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皇帝被内侍扶下了朝堂,将朝堂上的摊子交给了卓玉心。
幼时卓玉心曾顽皮地跑到过先皇的早朝上,被先皇宠溺地抱着坐在龙椅之上,不过那已经是一段非常模糊的记忆了。
而今,这张龙椅就在卓玉心的面前,却没有了幼时的那种懵懂,这张龙椅,一旦坐上,就有人要死了。
可还是坐了上去,没有龙袍凤冠,却有一股谁人也不可媲美的女王气势,气场,不是谁人都有的,就是天狼女王站在此时的卓玉心面前,也得自惭形秽。
建宁皇帝的这一举动简直是大快人心,前一刻被当做使唤卒的正议大夫武百盛,吏部侍郎白裕此时正五体投地,以希望卓玉心能手下留情。
严惟的气愤还没泄够,再次奏请道:“微臣刑部尚书严惟奏请魁王帅,正议大夫武百盛欺瞒圣上,鱼肉百姓,与盐库司司卫长沆瀣一气,偷卖盐库司官盐,大发横财,在京城郊外购置豪宅,宅内豢养掳劫民女三十余人供他淫_乐,此等罪行,当灭满门;吏部侍郎白裕伙同上司吏部尚书楼志篡改纳贤院文试状元名单,任一家境阔绰却才学平庸之辈上任中州刺史,各地州牧,刺史网罗当地才子送至京城,行经吏部必先交过路钱二百两才有机会在科举之外入纳贤院接受文试,贫寒之家多出骁士,可楼大人与白大人只顾营私利而中断了贤才入朝为官的机会,各地学子怨声载道,民怨四起,如此下去,恐我朝官路就此颓然,再无长进”。
楼志立刻辩言:“魁王帅明察,此乃严惟一派胡言,老臣半生为朝廷尽力,为朝廷选拔贤才,经由老臣之手入朝为官的贤才数不胜数,今日却招来严惟的中伤,只是严惟怒气数月之前老奴没有让他的侄子到吏部任职才诋毁老臣,以泄私愤呐”。
谁在言说真话,谁在言说假话,一看便知,严惟满身正气,一番话出口,毫无惧意,眼神笃正,倒是楼志辩解之下竟在微微颤抖,恐怕是惊吓得不轻。
卓玉心目视严惟:“你所说可有凭证?若是信口雌黄,当知诋毁朝廷大员是何罪名”?
严惟叩首:“可否借王帅纸笔一用”?
“上前来”。
严惟登上九步龙阶,跪在桌案前,手上下笔有力,将武百盛,白裕,楼志三人该是罄竹难书的罪名一一写下,而后呈上:“臣严惟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所列三人罪名若有一句虚言,甘愿一头撞死在午阳门前”。
卓玉心一面浏览奏折上尚未干涸的笔迹,一面听着严惟继续言说:“王帅可派人去盐库司查看京城中进出海盐的数目是否与银库拨出购进海盐的官银对等,京郊山清水秀,风景宜人,清净优雅,是一处休养天年的好去处,自先皇时,我朝就有以老辞官的大员在京郊搭建别苑,颐养天年,现京郊处新旧别苑已有六十余处,王帅大可派人前往搜查那里武百盛大人的别苑,恐怕不知会在哪里查出密道,暗格,会发现武百盛大人的别苑里是堆金如山,民女多如囚;至于白大人与楼大人的罪行更是容易查得,现今京城中还滞留大量因交不起过路钱的贫寒学子,微臣府上还收留一批作为客卿,所知实情也是由他们口中得知,王帅只可派人到街上寻到这些学子一问便知我严惟所说是真是假”。
“王帅明察,臣没有啊......”。
“荒唐,住口”,不等武百盛辩言,卓玉心已经拍了桌子:“武大人,你言说没有,可这些罪名我想就是叫严大人临场编撰也编不出来吧”。
户部尚书水忠夕跪地奏请:“臣户部尚书水忠夕愿以性命为严大人担保所言句句属实”。
卓玉心朝严惟号令道:“好,严惟听令,本帅赐你特权,持太子令查盐库司往来官盐数目,中饱私囊者,一个也不许放过”。
严惟叩首领命,从太子手中接过太子玉牌,趁着早朝未散,消息还未走漏,立刻返回衙门带人搜查盐库司。
“太子听令,本帅命你携豹廷卫封锁京郊,彻底搜查武百盛别苑”。
太子领命前往。
朝堂迟迟不散,朝堂之上巨变的消息无法传出,心怀叵测之人只得引颈受戮。
卓玉心朝殿外喊道:“豹廷卫何在”?
四名豹廷卫军士走进大殿待命。
高风泉一身铁甲走起路来铮铮作响,跪地请命:“豹廷卫司卫长高风泉愿领魁王帅令”。
“百议大夫武百盛,吏部尚书楼志,吏部侍郎白裕身在重位,不谋其职,贪赃枉法,今革去职务,暂押九恩寺水牢,查封三府府邸,没有本帅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待罪名成立,即刻正法,三府中男子发配禹州充工,女眷驱逐至南境稻田,为朝廷织布耕农”。
高风泉领命,即刻摘去三人头上乌纱,在三人喊冤声一片中拖出了议事殿。
卓玉心仍未下清散早朝的命令,丁莫名不停地看向公孙无极,希望这位位高权重的国师赶紧想办法,照着卓玉心这种杀伐的性子,很快就会把屠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公孙无极忐忑着说道:“启禀王帅,如今只是严大人的一面之词,尚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罢免了三位朝中大员,以罪人论处押至九恩寺水牢,恐人心惶惶,不妥啊”。
卓玉心不在意道:“国师可能不了解本帅,本帅不是皇帝,皇兄为人宽厚,待人至诚,也正是由此才会得奸人欺蔽,魁王为何能带出一支令五国胆寒的盾甲军,无外乎四字,雷厉风行,我魁王做事,就是如此,纵使没有罪名,杀错了又如何,天司国万里疆土,千万子民,人才济济,若是朝中始终没有人腾地儿,那他们的用武之地又在何处,今天是他们三人,明天,后天,本帅还要杀一批,抓一批,我就不信,天司王朝数百年的基业,就剜不去这么一块烂疮”。
公孙无极只得闭嘴,面上有惊无恐,包括丁莫名在内的一批朝堂大员,卓玉心都可杀得,可唯有公孙无极,卓玉心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动不得,若非如此,建宁皇帝怎么会容得公孙无极在京城朝天势力一天天壮大而置之不理?
公孙无极的存在就有他存在的道理,天司王朝,没有他不行。
朝堂上彰显王威之势还没有到收敛的时候,卓玉心必须一举震住所有人,随即命令研王卓玉贤带领京城外的一万灵鼓城守军进城,配合豹廷卫严守京城四方出口,京中官员,无论大小,府邸外必须驻扎包围两百灵鼓城军士,这些官员及其家眷进出府上,去往何处,带进府中都是何物,访客为谁,何时到达......等等一应细物必须详细记录,而后经研王卓玉心筛选,将可疑之点再次呈报卓玉心,由此,彻底控制京中大员。
由誉亲王亲自传令,紫牙关外盾甲军俟清河,云戎带领五千盾甲军入进紫牙关,接替紫牙关守将巫霜为京城驻防,巫霜携本部三万军马即刻前往天司国西境,毗邻潮州的定州城,与定州城守军换防;京城北部门户涅缁关守将文道及其部三万军马前往京城以北七百里的辽河城,与辽河城守将,誉亲王妻弟之子宁洪志换防,不得延误,即刻起身。
定州城守将罗英亘出自潮州盾甲军,由卓玉心一手提拔任定州守将,将罗英亘调至京城,卓玉心在京城中便有了势力,不再是眼盲耳聋。
公孙无极的势力一时间不可能完全拔出,京城东部大多是封王的皇室,京城北部门户在换防之后由誉亲王与公孙无极的势力组成,二人相互制约,又相互打压,于朝廷而言,有利无害;京城西部门户则是卓玉心由誉亲王的势力组成,公孙无极不倒,誉亲王的野心便施展不出,则整个西部门户唯卓玉心的命令是从。
至于京城南部门户,安逸如古楚王朝一般,松懈无比,守军毫无战力,则是留给了公孙无极,无关紧要。
由此,卓玉心强势控制京城,其突然,迅速之快,堪比当年平定五国之乱,令人难以遐接。
退朝时,卓玉心盯看着丁莫名的背影走出议事殿,唇角微动: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