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纪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初恋之殇
作者:阿猫威尼的小说      更新:2018-10-23

  时间点滴流逝,究竟是什么话要说这么久?

  回过神的丰儿越发不安,一只手悬在门前半空,踟蹰半晌,她终是推门走了进去。

  然而殿内一片静寂,并没听见有豢龙敏毓和乌曹的声音,更是连他们的人影都没见着。

  “小姐?乌大人?”丰儿有些胆颤,试探着唤了唤,然而仍旧鸦雀无声。

  她刚刚是一直守在门前的,在这期间,那二人定然都没有出去。

  可此时,殿内为何又不见了人?

  她环顾四周,敏毓的寝殿虽大,却毫无屏障,完全一目了然,而此时此刻,唯一能遮蔽人影的就只剩下垂着厚重幔帐的床榻了……

  难道……难道乌大人和小姐……他们两人……!

  丰儿心中突的揪痛。

  她明知,如若真是这样,自己也只能替他们瞒着外界,没有资格吃味,更不可横生妒意,在此时僭越,作出任何逾矩之举,打扰二位贵主的**美事。

  但她毕竟曾与乌曹秘密相欢了那么久,眼下,心底的苦闷着实难耐。纵使她无权、亦无能力争抢,但至少,她想在第一时间知晓实情。

  于是她冒着大不敬的死罪,轻手轻脚,艰难上前,指头颤巍巍的伸向幔帐,可孰料与此同时,竟突然有一只大手自里面将幔布倏的掀开,乌曹俊美的脸庞便真的映入了她的眼帘。

  丰儿自认遇见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场景,她眼眶霎时粉红,泪音喃喃:“乌大人……你……”

  但当她不由自主的将视线下移,却见乌曹的衣裤穿得好好的,并未有任何行欢的痕迹。

  她微滞,哽咽的话音也随之顿住,再看向躺在乌曹身下的敏毓时,只见其闭着双眼,双唇微张,看似已然入睡,可那面容……却又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

  “她死了,窒息而亡。”乌曹言简意赅,仿佛事不关己。

  丰儿则刹那色变,惊恐瞠眸。

  而乌曹反应奇快,为防止她惊叫,已起身下榻、提前拉她入怀,将她的嘴捂得密不透风。

  丰儿本能的反抗,指尖用力扒着乌曹捂在她嘴上的手,热泪决堤一般涌出。

  这让她如何能相信?乌曹杀了小姐?

  她迷恋的男人方才竟然诓骗了她,还借此入内杀了她唯一的依靠!

  就在此时,她的耳边又响起了乌曹的话语,仿佛似有叹息:“我知道你依赖豢龙妃,她死于我手,你定是怨我的,可大王亲口命我前来行暗杀之事,我又岂能不从?”

  丰儿闻言周身大震,怔愣得瞬间停下了挣扎。乌曹见她不再乱动,便将缚着她的手松了开。

  “是大王……要小姐死的?”即便事实已摆在眼前,她仍然不敢置信。

  大王和小姐自十二岁起的爱恨纠葛,就无一不被她看在眼里。那两人虽然彼此别扭得很,却是真真有过情的,又怎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乌曹点头,“嗯,豢龙妃与豢龙大人父女情深,大王不便明着处置,便命我在暗里了结她的性命。”

  丰儿不由得身子一塌,怔滞自语:“也是,以大王素来的作风,既已认定元妃所中之毒是小姐下的,又怎会再轻饶了小姐?……”

  她再度扭头看向仿若熟睡一样的敏毓,百般伤情。“真是可怜了小姐,临死都还在念着大王……”

  “好了,人都死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乌曹轻叹,一双大手附上丰儿的脸颊柔声安抚,顺便也“语重心长”的将她一同拖下水:

  “眼下我要将豢龙妃吊起伪装作自尽。既然你已知晓了这桩密事,那就静下来好好想想,该如何配合我将这出戏演得自然,也好让大王满意,不为难你我。”

  然而听了他一席话,丰儿静是静下来了,可却恍然心惊,抓住乌曹的手臂颤声问:“乌大人……你说大王他……会不会杀我灭口?”

  她真后悔方才脑袋一热闯了进来,如果听乌曹的一直在外等着,或许她当下就能置身事外了。

  乌曹握住她因害怕而变得冰凉的手,一语间,目光如炬,坚定得毋庸置疑:“不会,我会护你周全。等事情过去了,我就想办法安排你出宫,在宫外给你置一处房舍,作为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丰儿一阵恍惚,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个奴,如何高攀得上乌曹这样才貌双全又得权得势的俊杰氏族?

  可是乌曹却果断颔首,更加肯定了她先前所闻:“是,如今没了豢龙妃,往后我便是你的依靠,做你的夫君,照顾你一辈子。丰儿,你可愿意?”

  丰儿感动涕零,激动的泪水扑簌不已,倾身扑去乌曹怀中。

  “愿意!只要大人不嫌弃丰儿,丰儿便愿追随大人一世,永远不悔!”

  ……

  仅一晚过后,豢龙妃悬梁自尽的死讯就震惊了整个斟汴王宫,甚至超越了此前风妃坠落容台掀起的轩然大波。

  由于癸的坚持,喜还在榻上服药静养,可此番给喜喂药时,癸却少见的不甚走心,频频溜神。

  “大王在想豢龙妃?”喜无骨一般伏上她再熟悉不过的胸膛,问话的声音很轻。

  她爱癸,故而就算豢龙敏毓几番想要害她,此时斯人已逝,她便不会再计较,只想做个善解人意的贤妻,为心爱的夫君开解心结。

  癸一滞,心间微动,他确实心情不佳。

  彼时的豢龙敏毓总一厢情愿的想要霸着他的独宠,以至于越发极端得如一团烈火,恨不能烧尽靠近他身边的所有女人,却也同时不慎烧伤了她自己……他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得清楚,又怎能狠心每每在她犯错后再施以极刑惩治于她?

  谁料,她最终还是将自己给毁了,彻彻底底,竟连一息残魂也没有剩下……

  “大王是爱她的,对吗?”见癸没有答话,喜便继续追问,语气却较刚刚更加小心谨慎,不知是怕触及癸的伤痛,还是担心那个答案的内容。

  “傻瓜,你又忘了,我的爱,除了你,从没给过任何人。”癸掌心温热,揉向喜的墨发。那动作连贯轻柔,附着情丝连连,不含半分敷衍。

  喜被抚得舒软,逐渐松下了神经。忽而又觉得,头下枕着的、那坚实的胸前一起又接连一伏,竟是癸在深深叹息。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癸在喜的面前亲口提起自己与其他女人之情:

  “对敏毓,那算不得是爱,但我对她的确是动过情的,在十二岁的时候……或许,正因她是我的初恋,我才会对她诸多宽恕、屡屡忍让……可她却不知收敛,越发跋扈,竟险些将你也……”

  癸一哽,再次一吁:“如今她死了,虽然此事对豢龙逢难交代了些,但其实也好,至少没人再能害你了,这后宫……也终能清静了……”

  喜抬起头,默默望着癸在不经意间愈发失了焦距的眼——

  大王,现在这样的“清静”,当真是你所期望的吗?如果是,为何你又会如此消沉?

  看来初恋,真的无论对谁而言,都是很特别的存在……

  不知不觉,喜已无声趴了回去,凝滞了视线,飘忽了思绪——

  静谧的深山,绝美的少年,悠然的歌声,温柔的笑颜,温暖的怀抱,醉人的亲吻……

  那一声一声唤得人酥酥麻麻的“公主”,虽然历时久远,却仍清晰得仿佛近在耳畔。

  ……原来,不再想起,不等于再也想不起……

  就如癸对豢龙敏毓一般,那段时光,那个少年,也是她心底永远也涂抹不掉的殇……

  伊,如今的你可已成婚生子?你……可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