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暮 第九章 落日
作者:纯黑色笔尖的小说      更新:2018-11-29

  小白的目光被手中那把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短刃吸引,移不开了。它的刀柄有着神秘而又复杂的纹路,仿佛能让人的心神都迷失在其中。而刀锋闪着华贵的淡金色光芒,锐利得几乎能灼伤了他的眼。

  这柄奇特的短刃,在小白的手里,散发着一种独特的亲切感。要说是小白握着它,倒不如说是它的刀柄紧紧地抓住了小白的手掌,像是本来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赋予生命,炼金术的至高境界。

  崔老师呆呆地看着那柄短刃出神。

  他记忆中那张少年的脸,带着灿烂的笑容,还有满脸的汗水,十分兴奋地拿出这柄奇特的短刃,送给了年少的他。

  哈哈,谁说我一定炼不出来的,这不就成功了!我果然是炼金的天才!

  那少年炼金的第一份成品,就是赋予生命的境界。

  记忆中少年的笑脸与眼前的小白逐渐地重合,他的眼睛不禁泛起了泪光。

  “主……”

  “这把刀好漂亮啊,崔叔!”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小白的瞳孔也充斥着那淡金色的光芒,而那柄短刃神奇地在他的手里透露出像人一般的兴奋情绪。

  “嗯,送给你了。”这句话,跨越了时间的长河,再次被说出,“它叫轻语。”

  “帮我照顾一下小曦,今天不用上课了。”他看着床上还蜷缩着的小曦,目光有些不舍。但还是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向外走去。

  小白回过神,瞳孔中的淡金色渐渐褪去,“等等,崔叔,你哪里去啊?喂!”

  “破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小白在房间里迷茫……

  “哥哥……”不知过了多久,小曦醒了,紧紧地抱着小白,“哥哥我好怕,昨天晚上有怪物在追我们!爸爸和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爸爸,爸爸呢?”

  小曦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恐慌了起来。

  “没事的,小曦,崔叔有事出去了,晚上会回来的。”小白摸着她的头,语气尽量放得很轻松,“那些只是几头狼而已!还记得小红帽的故事吗?那些狼再狡猾,也会被猎人打死的……”

  过了好一会儿,小曦似乎放下了担忧。

  “哥,我饿了,我想吃豚骨味味噌拉面……”小曦恢复到了那个调皮的状态,就好像有小白这个哥哥在身边,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

  但小白听到她说的话,眼神暗淡了下来。

  有些无奈,但他的肚子也开始叫唤着,已经是下午了,可他这个饭桶今天居然还没有吃上一口饭。

  他拉着小曦,打开了门。烈日当空,向着世界洒下无尽的光明与火热。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享受过夏日的炎热。

  虽然是上课时间,但楼梯上还是有同学走过,却没有欢笑的表情。

  二楼的走廊,仍有几个刑警在处理着现场,奔走着。

  “哥哥,为什么宿舍里会有警察叔叔啊?”小曦好奇地问道。

  小白的神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对着她挤出一个笑容,勉强地用平时没心没肺的语气说着:“因为他们就是猎人啊,来打死那些追你们的那些狡猾的狼。”

  那警戒带醒目的黄色刺痛着他的眼睛。他的脑海里,管胖子那张扭曲着的脸,挥之不去。

  他把小曦抱了起来,把她的小脸别过去,刻意用身体挡住那恐怖的画面。

  可他忍不住回头,想再看管胖子最后一眼。可那里空空如也,那令人畏惧的尸体已经不在了,只有地上被画出的白色轮廓,还在倔强地宣告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惨剧。地上的暗红色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除了剩余的恐惧,人们选择遗忘。

  小白呆呆地站在那里。

  小曦望向哥哥,看见了他有些悲伤的脸,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揪了揪小白的耳朵,然后从他的手臂中挣脱。

  “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打死那怪物啊!”小曦抓住一个刑警的手。

  那个刑警蹲了下来,满脸和蔼地说道:“放心吧,小姑娘,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哦!”

  他也看见了呆立着的小白,拉着小曦走了过去。

  “同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逝者已逝,不要太伤心了……”他拍了拍小白的肩膀,“好好上课吧,放心,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我们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它们……很恐怖……”小白像是在喃喃自语,“血……”

  “你昨晚看见了什么?!”他突然有些激动,眼前的这个同学可能目击过现场,这可能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这是我的名片,我叫高云天,想起来什么可以来找我。”但他也发现了好像现在的小白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所以也没继续问下去,“小伙子,要振作一点!”

  ……

  小白望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面条,豚骨味噌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可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即使他今天还有吃过一点东西,除了畅饮的那杯痛苦与恐惧。

  他的脑海,反复播放着那道黑影与管胖子的脸。

  小曦坐在他的对面,吃完了一碗面,却发现身为饭桶的哥哥一口都没吃。他望着那碗面,泪水流了下来。

  “哥……”小曦望着他流着泪,五岁的她不知所措。笨手笨脚地拿起纸巾,擦试着他脸上的泪珠。

  咚!门突然被打开了,林近辰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直接抓住小白的衣领子,将他拎到了空中,双眼对视着。

  “我说你他妈的今天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快一天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到处找你,你居然在寝室里哭?!”林近辰怒吼着,他的眼睛上有斑斑点点的血丝。

  “啊,你别动我哥!”小曦尖叫着,用自己的小拳头不断地打着他的腿。

  林近辰看了她一眼,小曦被吓住了。但他还是颓然地放下小白,疲惫地靠在墙边。

  “算了,没事就好。”他的声音疲惫不堪,眼角也有些泪光。

  “我看见你昨天晚上失魂落魄地从厕所回来,浑身湿漉漉的,我以为你掉坑里了呢,还在那里笑。”

  “当我自己也尿急的时候,我带上了手电筒去了厕所,却看见了恐怖的一幕……”小白知道那是多么令人恐惧的画面。

  “我当时直接吓得尿在了裤子上,调头就跑了回来,锁上了大门,只敢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下一个躺在那里的人就是我……”

  “我多么希望那是一场噩梦而已,直到我今天早上,战战兢兢地回到了厕所……”

  他突然站了起来,抓住小白的肩膀,“今天学校停课了,许多看到了现场的人十分害怕,想要回家,但是刑警们却说凶手有可能还在学校里,所以还没有人能够回家,都在配合破案,还是住在学校。”

  “而且我也听他们说,凶手有着兽性十足的残暴性格,这么残忍地杀害了一个人,那么,很有可能会再次犯案!”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为管胖子报仇的机会!”

  他从床上拿出一根棒球棒,递给小白。他的眼神,那是无比坚定的眼神,恐惧已经消失殆尽。

  “虽然警方会在每一栋宿舍设立值夜警力,我们如果不能抓到凶手,但最起码,也得自保,保护自己爱的人。从悲伤中醒醒吧,兄弟!”

  小白看着他,又看看边上有些呆住的小曦,仿佛大梦初醒。

  他狠狠地握住别在腰间的那柄短刃——轻语,瞳孔中浮现淡淡的金色。

  久久的沉默。

  “好!”小白用力地回答道,抱了抱林近辰,“谢谢你,兄弟!”

  他抚摸着小曦的脑袋,朝着她笑了一下,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脑海中恐惧的黑影粉碎了。

  “那么我们现在……”话还没说完,犹如惊雷般的“咕咕”声响起,小白尴尬的扯了扯衣角,“我今天什么都没吃……”

  “那现在先吃吧!”

  ……

  一个平淡无奇的小屋子内,老崔静静地站在那里,地上有一道道白色的符文,十分地晦涩难懂,镶嵌着淡淡的金色纹路。

  老崔轻声细语地诉说着:“又遇见那些会说话的畜生了,它们越来越多了,我还是那么地无能,只能瑟瑟地发抖,而我的女儿和他都是处在危险之中。药剂早就用完了,必须现配了,可我没有时间了,这个局,我该怎么破?”

  小屋子里一片安静,始终都只有老崔的自言自语。

  “你如果还在该有多好啊!那些畜生都是些被诅咒的恶魔,我身为一个人类只能在它们面前瑟瑟发抖,可你,纵使追求平凡,但你还是神啊!”

  还是一片寂静。

  “他很喜欢平淡的日子,其实也不平淡,都把我吃穷了。”说到这儿,老崔的嘴角有些微笑,“还总是喜欢捣乱,没心没肺的,和你小时候一个样!也很重感情。”

  “今天,好像是六月十五,明天就是十六了,他的生日,族中的成人礼啊。”

  “哎……”老崔长叹了一口气,“只能,这样了吗……”

  “还是逃不过命运啊!”他摇了摇头,望向天空的西边。

  一轮红日正在慢慢地下坠,黑夜正在慢慢侵蚀着光明。

  地上的白色符文非常微弱地亮了一下,可是老崔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晚霞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