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苏柔嘉
汉子咽了口唾沫，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
如果来者众多，那自己一定是会有感觉的。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到，那表明来的人肯定不多，绝不会超过三个。
自己的兄弟个顶个都是好手。能在自己的身后杀光自己的弟兄，还让自己的兄弟死得悄无声息，连一声喊叫都叫不出来，这样的人，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附近的，是哪些道上的朋友？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诸位朋友，还请露面指教一番。”汉子不顾那女子，当即一抱拳，朝林中问道。
林中传来两声冷笑，算作对那汉子的回应，但并没有人露面。
汉子的脑子极速地转着，想着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躬身道，阴鸷的眼神不断闪烁着，“诸位朋友不愿点明也罢，我的弟兄死了干净，也算是给诸位朋友赔了罪。还望诸位朋友海涵。”
这汉子，着实无情，自己兄弟们被杀了，竟然丝毫悲伤的神色都没有，还将他们的死当做给自己赔罪的筹码。全然漠视自己的兄弟的死。那帮汉子为匪固然可恨，但这为首的汉子更是可恨之极。
女子柳眉微竖，恨恨地看了那汉子一眼，没有说话。
林中没了响动，不再回应那汉子。
“兄弟还有要事须先行告退一步。如果诸位朋友不嫌弃，可以到西安来找兄弟，兄弟一定摆席设宴款待诸位兄弟。”汉子脚步向后挪动着。
“想走？”一道声音截住了汉子的脚步，汉子身前五十步左右的地方，一个少年人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影来。
“小兄弟是？”汉子有些迟疑，顿住了脚步。
“欺凌良家女子，这就是你的本事吗？”少年朗声道。不回答汉子的问题。
汉子打量了一下少年。
少年没有蓄辫，一头齐额短发。眉清目秀，双目散发着神采。看起来绝不会超过十八岁。
少年虽是生得俊俏，衣着却是破旧，不像是什么殷实人家的子弟。
汉子微眯眼，“这少年这么年轻，绝不会是什么高手。看这破旧的衣服，想来他定是附近猎户或是农户的儿子。倒是个无关要紧的人。”想着，汉子心里又有了想法，“杀我兄弟的这些人，若是高手，早就现身了。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杀光了我的那帮兄弟。我须得想个计策引出那些人，或是震慑住他们，以免他们暗中对我下黑手。”
想着，汉子心里已经落定了计策，故意大摇大摆地朝那少年走去。汉子想震慑一下暗里的人，眼前的少年正好可以利用来显露功夫。“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少年人。你还年轻，够得活。管好自己就行了。”
少年紧盯着汉子，没有任何动作。
眼前的少年仿佛被自己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只是看着自己。汉子心里开始笑了起来。
汉子走到少年身前，笑着伸手就要拍向少年的肩膀。
这伸手看似普通，内里却暗含长拳里拍掌的劲道，迅捷刚猛，寻常男子给这手拍上一下，只怕是肩膀都要给拍碎。
汉子的手又粗又大，迅速地落下。
身旁的那女子见状，惊呼一声，“小心。”为那少年捏了一把冷汗。这汉子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就能击倒她，劲道定是不小。
这仗义的少年，怕是凶多吉少。
只听呲一声，一道血光闪过，那汉子哀嚎一声，不断地后退着。
“你！”汉子惊骇地看着少年，一边后退，一边捂住自己的手臂，“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年面无表情，朝汉子一步一步逼近，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根钢刺，钢刺上沾满了血，血液不断往下滴落。
汉子松开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上面被刺了一个骇人的大洞，洞很深，拨开旁边的肉，就能看到里面的骨头，血液不断涌出。
少年面无表情，朝汉子一步一步逼近，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根钢刺，钢刺上沾满了血，血液不断往下滴落。
这少年，绝不是什么善茬！
来不及想别的，少年又贴了上来。
快！和刚才一样快。一股无力感忽的涌上汉子心头。这般快，我如何跟得上？
少年的动作快到汉子已经来不及做任何反抗。
哧，钢刺刺入了汉子的小腹。
血液大量流失，再加上这么一刺，汉子的脑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砰一声，少年补上一鞭腿抽在了汉子太阳穴。汉子眼前一黑，脑子一阵炸响，旋即昏死，倒了下去。
少年用脚尖踢了踢汉子的脑袋，见汉子的头无力地歪垂到另一边，便不再理睬那汉子。
少年转头看向那女子，那女子一脸惊慌地盯着他，“谢...谢谢你。”
少年只是呆呆地盯着女子，“你叫什么？”
突然听到了这么冒昧的问题，女子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叫苏柔嘉。”
话一出口，女子便后悔了，对一个陌生人，她竟然说出了自己的真名，若这少年居心不良，那怎么办？
慌乱间，女子岔开了话题，她看向倒在地上的那帮汉子，“他们...都已经死了吗？”
“那些都是。这个还没有，不过离死不远了。”少年看了眼脚下的那汉子。
见到死人，女子虽有些害怕，但却并没有太过惊慌失措，一看便知，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
“你叫苏柔嘉。”少年喃喃道，“为什么，你和师父长得这么像，竟连姓也是一样？”
苏柔嘉见少年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了眼天色，“公子贵姓？”
“不要叫我公子。什么公子，什么贵姓，我不喜欢。”少年看着苏柔嘉的眼睛，“钟爱生。这样叫我就好。”
少年看着的，是一双柔和的眼睛，眼波如同秋水，纯净澄澈。
“钟爱生，这名字倒很新派。”苏柔嘉嘻嘻笑了起来，“给你起这名的人，一定是个有新派想法的人。”
“新派想法吗...”钟爱生念着这句话，思绪悠远。
师父确实是一个很不同的人啊。
见钟爱生目光深邃，苏柔嘉道，“钟...小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一同进城如何？
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路该怎么走，不如跟着这女子一起进城来得方便。
想定，他点了点头，同意了苏柔嘉的提议。
苏柔嘉道，“来西安的路上，一直都听说西安城内的八宝楼的‘清水鲤’不错。我们便去八宝楼尝尝这‘清水鲤’如何？”
“我不知道这些，你带我去就好。”
见钟爱生答应得爽快，苏柔嘉开心地笑了起来。
请钟爱生去八宝楼，是为了答谢钟爱生，但苏柔嘉心底还有个想法。那便是天色已暗，要回去西安城，那肯定是不太安全的，与钟爱生一起，正好一路可以走得安心，钟爱生的实力她刚才已经见识过了，路上若是有什么小毛贼，那肯定是不用担心的。
苏柔嘉带着路，两人一路说着话，朝西安城走去。
由于不想在城外逗留过久，两人走得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两人便走到了西安城外。
到时，却是大失两人所望。眼见的情景是，西安城门紧闭着。
城门附近有着许多没能进城的人，大都席地而睡。
“这时候，城门不应该就关闭了啊。”苏柔嘉疑惑道。她朝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走去，询问道，“老汉，你可知道，这城门今天为什么关得这么早？”
老汉半眯着双眼，眼都没翻动一下，“谁知道，今天下午城门就关了。好像是要抓什么贼。”
苏柔嘉递给老汉一两碎影子，失望地点了点头。
“现在城门关闭着。对不起啊，钟小哥，今晚和你是去不成那八宝楼了。”苏柔嘉吐了吐舌头。
“没什么。”钟爱生道，“那这附近可有什么村社旅店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倒希望不远就有个酒馆或是饭铺。因为我现在是饿得快要晕过去了。”
“那今晚，只能在这城门旁找个地方靠上一晚了。”钟爱生问道，“你很饿吗？”
苏柔嘉点了点头，道，“今天一天都还没吃什么东西，所以现在很饿。”
钟爱生想了想，道，“你不要走，就在这里等等我，我马上过来。”
“你要去哪里啊？”苏柔嘉话音还没落下，钟爱生的人影便早已出现在了远处。
不过一盏茶时间，钟爱生又回到了苏柔嘉眼前。钟爱生不断地喘着粗气，手中还提着一只灰白色的野兔。这便是刚才那只他打晕了却没带走的那只兔子了。
苏柔嘉一脸吃惊地看着钟爱生，“你从哪里找到的兔子？”
“林子里随便打的。”
苏柔嘉看着那兔子，“它已经死了吗？”
“还没有，只是打晕了。还得剥皮，你得等一会才能吃到了。”
苏柔嘉眼中有些不忍，“能不能不杀？把它放了吧。”
钟爱生有些诧异，“你不是饿了吗？这兔子挺肥，肉多。够我们两个人吃了。”
“我饿没什么的。放了吧，看它多可爱啊。”苏柔嘉抚摸着野兔的头。
“不放。我要吃。”已经几天没有见过油荤的钟爱生那肯放掉到了嘴边的美味？自然是不会放了。
苏柔嘉嘟起了嘴，“那你就吃吧。”
钟爱生见苏柔嘉有些赌气的样子，没有说话。当即从四处找了些树枝生火，然后将兔子剥皮。
在苏柔嘉眼里，钟爱生的动作极为熟练，一看便知是经常这么做了，她轻轻地哼了一声。
将兔子架在火上烤着，钟爱生的双眼直直地盯着跳动的火焰。这火让他想起了他在山上的生活。
下山也不过几天，便已经开始怀念了啊。
不一会，烤兔的香气散发出来，钟爱生眼睛冒着光，看着烤兔。
钟爱生最爱做的一件事，那就是吃了。哪怕是吃些果子野菜，他都会开心，更不用说是享受烤兔这样的美食了。
兔子烤得差不多了，钟爱生一抬头间，看到了苏柔嘉偷偷朝朝这边瞄的动作。
一见钟爱生看到了自己，苏柔嘉马上又将头转向一旁。
钟爱生嘴角微微上扬，撕下一小块兔肉放入口中咀嚼，一边吃着，一边感叹道，“这兔子，真香。”
“咕咕。”钟爱生忽地听到了一声肚子叫的声音，声音极近，但不是自己的。
钟爱生看向苏柔嘉。苏柔嘉立时红了脸，“不是我。我...我不饿。”
听到这此地无影三百两的话，钟爱生笑了起来，顺手撕下一只兔腿递给苏柔嘉。
苏柔嘉没有拒绝，接过兔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只是将头埋得极低。
兔肉厚处醇香粑软，肉薄之处酥香脆爽，细细咀嚼时，唇齿间久久留香。
“好吃。”苏柔嘉说了这话，头立刻看向了天空。
今夜，月影朦胧，但清光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