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寒往住处走，一路上见到还有不少师兄弟在搜找黑衣人，心想那黑衣人少女样子十分难过，生不如死一般，也不知道怎样了。

　　师傅说她过不了五日就要因受了【炎冰掌】发作而死，哎呀！糟糕！差点忘了自己吃了她的毒药，还没有给解药呢！该如何是好！

　　她若是五日后死去，自己也活不了几天了。想着，感受到胸口还有一些发热，“这【夺命烂肠散】要侵蚀我的五脏六腑了！”

　　说也奇怪，聂寒意念所至皆在胸口发热的位置处，突然发现师傅的那道真气也停留在这胸口处不走了，聂寒觉得惊奇，立刻跑回家，一到家中立刻坐下来，屏气凝神，要去攫住这道真气，他意动神往，刚要抓住这道一动不动的真气，谁知它又跑开了，不过比起之前几次总算挨着了边，如此他又重新这般酝酿，每次越来越好，抓的越来越稳……聂寒心想道，要寻这体内真气，要求心无杂念，只专注于自己的身体和呼吸，我何不入定片刻，让心中绝无任何念想，这时候再去找寻于它……于是便盘腿打坐，深呼一口气，如和尚坐禅一样。

　　他心性控制心念的能力极强，不一会儿就心中空无一物，脑海中也空空如也，什么念头也没有了。慢慢地，那道真气又出现了，从肩部到背部，慢慢地游走，聂寒并不心急，等到这股真气从背部往肋骨绕过途径要膻中穴时，心念便集中在膻中穴等着了，果然这道真气过来，缓缓的凝聚在了膻中穴，却不走了。

　　聂寒一笑，知道自己成功了。

　　抓住了这道真气，又该如何控制它呢？聂寒赶紧打开那本【天象九决法】，只见这本秘籍，前面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穴位，虽然练习剑法的时候，也学认过一些穴道位置，但是远没有这么详尽。聂寒来不及看这些，匆匆往后翻，便看到了如何控制真气的方法，里面有四句口诀，

　　“心境虚空无一物，

　　元神树下问本真。

　　莫问真力何处走，

　　气随心动似水流。”

　　聂寒一看心中明了，原来要控制这真气，就是要先放任它，你抓的越紧，它反而跑得越快，所以要心随气动，像水一般舒畅自流。聂寒再次坐定，和上次一样，先控制住了真气，然后慢慢地放松，再集中意念于肩胛处，不急也不缓地推动那道真气，真气居然真的往肩胛处挪动。

　　只是过于心急，那道真气走了一会儿便不走了，聂寒只得停下来，重新酝酿心神……如此这般，练了一个下午，终于可以控制体内的真气了，又试着运用真气打出一掌，果然更有劲道。

　　聂寒痴迷于武道，第一次体悟这内功真气，喜不自胜，似将所有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不觉就到傍晚了，走出庭院一看，天边有了红色的云霞。

　　聂寒心想，我还是赶紧去看看那黑衣人少女，她若是当真死了就不妙了。

　　当下心急往后山走，还没出玄武后山门，便看到有几个弟子在把守，原来昨夜经过黑衣人再次盗经，全玄武都加强了戒备，连这玄武后山门也派人看守了。幸好聂寒自小在这里长大，寻了一道少有人知的矮墙，爬了出去。

　　赶到岩石洞，天更黑了，聂寒带来了火把和蜡烛，在山洞里点了蜡烛，看到少女躺在了地上，脸上、手上都有擦伤的血迹，看起来像是她寒热发作所致，聂寒赶紧将少女抱到平整的岩石上，环绕四周，早上带来的干粮和水，纹丝没动。

　　聂寒赶紧给她喂水，少女嘴唇干燥苍白，嘴唇微翕，聂寒只能一滴一滴喂她。喂了好一会儿，看到她嘴角微动，少女张开双眼，醒了过来。只见她一双眼，双瞳剪水而又柔弱无比，只是怔怔地望着聂寒，一张脸显得更加苍白动人，少女没有像之前那样呵斥聂寒，而是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聂寒想喂少女吃点东西，少女说吃不下。

　　少女平静地躺着，聂寒在一旁静静望着她。

　　过了不久，少女的寒热症状又发作起来，冷的时候如寒冰刺股，热的时候如烈火烤炙。聂寒在一旁，脱了自己衣服给她裹上，又换湿布给她降温，却是毫无益处，只感到深深的无力。足足两个时辰过去，少女才平静下来，变得更加虚弱了。

　　到了半夜，少女突然醒过来了，叫到：“水！水！”

　　聂寒赶紧过去给她喂水，仍是悉心的一滴一滴，从嘴唇流进她的嘴里。

　　少女喝完了水，突然一行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我是活不了了……聂少侠！求求你帮我一个忙！”

　　聂寒见她如此哀求，心中恻隐，倒忘了少女喂毒于自己，关切地道：“你说，我可以怎样帮你？”

　　少女道：“我要死了……我知道的……求求你去岚山告诉我师父，徒儿不孝，不能侍奉她老人家左右。只能下辈子……”

　　聂寒道：“你师父不是跟你一起夜闯玄武吗？那把火不是她烧的吗？”

　　少女虚弱地摇摇头，“火不是我烧的，我听师傅说过【玄武真经】，知道她希望得到这本秘籍，就一个人偷偷上玄武，想将这本秘籍拿回去给她老人家。让她高兴！”

　　“你是说，你师父根本不知道你上玄武偷真经？”聂寒惊讶道。

　　少女道：“我师父远在千里之外的岚山，她老人家怎么可能知道？聂少侠，你帮帮我……你告诉我师父，她老人家……她就会给你解药，解你的【夺命烂肠散】之毒。”

　　“千里之外？”聂寒惊讶道：“可是我从来没出过玄武，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我可以给你写封书信寄过去吗？”

　　少女一怔，又流出泪来，过了好久道：“聂少侠……你是个好人，我不该骗你……我给你吃的是一颗【气延丹】，有补气进血，提升真气功力之效，并不是什么毒药……”

　　聂寒蓦然醒悟，难怪那道真气会凝聚于胸口。

　　聂寒并不责怪于她，过了一会儿道：“你和你师傅的感情真好，想必你师父平时十分疼你！”

　　少女微扬嘴角，有了笑意道：“我从小无父无母，由师傅抚养长大，师傅待我如同亲生女儿，师傅爱惜于我，教我习文练武，从小到大，无论犯过多大的错误，从不重罚于我。”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可是我即将……活不成了……师傅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难过……”

　　聂寒听她这么一说，马上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还有师傅星微真人。心中一片酸楚，安慰道：“你会好起来的，会没事的。”

　　少女道：“你不用安慰我……我是知道的……求你帮我给师傅写一封信，就说我在外面世界过的很快活，不想回岚山去了……千万别告诉她我已经死了……”

　　“你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你中了二师伯的【炎冰掌】，我知道这掌法的厉害。我可以想到办法的！”聂寒安慰道，又说：“你别胡思乱想……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女道：“我叫月菱歌，是岚山岚烟阁姚梦岚的弟子。”

　　聂寒惊讶道：“我听过你师傅，’岚山雪海梦岚山’，你师父是【武道风云榜】里的人物。”

　　“我倒不知道还有这个榜单……这个榜单是做什么的？”月菱歌问。

　　“武道风云榜是根据天下厉害的高手排名的。你师父姚梦岚前辈，名列天下前十！”聂寒道。

　　“师傅虽然心怀若谷，不务虚名……但是如果知道自己能上这个风云榜，清楚自己武道修为水准，想必也是高兴的。”月菱歌高兴道。

　　聂寒见她情绪好转一些，又将那首武道风云榜的打油诗念了出来：

　　“大内武圣钊奉天，谒龙一术萧易瀚。

　　玄武长鸣归太尹，魂窍相离风十三。

　　甲子成名作甲子，岚山雪海梦岚山。

　　一重仙门一重关，一佛一道一神仙。”

　　月菱歌听得好奇，聂寒又根据萧宇成当日的解读，一句一句地将这首诗解释给她听。月菱歌道：“这“甲子成名作甲子，岚山雪海梦岚山”都是从人名入韵，这句倒也押韵……鹤甲子剑法横行于天下，当世能与他一战者，寥寥无几……他的名字是我是听过的，师傅若是听到和他排名在一起……想必也是高兴的。”月菱歌兴奋，精神似乎好了些，说了一长串话。

　　聂寒道：“你师傅是唯一一位女子入榜，想必十分厉害，已是飞仙人了。我玄武一派也有两位高人入榜，所以不相上下。但是你这两次三番入我玄武，已是大大折损了我玄武的名头。”

　　“……两次三番？”月菱歌讶异道，“我是半月前离开岚山，替师傅打探消息，头一次在江湖走动，不经意到了玄武……才有了盗经的念头。怎么说是两次三番呢？”

　　聂寒心下更是诧异，果然如自己所料，这先后入玄武盗取经书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甚至也不是同一拨人！那么之前两次的黑衣人是谁呢？还有二师伯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同一个人？

　　聂寒沉思，月菱歌急道：“你不信我的话？……人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都快要死了……骗你还有什么意义？”

　　聂寒赶紧道：“不！不！我相信你！我只是在想你运气不好，装扮黑衣人第三次过来，玄武众人有了防备，所以才受了重伤。否则说不定你就将【玄武真经】盗回去了呢！”

　　月菱歌一笑道：“我可没那个本事，我是知道的……我打不过你那二师伯。我不过是到了玄武山下，突然萌生的主意，进玄武碰碰运气……”

　　两人聊着聊着，到了天亮。聂寒道：“我要回玄武露露面，免得被众人起疑心。你好生修养，晚一点我就上来看你。”

　　月菱歌也觉得累了，点点头，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