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瓦 第十四章 失心蛊
作者:富贵的老狗的小说      更新:2018-10-04

  第十四章失心蛊

  施巧琳目睹了苏伯谦和苏柔嘉对话的过程。她是听说过“青”的鼎鼎大名的,忠义门内,“天”字号高手。

  “没想到这‘青’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像传闻里那样是个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看着倒有七分像是个谦和的公子哥。”施巧琳远远地看着苏柔嘉,自语道,“唔,扬州,苏伯谦...难道是苏行正那支的苏家吗?可...”

  摇了摇头,施巧敲了敲自己的头,“怎么可能。一定是我多想了。”

  苏柔嘉不知道自己该朝哪里走,只留在原地呆呆站着,心里还想着刚才那个英俊男子。的确,这确实是她见过的最有与众不同的男子,虽然接触时间很短,给人的感觉异常神秘,但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很难生出讨厌之心的感觉。

  看着苏柔嘉呆着出神的样子,施巧琳犯难了,她现在不好出去领着苏柔嘉走,也不好将苏柔嘉独自扔在这里。

  “喂喂,苏大小姐!你在哪里?”不远处一道呼唤声响起,虽然声音清朗,但充满了玩世不恭的味道,“你被狼叼走了吗?”

  施巧琳一听便知,这般聒噪的,只能是张溪亭了。“他当时不是也不见了吗,竟是来找苏柔嘉了。可为何反应这么快?”她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比较好。

  “我...我在这里!”苏柔嘉给张溪亭的呼喊声惊得回过神来。

  “可算找到你了。”张溪亭从树林里走出,出现在了苏柔嘉面前。只见张溪亭虽身着一身华服,但浑身都是杂草碎叶,未蓄辫的发髻上还顶着几根杂草。可偏偏此时的张溪亭又是一脸正色,反倒看起来异常滑稽。

  “你竟然在这,我可找了你好久。”张溪亭说着,脸上又恢复了不正经的笑容,“嘿嘿,你可得请我吃饭才行。”

  苏柔嘉看着张溪亭的滑稽造型,笑着道,“你是摔了个狗啃吗?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

  “你还说。”张溪亭抱怨道,“要不是为了找你,我能这样吗?”

  “好好好,到了安定点的时候,一定请你去吃一顿好的。”

  “你怎么出现在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唔,我...我也不知道。”苏柔嘉支吾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然后就听到了你唤我的声音。”

  张溪亭打量了一下苏柔嘉,也没多问,嬉笑道,“行,没事。我们回去吧。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苏大小姐你可得护我周全。”

  苏柔嘉轻啐了一下,掩口轻笑道,“在西安城里,你去砸人家的店时,怎么没见你手无缚鸡之力?”

  “嘿嘿。那是欺负欺负那些店小二。这大半夜的,要是半路杀出几个武艺高强的强人把我们劫走了。那可就不好办了。这西安城附近,可不太平啊。”

  “劫走...”苏柔嘉想起了自己刚刚被青“劫走”,一阵失神。

  “喂喂,你怎么了?”见苏柔嘉呆着,张溪亭举起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看看我这是几?”

  “二...”苏柔嘉下意识地顺口答了上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没,没怎么。我们走吧。”

  张溪亭无奈地摇了摇头,领着苏柔嘉动身往回走。

  在回程的路上,两人很“巧合”地和施巧琳遇上,三人一同往回走。

  ......

  另一侧,钟爱生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赶去。

  “嗖嗖嗖。”运用神行法的钟爱生速度极快,数息时间便接近了那地。

  那林中火光通明。钟爱生悄然无声地藏在一株大树后面,只见前面的林中,一大群黑衣人手持一根造型奇特的黑色长管立于林中。

  领头的一人脸色肃穆,朗声说着什么,钟爱生隔得太远,听不到那人在说什么。

  向前凑了两步,这才听到只言片语,“这次同盟会...施巧琳,我们...”

  同盟会!

  一听到这三个字,钟爱生的大脑宛若被重重地击打了一般,一股燃烧着的恨意和怒火窜上了心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下山以来,钟爱生心中对同盟会的恨意越来越强烈,一提到同盟会,他都会近乎发狂了一般的愤怒。

  此刻,他便是如此,一股怒意在胸口剧烈燃烧着。

  他的脸发红,胸口发闷。

  一个不留神,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来不及擦拭唇边滑下的血液,钟爱生连忙抽身后退,前方的那群人已经发现了他。

  “谁!”那领头的人眼神一寒,杀气迸发,手臂一抬,指向了钟爱生所处的地方。

  那群黑衣人见这手势,受到了命令,直冲向钟爱生所在的地方。动作迅速而整齐,即使是许多人一起行动也没有乱了阵型。

  钟爱生心里暗叫不好,前脚猛地一蹬,向后撤步。

  嗖,钟爱生的身体不断后移。忽地眼前一黑,他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直直地就要昏倒在地。

  钟爱生一咬舌尖,灵台顿时清明了几分。但眼前一马当先的那黑衣人领袖已经逼近了他。

  “该死。”钟爱生暗骂一声,运用起神行法就要向后奔去。

  哪知他刚一运起神行法,胸口便是又一阵发堵,喉头一甜。他忙压住这股感觉。

  陡然间,那黑衣男子领袖已然到了钟爱生身前,“你是谁?”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抓钟爱生。

  钟爱生只见那男子的大手向自己抓来,势大力沉,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是决难以躲过的。

  “过来!”男子大喝一声,抓住了钟爱生的肩头,用力一扯。钟爱生便给硬生生地扯了过来。

  钟爱生想要动手反抗已经是不可能了,他被那男子拉过去的一瞬间,他的手上已经被拷上了一具铁镣铐。

  男子一脚踢在钟爱生膝盖内侧,将钟爱生踢得径直跪在了地上,沉声道,“最后问一遍,你是谁?”

  “我...”钟爱生胸口一阵撕裂的痛,眼前一阵发黑,话都已经说不清。

  看着钟爱生发黑的脸色,男子若有所思。忽地他一把将钟爱生翻过身来,拉起钟爱生的衣服。

  只见钟爱生后背一大片乌黑,黑油油的,像一滩溅开的墨汁。

  “失心蛊!”见到这片乌黑,一直古井无波的男子终于动容了神色,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究竟...”

  思忖了半晌,男子脸色又恢复了冰冷,一挥手,“把他带上。”

  ……

  钟爱生此刻的意识正处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血红中,耳朵被堵住一般听到任何声音,嗅觉还在,不过只能闻到泛腥的恶臭味。

  剩下的,只有痛觉,心肺撕裂的感觉,就像被人拦腰斩断,再有无数人践踏一般的痛感。

  “哗啦。”一股极度的冰冷刺激钟爱生的大脑,让钟爱生清醒了不少,他勉力睁开重重的眼皮,用尽了浑身所有的气力。

  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暗和一丝微弱的光芒。

  “你是谁?”一阵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钟爱生没有余力抬起头去看发出声音的那人,他也不想回答。

  脑子发堵,很重,昏昏沉沉的感觉涌上了大脑。

  “你是谁?”

  “你是谁?”

  没有得到回应,那个声音也没有放弃,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钟爱生不回答,紧抿嘴唇。

  “是谁?”

  “谁...”

  每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勺带些许咸味的水塞到钟爱生嘴里。钟爱生想要反抗时,就会被人卡住下颌,铁勺子顶开钟爱生的紧咬着的牙,硬灌进一勺子。

  钟爱生也分不清这水的咸味,究竟是来自自己被铁勺子划烂的嘴唇上的血液,还是水里盐。

  他已经没有力气分辨这些了,只想沉沉地睡过去。但每当他的意识稍一迷糊,一桶冰冷的水就会浇到他头上,将他刺激得醒来。

  “你是谁?”

  “你是谁?”

  这三个字不断在钟爱生耳边重复着。

  终于,钟爱生开口了,“钟爱生。”

  过了一会,一个冰冷的男声响起,“钟爱生是谁?”

  “钟...爱生,是谁?”钟爱生的大脑一片混乱,“我是谁?”

  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哪里。

  “谁为你种下的失心蛊?”

  “什么是失心蛊?”

  空气凝滞了,半晌,那冰冷的男声划破了宁静。“谁给你喝过一碗混着五毒的黑药?”

  “没有人。”

  “啪!”钟爱生的后颈吃了一记重击,头一歪,昏了过去。

  从黑暗中渐渐地浮现出一个人影,正冷冷地看着钟爱生,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羊羔一般。

  “钟爱生...曼陀罗。我可真是一点也看不透。”男子抬头看向窗外。

  今夜,无云。

  今夜,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