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神启示录I九丘 第十八章 呼图呼塔
作者:尚子牙的小说      更新:2018-10-08

  何亚非很享受开启魂智的过程。吃下启魂丹,美美地睡了一觉,甚至连找棵树搭个手的过程都省了,醒来以后就可以和刚巴意识对话了。他眉心一只厨师帽印记亮了,意识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空间不大,空间里飘荡着雾气,透过雾气,隐隐约约看到一根棍子。

  何亚非在这个空间东张西望,就听到有人说“这是我的意识海,恭喜你,开启了魂智。”何亚非吓一跳,他问是不是刚巴老师,刚巴说是的。何亚非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偷偷摸摸进了人家的意识海,太不不道德了。他说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这就回去。

  刚巴说:“你不用回去,这只是我们的一种交流手段。”

  何亚非问:“在这里不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吧?”

  缩小版的刚巴从雾气中走了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门,除非他主动敞开自己的心门,否则,没人能窥得他人的思想。这里只是间会客厅,你不用担心。你开启了魂智,懂得了意识波的应用,现在我们的沟通简单多了,我也不用再去画那个该死的简笔画了。”刚巴很开心。

  何亚非赞同刚巴的观点,那个什么简笔画确实理解起来有点费劲,“之前你为什么不和我这样交流呢?”

  刚巴说:“你没有开启魂智时,就是魂盲,只能被动接受信息。这个简笔画是不怎么好用,或许是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赋。不过,当你面对一个魂盲时,简笔画的用处还是很大的。”

  “哦。”何亚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么,为什么每次我说起九先生你就会宕机呢?”何亚非的思维很跳跃。

  “……”迷你刚巴一愣,他头顶的雾气就开始翻滚,没翻滚一会儿,雾气散开,出现了一幅先生的肖像画。这次刚巴没有宕机,在自家意识海的会客厅里,他完成起来还是比较轻松写意的,画像也惟妙惟肖。

  “每次说到九先生,你都要画一幅他的肖像?”何亚非觉得刚巴这条棍子好奇怪。

  刚巴说:“这是对先生的尊重。”

  何亚非恍然大悟,原来在这里表示尊重就是在交流的时候头顶一幅肖像。他头顶的雾气也开始打滚,一模一样的先生肖像画出现在他的头顶。一人一棍头顶着杨明泰的肖像很愉快地交流。

  何亚非问能不能同宋和班进行意识交流。刚巴说他们两个都是魂盲,不会他们的语言,就只能用简笔画交流了。何亚非为了和陪练拉近关系决定学习简笔画。

  刚巴说:“简笔画其实就是用对方能够理解的图画,再附上你想表达的意思,传递给对方。”刚巴觉得没说清楚,就在身边抓了一团雾气,在手里揉吧揉吧,团成一个圆球,向何亚非扔了过来。雾气一接触何亚非的意识,立刻钻了进去。

  何亚非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下多了很多东西,关于九丘,关于树神,关于他们的穿越以及此行的目的,关于他两个兄弟的近况,当然,还有简笔画的使用方法。

  何亚非从刚巴的会客厅退出来,刚巴有些疲倦,要去休息一会儿,留下何亚非静静地消化着刚才得到的信息。

  用意识画一幅画,非常简单,想一想就好了。难就难在如何把更复杂的含义附着在画中。刚巴的做法是在画画的同时,用中频意识波快速冲击对方脑部的不同区域,意识波的震动让对方产生一种模糊的意识和概念,结合简笔画,从而得到一个相对准确的表意。这种方法表达的内容过于含混,很多时候信息接收方需要连猜带蒙才能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而且不同种群,脑部结构不同,难道交流前还要先把对方的大脑打开研究一下结构和功能区域?刚巴之所以和何亚非间的简笔画交流还算顺畅,那是基于他对人脑有所了解。何亚非觉得这种表达方式不适合自己,他没有兴趣成为脑专家。

  他决定寻找一种更简单直观的表述方式。他想到了《猫和老鼠》那部动画片,几十集都没有一句对白,但任谁都看得懂。为了区别于简笔画,何亚非称之为简动画。

  “发明”了简动画的何亚非很兴奋,他决定宋和班测试一下,对宋和班,何亚非是有怨言的,这两天被他们折磨得不轻,何亚非决定对他们来个小小的恶搞。

  “宋、班,给爷跳个舞。”何亚非同时给宋和班发去了一段简动画,动画里宋撅着屁股晃动着扫把丝,班则疯狂地甩动这香蕉皮。

  宋和班立刻明白了何亚非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眼,对他怒目而视,只是宋的一张小脸只能放一对绿豆大的眼睛,而班却长了一只水汪汪的大眼,忽闪忽闪,人见犹怜。二人眼神的杀伤力很有限,何亚非看到他们的小眼神就想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对两人大声说“快跳哦,先生让你们好好照顾我的哦。”按刚巴的说法,提到先生,就要画一幅先生的肖像画。他往二人的意识海投放了一幅先生的素描。

  宋和班愣了,随后他们开始了用时不短的讨论。他们的语言何亚非听不懂,只听得出每个词的第一个音节都是“呼”,比如“呼噜”、“呼图”、“呼查”、“呼库”等等。何亚非正要不耐烦的时候,刚巴来了。刚巴对宋和班说话了,说的是同样的语言。何亚非没有见刚巴说过话,所以他的注意力被刚巴吸引了。刚巴说话的样子很奇怪,他从棍子顶端伸出了一根长长的肉管,就像蜗牛从壳里探出来一样。刚巴的肉管上没有蜗牛的触角,也没有其他零部件,只在肉管的前段有一个开口,声音就是从这个口里传出来的。何亚非这才注意到他以前忽略的细节,刚巴没有眼睛,他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回,确认棍身上没有,肉管上也没有。就在何亚非琢磨刚巴用什么器官来看的时候,刚巴的肉管缩了回去,何亚非听到了噼噼啪啪的敲击声。

  宋扭着大屁股,扫把丝沙沙作响。班的香蕉皮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何亚非兴奋起来了,虽然他不确定这是先生肖像的功劳,还是刚巴的功劳。

  刚巴也加入了进来,四肢敲击在身上发出悦耳的“嘭嘭梆梆”的声音。刚巴的梆子声好像对地下居民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不少长得奇形怪状的小动物从地底爬出来,加入了合奏。没有了鸾鸟的歌声,合奏声有点土里土气。不过更加原始、古朴和厚重!何亚非觉得这样的音乐更接地气,和宋的草裙舞是绝配。

  看着宋几乎癫狂的草裙舞,他总觉得还少些什么,他想到了海浪、沙滩和比基尼少女。这么想着,前方的空气中就出现了波动,波动中一个人物虚影渐渐成型,这个虚影身材凹凸有致,婀娜多姿。虚影慢慢清晰,一个穿着草裙的美少女。

  “去,和他们一起跳。”虚影少女飘到了宋的身边,开始摇摆。何亚非忘记了草裙舞到底该怎么跳,“少女”的动作完全是宋舞蹈的翻版,全无美感。

  乐声戛然而止,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所有的参与者都停下了动作,呆呆地望着那个“少女”。等了几秒钟,四周仍是静悄悄的。何亚非不确定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连草裙女的动作也跟着缓了下来。突然,刚巴伸出肉管,一声“呼图”响彻云霄,就像吹响了号角,打击乐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猛烈,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宋扭动得更疯狂。何亚非大喜:“好!好!这些NPC把这音乐玩的,牛啊!”草裙女也进入了更癫狂状态。

  待得曲终舞罢,何亚非仍意犹未尽。刚巴的声音却在在他意识海响起:“意识外放,你怎么做到的?你才刚刚启魂啊!”何亚非问什么是意识外放?刚巴说就是那个虚影女孩。何亚非说他只是想了想它就出现了。刚巴感慨说你真是个天才。何亚非立刻飘飘然不能自已。

  背上一痛,何亚非一声惨呼,不远处的草裙少女也像个泡泡一样破碎了。他抬眼一看,宋和班已经站在跟前,大喊“呼塔”。何亚非跳起来,开始绕圈跑,躲避宋的扫把丝,一边跑一边和刚巴意识交流,他们说的啥?‘呼塔’啥意思?刚巴说呼塔就是跑步。

  他像一只受惊的猫,立刻跳进了崖顶巨蟒的大嘴里,瞬间来到了崖底,回头一看,宋和班如影随形。吓得怪叫一声,玩命狂奔,他发誓自己从来也没跑过这么快。

  宋和班始终与同何亚非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宋时不时在何亚非屁股上抽上一下,抽打的频率明显比前两天快了很多,就连从不出手的班也会抽冷子给他来上一记香蕉皮。刚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刚巴前进的姿态很奇怪,两只细脚一动,就看不见了,给人的感觉是这根棍子在空中飘,看似慢慢悠悠,但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未被拉开。

  何亚非问刚巴:“他们今天怎么打得这么狠?连班都动手了。”

  刚巴说:“因为从来没有学员敢命令教练跳舞。”何亚非怪叫一声,跑得更快了。

  一路哭爹喊娘,何亚非一口气跑到了稻草人跟前。他抱着稻草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咕哝着“打死我也不跑了”。

  宋犹不解气地上来要抽上两记,班却用香蕉皮把扫把丝荡开,然后往前一探,香蕉皮搭上何亚非的手腕。探查了一会儿,收回香蕉皮,和宋呼噜了几句,大意是这小子没事,死不了。然后两个家伙转身走开,在不远处不停地“呼噜呼图呼查呼库”,像是在商议什么。

  看到两人终于放过自己,何亚非才转过身,背靠着稻草人,慢慢地瘫软下来,口中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抽得如风箱,离他五六米远的宋和班不得不提高了嗓门让对方听到自己在说什么。何亚非的呼哧声和他们的语言实在太接近了,对他们的交流干扰很大。

  宋和班说了很久,但意思很简单:昨天跑到这里休息了十次,但今天一口气就跑到了。跳完舞以后,何亚非可以跑得更远。

  达成共识之后,何亚非刚刚发出跳舞的请求,宋的大屁股就一转一拧,扫把丝飞扬,旋成一个大圈,班的嘭嘭鼓点也恰到好处地响起。何亚非不忘创造一个虚影草裙少女,加入到舞蹈队列。

  耳边突然响起了梆梆声,随着刚巴的加入,地下的小家伙们再次爬出来加入到了合奏中。几个小龙卷裹挟着细细的沙尘,从舞蹈的人群身边呼啸而过,穿过广袤的卵石滩,迅速在远方的地平线隐去了身影。不多时,那几个小龙卷又去而复返,在舞者的队伍里盘旋,不时会有几只小虫被卷起,然后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受惊的小家伙赶紧扒开卵石藏了进去。小龙卷盘桓了一阵,便离开了队伍,从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那藏起来的小家伙们再次现身加入合奏。

  打击乐、草裙舞、卵石滩、美少女、小龙卷,这才是生活啊。这一刻的何亚非十分惬意,他不再胡乱拍巴掌,而是和着节拍,一下一下地击打着。有一刻,何亚非甚至觉得,每天这么跑步,跳舞,也挺好的。打击乐章不知什么时候终止了,何亚非仍沉静其中。

  “呼塔!”

  “呼塔!”

  两声暴喝把何亚非从迷醉中惊醒,看到一蓝一黄两个身影向自己冲过来。何亚非很配合地怪叫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跳了起来,美少女再次应声破碎。下一刻,他已经窜向远方。

  速度之后是激情地宣泄,最后一次草裙舞会的地点设在了仙人掌林,三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何亚非的简动画刚刚发出,宋和班已经开始了舞蹈。这次有非主流仙人掌的嘘声、尖叫声、讥笑声。舞会的现场感十足,也彻底点燃了何亚非的热情,他忘记了疲惫,加入到了舞者队伍,他甚至从几株矮小的仙人掌顶上摘了几缕玉米须捆在腰间,他的举动立刻引来了非主流们愤怒的嘘声。何亚非不理会,嘴里发着“动次打次”,居然会B-box,水平说不上上乘,但也挺像回事。

  直到舞会结束,脱力的何亚非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刚巴从尾部喷出一张网把何亚非兜住,再次化身一根长棍。

  “说好的轿子呢?先生骗我。”在何亚非的哀嚎声中,先生的肖像虚影从网中升起,吓得刚巴一哆嗦,差点从宋和班的肩头滚落。

  刚巴急忙向他解释,先生没有骗他,先生答应在他下次做同一个梦的时候给他准备一顶轿子。何亚非想想原话的确如此,只能作罢。

  当宋和班抬着何亚非离开时,非主流们发出高亢的嘘声和嘲笑声。何亚非却在网里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几株尚未被何亚非摘去顶戴的矮小仙人掌立刻禁声了。

  “呼图呼塔,跳舞跑步。呼图呼塔,跳舞跑步……”在刚巴确认了“呼图呼塔”的词义后,何亚非一路上都在念叨着这两个词,念着念着,他把自己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