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纪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少了一人
作者:阿猫威尼的小说      更新:2018-10-23

  行宫大殿里,百官坐立于两侧,各位诸侯则一排一排列得整齐,对着迟来的癸例行跪拜。可这些人看似规矩,实则却是隐隐笼罩在一层颇为不满的氛围之中。

  喜感觉气氛压抑,大气也不敢出,待在癸的怀里偷偷望向下面人群中的有施侯易莫。本以为多少能从兄长那收到些安抚,可没想到所见的竟是易莫的一记叹息。

  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一次,癸可真的被她连累得不轻。

  很快,那已六十几岁高龄的岷山侯便实在奈不下满腔忿忿,赫然迈出一大步,双手交握于面前,彬彬施礼后吹着胡子带头质问:

  “大王!无人不知,这春祭关乎全天下未来一年的安稳、就等同关乎各诸侯国的国运,大王却比约定的时辰迟到了这么久,致使吉时已过。为此,臣斗胆一问,不知我等诸侯是否理当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回去后也好能给各自的臣民一个交代?”

  其实在没有预先通知的情况下,让如此多的诸侯凭空等了那么长时间,癸也是多少有些愧疚的。

  但当时喜确实不舒服,无论再让他重新选择多少次,他的决定都不会有丝毫改变,再加上他又放不下自己那身为帝王的骄傲和面子,便终是几不可闻的清了一下嗓子,淡声道:

  “是我执意如此,元妃在途中身子偶有不适,我便令车马停了三次,又缓了车行,这才晚了些,令诸位久等了。”

  闻此,众诸侯张目结舌,那岷山侯更是毫不掩饰的眉头一跳,“大王之意,破坏了春祭,就只因大王的宠妃身体不适?”

  喜霎时吞了一下口水,暗哭这话头果然还是要落在她的身上。她心里紧张,小手就下意识攥得紧绷绷的,却在不经意间被一只暖洋洋的大手给全全包了起来。

  那手贵气修长,每一个骨节都有力而又分明。她沿着手腕向上寻去,便毫无意外的见到了癸俊朗刚毅的面容。而那张脸此刻明明已经阴云密布,她却只觉得可靠心安得很。

  “岷山侯似乎歪曲了重点。”癸心底不甚痛快,微眯起双眸道:

  “喜可不止是我唯一所爱,更是我大夏元妃、一国之母,她地位之重,不亚于我这个夏帝。不知如果在路上突感不适的人是我,诸位是否也一样认为这是小事一桩,不该为此延误春祭?”

  癸厉色反问,岷山侯老脸一白,被噎得无言以对,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独自立在几十诸侯之前很是尴尬。而有了这“前车之鉴”,其余众诸侯就更是无人再敢作声、出言顶撞了。

  只见癸冷眼白了他一眼,沉声又训向众人:“春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我也并没打算取消,只不过是因事发突然、延后一些罢了。错过了吉时,稍后等太史令和巫卜再选一个新的时辰便是,你们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殿中一众臣侯被数落得死寂一片,再没了之前那跃跃欲试、群起而攻的架势。

  癸烦得很,随口一“哼”:“元妃路途劳累,不便在此与尔等久耗。你们若是没什么再想说的,我便带着她先去歇息了,等稍后新的吉时卜算出来,自会有遒人去你们下榻之处另行告知,且都退下吧。”

  他长袖一挥,拉着喜便走。

  终古一直是坐在臣子之间旁观的,此时与众人一齐起身恭送,同时也难免在心里暗暗唏嘘:这些诸侯平日没多少能见到他们大王的机会,亦不了解大王的性子。大王那般执拗,但凡他已经做完的事,不管结果如何,又有哪次认过错?

  无论是谁出头指出什么,最后都不过是碰一鼻子灰罢了,实在多此一举……

  立于诸侯中的易莫也以为此事暂且过了,刚稍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大臣之中突然有人疾声道:“大王请稍候!”

  癸和喜同时一顿,回头看去,见那人已从人群之中闪身而出,竟是近来朝中最为惹眼的大夫干辛。

  “大王,干辛并非有意插嘴,但……据臣方才所查,诸侯之中似乎少了一位。”他一派肃然,诸侯无故缺席朝会,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癸一怔,面色转瞬更加阴沉。“谁?”

  话音刚落,他便发觉殿中几乎所有诸侯的眼色都有异样,于是抬手止住张口刚要回答的干辛,揪出下面的一人冷冷问道:“韦伯,你来答,少了谁?。”

  这韦伯豕韦杲是喜的大嫂嫂嬉蔷的族兄,此人一向胆小怕事,是诸侯里对大夏最为依附的人之一,眼下突然遭到提问,他立即抽紧了自己的一颗小心肝儿,额间暴汗,躬身答道:“回大王,是有缗侯。”

  癸眉间骤紧。“他没来?”

  “呃……来了,但……他先前等不及大王,便……便自行回去了……”豕韦杲一阵结结巴巴。他也觉得有缗侯这次的行为真是太打帝癸的脸了。

  喜听后大惊。这现任有缗侯正是多年前因她的牵连而被癸处死的有缗凌的同母胞弟有缗若。

  自从有缗凌当年不明不白的在春祭上丢了性命、有缗若继位有缗侯,此人就一直对大夏没什么热情。尤其在春祭之时,他都是诸侯里来得最晚、走得最早的那个。

  而今,想不到他竟又会只因自己一时等得不耐烦,便这般不顾及癸的帝王颜面,说走就走,也真是胆大包天了。

  不出意料,癸怒极,咬牙大喝:“混账!春祭朝会岂是他一个诸侯可随意来去的!”

  春祭是何等大事,他堂堂夏帝都无法随意取消,就连迟到拖延几个时辰都要与臣下侯伯理论半天,那有缗若算什么东西,竟敢就这么走了!

  天子震怒,众人惶恐之下齐刷刷跪地叩首,劝癸“息怒”,却唯独干辛立得笔直,正色说道:

  “大王,听闻前有缗侯在世时,与这一任有缗侯的兄弟之情甚为深厚。当年,前有缗侯在春祭时枉死,现任有缗侯必是对大王难以真心臣服的。想来,若非为了他有缗国的大局,他也不会一直隐忍到今日。”

  “你想说什么?”癸的眉越凝越紧,眸色也越来越暗。

  众人都感觉周遭寒意凛凛,干辛却没受多大影响,不怕事大的进一步直言:

  “臣想说的是,近一年来我大夏连降天灾,恐怕是有人觉得大夏威势已损,不足以再镇压九州,便惦记着想要生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