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天朝 第一百零四章 喋血蓑衣渡终章——吾儿
作者:但丁的手的小说      更新:2019-06-29

  后半夜狮子岭上,被夏诚称为“猪头猪脑”的和春拿望远筒看着下面河道西岸火光闪烁、吵闹一片的各太平军营地。

  心里说不出的得意,兵法云攻其不备,袭之勇胜,唯将之胆魄,说的就是自己吧。

  …………

  “咚咚咚咚……”

  西岸的吵闹厮杀声持续没多久,河道船只上传来剧烈鼓声,西岸的厮杀声隐隐被其压遮住。

  于此同时,河道东岸营地相继燃起点点火把,稀疏开始变密集起来,不久连成一片。

  在山上和春立处都隐约听得东岸稀疏人声。

  只见河上中央船上同时隐有星点火光燃起,经由白日船只临时搭成船桥,紧急跑到了东岸,东岸火光中的人群随即发了声喊。

  然后几大片状火光里,数条线涌出带头。

  这些东岸的火把呈现线条状的急速涌上河道上的船桥,像数条光亮铁水连续注入西岸营地。

  火把持械的东岸太平军不断涌入西岸乱军之中,同时传来剧烈的喊声:“杀辫子!杀辫子!”

  声如山呼海啸,源源不断自东岸汹涌闯来。

  帐内的白奴玉儿正是听到了这些呼喊,手铳更是握紧了手里不敢出去。

  …………

  清军的夜袭备有火把不多,只是四处趁乱乱杀,以引得人陷入恐惧疯狂。

  人会陷入恐慌混乱是因为无备,脑袋当机下,茫然间不知道要干什么,因此受袭下多少显得张皇失措。

  此时东岸援军涌了过来,火光一多,高呼杀辫。

  营地帐外也映得人目稍辨,闪走火把照应下,四下地方都有些明亮。

  听得杀辫呼喊,混乱不堪的太平军西岸营地中兵士也都多少反应过来,先抢了附近器械在手,只要迎面撞上额前隐约无发、似有发辫者就杀。

  清军被杀死不少,有些被驱逐出了营地,新投太平军里,有些尚未习惯散辫子的、额前未长出多少长发的,也被当场误杀了不少。

  清军现场的带队大小将官,见找不到了便宜,相继领着自己的队伍开始撤退。

  狮子岭上,和春叹了口气,显然有些可惜于夜里未能全力破了西岸,自己袭领的是为广西前线清军之绿营精锐,可就现在看,战斗力也只就是这样了。

  “唉!”

  他不由得产生了与向荣桂林时一般的无力感来。

  “和帅,今夜袭取长毛营地,少说长毛也得死过千把子人,可见大人与其他大人不同,识得兵,有手段!”

  江忠源的乡党将领,一侧的刘长佑先捧了和春一下,以显示和春胆大用兵,超乎常人,语气虽有溜须之意,更多像是在设套。

  “现在西岸前有我与大帅,长毛后有刘长清刘提督,倘若大帅派督一支劲旅驻防于东岸前方,防了长毛他走。”

  江忠源接了刘长佑的话,指着面前河道上的船只及东西两岸太平军营地,对和春劝说着。

  “若如此,我意想长毛只能困死于此处,做鱼鳖之食了!”

  显然是两人一唱一和,想趁和春胜了一阵,言语激励和春大胆分派兵力,去布防东岸道路,以图围阻全歼。

  和春斜瞄了二人一眼,不置可否的斜提嘴角抿笑,自己夜袭无备,都尤不能使长毛破营弃寨,再分薄自己兵力,去围了东岸道路,那东岸道路料想十有八九也挡不住。

  自己挡住了西岸,使长毛不能顺水道直迫长沙,这就是胜。可若派兵前去挡了东岸,那胜里就有了败。

  通俗来说。

  好比做一件事,你本来规规矩矩就完成了,可你又加了把力,希望它更能漂漂亮亮的完美,可你没能成功。

  到时候人们最后只看见你做事没做的漂亮完美,却根本不会看到你之前较好的完成了这个本来的事。

  迫使长毛放弃水路,转道他走,和未能全歼长毛,致使长毛击破东路而去,这功劳簿子上是两个概念。

  和春心里很清楚,自己新任剿贼大帅,这种画蛇添足、很容易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真等长毛山穷水尽时才做最好。

  一举一动关乎官职权位,岂可擅动?

  “西岸之兵不可调,水道关乎长沙安危,沿水路而上,现在湘水盛涨,四日可迫其城,这个风险不能冒!”

  “可大人……”

  “不必说了,我意已决,事关大局,不能儿戏!”

  “唉!”一侧刘长佑直接甩袖叹气,不再理会和春,转眼看向山下太平军骚乱渐止的营地与河道船只去了。

  江忠源眼里也满是失望。

  当然,被江刘二人刚刚一捧,畏敌如虎的态势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展现,有道是危险艰难事情,交给下属去做,功是领导有功,过是下属之过。

  “你二人说的,其实本帅也深以为然,这样吧,我会调经过后方、留下助刘长清部收复全州城的张钊部,从后方绕行东岸前方,截取长毛东路。”

  这二人脸色才好看些,和春的盘算也很简单,张钊所部本是匪类出身,水匪转正投效来的,有战斗力,又无根脚。

  能拦住就拦,要是拦不住,自己处罚起来,也没有人为其撑腰,围堵不利的黑锅替罪羊,对于这种人,可谓天生就是为其准备的。

  …………

  天色及到大亮,和春也下山回了营,点计夜袭俘获与折损,记录诸将功劳,犒赏士卒等事去了。

  江忠源与刘长佑精力尚数旺盛,尤看着夜袭结果。

  山上可见右岸太平军营地,最前的几个营地破损不堪,帐篷烧毁了许多,营地内外地上杂倒着许多死尸,幸存的兵士出营,在岸边河滩上相继堆起了好几堆柴堆。

  同时将西岸营地中外的尸首不断的搬出来,在营外柴堆下陆续码齐,看样子要烧尸。

  整个营地死寂肃然,不久河道船上隐传有哭声,几艘船头挂起了白布孝束,哭声相继传染到西岸,最后连东岸营地也哭声一片。

  令这山上两个一心升官发财的家伙生出暗闷来。

  几刻钟过后,河道上,一艘较大的船只白布樊裹,从船队中沿河道朝前流了出来,通过望远筒可见,附近几个有黄袍黄风帽人员,貌似长毛高层的头上裹有白布,在附近船只上,遥对白布船只拜祭。

  “这是怎么呢?”刘长佑生了疑惑,对江忠源道:“岷樵兄,你看,这是怎么呢?这长毛……”

  话还没说完,那白布船渐渐燃起来了火焰,在江上熊熊烧着。

  “定是有长毛大匪首死了!”

  江忠源略一思索,有些激动,即言辞凿凿。

  “昨天与攻山长毛前锋交战,咱们抓获有几人,其言长毛伪天王下,有五伪王,其中伪南王冯云山全州中炮,养于船上,伤日见重,想来是他死了,才能有这大阵仗。”

  “是吗?”

  刘长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一展,回首对江忠源道:“岷樵,你不是怕长毛自弃烧了船,自东岸另走他窜了吗?我倒有一计!”

  说着对着江忠源一阵耳语,最后道:

  “看样子张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这来与不来,还属未知!长毛匪诈之徒,或许不顶事,但人心离乱,是免不了的。”

  …………

  “现在南王去了,眼前的路,大家及诸弟,你们怎么看?”

  船舱上座上,洪秀全倒是真流了些泪,冯云山同他一同科考,一同传教,最后又将自己悉数发展的教众全交给他,无私荡然。

  不论自己怎么疏远压制他,只有他始终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

  他的死亡预示着自己内部盟友的丧失,老天要去了他的良辅,不由得他不悲痛。

  悲伤的心情是相同的,诸王都是冯云山发展出来的,有今天是离不了他对自己的传教与忍让的。

  杨秀清先接了话,语气沉重道:“眼前清妖猖獗,失去南王我很痛心,但大家还是要往小天堂里走,当务之急是打下大城市,建立天国是首要,南王也是理解我们的。”

  “可南王不能这么白死了,”萧朝贵却悲愤之下提出了质疑,不甘道:

  “圣军百战百胜,向荣老妖头亦没奈何,一支小小团练兵马,一个向荣部将,现今反倒成了拦路虎?就这么灰溜溜走了,士气损失是极大的。”

  杨秀清眼神眉头有点跳,但心里也明白了过来,随着冯云山的死亡,标志着内部权利的失衡,以前洪秀全有冯云山的鼎力支持,不能算是傀儡。

  但现在诸王都能看出,现在的洪秀全只能当做一把旗,谁能主事,谁就是持旗旗手,谁就是最大领导,所以都想乘着这个机会来展现自己,隐约的揭示别人的缺点。

  自己有天父下凡,他萧朝贵也有耶稣附身,或许在他萧朝贵眼里,他这个西王该与自己这个东王不相上下了吧。

  两个本来因同等职业结成同盟的烧炭党佬隐约产生了裂痕。

  夏诚看着眼前这帮人争权夺利,感到有些搞笑。

  此时作为太平军里的总制官员,属于高层末等的朝内官,他夏诚是有资格出席日常会议。

  夜里刚率李天成,苏狱杀掉了二十来个营垒里乱叫乱窜的乱兵,好容易平定了自家营盘的骚乱,大帐还未回的夏诚,就被匆匆被人通知前来“御船”上开会。

  “夜里清军的袭击导致西岸死伤有两千人,幸亏白日里用船只仓促搭了两条船桥,将韦俊等人的兵马移到了东岸防备其他,才能回身救了这西岸。

  虽说打退了清军,可新附我们的兵士有许多逃亡,光我派韦俊在西营地后附近抓住的散乱逃兵就有八百多人,西岸各营起码走失逃散加上阵亡,至少损失了五千多。”

  北王韦昌辉也插了话,虽说在说战损,可话里话外有为自己韦俊为代表的韦家争功,同时夜袭损失极大,好像有人应否为此背锅。

  到底读书人出身,话不点的明透,言语却言出了一副挽救全军的功劳的语境来。

  “对于这些逃兵,就地正法,否则人人效仿,天国岂不大乱?”

  杨秀清直接说了八百多颗人头掉落的决定,眼睛眨都不眨,然后眼神直勾勾看着最后没有说话的翼王石达开,这个年龄只二十一二的小伙子。

  石达开被其眼神所迫,但他到底是这诸王中野心素小、能较明白形势的,开口言道: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现在受制于蓑衣河道之间,西岸前有和妖,尾后又有刘妖,一昧猛攻攻打折兵,亦非良策。

  转走他途,开国之基业,据城而守,到时伸张天道,布威信于中国,纵诸妖妖头——阎罗老妖(对皇帝的蔑称)亦可擒而除之。

  现以与两小妖游斗,误小天堂大业,我想三兄(上帝第三子)天国照见,亦也不愿对。”

  “那兵士怎么办?他们不知情由,今南王升天,已人心惶惶,若再避而逃之,人昧无知,见情形不对,必广有逃亡,到时人心四散,不可收拾!”

  萧朝贵却从另一个角度话里来说,似乎有些想染着军事指挥权利,有些驳斥石达开的话道。

  “众弟兄不解原由,只需要多与他们讲讲天情道理,若真心信服独一真神皇上帝者,必不散去,不信存疑者,纵留之,亦迟早散去。”

  石达开却机敏异常,话里带上政治正确的语句堵住了萧朝贵的疑问。

  萧朝贵被暂时噎住,愤愤不平但无话可说,杨秀清见状于是决定道:

  “既如此,咱们自明日起,转道烧船,带军东岸而退,去往道州方向,今夜东边林子里多扎旗帜草人,以做疑兵,阻扰后移追军。”

  “报,启禀天王及诸王爷,山上竖起了一杆带字白旗!”

  夏诚正躲在杨秀清座椅后面、所属中军众将之尾,津津有味看着舱内的这场最高领导权的政治斗争——或者说“遵义会议”。

  舱外忽进来一名近侍,跪叩禀报道。

  洪秀全杨秀清等人也停了议事,出了船舱里来,望见狮子岭山上果然竖起一数丈白旗,上隐有字迹。

  一侧夏诚抽出自己的望远筒观之,只见上书几个繁体大字:

  “新宁江忠源炮毙发逆伪王冯云山于此!”

  夏诚心里咯噔一下,几乎觉得这种挑衅可来的真不是时候。

  回首船头诸王,相继放下望远筒,个个脸色铁青,萧朝贵气冲冲的看着山麓,又回头看了看杨秀清,脸色显然意思是说在等他发话。

  韦昌辉又好似火上浇油,说了一句:“欺人太甚!”

  杨秀清忍了两忍,最终对洪秀全道:“鞑妖欺人,意图拖住我圣军,这明日我必有交代,但请天王下旨,无论如何,明日必须撤军自东岸而走!”

  洪秀全也忍了口气,可他见杨秀清要避战处置此事,虽为大局着想,但难全呦呦众口。

  心里多少另有些窃喜,杨秀清威望的损减,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准!”

  军议散过,诸王遣众将回去劝说士卒,讲明道理,准备明天的撤离。

  “是夏总制吗?”

  夏诚正要下船,一个东王身侧刀牌手模样打扮的人过来,拦着抱拳道:“东王爷要你到他船上去答话!”

  夏诚摸不着头脑,这里有我什么事?但还是跟去了另一条大船上。

  已回船上的杨秀清有些老神自在,放开态势的端坐于他的座驾舱内首座。见夏诚进来,先挥手退了周围侍卫。

  杨秀清看着夏诚,夏诚则看着他的发红、布满青筋血丝却时不时一轮转的伤眼,莫名就有些惧怕,只好尽量不去看杨秀清的脸,二人一时有些寂静。

  “你知罪吗?”最终,听着杨秀清张口就来的责问。

  夏诚急忙跪下,不长的沉默使人心虚,他头上流着汗,但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了杨秀清,让于贵抢钱的事发了?只好茫然含糊道:

  “我年少无知,行事有些轻佻,有冒犯东王处,望东王明示,我自改之!”

  “半旬日月,尚未折桂。

  全少一人,蓑衣避雨。

  道邾暂有,长沙西去。

  鉴宝制玺,布谕八极。”

  没成想杨秀清淡淡的对着夏诚说出这些他夏诚自编自导的几句谶语来,同时眼神奇异缩疑的看着跪下的夏诚。

  这种眼神让人如觉扒去了衣服,赤裸裸的展现在一头食人猛兽面前,现在他杨秀清就要伸出杀人的巨爪来。

  声音不大,却如晴天霹雳。

  夏诚心里一瞬之间,几乎觉得自己肝胆都要惊裂开了来,伏地的头立时磕得梆梆响,“我那是瞎说八道,瞎说八道,明鉴那东王,饶恕,饶我!……”

  杨秀清仔细打量着他,那只伤眼狰狞的可怕,眼前的这个孩子真能通灵吗?万一他利用预知能力取信众人后,说自己是假的,……

  “你是不是营里还养了个女人?”杨秀清又再次疑问开口。

  “是、是我的手下送来的,我与她没有淫乱,没有淫乱,她是个孕妇,对,孕妇。

  我的旧手下希望她能生下个儿子给我认的舅父传代。我不想要,可人命关天,对,可人命关天不是,天父不是说天下、天下都是姊妹兄弟吗?我,我就……”

  剧烈的恐惧之下,话都说不利索了的夏诚,整个人都有些颤涑,这种刀架在自己头上的恐惧,几乎能让自己的手将船舱木板叩刮出指痕来。

  …………

  “你回来了?”帐内白奴玉儿手里的手铳被其一把拿走,看着一身血迹的夏诚问道,夏诚怔怔的看着她,最后末了,只是先让她躲回后帐去。

  然后他朝帐外喊人,六七个将领陆续进来,当头的是吴公九,他首先看着上座夏诚,心里竟觉得今日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夏诚吗?怎么木木呆呆的?

  夏诚则看着眼前众将,回想着舱内的谈话。

  …………

  “全少一人,蓑衣避雨,南王是伤于全州,现也被困于蓑衣渡。

  可道邾暂有,长沙西去。鉴宝制玺,布谕八极,还有其他的话,什么意思?”

  杨秀清看着夏诚,语气逼问着。

  夏诚只是摇头惧而否认道:“这我不清楚,真的是有人在梦里说的,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来人!”杨秀清猛然高声朝舱外喊道。

  夏诚听到这话,心里几乎奔溃,鬼斧神差的想要站起拼个鱼死网破。

  但舱口进来的亲兵却拖进来一个人来,暂时让他止住了他的欲想,拖进来的正是他营里的将领——毛二齐。这个周彪伍的老乡、湘西土匪窝里出来的小弟兼同党。

  同时也是不多同夏诚一道从最初牛排岭患难走过来的人。

  夏诚眼神疑惑带着不解,为什么连这样患难与共的人也能背叛我?

  不过拖来的毛二齐口里只会呜呜作响,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悔恨交加与痛苦。

  “我已经割了他的舌头。

  你是我中军的将领,要是公然处置你,那是打我东王的脸!”

  夏诚心里咯噔一下,又有些莫名期望,杨秀清这是要放过我吗?

  “这些谶语真的是有鬼神托梦与你也好,假的也罢,但信奉妖神邪道,这已是不容饶赊的死罪!”

  做后一句杨秀清猛提高了声音,夏诚只觉得喉咙发干,茫然间想要喝些水来。

  他又道:“我的座椅并不稳当,南王一死,诸王蠢蠢欲动,你而散布妖言惑众,又私养女人,我本应该处死你!”

  说到这儿杨秀清的脸上漫起了一股腾腾杀气,“可你一向善战,多有功劳,如此杀你也是有些可惜,现在咱们问问天意吧!”

  夏诚抬起头来,渴望的看着杨秀清能划出活命道道。

  “明天午时撤军之前,去把狮子岭攻下来,要是你死在了山上,也算为天国大业献身,要是你能活下来,说明天意对你不绝,我也不会再对你动刀!”

  夏诚心里明白了过来,这是杨秀清拿自己的命再为他在诸王以及全军面前讨名声,他搭上了一个中军善战的将领与部属在这狮岭山上。

  成与不CD摆脱了怯懦避战的嫌疑和讨好了冯云山的余部。

  可自己有的选吗?恐怕自己即使攻下狮子岭,最后也免不了一个死吧。

  夏诚领了命,或许是让夏诚放心,他将毛二齐交给了夏诚,道:“你的人,你处置!”

  一副要保守秘密的模样,所谓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夏诚心横抱拳,“希望东王将韦国宗抓住逃兵交给我,我攻山要用!”

  “可以,”杨秀清挥手,表示可以退下了。

  下了船舱,夏诚首先一剑捅死了毛二齐,愤怒的心情下,剑身被用力戳了个对穿,脚踩尸体上一拔,血溅衣衫上,白奴玉儿看见夏诚的一身血迹就是。

  尸首被其扔进了河里。

  此刻帐内的他看着进来的众将,个个都像奸细,最终,眼神扫了半天的他开口道:“午饭过后,全军准备攻山!”

  吴公九一听忙劝谏道:“咱们的人跑了许多,新招的都是单身汉,这些逃亡的时候还拐走了不少老兵,诸队人心惶惶,攻山起不了什么大效果!”

  “你不要说了!”

  “嘭!”夏诚一把将自己的案桌掀倒在地,口里喊喝着,眼神上眺,狠目凶然,看着众人。

  “卢盛,去做些皮囊带子,口扎引线,里面装上火药铁钉石屑,记得水窦土垒怎么打下的吗?

  另外不一会儿会有一帮逃兵押来,你把他们登记造册,攻山要用。”

  众人看着有些发狂的夏诚,不敢再说什么。

  “愣什么愣,快都去准备!”夏诚一副不容置疑样子。

  将手下将领粗暴的挥赶出了帐,夏诚回到后帐,冷冷的看着绣衣白奴玉儿,哑女牙牙一旁陪着她,也拿着块布在学缝绣。

  “小夏将军你?”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夏诚被这一问,情绪突然爆发,说着上去一把捏住了白奴玉儿的脸,手铳枪顶她头上,“你们都在害我,你们都在害我!”

  白奴玉儿眼里泛泪,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受够了!

  反而握住枪,泣骂道:

  “小长毛贼,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一侧牙牙也被吓得大哭。

  “对不起,”

  认识到自身对女人耍威的夏诚弃放开了手铳,蹲于地上,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眼神有些湿润。

  生死逼迫下,他压力有些大,人多少进入了些癫狂,但若做出这种事来,他与杨秀清何异?

  天意如此,亦复何恨,许久,或许是夏诚接受了事实,心里有些镇定了下来。

  “这些天轻待你了!”

  鼻口长吸了一口气,夏诚说着站起,鞠了一躬,转身持枪握剑的决然离了帐。

  只留白奴玉儿抱着牙牙在后帐,对于这突来无理的委屈哭泣着。

  …………

  寮营里人声鼎沸,一片喧哗声中,夏诚翻身下马,只身匆匆赶至了乌瓦儿帐内,对着这个秀逸刚厉的女寨主,开口就是:“乌头人,我要向你借一点兵用!”

  …………

  “山下长毛要来攻山了,快出营!”

  “铛铛铛铛!”狮岭山顶一连串锣鼓急响,楚勇岭顶望楼哨兵自帐篷外围高处,急敲着锣鼓,士兵陆续持械爬出。

  山顶上江忠源穿戴着官补红顶,不久好容易整顿好了队伍,在队列一侧看着山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对着旁边的副将刘长佑指着山下的布置的军队,疑道:“这长毛是什么打法?”

  山下作为总督战的卢盛,心情也是百般复杂,左侧道路山脚前,布置有朱灿、罗三炮的左师右师一千七百多人,对峙着闻讯自太平铺出营的清军三千多人,清军将领改为了邓绍良。

  攻山部队是卢盛的中师,但他们却不是攻山主力,主力是在中师队列之前——这山前押来的数百名逃兵。

  主要带领他们这些逃兵攻山的是苏狱。

  一想起夏诚给他介绍的拉灯战法,在队后拨马督队的卢盛,心里就不由得心颤而惧。

  最前这些攻山的逃兵,相邻衣袖被分为两色,分别系有一个黄布条和一个红布条,以两两为一队。

  系黄布条者,手里毫无器械,腰间只缠住几个皮囊水袋。系红布条者,只给一件刀矛之类的冷兵器。

  “咚咚咚咚……”“点火,冲!”随着鼓声响起,苏狱持刀高叫,驱赶着逃兵杀了上来。

  黄布无械士兵腰间皮囊袋子上的火引相继被一侧红布兵点燃,然后纷纷杀上。

  冲到半山腰,山岭上楚勇阵列朝下轮射开火,相继有人倒地,有一些惯犯逃兵转身就往回跑,山下尾随而上的中师队列直接后队排枪打过,死的不能再死。

  黄巾有回首的,立有一侧红巾杀之,对于这些逃兵来说,往上清军打,往下夏诚的太平军打,内部又分为驱赶黄巾的持刀红巾。

  “这是送死嘛?”刘长佑纳了闷?

  “轰!”一个往上冲锋的逃兵直接自爆了开来,血肉横飞,炸死炸伤了周围不少逃兵。

  卢盛看着这拉灯战法,心里甚至觉得夏诚不是人,是畜生禽兽起来。

  所谓拉灯战法,即先将送来的数百逃兵做两两分队抽生死签。

  这些黄巾腰间缠的貌似是火药,红巾驱赶他们管制的黄巾进清军人群就不杀。

  而黄巾逃兵,卢盛也明确的告诉了他们,你们腰里缠的皮囊袋子里,三个人里边有一个人装的是火药,余下的两个人装的是土,皮囊袋在山下的时候随机发下。

  由其对应的红巾逃兵绑于腰背上。

  所谓生死各安天命。

  卢盛也曾对把他当午叫回主帐内,提出这种残忍无道命令的夏诚,握拳面对责备道:

  “夏总制,你把他们看成了什么人?是猪是狗吗?”

  夏诚的脸上更冷,开口道:

  “若按东王的做法,这八百人全要死!

  可按我的做法,包括绑了上火药的,无论这山打的下来打不下来,死伤也不会超过三四百人,起码我活了他们一半人的命!就这,你还要责怪我?”

  冷笑一声,夏诚最后冷着脸翻眼对道:“即是逃兵,总要付出点代价!”

  “可……可……”卢盛说不出话来,人类的道德水准让他本能的想反驳,却不知道怎么说。

  “你既然心慈手软,干不了这活,我也不劳你动手,具体的,我会让苏狱去办,你在其后督战就行。如果与清妖楚勇冷兵交上了手,能杀退了他们,

  你就率部跟上去占住山头,如果冷兵交战被其头阵就杀败了,再攻也是枉然,到时你可以带他们回营去,我也不怪任何人!”

  …………

  眼前冲来的太平军与已射倒的尸体接二连三的自爆与血肉横飞,给了眼前楚勇队排极大的震撼,整个队列都骚动不安起来。

  长毛真TMD是疯子妖魔吗?不少人的寒毛都竖立了起来,拼命射杀,却因眼前的景象,手急忙慌的产生了混乱。

  被射死了不少人后,逃兵前队杀到了楚勇阵前,楚勇惯例快速变阵,枪排之后的冷兵队伍纷纷穿插展开在了热兵前方。

  然看到不断自爆冲来的太平军,有两支冷兵队伍竟然“哗”的一声散了开来,像逃避死亡般,转身冲击身后自家的队列。

  “嗨矣……!”“啊!”

  一把钢刀下去,一个逃亡楚勇小头目的脑浆子都被劈了出来,马背上的刘长佑收气提回刀刃,用这尸体威胁指迫着那些要散的队列。

  驱马急赶来的他,拨马横刀,刃指欲逃队列骂道:“还有那个要退?”

  军法从事的生死威胁下。

  这些楚勇们又被赶回前列,终与逃亡兵卒组成的前锋交上手来,虽时不时被突然的自爆,将交手前队楚勇逼的直连后退,但这自爆终究少了下来,将其顶住了。

  这些太平逃兵到底不是狂热教徒,不少有着理智与机变智商的人悄悄掐断了腰间燃烧的火绳捻子。

  楚勇也只是被时不时的自爆吓着了,聪明人的做法传播起来很快,不久剩余火药缠身的黄巾兵士腰间捻子都已被自己掐灭。

  眼前自攻山起的陆陆续续三十来个老实黄巾逃兵自爆过后,楚勇顶住了压力,最终反将其杀退了回去。

  所以这种拉灯战法看似凶猛,但实质只是一窝蜂的乱攻,以凶残吓摄敌人,被人顶住气了势,也就一溃千里了。

  凶猛残暴的攻山队伍在夕阳的余晖下草草收场,逃兵死伤也果如夏诚所说,死伤三百余人。

  卢盛看着余晖下的狮岭山,那数丈的白旗黑字犹在飘动,宛如对这番无用攻势的嘲笑。

  山脚对峙的两军,两相开始各自撤军回营。

  左右二师退却回西岸营地,清军撤回了离山背二里远的太平铺,随着夜晚的降临,天地寂静,只有夜色中只响起时不时巡营的梆声。

  夜幕里的数支队伍在太平军西岸营外巡戒,持有火把来回戈曳,防备着袭营。

  子时过后,其中一支一百五十余人的队伍巡至太平军西岸最前营附近的时候,悄然灭了火把。

  在其内在首领的带领下,缓慢隐秘的朝太平铺的方向进发。

  夏诚整个人处在队列之前,虽说无声的走着,心里却在一个劲的祈祷,他在赌,赌某个可能出现的结果。

  一侧的乌瓦儿头发裹束上扎紧,手里提着一把太平刀,腰上挎着箭篓与夏诚送的骑弓。

  她时不时眼神斜瞄一下走在最前的夏诚,夏诚却紧抿着嘴,显示着内心的不轻松。

  他俩的身后全是寮营精干士卒,夜色摸进的缓慢。

  但这种谨慎悄然,加之人数又少,在山顶的无法看透的夜色中,有惊无险的摸到了山脚左侧道路上。

  走到这儿,夏诚心里放下心来,口里长喘了口气。

  “你赌对了!”一侧乌瓦儿转过头来,看着周围,对他面色淡然,语气却有些提高的说道。

  同时想着夏诚借兵时来说的话。

  “驻守太平铺的清军在狮子岭之背,岭上清军应该不会对山背有所防备。

  太平铺虽说离狮子岭近,可他到狮子岭之间还有两里路的距离。只要有一支少量精兵,先绕过左侧山脚道路,乘夜插入这两者的中间地带,从背后袭取山岭,有很大的取胜之机!”

  在寮营栅帐内,他希望乌瓦儿能借给他百余名精干僚兵,随他前去通过山岭左脚的通行道路,绕至山岭背后,以袭取山岭。

  乌瓦儿没有同意,这是很冒险的举动,虽说之间的空隙有两里路,可两里路能有多远,攻山过程中,一旦太平铺清军只要闻讯集结起来,不顾危险。

  半个小时内就可以杀来支援岭上,到时候山上山下的清军会像两片磨盘一样将这百余人在山岭北侧碾压的连渣都不剩。

  可夏诚接下来的举动着实惊着了她,夏诚二话没说,提起下摆当面跪下,口里叫自己了声“姐!”,朝下磕下了一个头。

  乌瓦儿惊愕的看着夏诚的行为,或许是无奈,或许如果不答应,这绝对会撕破脸的顾忌,最终乌瓦儿答应了他,但不会放心就这么将精锐交给他,而是亲自带队,以防夏诚将他们推进火坑。

  她疑问他为什么不调自己的直属部队,选百把余人攻山是难事么?

  他答道僚人世居山岭狩猎,小股部队及时的攀爬厮杀,应该要强普通士卒许多。

  另一个内心的原因,夏诚没有说出,杨秀清明显是希望他夏诚既能攻下山岭来,又“恰好”死在攻山途中。

  这样即除了自己可能揭穿他的这个假“天父下凡”的隐患,又将他东王避战的众人议论声中将他东王摘了出来。

  还能在诸王会议上将自己特为南王之辱,而折损了自己的中军将领一事来占据某种道德上的高度与和应需要得到相应弥补的情境。

  让夏诚觉得,如果他调自己队伍,在不清楚杨秀清自己队伍里埋了多少“暗钉”的情况下,贸然带队夜里攻山,难保没有人在攻山途中下黑手、打黑枪。

  毛二齐的后遗症导致夏诚现在对谁都不怎么信任。

  因此他宁可带领寮营里这些汉语多数不通顺的僚兵来攻山。

  现虽说有了兵,可要是要计划成功,清军在山岭左脚后要是立有岗哨,绕行也是妄想,可现在来看,他赌对了,清军并没有在此立哨。

  故而行进到此次的乌瓦儿,看着周围,有此一说。

  …………

  夜里岭上熟睡的楚勇团练或许还因为白天冲杀来的太平军自爆撼动了心神,睡觉多少有些恍惚,不少人的噩梦里自己还在打着仗,眼前与其交手的太平军血流一头,被自己刀矛戳了嘿嘿笑着拉开衣服,腰上全是火药与燃着的引线。

  只因白天眼前自爆的太平军过于疯狂,不禁摄入他们了的心神里,潜意识都产生轻微的心理刺激与惧感。

  晚上吃饭时以至于流传一句谣言,长毛头子有邪法,登坛作起法来,能将那些死人也能复活,所以长毛敢在身上绑炸药,而且这些人都是邪法修行到了一定程度,肉散魂不散。

  最后变成了太平军修为高深者,折草为兵,剪纸为马,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这个迷信的说法传遍起来非常迅速,不少人信以为真。

  甚至真有人在自己刀枪上浇起所谓辟邪的尿来。

  岭上白日敲锣催战的那一座望楼,可惜却只立在前面坡地上,上面哨兵只顾望着前面岭下正面黑洞洞的地方,提防看其是否有人。

  后面帐篷里有人起来尿尿,仓促间撞上了什么人,“谁啊?……嗯!”还未抬起头,被捂住嘴进了白刀子。

  不久山背外围几个帐篷接连响起了轻微惨叫。

  “有人!救命!……不……”惨叫声随即开始变得大面积起来。

  “呜呜呜,哇哇哇,喔喔!……”伴着开始剧烈响起的惨叫,一连串的蛮人厮杀呐喊叫声,在山顶营地里大范围叫喊起来。

  “长毛杀上来了!”前面锣声乱响成一片,人们惊惧的声音此起彼伏,白天的一幕给了他们过多刺激,而晚上这种僚人诡异的叫喊,更让他们觉得不是长毛杀上来了,是妖魔杀上来了。

  剧烈恐惧下,不少人根本不去想抵抗什么事,丧胆的转身就往四下躲跑,哪边声音小往那边急避开。

  “不要乱,逃跑者杀无赦!”刘长佑先从帐内跑了出来,提刀大喝,管束住了十来个人后,转身就往呐喊声最大的地方去,一路过来杀了好几个僚人,人数抱团的增加到了二十来人。

  不久即迎面撞上了一伙四下放火的四五个长发寮兵,里面正有带头放着火的夏诚,刘长佑高叫:“跟我冲啊!杀长……”

  “嘭!”夏诚抬手就是一手铳,他见一个清朝官员模样的人带人朝自己杀来,也不假思索。一枪过后,那官倒在地上。

  “大人,大人?”亲兵急抱住了那人身体。

  “邪法,是邪法!”一侧混乱中聚起的散兵中有人指着夏诚忽然急声高叫,他们只见夏诚手一抬,火光冒出,刘长佑就倒地了,联系谣言,更相信太平军会邪术的事实。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火铳都是近乎一米多的大物件,可夏诚一手拿着剑,另一只手只是一抬,就令人倒地身“亡”。

  于是大喊着:“妖法,他有妖法,是妖法!”临时好容易聚起来的人一哄而散,失去指挥的楚勇溃乱的不成样子,营帐都撞翻了不少。

  “嘟嘟嘟……”望楼上响起了唢呐声,有旗兵在前面望楼上使劲挥着旗,意图将四下乱兵聚在望楼下。

  “咻”

  一支羽箭直接将摇旗清军从望楼上射了下来,又有人立马接过旗再摇。

  “咻”

  接着被射倒,夏诚回首望去,乌瓦儿再次扯开了弓箭,放箭将第三个也射倒。

  “撤吧!大人!”亲兵们恐惧万分,劝着望楼下的江忠源,楼上的旗也掉在地上,没人再敢拿起来,跑上去望楼上示摇,江忠源咬牙发着恨,又有人挤过来报告:

  “刘长佑刘大人死了。”

  江忠源目有不甘,最终带亲兵离营逃下了山。

  楚勇彻底崩溃,山下太平铺里清军营地,也是好一阵子鸡飞狗跳,和春匆匆升帐,但只下令戒备,不准出击,黑灯瞎火的,自己这几千人出去和长毛几万人干?

  之前太平军屡次诱导向荣出兵,最后被其伏击的教训,已深深刻在了当时还是部将的他和春心里。

  快至天亮时,山上彻底平静下来,残火点点,血战一夜的寮人们搜寻着好东西,楚勇俘虏也抓了不少,几乎与突袭寮人人数相当。

  “轰,轰……”顶上被突来的炮弹炸断了一棵碗口柳树。

  江道深一侧的土堂山上,随着巨响,剧烈的开始对着狮子岭开起炮来,显然是了解到了这边情况。

  “撤吧!”夏诚看着旗杆竖起的白布,被自己找来江忠源帐内的笔墨,一通七画八画后,转过头对持弓而望的乌瓦儿道。

  “撤?此山不占了?”乌瓦儿想不通,语气有些急,那么今夜乃至白天浴血奋战是为了什么。

  “河道都堵死了,只能弃船,转道东走,占不占山无所谓,对于圣军高层来说,所谓输人不输阵吧,这番咱们都为它来,此只意气之争!”

  夏诚叹气,下巴对着旗子一示意,乌瓦儿回过头来,有些即气又笑道:“你倒真敢写!”

  百余人将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就地焚毁,夏诚还在江忠源帐内发现了一本小说《荡寇志》,翻着看了看,心说怪不得这老小子一个劲的办团练,是受了这破书的启发!

  山上的大量火炮过于沉重,全逼迫俘虏推扔下了右侧的江边烂泥地里,缴获的火药倒是让俘虏背上,大模大样的从山前下了岭。

  和春在天亮的透彻了以后,在江忠源的再三催促下,上午巳时才派了支兵上前。捉急的江忠源带队急上,此时他的心里一喜一忧,喜的是刘长佑无恙,

  夏诚手铳铅子射到了刘长佑胸内衣口袋的怀表上,铜银洋表硬度过大,让射来铅子变了形,只留巨大的冲击力使其暂时闭住了气。

  在救下山来后,个把小时的时间缓过了气来,但人已有了些内伤,暂时动态不得。

  忧的是纵使夺下山岭,留在山上的火炮也肯定损失许多,少了江面的压制火力。自己训练的士卒也离散大半,这是他耗了许多心血练来的嫡系,就这么不备之下损失了个惨重。

  “唉!”其中悔恨,难以与外人言表。

  可在山背小心上山途中,并未发生意料之中的战斗,到了岭上,只见一片狼藉,帐篷焚毁一空,营寨木栅破损倒在地上,只留有那杆旗杆,挂着的白布正随风飘动,正面早先的十几字——

  “新宁江忠源炮毙发逆伪王冯云山于此!”

  的字迹上面被泼了墨,叉画的乱七八糟,变成了鬼画符,背面被人同样提了一列大字:

  “圣军小将夏诚携百人破吾儿忠源千人于此!”

  ————

  作者君下面就要略写了,一万字的大章今天给你们,请饶恕更新不及时之罪。

  拉灯战法顾名思义,夏诚因为某人起的名字,——***战法,虽然玩笑,但中国古代和近代战争历史上都发生过类似的战术,这种战术主要是心理战,以一种自残式的反人类的战术来恐吓敌方,使敌方战争抵抗行为削弱。

  第二次檇李之战

  公元前496年,越王允常死,其子勾践即位。吴国趁机伐越,越出兵抵抗,两军战于檇李,勾践派出囚徒于吴军阵前成批量的集体自杀,使得对面吴军大为惊恐。

  趁吴军惊惶之际勾践率军突击,吴军大败,吴王阖闾被击伤脚趾,在回师途中死去。吴国称霸的势头暂被扼止。

  《左传》记载为:

  吴伐越。越子句践御之,陈于槜李。句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动。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而辞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于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归死。”

  遂自刭也。

  师属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之。灵姑浮以戈击阖庐,阖庐伤将指,取其一屦。还,卒于陉,去槜李七里。

  近代为日俄战争中争夺旅顺要塞,203高地争夺战,日本号称军神的乃木希典,面对俄军机枪加壕沟的203高地,让士兵背着炸药包往上冲,很难说这种人肉炸药包对机枪扫射下起多大作用。

  这种人弹攻击直接报销了上万人。

  但最终大量的自杀式袭击使得俄军孤守旅顺要塞孤立无援情况下,要塞内俄军士气心里异常低落,最终打白旗投降。

  荡寇志:清中末期小说,主要内容是续写水浒传大聚义后片段,但内容却是朝廷剿灭梁山的故事,里面有写有许多大量民间团练借剿灭梁山泊此升官发财,封妻荫子的故事。

  而且书里有许多暗地恭维清朝的话与人名——男主角就叫祝永清。

  因作者生当清季太平天国乱前,国内盗贼横生,作者有感于当时中国受盗贼横行之苦,因而深恶盗贼,有“既是忠义,必不做强盗;既是强盗,必不算忠义”、“孰知罗贯中之害至于此极耶”(有一说法称:水浒七十回之前为施耐庵所作,七十回之后为罗贯中所续,故金及俞皆尊施而贬罗)的话,并进而着书立论,要使“天下后世深明盗贼忠义之辨,丝毫不容假借!”

  故此书中对宋江等人深恶痛绝,凡梁山泊上一干人等,几乎都无好下场。但也有观点认为,《荡寇志》实际上是用“曲笔”赞扬《水浒传》的着作,俞万春是个铁杆水浒迷(这一点在俞本人所作的自述文字中有明确表示)。《荡寇志》中有很多“自相讽刺”的内容,而其主旨实际上与被腰斩前的水浒传版本无异,再加上《荡寇志》中塑造的雷将角色大多过于刻板以及多有充满争议的行为,甚至不如书中作为“反派”的梁山好汉形象塑造得成功。

  这些都使得这部小说给人一种意旨纠缠的感觉。

  可以去看看《评荡寇志系列》作者教头林冲对于荡寇志的批判。

  有意思的是荡寇志各种巴结清朝,但作者活着时,此书并不受清朝官府待见,太平天国爆发后,清政府却官资出版,大规模刊印分发此书于全国各地。

  请看下节——长沙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