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静的私家诊所中，亨利．珀西静静地轮候着见医生。

　　亨利下意识地压低了头上的软帽，眼睛不安分地左右打量。

　　今天诊所的客人数量也非常多。

　　在不算太过广阔的空间中，每一个座位都坐满了人，有些迟来的人只好站着等待，或者索性暂时离开，过一会儿才回来。

　　叮当。

　　诊所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门铃轻声作响，一个面色红润的中年汉子大步的走了进来。

　　这种一看就知道没有病的……这样应该没有问题吧？亨利忍不住胡思乱想，毕竟现在可不是什么乍暖还寒的感冒流行期间。

　　如果现在仔细观察，都可以发现在座的所有轮候者都看不出什么患病的症状，每个人的面色都非常正常，都是一派轻松。

　　唯一相同的，大概就只有每个人眼中期待的眼神了。

　　“下一位，亨利．珀西先生在吗？”

　　“我在！”

　　亨利听到了诊所的护士呼喊自己的名字，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柜台。

　　简单的手续过后，亨利就在护士的带领下走进了医生的房间里。

　　等到护士关门离开，穿着大白袍的老年医生由衷地对亨利这个少年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欢迎，欢迎！”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就差走过来握手了，态度根本就不像是面对一位病人。

　　“抱歉了，外面的客人还有很多，所以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不用亨利多说什么，早已经进行过好几次相同交易的老医生，相当熟悉流程了，这个时间点他也不会继续客套。

　　他在一旁的桌子抽屉中取出了一个用厚厚的牛皮纸信封，然后双手递给了亨利。

　　“……请让我检查。”

　　亨利接过了颇为沉重的信封，打开了风口看了里面一眼。

　　有两指阔的钞票整齐地重叠在一起。

　　“……我们已经合作久了，我相信你应该不会用手脚的，那我就在这里收下了。”

　　亨利努力地绷紧着表情，小心翼翼的把载着满满钞票的信封收在怀中。

　　“放心，放心，我不会做这种蠢事的，”老医生哈哈一笑，“莫佐内托家族已经非常宽厚地提出五五平分了，我又怎么会不识趣呢？”

　　亨利有点僵硬地点点头。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这种交易，但就是无法习惯。

　　这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以正式的名义，透过正式的诊所，用正式的合法途径贩卖酒品，总让他觉得非常荒谬。

　　再加上他的怀中还藏着好一万多块钱，他始终难以适应。

　　亨利也觉得自己有点没用，明明都进行过相同的事情许多次了，他应该努力习惯下来的。

　　“那么……请问下一次你们什么时候会送‘医药用酒精’过来？我们这边也差不多消耗完了。”

　　对于老医生每一次都会询问的相同问题，亨利也以同样的答覆回答。

　　“就跟以往的时间一样，我们会把相同的数量送过来的。”

　　老医生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装作有点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另外，虽然每一次我都有问，但是可否请你们加大供应量呢？我们的客人对于‘医药用酒精’的需求可是非常大的，就算你们提供多一倍，我想要全部卖出去都没有问题。”

　　亨利也同样摆出了为难的表情。

　　“……家族已经决定好了每个月的贩售数量，我们始终不能提供太多，毕竟……那些讨人厌的警察可是一直盯着我们的，小心为上……就是这样了。”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本来话题应该就到这里结束，接下来老医生应该会装模作样的写一些根本不存在的病历表，然后交给亨利，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还有一件事，不晓得你们家族知不知道……”

　　老医生慢条斯理地取出纸笔，眼睛没有望向亨利。

　　“最近呢，有一些跟你们一样的人，也开始用跟你们相同的手段，用相同的方法去贩卖那些‘医药用酒精’了，不过他们比较霸道，只允许我们这些小诊所光顾他们，不过他们能够提供的数量真的很多。”

　　亨利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按照着大哥的指示，说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回应。

　　“医生，到底我们要不要继续合作，都是看你的判断，我们绝对不会采取任何激进的手段，就跟我们一开始承诺过的一样，而且，虽然对方能够提供的‘医药用酒精’数量比较多，但在品质之上，你应该也晓得哪一个比较优秀吧？”

　　“也是，也是……”老医生暧昧地笑着。

　　亨利没过多久就拿着老医生开出的虚假病情表格，来到结帐的柜台前，处理好所有手续之后便急急的离开诊所了。

　　亨利踩著有些急促的步伐，回到了在街道上等待着他的汽车中。

　　“哥！那些家伙果然动手脚了！”

　　坐上了副驾驶座上的亨利，立刻告诉了抽着烟的哥哥刚才在诊所发生的事情。

　　“焦急什么？这种事情我们不是早就预测到了吗？”

　　詹姆士．珀西口上虽然说得轻松，但面色也阴沉了一点。

　　“毕竟我们都干了三个月了，基本上半个凯纳科市的私家诊所都跟我们有交易，要是其他的黑帮没有收到消息才奇怪呢，不过这么一来……”

　　“……要暂时停手了吗？”

　　亨利想起了成为家族顾问的东方青年所说过的计划，一旦发现有其他的地下势力开始干涉“市场”，他们就必须要退让了。

　　莫佐内托家族现在孱弱不堪，可经不起再一次的冲撞了。

　　“这是没办法的……不过这也不是我们决定的事情，先报告给大哥他们知道吧。”

　　詹姆士随手把烟蒂往车外抛，接着启动汽车引擎，朝着公路上驶去。

　　“哥，难道我们真的要放弃‘医药用酒精’的利润吗？”亨利闷闷不乐地问。

　　正因为知晓这其中能够赚取多少的金钱，所以就算不习惯，他也会继续做下去，要是突然因为外在的因素被中断了，那是极为庞大的损失。

　　“怎么可能，这可是百分之二百利润以上的市场啊。”

　　詹姆士笑了一声。

　　“只不过是稍为退让一些门路罢了，‘医药用酒精’的市场还很大，还会有我们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