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查到了。”高力士对正在忙碌奏折的玄宗轻声道，“高句丽真正的使者已经死了，尸体在邢州找到了，总共十八具尸体，为首的面皮模糊，是被人扒了去。”

　　“六扇门那边对行凶者可找到了什么线索？”玄宗问道。

　　“尚未。”高力士摇头道，“行凶者下手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毕竟是海东青啊。”玄宗放下笔道，“继续查，你们六扇门最擅长的不就是侦破案件，通缉凶手吗？查不到，那些人就别回来了。”

　　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这位君心似海的帝王，高力士无疑是当仁不让，高力士清楚皇帝对自己有些不满了，于是就顺势提出，道：“圣人，不若把长安城的六扇门也交给李翰林，老奴毕竟年纪大了，反应和精力大不如前了。”

　　玄宗点点头道：“嗯，六扇门遍布天下，只凭着将军一人掌管，确实劳累。长安城最近不太平，事情众多，不若让李太白多管一些事情，我看他还是很闲。”

　　“回头老奴就将调动六扇门的鱼符给他。”高力士道。

　　“将军，不要怪朕。”玄宗道，“长安如今云波诡谲，乱象横生，必须万无一失才行。”

　　“老奴懂得。”高力士轻声道。

　　玄宗点点头道：“今日批了不少奏折了，罢了，去杨贵妃宫里。”

　　“圣人，就剩这几份奏折了。”高力士劝道，“还是批阅完了吧。”

　　玄宗皱皱眉头，道：“明日早起一些再批也不迟。”

　　“圣人！”高力士躬身道。

　　玄宗眉头皱的更紧，重新坐下拿起笔打开奏折道：“罢了。”

　　高力士面露忧心之色，最近圣人越来越懒惰了，有些时候，反应也不太对了，莫非圣人也老了？

　　同样是深夜，竹林里也还仍旧亮着灯光。

　　李白伏在案上，案上堆满了罗网送来的谍报，地上还有一封封卷宗，堆积如山。

　　“太乱了。”李白碎碎念了好久，道，“这些谍报都是怎么整理的？怎么这么杂乱无章？”

　　一旁诺依按照李白的吩咐，帮着李白收拾好李白看完的卷宗，道：“我好困啊。”

　　“你先睡吧。”李白道，“今晚我必须把罗网的这些人再过一遍。”

　　“罗网里也会有人有问题吗？”诺依问道。

　　“为什么用也？不良人有其他势力的卧底？”李白问道。

　　“有啊，有的就是你们罗网的。”诺依道。

　　李白看她一眼，道：“你在窃取罗网的机密。”

　　“没有。”诺依急忙摇头道，“我刚刚不小心瞥到的。”

　　李白道：“如今罗网、六扇门和不良人，三方若是联合起来，一个小小的海东青算什么？我能把那些辽东谍子连根拔起，可惜了。”

　　“你要是把三方人手联合到一起了，真的能把海东青在长安的势力连根拔起吗？”诺依问道。

　　“起码能让他们元气大伤。”李白道，“长安现在就和大唐面临的局面是一样的，群狼环伺，长安城这么些年，竟然安插进来这么多的谍子。你以为就只有辽东的海东青？”

　　“还有哪一方的势力？”诺依问道。

　　“南诏百越，吐蕃，突厥。”李白道，“这是算是大唐之外的谍子，还有内部的，太子和永王也有情报势力，有的谍子，不仅是一方的人，甚至是两面、三面谍子！错综复杂，真是一团乱麻。”

　　“听着就让人头疼。”诺依道，“那你从何入手？”

　　“首要目标还是辽东，任何与辽东有牵扯的，我不管他是哪方的人，说不清楚，就死。”李白充满杀气地道。

　　李白道：“你先睡吧，这些我自己整理就好。”

　　“你要熬一夜吗？”诺依问道。

　　“不，是好几夜。”李白道。

　　“我去给你煮茶。”诺依起身道。

　　“谢谢。”李白继续埋头整理。

　　煮好了茶放在李白的手边，诺依也没有上榻入睡，而是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李白，最后还是忍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了，李白给她盖好了毯子，接着忙碌。

　　第二日日上三竿，醒来的诺依发现李白不在竹屋，满屋子的卷宗也整整齐齐摞放着。

　　人呢，诺依迷糊道。

　　长安城有两处地方，即使是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在此地的人也会感到后背发凉，没来由感受到一阵阵寒意。这两处地方，是大唐处理犯人的地方，死罪的那种。名为狗脊岭和独柳树，也就是后来类似于菜市口和午门的地方，无数罪人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

　　狗脊岭这个地方离长安最热闹的西市不远，每当有处置的犯人还要杀一儆百的时候，也会有百姓，或者自愿或者被驱赶来到这里看人砍人头，鲁迅先生曾说中国人看人砍头已经麻木，实则是因为大有历史渊源，看了几千年，还能不麻木？

　　只不过还是觉得一阵阵悲哀，为何就由麻木变成喜欢，进而演变成可以吹嘘的资本了呢？

　　狗脊岭上，长满了野枸杞子，灌木丛生。深秋的时候，枸杞子熟的够透，也就够红，红的鲜艳无比。

　　深山处，似乎传来几声狗吠。

　　旁人不知晓，狗脊岭还是罗钳吉网的大本营所在，被砍头的犯人，有不少还要在这里经过最后一道审问的程序，之后才是被拉出去，被刽子手一刀砍下脑袋，这其实也是个技术活。

　　李白把罗钳吉网的人，重新召回了大本意里，笑着对以前是罗钳吉网，现在是罗网的所有人道：“很难得把诸位都能够请回大本营，有不少人，自从离开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吧？今日把大家喊回来，不是因为你们换了扛把子回来让你们拜码头的，拜码头你们懂不？就是认一认你们如今的扛把子。”

　　“上次罗希奭和曹吉温两个带了人去我那里，没有全员到齐，这次让你们放下手头事也让你们回来，是有大事发生。”李白看了看强压怒意的罗希奭和一脸阴沉的曹吉温，道，“你们两位是他们的头子，自己跟他们说吧。”

　　李白说完就坐在了台阶上，双手撑住下巴脸色淡漠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