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时间线收束？”

　　李白捕捉到了莫纳德话语中的关键词，漂浮在半空的意识提出疑问。

　　莫纳德将手一握，那副画卷再度回到他的手中，就好像世界被他收起来一样，原本热闹纷杂的观测锚点重新回复宁静。

　　“想要回答这个问题，要一步一步来，首先，你认为时间是什么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向李白发问。

　　李白的意识沉默了片刻，莫纳德的问题并不简单，即便人类已经可以跨越星河，但是对时间的认识仍然处于比较简陋的程度。

　　不仅仅是人类，放眼整个宇宙，同样不存在将时间问题研究透彻的文明，现行的时间理论，大部分都是假说、推论。

　　尚不存在一个准确无误的定义。

　　“如果从物理学的角度来看，时间与物体的速度和物体的质量有关，速度越快，时间的进程相对就变慢，物质质量越大，周围的时空弯曲越大，时间进程相对越慢。”

　　“这两点通过近光速旅行和黑洞重力场都可以得到验证。”

　　“而哲学意义上的时间，则是指物质存在和运动的持续性和顺序性，具体事物的存在总要持续一定的时间，具体事物的产生有先后顺序。”

　　李白结合自己所学过的知识，尽可能全面地回答这个问题。

　　莫纳德点了点头，“能够做出这样的回答，说明你对时间并非一无所知，不过这和我要说的时间并不是一件事。”

　　随后莫纳德招了招手，将数十幅画卷牵引到他的身边，“你看，这些，还有你看到的所有画卷，都是现在！”

　　“这些画卷都是现在？你的意思是，这些画卷代表着时间吗？”

　　“没错，从某种角度来说，它们就是时间。”

　　莫纳德继续说道，“你知道加仑特尔眼中的时间模型是什么样的吗？”

　　时间模型？

　　一个李白无法理解的名词，而且李白也不清楚其他文明对时间的认知，所以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画卷开始环绕着莫纳德转动，而漂浮在半空中的其它画卷，也沉沉浮浮，闪烁不定。

　　“在普通加仑特尔的认知中，时间是一条线，在线性的时间中，每一时刻都必须继上一时刻之后，因为时间不断流动，每一秒都融进下一秒。”

　　李白的反应很快，他马上问道：“你说普通的加仑特尔，那么你的认知，应该和他们有所区别吧。”

　　莫纳德露出赞赏的眼神，“没错，加仑特尔对时间的认知来自于高维观测能力，可惜普通的加仑特尔天赋觉醒程度不足，才会得出这种结论。”

　　“在我的认知中，时间可不止一条线，大量的维度信息汇总而成的时间模式，应该是过去-现在-现在-现在-未来-未来-未来。”

　　“有什么说法吗？”

　　“只有过去是固定不变的，现在存在不同的进程，而未来是纷乱多变的。”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画卷。”

　　“是的，每一幅画卷都是一条不同的时间线，也就是被我观测到的维度信息，可是，维度信息的内容并不一定会向我们展现。”

　　“可是你说这些维度信息是被你观测到的。”

　　“观测到维度信息和了解维度信息具体内容可不是一回事，打个比方吧，就好比你发现书柜里有许多本书，你知道这些书的存在，但是在没有打开这些书之前，你无法了解书的内容。”

　　“那么把所有的书都打开不就好了。”

　　“可惜，并不是每一本书都能打开。”

　　李白明白了莫纳德的意思，虽然他能够观测到复数的维度信息，但是也仅仅限于观测而已，存在某种限制，导致莫纳德无法了解全部维度信息的具体内容。

　　“跟时间线收束有关吗？”

　　莫纳德轻轻鼓掌，看得出来，他很高兴李白能够想到这一点。

　　“没错，和时间线收束有关系，不过，时间线收束解决了我无法打开书的难题。”

　　莫纳德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向李白解释，最终还是决定，直接演示一遍比较容易理解。

　　“你看这些画卷，”莫纳德指着自己身边的画卷说道：“当我进一步观测未来的信息时，它们就会发生变化。”

　　莫纳德展开了之前的那一幅画卷，鲜活的世界再度出现在李白面前。

　　不过这一次，随着光柱的逐渐扩张，漂浮着的画卷有一部分居然融入其中，李白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随着画卷融入之后，世界也发生了一些细节上的改变。

　　比如快餐店里的一位顾客，本来是左脚先迈进店里面，但是画卷融入之后，变成了右脚先迈进店里面。

　　因为这些变化非常不起眼，李白也是在莫纳德的提醒下，才注意到的。

　　“这就是所谓的时间线收束吗，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明显。”

　　莫纳德笑了笑，虽然看不见李白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中，能够听出些许不以为意，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李白没有高维观测能力，无法理解时间线收束的好处。

　　“时间线收束，意味着大量的维度信息，会随着观测进度开始聚合，维度信息总会偏向最有可能发生的那一条时间线，直到它们固定下来。”

　　虽然有数十幅画卷融入到展开的世界中，但是空中仍然漂浮着海量的画卷，李白本以为时间线收束，会得出唯一的结果，看来并不是这样。

　　“时间是多变的，即便有时间线收束效应的帮助，我们仍然无法得到固定的未来。”

　　莫纳德手指连点，漂浮在空中的画卷，全部开始融合，最后只剩下157幅画卷。

　　这个数字是莫纳德告诉李白的。

　　“可能性最相近的维度信息会融合在一起，这就是时间线收束的表现，可是在157个未来之中，你该怎么得出准确的结论呢？”

　　莫纳德将高维观测能力的具体过程，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可是李白仍然没有弄明白，既然未来并不是固定的，凭什么莫纳德的预言就能够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