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传之九品捕头 第二十一回:翠微山惊现山贼讯,李老太铁面惩儿郎
作者:蒋干的小说      更新:2019-02-12

  接下来的几天里,蒋毅鑫都不再去同福客栈,连巡街也只在东街。他心里清楚,佟掌柜的和众人最后一定会明白他的苦心,只是现在莫小贝正在气头上,还是要先避避风头。

  老邢和燕小六见他心事重重,还以为是巡街累了,去客栈吃饭才知道,原来蒋毅鑫点了莫小贝。两人连忙来茅草屋安慰蒋毅鑫。

  三人坐定后,老邢摇摇头道,“小蒋,这事你办得有理,但是欠妥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贝是佟掌柜的心头肉。我听老白讲,佟掌柜的这几天都在人后偷偷擦泪呢!”蒋毅鑫听了直叹气,佟掌柜的伤心在他意料之中,只好期望老白等人多多劝解。

  燕小六却道,“师父,师兄这事换了我也这么干!小贝这孩子调皮,割了先生的衣服,烧了先生的胡须。要是不管,长大后说不定要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老邢一听指着燕小六生气道,“我又没说小蒋干得不对,只是见不得佟掌柜的哭。小六,我还没说你呢!你一个捕快,跟一个乞丐当街唱快书,成何体统。”说着手里还比划着打快板的样子,蒋毅鑫看了忍不住笑出来。

  老邢继续说道,“小蒋,你是没看到。小米唱了个‘当里个当,当里个当,闲言碎语不要讲……’,他居然就接下去唱‘话说这山东好汉武二郎,武二郎,棍子长……’。我当时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没脸当差了!”

  蒋毅鑫连忙笑道,“师父,这就叫与民共乐。小六,你以后跟小米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唱去,你穿着官服,大庭广众之下确实不合适,让娄知县知道了也不好。”

  燕小六见师父和师兄都这么说了,只好挠挠头道,“那以后我们注意点。等我跟小米练好了新曲,师父、师兄都过来捧场啊!”

  “你!”老邢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还想再教训燕小六几句。蒋毅鑫赶紧岔开话题,“小六,你最近字认得怎么样?”

  燕小六连忙回道,“我这人笨,现在刚会认自己的名字。师兄,我听你的,得了空都去白马书院旁听,还有小……”燕小六刚想说小米也在,又怕老邢不高兴,赶紧改口道,“小贝也学好了,都学会背《三字经》了。朱先生还去客栈恭喜佟掌柜的呢。”

  蒋毅鑫听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捏了捏鼻子,庆幸道,“看来是没啥大事了。师父、小六,这个月你们每次去客栈,都要记得给小贝带三串糖葫芦。小贝到底是孩子,看在糖葫芦的面子上,她也不会记我的仇。”

  老邢和燕小六见他如此害怕一个孩子,都忍不住大笑。蒋毅鑫心想老躲着也不是办法,当即决定明天去西街巡街,借机找吕秀才探探口风。

  蒋毅鑫刚巡到万利当铺,便被钱掌柜的叫去喝茶。一进当铺,钱夫人便笑着迎上来,吩咐伙计端上上好的明前绿。三人坐定后,钱夫人笑道,“小蒋,听说你前几天教训了莫小贝,街坊邻居听了私底下都赞不绝口。佟掌柜的这人就是不会教孩子,瞧把莫小贝惯的!”说着还拍了桌子。

  一旁的钱掌柜有心想替佟湘玉说几句话,又怕惹娘子生气,只好低头喝茶。蒋毅鑫只好笑道,“钱夫人有心了,小贝还是个孩子。佟掌柜的心软,咱们都知道的。”

  钱掌柜的笑道,“那是,佟掌柜的为人……”话还没说完,便被钱夫人狠狠瞪了一口,钱掌柜的赶紧闭嘴。

  钱夫人喝了口茶,笑道,“小蒋,不是我爱说人闲话。同福客栈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就说那李大嘴吧。你是不知道,他大字不识一个,居然敢冒充武状元!”

  “大嘴冒充武状元?”蒋毅鑫惊得一口茶喷了出来,连忙用袖子擦嘴,问道,“钱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钱夫人见蒋毅鑫一脸震惊,连忙添油加醋道,“我听人说,就在前几日,李大嘴回了趟李家沟。见他老娘身体不适,居然胡诌自己中了武状元,把老太太乐得,说什么也要上京城看看。同福客栈的人居然帮着李大嘴骗他老娘,一个小小的客栈居然敢当自己是京城,听说还有人假扮尚书和圣上呢!要不是娄知县最讲证据,我说不得要去告他们一状。小蒋,你可要离他们远点,小心惹祸上身!”

  蒋毅鑫听了在心里直叹气,自己才几天没去客栈,就错过了这件大事。李大嘴他老娘,不就是二十年前的前辈高人断指轩辕嘛!自己可得赶紧去客栈看看情况。当下抱拳施礼道,“钱掌柜的、夫人,我还要巡街,改日再来叨唠,告辞!”

  钱掌柜的和钱夫人送他出去。钱掌柜轻声埋怨道,“娘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你是不是心疼那个小骚货了!”钱夫人生气地捏着钱掌柜一边耳朵,“还不快去跟我清库房!弄不好,今晚别想吃饭。”钱掌柜赶紧逃命似地带着伙计去库房。

  钱夫人生气地盘着手里的两颗铁核桃,一用力便将它们捏碎。钱夫人翻了个手掌,铁碎纷纷落到地上,她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佟湘玉,总有一天我要收了你的客栈,让你灰溜溜地滚出七侠镇!”

  外面突然有人走进来,笑道,“妹妹,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生气了?”钱夫人一见那人,连忙迎上来笑道,“大哥,这里人多嘴杂,咱们到里面说话!”旁边的伙计看这人虎背熊腰、一脸横肉,心想暗暗想道,“老板娘这位大哥,怎么看起来不像干正经买卖的。”

  蒋毅鑫离开万利当铺,本想立刻去同福客栈。不料走到半路,燕小六追上来说娄知县有请。蒋毅鑫只好去见娄知县,刚进了衙门后堂,便看见娄知县正和师爷谈事,两人都一脸凝重。

  蒋毅鑫赶紧施礼道,“大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娄知县让蒋毅鑫先坐,吩咐仆人上茶。三人坐定后,师爷开口说道,“小蒋,大人刚收到消息,翠微山的山贼下山抢劫了一队商旅,人杀了不算,还把尸体脱光衣服扔在官道上。”

  “哼!”娄知县猛地一拍桌子,山贼在他治下如此猖狂,让他寝食难安。娄知县道,“小蒋,我已经命人送信去广阳府,请周知府调来大兵围剿这伙贼人!这几天,你跟老邢他们辛苦点,不要让各家商户恐慌。”

  蒋毅鑫连忙站起来抱拳道,“大人放心,这几日我们一定彻夜巡逻。一有风吹草动,即可告知大人!”娄知县又勉励了几句,便端茶送客。

  娄知县的命令,蒋毅鑫不敢怠慢,当即和老邢、小六商量,白天巡街依旧,晚上安排轮流守夜。因为山贼的事,蒋毅鑫几次巡逻到同福客栈附近,都无心进去问候,只好拜托老邢和燕小六记得给莫小贝送去糖葫芦。

  让蒋毅鑫高兴的是,山贼听说官兵要来,也就消停了下去,三人晚上这才可以睡个好觉。

  这一天,蒋毅鑫上衙门报告娄知县最近的治安情况。刚进衙门,便看见老邢正押着老白和李大嘴,旁边还站着一位老太太。

  蒋毅鑫心里一惊,连忙看过去,那位老太太衣着朴素,如同一位普通的农家老妇,双目失明,却炯炯有神。他不禁在心里惊呼,“难道她就是李大嘴的老娘断指轩辕?!”

  老太太耳朵一动,似乎感觉都有人在看她,连忙问道,“儿啊,是不是有人来了?”李大嘴回头一看,见是蒋毅鑫,连忙求救道,“小蒋你来了,快让老邢给我和老白解开,都是误会!”老白看了蒋毅鑫一眼,摇摇头,转过去不说话。

  蒋毅鑫叹了口气,看来客栈的人还没原谅自己,只好上前问老邢道,“师父,这是咋回事?”

  老邢连忙指着老太太,笑道,“小蒋,这位是大嘴的老娘,今早李老太太拉着我去同福客栈,说她儿子跟老白当众聚赌,逼着我把他们带来衙门打板子。你看这事闹的!”

  老太太听了,对着蒋毅鑫这边行了个礼,笑道,“这位想必是蒋捕头,我常听大嘴提起你。我儿跟人赌博,实在是家门不幸。您就按照《大明律》,该打多少板子就打多少板子,老身绝无二话!”

  李大嘴听他老娘不仅不向蒋毅鑫求情,还让他往死里打,赶紧解释道,“小蒋,我跟老白只是闹着玩的,赌些小东西,你千万别听我娘的。快把我们放了吧,掌柜的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蒋毅鑫看了老邢一眼,不好意思道,“大嘴,对不住了。按照《大明律》第七卷第二十九条规定,聚众赌博,轻则杖责,重则砍手。你们赌多大数?

  李大嘴赶紧解释道,“我们没赌银子,就赌一些我娘晒的地瓜干,还有无花果和柴鸡蛋,都是闹着玩的。老白你也说句话。”说着推了下老白,让他也跟蒋毅鑫求情。

  老白却别过头去,冷笑道,“人家是铁面无私的七侠镇捕头,要打就打,我白展堂绝无二话。”

  “老白你……”李大嘴见老白听不进去,只好对着蒋毅鑫赔笑道,“小蒋,老白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小贝的事我是支持你的,掌柜的气也消了,这几天还念叨着你怎么没去客栈。你把我们放了,咱们仨一起回客栈,好不?”

  蒋毅鑫知道他们也就自己赌着玩,当下笑道,“大嘴、老白,你们下次可不能赌了。师父,这次就饶了他们吧。”老邢本来就看不上他们赌那些小东西,就给他们解开了锁腕铐,严肃道,“再有下次,一人打三十大板!”

  老太太连忙阻止道,“不能放!两位官爷可不能徇私啊!”李大嘴正高兴呢,听他老娘这么一说,生气道,“娘,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李家沟第九代单传。你就忍心让我挨打?”

  蒋毅鑫和老邢也帮忙劝说,可是不管怎么劝老太太都不松口。见众人还要再劝,老太太使出了杀手锏,“两位官爷要是再不执法,老身可就要跟娄知县说道说道了!”

  老邢还没反应过来,笑道,“老太太,娄知县公事繁忙,可没时间见你。”李大嘴推了一下老邢,“说啥呢?她是我娘,娄知县是我姑父,低调低调。娘,这件事千万别告诉我姑父。”

  蒋毅鑫见说不动老太太,连忙向老邢使了个眼色。老邢会意下去跟衙门的兄弟打招呼。蒋毅鑫扶着老太太坐下,笑道,“既然老太太如此深明大义,大嘴、老白,对不住了,你们就忍着点吧。”老邢带着两位差役上来,将李大嘴和老白按在地上打起板子。两人伺候着老太太站着。

  两位差役高高挥起三尺五寸的竹板子,狠狠地一板子一板子地打在李大嘴和老白的屁股上。板子刚打下去,李大嘴便大声惨叫,“哎呦!”过后便渐渐感觉不对劲,李大嘴心想,“这板子怎么不疼呢?难道我练成武功了?”

  趴在另一边的老白也感觉不对劲,这板子高高抬起,又轻轻落下,听起来很吓人,但是一点都没有用力。老白连忙偷偷朝蒋毅鑫和老邢这边看过来,蒋毅鑫向他使了个眼色。老白在心里叹道,“小蒋倒是挺会做人的,就是老爱针对小贝。看来我得回去劝劝湘玉。”

  老白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赶紧扯着喉咙大叫,“哎呦,好疼!我的屁股!”李大嘴还以为自己有了武功,见老白一个劲的惨叫,嘲讽道,“老白,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这么怂呢?你看我,一点都不疼!”

  老白赶紧向他使眼色,李大嘴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叫唤起来。衙门里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老太太虽然眼睛看不见,心里跟明镜似的,到底是心疼儿子,只是摇摇头,却不说破。

  蒋毅鑫见差役们已经打了三十大板,连忙让他们停下,笑道,“老太太,这板子打完了,我送您回去。”老太太却摆摆手,“大嘴,你还不快起来。”李大嘴赶紧从地上爬起,扶着他老娘。

  蒋毅鑫上前扶起老白,不好意思道,“老白,上次的事,我对不住了。掌柜的和小贝都还好吧?”老白摇摇手道,“湘玉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何况你一转身,我就给小贝解开了,没啥大事。小贝就是个孩子,你送的糖葫芦她一根都没扔,全吃了。”

  “那就好,那就好”蒋毅鑫捏了捏鼻子,这事情算是顺利过去了。可惜莫小贝还是没有受到惩罚,看来她的发奋用功,还是因为邱小冬啊!

  李大嘴扶着他老娘要回客栈,连忙招呼道,“老白、小蒋,咱们一起回客栈吧!”老白看了蒋毅鑫一眼,拉着他跟上李大嘴。老邢看了在后面直偷笑,自顾自去和两位差役闲聊。

  四人走回客栈,李大嘴不好意思道,“娘,这事是我错了,您千万不要动气,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体。”老太太笑道,“才被打了三十大板,你屁股就不疼了?”李大嘴听了赶紧又惨叫几声,没留神挨了他娘一巴掌。

  李大嘴捂着脸,惊问道,“娘,我已经挨过打啦!”

  老太太生气道,“那是朝廷打的,这是为娘打的,你给我过来!”

  蒋毅鑫和白展堂赶紧一人拉着老太太一边,劝道,“大嘴他已经认错了,您就原谅他吧。”李大嘴捂着脸躲到一边。

  老太太见两人护着李大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大嘴,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说过什么?”

  李大嘴不好意思道,“打死也不能赌博……可那是老白逼着我赌的呀,老白!”老白本来就没把赌博当多大的事看,这次又因为蒋毅鑫没挨打,更加不在意道,“老太太,对,是我逼的,但咱这个说是赌,其实也就是玩,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咱图的就是一乐!”

  蒋毅鑫听了暗暗偷笑,“老白,过去我就劝过你,你偏偏不听。待会你就知道怕了!”

  果然,老太太一听老白这话,气极反笑道,“喔……那回了客栈,能不能让老身也跟着乐乐?我儿还欠你那么多东西,总得有个交代吧。”

  老白一听又有得赌了,刚想应承下来,想起蒋毅鑫在旁边,只好苦笑道,“赌博不是好事,我已经戒了。”

  蒋毅鑫知道该自己说话了,连忙笑道,“老白你这个觉悟很对,赌博不是好事。但咱们啥都不赌,自己关门娱乐还是可以的。”

  “那多没劲啊。”老白一听这话,兴致全无。老太太却笑道,“蒋捕头,您就通融一次,我保管他以后再也不会赌了。”

  蒋毅鑫叹了口气,拍了老白的肩膀,“下不为例。”心想,老白啊,兄弟可是仁至义尽了!

  李大嘴见他娘气消了,赶紧上来扶着老太太。四人加快脚步,很快便到了客栈。蒋毅鑫抬头看了那块“同福客栈”的招牌,心里暗暗感慨道,“这才几天没来,怎么就感觉有点想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