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她的所有抗拒举动都消失了，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努力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来迎接接下来的痛苦。

　　其实也并不会怎么痛苦，本来就已经是做好了准备，把一切都给小白，自己身体里的滚烫血液都是为了他而流淌的。

　　“小白，能有你真好……”凌曦的嗓音微弱地波动着，因为担忧而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极其轻微的疼痛从脖颈上传来，滚烫的温度极缓慢地在流逝，凌曦明显感觉到小白全身上下错位的骨骼在“咔咔”地复位，扭曲成一个恐怖角度的脊椎也在缓缓移动着，修复着，生长着，他身上的气息开始暴涨，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渐渐扩散，那是属于上位者的威慑，让那个怪物感到有些不安，内心躁动着，感觉属于自己的猎物被他就这样抢走了。

　　凌曦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所有的气力都从那个感到微弱疼痛的地方流逝，意识也逐渐模糊……

　　“小……白……”凌曦的声音几乎不能被听见了，“晚……安……”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沉重的眼皮，属于凌曦自己的虎牙俏皮光彩在眸子中缓缓流失。

　　但他咬着凌曦脖颈的嘴巴松开了，慢慢地抬起头，眼中的赤金色更加地璀璨，惨白的脸颊有了一些血色，他舔了舔自己的重新变得红润的嘴唇，好像在回味着这美妙的感觉。进化正在进行，他的身体里充斥着庞大的气息，仿佛抬手间就能天翻地覆，但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欣喜，也没有忧伤，只是平淡地僵着。

　　“他现在听不见的，你的小白现在已经不在了，他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痛苦，早就晕过去了。”他的语气十分地冰冷，“是我替他承受的痛苦，现在，我叫叶墨夜。”他抬起了那只透明的右手，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心念一动，白色的火焰填充进了透明的部分，带着淡淡的幽蓝，塑造成了新的右手。他这才勉强地点点头，握紧了那只新生的右手，却没有趁此机会扩大透明的区域，没有扩大自己能掌控的地盘，也没有继续进化。

　　凌曦好似听见了这番话，嘴唇苍白干裂，很轻微地张了张，好像是在无声地说着“谢谢”。

　　叶墨夜看着凌曦，她活泼的生命正在飞速地流逝，柔软的身体由于失血，干瘪了许多，僵硬了许多，本就高挑柔弱的身材现在看起来像一具干尸。

　　身体深处沉睡着的懦弱灵魂却始终还在不断念叨着小曦这两个字，仿佛感受到了她即将远去。

　　哎，真是拿你们没有办法！叶墨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自己锋锐的牙齿狠狠地咬向自己的舌头。根本不去理会那份痛感，好像是根本就不在意那小小的伤痛。

　　口腔中的舌头几乎是被咬开成了两半，仅仅剩下丝丝的皮肉相连，白粉色的血液极其不情愿地慢慢流了出来。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看着凌曦还未完全闭上的眼，掰开了她干裂苍白的嘴唇，用力地吻了上去。

　　凌曦没有动弹的气力，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唇间传来的清凉，有着什么东西在试图打开她的牙齿。

　　叶墨夜的用力撬开了凌曦的牙齿，几乎是霸道地将自己残损的舌头侵入了她的口腔，白粉色的清凉液体流在她的舌头上，极快速地被她的身体吸收了。

　　仿佛是神迹一般，她近乎干瘪成木乃伊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了起来，皮肤恢复了弹性，健康的红润代替了死亡的惨白。

　　凌曦感到自己处在一片巨大的幸福海洋，那股冰凉的液体从舌头沁入她的身体后，整个身体都被暖洋洋的感觉填充得满满当当的，像是激发了她身体的所有活性，她甚至能够听见新生的滚烫血液冲刷四肢百骸的宏伟之声。

　　凌曦渐渐恢复了意识，下意识地合上嘴巴，她却感到了阻力，她的舌头主动跟另一条冰凉的舌头缠绕在了一起，像是冰与火交融奏响的乐曲，令人心潮澎湃。

　　凌曦感到身体开始燥热，但是那冰凉的舌头突然断成了两截，留下了一小截舌尖，一下子就融化了，化成了一摊很快就被吸收的冰凉液体。极度的清凉包裹住了她的整个身躯，她睁大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燃烧着纯白色的火焰。

　　同样的情形也在他的身上出现，只不过他的火焰居然比她身上燃烧的火焰还要黯淡几分。他还在砸吧着自己的嘴巴，吐了吐只剩下半截的舌头，有些血腥地对她笑了笑。

　　凌曦愕然地望着他，张大了嘴巴想吐出什么东西，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了，那半截舌头已经化成了燃烧着的纯白炼金火。

　　凌曦再次抬起头时，看见的是他重新变得面无表情的脸庞，还有他身后一道迅速接近的暗红色身影。她想要出声提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距离已经太近了。

　　可他根本就没有看身后的方向，依旧是看着她，右手却无声无息地握住那柄黑色的长刀，精准地格挡住了那一双暗红的爪子，身体被击退了数十步。

　　大意了！这份消耗太大了！

　　他转过身，脸色凝重地望着对方，爆发出极具威慑力的气息，希望能震慑住对方。可那个暗红色的怪物好像是知道了他刚刚的那一吻消耗巨大，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罢了。怪物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蔑视。

　　真愚蠢，还没爆发，就已经结束，这是怪物对他不屑的评价。

　　怪物再一次扑了上去，伴随着它没有丝毫消退的巨大力量，狠狠地向他砸过去。他并没有后退，而是抬起自己的右手，径直向那个砸过来的暗红铁拳回击，两者重重地碰撞，看似不分伯仲，可他的身体内部却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他在节节后退，可是却没有一丝烦恼的心情，表情依旧平静，平静得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来了！他冷厉的脸庞露出一缕成功的喜悦，顿时放弃了抵抗，他的身影瞬间闪退，抱起凌曦飞快地后撤。

　　由于他的突然消失，没有了他的阻挡，怪物的身体因为发力的惯性而继续向前砸过去。而怪物的眼睛中映照出一支越来越近的试管，妖艳危险的红色在眼中慢慢地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