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霁晨呼了口气，半垂下头，“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谈谈。”
白咏玉见他服软，自己也放软了语气，“晨儿，我知道你很喜欢她，想让她进我们初家的门。”
她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既然这样，那就更应该逼她一把。
“就算她将来做不到出类拔萃，但替你分担一些人际交往上的事，是她必须要做的！”
初霁晨知道白咏玉也是为他们好，于是又点点头，“我知道了，妈，我会提醒她。”
白咏玉却皱起了眉，总觉得本来如一头猛虎的儿子，像被人捋顺了毛，变得软绵绵的，猫一样……
说什么“谈谈”……
还“提醒”？
“不是谈谈、不是提醒！是调教！”
“……”
白咏玉挑起眉。
“晨儿，过两年，你也要出国上学的。如果姚沐心合适，我们家负责出钱，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出去。如果她不行……”
初霁晨有些不悦。
“妈，没有她行或者不行的事！我喜欢她，我要她——只要她！”
“你……”
初霁晨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握了握。
一半是安慰，一半是阻止她要说的话。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姚沐心跟我之间，不一定非要像你和爸爸一样。”
白咏玉不以为然。
“可是那样的话，你一个人会很累的。”
“那也是我的事。”
白咏玉叹了口气，也是无可奈何。
这些年，正是因为有她辅助丈夫，而初启良心无旁骛地向外扩张，初家的事业才能发展得这么快。
她正想把这一身的经验手把手地传授给未来的儿媳妇。
如果将来是个外人来接手她这一摊，她怎么可能教给别人呢？
无奈儿子对姚沐心陷得太深，完全不懂她的心意。
那她只有寄希望于姚沐心，可别是扶不起的阿斗……
……
回家路上，初霁晨仍旧闭目养神。
“阿姨她跟你说什么了？”姚沐心小心翼翼地问。
刚才，初霁晨从楼上下来，直直望向她的若有所思的眼神，还有白咏玉站在楼梯上双手抱胸，带着不满意的眼色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伯母叫他上去说话，跟自己有关。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候别人叫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但今天不同于上一次，她心里七上八下地在想跟她长得一样的人的事，实在没什么心情装作对其他的话题很关心。
初霁晨睁开眼睛，滞了片刻，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往前倾身去按下控制器的按钮，升上前面的挡板。
这个动作把姚沐心吓到了。
这么严重？
升上挡板后，初霁晨歪着头，脸上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的神情。
“姚沐心，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以后？”
姚沐心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总觉得这话题来的太突兀，这和他母亲跟他谈话的内容有关系？
“对啊，以后。”
“你是问职业吗？”
“嗯……”初霁晨少见这样犹豫的语气，“算是吧，职业、生活……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在他看来，姚沐心本性里社交属性的分值还是颇高的。
至少她小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社交障碍，而且因为能说会道，还被选为幼儿园毕业典礼的主持人。
但后天的一系列磨难，让她逐渐失去了这方面的机敏，在面对社交场合时，显得有些迟钝和冷漠。
本来他是打算让她顺其自然的，但今天母亲的一番话给他提了个醒。
父亲初启良的事业如日中天。
贺千城的一些伎俩没能困他们多久。
况且贺千城现在更关注自身的发展，似乎也无意和初家硬碰硬了。
所以，初家的事业还在往上走，目前正筹备在米国开办分公司。
有家业，不管大小，总要有人继承的。
他姐姐初霁月是个人才，只是比他要随性得多。
父母送她出国去念商学院，她却进了乐队当歌手。
那么，这个担子自然就落到了他头上。
他母亲今天说的很明白，这个家，他以后要和自己的另一半撑起来的。
初霁晨很有责任感，他不会像姐姐那样直接撂挑子跑了，他做不到。
另外，对于他来说，他的另一半只有一个人选：姚沐心。
那么，问题来了，姚沐心愿不愿意跟他一起撑起家业？
如果愿意，她可能需要改变很多，而这个过程一定不会太愉快。
她能不能坚持下去？
如果不愿意，或者她自己有什么其他方向，那他怎么办？
由着她的性子，帮她挣脱家里的束缚？
还是说服她跟自己并肩作战，放弃她想要的？
这是一个问题。
但其实这件事也并不急于这一时。
姚沐心现在还不太定性似的，因为她本身有些问题需要解决。
但是甄珍的出现，让他母亲有了比较。
对于白咏玉来说，甄珍绝对是一个更好的儿媳妇人选，每一样都符合她的标准和期待。
初霁晨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母亲不待见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希望她们之间能够和谐相处。
可白咏玉是挑剔的，也是强势的。
一个外人想跟她和谐相处的唯一方式，就是满足她的期待……
所以，他觉得现在有必要跟姚沐心挑明利害关系了。
这样，他就得搞明白，她心里是否有什么想法。
姚沐心犹豫了半天。
“我还不知道……”
这答案跟初霁晨想得差不多。
她一直都处在某种困境里，一直在试图挣脱。
除此之外，她并无暇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从现在开始想。”
初霁晨的语气恳切。
姚沐心不明所以。
“阿姨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初霁晨把他那张在黑暗中光明如月的脸转向她，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语气暧昧，“让我调教你。”
“……”
初霁晨看着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不由得想笑。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开玩笑，没事的。
“但是你从现在开始，是该好好想想自己未来的方向了。”
姚沐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哦，好……”
初霁晨收起笑容看了她一会儿。
“记得，你以后都要在我身边的。”
“嗯？”
在他身边，又和未来的方向有什么关系？
姚沐心有些茫然无措，觉得自己对这种问题的思考，根本就没办法和他在一个水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