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庭诀 四十九章 师徒饮酒
作者:馋猫遇见鲸的小说      更新:2018-10-16

  到了第二日,聂寒杀害卢星的消息便传遍了玄武上下。

  师兄弟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前不久刚刚一鸣惊人的武道天才,竟然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凶手。这也难怪,性情“古怪”的人,往往出人意料,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也都不足为奇了!

  玄武山上的弟子们众说纷纭,聂寒什么也听不到。

  他被关在竞武庭的后院屋子里,除了周游师弟过来送饭,其他人一个也见不到。

  他突然遭遇此等变故,一开始乐观地以为可以简单化解过去,慢慢发现门外有许多师弟把守,周游师弟送饭过来,一脸凝重的表情……心知这次事态严重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但是他心胸坦荡,原本从未有过谋害卢星师兄的念头,虽然遭受这样的污蔑,却相信一定可以洗脱嫌疑、真相大白!

  慢慢的,聂寒倒不担心自己了,他在想那钟离秋三师兄弟有什么行动了没?师尊是否会有危险!此时要是能见到孙驼子就好了,孙驼子盯着这伙人,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孙驼子也焦急得坐卧难安。

  孙驼子一听到聂寒杀害卢星的消息,特别是那本【疾雷剑诀】坐实了聂寒的罪名,一下子僵住了,像一桩枯树立在地里,一动不动。这一夜,孙驼子老了十岁,一张爬满褶皱的脸,沟壑纵横得更深了。

  他在玄武庭前来去徘徊,希望跟“聂寒少爷”见上一面,都被聂寒的师兄弟们阻止在外面。

  转眼便过去两日了,星微真人和陈雨生,这两个最希望为聂寒洗脱罪名嫌疑的人,查看了卢星房间的每个角落,不厌其烦地询问了卢星的师弟们所有情况,将那本【疾雷剑诀】翻了又翻……仍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似乎所有的罪证……从情理上,从逻辑上都指向了聂寒。

  星微真人不愿意放弃,又请求掌门颁布命令,搜了查了玄武山上每一个弟子,每一间屋子,仍没有找到卢星的那把家传短刀。

  到了第三日,事情似乎仍无转机!

  聂寒在屋子里等待得烦躁了,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到底如何。他见师傅星微真人还有小师妹等都不来看自己,对自己也渐渐担忧起来。

  他不知道掌门真人只给了他三日期限,隔日他就要大限将至。中午周游师弟过来,看望聂寒,突然声音哽咽。

  聂寒一阵感动,反过来安慰周游道:“周师弟无需为我挂怀!聂师兄我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周游凄苦地笑了笑,“晚上我为聂师兄弄点好酒来,最好的‘寒潭香’!”

  聂寒高兴道,“这几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可以饮酒了!”

  周游掩饰道:“玄武山……上好像来了些客人,真人们……高兴,准许师兄弟们喝点小酒!”

  聂寒宽心不少,“原来是玄武来了客人,大家都将我遗忘了。师傅应该在想办法为我洗脱嫌疑,还有陈师兄也对我信任有加,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等到了晚上,又有人过来送饭。门一打开,聂寒看到走进来的,竟然是师傅星微真人。

  聂寒惊讶道:“师傅!”

  星微真人让周游师弟放下酒菜,示意道:“聂寒,来!坐!”

  聂寒困惑道:“师傅您这是……”

  星微真人笑笑,和颜悦色道:“来,陪师傅喝一杯!”

  聂寒一阵高兴,急忙陪师傅坐下。

  他在这屋子里连续呆了两日,早无聊透顶,别说喝酒,就算有个人说话就感到开心了。

  聂寒帮师傅星微真人倒好酒,再帮自己倒了一杯。

  举起杯子道:“聂寒敬师傅一杯,感谢师傅来看望聂寒!”

  星微真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聂寒又给师傅倒了一杯:“这一杯感谢师傅这些年来的教诲。徒儿没有师傅,于武道只能永远临渊羡鱼。”

  星微真人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聂寒再给师傅倒了一杯,“这第三杯,敬师傅为徒儿受累。徒儿频频闯祸,酿生事端,给师傅添麻烦了!”

  星微真人举起杯子,再一饮而尽。

  笑了笑道:“你小子该不是馋酒了,想出这么多的理由,跟师傅要酒喝……放心!今天这酒,管够!”

  聂寒高兴的笑笑,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未见师父如此和蔼可亲过。

  星微真人神思恍惚,似有所想,又道:“这“竹叶青”,为师有三十年没有喝过了!想不到这味道依然适口,没有变过!”

  聂寒讶异道:“师傅,您也喜欢这“竹叶青”!这么多年,为何不下山去喝上几口!”

  “是啊!……何不下山去喝上几口!”星微真人似有触动道:“算来,为师已经有三十年没有下过这玄武山了。”

  三十年!聂寒更是一惊。

  星微真人继续道:“我十九岁离开我师傅,闯荡江湖两年,跟许多人决战过,打败过许多人,直至惨败于陈怀仙,颓唐辗转一段时日,再到后来转投于玄武……我以为我的余生将在玄武山度过,以武为伴,再不起任何波澜……可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能收你这样一个弟子……

  聂寒见师傅说得深情,颇感受宠若惊,感动道:“师傅待弟子恩重于山,弟子无以为报!”

  星微真人微微摆手,轻捋了下胡须,眉宇间有了一些潮红之色,一笑道:“我并没有教给你什么,这么多弟子当中,我教授你武功,花费的心思最少!……为师近些日子以来,想起你玄武以前的师尊,又想起你玄武正在闭关的太尹师尊,他们待为师深情之厚重,为师自感惭愧,此生都无以为报!那日在岩石洞中,你问师傅为什么断了【铮雪】剑后,不回去看看师尊,为师这些日子,天天在想,倘若可以回到三十年前,我一定回去看看你的师尊。再聆听一下他的教诲……”

  其实这星微真人见自己徒弟陷入这等绝境之中,才理解了做师傅的对弟子的一片怜爱之心。他心中对聂寒有愧,继而想到以往自己师傅待自己的情形,三十年多年前,师傅将一生心血托付于自己,临别前赠了那把【铮雪】剑,那把剑虽然断了,但是倘若当时自己就算遍体鳞伤地回到师傅身边,师傅肯定还是会笑逐颜开的。

  聂寒一阵触动,见师傅星微真人今日比往常有些不同,酒后吐真言中,颇有些感伤。他认真地听完师傅的话,心下揣测道:“师傅追忆师尊,如此悲戚神色,难道是感伤众弟子不够出色,还有自己这等不争气,令他老人家难过了!”

  于是道:“师傅!弟子以后一定用心钻研武道,不教师傅失望!”

  星微真人摇头不语。

  两人又喝了数杯,这晚的酒似乎让人很容易醉。星微真人微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突然问道:“聂寒,你说句真心话,你心底可曾怨过师傅!”

  聂寒道:“弟子天生两脉残缺,承蒙师傅不弃,一辈子对师傅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如何敢怨恨师傅呢。那弟子岂不成了恩将仇报的小人!”

  星微真人见聂寒脱口而答,十分真心模样。心底又喜又悲,他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样的人会去杀害同派师兄弟。

  他心里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你觉得玄武山下,外面的世界怎样?”星微真人笑着问道。

  聂寒似有些醉了,眯了眯眼睛,想起月菱歌和自己在集镇上分别的情形,那笑靥如花的容貌从脑中闪现,微微笑道:“外面的世界,当然快活得很!妙得很!”

  “那为师若是放你下山,你高不高兴?”星微真人问。

  “高兴!自然高兴!徒儿下山了,还给师傅打酒回来喝!”聂寒道。

  “我不要你打酒回来喝!”星微真人道,“我要你下山之后再也别回来了!”

  聂寒一脸酒酣微笑的样子,“师傅说笑了!徒儿要跟师傅学武求道,徒儿还没孝敬师傅您老人家呢!”

  ……星微真人脸色通红,一脸的笑意。

  两人再喝了一杯,一小坛酒便滴干净了。

  聂寒带着笑意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