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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战场里面风起云涌的时候，云墓当中也不平静。

　　云墓西部，绵延的城墙如坚硬的盔甲，将身后的城池包裹得一丝不泄。

　　那城面积广阔，与其说是城池，不如说是一个国家。

　　那里的子民身形肖似人类，身体里却流着和人截然不同的鲜血。

　　他们同样具有智慧，能够修行，容颜俊美，体魄却更强健，认为自己是上古神祗的后裔——

　　天生地宠，是为妖。

　　妖族不似灵兽，需到一定境界才能化形。他们一生下来就如人形，可以使用人类的功法修炼，只在身体的一些部位还保留着兽的特点，比如兽角，蛇皮，或者尾巴。而他们的身体又比人类强健得多，堪称铜墙铁壁。

　　妖族综合了灵兽与人的优点，所以素来认定自己是天地的宠儿。

　　但是万物无极，妖族太完美了，所以他们的寿命一般都很短暂，哪怕是已至圣境的妖族雾隐大帝，也活不过六十岁。

　　而如今，雾隐大帝已经四十余岁了。

　　八百里城墙拥立着巍峨的妖族国度——百里城——妖族中的皇族血脉就以此为姓。

　　“江闻秋杀了我儿子。”

　　妖族大殿中，百里霜面色平静地对着端坐殿上的人轻声道。

　　“所以，你想怎么样？”殿上之人转过脸，一双血红的瞳盯着她，邪肆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

　　百里霜轻笑一声，反问道：“我能如何？”

　　“既然你都懂，”雾隐大帝看了她一眼，“还来这里做什么。”

　　二十年前，雾隐大帝的妹妹，妖族公主百里霜心系江灸，生下江闻郁后叛出妖族。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但更少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雾隐大帝下的命令。

　　“哥哥，”百里霜看着他，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我有好多年没见到你了。”

　　这一句话，让雾隐大帝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的时光。她离开百里城的时候，才十七岁，天真烂漫地不像话，是那样鲜活的，灵动的小姑娘，总爱缠着他喊哥哥。

　　如今再归来时，就如她的名字一般，饱经风霜。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脸上无悲无喜，甚至提到江闻郁的死亡的时候，也是那样平静地，不起半点波澜。

　　“哥哥，我也要死了。”百里霜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与多年前俏皮的小姑娘模样重合，“江灸根本不在乎我，闻郁也死了。所以我想回家了。”

　　她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

　　落叶归根。

　　百里霜的身体内终究流着妖族的血脉，在她的心里，她的家始终是那八百里城墙包围着的百里城。

　　雾隐大帝血红的瞳仁一缩，眼见得百里霜的身体渐渐疲软，摔至地上，脸上的笑意却一点点地加深。

　　最后化作满天星尘，洋洋洒洒，风一吹就不见了。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像是要紧紧握住一些虚无缥缈的悲欢。

　　却不得。

　　叛出妖族的人，不能再葬于妖族陵墓之中，所以百里霜选择了这样惨烈的，无可回头的方式——魂归天地。

　　雾隐大帝沉默了许久，有些疲惫地闭了眼。

　　他抬手，一道神念随之飞出大殿，没入了云端。

　　那道神念漂流很远，四处寻觅，终于，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化作雾隐大帝的一道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