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天朝 第六十九章 权利争锋
作者:但丁的手的小说      更新:2019-06-29

  永安城里军戎森严,城中央坐落的州府署第,也已被早一个月前改成了洪秀全独居的“太平宫”。

  除去专门留在“宫”中伺候的男男女女,在这太平宫内后院里,洪秀全正端坐在小厢房后的后堂花园里的石矮圆凳上,一旁的花卉虽已入秋,到底有几分别样的风味。

  可惜洪秀全的眼神只是一扫而过,他的心思不在这上边儿。

  石桌前的对面坐着秀才焦亮、老举人胡孝先,三人正围着石桌说着什么话。

  周围的女侍仆佣先前都被洪秀全挥退,以防这些话被人传到外边去,闹出事儿来,只听对面胡孝先有些皱眉摸须分析道:

  “亮贤弟此时的折子太过于冒失,我知道你这本是一出苦肉计,让天王处置你的这过程中,将你折子里的问题都抛出来,来以此打开天窗说亮话,到时好将这些问题一一解决了,以遏制东王权势,但这却到底有些一厢情愿罢了!”

  洪天王听到这儿,脸上有些微皱眉,他有些不解其意,旁边焦亮的脸上则有些不甘。

  焦亮自那日“大朝会”后,就时常瞧见洪秀全脸上有不渝之色,更有甚者后者有时会莫名发怒。

  他与死去的他哥焦宏本是江湖人物,察言观色是基本功,当时就知这洪秀全不是个忍字性的人,其为人怯懦胆小,水平有限,却又自命清高,只好背后发发满腹怒火。

  他于是拿着写好的折子上前去交给洪秀全看,和盘托出托出他的计谋,说自己上这折子,必引群臣争议,到时根据议事流程,哪怕要处罚掌决,也要他的折子经吏部,东王派系与其它派系必因此折大费周章,争夺不休。

  天王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利用最终调停风波,处事为名处理事情,最终收回东王过高的权利。

  洪秀全觉得不错,便许了焦亮的想法,让他放手去干。

  最终有了前文提到的杨秀清大怒事宜。

  胡孝先起先不知道这事儿,等今天知道这事儿,就知道不妥,他胡子一大把,到底是多吃了几年盐。

  “东王手握军机政事大权,性格稍狭,然才敏机变,众人不及也。行文处事,众人无一独以抗衡。

  老朽的意见本是可纵而骄之,不可使之以为天王强,上善若水,我观众人,对其有畏,却畏而无敬,无敬则有怨,畏多必生恨,其日后必有失。”

  洪秀全的脸上闻言有些失望,他本是个急性子,不然当初传教时,他传到一半发现信的人只有大鱼小鱼两三条,发现没什么油水,也不会干脆放弃了,自己回了老家。

  只有冯云山不辞劳苦,一个人跑到紫荆山里去传教,终造就成这一片基业。洪秀全闻之又急忙忙来了捡桃子,为排斥冯云山的总体势力,故提拔杨、萧位于冯云山之上。

  说起来他前番让焦亮奏折里指责冯云山,多少也有打击冯云山的势力、消除这个冯一手创建的教会中冯云山过高的人望的意思。

  “东王又不知恩德,一味威吓,动折呵斥群僚,驱使如奴仆,剑过钢易折,马过快易亡,东王才情现不可缺,天王暂且忍耐,骄而纵之,其必更刻薄,他才情再高,人心不服,也是枉然。

  其它诸王各有势力,终必不忿,待山河已定,东王已聚万人之怨恨,天王一道敕旨下,必群起而杀之。”

  胡孝先嘴皮子三两下,构出了一个无法化解的阳谋,偏偏你杨秀清没办法化解,实际上日后天京事变爆发后,杨秀清的实际遭遇正如他所说。

  胡孝先的意思很简单,杨秀清不是嚣张跋扈吗?那你就让他嚣张跋扈,只要他嚣张跋扈,就会不断得罪人,先让他觉得你没有害而忽略你,以此放大他的人格缺陷,让所有人都开始慢慢憎恨他。

  现在我们还需要杨秀清的才情打天下,没必要现在就夺权,他的性格缺陷注定了他会一直不断地不断的得罪人,等到天下打的差不多了,估计他能得罪的人也全得罪完了。

  到时后你扔下一张虎皮,这些人到时就迫不及待捡起拉起虎皮装大旗的自己去杀了杨秀清。

  洪秀全知道胡孝先的建议没错,但这期间时间的太长,使得他洪秀全有些难以接受,其实他更欣赏焦亮的策略,现在就把多余的权利捏在自己手中。

  至于自己有没有本事在这重重包围中带领管理太平天国起义部队,洪秀全下意识忽略了自己的能力。

  “啪,啪啪!”

  三人正说着这些话,忽听见宫门外有零星有几声枪响之声,洪秀全随之猛然心头一跳,但见胡焦二人也茫然无措的看着他,忙又强自整定起来,急喊来人,待侍从到来,洪站起身来急问到:“什么人打枪?宫门外这是怎么呢?”

  侍从有些惶恐不安的回答道:“是东王府的陈承瑢,带了一帮人,要来天王的太平宫里抓奸细,非要硬闯,宫门侍卫不让进,不得已开枪示警。”

  洪秀全大怒,一把把桌上茶碗贯摔在地下,大吼道:“反了不成,在朕的宫里他要抓哪个?”

  茶碗碎成了好几瓣儿,侍卫心头一震。

  “是…是…”侍卫说着不敢说下去,眼睛看了一眼焦亮。

  洪秀全见状下意识扫了一眼焦亮,明白了过来,是折子的事发了,他没想到杨秀清竞真敢派人直冲冲的来自己宫里抓人。

  看着侍卫怒道:“你让陈承瑢一个人进来,到后堂独自来见我。”

  洪秀全丢下商议的两位,气冲冲赶到前院后堂。

  ……

  后堂内,侍卫们人人手按腰刀,位列两旁。陈承瑢见状心有些慌乱,独自一人穿堂进来,进入大厅后,先拉衣摆跪拜道:“微臣拜见天王,天王万岁万万岁。”

  “陈承瑢,你不好好辅佐东王处事,来朕的宫里做什么,还带了一帮人来,不知朕的宫律天条吗!”

  宝座上的洪秀全没好气声的说,说到最后面有怒容道。

  陈承瑢脸上有汗,见洪秀全也没让他起来,跪着的他急忙道:“是东王派遣小臣来此的,这是东王要上奏的两份奏折。”

  说着双手捧上两份黄表奏折。

  侍卫上前转接过奏折,递送到洪秀全手上,洪秀全打开上面的奏折看了两行,发现里边却夹了一小纸条,洪秀全不着神色的看了一下下面跪地、脸上流汗的陈承瑢一眼。

  陈承瑢额上有些许汗水,眼神也有些乱瞄,看来他也知道私自传书风险极大。

  洪秀全又看了看奏折中夹着的那纸条上的字迹。

  “臣陈承瑢为天王派遣,来东王身边处事,东王差派,不敢不来。然“本”属天王,万不敢忘,现东王欲联络其余四王齐来上书,共杀焦亮,现派臣不过前来探个实际而已。”

  洪秀全看完纸条,不漏声色的将纸条捏藏在手里,又看那奏折,奏折中焦亮有三大罪状。

  “一、不敬上天。

  二、离间兄弟,

  三、妖言惑众!”

  洪秀全不置可否的打开第二个奏折,却是将周锡能一伙正法的奏报,“真是胆大妄为!”洪秀全心里怒道,一把无名之火在他心头燃起,这杨秀清居然不上奏过他就把人杀了,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洪秀全细细看完奏折所属的种种词句,一把合上折子。

  他想起来胡孝先刚才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头的火气。

  对着前面缓抬了一下手。侍卫随之喊道:“兴!”

  陈承瑢得到了起来的命令,随即站起来,拱手拜谢道:“臣拜谢天王万岁!”

  “这事朕已知,你回去告诉东王,朕已呵斥了焦亮,不牢尔等烦心,处刑之事,朕知道了,你回去吧,细细看好东王做事,细心辅佐,尽好本分!”

  洪秀全的“本”自加了重音,陈承瑢明白过来,洪秀全是让自己监视好杨秀清,忙道:“是,臣必尽本分!”

  也轻微加重了“本”字的音。

  ……

  出了宫门的陈承瑢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相对双方而言,自己只是个小角色,他奏折里夹一张小纸条,并不是心向洪秀全什么的,更多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更像个双面间谍。

  简单点就是他陈承瑢想要脚踩两只船,这样才不会因为其中一只船翻了,自己也就掉跟着下了水,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边陈承瑢走了,那边“宫里”厢房内的焦亮,晚上躺在床上却胡思乱想起来,洪秀全和陈承瑢两个人暗自底下说了什么?

  自己是不是太高看洪秀全了,此人水准实不堪付,自己把性命托付于他,是否过于儿戏。

  而且这儿马上要变成个是非窝,外面还有重重清兵围困。

  洪秀全不像是个能扛住事儿的,他会不会把自己推出来当挡箭牌?

  这一帮人斗过来斗过去,也估计成不了大事,自己何苦和这一帮人搅一起。

  自己在湘南招军堂还有一千多人马,何必受制于人呢?

  他想来想去,他又想起了他老哥,说是兴冲冲来此“借鸡下蛋”好壮大队伍,可现在…

  想到最后,他已下定了去意,同时决心把自己带来这边的队伍一起带走。

  ……

  城里的夏诚这段时间一直在掌控这支千余人的队伍,他先将吴公九建议的军队建设框架组织实施的更加复杂与合理化。

  排长一词太过现代,再说也没有一个排长手下只有六个兵的,干脆起名排头,每排再加一副职为排副。

  火枪队里,每排火枪士兵与军官比例为五比二,牢牢加强了基础的管控。

  他现在的四旅手下,经过城里“兵部”以及圣库的补充,有人一千六百余人。

  除了他本身的嫡系左营五百人余人外。

  前营朱灿有兵四百余人,左营花二白有兵四百余,后营因焦宏的战死,夏诚表补上奏后,将焦宏的心腹罗三炮提坐后营旅帅。

  夏诚为了彻底掌控这整支队伍,与吴公九在帐篷里谋划多时,很快的吴公九就给出一记人类逃不脱的必杀技,—封官许愿,分而化之!

  这儿的封官许愿不是指封这些旅帅兵头,而是那些号称兵头将尾的伍、两、等基层官军。

  于是夏诚很快的先将其它各旅帅下的建制仿照自己一部般,开始下令督促各部组织建设,旅帅下辖的一营,内再为三队,每队照自己队伍小队学习训练冷热兵器配合。

  一营内的三队射长、军刑官、排头、排副等等职务除部分由原本相应军官提拔担任外,部分抽调,部分由夏诚本部基层军官抽调过去担任。

  同时原本一营不少的基层军官又抽掉到其它一营里去,互相抽掉过后,经过这段时间后,形成了一个大杂汇的局面,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队伍的基础建制如此更加的细分之下,又有不少的空缺,夏诚又从各部士兵里提拔出不少人来补充。

  各部士兵们对此尤是感恩戴德。

  旅帅虽说依旧管着他的一营人马,但其手下队伍经过此种改建,绝对由他掌控的兵士只剩有自己的少量亲兵。

  自古以来,将帅都有一个直属他自身的军事单位,像师部直属警卫连,军部直属警卫营之类的。

  这说到底其实是为了掌控部队的一种必要手段。

  你的手下如果一旦不听命令,你就可以通过这只直属力量很快的在来处置他,或者做某项补救措施,而不是手下不听使唤,你因毫无力量,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现在夏诚在隐晦中,悄然斩断的就是旅帅们的这股掌控力量。

  如果旅帅们要让手下听命,就必须借助夏诚的威望和整支部队的力量。

  如果没有夏诚的认可,这些旅帅的命令传给自己手下,听与不听,就只在他们手下心里爱不爱接受此命令了。

  经过此次大规模的调整与对少部分基层士兵的封官,夏诚在士卒们中的威望与名声一时间大幅度上涨。

  “未遇贼锋气先夺,纵抄民物心转雄!”

  这是一首当地士人秀才写的讽刺围城清军有关遇见太平军与百姓时,产生望风而逃、劫掠如虎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两种德行时的全篇诗句里的两句。

  赛尚阿脸色不太好,又看了看另一首诗来。

  “凭空楼阁由心造,依样葫芦任手栽。最惜内帑千两金,薄书虚冒一篇开!”

  字字如匕刀刺首扎向赛尚阿的心窝,前面土人的“歪”诗暂不用理他,就这后一首却是京城里大臣们私下互相嘲笑抨击他的。

  这时却是赛尚阿因前番带来的三百六十万两白银军费不断的拨响、募兵,修炮台,征调民夫,筑壁垒等等已尽数花尽,再次上奏朝廷与咸丰,请求尽快再拨响来。

  朝廷里看他不顺眼的就借机做起事儿来,他原本身居高位,再者较为廉正,得罪了不少贵族与大臣。

  他在北京时尤好说,他现离北京三四月,咸丰的圣眷由于他剿匪的不利开始已衰,这伙人现在冒了出来造谣生事,打击远在广西的自己。

  有人谣传道大军尽十万之多,为什么灭不了太平军两三万妇孺混杂之众,反而让赛尚阿一再请求拨响加兵。

  就有人道:“贼好易灭,发财机会难得,你以为赛中堂灭不了贼寇吗?要是赛中堂早早就将这股贼匪灭了,不弄出大阵仗,怎么请求调巨额银响,又怎么让大笔银子经自己手呢?”

  这种赛尚阿留着贼匪赚银子的言论居然在北京大臣圈里颇有市场,这几乎是诛心之言让赛尚阿几乎生出内伤来,字字直刺他心窝。

  赛尚阿手捏纸扇的指节过于用力,捏的有些发白。

  这些纨绔与夸夸其谈的清流知道什么,广东天地会糜烂成一片,四五万大军都在广东左右四处平叛,这边只有五万余人,抛过团练壮勇,八旗绿营不过两三万,怎么能急胜?

  但他到底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来,反而让“长毛”攻占了永安州城,授人以柄来取笑。

  在此流言之下,赛尚阿也熬不住了,受此逼迫着,他没办法再让风评恶化下去,只能再决心大打上一场。

  外部恶劣的环境使他心里也开始想到:“是不是该启用向荣!”

  作者君回来了,这段时间很对不住我的藏友们,我只能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