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镜,在剧烈翻腾的凶兽背上早已经进退两难。
本是想寻到这凶兽的弱点,来个一击必胜。
可是,雷咒起了效果,却让他脚下的梼杌盔甲顿时锐化了起来。
明镜从温泉中出来,赤裸的脚底已是鲜血淋漓。
这凶兽化出了钉板似的背甲,便是要活活扎死这小道士。
他若是敢翻身下来,便又全然落入了梼杌的掌控之中!
骑虎难下,明镜身上是点点血腥。
梼杌剧烈摇晃,浑身张开鳞甲好似巨大的豪猪,哪里有可以立身的地方!
帮不到这面前女子的忙,自己,却也已经力不可支!
听到她让他快跑,明镜便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这女子共进退,同命运。
纵然这女孩是妖,可是,仗义出手,的的确确救了他明镜一条性命。
他如何能贪生怕死,舍她而去?
那梼杌猛地凌空一扑,张开血盆大口便是直直推着地面,往那被逼入绝境的女妖铲去。
明镜惊呼出声,以为这姑娘是被这凶兽已然一口吞下!
他红了眼眶,正是大惊失色,心口也像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悲恸不已。
正要呜咽出声,突然,面前一道红光乍现。
花慕清如烟如缕一下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非同寻常的妖气与那凶兽梼杌的恶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每只妖怪,却是有着各异的妖气?
修道十八年,明镜脑海里第一次出现了这般古怪的念头。
以前,妖怪便是妖怪。
一视同仁皆为异类。
可如今,这女子却是特别的那一个。
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旋即身子被那人的玉臂膀一揽,便是轻如鸿雁,猛地飞身被带了起来。
这女子是妖?
她带着他在夜月下凌空飞起,竹林在他们身侧不断擦身而过,徐徐往后退去。
他明镜明明是个道士,却要让这女妖助他逃出生天?
本是师门所说的奇耻大辱的事情,可明镜心底却只有动容和庆幸。
他的眼眸,清澈而又深刻,流连在她的身上。
自己也曾御剑飞行过,却为何从来没有这般感受?
离着她这般之近,便是飘飘欲仙,心悸不已。
梼杌当然还被塞着满嘴巴的竹筒往这边追赶。
这凶兽被大大地羞辱了一番,自然是对花慕清记忆深刻,怕是结下梁子了。
这般大的动静,惊起鸟群不住往别的山头飞去。
富春江上的守夜渔夫都是被惊醒了睡眠。
立在江中看着富春山,不知道是出了何等大事!
此刻,怕是也只有那关起门来,设上结界,安心睡觉的偃月宗中门人不知晓了。
这飞沙走石,这漫天异样。
水玲珑本是抱着一块石头都快睡着了。
她自知彻底失了方向,所以吃饱了喝足了,便想挨到天亮再寻路。
可不想,这夜,却绝不平静。
她被这重重的震动响声惊了一头,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站起身来抱着包袱惊魂未定。
那远处,怎么有如此大的尘土飞扬,竹林压伏的巨大声响?
水玲珑急急往那里奔去,她要一探究竟。
“你。。。。。。到底是谁啊?”
明镜的脚被梼杌的鳞甲扎烂,根本无法下地走路。
花慕清也不能把这道士带去别的地方,所以还是找了个僻静的山洞先藏身要紧。
天,该快亮了。
妖怪,皆是阴物。都会避着白日的阳光。
挨到天明,他们才可歇口气。
“说了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了!你脚怎么样?”
花慕清干脆利落说道,却并不无情。
她蹲下身子,看着明镜伤痕累累的双腿,不免关切。
明镜看了看这嘴硬心软的女妖,却是有些哑然失笑。
他笑得傻傻地,被这么一问,却觉得脚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傻笑什么?让你跑为什么不跑?你可真是个二愣子!”
花慕清不禁气鼓鼓说道。
沐浴便沐浴,为何问他却不回答?
和个闷葫芦一般,方才让他兀自逃命却又不逃,气煞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