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纪 第二百一十九章 伊学坏了
作者:阿猫威尼的小说      更新:2018-10-23

  琰却未答,只痴痴念道:

  “公子,初识时,你曾问我是否想过,若我命在旦夕,我的岷山族人能否也像我为他们牺牲自己一样替我出头……”

  她微顿,低垂下眼帘。“其实我不蠢,嫁出去的公主就不再属于母族了,又有谁还会忧心我的存亡?可我依旧会假装他们还在乎我,假装他们还将我当做宝、舍不得我受一点委屈。如若不然,我又拿什么支撑自己在这异域深宫好好活着,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自己不爱的男人呢?”

  她越说越伤怀,美丽的眼中泪光涟漪。

  淳维只觉心尖一疼,头脑还没等反应,双臂便已将她拥住,口中所言更是已然不受控制:

  “傻瓜,你不必假装!他们不在乎你了,我在乎你!他们不管你的死活,我管你!你不会孤单的,永远不会!”

  听他如此言辞,琰更加压不下泪意,无尽委屈涌上心头,决堤一般大哭:“可我不是从前的我了,我已经是你父王的女人了……”

  这句话犹如芒刺,刺得淳维狠狠一凛。

  他年纪不大,手亦算不得大,却在下一瞬稳稳握住了琰的双肩,眼中光华毅然如虹。

  “那又如何?不管你的身体被谁碰过,你的心不都是完整的吗?将它交给我,我来照顾它,一生一世。”

  琰霎时心灵巨颤,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夏宫中竟然还能遇到真心待自己的人。不觉间,那一双眸子便已感动得晶亮剔透,盈盈含泪,犹如滴了秋水的晶石,美得不似真实。

  淳维望得着迷,一时失神,便将唇凑近,轻吻上了她沾湿的羽睫。

  从这一刻起,他终于愿意直面自己对她的感情。此后只要是为她,他便可以不惜一切。

  ……

  倾宫瑶台

  还不到寅时,伊便已自榻上起身离开。

  他怕吵到喜,向来手脚极轻,可喜依旧会有所察觉。

  只要感觉到伊要走,无论是多沉的梦,喜都会瞬间醒来,但又怕看见他对着自己露出那般歉疚又心疼的神情,便故意装着没醒,待他出去,再将眼睁开,呆呆望着那已然关紧的门许久。

  今日仍是如此。

  夜静幽深,外面还是大片如墨的漆黑。喜躺在榻上,隔着纱帐定定看着那门晃神了半天,突然撑起身来对外面唤道:“泾女。”

  泾女推开门,进来一礼。“元妃有何吩咐?”

  “伊昨日来时熬的灵芝汤,还有剩下的吗?”

  泾女一滞,心念元妃在大半夜醒来,张口便是问汤,想来许是饿了。

  但元妃身份贵重,食用残羹剩菜着实不合适。何况这要是让大人知道她拿那些冷食应付元妃,还不得下狠手罚她?

  “元妃饿了?奴去告知庖房新制一些送来吧。”她笑着提议。

  喜却摇头。“不,我就要伊亲自熬的那些。你去看看,如若还有剩余,就热一热端来吧。”

  泾女怔了怔,复而她眸光一亮,仿佛瞬间懂了什么,暗自挑眉:莫不是元妃想大人了?

  她瞬间替自家大人开心得紧,敛唇笑应:“是,泾女这就去庖房瞧瞧!”

  不多时,喜便心满意足的抱着一碗热好的汤坐去了窗边。

  汤虽喝上了,但说来气人,自从第一次喝到那奇苦无比的灵芝汤后,再后来伊每次熬制的各类灵芝汤都不苦了。

  无论是加了桂枝的,还是加了黄萱的,亦或是眼前这碗添了栀子的,全都入口回香,清淡可心,哪还有半点让她打怵的苦意?

  她也曾问过伊这是为何,伊则浅笑如岚,跟她说许是因为他近来对自己的用药起了疗效,味觉又恢复了。

  可喜却半信半疑,总觉得那第一碗灵芝汤就是他故意未将苦味去净的,目的就只为要跟她说出那句要与她“分苦”的话,好一睹她脸红的窘态。

  她一边抱着汤碗皱眉撇嘴,一边翻着眼皮举眸望月。

  灵芝汤的事,软榻的事,还有各类杂七杂八的小事,为什么她把最近发生的种种全都凑在一起仔细回想过后,会越发感觉伊这些年来似乎学坏了呢?

  而她自己,又为何还愿意搭理这样不同于过去的伊,甚至还每日都盼着他来呢?

  ……

  洛河潺潺,林间幽幽。今晨起了大雾,百里之内都辨不清来者,更寻不出头顶的翠鸟在何处鸣啼。

  四下都是白朦朦的一片,将庞大广阔的倾宫深陷其中,仿佛把它渲染得更加静谧、幽旷,如若藏了仙女的仙境,让来人不禁心神荡漾,向往流连。

  一抹暗青带着一队人马逐渐靠近,只听有人扬声喊道:“大王!雾气太重,您慢点!”

  如此大雾,快行着实危险。何况这种时候转眼便不见人影,若是跟丢了大王,他们这些做侍从的岂不也有失职之嫌?

  可癸却是半刻也等不及了,策马扬鞭,一分不歇。“我先行一步,你们自行跟来即可!”

  ……

  喜半夜醒过,白天就会多睡一会。

  因她心悸初愈,睡得浅,又怕吵,所以瑶台上下在她睡醒之前,做事时全都小心翼翼,所有东西都要轻拿轻放,就连在廊道上来回走动都要蹑手蹑脚,不敢弄出半点声响。

  可如此安静却被一串又重又急的脚步声猝然打破。

  “大王!”

  “大王!”

  “大王!”……

  那镶金的暗青袍角拂过之处,所有奴都一惊之下趴跪俯首,可却依然不见其有半点停滞,如狂风卷叶,直奔玉殿。

  廊道之上一阵吵杂。

  拜礼高呼的,噗通跪地的,手中之物因惊吓而脱落的,再加上那串急促霸道的脚步声,一时间全部搅乱在一起,即便是廊道的另一端、即便是在室内熟睡的喜,也被扰得紧皱了眉眼,扶着额头坐了起来。

  “泾女……泾女!”她倍觉头痛。

  “元妃。”泾女推门而入,神色慌张。

  可喜并没看她,只敛眸揉着头。自恢复清明以来,她的头还从未这么痛过。

  “外面怎么这么吵?”她问去,可等来的却不是泾女的回答,而是那脚步声的主人洪亮突兀的一语:

  “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