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了中秋，秋菊开的很好，虞嫣在屋里已窝了快三月，要长毛，所以也不管夭夭是不是萎靡不振，强拉硬拽的将人给拽了出来。
不过，还是好没劲，夭夭就跟一滩烂泥一样睡在菊花丛里，活脱脱一副「我要在此化春泥」的嘴脸，让虞嫣恨铁不成钢的想骂人。
但，又骂不出口。
从商洛那里听了些关于茹胤的过往，大抵总结下来就是：有三人青梅竹马，一支鲜花两坨粪，自然是这朵鲜花最招人，可一朵鲜花也只能栽在一坨牛粪上，所以茹胤这坨牛粪虽然看起来啥都不差，但还是没福气养鲜花。
若只是这样茹胤就一蹶不振那虞嫣定得骂他矫情，但貌似后来发生了不少事，另一坨牛粪竟然也没和鲜花配成对，以至于茹胤这坨牛粪心思又活了。
要不怎么都说人傻呢？人家就算没配成对，你一个老早就被踢出局的瞎激动个屁啊！可偏偏，那点死灰复燃的劲儿就是压不住。结果呢？鲜花也好，牛粪也好，人家俩就是真搭上台子唱上戏他也就是个配角，可偏偏茹胤是个傻的，就这么甘心给人当完了配角又灰溜溜的跑了……
这一下成，虞嫣不骂他矫情了，改骂他怂了！
真不是她诚心，可遍看三界，有怂成他这样的男人吗？难怪将夭夭教成了个这么让人来气的德行！
虽然没骂人但态度也好不到哪去，虞嫣踢一踢脚边烂成泥的人，在她身边坐下来。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消沉着？”
事情……感情都已经产生了，要么成，要么断的，总该拿出个决断来吧！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算什么？
可看夭夭连眼睛都没动一动，虞嫣就知道：她这又是对牛弹琴了！只是，有时候这明知道是对牛弹琴，可这琴也还是得弹。
“你打算就这么放任不管，让这份感情渐渐消弭吗？”
消弭……这两个字戳疼了夭夭，她拧了拧头，茫然间大约是不懂为何会消弭。
“茹胤还和梦心在一起。”
会心一击让夭夭僵硬了一下，猛然坐起身子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复又躺回去。
虞嫣顿时有种想要撕人的冲动！
然而，没给她发火的机会，夭夭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微微愣了一下后，虞嫣得意的笑了，收集了两月的情报终于派上用场了啊！
几乎就是跟踪报告，连茹胤几时如厕都记录在册，让夭夭都突然生出了几分吐槽的心思来，只是更准确的时间是茹胤与梦心的约会，几乎整日整日在一起。
他真这么喜欢梦心吗？
夭夭找不到答案。不知是真的寻不到茹胤会喜欢梦心的证据，还是她内心有意在排斥这种可能性。
但，她从来就不打算放开茹胤的！
如果只能以女儿的身份束缚他一生的话，她宁愿做他的女儿，将那份不堪的感情隐藏在父女情之下！
“嫣姐姐，帮我个忙可好？”
虞嫣注意到夭夭的眼神已经变了，虽不知她究竟做了什么决定，但她早已决定无条件支持夭夭。
“说吧，你叫我一声姐姐，就是要翻了天我也奉陪！”
夭夭笑：“没那么严重啦。”
虞嫣摸摸鼻子，白她一眼，“措辞！措辞！懂不懂？”
夭夭依旧笑，跟虞嫣瞎胡闹，她不知道如果不笑的话泪水是不是会掉下来。这两月来她想了很多东西的，也发现了很多东西。以往总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茹胤身上，总是从「那片桃花林」逃不出来，以为自己只有茹胤便拼了命都想抓住他，但其实不是，她身边还有很多人……
叫一声「姐姐」就陪着翻天覆地的虞嫣；阴损又毒舌的花孔雀却意外的见不得人委屈，总是边骂边鞍前马后的操劳；默默无言却总是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来支撑她的绪枫……
还有豆芽和优……
「主人，你终于想起豆芽了。」
忽然听到豆芽的声音让夭夭惊了一惊，“你……豆芽？”
「有！」
听着这稚嫩偏又喊得掷地有声的一声「有」，夭夭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下来。
虞嫣有些无措，不明白为何夭夭忽然就哭了，只是觉得自己方才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不该再出现的名字……
“豆……芽？”虞嫣试探着问夭夭，想确定她方才一个人呢喃的是否是这个名字。
“是，是，嫣姐姐。”夭夭表现的很激动，但虞嫣虽然没有丈二，也依旧感受到了摸不着头脑的迷茫。
“豆芽，真是你？”夭夭忙着前后左右的去寻找那个小小的豆芽苗子，还顾不上跟虞嫣解释。
只是，越找便越皱眉，夭夭不太敢问的道：“豆芽，你在哪啊？”
有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是否是幻听了，因为……豆芽明明在她开启灵智空间时被空间之力撕碎，消失了！
同觉得夭夭神智不正常的还有从方才起就摸不着头脑的虞嫣，她一把扯住正左顾右盼的夭夭，几乎是痛心疾首，“夭夭，你别这样，豆芽它……它早就……”
「是虞嫣那个笨蛋？」
“不，我是真的听到豆芽的声音了。”再一次听到豆芽的声音让夭夭坚定了不是幻听，她将豆芽的话传达给虞嫣，“它又骂你笨蛋了。”
……擦！
仿佛一瞬间曾经那些鸡飞狗跳的生活又回来了，虞嫣再次想起了自己曾经被恶魔三人组奴役的耻辱过往，脸色活似吃了苍蝇还不许吐，憋屈的很！
“豆芽你在哪？”夭夭还在寻找那个小苗子。从以前开始它就老是喜欢跟她们捉迷藏，仗着个头小随便一个犄角旮旯都能塞一下，搞得夭夭总是扬言要有朝一日将它埋到土里去！
这不，这一回还是没能找见，夭夭投降了，“豆芽你快出来，我找不到你。”
「我在你的灵智空间里！」
嗯？！夭夭愣怔了。
因为开灵智空间时，过于强大的空间之力不止波及了优更是害的豆芽被绞碎，所以至今为止，夭夭都不太爱用这个东西，除了偶尔放些点心外，这里头也只养着一个残魂。
那一缕残魂是个什么东西她也不知，只是因为它附在一缕水草上让她想起了曾经总从奇怪的地方冒出来的豆芽。
但不管怎么说那屡残魂并不是豆芽！
大约是感受到了夭夭的疑惑，豆芽解释着。
「我本原乃人参果，传承先知之力，最善空间法则。大约主人本就是极特殊之人，原就是有灵智空间的，但却因受豆芽影响而加快了灵智空间的开启，才致使力量失控……」
夭夭听明白了豆芽的话，但还是没明白它为何会……会活着，还在她的灵智空间里！更不懂为何她已经将灵智空间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找到豆芽。
「因为我与主人的灵智空间化为一体了。原本的灵智空间只是主人的识海空间，并无智灵，但我的灵魂……」
“豆芽！”夭夭忽然的大声让豆芽立即噤声，还是和过往一样，豆芽总是不懂夭夭为何忽然就生气了。心想：要是优在这里就好了。
虞嫣也被夭夭的反应吓了一跳，却又苦于听不到豆芽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气氛尴尬的僵硬着，直到虞嫣看到夭夭低落的眼泪。
说实在的，夭夭着实是个爱哭的女孩儿，若是不懂她的话是定然会这么认为的，但是虞嫣与她相处了八年啊，什么时候她只是作妖假哭，什么时候她是真的落泪，什么时候她又是拼命咬着牙将眼泪往肚子里咽，她分得清。
这份泪水，是负罪，是歉疚，是赎罪，是怨恨自己！
她终究是觉得豆芽的死是她的错，即便再怎么告诉她那是谁都无法控制的力量！所以这几年来她从来不提豆芽，就好像生命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一撮小绿苗子一样。
只是，沉淀的伤痛堆积的太厚就会出问题，就像忘了泄洪的水，泛滥起来总是毁天灭地。
已无法安慰她，虞嫣只是将夭夭拥进怀里，将肩膀借给她，任由她的泪落在肩上，似乎如此便能替她承担部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