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极低,像是一声叹息散落于风里,祭并未听得分明。
他低下头来看着祭,似是欣慰,似又忧虑些许,末了终是问及。
“他授你流云——如今已是第几式了?”
祭只垂着头低低地道,“已是垂云其七,只是……现下里还没有上手罢了。”
赤鬼并不意外,也并未有责怪之意,只是细细思虑良久方得回转,“流云……这一则秘承算是难学的,你未与剑融合,它尚不能轻易如你心意,不必灰心,只慢慢来就是。”
“只是越向后便觉得越吃力了,”祭听得出赤鬼的安慰,尚稚嫩的面上不由显出苦笑些许,“我觉得……流云十四,我未必能够学到终末,尤其是第十四式隐锋,按三长老所言,便是他也难以保证这一式不出纰漏。”
“流云与承天是大不相同的,”赤鬼只轻笑道,“承天亦是出了名的难学,他能习会十六式全部,足称天才,这般天赋,家族中数个千年也甚是少有。这般情状下再难对隐锋有把握,大抵是因着流云本身并不是以武为长的。”
“我倒是听过,”祭仰脸看着赤鬼,“流云……原是族中舞者的舞剑术。”
“不错,”赤鬼轻赞,“经过数代舞者与剑术师的糅合方成族中秘承,自是难习,舞者乏其刚,武者失其柔。”
祭微微一怔,旋即道,“我记得……萱姨娘在出阁前便是族中的舞者,似乎也有习剑舞吧。”言辞里不乏些微憧憬。
“楠焱柔萱么?”赤鬼微微笑笑,却带了几分不难察觉的不以为意,“流云……自是剑舞者的首选,只不过她们习得的流云,只是毫无意义的花架子罢了,甚至难以砍透土石类魔物的皮甲。”
祭只觉有些尴尬,便不再接话。反是赤鬼四下里张望片刻,忽问。
“你想要学‘隐锋’么?”
祭一愣,旋即不安道,“可是……我才刚开始习第七式,听闻习剑切忌好高骛远……每一则秘承所载数式,都是循序渐进的。”
“话是不错,”赤鬼点头,“但看一看却是好的,毕竟隐锋对心性要求也是颇高,你早作准备也好。”
祭正不解,便见赤鬼抬起手来,向着某个方向微微地抬了下手指。祭讶然转头看去,便见是树下那尊黑铜蚀刻腾兽四足方鼎边上一座小巧石龛边,斜斜歪着一把竹枝扎就的扫帚——想是扫院子的仆役做到一半不知上哪躲懒去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