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成毓秀 第一三六章、洞中人
作者:璧月堂的小说      更新:2019-08-30

  西陵毓悠悠醒转时,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下意识地要去触摸周围的一切,却感觉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逼仄的空间里,似乎是麻袋之类的,手脚也被捆住。

  想要说话,又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人堵住了。

  西陵毓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最先船身摇晃时,明显是因为右舷被暗器之类的东西击打,从而导致颠簸;

  但接下来,船之所以会翻,却是有一股莫名的大力从左舷而起,将船整个儿掀翻!

  然后便是落水。

  西陵毓闭目。

  那时她本是抓着夏侯巡的衣袖,但不知是水波还是荷杆的牵扯,她感觉到自己被扯出了夏侯巡的怀抱,渐渐漂远,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水下原本埋伏着人!

  西陵毓呼吸变得粗重。

  若是有人早就埋伏在了水里,他们原本要对付的会是谁?

  这些刺客总不会料到赫成瑾会临时起意率先离去,可能也更不会想到夏侯巡和她也会乘船先走。

  身处麻袋中,西陵毓隐约感觉到周身的颠簸,可能现在是在马车之中,而且走的是较为平坦的道路。

  莫非还没出城?

  但现在完全被拘束着,西陵毓只能冷静下来,等待接下来的情形。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的颠簸剧烈了起来,应当是已经出了城。

  这一阵颠簸的路程,比在城里的路程长了不少,起码走了有小半个时辰。

  马车终于停下了。

  西陵毓浑身紧绷,感到有人连着麻袋将她提起,一把掷在地上,顿时疼得咬紧牙关。

  夏侯斓这具身体,还是太娇弱太敏感了!

  等到疼痛缓解了些,麻袋的口也被人解开了。

  西陵毓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却发现周围的光线依然昏暗,根本没有半点妨害。

  原来她现在处在一个仿佛山洞的地方,昏暗的光线原是来自于插在壁上的火把。

  她抬起头,只见面前立着一个体型粗犷的汉子,额头带着一道似乎还很新鲜的疤痕,约有指头宽。

  四目相对一瞬,那汉子将她端详一番,呵呵笑道:“这倒是个骨头硬的,小妞,你倒不像他们,竟一点也不害怕?”

  他们?

  西陵毓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往左边火把处看去。

  这一眼,令西陵毓大感震惊!

  火把之下,人头攒动,但细看都是些满身狼狈的少年郎,瑟缩着躲在墙根下。

  西陵毓从震惊中回神,心中霎时明了,转头盯住刀疤汉子。

  刀疤汉子笑吟吟地看着她,“想说话不是?好,爷爷就让你说”

  便解开了绑在她嘴上的布条。

  西陵毓也顾不得口角流涎,咬牙道:“你是你掳走他们的?可你,你并不是倭人。”

  刚刚刀疤汉子说的那几句话,根本没有奇怪的语调,甚至有些京城口音,绝不会远离这京畿一带。

  刀疤汉子哈哈大笑,“倭人?果然料事如神,那些废物狗官当真这么认为,所以才搜不到咱们!”

  他嫌恶地把布条扔到一边,又将西陵毓提起,扔进了那群少年郎中。

  西陵毓跌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旁边几个少年更是吓得惊叫,更有人直接“哇”地哭了出来。

  “啪”的清脆一声,刀疤男从腰间解下了一条皮鞭,往石壁上狠狠一抽,“哭?一群娇生惯养的小白脸,竟然还他娘的有脸哭?谁哭的,过来让老子抽一鞭子!”

  哭声戛然而止,只剩努力压抑的抽噎。

  刀疤男冷笑一声,往后喊了一嗓子,“那边还有一个,一并卸了过来。”

  西陵毓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但浑身酸痛使不上劲。

  周围的少年郎都忙不迭地远离了她,似乎都顾忌着男女授受不亲。

  最后,还是一个鬓发散乱的小童子挪腾过来,吃力地将她扶起。

  西陵毓低低地向他道了声谢,小童子腼腆一笑,却不敢回话。

  忽然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

  “呜呜呜快放开!我要叫王爷爷杀你的头,贱民不许碰本世孙!呜呜”

  西陵毓和小童子齐齐抬头,正看到一名哭哭啼啼的锦衣少年被刀疤汉子拎着衣襟拖过来。

  不错,刀疤汉子揪着他的衣襟,却是在地上如货物般拖拽着少年,在铺满碎石和粗砂的地上拖出了一道痕迹。

  刀疤汉子将锦衣少年狠狠掼在地上,先狠狠给了他一嘴巴,然后扔开手中的鞭子,又拔出手中的长刀,嘿嘿怪笑。

  “世孙?这儿最不缺的就是什么狗屁世孙,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锦衣少年被这一巴掌打得嘴角流血,似乎也有些头晕,嘴里声音有些含糊:“我王爷爷明日就要到京城了把你,碎尸万段”

  他斜着眼睛,吃力地看着刀疤汉子,喉头嚅动着。

  刀疤汉子把玩着手中长刀,摇了摇头,脸上仍然笑嘻嘻的,“到底是新来的,看看那边,才几天就老实了。别说你什么王爷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操!”

  话还没说完,锦衣少年突然一口血痰吐了出来,力道虽不够,却打在了刀疤汉子的下巴上。

  刀疤汉子几乎是一跃而起,抬脚就往锦衣少年身上踹去,怒吼道:“什么狗屁世孙,敢这样羞辱老子?”

  几脚踹在身上,发出噼啪的闷响,这边火把下的少年们都害怕地越发瑟缩成一团,就连西陵毓身边的小童子也死死捂住嘴,眼睛里泪汪汪的。

  西陵毓暗中冷笑。

  这劫匪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在这儿作威作福数天,现在不过是被人反击了一口血,竟然就暴怒如此?

  大约这就是宽于律己、严于律人?

  但冷笑过后,西陵毓也不禁有些担心那个地上的少年,该不会被这刀疤劫匪踢伤肺腑罢?

  刀疤汉子对那锦衣少年狠狠踹了好几脚才罢休,喘了几口气,随后又进来两名蒙面的汉子将他扶住,瓮声瓮气地道:“大哥,别把自己弄伤了,这些小白脸咱们还有用呢。”

  西陵毓屏气凝神,他们究竟要这些勋贵家的少年男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