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孩两个女孩和一条狗 第36回 笑声狰狞
作者:中国徐的小说      更新:2018-10-21

  听到有人一声喊,白熊顺着声音就望了去。刚一抬眼,大羿的两支箭就到了它的面前,“噗”、“咔”。一支箭插进了白熊的左眼,顿时鲜血迸流;另一支箭射在白熊的牙帮子上,硬生生地射掉一颗牙。

  白熊疼得一声巨吼。吼声在整个村子里回荡,吓得各家各户都用扁担撑死了门。后天也听见了这声吼,知道是妖子来了,便立刻从雪地里站了起来,朝村东边望去。透过盔甲的一道缝隙,他并没有看到大羿打放出“满天星”。后天心里打起来鼓,按照约定,三方之中,任何一方来了妖子,要以“满天星”为号,另外两人赶去支援。可是吼声明显是从东面传来,却不见大羿打起求援信号。是大羿已经解决的了妖子,还是妖子解决了大羿?后天心中不安,看了看这村北口,除了冷嗖嗖的北风,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妖子选择从村东口进村了,就算来了,他设计的木椎陷阱,也够妖子吃苦头的。想着,后天提起砍柴刀就往村东赶去。

  可是他这一身的重甲,加上过膝的积雪,走起路来举步维艰。没行几步,就听“啾”的一声响,如鹰击长空,又似闪电划过。随即又听“啪”的一声,像仙女散花一般,天空中闪起了“满天星”。再看方向,正是村南口。难道逢蒙那边也同时进了妖子?

  去东边帮大羿,还是去南边助逢蒙?

  后天犹豫不决。大羿功夫了得,如果是单个的妖子,他一个人应该能撂倒。逢蒙就不一样,做事冒冒失失,一个妖子就够他忙活的,要是来一群,他身上的肉估计不够分的。这么一想,后天又调转方向,朝村南口赶去。

  刚才这“满天星”确实是逢蒙打出来的。陷坑挖好后,逢蒙就掏出怀中的小麻雀把玩。谁知掏出来一看,刚才还鲜活乱蹦的小雀子已经闷死了。他很扫兴,只将麻雀丢在陷坑前,自己躲在暗处,等着妖子来。可是等了一个多时辰,只有皑皑的白雪和寂静的田野,连妖子的屁都不见一个。而他却在雪地里冷得直打寒颤。

  逢蒙心里合计:别到时候,妖子没打着,自己冻僵在雪地里,太不值当了。干脆点堆火,既可以取暖又可以吓走野兽。于是他溜到姬大娘家的柴院,偷偷拔了一捆干草,又从竹林子中翻了一些碎竹枝竹叶,在村南口生一堆火。

  哪知道他大大咧咧地误将“满天星”当做木柴,随手就架到火堆上。引信遇火便着,“嗤嗤”地燃烧起来。逢蒙先是一怔,引信已经烧完了,他都没明白过味儿来,还从火堆里拿起了擀面杖一样的“满天星”,想看看怎么回事。忽然,“啾”的一声,一道火光直冲云霄,吓得他一屁股坐到雪地里。后天还以为逢蒙也遇见了妖子,应付不过来,需要支援,才打出信号,正快速地朝这边赶。他哪里知道,大羿已经被白熊困在了树上。

  白熊不是一般的熊,论个头比当年他们仨打的大黑熊还要大。灰熊和黑熊在这么冷的冬天里,早就躲在树洞中睡觉了。只是这白熊一年四季不休。而且它身上的毛色还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比如在夏天,毛色呈现为青灰色,秋天又显棕黄色,到了冰雪覆盖的冬天,就变成了白色。这种毛色的变化既可以帮助它躲避群兽的袭击,又可以掩饰自身,从而更高效地捕杀猎物。经验老道的猎人,见到白熊的第一选择是躲。在雪地里,白熊可以贴着雪地疾驰,跑肯定跑不过它。而且除了凶猛异常之外,白熊更是个死脑经。如果它认准了猎物,就一定追到底,绝不会半途而废。唯一让它放弃的方法就是杀死它。

  虽然大羿的两支箭射瞎了它一只眼睛,还射掉了它一颗牙,使他剧痛难忍,撕心裂肺地吼叫,但这两下却不足以致命。此刻,白熊已经发现了树上的大羿,连声吼着,冲到树下,用肥胖的身体撞击着这个橡树。还好这棵树够粗,一人怀抱不过来,白熊接连撞了几下,只撞得树上的血纷纷落下,却奈何不了树上的大羿。

  尽管如此,大羿还是如同枣树上的枣,被撞得左右摇摆。一时间,只得先抓紧树枝,别让自己掉下去。

  不见树上的人掉下来,白熊急得抬头朝大羿怒吼。上下隔着两人高的距离,但是大羿却被白熊的口气熏得直闭眼,太阳穴的青筋直蹦。他心中猜想:牛二是被吓死了?还是被白熊口中的臭气熏晕过去了?再低头看这白熊,正抬着头,龇着牙,望着树上。一道红色的血迹从左眼落下,划过胸口,滴在雪地上,树根部的雪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见白熊张开了嘴巴,大羿计上心头。他靠着树枝蹲着,屏住呼吸,抽出一支牛骨箭,要朝白熊的咽喉来一箭。这么近的距离,加上牛骨箭的硬度,足可以将白熊的咽喉射穿。

  白熊似乎看出了端倪,居然靠着大树一转身,躲过了这一箭。大羿心中纳罕,这家伙成精了吗?居然躲过去三支箭了!没等大羿缓过神来,白熊又开始撞击大树。大羿没抓住树枝,头朝下翻去。

  还好他双腿勾住了树枝,就像荡秋千一样,脸对脸,朝白熊荡了过去。白熊一看机会来了,直立起身子,张开大口,咬向大羿的脑袋。大羿也知道,这要是被它咬上一口,直接就脑浆迸裂了。情急之下,腹部一用力,腰身骤然一收缩,身体弓了起来,就像挂在树枝上的一个钩子。白熊上牙咬下牙,“咔哒”一声,咬了个空。大羿趁着荡到最高点的时候,伸手抓住树枝,双腿一松,整个人在树上来了个“大回环”,又翻到了树上。白熊一击不成,心中恼怒,大吼一声,又死命地撞着大树,希望再把大羿撞下来。但是它每撞击一下,伤口就会喷出血来,为了逮住树上的人,它居然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大羿刚才是有惊无险,没被白熊伤着。可是翻来覆去这两下子,背后的箭全都洒落在树下了,就连后天给的“满天星”也嵌入了雪中,想发个求救信号都不成。现在他只能抓紧树枝,等待后天和逢蒙前来救援了。

  逢蒙错发了“满天星”,一屁股坐进了雪里,吓得他直拍胸口,嘴里还骂着后天:“这个小眼睛,发明什么烂玩意儿!吓死蒙爷了。”他正要站起身来,就听竹林方向传来一阵奸笑:“嘿嘿,嘿嘿。”

  “谁呀?”逢蒙捏起一个雪球,手指竹林方向大骂:“小眼睛,是你吧?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啦。”

  “咦嘿嘿嘿……”

  竹林中又是一阵阴笑。这笑声就如寒风一样冰冷刺骨。逢蒙浑身汗毛倒竖,他意识到,这绝不是后天在跟他开玩笑,立刻丢掉手中的雪球,将腰上的天石斧翻在手中,又轻声地问了一句:“是人是鬼?”

  他知道灯下黑的道理,随即用脚挪起雪,将火堆扑灭。火一灭,周围一暗,他就看见黑洞洞的竹林中,有一双红彤彤的鬼睛在闪动,那诡异的笑声正是从鬼眼处传来的。逢蒙有些慌张了。如果是只野兽,他不用弓箭,单凭手中的天石斧就能把它削成一块一块的。但是,这鬼森森的一双红眼,绝不是野兽这么简单。他跟大羿打猎这几年,除了兔子之外,也没见那种野兽的眼睛是红色的。不是野兽的话,那就是鬼或者妖了。想着,逢蒙吞了吞口水,双腿叉开,两手紧握天石斧,静待对方下一步做什么。

  “咦嘿嘿嘿……”

  又是一阵奸笑之后,那双红眼就在竹林中消失了。逢蒙的身体是一动不动,摆出了迎战的架势,可他心里却把这鬼怪骂了一千零一遍:“什么鬼东西,有这么可笑吗?啊?你都笑闭眼了。”

  等了一会儿,那双红眼还没睁开。这时候逢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笑得闭眼了,而是那鬼怪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挪位置了。到哪儿去了?

  逢蒙一转头,就看见,在他左边十步开外的地方,站立着一个模样极其怪异的家伙。

  这家伙酷似人形,却不见五官,只有面部一条缝好似眼睛,立在雪中,看着逢蒙。逢蒙惊恐之余,收敛心神,心中发狠,不等对方有所动作,横着天石斧,就要主动冲上去拼杀。可是雪还是太深了。他本想一个箭步就冲到对方面前砍倒它。可是就听他“哇呀呀”地叫了几声,才迈出去四五步。这时就听对方喊道:“呆蒙,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逢蒙一抬头再看,对面那家伙露出了头来,正是后天,手里还捧着个头盔。逢蒙长舒一口气,笑道:“你,你,你个小眼睛,怎么也学着装神弄鬼了?”

  后天刚要笑,忽然面露惧色,大喊:“小心身后!缩头!”

  逢蒙看后天神情惶恐,就在知道自己背后有东西,也不回头,就势朝雪地上一趴。后天抡起了飞石索就打了过来。

  “嘭”

  一个体型庞大的家伙拍在雪地上,激起一阵雪雾。逢蒙一个打滚,调头站起来,就看见雪地上趴着一只似虎又像豹子的野兽,正要挣脱飞石索。

  逢蒙朝后退了两步,喊了一声:“我的乖乖!这是什么玩意儿?小眼睛,你知道吗?”

  “我哪儿知道啊。不过看它头上有角,就知道是个稀罕家伙。”后天一边说着,一边又戴上了头盔。

  一两句话的工夫,那家伙已经挣脱开飞石索,又站起了起来。双目放着红光,打量着逢蒙身后的后天。逢蒙一看这眼睛,立刻明白,刚才在竹林里阴笑的就是这家伙。

  “咦嘿嘿嘿……”

  红眼怪兽又笑了起来,同时嘴皮子咧开,都要咧到脖子上去了,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两只红眼瞪的滚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后天,并且在雪地里徘徊开来,身后还晃动着五根羽毛般的尾巴。

  这时逢蒙算是看清楚了。它头上有角,身后有五根羽尾,面目可憎,叫声如恶鬼一样奸笑。这不是别的什么野兽,而是狰,是一种极其凶猛的妖兽。与之齐名的还有一种妖兽叫狞。体型比狰略小,头上没有角,单尾,似猫,但是更狡猾,其叫声如女孩哭泣。这两种妖兽喜好饮血,尤其是人的血。

  逢蒙也是在狩猎豹子时,听大羿说过狰狞,这下亲眼见了,还是心中胆寒,手中的天石斧都开始发抖了。

  不等狰跳过来伤人,全身贯甲的后天一步步地朝它走了过去。逢蒙小声说道:“小眼睛,这家伙是妖怪,你小心!”

  后天头都不回,用手中的砍柴刀敲了敲头盔,敲得“铛铛”响,回了一句:“没事儿,瞧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