仙之苍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往昔今夕 错身而过
作者:月宫飞龙的小说      更新:2018-09-30

  

  “咳咳!”

  重重的摔了一下,似乎率没了云隆基的愤怒与力气,他挣扎着站起,高昂着头。

  “你来干什么?看朕的笑话吗。”

  轻蔑的眼神俯视林霄,虽然满身的尘土掩盖了皇袍原本的色彩,但云隆基那高贵的帝皇气质,仍不减丝毫。

  默然的看向云隆基,林霄淡漠的说。

  “有必要吗?”

  云隆基努力维持的气势一歇,闻言自嘲的低语。

  “是呀!你赢了,还有什么必要来看一个失败者。”

  林霄不答,静静的听他自语。

  “很开心?很自傲吧?不,或许你也许根本觉得没什么!”

  “也是,在别人眼中完美的你,赢了我这个废物,当然没什么自傲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众望所归吗!”

  惨笑出声,云隆基有些颓然。

  “为什么?”

  等待云隆基的声音弱下去后,林霄又一次开口,短短的三个字,蕴含了他所有的情绪。

  林霄始终不明白,他一不觊觎皇位,二又努力平定外患,所作所为到底那点让云隆基不满,让他视己如仇。

  “本是父子,相争有何意义?”

  林霄一直想问,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这个疑惑压了林霄数年,甚至将他的上一世云霄,一直压到了死。

  “为什么?呵呵!你问我为什么?”

  “哈哈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云隆基指着林霄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中泛泪,笑的甚至有些神经质。

  “天命战神、天命千年来最出色的皇子,手拿圣旨注定要成为云皇的你,竟然不知道?哈哈哈!”

  林霄被云隆基的笑声吵得很烦,他皱了皱眉,重重吐出四个字。

  “功高震主!”

  这是林霄能想出的最合理的解释,也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解释,虽然云隆基真正开始对付他,是在抢走卿玉颜之后,但林霄不认为云隆基是个要美人不要天下的人。

  “功高震主吗?也是,就算功高震主吧!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朕。”

  林霄给出理由后,熟料云隆基有些意兴懒懒,自嘲的说了句后,就不打算再跟林霄说什么了。

  对于云隆基的反应,林霄只是眉头皱了皱,淡漠的道。

  “孤为何要杀你。”

  不自觉的前踏一步,云隆基猛然瞪向林霄。

  “你不杀朕?”

  “难道你就不恨朕?朕可是躲了你的妻子,杀了你的母亲,毁了你三年的人呀?”

  “你竟不恨朕?”

  大叫着向林霄咆哮后,云隆基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恐惧的倒退三步。

  “不不不,你恨朕,你怎能不恨朕。你是想将朕永久的困在这里,让朕在这个活死人墓里,每天想着自己的失败痛苦,让朕顶着失败者的帽子,在孤独痛快中死去,对吗?”

  林霄被云隆基的想法惊住了,控制不住的怒喝道。

  “我没有你那么卑鄙。”

  “我是恨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不为别的,就为了给母妃报仇,给那千千万万个因你私欲而破碎的家庭报仇。”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父亲,我到底那里招惹了你,天命又是那里招惹了你,让你不顾亲情、不顾社稷,甚至不顾一切的也要杀死自己的妻儿。”

  林霄的怒喝竟然在气势上竟然压住了云隆基,让云隆基脸色涨红的听着。

  胸中的怒气稍出了一些,林霄语气低沉,眼若寒冰、杀机四溢的道。

  “我恨你,我恨你如仇。但祖爷爷说的对,为父不仁,杀儿弑妻丧失人性,为畜牲道。我若杀你,形同弑父,虽事出有因但与你何异,又与与畜牲何异!”

  紧了紧拳,林霄接着道。

  “今日之局面,皆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我不会杀你,但也绝不会放你。”

  “生身之恩,早已偿还,今日之仇,我要你用这余生来偿。”

  两人对视着,彼此的眼中有怒火、有怨恨、更有对往昔的追忆。

  谁能想到,他们会成今日这副样子,不似父子,反似仇人,不死不休的仇人。

  对视良久,云隆基一声哀叹,他沉声道。

  “你以为朕想如此,朕也不想到今日的这番局面,怪只怪你太优秀了,优秀到让朕恐惧!”

  恐惧!对,就是恐惧,没有人会想到,就连林霄都不曾察觉,云皇对付太子的理由,竟是源自恐惧,恐惧自己的亲生儿子。

  仿佛在回忆什么,云隆基苍白的手在颤抖,虽然很轻微,却确实在颤抖。

  林霄看到了、也听到了,但他确实诧异,万分诧异,不过他没有开口,他知道云隆基会为他解惑。

  脸上扬起一丝苦笑,但随即变的莫测,云隆基就那么沉默着,盯着远处的炎火自语道。

  “犹记得你十二岁时,三国叩边,敌军一路冲杀,势不可挡,半年之内,大半疆域沦陷。”

  “当敌军先锋部队距城不过百里时,你拉着朕的手说:父亲放心,儿臣会保护父亲,除非儿臣死。”

  稚嫩的话语犹在耳畔,云隆基的目光,随着灼热的炎火变得温暖。

  随着云隆基的叙述,林霄也仿佛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生死存亡的时刻。

  那时的他披挂闯殿,凭着一腔热血殿前请命,满殿文武尽皆劝阻,唯有父皇一人支持,父慈子孝,莫外如是,而如今呢?林霄不愿平静,沉默着聆听。

  “你不知道,那时的朕,是何等的欣慰,何等的自豪,送你上战场时,又是何等的不舍。”

  “十年,朕苦等十年,但在朕高兴的站在玉华门上,迎你凯旋时,一切都变了。”

  “那时的懵懂少年,已成长为盖世战神,一静一动,再看不出任何稚嫩,静默如渊,情绪深藏,你知道朕当时站在你身边的感觉吗?”

  “自惭形秽,是的,就是自惭形秽。”

  “尤其是在城门上,听到那山呼海啸,那一声声,叫的不是朕,不是天命,而是你云霄,云霄太子。”

  “而朕呢?朕就是个陪衬。”

  云隆基越说越激动,越说身体越寒,他目眦迸裂、眼眶充血,面容都有了些许扭曲。

  “朕的大军,朕的子民,他们的眼中没有朕,只有你,你云霄,天命战神,那个一挥手,天地寂静,那个一握拳,杀声震天的天命太子。”

  “就连朕的龙武卫,朕唯一能指挥动的龙武卫,他们的眼中,也只有你,天命太子,云霄!”

  面对已经已经有些情绪失控的云隆基,林霄努力控制着情绪,低沉着嘶吼。

  “那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夺你的皇位,不会窃你的江山,即便我权倾天下,我也不会。”

  “是,你不会,你永远不会,即便把皇位摆在你面前,以你的性格也不会取,除非朕亲自开口。”

  对于这一点,云隆基一点都不否认,但他抬起双手颤抖着向林霄咆哮道。

  “你不会,但满朝文武会,五州子民会,那个老不死的太祖更会。”

  林霄觉得云隆基有些不可理喻,他也怒了。

  “好!即便你担心皇位不稳,但我已交了兵权,并谢绝与朝臣的一切往来,甚至将整个府兵卫队都任由你撤换,你还想怎样?”

  “怎样?你知道什么?”

  云隆基的面部已经扭曲了,双手因用力太猛而根根青筋暴起。

  “朕的皇位来路不正你知道吗?朕没有得到那老不死的认可你知道吗?要不是他无人可用,朕这个他眼中的废物岂能坐上皇位!”

  “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必定是那么优秀?为什么你们都能得到他的认可?尤其是你,凭什么你才几岁就被他钦定?”

  呼呼喘了一大口气,云隆基用尽力气大吼起来。

  “凭什么我拼死拼活争来的皇位就得给你?你知道吗?他竟想让朕退位,让给只有二十岁的你,凭什么?”

  “轰!”

  猛然,林霄什么都想通了,嫉妒、一切都是因为嫉妒。

  云隆基从小的自卑,让他仇视所有比他优秀的人,原本这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他突然成了地位最高的那一个。

  众生之主,权掌生杀,梦幻般的皇位,让云隆基充满喜悦的同时又患得患失,长久以来的自卑更是让云隆基如履薄冰。

  最不应该的是,自己突然的横空崛起,顿时让云隆基心里失衡,太祖的明显重视,更是彻底打破了他脆弱的内心。

  闭上了眼,林霄的心五味杂陈,终于知道了原因,他却没有解脱感,反而有着说不出的酸楚与无奈。

  “朕知道你不会放过朕,但朕求你答应一件事。”

  林霄睁开了眼,淡淡的道。

  “说!”

  “现在想必你也知道国库的空虚了吧!你先答应朕,一定照办,朕便给你个惊醒,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到现在还想威胁,林霄嘲讽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他倒想听听,是什么如此重要,即便放弃东山再起的筹码,他也要换。

  看到林霄点头,云隆基眼睛闭了闭,缓缓开口。

  “朕自你恨朕入骨,朕之命给你,但朕之贵妃玉颜,朕希望你能放过她,让她立刻,不得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你。”

  噌!林霄的眼中寒光翻涌,贵妃玉颜四个字,好似触动了林霄的某处逆鳞,让他的杀机如同潮汐般涌向那个男人。

  云隆基说完之后,脸上难道的露出了温情。

  “十年的陪伴,够了。”

  “朕知道朕欠她良多,所以朕倾尽所有给她,只为她能真心的为朕一笑。”

  “可惜朕等不到了,也给不了她什么了!”

  “就让朕为她最后做一件事,也算是朕为这今生唯一所爱,画上一个句号吧!”

  “今生唯一所爱?哈哈哈!”

  林霄仰天狂喜,墨发飞舞。

  “母后呢?那你的发妻伊嫣蓉算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要对她那么狠?”

  听到林霄的怒问,云隆基一声冷哼。

  “哏!为什么?”

  “因为那个贱人,因为她根本就没将朕当丈夫。”

  “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私藏传位诏书,她竟还想拿出诏书逼朕退位,朕只有先下手为强。”

  “住口!”

  林霄怒吼,双目充血布满血丝,血红的眼睛犹如幽冥的血刃,看的云隆基身上一寒。

  “一日夫妻百日恩,若不是你要她儿子死,她又怎会逼你,何况你要杀便杀,又为何将她做成灯芯,难道你不知血河金灯一亮,她就真的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了吗?”

  林霄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冰寒,寒的似将自己的心都冻住了。

  云隆基自然也听出了这股寒冷,但他非但不怕,反而轻蔑一笑。

  “什么夫妻情深!不过成王败寇,若她成了,死的就是朕,哏!”

  眼中的寒芒在闪烁,漆黑的瞳孔中,五行灵光明灭不定,似有压制不住的趋势,林霄森然转身,边走边道。

  “成王败寇?好,很好。”

  “如你所愿,孤会让人封闭你的六识,隔绝你的精神,限制你的身体,让你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口不能言、……让你在无尽的黑暗中,永远忏悔。”

  “你好狠?”

  云隆基哀嚎。

  “比你还差的远!”

  林霄冷道,一步踏出,身后的陵墓永久的陷入了黑暗。

  金龙步辇再次腾空,浩荡的依仗队伍渐渐远去,

  晴空被破开了一条金路。

  “队长,深藏不露啊!”

  “就是,队长得请客,这次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了脸,步步高升就在眼前啊!”

  “对呀兄弟们,醉宾馆楼搓一桌能模样?”

  “哦哦哦……!”

  刚送走天子依仗,守陵卫队的护卫们便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由不得他们不兴奋,十队守陵卫,太子殿下偏偏就和他们队长说了话,这份荣耀够他们吹嘘个大半年。

  “好,就醉宾楼,我请了。”

  其实宋仲行也是云里雾里的,太子亲自和他说话他开始是无比惊喜的,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

  “太子殿下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喝酒的?一定有人高密,别让我知道是谁!”

  狠狠扫了一眼,宋仲行决定这顿饭继续请,只有在酒桌上才能更好的查出是谁。

  ……

  夜晚的太和宫,静谧祥和,林霄独自踏出殿外,漫无目的走着,说是走其实也不尽然,看似平常的迈步,一步踏出却有千影重现。

  一对宫女行过,为首高挑的女子刚想打招呼,却突然瞪大了眼。

  “咦!怎么有这么多太子殿下?他们走的都好快呦!”

  女子身后,娇小的宫女也发现了林霄,不过在她眼中,林霄不止一个,似乎有无数个。

  “嘘!”

  收回惊讶的目光,高挑宫女以手为令,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只是这一耽搁,林霄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五行迷踪吗?不像。”

  深深向林霄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高挑宫女紧随队伍继续前行。

  “还差一点!”

  默默前行,林霄眼中一片思索之色。

  “五行神剑步的玄、纵地金光术的度、咫尺天涯的奇、幻影迷踪的诡、以及凌空叠云的缥缈,该有的都有了,到底还缺什么?”

  近段时间以来,林霄的大部分精力,基本都用在了融合步法上。

  无时无刻几近不眠不休的探索,再加上能够看到规则的便利,步法早在前天便已完善,达到进无可进的地步,但林霄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虽然前日与叶轻鸿的比试中,他凭借步法在这个星级境十层强者的手中,撑过了百余招。

  浑浑噩噩、似醒非醒中,林霄不知所觉,脚步时快时慢,如入云端、如踩星空。

  “见过太子殿下。”

  一声轻柔的低吟惊醒了林霄,脚步停住,但见两位中年女官紧张的看着他。

  “起来吧!”

  林霄微笑,抬头看了看头顶,怡芳苑三个娟秀的大字映入眼帘。

  暗中轻轻摇头,林霄心中无奈叹道,“太入迷了,怎么来到了这里?也罢!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

  怡芳苑不是苑是园,园内种植的花草据说超过了千种,更有传说中的万年灵药隐没其中,有缘者方可得见。

  在宫中的那几年,皆因距离太远,林霄很少来这里,这次既然机缘巧合来到了这,自然没有不进的道理。

  一步跨出,林霄身形一晃便已入了拱门。

  拱门两侧的女官只觉眼前一晃,立刻转头,待看到林霄已经入园后,其中一个女官想要开口,但被另一个眼神示意停止。

  “刚才那两位女官似乎有什么要说的?管她呢!”

  两位女官的动作,只是在林霄眼中一闪,怅然一笑后,林霄丝毫未停、继续前行。

  “随心所欲、逍遥自在,今天孤也来碰碰运气,看看孤是不是那个有缘人!哈哈!”

  放松心情,林霄大踏步的前进。

  既然入了此园,你看一看岂不枉费天意,何况林霄也打算放松一下,舒缓一下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情绪。

  进入园内,满目奇花迎着骄阳开的正好,温暖的微风卷起溪面的落叶,吹起了他额间的秀发。

  伸手将吹乱的发丝拨开,林霄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怡芳苑内,百花据传从未谢过,林霄今日一见,才觉传言不虚。

  随手摘一枝合欢,林霄就像一个游春的书生,在这花丛中放松的漫步,愿意看去,大有万花丛中过,一点白衫影的意思。

  踏上拱桥,林霄负手望去,满目的奇景换的他嘴角的一丝浮笑。

  “奇花百艳竟春辉,一点娇伞蔽芳菲。

  “小桥流水映蝶影,柳叶纷飞独一人。”

  看了良久,林霄突然轻轻念出了四句诗,念罢过后,林霄有轻轻摇了摇头,走向拱桥继续向前。

  “好景是好景,可以无酒、无友、无美人。”

  梦幻的脚步又起,脚点花叶、如梦似影,林霄从一株海棠上飘然落下,身姿缥缈、白衣若仙。

  林霄就这么漫无目的走着,他不知道的是,自他入园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被一个女人,一个闭月羞花、能使星光暗淡的美人关注着。

  一处临水而建、精致华美的亭阁内,卿玉颜静静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座绝无仅有的玉雕,美丽而没有生气。

  侍女陌离无聊的趴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跑撒着鱼儿,她已经陪着她家小姐来这里好久了,并且几乎天天来,自从太子掌权之后。

  虽然陌离承认,相比于热闹喧哗的云华殿,这个亭阁无疑要宁静许多,但总是来还是会腻的。

  不过想到自家小姐只有在这里才会笑,才会依然未出阁前那样无忧的笑,陌离便觉得还是呆在这里吧!

  “唉!”

  无聊至极的陌离,轻轻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的逗弄着水中的鱼儿。

  何况,陌离并不是真的想回去,至少现在不想,那些幸灾乐祸的小人还没散去,现在回去只是徒增烦恼,看着都心烦。

  “心烦吗?是的!自进了这深宫,哪有一日不烦的,要不也不至于躲在这无人之处。”

  心中想着,卿玉颜暗自轻叹,看着远处的景物,她不自觉的轻笑。

  没人知道她为何总来这里,即便和她整日寸步不离的离儿也不知道,她来这里的原因并不只是为了宁静,而是因为这里埋葬着她的一个秘密,一个甘甜却又苦涩的秘密。

  那年繁花正茂、天命锦绣绵延,

  还是手扶栏杆临水而立的韦嫣语此刻脸色已经逐渐恢复正常,看着身旁与秋心聊得正欢的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