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逆袭日常 第314章 知青女配12
作者:连诺的小说      更新:2019-03-21

  《我是大反派》

  1.抛妻弃子的知青

  “晏褚,我和大队长帮你请了假,今天你就不上工了,等会儿你去村口的卫生站配点药,暖水壶有热水,你多喝一点。”

  一间略显破旧的泥坯房内,一张占据了房内大半空间的长炕上躺着一个清秀却憔悴的青年,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上有一抹不健康的潮红色。

  晏褚躺在炕上,看着自己的室友一个个出门,虚弱的点了点头。

  “哎,晏褚什么都好,模样好,性格好,还是高中生,只可惜这身子骨差了些,刚来村里插队没多久,都病了多少回了,你们说他这样要是回不了城,将来可怎么办呢?”

  “谁知道呢,不过你也说了他模样好,只要有个村里姑娘愿意嫁给他不就成了,有未来岳父和小舅子们的帮衬,还担心日子过不下去。”

  “别看晏褚性子好,其实他心气还挺傲的,毕竟首都来的,能甘心娶个乡下媳妇。”

  ......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晏褚再也听不清,他闭上眼,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

  没错,此时的晏褚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晏褚,现在存在在这具身体里的男人,虽然和原身同名,却是一个世外来客,或许也能叫他执行者。

  九重天之外,存在一个奇妙的空间,存在在那个空间里的,除了主神,以及他所创造出来的系统,剩下的就只有如晏褚一样的执行者了。

  他们多数都是意外死亡,心存不甘的人,又因为心智或是某方面的原因被系统挑选中,执行任务,只要凑满积分,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消除执念。

  晏褚不知道他的系统挑选他的原因是什么,毕竟他这一生几乎没什么遗憾,除了死的早了点,并且到死还是处男外。

  不过他父母恩爱,事业有成,朋友不多,却个个讲义气,死亡的原因也是因为疾病,不存在抹杀意外等情况。

  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父母当年就没好好响应独生子女政策,他那弟弟只比他小了三岁,还抢先他一步,让爸妈抱上了孙子,他患病的时间不短,父母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或许会悲痛,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有弟弟在,他完全能放心。

  晏褚有时是会想,难道是他做人太佛系,系统挑选他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摆脱处男之身?

  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晏褚就是那么一个豁达的人,反正活着总比死了好,他接受了系统的条件,成为了一名执行者。

  晏褚平心静气的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等接受完一切,淡定如他都忍不住要爆一句粗口了。

  这个世界是类似华夏国六七十年代的平行空间,大致走向相同,只是在领导人,历史进程上稍微有了一些改动。

  原身晏褚,十七岁,首都人士,1976年插队到了南方的一个小村庄,原身的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只可惜时运不济,文化大运动刚开始那一年,生父就被自己的学生举报叛国罪,生母当下和丈夫离婚,带着原身改嫁,并且登报和原身生父脱离关系。

  原身当时也就七岁,并不是很成熟的年纪,懵懵懂懂的,就成了一部分人嘴里的白眼狼,冷血无情的不孝子。

  原身的母亲改嫁后又生了一对儿女,加上再嫁丈夫原配妻子留下的一个长子,几乎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原身身上,她改嫁的人家条件不错,在物质上也没亏待原身多少,只是那样压抑的生活环境,生父那边亲友的指指点点,让原身的性子敏感又自卑,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小肚鸡肠。

  在他十六岁生日当天,生母不顾他的反对,在插队下乡的名单中用他的名字取代了继兄的名字,让他成了知青中的一员,原身的身子骨并不是很好,下乡的日子过得万分艰难,好几次得重病差点没挺过去,雪上加霜的是,在知青第二年,原身接到了他生父劳改的农场寄来的信件,随带的包裹,是他生父的遗物。

  看剧情前半截的走向,这估计就是一个小反派养成的过程,果不其然,在高考恢复后,原身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顺利的回到了首都。

  之后的故事很俗套,原身在家里四处挑拨,挑拨继兄和继父的关系,挑拨继兄和同父异母弟弟的关系,挑拨生母对继兄的关系,把原本还算和睦的家庭搞得鸡飞狗跳。

  原身的继父算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辞掉体制内工作下海经商的牛人,和原身的生母一起创办了一副不小的家业,原身的心思就放在这份家业上,他想要取代继兄,宁可所有的家业都让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继承,也不愿让继兄得到分毫。

  因为他记得,当初要不是继兄和生母的那番话,下乡插队的那个人就不会是他,他就剩下生母一个亲人,不敢怨恨生母,只能将一腔怨恨全都加诸在继兄之上。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他的继兄和继兄的女友,理所当然的他的那些阴谋都失败了,并且下场凄惨,潦倒而终。

  如果光是这样,晏褚绝对不会说原身渣的,可谁让这小子当初下乡的时候,为了躲避繁重的农务,娶了村里大队长的闺女,仗着人家小姑娘喜欢他,把人哄得团团转的,高考恢复后,还哄着姑娘偷了她爸的公章,拍拍屁股拿着介绍信念大学去了,把那个乡下媳妇抛到了脑后,他走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他那媳妇怀孕了。

  晏褚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玩弄感情没有担当的男人,纵然许多人都对不起原身,可那小姑娘对他的好却是真真切切的,他辜负的不是一份普通的爱情,而是这个世界上或许是唯一的,对他最真挚的,不惨任何利用的感情。

  他的孩子已经被当年那个小姑娘抚养长大,也考上了他当年考上的那个大学,因缘际会,他的儿子知道了这些年发生的事,可笑的是,最后在去世的时候,替他收尸入殓的,却是那对早早被他抛弃的妻儿。

  临死,原身才看明白自己荒唐的一生,他就是这次任务的许愿人,他希望回到一切开始之初,这一次,他不想做别人生命里的反派,如果可以,他希望和那个家庭彻底脱离关系,他想要父亲好好活着,他想要弥补当年那个小姑娘,还有他们的孩子。

  “叮——主线任务:让林丁丁获得幸福,成功奖励积分500,失败关小黑屋五十年,支线任务:挽救晏荀的性命,成功奖励积分300,支线任务失败无惩罚。”

  晏褚还没从灌输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了系统007的声音。

  “第一个任务世界难度等级较低,没有特殊情况,请勿呼叫系统。”说罢,就从晏褚的脑海中消失,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晏褚有些苦笑不得,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据说现在主神空间系统严重不足,007作为个位数的大佬系统,带的执行者可多了,它兼任女配复仇系统,炮灰逆袭系统,反派洗白白系统,宠妃系统等各色系统于一身,晏褚作为一个新人,还真不值得007在他身上耗费太多心血。

  说起来,晏褚还不知道系统在他身上的定位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什么反派洗白白系统吧?稳重如晏褚,一想到以后每一世的自己或许都是大反派,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挽救晏荀,也就是原主生父的性命这个任务他理解,让林丁丁,也就是原主后来娶的那个乡下妻子幸福,这幸福的判定到底是什么标准呢。

  晏褚思索再三,在关小黑屋五十年的压力下,还是冒死在心里呼唤了一遍007.

  “有什么事!!!说!!!”

  即便007没有实体,可是光听这声音,晏褚就觉得它那怨气实质化了。

  也怪不得007,它刚刚还在处理其中一个宿主捅下的烂摊子呢,明明那个宿主对应的自己只是宠妃系统,她只要勾引皇帝就成了,可偏偏那个宿主每到一个世界,她不仅勾引皇帝,她还喜欢勾引王爷、皇子、太傅......长得讨她喜欢她就勾引,好好的宠妃系统差点被她玩成了□□女主系统。

  007是绝望的,可偏偏那个女人次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务,罚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跟在她屁股后帮她收拾烂摊子。

  “幸福值的判定标准是什么?”晏褚抵抗着系统的低气压,声音平稳的问道。

  “幸运值可打开系统面板查询,满值一百,达到一百,主线任务即为成功。”晏褚的平静让007高看了一眼,它有预感,这个宿主或许能走很久。

  不过万事都难以预料,想当初它另一个宿主多羞涩的一个姑娘,现在如狼似虎,它这么正经的系统根本就招架不住。

  007打了个冷战,它察觉到自己要是再不去盯着点,今晚那个垃圾六号宿主就要爬摄政王的床了,它得去拦着点,不然剧情得崩坏成什么样了。

  对于系统说完就跑的画风,晏褚已经有点习惯了,照系统的说法,他调出了自己的任务面板,果然上头有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的完成度,此时两个任务的完成度都为零。

  “晏大哥,我给你带了退烧的药。”

  知青院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晏褚将任务面板受了起来,如果他的记忆没错,这时候来的应该就是他这个的任务目标林丁丁吧。

  那个傻的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2.抛妻弃子的知青

  晏褚还没想好让一个女孩子感到幸福应该做些什么,毕竟上辈子他接触最多的异性就是他妈,总不可能让他把林丁丁当妈哄着吧。

  他眉头微皱,穿上放在一旁的大衣从炕上下来,给门外的小姑娘开门。

  现在正值十二月,还远远不到一年当中最冷的日子,只不过晏褚发着烧,体感温度异于常人,必须要做好保暖的工作罢了。

  “晏大哥,我刚刚听林大哥他们说你发烧了,这是我从我叔那儿给你拿的药,你赶紧吃了吧。”

  林丁丁的爸爸是生产队的队长,她嫡亲的舅舅是公社书记,她二叔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赤脚大夫,还有一个小叔在县里的运输队开长途货车。

  林家和林丁丁姥姥那边,这一代就只有她这么一个闺女,其他叔叔舅舅生的全是儿子,所有人都把她当自己的闺女宠着。

  她模样清秀,弯弯的眉眼,小巧挺翘的鼻尖,樱粉色的嘴唇,并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大美女,看着却十分舒服。

  作为农家的女儿,即便再怎么受宠,基本的家务活还是要做的,林丁丁前头还有三个哥哥,一家子劳力已经足够了,她并不需要下地挣工分,平日里她只需要喂养家里的鸡鸭,以及帮一家子洗衣服做饭,因此她的肌肤比起城里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肯定是粗糙一些的,肌肤算不上白,带着些许健康的麦色,多了几分精气神和活力。

  “灶房不知道有没有热水,这药得用热水冲着吃,晏大哥,你先去炕上躺着,别冻着,加重病情。”

  小姑娘性子挺爽利,可对着心上人还是多了几分羞涩,脸颊上两坨可疑的红晕,眼神闪躲,从进门到现在就没直视过晏褚眼睛。

  晏褚被小姑娘赶上了炕,看着她忙里忙外的,忽然间意识到,这个时候,原身似乎已经借着林丁丁对他那点好感,似有若无的对着小姑娘表现出自己暧昧的态度了,恐怕现在在林丁丁的眼里,他们俩是两情相悦的。

  渣,真渣!

  晏褚在心里狠狠唾骂了原身一句,转念一想不对啊,现在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晏褚了,那在小姑娘的心里,那个和她互生好感的男人岂不是他了?

  他赶紧打开任务面板,果不其然,原本进度为零的主线任务,现在显示的进度为8%,意味着林丁丁现在的幸福度为8分,如果这时候他忽然告诉对方,其实我不喜欢你,之前是你自作多情了,恐怕这进度一下子会成负分吧。

  晏褚有些为难,你让他赚钱很简单,可让他和小姑娘谈恋爱,他不会啊。

  “厨房正好有热水,晏大哥,我帮你冲了药粉,你赶紧趁热喝了。”

  林丁丁从门外进来,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热水壶:“水壶我就放屋里了,你想喝热水随手就能倒。”

  “谢谢你,丁丁。”晏褚看着人家小姑娘忙里忙外还挺不好意思的,赶紧接过她递来的碗。

  盛药水的碗就是普通的饭碗,晏褚在接过碗的时候,难免碰到了林丁丁的手指,小姑娘还是第一次和他这么亲密的接触,当下就羞得缩回了手。

  “那个,你喝了药早点休息,我、我就先走了。”

  小脸蛋红的都快冒烟了,林丁丁看着炕上那个即便生着病依旧俊秀的让人挪不开眼的男人,纤长的手指拧着衣角,都快把衣服拧成抹布了。

  “等会儿丁丁。”

  晏褚想了想,人家小姑娘特地给他送药过来,总不能让人家白白走这一趟吧,从小到大接受的教养也不许他那么做。

  “这是我之前进城的时候买的麻花,还有这包糖果,是我妈寄来的,你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这些甜甜的东西。”

  晏褚是代替他那个继兄来当知青的,在钱财上,那个家庭并没有过分亏待他,甚至那个亲妈为了表达她当初的迫不得已,隔山差五就会寄点东西过来。

  原身是个吃不了苦的,每次进城总得买一点好东西改善伙食,这些东西,他几乎都是独自一人享用的,从来就没有想过和别人分享。

  晏褚在这一点上比原身强了千万倍,再说了,他现在生着病,吃那些东西都尝不出味道来,还不如哄小姑娘开心呢,她开心了,意味着离任务完成就更近一步了,那么他也就开心了。

  林丁丁心里头别提多甜蜜了,以前晏褚虽然待她和村里其他姑娘以及那些女知青都不一样,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对她那么温柔过,他还送她麻花糖果,多么贵重的东西,这让对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有些忐忑怀疑的林丁丁一下子就定了心。

  这也怪晏褚,他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可对这个世界的代入感还不够强,自然没有意识到,在他那个时代再便宜不过的麻花和糖果,在这个缺少零副食品的年代,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也是他的这个举动,彻底让林丁丁相信,对方真的是有点喜欢她的。

  林丁丁心里头开心,可还谨记着妈妈的教导,她和晏褚现在还没定下关系呢,不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当下就要拒绝离开。

  晏褚没想那么多,以为小姑娘客气,拿起被原身放在枕头旁的小包裹,起身下炕,拉过小姑娘的手,直接放到了她的手上。

  他、他、他牵她的手!!!

  林丁丁感受着手掌接触时微微燥热的温度以及那细软的触感,心跳快的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得。

  哪里还顾得上拒绝,当下就跟被踩着尾巴的小猫咪一般,扭头就跑了,手里还拿着刚刚晏褚塞给她的那包零嘴。

  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姑娘,晏褚不信邪的再一次打开任务面板,主线任务的完成度已经从原本的8%一跃升到了30%,简直就是质一般的飞跃。

  看起来小姑娘的幸福度提高了啊,那她为什么要跑呢?

  还是万年老处男的晏褚表示自己不理解她们女孩子的想法,不过既然给小姑娘一包零嘴就能让她那么开心,他似乎找到让她感觉幸福的想法了,只要以后挣钱,多给她买点好吃的就成了吧?

  晏褚在心里不确定的想着。

  *****

  “丁丁,你刚刚去哪儿了,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黄茹花看着闺女从知青院那条小路跑过来,脸上还泛着可疑的潮红,当下就猜到自家那蠢闺女干啥去了,只不过聪明的不点透。

  “没、没干啥。”

  林丁丁看着妈妈站在自家的院子外,心里头一慌,下意识将手上的东西往身后一藏。可她转念一想,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对面还是自己的亲妈,有什么好瞒她的。

  “我刚刚听知青林大哥说晏大哥生病了,知青院里就剩下他一人,我就去二叔那儿给他拿了点退烧的药。”

  林丁丁看着脚下的黄土地,咬着唇,有些羞涩地说道。

  她喜欢晏褚的事家里人几乎都知道了,不过不论是几个哥哥,还是爸爸妈妈都不支持,觉得晏褚是城里人,还是高中生,她虽然也念过书,还念到了初中,可两人不论是家室背景,还是文化水平,都是不相配的。

  “你一个姑娘家家单独一人去知青院影响不好,以后这样的事让你几个哥哥去。”

  黄茹花不忍心责怪孩子,她也是从小姑娘过来的,知青里就那个晏褚皮相最好,她这把年纪了,就没见过哪个男娃娃长得这么俊的,小姑娘都爱俏,这是难免的。可黄茹花并不看好闺女对晏褚的感情,虽然闺女在他们面前总给那孩子说好话,黄茹花仍旧隐隐觉得,那个晏褚,似乎是在吊着他闺女,这段感情里,他根本就没有付出过真心。

  她不想让闺女受伤,只能想尽办法把两人隔远点。

  “哦——”

  林丁丁想着刚刚晏大哥拉着她手的亲密动作,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滚烫的,就算她妈不说,短时间内她也不敢再去见晏大哥了,她害羞。

  闺女的话让黄茹花松了口气,想起刚刚被她藏到身后的东西,赶紧又追问了一句:“你刚刚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晏大哥从城里买的麻花还有他妈给他寄来的糖果,晏大哥说让我拿回家分着吃。”

  后面半句话是林丁丁自己加的,为的就是替晏褚刷自家人的好感。

  “妈,我把这些东西放你柜子里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还能摆两盆菜呢。”林丁丁吐了吐舌头绕开亲妈就往屋里钻,躲过了她接下去的盘问。

  “死丫头,怎么好要人家这么贵的东西。”

  黄茹花在院子外急的跺了跺脚,不可否认的,因为这件事,她重新审视了晏褚这个人,能这么大方的把糖果和麻花送人,或许那个晏褚并不是她想想的那种人。

  3.抛妻弃子的知青

  晏褚在林丁丁走后,喝下了她给泡的药,躺在炕上,闭目养神,顺带着琢磨起了自己的两个任务。

  主线任务的主角就待在自己的身边,暂时先不做考虑,让他头疼的是支线任务,挽救原身的生父晏荀的性命,在原身的记忆里,关于父亲的记忆不多,除了七岁前那些几乎已经遗忘的影像外,也就只剩下对方死亡后寥寥无几的着墨画面了。

  对方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为人,对于自己这个幼年就跟着生母和他断绝关系的儿子抱有什么样的情感,这些都是此时的他不知情的。

  晏褚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晏父已经下放改造近十年了,五个月后,他就会接到他身亡的讣告,晏荀远在西北部的农场,而他在南方的小村庄,天南地北的,作为知青,他不能随意离开插队的生产队,更别说挽救一个将死之人了。

  好在支线任务失败没有惩罚,不然晏褚有够头痛的了。

  他睁开眼,看着因为屋顶下雨天漏水,沾染着一片片渗开的黄褐色污渍屋顶,叹了口气,从炕上起来,披上自己的棉袄,拿起原身放在属于自己的柜子里的纸笔,埋头写起信来。

  在他不能随意外出的情况下,如果想要挽救原身父亲的性命,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这个平行空间死的文人学者并不比他生活的那个世界的这个年代少,究其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受不了地位悬殊差别以及艰难困顿的生活,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找不到未来的希望,自己就给自己判了死刑,当一个人的心死后,离身体衰败也就不远了。

  晏褚不清楚,这个世界自己的父亲到底是哪一种情况,现在他只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试试看了。

  *****

  “晏褚,你怎么样了,还烧吗?”

  跟晏褚住同间屋子的知青回来了,领头的林青山在门口把鞋子上的泥巴擦了擦,进屋边洗手边对晏褚问道。

  他们所在的是红旗公社的第三生产队,全队一共有十一个知青,四女七男,其中有几个到了年纪,要么内部消化,要么好当地人结了婚,都搬出去住了,现在住在知青院里的就四个年轻小伙,和两个后头来的小姑娘。

  林青山是现在住在知青院的知青里年纪最大的,性子也稳重热情,在知青队伍里很有威望,是一个老大哥一般的人物,他也把其他知青当弟弟妹妹看待,对他们多有关心。

  这不,晏褚还生病着,他不由的多问了几句。

  “没事了,烧已经退了,今天下午我就能和你们一起去上工了。”晏褚在他们回来前已经从炕上起来了,换好了衣裳。

  “我刚煮了饭,正好一起吃吧。”晏褚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乡下的土灶他长那么大就没见过,好在原身已经来乡下插队有好一段时间了,最基本的烧水做饭他还是会的。

  他这简简单单两句话可引起了其他知青的注意,要知道原身隔三差五的生病,除了是身子骨真的不适应这边的生活环境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受不得苦,故意装病躲懒。

  这些知青基本都习惯了晏褚一病就要病个两三天的事,没想过这一次他居然一反常态,主动提出要下地干活。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最后一个进来的青年睨了晏褚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他那语气,隐隐有点鄙夷和嘲讽。

  晏褚不生气,谁让原身做人太失败呢,同样都是知青,人家累死累活的下地干活,你一个人装病在屋里躲懒,正常人心里头都会不太高兴的,再说了,据晏褚掌握的记忆来看,知青们的口粮都是放一起的,每餐吃饭也都是一起吃的。

  这时候分粮看的是工分,原身下地干活的时间少,挣得工分自然也就少,分给他的那点粮食,他一个年轻小伙肯定不够吃,还不是那些知青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他,让他占了那多的便宜。

  别说只是阴阳怪气的嘀咕了,就是当面指着他的鼻子骂,晏褚都没办法生气。

  “陈军,你也少说几句。”

  林青山作为老大哥自然要站出来调节矛盾,他拍了拍刚刚说话的那个知青的肩膀,又冲着晏褚关切的说道:“下午干活的时候你注意点,要是不舒服赶紧和我们说。”

  他的年纪比晏褚大了六岁,在他看来晏褚只是还不适应农村的生活,等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改变的,今天晏褚主动提出要下地干活的事,更是证明了林青山的看法。这让他这个爱操心的老大哥别提多开心了。

  晏褚帮几人拿着碗筷,垂着头,原身一直怨天尤人,其实何尝不是他将自己包裹的太紧,把那些善意全都抵挡在盔甲之外呢。

  中午的午饭比较简单,番薯粥,焯水白菜,除此之外就只有一盘去年过年时候腌的咸菜,晏褚也没觉得吃不惯,他很清楚,这就是他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的伙食。至于在地里干了半天活的其他知青,更是顾不得吃相好不好看了,唏哩呼噜往嘴里灌粥塞菜。

  吃完饭,往炕上躺一会儿,等大队部的广播响了,就又得上工去了。

  林广国今个儿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爸,你渴不渴,我给你倒茶。”

  听那熟悉的声音,林广国总算想明白哪里不对了,这一下午的时间,他那个宝贝闺女都来给他续十几趟水了,他说他怎么今天一直跑茅房呢,合着是水喝太多了。

  一入冬这人的手脚就容易冷,家里条件好有搪瓷杯的都习惯让不干活的孩子拿着热水壶来倒热水,喝了暖胃,不喝还能暖手脚。

  林丁丁是林家最闲的孩子,爸爸和几个哥哥的热水就是由她隔三差五来地里添的,通常情况下一个下午来个三四趟就够了,可今天林丁丁来地里的次数显然有点超标啊。

  “你个小丫头,是把你爹当水牛啊。”

  林广国不忍心推拒闺女的好意,把杯子里剩下的水一口饮尽,就等着闺女再给自己倒水,这一抬头,发现闺女拎着暖壶眼睛还不知道朝哪儿看呢。

  他冲着林丁丁视线的方向看去,看到地里即便拿着锄头干着活,依旧从一群人里脱颖而出的青年,得了,全明白了。

  女生向外,这闺女是拿她亲爹当借口看情郎来了。

  他不满的哼了一声,不就是模样好吗,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三队的队草呢,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喜欢他。

  不过晏褚那孩子今天似乎和往日有点不同啊,下地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中途去田埂上休息一会儿,虽然锄地的动作还不熟练,可每一下都用力了,一点都没有偷懒。

  “行了,回去吧,你爸和你哥都喝饱了,等会儿不用再往地里送水了。”林广国对着闺女哼哼道。

  林丁丁没想到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羞窘地赶紧帮亲爹和几个亲哥加满热水,一溜烟跑了。

  “其实我觉得晏褚也挺好的,高中生呢,咱们村都没有一个高中生。”林丁丁的大哥林丁男性子憨,又疼妹妹,就想着帮她敲敲老爹的边鼓。

  “你个憨货懂什么。”

  林广国对儿子可没有对女儿的耐心,冲他一吼:“赶紧给老子干活去,不然老子扣你工分。”

  好,就是太好了,这才不般配啊。

  林广国看着闺女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无可奈何。

  ******

  “队长。”

  等到下工的广播响起的时候,晏褚的身子骨也快散架了,不过他还记得有事买干完,和林青山报备一下后赶紧跟在林广国身后追了上去。

  “晏褚啊,你有什么事吗?”

  林广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叫住自己,把锄头递给一旁的儿子,把他们支开后朝晏褚问道。

  “我有一封信,想摆脱队长帮我寄出去。”

  县里有邮局,现在是农忙期间,晏褚也请不了假去县里,这么一来他只能把信交给队长林广国,每隔两天县里邮局的邮差都会来公社取要寄的邮件包裹,每个生产队都是由队长登记这些东西的。

  “这是寄到陇省农场的信,我记得你是首都人吧?”

  林广国打开大队部里那间属于队长的简易办公室,看着晏褚递来的信封上的地址,疑惑的问道。

  这年头不同以往,凡是可疑的信件,作为大队长的林广国是有拆阅的权利的,他看晏褚递过来的可不止是一封信,还有一个小包裹,里头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爸在陇省农场改造,现在天气冷了,我不知道他在那儿怎么样,就拆了一件衣裳,给他做了一对护膝和手套寄过去。”护膝是晏褚早上做的,手套是原身从县城里买来给自己戴的。

  林广国的动作顿了顿,他记得晏褚来的时候档案上写的父母都是干部啊。

  看着对方低落的情绪,林广国大致猜到了事实,恐怕档案上写的父亲那一栏,不是生父,是继父吧。

  这个认知让林广国对晏褚的印象好了几分,这个孩子能在父亲身份有污点,在改造的情况下时时刻刻记挂着他,而不是想要和他保持距离,光是这一份孝心,就极其难能可贵了。

  林广国就是个大老粗,他知道外头这些年闹得凶,父不父,子不子的,他只知道,一个人如果连亲爹亲妈都能不认,这个人就和畜生无异。

  晏褚的这个行为在林广国心里狠狠的刷了一遍好感度,甚至让林广国认为他以前对晏褚这孩子的认知还是太片面了一点,这明明就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啊,从这一刻起,他决定重新观察他。

  他就说吗,他那闺女样样都随他,没道理喜欢的男孩子是个差劲的对象。

  林广国心里多了几丝欣慰,看着晏褚的眼神也宽和了许多。

  5.抛妻弃子的知青

  “林知青的个子可真高。”

  “高有什么用,我觉得还是江知青那样的比较好,身体结实,一点都不耽搁干活。”

  一群村里姑娘一边做着手工活,一边隐晦打量着在地里干活的知青,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的议论。

  “我觉得还是晏知青最好,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是学过一个词,叫秀色可餐,对着他那张脸,不吃饭我都觉得饱了。”一个圆脸蛋的小姑娘捂着嘴,落落大方的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林丁丁,有人看上你对象了,你快去撕烂她的嘴。”适龄的小姑娘平日里玩的就比较好,开起玩笑来自然没什么顾忌了。

  “谁,谁是他对象了。”

  林丁丁看着小姐妹都嬉笑着看着她,红晕一下子从脖子根泛到了脸颊,娇嗔着拍了拍刚刚说笑的那个女孩,把手里织了一办的毛衣往面前的筐里一砸,起身搬起小板凳就要走。

  “诶诶诶,和你开玩笑呢。”说话的那姑娘赶紧把人拉住,可不敢真把林丁丁给羞跑了。

  林丁丁刚刚也就是做个样子,没真生气,被人一拉就重新坐了回来。

  “话可不能乱说,晏大哥也不一定喜欢我呢。”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自从上一次分开,两人几乎就没有独处的机会,她的心情也从那天的扎耳挠腮,蠢蠢欲动转变成了现在的忐忑不安。

  “咱们都喊晏知青呢,你都喊人家晏大哥了。”

  圆脸小姑娘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肩,笑容过后表情又变得有点严肃:“我娘说了,找对象不能光看一个皮相,刚刚我那话存粹就是说笑的,长得好真能顶饭吃吗?”

  十六七岁的姑娘,在村里已经是能嫁人的年纪了,作为女儿,她们多数都已经习惯了承担家里更多的家务,她们中的很大一部分甚至都做好了嫁人换取彩礼给家里的兄弟结婚的准备。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林丁丁那么幸运,受到全家人的疼爱,更多的村里姑娘对她们的家人而言迟早要成为外人,她们要嫁人,长辈更看重的是男方的条件,什么样貌人品,都是虚的。

  圆脸小姑娘看着林丁丁的眼神有些羡慕:“晏知青模样好,可是干活是真不行,你从小也没怎么下过地,两人要是真成了,以后靠什么吃饭,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晏知青挣得那点工分养得起你和孩子吗?”

  林丁丁想反驳,她也能下地干活,而且,想着这些日子每次擦肩而过时,晏大哥对她温柔宠溺的笑容,林丁丁咬了咬唇,眼底的爱慕溢于言表。

  “你爸妈都宠你,哥哥们对你也好,将来成了小家,总不能还指望着娘家帮忙吧,再说了,你几个哥哥都成家了,将来更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小家了,你这个妹妹在他们心底的地位,还不知道排到谁后面去呢。”

  圆脸姑娘的话不怎么中听,但确确实实也是为了林丁丁好。

  “我妈也说了,不准我和那些知青接触,他们虽然是城里来的,可将来估计就是留在咱们村子的命了,在这里,他们没有父母兄弟的帮衬,那就是独户,和知青结婚,到时候被欺负了连撑腰的人都没有。”

  年轻的小姑娘们有些惆怅,这个年纪的女孩真是春心萌动的时候,比起粗鲁的满口子荤话的村里青年,她们自然更喜欢每天打扮的干干净净,说话文雅,模样又端正文气的男人。

  只是喜欢不能当饭吃,对于聪明务实的姑娘而言,找一个家里壮劳力多的,公婆好相处,男人自己又老实肯干的,才是最好的归宿,至于长相学问,在村里是最不值钱的。

  “晏大哥很厉害的,他读书好,而且现在他没天都按时下地干活,我爸都夸他比以前有进步呢。”

  林丁丁低着头,都没发现手上的毛衣都被她织的歪歪扭扭了,只能拆了重新打一遍。

  “你们可别吓丁丁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坐在林丁丁右边的姑娘拍了拍她的肩,对着唱衰林丁丁炙热又懵懂的感情的小姑娘瞪了一眼:“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其实如果那晏知青真的喜欢咱们丁丁,这事也不是不能成,咱们公社小学不是在招人吗,晏知青可是高中学历,教个小学总绰绰有余吧,工资虽然不高,可只要省着点花,日子总还是能过的,之后,就得看咱们丁丁这个小管家婆的持家能力怎么样了。”

  她说着赶紧往边上挪了挪,挡着脸仿佛怕林丁丁不高兴打她,原本略带压抑的气愤经她那么一调和,立马就缓和了过来,林丁丁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什么管家婆,人家都不一定有那个意思呢。

  不过小姐妹刚刚的话还是给了她一点勇气,她想着,不管成与不成,自己似乎都应该和晏大哥问清楚。

  “下工了,我得赶紧回家帮我妈做饭去了。”

  村里下工的广播响了,原本坐在大树底下的几个小姐妹搬起自己的小马扎,抱着装着针线的竹筐,准备各回各家。

  “丁丁。”

  林丁丁也正要离开,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

  “你对象叫你呢,还不赶紧过去。”几个小姐妹早就忘了刚刚那番谈论,在后头推了林丁丁一把,自己则是飞快的跑了个没影。

  打扰人谈对象,那是要遭雷劈的。

  “晏、晏大哥。”林丁丁低头看着鞋尖,想着刚刚心里头藏得事,鼓起勇气抬头,这时候晏褚也正好走到她面前,这猛地一抬头,就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羞得往后仰倒。

  晏褚当即的反应就是把人搂住,这么一来林丁丁的脑袋正好紧紧贴在了晏褚的胸膛之上,隔着棉袄,还能听到他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

  晏褚觉得这个动作似乎亲密了一些,在对方站稳之后,赶紧把人放开。

  “昨天我去县城的时候买了一盒雪花膏,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个,现在天气冷,擦点脂膏就不容易那么干了。”

  他拿出那盒包装上画着一个时髦的卷发女人的雪花膏,递到林丁丁的手里,看着小姑娘忽然双眼放光的可爱表情,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也不错了起来。

  “晏大哥。”

  林丁丁看着手里那盒晏褚从口袋里拿出来,还带着人体温度的雪花膏,心里的冲动一阵高过一阵。

  “嗯?”晏褚听林丁丁叫他,立马应了一声。

  林丁丁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踮起脚尖,冲着晏褚的脸颊亲了一口,这个吻就和蜻蜓点水一般,或许是小姑娘太紧张的缘故,晏褚还有一种脸颊被小猫咪咬了一口的感觉,或许是碰到牙齿了。

  小丫头亲完就跑,晏褚捂着脸还没回过神呢,刚跑出去几步远的林丁丁就又跑回来了。

  “我中意你,你呢?”

  要死要活就一句话吧,林丁丁想着晏褚最近这段时日对她的态度,或许他们中间差的就是挑明的勇气吧。

  短短的一段时间,林丁丁想了许多,姐妹们说的都有道理,过日子没那么简单,他们家条件好,可哥哥嫂嫂还时常吵架拌嘴闹矛盾呢,和晏褚在一起,或许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可是他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她想为自己的感情努力一把,即便到头来她发现是错的,至少不用在将来,想起当年她的退缩,而懊恼后悔。

  林丁丁觉得自己有勇气接受任何结果。

  “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晏褚看着林丁丁此时的幸福度在30到60之间疯狂上下摇摆,看过原身的记忆,他知道对方是一个多么坚韧,多么敢爱敢恨的姑娘,看上去羞涩单纯,当初原身抛下她消失,这个姑娘靠着自己,把肚子里的孩子带大,她尽自己的努力给与孩子最好的一切,从来不给他灌输对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怨恨,在孩子面前,她展现的都是美好与希望,也正是在那样的教育下,最后那个孩子成了一个很优秀的人才。

  对于林丁丁,晏褚是很欣赏的,这是一个豁达坚强的女孩,看上原身,估计是她这辈子做过唯一瞎眼的事吧。

  只怪美色误人,晏褚想着自己这具身体的模样,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看着林丁丁重重的点了点头,晏褚抿了抿嘴唇,长时间的沉默让林丁丁手脚冰凉,低着头,正准备把手里的那盒雪花霜塞回晏褚的手里时,他终于开口了。

  “我叫晏褚,今年十八,父母离异,生父在陇省农场接受改造,生母再婚,有一对同母异父的兄妹,高中学历,不抽烟不喝酒,现今个人存款一百七十八圆零七毛三分,欧米茄手表一块,布票工业票若干,林丁丁同志,你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和我处对象吗?”

  晏褚想着,既然决定和人姑娘谈朋友了,个人条件还是要好好讲讲的,晏家家训,藏私房钱的男人,都是垃圾。

  想想真奇妙,上辈子他单身了二十多年,来到这个世界才几个月的功夫,就给自己找了个小媳妇。

  看着小姑娘瞪得圆溜溜仿佛小猫咪的眼睛,晏褚笑了笑,诚然这里头有完成许愿人的心愿的原因,可是自己对林丁丁不讨厌,甚至还有几分欣赏,他想,在婚后,自己会慢慢喜欢上这个姑娘,让她得到想要的幸福。

  6.抛妻弃子的知青

  林队长家的姑娘和知青院里的晏褚搞对象了,这事就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村庄,林广国这个当老子的,反倒是最后那批知道的人。

  “明天你三叔三婶回来,让晏褚来家里吃饭。”林家的饭桌上,林广国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当家的。”

  林丁丁欣喜,黄茹花却有些不愿意,都快年节的功夫了,让晏褚来家里吃饭算什么意思,难道她男人也看中了那个女婿?

  她连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一宝贝闺女,不求她嫁多么富贵的人家,只求平平安安,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些都是晏殊晏褚给不了的。

  “那孩子还是不错的。”林广国扒了两口粥,沉声说道。

  一个孝顺的孩子能坏到哪里去,以前他不满意丁丁和那孩子在一块,是觉得那个城里孩子太娇惯,可是现在看来,人家每天按时下地干活,再苦再累也没叫唤过一声,之前那段日子,真有可能是他身体不好,不适应他们这边的水土。

  自家闺女自己最了解,就是个死心眼的,既然她那么喜欢晏褚那小子,他为人又没有太大的弊端,没必要死命拦着。

  没房子,他们之前住的那个老宅子修一修也能住人,正好离家里也就几十米的距离,互相之间还能有个帮衬,挣得工分不够全家人吃,林广国也想好了,请大舅哥帮忙替晏褚留个小学老师的位置,他是高中学历,文化水平比小学校长还要高呢,这么一来每个月还多了一笔工资,加上队里分的人头粮,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林广国不想闺女难过,只能方方面面都替她考虑全了。

  “爸!”

  林丁丁哪里还吃得下饭啊,抱着亲爹的脖子撒了个娇,赶紧借口吃饱了给晏褚传信去了。

  “你明个儿也回娘家一趟,让你哥那天也过来,他最疼丁丁了,未来的外甥女婿,他总得好好考察考察。”

  林广国知道媳妇对晏褚那个女婿还是有些不太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对着她说道。

  黄茹花是个传统的妇女,通常林广国打定主意的事她不会反驳,因此虽然不太乐意,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夫妻俩在这个家很有权威,几个媳妇听公婆商量小姑子的婚事也不敢插嘴,至于林丁丁的几个哥哥,当然是顺着妹妹的心意来,她开心就好,要是那个晏褚以后敢欺负妹妹,打到他听话就成了。

  *****

  “呕——”

  晏褚捂着胸口,满脸通红,还带着浓重的酒气,这么晚了,他喝得这般醉,林家人也没有送他回知青院,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就让他睡在了家里。

  “你也太实诚了,我大舅二叔他们灌你一杯你就喝一杯。”林丁丁一脸心疼的帮着晏褚擦脸,嘴里抱怨,面上可开心了,想着舅舅和二叔他们离开时笑容满面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对晏大哥是满意的。

  也是,她喜欢的男人那么优秀,别人怎么会不喜欢呢?想着刚刚饭桌上晏褚对着舅舅和二叔三叔的刁难,侃侃而谈的模样,林丁丁不由地就犯了痴。

  “不喝,舅舅他们怎么会愿意让你嫁给我。”

  晏褚还是头一次喝的那么醉,他是个很克制的人,即便是在谈生意的酒桌上,也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房间内此时就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林丁丁半边脸对着光,毫无瑕疵的肌肤微微有一层光晕,另外半边脸多了层阴影,又是别样的美。

  “不和你说了。”

  林丁丁将手上的帕子往晏褚手里一塞,羞红着脸看了他一眼,扭头跑了出去。

  晏褚笑了笑,用帕子擦了擦脸和脖子,一阵阵晕眩袭来,终究抵抗不住醉意睡了过去。

  “其实晏褚那孩子还是不错的,像是把咱们闺女放在心上的模样。”

  另一边黄茹花也和林广国洗漱一番上了炕,也就一顿饭的功夫,黄茹花就彻底转变了之前对晏褚的态度。

  林广国看着媳妇满意的表情,只能感叹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也怪不得黄茹花,之前知青院里的那些知青和村里关系虽然融洽,可是绝大多数隐隐还是带着高傲的,因为他们是城里人,还是知识分子,对比他们这些没文化的在地里刨食的农民,自然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态度。

  晏褚就不那样,黄茹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可是跟那孩子说话,就让人觉得特别舒坦,即便她刚刚在餐桌上讲了不少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不会嫌烦,还会接几句话,让人心热乎起来。

  “而且那孩子也挺可怜的,亲爸那样也就算了,亲妈都快比后妈还坏了。”黄茹花想着晏褚吃饭时谈起家庭情况,哀恸的模样,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以后丁丁和他结婚了,咱们对他好一些,岳父岳母和爸妈也是一样的,这孩子没爸妈疼,咱们对他好了,他也能记挂着几分,将这份情,添到丁丁的身上。”

  饭都吃了,长辈也都见了,这件事基本就算定下了,黄茹花自然不会去揪着那些不尽人意的地方,而是想办法将劣势转化为优势。

  “还用得着你说。”林广国熄了煤油灯,黑暗中也不影响夫妻俩交流。

  “过些日子让丁男他们兄弟把老宅子好好修修,在他们夫妻没有自己的房子前就先住那儿了,丁丁的嫁妆,就不要弄那些虚的了,晏褚那孩子不是说他有手表吗,原本给丁丁准备的三大件,就留给缝纫机,自行车和手表都换成钱,给她压箱底,晏褚没父母帮衬,夫妻俩刚开始过日子手头总有些紧。”

  林广国虽然是个大男人,却很细心,考虑的十分周到。

  “就照你说的办,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我妈给陪了一对金戒指,一副耳环,还有一个金镯子,原本是想着百年以后再分的,丁丁出嫁,光有一个缝纫机也不好看,我再添一个金镯子。”

  黄茹花算计着家里剩下的钱,闺女的嫁妆是一早攒的,他们家劳动力多,又还没分家,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办个酒席是绰绰有余了。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想着闺女马上就要是别人家的了,一整个晚上,想着她还是娃娃时的模样,久久不能睡去。

  *****

  “老晏啊,你儿子又给你来信了?”

  对于晏荀所在的农场来说,所有人最期待的事就是接到晏褚的来信,这里的人都太寂寞了,对他们而言,晏荀收到信,和他们收到信没什么区别。

  “是啊。”

  晏荀脸上止不住的笑,自从收到了儿子的来信,他整个人就和重获新生了一样,以前暮气沉沉的一个人,现在每天精神头十足,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呢,他得好好活着,活到再见到儿子的那一天。

  边上的人也被他影响,每一次听他念自己的家书,想着或许在另一个地方,他们的子女亲人也在思念他们,只是因为不知道他们在这个地方,就感觉有了活的希望。

  “我儿子要结婚了。”

  晏荀欣喜的看着信里夹着的一张照片,看着上头和他有五分相像,和记忆中那个包子脸的小娃娃完全不同的俊秀青年,晏荀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给我们看看。”

  一群人听了晏荀的话,立马凑过来瞧。

  “老晏,你这个儿子长的可比你俊多了,这是你媳妇吧,也是标致模样。”

  “你有福气啊,儿子娶了媳妇,恐怕过不久就能抱上孙子了。”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看着照片上微笑着的小夫妻,眼里满是艳羡。

  晏荀看儿子在信里说了媳妇的情况,不是城里姑娘,而是他插队的那个村子里的女孩,性子开朗活泼,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儿子还说自己很喜欢那个女孩。

  他们商量好了,以后建房子的时候多起一间屋,空着,等着他回家。

  他本来就不是有门第之见的男人,更何况现在这情况,也只有别人看不上他的份,晏荀觉得儿子喜欢的姑娘一定就是好的,看着林丁丁的照片怎么看怎么欢喜。

  “这是我儿子寄来的喜糖,大伙一块沾沾喜气。”

  晏荀看儿子这次寄来的包裹中还带了一些干粮和糖果,给自己那些难兄难弟抓了一把,想了想,又抓了一大把去了门卫李老头那儿,向他表示感谢。

  “你是个有后福的,苦日子总有能结束的一天。”

  李老头接过喜糖,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晏荀眼神闪了闪,李老头以往从来不和他们说这些话,难道是有什么映射?他顾不上寒暄,回了房,和朋友们商讨这个讯息。

  “叮——支线任务完成度100%,奖励积分300。”

  此时的晏褚正穿着一身列宁装,身上系了朵大红花,准备当他的新郎官呢。

  7.抛妻弃子的知青

  原身的记忆力并没有并没有关于父亲太多记忆,可是晏褚想着,只是简单几封信,就能让一个原本必死的人重获生的希望,对于对方而言,原身或许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吧,只可惜,上辈子他直到死也没再见到这个儿子一眼。

  “晏褚,干嘛呢,高兴楞了?”

  林青山在一旁推了晏褚一把,现在正是去女方家迎亲的时候,吉时可不能耽搁了。

  晏褚回过神来,暂时没去管那三百积分,带着一群知青和乡邻,热热闹闹朝林家赶去。

  因为晏褚的长辈远在都城,婚礼里里外外都是林家人操办的,村里也有不少说闲话的人,觉得表面上林家是嫁女儿,实际上和招赘没区别,贴钱捡了一个上门女婿。

  这些话不好听,黄茹花实在是烦死了那些多嘴的八婆,她心里清楚一个正常男人的自尊心,懂点道理的知道这些闲话,不会迁怒媳妇,要是遇到个黑心的,听到这些话,还不把错都怪在媳妇和媳妇的娘家头上,自卑又自傲的人天底下多了去了,心机深的就在心里给你记着,等哪天他占了上风了,有你好瞧的。

  黄茹花这性子就是容易想太多,但是她愁的也不无道理,好在晏褚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再说了,其实村里人包括一部分知青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的他确实像是个吃白饭的,工作是媳妇舅舅安排的,房子是媳妇家里之前的老房子,聘礼就只有原身带着的那个欧米茄手表,就是那个手表,也就是走个场面,到时候还是会作为林丁丁的陪嫁还回来的。

  晏褚听了那些流言完全就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越发觉得他媳妇好,老丈人和丈母娘宽和大方,他能做的就是对他们更好。

  时间见证一切,总有一天,别人会知道岳父岳母把丁丁嫁给他,是亏了,还是赚了。

  *****

  “听说了吗,高考恢复了?”

  1977年十月,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附近的几个村庄,消息是有人从县里带来的,几乎在同一天,所有得到消息的知青都疯了。

  没有一个知青不盼望着回城,包括那些已经在村里娶妻生子的,对他们而言,回城几乎已经成了执念,他们的亲人在城里,他们的梦想在城里,比起贫瘠的乡村,繁重的劳务,显然城里体面轻松的生活才是他们习惯的生活方式。

  林广成看着原本分配给知青的那块田,今天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拿着旱烟枪,吧嗒吧嗒抽着烟,深深的抬头纹,满是愁绪。

  “这算是什么怎么回事呢。”

  黄茹花这两天一直提不起劲,又是擦桌子,又是拖地的,只要一停下来她就头疼。

  “当家的,你说晏褚那孩子......”闺女已经结婚大半年了,除了还没怀个孩子,几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掉福窝里了,当初背后说闲话的,现在谁不羡慕她闺女啊。

  晏褚是个有责任心又体贴妻子的,现在他一个礼拜六天的时间在公社小学教书,晚上回家,帮着媳妇烧水做饭,村里的大男人哪个会帮媳妇干这个。林丁丁的小日子,晏褚都不让她碰凉水,连贴身的小衣都是他帮着洗的。

  家里的收入就更不用说了,他在小学教书,一个月有二十块钱的工资,刚过手还没热乎,就全都交到媳妇的手里了,不抽烟,不喝酒,不打媳妇,夏天的傍晚,还常常能见到小夫妻在河边或是山脚下散步纳凉,常常能看到林丁丁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野花,问谁摘得?还不是晏褚特地才来逗媳妇开心的。

  村里的男人可能会觉得晏褚这么做太没男人的脾气,老婆娶进门不就是生儿子加使唤的吗,不听话就打,打服了就该知道怎么服侍男人了,他对老婆这么好,让人觉得没了男人的骨气。

  女人们对此嗤之以鼻,一群没心肝的大老爷们儿懂什么,对着一个个不爱洗澡,又抽烟又喝酒,每天臭烘烘就想着钻被窝的臭男人,晏褚这样的好丈夫,简直被对比成了天神。

  当初还在背后偷偷嘲笑林丁丁眼瞎找了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浪费了她那好家室的同龄女孩,别提多后悔了,早知道晏褚是个这么体贴的丈夫,她们早就上了。

  再加上这个丈夫模样还是出了名的俊俏,简直让人嫉妒的抓耳挠心,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别瞎想了,晏褚是高中生,这次高考恢复怎么会不参加,今天队里统一帮他们报名,他和丁丁的名字都在上头。”

  林广国虽然诧异闺女居然也报名参加了高考,可是对于闺女的成绩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估计就是凑热闹去的,相反晏褚,那可是来自都城的高中生,高考考上的希望很大,到时候一个大学生,一个乡下小村姑,即便晏褚记挂着妻子,没有当陈世美的意思,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夫妻俩的差距越来越大,这日子过得,怕是也难。

  黄茹花的担心还真成了真,她把抹布往桌子上一甩,和丈夫一样,同样没觉得自家闺女报名有考上的希望。

  “当家的,那名单不是得过你手吗,要不你把咱们女婿的名字,悄悄的,悄悄的......”

  黄茹花还是不好直说让他把女婿名字从名单上去掉的事,毕竟这是太阴损,她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虽然担忧闺女,可也实在没法坦荡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还想不想闺女好好过日子了。”

  林广国白了媳妇一眼,尽知道出瞎主意,自己把名字从名单上一去,等到时候要考试了,其他人都收到了准考证,就晏褚一人没有,让他怎么想,又不是傻子。

  “放心吧,咱们女婿不是那样的人。”林广国眉头紧锁,看的黄茹花撇了撇嘴,一边说着女婿不是那样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的,翻来翻去睡不着觉。

  *****

  “林丁丁,你男人来接你了。”

  结婚后,林丁丁找了活补贴家用,他们这边靠海,有一些工厂会分出一些活来,让附近几个村子的妇女帮着织网,一群女人边聊天边干活,林丁丁手脚快,一天下来能挣个两三毛钱,一个月下来钱不多,却也能减轻一些家里的负担。

  因为织网的地点定在村头一户家里院子比较大的人家家里,晏褚每天从学校回来,都会顺道经过,来接媳妇回家,家伙都习惯了这对结婚快一年依旧腻乎的小夫妻,说笑的话多数也是带着善意的。

  林丁丁把自己织了大半的网收起来,看着站在门口宠她招手的丈夫,笑的甜蜜,轻快地跑了过去。

  “得意什么,高考都恢复了,知青们还能愿意在这小村子里呆着,我看着晏褚也待不久了,现在越恩爱,到时候成了黄脸婆就有多打脸。”

  看着那个俊秀挺拔的男人小心护着身边的妻子的背影,一个和林丁丁差不多年纪的小媳妇嫉妒的嘀咕了一句,边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有默契的往离她远的地方稍微挪了挪。

  那人光顾着嫉恨了,也没察觉到这一点,还妄图引起别人的共鸣。

  “你们就看着吧,那晏知青对林丁丁好还不是因为林丁丁的爸爸是生产队队长,舅舅是公社副主任吗,等他考上了大学,成了大学生,看他还会不会这么巴结这个媳妇。”

  她说的信誓旦旦,实在是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差,就眼红人家的,恨不得人家所有的幸福都是虚假的,是装出来的才好。

  “今天去县里汇报任务,买了你最爱吃的肉包子,还切了五两肉,晚上回去给你做蛋蒸肉,再给爸妈也拿点过去。”

  晏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包子,因为贴身放着,即便天气已经转凉了,包子还是带着余温。

  “咱们一人一半。”林丁丁欣喜地接过肉包子,想也不想就将肉包掰成了两半,把肉馅多的那一半塞到了晏褚的嘴里。

  “是国营一店的包子吧,那家的包子馅肥肉多,比较香,不像二店,肉都是瘦的。”林丁丁吃着丈夫特地买的爱心包子,乐的眉眼弯弯,明明只是普通的肉包,就仿佛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晏褚,你说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向活力非凡的小姑娘突然间耷拉下了肩膀,即便是在吃自己最喜欢的肉包,似乎也没了滋味。

  林丁丁自己心里头清楚自己的水平,虽然从两人结婚后,晏褚就常常给她补习功课,在高考恢复这个消息传来后,更是加大了补课的力度。

  只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林丁丁的底子摆在那里,并不是有晏褚帮助,成绩就能突飞猛进的,她就是初中学历,连当初那些知识也基本上还给了老师,更别提现在她要补上的还有高中几年的课程,考上大学,就像做梦一样。

  “晏褚,你要是上了大学,你就去吧,我在家等你。”

  她抬起头,看着边上那个无论何时都能让她脸红心跳的丈夫,坚定地说道。

  她知道,晏褚不该待在这个小村庄里,他有才华,有更广阔的未来,而自己不该是那个束缚他的人,再说了,晏褚做的努力她也都看在眼里,即便周围的议论让她心慌,可她都不想自私的留下对方。

  “傻瓜。”

  晏褚总算是明白了她这些日子总是茶饭不思的原因,原来又胡思乱想了。

  “你骂我。”

  林丁丁现在可是男人的掌中宝,也被宠的有些脾气了,一听自己忍痛牺牲的鼓励居然换回了一个傻瓜,嘟着嘴不想搭理他了。

  “就算你没考上大学,难道你就舍得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上学,我要是渴了饿了怎么办,晚上睡觉凉了怎么办,我的小媳妇可真狠心,就这么抛弃她的丈夫不管了。”

  晏褚无奈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子,从头到尾他可没想过抛下她一人去上学,即便他考上了大学,他也会带她一块离开。

  “什、什么意思。”

  林丁丁瞪大眼睛,随机就是欣喜的欢呼。

  “天快暗下来了,咱们赶紧回家做饭去吧。”林丁丁将剩下的包子往嘴里一塞,哪里还有之前的愁绪,轻快的脚步仿佛要飞起来,也不敢看晏褚此时的表情,总觉得刚刚像在演苦情戏的自己,在晏褚的心里一定无奈极了。

  晏褚摇了摇头,看着那个还像个孩子的小妻子,紧跟在她身后离开。

  9.抛妻弃子的知青

  “还记得这颗银杏树吗,你小时候就喜欢我抱着你打树上的银杏果,还有这口井,这个大铁盖,是我担心你年纪太小玩闹的时候跌倒水井里,特地请铁匠打的。”

  晏荀看着已经长得一表人才的儿子,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拉着他回忆起了他小时候的事,这一段段记忆是晏荀在农场劳改那些年反复回味的快乐记忆,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已经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晏褚看着这个熟悉的四合院怔楞了几秒,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院子在原身的记忆力频繁出现过,却不是在童年那些并不清晰的记忆里,而是在他上一世高考完回到首都之后,继父一家搬家后的新房就是眼前的这座气派的四合院。

  他记得当时生母高雅琴的说法,这个院子是他们后来买的,现在想想,这一切还存有疑虑呢。

  他的继父江城算是政府的一个科级干部,在首都这个政治中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利,但是绝对称不上多厉害的一个人物。

  他的生母高雅琴出生不错,只可惜高家早在战争那几年就败落了,家底远远不如晏家,当初晏荀愿意遵守婚约娶她,还被众人夸仁义,现在高雅琴在大学里当了一个后勤老师,夫妻俩的工资待遇都不错,但是绝对没到能买的起四合院的地步。

  原身那时候忽略了太多东西,比如他插队那几年家里忽然多出来的几套房子,改革开放后他那个继父哪来的一大笔资金下海从商,这一切恐怕都和原身息息相关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上一世在死后迎来了平反,并且像这一世一般,国家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务,这部分遗产,按理应该交给晏荀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原身,只是他那个所谓的生母和继父贪图了原本属于他的财产,并且利用这笔钱财作为本金,成为了后来江家发家致富的第一笔初始资金。

  这时候晏褚就不得不同情一下原身了,本来觊觎江家的财富并不怎么占理,现在好了,原来那些财产都是从他那没经过他的同意骗去的,最后反倒是他沾了一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名声,不得善终。

  这么想来,原身狠毒了那一家子,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晏褚看了看边上拉着他的手,有些害羞拘谨的媳妇,上辈子抛妻弃子,原身还是个渣男不解释。

  父子俩久别重逢,加上得知儿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晏家的第三代,开学前的这段日子,晏家每日都是欢声笑语的,尤其是晏父,国家不仅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产,还替他补足了劳改这些年本身身为大学教授该有的工资,算是这笔钱加起来也有小三万了,晏荀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欠儿子的都补上,新衣裳新鞋子都是最基本的,又是首饰,又是手表,恨不得把儿子和儿媳从脚尖武装到头发丝,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们手上。

  相较之下,江家的日子过的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前夫回来的事?”

  江城一回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质问道。

  “什么,晏荀回来了,他不是劳改去了吗?”高亚琴皱了皱眉,面带不解的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那个前夫了,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她不住的有些恍惚。

  那个男人太耀眼了,耀眼的让人感到自卑,当初高亚琴知道那样的男人会成为自己将来的丈夫时,心里是真的高兴的,可是渐渐的,这些高兴就变成了不知足。

  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她似乎就是一件拿得出手的摆设,他对他很好,也从来不和自己的那些女学生暧昧,可高亚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喜爱书籍,看书的时间比陪她的时间还多,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房事上,他不算热衷,每个礼拜例行公事般的两次,即便是在最高潮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很克制,保持原有的频率,直到终结,高亚琴受够了那种不温不火的性事,在一次意外中,她和眼前的男人上了床,江城在床上很霸道,很粗鲁,却让高亚琴真真切切尝到了作为女人该有的滋味。

  第一次,她有些愧疚也有些害怕,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渐渐的,也就没什么愧疚了,也是在对方的挑唆下,她匿名举报了自己的丈夫,就为了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那个晏荀也是傻的,在出事前偷偷给了她一盒金条,加上她之前当家时攒的一些钱和提前藏起来的晏家的古董,这些年日子过的很宽裕,除了江城前妻留下的长子和晏褚,几乎没有什么烦心的地方,尤其是后来她给江城生的那对龙凤胎,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可以付出一切的全部。

  可江城刚刚说什么,晏荀回来了,想着自己对长子做的那些事,高亚琴不由的有些心虚。

  此时他们都还不知道晏褚考上大学回来的事,也不知道晏褚早就和晏荀联系上了,在他们看来,晏褚还在山沟沟里待着,到时候晏荀要是来找人,只要说是那孩子自愿下乡插队的就成了。

  “你还不知道。”江城揉了揉头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嫉妒:“晏荀不仅回来了,当初充没的那些财务也归还了大半,一套皇城根儿的四合院,桐华路的小洋楼,光是这两块房产就不说了,其他几套房据说也是地段好又大又宽敞的,还有当初没收的一些古董,除了一部分不知道是文.革时毁了还是被人给昧下了,总归还归还了一小部分,听说晏荀去领东西的时候,抬了整整两箱子出来。”

  江城有些烦,他当初能做到这个位置,就是靠一路□□别人上来的,这些年随着那些人陆陆续续的平反,他的日子很不好过,随时都担心这个位置会被撸了。

  晏荀为什么要活着回来,他要是死了以后再平反,那些东西不就全都是他的了吗?

  江城忍不住感慨,他不知道,按照原本的轨迹,一切确实是像他想象的那般发展的。

  “怎么,你后悔当初跟我了,也是,不然这时候你还是你的晏太太。”

  江城自己可以后悔,可是他看不得自己的女人露出一副惆怅震惊的模样,这辈子他最自得的估计就是以一个初中文凭的造反派,翘了文化人,大教授的媳妇,只要想起高亚琴曾经的那个男人是那么高高在上,每次他在干那个女人,看着他为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就特别带劲,这让他有一种格外的成就感。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他也有过其他比高亚琴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她却一直稳稳的做着江太太的原因。要知道作为首都造反派的一个小头目,早些年江城在这片地界还是很有地位的,也就是这些年,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老实蛰伏罢了。

  “你说什么呢,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写举报信把他给整下去,还为了你那个儿子把我自己的儿子送到乡下去。”

  高亚琴是个聪明人,她清楚晏荀要是知道当初的真想和这些年她是怎么对晏褚那个孩子的,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现在她要是露出一分后悔的意思,恐怕就会两头不讨好。

  “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些我都记着呢。”

  女人都是要哄的,江城握着高亚琴保养得宜,却不再年轻的双手,凑到嘴边亲了亲,惹来高亚琴一阵嗔怪。

  “对了,最近你和晏褚那孩子有联系吗,那孩子在乡下日子怕是不好过,你多给他寄点吃的穿的,让孩子知道你这个当妈的还是很关心他的。”

  江城眼神闪烁,晏褚那孩子对高亚琴这个亲妈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即便下乡的时候带着气,这时候气也该消了,这时候高亚琴再卖点好,那蠢货还不和看到肉骨头的狗一样,吐着舌头追上来。

  “我知道,当初把那个孩子送到乡下去都是情不得已,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比任何人都疼他。”

  高亚琴闻一知十,一下子明白了丈夫打的小算盘。

  晏荀年纪不小了吧,不出意外,晏褚可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满是算计。

  10.抛妻弃子的知青

  转眼大学开学已经快三个月了,晏褚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年月大学生紧张又热情的学习氛围,现在天气渐渐转暖了,他穿着妻子亲手织的深蓝色薄毛衣,一条宽松的牛仔裤,拎着一袋包子准备回家。

  林丁丁虽然是南方人,却很喜欢吃北方的面食,随着她的肚子渐渐开始显形,不论是晏褚还是晏荀,都不太敢让她下厨做饭,现在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晏褚从学校打包带回家的。

  燕京大学的食堂还是很出名的,尤其是大师傅做的馒头,又香又有韧劲,分量也足,晏褚和晏荀两个大男人一餐只要吃两个就饱了,林丁丁怀孕后胃口变大了,一餐顶多也就吃一个半。

  他心里想着路过自由市场的时候顺便看看有没有附近郊区的菜农挑着自家自留地的菜来卖,如果有就买一些回去,炒个素菜,再和昨天买的豆腐做一碗汤,加上家里还没吃完的那半只鸡,今天的饭菜也就差不多准备好了。

  晏褚看着手里那一兜馒头忍不住笑了笑,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成为家庭主夫的天赋了。

  “晏褚,你是晏褚?”

  正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晏褚忽然就被突然蹿出来的一个体格高大,模样俊朗豪爽的青年给拦住,跟在他后头的还有七八个陌生的男女,一起围了上来。

  晏褚眯了眯眼打量来人,没想到首都那么小,他还没找上去,那些人自己就先撞过来了。

  “你来到首都怎么都不和家里说一声,你知道高姨这些日子有多着急吗?”

  江东临看着晏褚的眼神十分不满,他一直都不喜欢后妈带来的这个弟弟,阴阴郁郁的,看着就让人心烦,最主要的是这个弟弟读书好,他们只差了一岁,常常会被人放在一起比较,在江东临看来,他就只是后妈带来的拖油瓶而已,吃他们家的,喝他们家的,凭什么事事还压他一头。

  此时江东临看着晏褚的穿着打扮,又想起他们现在正站在燕京大学的校园里,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不可能的,晏褚以前的成绩是好,可是他都下乡插队两三年了,当初学的那些知识也该忘得差不多了,他考上政法大学爸爸就已经很高兴了,家里更是为此摆了几桌酒席,江东临不信这个被流放去了乡下的弟弟能有那个本事考上燕京大学。

  “东临,这是谁啊,你也不介绍介绍?”

  江东临的朋友站在他身后,嬉笑着指着不远处的晏褚问道。

  其中一个女生看着晏褚的模样打扮,有一些异动,能出现在学校里的基本上都是燕京大学的学生,她眼见的看到了晏褚手腕上那个西铁城的手表,她爸也有一个,是买来充场面的,当初花了足足三百多块钱,将近四五个月的工资呢,让她妈念叨了很久。

  那个男生还是个学生就戴着这么好的手表,看来家里的条件一定很不错。

  “这个就是我继母带来的弟弟,晏褚。”

  江东临看出了自己身后那几个女生对晏褚的兴趣,他厌恶晏褚的还有一点就是他的模样太出挑,尤其是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身边的长辈谁见了都会夸他一句。

  他知道晏褚最在乎自己的生母和后来出生的一双弟妹,所以他喜欢当着他的面亲近那个他并不怎么喜欢的女人,和那两个抢了他父亲的小杂种,他知道高亚琴一心想要讨好他,就借着这一点,让晏褚越发委屈。

  他看着他从一开始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变成后来阴郁的安静的青年,即便有一副好皮囊又怎么样,相处下来,所有的长辈只会更喜欢他这种嘴甜活泼,看上去健气开朗的孩子。

  江东临看着眼前这个一头梳的整整齐齐的短发,五官俊秀,皮肤白皙的青年,对方的眼神澄澈,看着他的时候仿佛他内心的丑恶都无所遁形,这让江东临诧异的同时,也有些焦躁,觉得似乎一切都开始脱离了他的掌控。

  “晏褚,高姨很担心你,你来了首都都不去家里看看她,这些日子,她一直往你插队的小村庄写信寄东西,从来都没收到过你的回信,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都准备好请假去看你去了。”

  江东临的模样随了他生父,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看上去十分正气凛然。他一边悄悄打量着晏褚此时的表情,一边不忘向身边的人悄悄抹黑了他一把。

  “我知道你怨高姨把你送去了乡下,可那也是因为当时的政策缘故,这些年每当你的生日,她都以泪洗面,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生父劳改,是高姨辛辛苦苦把你一手带大的,难道这份生恩和养恩你都不管吗?”

  江东临的声音洪亮,说话的时候掷地有声,不少路过的学生看着围着的一群人,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尤其是在听到江东临义正言辞的指责时,也忍不住看了看那个他口中不孝的儿子晏褚,眼里满是鄙夷。

  “他是咱们学校的吗,咱们学校还有这种人,当初下乡插队的学生可不少,就因为这个连亲妈都能不认了,刚刚那人说他爸是劳改犯,估计就是随着亲爹吧。”

  “可惜了那张脸,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却是个白眼狼。”

  江东临听着一旁那些路过学生的窃窃私语,眼底闪过一丝自得,不论晏褚是不是燕京大学的学生,只要他在一天,晏褚就必须被他死死压在下面。

  “那不是晏褚吗,财经系的大一新生,我室友常在寝室谈其他,说他的一些见解连教授听了都自愧不如,没想到居然是那样的人品,白瞎我室友那么推崇他了。”

  “还有这回事?我觉得咱们学校不仅要重视学科教育,也应该提高学生的思想教育,他这样连抚养他长大的生母都能不管的同学,应该好好批判。”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晏褚的身份也被指认了出来,晚来的人不知道真相,边上的人就将刚刚听来的那些话转述给他们听,一下子,晏褚就成了众人指摘的对象。

  “这位同学,有一点我必须反驳。”

  晏褚没有搭理江东临,而是走到了一个刚刚小声指责过他的青年面前。

  “你想做什么,想动手吗?”那个青年没想过晏褚会直接找上他,往后退了小半步,看着边上众人的眼神,又鼓起了信心,挺着胸膛,梗着脖子对着晏褚说道。

  “你刚刚说我爸是劳改犯,我想告诉你,我爸已经平反了,如果你是燕京大学的学生,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叫晏荀,是文学史的教授,作为一门必修课,你很有可能还是他的学生。”

  晏荀在被□□前就是燕京大学很有名的教授,主讲文学史,这门课除了是文史哲专业的专业课外,还是其他专业逃不了的必修课,因为高考刚恢复,还有一些教授没回来,现在燕京大学的师资力量并不算充足,三个文学史的老师要负责大一所有专业的文学史课程,因此晏褚说燕京大学的学生对他都不陌生,并不算是大话。

  刚刚还信心十足的青年一下子就和被戳破的气球似得,他的文学史的老师正是晏荀,这时候他只能庆幸对面的青年不知道他名字,估计打了小报告晏教授也不知道他是谁。

  “晏褚居然是晏教授的儿子,真让人想不到。”边上的私语声大了起来,刚刚说过晏褚坏话的悄悄往外圈挪了挪,生怕自己这张脸被他给记下了。

  “其实现在看看,晏褚和晏教授长得还真像,只是晏教授年纪大了,晏褚正值青年,看着他这张脸我总算信了以前咱们教授说的话,他说当年晏教授号称燕京之光,除了夸他在专业上的造诣外,更是夸他那张脸,据说当年有不少女讲师和女学生都喜欢晏教授呢,只可惜晏教授是个好男人,眼里就只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当初他被冤枉叛国罪,还有许多女学生为此哭了好些天呢。”

  “还有那样的事?”

  边上的人看了看晏褚,又看了看一旁的江东临,忽然想起来刚刚江东临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那个江东临口中的高姨估计就是晏教授的前妻,也就是晏褚的生母吧,只是在晏教授出事后她改嫁给了江东临,然后带着晏褚去了江家,应该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吧。

  这么一来,大伙想着那个能在丈夫出事后,毫不犹豫抛下那个对婚姻很忠诚的丈夫的女人,心里的感官瞬间就差了几分,对于江东临刚刚的指责也带上了几分怀疑。

  “东临,这是怎么回事?”

  江东临的好朋友看着边上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有些受不了了,凑近江东临的耳朵不满的追问了一句。

  这一点江东临还真是冤枉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关于晏褚生父的事,在他看来晏褚那个父亲应该还在西北的农场改造呢,晏褚依旧是背负着成分污点的人。

  要是知道晏褚的生父回来了,并且还成为了燕京大学的教授,他根本就不会说出刚刚那些话,他要是那么蠢的人,就不可能把高亚琴那么精明的女人哄得团团转,并且将晏褚送去乡下插队了。

  江东临捏紧拳头,看着对面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这才离开两三年,到底是什么让他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11.抛妻弃子的知青

  “晏叔叔回来了,这样的大事你也没往家里传个信。”

  江东临毕竟是江东临,很快就转变了自己的态度,就像是一个关心继弟的好兄长一般,放柔了语气:“我只是担心你,毕竟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听到你的消息,既然你现在都回来了,什么时候去看看妈,这些日子她可着急了,要是听到你考上大学回来的事,一定很高兴。”

  他记得晏褚对高亚琴那个女人一直都抱有很复杂的感情,一边怨她放在自己和后头生的那两个弟妹身上的感情远远超出对他的关心,一边又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依靠,对她有着无法言说的孺慕之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每次只要他抬出高亚琴,晏褚都会乖乖听话,并且想要刺激到对方,高亚琴也是最好的武器。

  “还不是亲爹回来了,就看不上当初辛辛苦苦把他养大的亲妈了,说起来东临你爸还真亏,白帮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也没说给点补偿,要不是今天咱们来燕京找同学,人家怕是要躲你们一辈子呢。”

  江东临的好哥们自然是站在他那边的,加上江东临平时在朋友里面是出了名的大方讲义气,这会儿看出来他似乎对那个继母带来的弟弟有些不满,不用他有什么暗示,就十分主动的站出来帮他怼人。

  “晏褚不是那样的人,或许只是误会,可能开学太忙,他还抽不出空来回家。”

  江东临可是好哥哥,这时候当然得帮着弟弟说话,可说是帮忙,实际上还不是暗里又讽刺了晏褚一把,开学太忙,这都开学两三个月了,难道还忙吗?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默默关注着晏褚的表情,看着对面那个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从头到尾都拿他当空气的青年,江东临那么好的涵养心计,都有些憋不住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下乡插队的名单上写的是你江东临的名字,只是因为你不想去,于是我的母亲,苦苦哀求我,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去街道办换成了我的名字。”

  晏褚想不明白,就对面这个沉不住气的男人,怎么就把原身逼到了那种程度。

  “不要解释你不知情,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求她的,我都听见了,你不就仗着她想要经营自己好名声这一点,让她牺牲了我这个她本来就不喜欢的儿子吗?”

  晏褚阻止了江东临的反驳,他只想快点解决这些事回家,他爸和媳妇还等着他回家烧饭呢,家庭煮夫的生活是很忙碌的。

  “下乡插队那两年,她只在最开始的几个月给我寄了一件棉袄,一些布票和粮票,等她那少得可怜的愧疚心一消失,就忘了我这个被她亲手送去乡下务农的儿子,你口中所谓的关心,抱歉,我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晏褚实在想象不到,难道他不是高亚琴的儿子吗,为什么她对于后来生的那对龙凤胎能够那般疼宠,对于他这个儿子却这般忽视。

  “晏褚,你误会了。”

  江东临看着边上人,包括自己几个好兄弟异样的眼神,赶紧解释:“当初知青的名单上写的就是你的名字,我怎么可能做出让你代替我下乡的决定呢?”

  “再说了,父母的钱都是他们自己辛辛苦苦挣得,这些年也没少我们吃少我们穿,你怎么能因为你下乡后高姨少给你寄东西就心生怨恨,实际上这些年家里的生活也困难,弟弟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的开销很大,因此委屈了你,我很抱歉。”

  江东临巧言善辩,他一脸正气,说话很有说服力,边上的人听了也不禁有些动摇。

  世界上那些年被送下乡的城里青年不知凡几,尤其是在场的学生,也有不少是作为家中几个兄弟姐妹中唯一被选中的那个去乡下支农过的。

  家里条件好的,偶尔会寄点东西过去,条件差的别说支援了,在粮食紧缺的那些年,家里人还想他们从农村弄点吃的寄回家里去呢。

  这么想想,江东临说的那番话似乎也不无道理,好歹江家养了晏褚那么些年,不能因为后来给的东西少了,晏褚就为此记恨上了江家还有他那个生母啊。

  “江城没告诉你吧?”

  晏褚似乎没听到旁人的窃窃私语,眼神微眯,看着江东临问道。

  “什么?晏褚,我爸好歹也是你的继父,即便你不愿意唤一声爸爸,好歹也该叫他一声江叔吧?”

  江东临一副恳切的模样,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果然不论怎么样,晏褚都是那个没脑子,一激就怒的傻子。他倒是希望他能够更配合一些,要是能自己搞坏自己的名声,记一个大过那就最好不过了。

  “看来江城确实没告诉你,也是,他哪里有脸说呢。”

  晏褚笑了笑:“当初我爸离开前,可是给了我妈整整一盒金条的,即便按照当年的汇率,也能换个十几万,那时候我只有七岁,我爸给我妈留下那些东西,只是想要她把我好好带大,那么大一笔钱,别说只是当时还是孩子的我了,就是普通的小家庭,吃好喝好,也足够用一辈子。”

  十年前,万元户这个词还没出现呢,一个家庭的存款能有一千,就已经很富裕了。

  “你还记得你当初住的是什么样的房子吗,让我提醒提醒你,合溪口那三间小平房你还记得吗,那是你们江家的老房子,在我妈和你爸结婚后,你们一家搬到了齐林路的四合院里,你们占了最宽敞的正房,而我住的是另一边的厢房,从那天以后,家里餐餐都有肉,你开始有许许多多的新玩具,背新书包,穿新衣裳,江东临,你以为这一切都是你改得的吗?”

  晏褚一步步逼近江东临,明明脸上还是那般冷静自持的表情,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不敢相信,这样的压力是他从自己从来都瞧不起的继弟身上感受到的。

  “我的生母,我曾经是那么尊敬她,可是她对于我的疼惜,还不足你对这个继子的十分之一,你们现在所住的房子,所穿的衣裳,所享用的珍馐美食,江东临,你去问问你的父亲,这一切,是不是原本该属于我的。”

  晏褚气势逼人,将江东临吓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了他身后站着的一个青年,退无可退为止。

  “我爸爸不计较,那是因为他宽和,不论你们一家做了什么,至少没有为了钱在我还小的时候直接借口感冒发烧将我害死,我不计较,那是因为我还记得,高亚琴,她曾经是我的妈妈,虽然这个妈妈,在我七岁那年就消失了。”

  一阵清风吹过,正好有沙进了眼。

  晏褚眨了眨眼,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眶。

  “事已至此,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求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晏褚的眼眶带着微红,尤其是进了沙子的左眼,隐隐泛着水光,在旁人看来,这是何其克制的一个男人,即便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依旧坚强的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落泪。

  比起那些过分卖惨的,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他这副平静到极致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他心疼。

  说到底其实还是看脸的,反正边上那些年轻姑娘都心疼坏了,听着晏褚刚刚讲的那些话,再看着他强忍着不哭的表情,恨不得替他质问那家没有良心的人,尤其是他那个生母。

  江东临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这是怎么回事,他这么从来没听爸爸说过,可是看着晏褚的表情,他直觉这是真的,难道自己心中那个吃他们家的喝他们家的拖油瓶,才是他们家最大的金主?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13.抛妻弃子的知青

  今天晏褚休息,晏旬也难得没课,父子俩干脆就带着林丁丁去了趟医院做产检。

  “爸,你看这是我闺女。”晏褚拿着一张b超单子,眼神中难掩兴奋之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爸爸,已经有孩子奴趋向的晏褚看着单子上黑乎乎一团,根本看不清楚手脚的宝宝,怎么看怎么可爱。

  “这也是我的孙女呢。”

  晏旬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和孝顺懂事的儿媳妇,眼里的满意就别提了。

  现在计划生育已经开始执行了,只是还在刚开始的时候,执行力度远没有后世那么大,不过晏家人并没有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无论男女都好,也打算生完这一胎,就遵循国策,不再生第二胎。

  因此林丁丁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宝宝还没出生就成了全家人的宝贝,一家三口都无比期待他的到来。

  现在林丁丁的肚子就五个月大,即便大夫看出了男孩女孩,碍于政策上的原因也不会告诉他们胎儿的性别,至于晏褚和晏旬一口一个闺女孙女的,纯粹就是两人想要软乎乎的小闺女。

  三人拎着大包小包,刚刚从医院回来,他们顺道去百货商店买了一些柔软亲肤的布料,林丁丁打算趁现在手脚还灵活的时候提早把小宝宝的衣服鞋子做起来,外头虽然也有卖婴幼儿的衣物,可是总归没有自己做来的放心。

  小孩子的肌肤柔嫩,穿干净的旧衣服对他们而言更加舒适,只是晏家两个大男人都不想委屈小公主穿人家穿过的旧衣裳,林丁丁就想着提早把衣裳做好,多洗几次,多晒几遍太阳,让衣服变得柔软一些,也不用担心小宝宝的皮肤受不了。

  “晏褚。”

  三人还没进院子,在门口就被一个打扮美艳的中年妇人给拦下了。

  高亚琴今天穿了一身暗灰色的对襟西装,腰上微微收紧,显出依旧纤细的腰身,包臀裙遮住大腿,长度正好在膝盖正上方,肉色的丝袜,黑色的高跟小皮鞋,看上去身段姣好,又气质斐然。

  这些年高亚琴的日子过的很不错,丈夫疼爱,儿女乖巧,手头也不缺钱,她自然有更多时间花在打扮上面,她的发型是时下最流行的短发大波浪,精心描了眉毛,脸上的脂粉涂得有些白,加上大红色的口红,看上去将将三十出头的模样,谁也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是四十岁的年纪,还生了三个儿女。

  晏旬看着突然出现的前妻,思绪有些复杂,高亚琴又何尝不是呢。

  晏旬在农场的十年过得并不算好,整个人苍老的可怕,西北多风沙,他的肤色呈偏黑的小麦色,虽然回来了小半年,却还没养回来,眼尾额头刻着深深的岁月痕迹,半百的头发,背部微微佝偻,唯独出彩的就是那双眼睛,以及岁月带不走的俊美的五官的痕迹。

  高亚琴看着那双透彻如初的双眼,忍不住有些自惭形秽,但是想着对方现在的模样,再想想江城因为保养得当,依旧精壮的身躯以及成熟的面容,安慰自己她并没有做错。

  “你回来了。”

  高亚琴轻叹一声,攥着小牛皮包的手捏得太紧,手尖有些泛白。

  对方应该还不知道当初是她写的举报信,不然不可能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所以她没什么好心虚的,现在要紧的是怎么把晏褚给哄回来。

  她这个儿子一直想要得到她的目光和称赞,现在只是闹别扭罢了,她只要稍微对他好一些,他必定会激动的重新黏上来。

  晏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晏家的一切都是他的,自己是她的生母,南城和西进都是他的弟弟妹妹,怎么都能沾点光。

  高亚琴想着今天来这儿的使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露出慈爱思念的眼神,看着那个站在晏旬身边的高大青年。

  “小褚,妈知道你还在为当初的那件事而生气,不过妈妈也有难言之隐的,你知道,当初我带着你改嫁很不容易,要不是为了你江叔叔能够将你的户口移到江家,改变你的政治成分,妈妈怎么会再嫁呢,后来有了你的弟弟妹妹,妈妈最疼爱的还是你啊。”

  高亚琴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当初之所以送你下乡,并不是因为妈妈想要讨好你江叔叔的儿子,而是那几年实在是太乱了,有不少红小兵隔三差五就在家边上晃,我担心是他们查出来你父亲的成分问题,怕你被抓去批斗,所以才忍痛把你送下乡啊。”

  她眼眶里含着泪,眼睛一闭,泪水就哗哗哗和水龙头似得往下流。

  “看着你平安回来妈就放心了,你不知道这几个月联系不到你,妈心里就和刀割一样。”

  高亚琴拿着手绢擦着泪,演技堪比当代影后,没给她颁一个金鸡百花的,都亏待她流的这些眼泪了。

  “我记得,江南城和江西进,是在你改嫁后的第七个月出生的吧?”

  晏褚丝毫不为所动,这几个月他虽然没有主动去找他们,可是江家的所有情况他都已经打探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高亚琴的这个大把柄,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小褚,你是不是听了别人什么不好的言论,你怎么可以这样指责妈妈。”

  高亚琴心头一紧,眼神隐晦的环顾了四周,见到周围没什么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南城和西进是怎么早产的你难道忘了吗,那一天要不是因为你调皮偷偷跑回了晏家老宅,妈妈怎么会在找你的路上摔了一跤,导致你那双弟妹提早降世,因为这个原因,你妹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妈妈也为此偏爱了她几分,你不能就这样嫉恨上妹妹,甚至诬陷她的出生。”

  高亚琴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不过妈妈不怪你,当初却是让你委屈了,妈妈都知道。”

  高琴的眼神宽容,说来可笑,晏褚翻了翻记忆,除了当初哄骗他下乡的时候,这还是这个女人唯二对他这般耐心温柔。难道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高亚琴,你那双儿女是足月还是不足月,只要查当年生产的档案,以及找到当初给你接生的大夫就能查出来,现在国外有一项技术,叫做亲子鉴定,就是能够依靠血缘鉴别血亲,如果那对孩子是足月生的,我不介意和他们做亲子鉴定,但是我相信,那对孩子应该是你现在的丈夫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还是足月出生,我是不是可以告你通奸呢?”

  晏旬并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男人,本来刚回首都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要怎么报复那对狗男女了,只是被儿子给拦住了。

  他想着或许是儿子对高亚琴这个生母还有感情,虽然不满儿子的优柔寡断,可是他更心疼儿子的孝顺,因此放了她一马,可这比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阿猫阿狗都来欺负他的宝贝儿子。

  “晏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在儿子耳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知道当初你出事后我们母子的日子有多难过吗,你知道我把儿子养大有多辛苦吗?”

  高亚琴歇斯底里的问道,也懒得装温柔了。

  至于那箱金条的事,当事人就只有她和晏旬,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有这件事,谁能奈何的了她。

  “哼,那些苦日子,不是你和江城一手造成的吗,高亚琴,我晏旬不是傻子。”

  晏旬冷冷的看着那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想不明白,当初那个羞涩的小姑娘为何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是他在婚姻中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吗?可是他在婚前就是那样的性子,在履行上一代的婚约钱,晏旬曾让高亚琴考虑清楚,是她看中了晏家的家世底蕴,为了富裕的生活嫁给了他,婚后他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除了工作时间,按时回家,她嫌刚出生的孩子烦,儿子小时候几乎是他和家里聘请的婆子一手带大的,他做到了所有他能做的,她究竟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即便有,晏旬并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如果她分开,他也不会绑着她不放,只要她把儿子留给他,他甚至能给她一笔足够她后半生都过得很宽裕的赡养费,到时候她想和谁在一起,他都不会阻止。

  归根到底,高亚琴还是想要名利双收罢了。

  她既不想摊上抛夫弃子的坏名声,又不像放弃晏家的财富,干脆就和她的奸夫携手,斗倒了晏旬,不过他们也没想到晏家的财富会全部充为国有,要不是晏旬在出事前给儿子留下的那盒金条,他们的日子怕不会有现在这么宽裕。

  高亚琴看着晏旬冷冷的眼神,心跳一骤,他都知道了?

  “我劝你,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想想,你和你那个丈夫的工作该怎么办吧?”

  晏旬这话算是很不留情面了,不过话毕他又后悔了,忍不住用余光看了看一旁的儿子。

  这个儿子对高亚琴那个生母似乎还有些感情,他怕自己做的太绝,会让儿子伤心,真是投鼠忌器。

  好在晏褚神色较为平静,只是隐隐看出来一些对高亚琴这个生母的失望,这让晏旬放心了不少。

  “你这话什么意思?”

  高亚琴听了晏旬威胁的话,声音忍不住尖利了一些。

  她知道晏家的底蕴的,也知道晏旬有不少朋友,前些年大家一起落难了,现在不少都平反回来了,官复原职不说,有些还升了好几级,想要对付她和江城,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你以后安分点,别在来打扰我们一家三口,不对,马山是四口之家的生活。”

  晏旬看了儿子一眼:“丁丁大着肚子,久站不舒服,今天也出赖那么久了,你赶紧带着丁丁回屋,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他干脆支开了儿子,自己则是深深看了高亚琴一眼,看到她心虚的躲开他的眼神才跟在儿子和儿媳妇身后离开。

  林丁丁握住丈夫的手,以前她也知道丈夫不受生母的疼爱,亲眼见到了才发觉丈夫当年生活的环境有多糟糕。

  那个女人一看就是抱着目的来的,之前没见有什么联系,现在却跑过来认亲,她拿晏褚当什么。

  “我都习惯了。”

  晏褚勉强扯了扯嘴角,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看的林丁丁更是心疼了几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晏褚的眼神闪过一丝异彩,一切进行的比他想象中的更顺利。

  之前他调查江家的情况,江城的职位让他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革委会,在早些年还是个热门的岗位,现在当初被他们一个个斗下去的人都回来了,革委会里的人,除了背后有牢固靠山的,人人自危。

  江城草根发家,他的成功完全是那个混乱的年代造成的,他所搭上的那些大船并不一定会为了他这条小虾米得罪太多人,相比其他嫡系,江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晏褚一直在想,为什么江城上一世会放弃政治仕途转而从商,毕竟一开始的时候,私人资本是不被大众所看好的,他并不觉得江城有那么长远的眼界。

  现在想来,内退可能不是他主动的,而是被迫退下去的,而且之所以能安全的退下来,晏家的那笔庞大的财富也有很大的功劳。

  晏褚扶着大着肚子的妻子,上一世,爸爸没有活着从陇省回来,他那些朋友人脉也就用不上了,这一世,江城多了一个强劲的世敌,上辈子助他脱困的财富也不在他的手上,想来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晏褚看着支线任务二显示的百分之六十的完成度,心里默默想着。

  14.抛妻弃子的知青

  “小褚。”

  晚上,晏旬把儿子唤进自己的书房,有些忐忑的看着眼前的儿子,想着白天发生的那一幕幕,面带关切和疼惜。

  不论长辈之间有什么纠葛仇恨,够不该牵连到孩子,他恨高亚琴和她那个奸夫,恨他们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年的苦难,更恨他们亏待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要不是儿子运气好,因祸得福在乡下认识了丁丁那个好姑娘,借了亲家的光找了一份相对轻松的教书的工作,晏旬活吞了高亚琴的心都有了。

  看看他查到的消息,为了讨继子的欢心,多一个善待继子的好名声,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牺牲,看她做的那一桩桩事,简直是疯了。

  “今天白天的事......”

  晏旬不敢讲的太直白,毕竟高亚琴还占着儿子生母的名头,做太过,他怕儿子伤心,做的太轻,他又觉得不解气,一时间倒是为难了。

  “爸,你放心,我不难过。”

  晏褚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爸此时的纠结心情。

  他的眼神微微低垂,睫毛在灯光下洒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浑身萦绕的惆怅让老爷子看的心疼。

  “以前我也羡慕江南城和江西进,羡慕她待他们如珠似宝,羡慕她对他们毫无保留的付出,我时常在想,我也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却时常看不见我,无论是我考试考了满分,还是我和同学打架被打的满脸淤伤,她的目光总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包括江东临,都比我更受她的疼爱和重视。”

  晏褚的声音低哑,如娓娓道来,让晏旬仿佛看到了一个幼小的孩子,在失去了他这个父亲后,孤寂的待在江家的角落,落寞的看着人家一家人卿卿我我的场景,也仿佛看到了,在自己出事后,被所有人排挤的儿子,那可怜地让人心痛的模样。

  晏旬的心揪着,只是听儿子短短几句话,就让他对江家,对高亚琴的恨意更加深刻了。

  “直到我被她用来替代江东临,成了知青送往乡下,我忽然明白了,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江南城和江西进的妈妈,是江东临的好后母,现在对我来说,我的家人,只有爸爸,只有丁丁,还有我们的孩子。”

  晏褚抬起头,眼神清澈通透,一瞬间,晏旬觉得儿子真的放下了,放下了高亚琴那个母亲,他彻彻底底将她当成了陌生人,甚至没多少恨意。

  “好,就只有咱们一家人。”

  晏旬感慨万千,眼眶有些泛红,握住晏褚的双手还有些抖。

  他总算放下心来了,儿子对那个生母还有留恋他不放心,儿子太过执着过去的事,执念报复高亚琴等人他也不放心。

  现在这样很好,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豁达面对所有的苦难。

  晏旬忍不住想要大笑三声,这是他的儿子,比他还优秀,至于那些欠他的,欠自己的人,他这个当爸爸的,会替他报复回来。

  晏褚从书房出来,走在走廊上,看着任务二忽然又上涨了百分之二十的进度,对自己刚刚的表现很满意。

  其实吧,他从来不是一个大方的人,相反,他小气的紧呢。

  在任务二开始之初他就已经有了计划,如果想要报复江家人,肯定离不开晏家的财势和背后的人脉关系,而要动用这些东西,在他羽翼未丰前逃不开他爸的眼睛。

  根据晏褚对他的了解,如果他太执着于报仇,对于晏旬而言未必是一件高兴的事。

  老爷子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亏欠了儿子,一心想要弥补,他太执着于仇恨,对老爷子而言只会让他更加痛心与自责。

  而且爱之深,恨之切,某种程度而言,晏褚如果想要报复高亚琴,何尝不是因为曾经对这个母亲有太多的留念。

  所以他一边隐晦的在日常生活中给老爷子一些江家的调查方向,一边又表现出对那家人冷淡的态度。

  他心里明白,不论他怎么想,老爷子和江家,和高亚琴就是一个死局,他再好涵养也不可能会放过一个害了自己十年,还亏待了他儿子的人,晏褚只是加一把火,让老爷子动手的时候不要忘了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加上。

  “爸,找你有什么事吗?”

  晏褚回房的时候林丁丁已经躺在床上了,开着床头灯,手里拿着一本书。

  书本翻开在第一页,刚刚公公把丈夫叫走,她心里就有些担心,毕竟今天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担心那个人的出现影响公公和丈夫的心情,压根就没心思看书。

  “爸给咱们闺女取了好几个名字,让我过去参谋呢。”

  那些讨厌的人,恼人的事晏褚从头到尾就没有让林丁丁知道的意思,她现在还怀着宝宝,如果烦恼就是两个人的烦恼了。

  “宝宝还没出生呢,你就一口一个闺女,要是个儿子看他出来怨不怨你。”

  林丁丁性子单纯,没想过丈夫在欺骗自己,想着他们给闺女取的那一个个好听的名字,要是放到男孩的身上,别提多逗人了。

  “我们的孩子一定最喜欢爸爸妈妈,怎么会怨我呢。”

  晏褚轻轻虚枕在林丁丁的肚子上:“再过些日子咱们给家里去个电话吧,接岳父岳母来首都,你生孩子的时候,他们总得在场的,特别有些月子上的事我和爸也不一定清楚,还得岳母帮忙才行。”

  “真的!”

  林丁丁一脸欣喜,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这些日子,她的日子过得幸福,要说唯一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就是离家好几个月,见不到父母。

  真是自己当母亲了才发觉父母的不易,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林丁丁就越发思念家乡的爸妈,只是这些话她也不好当着丈夫的面说,没想到晏褚先他一步提出了这件事,这让她怎么不激动。

  “不过我爸还是大队长呢,不一定能有时间过来。”林丁丁有些失落,如果她爸不来,她妈会过来吗?

  “那就先去个电话问问,如果岳父实在脱不开身,就让大舅哥他们陪岳母一块过来,那些日子还多亏了他们的帮忙,没嫌弃我这个没用的妹夫,到时候多买一些谢礼,还有舅舅和二叔三叔他们的那份,也不要拉下。”

  晏褚说的这些话也是晏旬的意思,他一直想好好谢谢儿媳妇的那些家人亲戚,谢谢他们那些年对儿子的扶持帮助。

  “晏褚,你真好。”

  林丁丁红着眼眶保住晏褚的胳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呢喃到。

  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的丈夫把自己的亲人放在心上,包括林丁丁。

  夫妻俩脉脉温情,另一边江家的情况可是糟糕到底了。

  “你今天去晏家情况怎么样?”

  高亚琴受了一肚子气,又惊又慌的回家,就看到江城没有和往常一样去上班,而是坐在家里的客厅里,吞云吐雾。

  “你在家怎么也没开灯?”

  高亚琴皱了皱眉,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她不喜欢江城抽烟抽的太猛,这些年他也很体谅她,很少在家里抽烟,可今天他这个毛病又犯了。

  一屋子的烟气,也不知道抽了多久了。

  她打开客厅点灯的开关,看清江城现在的模样时,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了?”江城脸上青青紫紫的,衣衫凌乱,身前的桌子上,沙发边上全是烟灰烟蒂,看上去狼狈不堪。

  高亚琴什么时候见过江城这个模样。

  “我问你,你去晏家情况怎么样!”

  江城原本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听高亚琴喋喋不休的,当下就暴起,猛地拍了拍身前的桌子,爆吼了一声。

  “你凶我。”

  高亚琴不敢相信,伸手指着眼前的男人。

  “妈的!”江城猛的一踹身前的桌子,直接将桌几踹翻,撞到了对面的墙壁,发出一声猛烈的撞击声,高亚琴直接被吓得跳了起来,双手放在胸前忍不住颤抖。

  “江城,江城,你到底是怎么了?”高亚琴咽了咽口水,觉得这个眼神赤红,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男人,和她记忆中那个霸道有男人味的男人完全不同,这个江城让她害怕。

  “晏旬,他好像知道当初是我写信举报他的事,他还怀疑南城和西进是我们俩通奸怀上的,不是早产儿。”

  面对这样的江城,高亚琴丝毫不敢隐瞒,将白天发生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让人打你了?”她似乎想明白了在江城身上发生的事,赶紧凑到江城身边,看着他脸上的伤,难掩心疼:“赶紧报警吧,把他抓起来,接着送去改造,到时候晏家的东西还不全都是咱们的了,也不用担心受怕。”

  “你当晏旬是傻子吗,留那么大一个把柄让你去对付他。”江城看着对面的女人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听着妻子刚刚的那段话,江城忍不住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让她生下肚子里那一胎的,实际上他已经有了优秀的长子,之后生还是不生,都已经无所谓了,反而多了一个现成的把柄。

  “我被辞退了,有人举报我行贿受贿,估计马上就该有人来调查了。”

  江城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捂着脸,难掩颓废。

  “怎么会这样,都是晏旬,是他回来报复来了。”

  高亚琴脚一软,江城这些年做了什么她都是一清二楚的,听江城的语气,似乎这件事麻烦还不小,不是说闹着玩的。

  要是查出来他们这些年收的钱财,那可是要坐牢的。

  “你快想办法啊?”

  高亚琴扯着江城的袖子问道。

  “能有办法我还会待在这儿吗,现在上头的人都听到了风声,哪个不是避着我,当初晏旬给的钱,这些年上下打点也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加上你和你那对儿女奢侈浪费的花销,还剩下多少让我活动关系。”

  江城想着高亚琴那一柜子的衣服,以及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就头疼,果然妻贤夫少祸,当初他就不该和她在一块。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那对儿女,南城和西进不是你的孩子吗?”高亚琴一怔,看着冷漠的丈夫,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般。

  “爸妈,家里怎么这么大烟味啊。”

  江家的小闺女和小儿子背着书包送屋外进来,问道那呛鼻的烟味当下就抱怨上了。

  “妈,我们班的王娟买了一身超漂亮的新衣裳,是新开的百货商店买的,今天一天都在我面前炫耀,就她那张脸,那个水桶粗的腰还敢在我面前显摆,我不管,我也要买,等放假你带我去逛街好不好。”

  江南城是个很爱打扮的小姑娘,今年十三岁,亭亭玉立的,长相标志,成绩也不错,是高亚琴的骄傲。

  “妈,我看中了一双跑鞋,你给妹妹买衣裳也给我买一双呗。”

  江西进也干净提要求:“还有这个月零花钱花完了,你再给我五十,我和同学说好了,明天请他们和汽水。”

  江家姐弟从来就没有为钱发愁过,他们知道家里很有钱,根本就不缺他们这点花的。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女,家里都什么情况了,还想着买买买,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吧。”

  江城只觉得脑袋疼,猛地站起来将一双儿女一把推开。

  “爸——”

  江南城和江西进瞪大眼,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想不通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江城,你什么意思,你想清楚,那箱金子本来就是晏旬给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反倒是你和你那个好儿子,你们有资格花这笔钱吗,我爱你,所以为你考虑,拿出钱来给你活动关系,给你买房,可江东临算得上什么,他这些年拿我的钱在外头摆阔我都忍了,可现在我的儿女花几个钱怎么了,他们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高亚琴也火了,今天白天在晏家受了一肚子的气,本来就不高兴呢,江城还这样对她,让高亚琴有些心凉。

  “那是晏旬给你的吗,那是人家给他儿子晏褚留下的,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为了证明南城和西进是早产不是奸生子,偷偷把那孩子送去了晏家老宅,然后假装孩子不懂事动胎气,你在生他们俩的时候有想过被你丢在老宅一天一夜的晏褚吗,这钱你还好意思说是你自己的,呵呵,要不是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以为我想和你这个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能下手的毒妇躺一张床。”

  “江城!”

  高亚琴听着江城的奚落,看着儿女诧异迷茫的眼神,当下尖叫了一声,挥着手向江城冲去。

  江城也不是被动挨打的人,很快,当着一双往日他们最宝贝的儿女的面,这对人人称颂的模范夫妻扭打在了一块。

  等江东临回来,家里的家具摆设全都砸的稀巴烂,弟弟妹妹瑟缩地躲在角落里,他爸瘫坐在地上,至于他那个后妈,倒在博物架旁,一动不动,身后隐隐一摊血,早就凝固。

  15.抛妻弃子的知青

  高亚琴运气还不错,即便流了那么多的血,最终还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那天她和江城吵闹的动静不小,尤其是后来动手摔砸东西的时候,把边上邻居都给吸引过去了,只是夫妻吵架也算是家务事,旁人不好插手,直到江东临回家了,才跟在他身后悄悄往江家房里瞧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高亚琴,以及一地狼藉的客厅,这时候,江东临再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冲上来的邻居把他推开,人命关天,一群人急急忙忙把高亚琴送去了附近的医院,勉强保住了性命。

  当时屋内的情况看见的人可不少,即便江城想说是高亚琴自己失足摔伤的也没人会信,加上江南城和江西进两个孩子当时早就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让人套出了不少话来,高亚琴还没醒呢,江城就被公安的人给带走了。

  高亚琴爱江城,毋庸置疑,可是她更爱自己的性命,等她醒来之后知道在自己摔倒撞到博物架后,江城眼睁睁看着她血流一地却不送她去医院救治,当下就寒了心,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闹着要和江城离婚,并且要求一双儿女的抚养权和家中绝大部分的财产。

  只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婚离不离暂时不说,高亚琴还没出院,就被纪检部的人隔离调查了,江城那些年做的一些贪赃枉法的事被爆了出来,其中也有不少高亚琴参与的影子,她本就不是什么心性坚定的,重伤未愈,加上纪检部施加的庞大压力,终究还是抵抗不住,把这些年做过的事一件件招了出来。

  两个人的公职全被取消不说,江城因为行贿受贿,蓄意伤人罪判处了三十年的□□,高亚琴比他好一些,因为共同参与销赃,最后被判了十年。

  至于江家的房产和一些积蓄全部被充公,包括当初晏旬给高亚琴的剩下的那一小部分金条,他并没有索要回那笔财产,毕竟历时太久,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那些东西是他的,其实只要那些财务不再属于江家,晏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她已经将近四十岁了,等十年后再出来,没有工作,没有积蓄,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可想而知。

  七八年,家庭成分对于一个人而言还是很重要的,包括对于正在念大学的学生。

  江城最疼爱江东临这个儿子,即便是认罪,也努力将江东临从所有的事情里逃脱出去,高亚琴就没那么好心了,当初她对江东临好,除了讨江城的开心,也有恢复名声的意思,毕竟当初晏旬一落难,她就立马和他离婚,在多数人看来是可以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绝情女人,改嫁后,她急需一个好名声帮她甩脱前一段婚姻留下来的坏名声。

  现在她都要坐牢了,当然想也不想的把江东临参与的那些事全都说了出来,争取减刑能够早点离开监狱。

  高亚琴这辈子就没受过什么苦,即便在她小时候高家没落的时候,好歹也还是工人之家,在吃穿上并没有苛责她,嫁到晏家后,她过上了少奶奶的好生活,即便后来离了婚,有晏旬给的那盒金条,她的日子依旧富裕。

  监狱对她而言,和地狱差不多,她无法忍受粗糙的囚衣,无法忍受掺着糠麸的伙食,更无法忍受十几个人一间大通铺,十几二十天没法洗一次澡的生活,为此,她绞尽一切脑汁想要争取减刑,江东临是她咬出来的第一个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最后江东临也被判了两年,因为罪证不足,大学没法上了,又留下了这么严重的污点,他的未来,几乎一片黑暗。

  唯二逃脱的就是江南城和江西进两姐弟,江家和高家只剩下一些远亲,没人愿意养这两个早就被宠坏的娇小姐和贵公子,最后两人被送去了福利机构,他们才十三岁,福利机构能保证他们在十六岁之前的生活,至于以后,就得靠他们自己了。

  晏褚没有想到一切会进行的那么顺利,诚然这里面有他父亲插手的原因,可是江家人狗咬狗的结局,还是超乎了晏褚的想象。

  他想起了007当初说的话,这里面或许也有新手世界任务难度较低的原因吧。

  对于此时的他而言,江家人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他正站在产房外,焦急的在外头来回踱步。

  “小褚啊,你放心吧,女人头一胎生孩子没那么快的,丁丁的身体养的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黄茹花对着女婿说到,现在她真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阻止闺女和他的婚事,不然上哪找一个家世好,人品好的女婿来。

  在林丁丁生产前一个月,黄茹花和林广国以及长子林丁男一块来了首都,现在就住在晏家,林广国毕竟是生产队的大队长,不能请太久的假,在首都待了一个星期,就和长子拎着晏褚给买的礼物,大包小包的回乡去了,至于黄茹花留在了首都,她得伺候完闺女坐月子,看看情况再走。

  “亲家公,你也坐着吧。”

  黄茹花对女婿的这个爹很是敬重,大学教授,搁以前那就是给秀才举人教课的能人,她以前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公社主任了,现在晏旬排在了她心里最厉害的人当中的第一位。

  “没事,亲家母,现在我也坐不住啊。”

  晏旬有些慌,里头正在生产的是他儿媳妇,即将出生的是他的孙女或者孙子,他错过了儿子的成长,这一次,他希望自己能全程参与到孙女或是孙子的成长中去。

  “哇哇哇——”

  隔着薄薄的产房门板,传出来一声婴儿宏亮的哭啼声,这下子别说晏褚和晏旬了,就是一开始很冷静的黄茹花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三个人团团围住产房的门,就等着护士把孩子抱出来。

  “是个男孩,等会护士会抱孩子去做一下基础的检查,以及清洗称重。”

  一个带着口罩的小护士抱着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出来,粉粉的一团,刚出娘胎头发已经足够茂密了,因为羊水没有擦干,湿乎乎的一缕缕黏在脑袋上,皮肤皱皱的,和小老头似得,可是在晏褚眼里,世界上就没有比他更好看的孩子。

  这就是当父亲的感觉吗?

  晏褚看着软乎乎一小团,似乎还没有他两个巴掌大的孩子,压根就不敢碰他。

  “护士,我的妻子怎么样?”

  晏褚没有忘记孩子的妈妈,对着抱着孩子的护士紧张的问道。

  黄茹花对这个女婿的满意又多了几分,男人都重视孩子,当初她生丁男几个的时候,总是刚生完所有人就围着孩子去了,等到看够了孩子,才想起她这个孕妇,若说黄茹花这辈子对林广成有什么不满的,估计就是这一点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村里的男人都这样,你要是说自己不开心了,人家还嫌你矫情呢,和自己的孩子吃什么醋。

  晏褚无意间的做法让丈母娘对他的满意度又加了一分,也得到了那个小护士的另眼相看。

  自从计划生育政策出来,产房的小护士经历最多的就是生产完一群人围着她孩子是男是女,连女方的亲属也是这样。

  是个女孩,多数人都会失望的散开,连孩子都懒得看,如果是男孩,那就欣喜若狂,围着男婴像是在看什么宝贝,把刚刚生产完的产妇抛在一旁。

  像晏褚这般第一反应就是问产妇的,小护士见的还真不多。

  “产妇没什么大碍,只是生产时脱离,暂时睡过去了,等会估计就能醒了,她就出来了,一会儿会送去病房,你们可以在这儿等着,也可以去病房等着。”小护士说完,抱着孩子又进了产房。

  等林丁丁再次醒来的时候,丈夫就坐在自己的病床边上,在她的另一边,是洗完澡,香喷喷的粉嫩小猴子,正闭着眼,睡得香甜。

  “丁丁,这是我们的孩子。”

  晏褚抱起一旁新鲜出炉的儿子,凑到林丁丁的面前,在此之前,他帮她在身后垫了几个枕头,方便她能坐起身来。

  “他好小,好红。”

  林丁丁家乡的风俗,未出嫁的女孩是不能进产房也不能接触未满月的孩子的,因此她看到的孩子多数都是已经脱离了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老头样的孩子,皮肤也没有现在那么红。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咱们的儿子很英俊。”

  晏褚也不知道自家儿子这模样在婴儿界里排几番,但是在他眼里,绝对是最帅的没错。

  林丁丁就是晏褚的脑残粉啊,这一点在结婚之后有越发明显的征兆,她虽然觉得儿子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丈夫说的那么好,可还是选择了无条件接受。

  腹有书香气自华,林丁丁相信有晏大哥这样的爸爸,孩子即便模样不好,靠内在美也能吸引很多女孩子的目光,不用担心找不到媳妇的。

  “真好。”

  林丁丁小心翼翼的抱着睡得正甜的儿子,看着一旁眼神温柔的丈夫,一瞬间,幸福的感觉充斥了她整个心房。

  “叮——主线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一百,新手世界任务全部结束。”

  随着007的声音出现,晏褚的意思一下子从身躯中脱离开来,按照他现在的视角,此时的他飘浮在半空之中,能清晰的看到房间内的场景,那一个晏褚正握着妻子和儿子的手,从头到尾,自己的意识离体,似乎没有任何人察觉。

  “你比我想象中优秀,但这只是新手世界,任务难度将会是你之后经历的世界中最低的,现在新手任务结束,你可以选择留在这个世界中,直到生命的终结,也可以选择结束任务,留下复制体,他会继承你所有的思想情感,相当于完全□□的你。”

  007从半空中出现,说实话,他对晏褚很好奇,以前不是没有做类似任务的宿主,他们选择报复的手段无一例外极近残忍极端,而晏褚从头到尾都处于一种清醒的状态,仿佛原主的共情对他没有任何效果。

  太冷静了,冷静的让007有些惊讶,他仿佛能很好的隔离自己和原身的情感,当初扼杀了那么多优秀宿主的情绪共情,对他而言影响似乎不是很大。

  或许它能有所期待,它的十七号宿主,能走的很远。

  “留在这个世界里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晏褚看着此时躺在床上,笑靥盈盈的姑娘,以及那个粉粉皱皱的孩子,神色莫辨的问道。

  “只需扣除一百积分,即可留在任务世界,直到生命终结。”

  “那我选择留下。”

  晏褚笑了笑,这还是他第一次成为一个丈夫,成为一个爸爸,所以他想留下。

  “好。”

  007的机械眼深深看了晏褚一眼,下一秒,晏褚就觉得灵魂一荡,回到了自己的身躯当中。

  感受这手中温热的触感,晏褚想着,他不知道之后将会经历一个个任务世界的自己会不会对亲情爱情产生不一样的态度,但至少在此刻,他真的拥有并且珍惜过。

  *****

  在第一个任务世界,晏褚活到了七十七岁,在送走了林丁丁的那一年,他回到了当初两人相逢的那个小村庄,在第三天,彻底脱离了那个世界。

  “晏褚,我们离婚吧。”

  这是他进行任务的第二个世界,难度相较于新手世界更高了,他还没来得及接受剧情和原身的记忆,就听到了一声疲惫而又颤抖的女音。

  晏褚看着眼前那个穿着宽松的女式睡衣,无助的窝在沙发里,显得格外瘦弱的女人,沉默了片刻,冷淡的应了一句。

  “好。”

  女人怔忪了片刻,眼底一片水光,似乎想要做出微笑的表情,似解放,似心碎,轻咬着下唇,起身离开。

  从头到尾,晏褚都坐在自己的位置,看着那个女人消失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直到人走远了,晏褚闭上眼睛,开始吸收起了原身的记忆,等看完这个世界的大致走向,明白委托者的任务要求后,冷静如晏褚,也忍不住吐出了一个“靠”字。

  17.隐婚的渣影帝

  “心妍,今天怎么想到约我出来逛街了?”

  龙莫棋冲坐在靠窗位置,无意识的搅拌着面前咖啡杯的于心妍招了招手,并且飞快的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朝她走去。

  “自从你结婚后约你是越发艰难了,难得有一次换你主动约我了。”

  现在正值盛夏,光是下车从停车场走到商场里的这段距离就把她热的够呛,看着于心妍提早帮她点的她最喜欢的冰咖啡,龙莫棋一阵欢呼,赶紧抿了一口。

  “怎么,你家男神近期忙着拍戏不回家了?”

  龙莫棋是除了于心妍的母亲外唯一一个知道她和晏褚结婚的人,对于这段感情她并不看好,可是感情的事,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她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她看着对面那个恬静优雅的女人,时光对她特别优待,白皙细嫩的肌肤,清秀温婉的眉眼,一举一动就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这一点和于心妍那个叫古筝的母亲脱不开关系,从小她对于心妍的行为举止管教的特别严格,琴棋书画,就像是在培养古代的大家小姐一般。

  于心妍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在二十一岁那年瞒着母亲参加了一部电视剧的海选,并且在那部戏里,认识了当时也还是新人的晏褚,并且瞒着所有人,和他偷偷领了结婚证。

  “莫棋,我离婚了,我放自己自由了。”

  于心妍的声音就和她的模样一般,温温柔柔的,没有任何攻击性,让人听着很舒服。

  她想着此刻就躺在她随身小包里的离婚证,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是却说不出的难过悲伤,十二年,她能有多少个十二年能挥霍。

  于心妍的眼里弥漫着水雾,她朝着龙莫棋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怎么回事,是不是晏褚那混蛋喜欢上哪个小妖精了,你为他牺牲了那么多,他就是那么对你的。”

  龙莫棋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绕过来拉着于心妍就想去找晏褚理论。

  好在这个点商场里也没什么人,他们选择的又是咖啡店里最隐蔽的角落,即便有人听到晏褚这个名字,也只会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罢了。

  “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于心妍拉住龙莫棋,在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曾希冀晏褚能够拒绝,可是他答应了,甚至在她提出离婚的第二天就让他的私人律师拟定好了离婚协议书,他把所有的房产以及家庭存款都给了她,自己选择了净身出户。

  晏褚可是华国最当红的实力派明星,天价片酬就不用说了,各类代言,商演等活动说一句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他甚至连续五年蝉联华国男演员收入排行榜第一名。

  因此离了一次婚,于心妍一下子就成了身家过十亿的富婆,在旁人看来应该很开心的事,于心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哭。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为什么,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了她那个异母的妹妹于心桐,这一切只是因为愧疚后的补偿吗?

  于心妍不想胡思乱想,可现在她就是平静不下来。

  “你——”

  龙莫棋听了好友这句话,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她也不看好这段婚姻,可好友真和晏褚离婚了,看着她这副模样,她又觉得不是滋味了。

  “财产是怎么划分的,怎么说你在他身上付出了十二年最好的青春,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吧?”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了。”于心妍抿了抿唇,当着好友的面,她并没有说出自己那直觉的猜测。

  “算他还有点良心。”

  龙莫棋沉默了片刻,低喃道,看着好友低沉的模样,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给心妍添加负面情绪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做的事拉着于心妍从这段不开心的记忆里走出来。

  “驴家和马家出了不少新包包,你现在可是大富婆了,咱们就去血拼一把,去去身上的霉气。”

  龙莫棋家不缺钱,她自己本人也经营着一个不小的潮牌服装店,压根就不缺买包的钱,这么说只是想让于心妍打起精神,只要是个女人就逃不开买买买的魔咒,不是说包治百病吗,一个包不够那就来十个,到时候她再安排一下店里的工作,拉着她天南海北的玩一圈,多看一些外国帅哥洗洗眼,没准心妍就忘了那个负心汉了。

  于心妍没有购物的心情,可是今天本来就是她约龙莫棋出来的,听她这么说,勉强笑了笑,放下手中搅拌咖啡的小勺子,拎起身边的包包跟着她朝外走去。

  “哇哇哇,晏褚耶,他好帅好迷人啊,啊啊啊啊。”

  离开咖啡厅出去的时候正好经过了一个液晶电视的卖场,一群打扮青春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围在玻璃窗外,看着里面正在播放的直播节目小声尖叫。

  “还有于心桐,她好漂亮好温柔,听说这部戏里她演的是晏褚的白月光呢,虽然结局死了,却让晏褚记了她一辈子,连女主都不能替代她在晏褚心里的位置,好浪漫,如果现实生活中晏褚能够喜欢我,让我死了我也愿意。”

  说话的那个显然是晏褚的脑残粉,看着她双手握拳放在胸前的花痴劲儿,还是女友粉一般的人物。

  “心妍。”

  龙莫棋为难地推了推她,可惜于心妍的视线完全黏在了电视机的屏幕上,看着那个熟悉的男人,久久不能回神。

  ***

  晏褚今天参加的节目是一档名为明星直播间的综艺节目,顾名思义,这个节目全程直播,并不存在后期剪辑的问题,又因为节目的两大主持言语犀利,常常会问参与节目的明星一些辛辣难以招架的问题,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

  他们今天是为了即将上映的新片《时光与你有约》来做宣传的,晏褚作为男主演,当然无法缺席,作为全场最大牌,他也是两个主持人拷问的焦点。

  因为这是一档谈话类节目,晏褚今天的打扮也比较休闲,白色的t恤款式简单干净,下身是水洗蓝的磨边牛仔裤,头发抓的很蓬松又不失造型感,深邃的眼窝上两道锋利的剑眉,眼睛狭长蕴有神光,高挺精致的鼻梁,菱形的嘴唇勾起的弧线,一股青春少年之气扑面而来,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已经是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了。

  《时光与你有约》是一部很有名的大ip改编电影,当初不知席卷了多少少男少女的眼泪,书粉无数,当初晏褚接下这部电影的时候,有许多人不看好,因为原著里的男主最早出现的时候才十六岁,这不讲述的也是他从十六岁到中年后的故事,书粉承认晏褚的演技,却不觉得如今的他能演出男主十六岁该有的稚气和青春。

  今天恍然看到晏褚这个扮相,当初那些不看好的人都闭嘴了,简直神还原好吗。

  今天到场的还有电影的导演林秋生,女主角白沫,女配于心桐,男配因为同时接演了另一部戏,错不开时间,因此没有到场。

  林秋生和晏褚合作过的电影不是一部两部了,当初让晏褚捧上第一座影帝奖杯的人也是他,不过这个名导演的脾气有些臭,犀利如明星直播间的主持人,也不敢随意问他一些过分的问题。

  而白沫和于心桐虽然也都算是时下比较受欢迎的小花,但是这名头很虚,娱乐圈的女演员更新换代太快,这两个人价值比起晏褚来,还是差的太远了。

  “第三个问题,有一个粉丝在我们的官博留言,他想问晏影帝,在原著中,楚风最爱的女人就是林音音,那在现实生活里,晏影帝你喜欢的女生是林音音的扮演者于心桐这样的类型吗?”

  娱乐直播间的两个主持一男一女,都算是主持界的老人了,女主持人王娜拿着一张卡片,对着晏褚笑的不怀好意,前几个问题她都放水了,重点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别看娱乐直播间打的是直播的噱头,实际上每一个会在直播里提及到的问题都是制作方和明星那边沟通过的,有些看似犀利,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有个谱,他问的,都是那些明星不介意被旁人知道的。

  王娜觉得可能是晨心有意在这次的节目里替于心桐炒作一波,借一借晏褚的人气,反正好感这事很玄,女方要的是曝光度,男方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了,粉丝对于他的恋情也没有当初那么反对了,炒作恋情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多妨碍。

  晨心就是晏褚和于心桐所在的经纪公司。

  于心桐今天的打扮格外甜美,一身抹胸粉色小礼服,衬的她脖颈纤长,巴掌大的脸此时羞的通红,粘了假睫毛显得格外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都不好意思看向旁边的晏褚,让人看着就觉得这姑娘真是可爱。

  她微微低着额头,侧过脸朝向了另一边的女主演白沫,她知道这个角度的自己最漂亮。

  “心桐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只是我喜欢的姑娘,恰好和她不是一个类型。”

  晏褚略显清冷的嗓音让于心桐脸色一僵,她双拳捏紧,诧异将目光转向他,要不是知道这是在直播,恐怕她此时的反应还会更激烈一些。

  女主角白沫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本来么,她才是女主角,即便要炒绯闻也该来找她啊,同样是新晋小花,她和于心桐是存在竞争关系的,现在看她被影帝下脸,让白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当然,面上她还是紧张的看了于心桐一眼,毕竟她们俩现在是“好闺蜜”啊,人设不能崩。

  “实际上,我有一个在一起十二年的妻子,可是就在前天,我们离婚了。”

  晏褚看着摄影机的方向,这时候正好也是拉近景特写,在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的神色太复杂,那双如银河般耀眼深邃的眼睛里此刻充斥着悲伤、忧郁,以及数不尽的后悔追忆。

  一直宣称单身的影帝已经结婚十二年了!!!

  一直宣称单身的影帝不止结了婚,还在前天离婚了!!!

  这样的惊天自爆别说是现场的两个主持人了,连在后台的工作人员都快疯了。

  现场总导演是幸福的疯了,这样的惊天消息在他的节目里曝光,凭晏褚的流量,可以想像之后节目的播放量和话题度了,年底的奖金有了,升职加薪也不在话下。

  也几乎是这句话说完的瞬间,所有观看节目的观众疯了,所有得到消息的娱记疯了,晏褚的那些粉丝和他身后的经纪公司,更是疯上加疯了。

  什么样的女人拥有了他们天菜最好的十二年,又是什么样的女人会选择和晏褚离婚,几乎顷刻之间,所有的热搜都被相关词句替代,当然,直播还在继续。

  “因为我的事业,因为我的自私,我辜负了她最好的十二年,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惜直到失去她,我才明白这个现实。”

  晏褚看到他的经纪人在台下疯狂朝他做着闭嘴的动作,却不为所动,眼神看着镜头,仿佛是想对屏幕前的某个人说话。

  “在昨天,我放她自由了,并不是因为我不爱她了,而是我想告诉她,你愿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有一个新的开始,事业没你重要,财富没你重要。”

  “我爱你......”

  最后那一句话,似低喃,似轻叹,站在商场里的于心妍顿时泪奔,捂着脸泣不成声。

  18.隐婚的渣影帝

  于心妍的失声痛哭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注意,毕竟刚刚围在液晶电视大卖场外的那群年轻小姑娘一个个哭的可比她惨多了,像她这般光流泪不出声的,压根就没吸引太多注意力。

  “晏褚他......”

  龙莫棋作为于心妍的朋友,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和晏褚结婚十二年,作为于心妍最好的朋友,龙莫棋见到晏褚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永远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因此对于这个大明星,她更多的了解就是在电视里,新闻报道中,即便是于心妍提及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因为这些年晏褚一直不肯公开承认他和于心妍的婚姻,偶尔工作需要还会和一些当红女星炒作一下恋情,娱乐圈太过复杂,龙莫棋对他的感官并不算很好,可是刚刚听到电视里直播的画面,她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对晏褚是不是抱有太多偏见了,或许,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负责任。

  “心妍......”龙莫棋有些纠结,劝于心妍原谅晏褚不可能,毕竟那十二年的委屈都受了,再说了,谁知道晏褚今天来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是影帝,演戏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没准这看似感人肺腑的表白,都是假的呢。

  可要说让于心妍别被晏褚的花言巧语骗了,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呢,毕竟心妍那么好一个姑娘,渣影帝在离开她之后才发现自己离不开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看得出来,心妍对他是死心塌地的,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这么决绝的提出离婚,实际上没了隐婚这个矛盾,两人的复合也不是不可能。

  龙莫棋快把自己给纠结坏了,看着友人的恋情艰难,更加坚定了她不婚主义的念头。

  “我们走吧。”

  于心妍鼻尖微微泛着红,她的眼皮低垂,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洒下一片阴影,偶尔闪动,沾着晶莹的泪珠,湿漉漉的,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

  “啊,走?”

  龙莫棋看着于心妍这么快恢复正常人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反而看着更心慌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莫棋,我是真的累了。”

  她怕了,不想再让自己受到伤害,现在的她只想把自己龟缩在厚厚的龟壳中,只是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刚刚晏褚那段发自肺腑的表白,早就将她用来保护自己的盔甲撬开了一个裂缝。

  电视里的直播节目也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实际上那个支持人提出的问题正好是节目最后一个问题,这样的直播节目的时常都是严格把控的,即便主持人有心再问,一旁早就已经气急的晏褚的经纪人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

  因此在晏褚自爆隐婚且离婚的惊天大料没多久,节目的片尾片就正常播放了出来,龙莫棋看着晏渣男消失在电视里,跺了跺脚,这才跟着于心妍离开。

  *****

  【三金影帝自爆隐婚十二年,八一八影帝的神秘娇妻】

  【隐婚又离婚,影帝自爆为哪般】

  【隐婚丑闻,晏褚粉丝表示脱粉】

  【于娜娜,影帝的神秘爱人】

  ......

  “啪!”

  刘江涛将几封最新出炉的杂志甩在了晏褚面前的桌子上,气急败坏的狂抓着自己的脑袋,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大背头发型,此时几乎成了稻草窝。

  “我的大祖宗诶,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要是换一个咖位小一点的,刘江涛早就开骂了,可眼前这个大影帝不行啊,打不得骂不得,即便对方做了一件震惊娱乐圈的大事,他也不敢对他说一句重话。

  “你说说你,要公布自己隐婚的事,就不能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吗,这样一来我也能实现和媒体通气,多准备一些水军,至少在舆论上不能负向评论一面倒啊。”

  刘江涛是知道晏褚隐婚的事的,为了防止他手头最大的摇钱树的那个妻子不省心给他惹麻烦,私底下他和对方有不少接触,在确定了对方无害后,才没有做出后续的准备。

  可没想到防了于心妍,自己这颗摇钱树却玩起了自爆。

  “江涛,我已经三十五了。”

  晏褚对对方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点了点那几摞杂志报纸,直视刘江涛的双眼。

  “现在的反应并不是不可控不是吗?”

  晏褚既然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准备,当初原身被爆出隐婚丑闻,是在他被警察以吸.毒.藏.毒罪名带走后,而且隐婚也是敌对方的爆料,添油加醋,增添了许多莫须有的赘述。

  而现在不一样,隐婚的事是他主动提及的,而且这么些年,除了那些显然是新片炒作的绯闻外,他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被爆出和那些女星或是富婆有什么亲密举动或是夜宿酒店这样的猛料过,即便是炒作,顶多也就是两人加上双方的经纪人或是助理一起吃个饭,拍照的时候选好只有两人入框的角度,等需要澄清时,再把全员合照放出来。

  因此认真点说,那些绯闻实际上也是不存在的。

  这样洁身自好,有作品,有话题度,并且靠三座影帝奖杯奠定了自己在娱乐圈位置的三十五岁影帝,自己向大众宣布自己当初欺骗了大家,其实早就已经结婚,似乎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他在电视里的那一番真挚的告白,在部分粉丝或是路人的眼里,还能有一个敢作敢当的名声。

  十二年,那是晏褚刚进娱乐圈的时候,那时候他只是个新人,或者选择隐瞒也是因为经纪公司要求的缘故,或者说是处于为了保护妻子的原因。

  对于真正喜欢他的粉丝来说,这都是现成的借口,至于那些女友粉或许会接受不了,不过到了晏褚这个程度,太过年轻做事过于冲动的女友粉只占了少数,加上这次自爆来带的曝光度,或许并不会大规模脱粉,没准还能让他的人气更上一筹。

  刘江涛也是娱乐圈的老油条了,他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没真的发火。

  “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提前和我通通气啊。”

  刘江涛气势一弱,又抓了把头发,瘫坐到一旁的皮椅上,从事情发生之初,他的几个手机就没停止过铃响,除了要和晏褚代言的厂家解释这件事,还要和那些正在洽谈中的电影综艺的导演说明,虚火上身,口干舌燥。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隐婚的事瞒不住了,有人想借这件事来对付我。”

  晏褚没打算瞒着刘江涛,结合原身的记忆,这个经纪人还是很可靠的,至少在原身被人人唾骂的时候,他还坚持帮他活动关系,想让他重新站起来,只可惜原身那时候斗志全无,选择跟着于心妍出国,也不知道他最后混的怎么样。

  “这件事整个公司除了我,也就大老板知道,难道是你和于心妍不小心让人拍到了?”刘江涛脸色一变,他说晏褚这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原来是瞒不住了。

  “是于心桐,她是心妍同父异母的妹妹。”

  晏褚转身站在房间的落第玻璃窗边,抬头朝下望去,公司外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记着和他的粉丝,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动静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之前因为心妍的关系,我对她过关照了几分,只是她似乎不满足,想要借着我的身份闹一些事,更重要的,于心桐,她的秘密男友,是楚天河。”

  晏褚转动着无名指的戒指,现在楚天河才刚刚走进大众的视线,因为和原身当初第一部偶像剧相同的角色设定,加上和他有三分相像的外表,已经在公司的操作下,打出了小晏褚的称号。

  刘江涛也是好一会儿才想起公司现在有这么一个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晏褚的意思。

  从古至今娱乐圈的小字辈想要摘掉前头那个小字,要么惊才绝艳到给人留下深刻记忆,要么就彻底搞臭前头那个大字辈,不然前辈在的一天,他就只能是一个不入流的替身。

  楚天河只是一个小新人,刘江涛之前一直没把这个新人放在眼里过,现在听晏褚这么一说,再结合他和于心桐的关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那个新人野心不小啊。

  不过......

  刘江涛眼神复杂的看着晏褚的背影,因为对方背对着他,他也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之前他一直以为晏褚对于心桐有意识呢,对方已婚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但是娱乐圈这么一个大染缸,只要晏褚不闹出淫.乱排队,不吸.毒,刘江涛对他的容忍度就能无限高,只是他没想到原来晏褚是因为于心桐是于心妍的妹妹才对她格外不同。

  于心桐,于心妍,这么明显的问题他这个经纪人居然没有发觉,还误会了他们家痴情的大影帝。

  刘江涛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原本气势汹汹想要问罪的火焰更是减低了两分。

  “这件事的事态暂时控制住了,那些想要趁机借光的人,我会处理好的。”

  刘江涛指的是于娜娜,当初捧红晏褚的那部偶像剧的女演员,那部戏捧红了男主男配,玛丽苏女主角的扮演者于娜娜反倒受到了诸多骂声,都是骂她不该辜负晏褚扮演的那个好男人的,这些年星途不顺,就在一些十八线的野鸡片场混日子。

  晏褚自爆隐婚,结合他结婚的日子,正是他第一步影片拍摄期间,于娜娜那边估计动了歪心思,发了一些意有所指的通告,让人以为她就是影帝隐婚的对象,加上这些年她没拍太多片子,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攀上了影帝准备洗手作羹汤的最好证据。

  刘江涛那么精明,当然不会允许于娜娜那样败坏晏褚的名声,她这些年为了增加曝光,发布了不少露骨的性感照片,群众感官并不好,现在舆论还很好把控,只要操控得当,就能给晏褚塑造一个痴情长情的好男人形象,但要是他痴情的对象是于娜娜那样的人物,舆论的倒向就不好说了。

  晏褚这边自爆了一个大料处理的却还算游刃有余,于心桐就不同了,她明明察觉到了晏褚对自己的好感,为什么一夜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更让她气愤的是在参加明星直播间前,她和经纪人已经提前买好了通告和水军,就打算在节目播出结束后大炒特炒她和晏褚的绯闻,定金也给了,现在晏影帝隐婚的消息一出,加上他在直播节目中直截了当的说了她于心桐不是他大影帝喜欢的类型,之前的铺垫就好像是一出笑话,一巴掌狠狠拍在了于心桐的脸上。

  19.隐婚的渣影帝

  “怎么回事,你不是和我说了晏褚已经对你产生兴趣了吗,还说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向你表白,那时候咱们之前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了。现在怎样,他不仅自爆了隐婚,还在咱们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于心桐的经纪人宋迭是和刘江涛差不多时间来晨心的,还有过一个小过节,刘江涛运气好,晏褚就是他一手挖掘出来的,现在算是晨心的金牌经纪人。

  而宋迭比起刘江涛来就差了些,这些年他手里出过不少小花和小鲜肉,只可惜繁华期太短,至今没有一个老资历的影帝影后帮他撑场面。

  他这个人最小心眼不过了,一直视刘江涛为眼中钉,想要争抢他在晨心的地位,因此从自己现在力捧的小花于心桐最终知道晏褚隐婚的事实,并且得知她和楚天河的打算后,宋迭是全力支持的。

  这些年他好歹也带出了不少二线明星,在圈内也有自己的人脉,当初于心桐他们的计划能成功,宋迭在里头的作用绝对不容小觑。

  “宋哥,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于心桐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信心,她知道晏褚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这些日子里,她也一直扮演着一个善良温柔,同时带着一些小俏皮的可爱女孩儿。

  当初晏褚能够和于心妍结婚,就意味着他对于心妍是真的喜欢的,不过都结婚十二年了,再美的女人也看腻了,于心桐相信晏褚的喜好或许不会改变,可他更需要一些新鲜的调剂。

  所以她一边模仿于心妍,一边又显露出自己和于心妍不同的地方,那个无趣的女人就和她妈一样,也怪不得让人家抢走男人。

  于心桐一直都不喜欢于心妍,这恩怨还得追溯到上一辈。

  于家以零件制造发家,在于心妍和于心桐的父亲那一辈也就是一个小厂子,萧如琴,也就是于心妍的生母,当时是一名高中的音乐老师,两人从小学就一个学校一个班,算得上青梅竹马,于是毕业后第二年,于建坤就和萧如琴结婚,那时候也没有谁高攀谁。

  于建坤算是经商奇才,在短短十年内就将于家的小工厂发展到华国零件制造业小有名气的程度,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丝毫不差,生意好了,应酬也就多了,于建坤从一开始的逢场作戏,到后来忍不住诱惑包养了一个刚进娱乐圈的小嫩模,也就是于心桐的母亲林茜。

  林茜进娱乐圈本来就是冲着钱去的,她偷偷将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片,在她发觉自己怀孕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家二老一直埋怨儿媳妇没有给于家生个男孙,在林茜大着肚子找上门来后当即就要求她把孩子生下来,虽然不能让她进门,但是于家能给她一大笔钱,让她以后衣食无忧。

  可萧如琴的眼里是进不得沙子的,她没想到恩爱的丈夫居然背着她做了这样对不起她的事,任凭于建坤再三恳求道歉,依旧决绝的离婚,并且争取到了女儿的抚养权。

  林茜借肚上位,只可惜于建坤恨透了她基本上不回家,于家二老看她生了个孙女,对她和于心桐也是淡淡,反而更加怀念起了之前那个媳妇,毕竟林茜之前只是他们儿子包养的小蜜,在两老看来,这样的女人要不是因为以为她怀着的是孙子,不然绝对进不了他们于家的门。

  于心桐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林茜日复一日的告诉她之所以爷爷奶奶还有他爸爸不喜欢她,都是萧如琴和于心妍在里头使坏,她要报复她们,让她们生不如死。

  更重要的是当初萧如琴和于建坤离婚,还带走了于家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在于心桐看来于家的一切都该是她的,所以她要从于心妍那儿把那些东西都抢过来,作为利息,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她也要抢过来。

  设计晏褚,除了想要帮助自己和心爱的男人在娱乐圈更进一步外,还有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也就是于心妍的丈夫,不过这一点,原身并不清楚。

  “宋哥,这里头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你再给我一个接触晏褚的机会,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

  于心桐不信晏褚对那个女人还有感情,她也是女人,对情感的变化感知最敏感,晏褚对于心妍或许还有亲情,但绝对不是爱情。

  “你有把握?”

  宋迭没见过晏褚那个神秘的妻子,只是他知道于心桐那个姐姐今年应该已经三十二了,这个年纪的女人,保养的再好能有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来的鲜嫩吗,尤其于心桐的资本并不低,吹弹可破的肌肤,盈盈不可一握的纤腰,还有那两团几乎要从衣服里破体而出的两团丰盈,无不挑动着男人的神经。

  即便放眼整个娱乐圈,于心桐这样的相貌身材也是不可多得的,这也是他为什么相信她能迷倒晏影帝的原因。

  有这般本钱,加上了解影帝的喜好,想不赢都难啊。

  “在晏褚自爆隐婚前,刘江涛替他接了一个综艺节目的嘉宾,那个节目的编导和我关系不错,如果可以我会让你成为第二位神秘嘉宾。”

  宋迭想了想,不论怎么样,于心桐还有晏褚隐婚妻子同父异母的胞妹身份,就算没法把刘江涛手里的王牌斗下来,他也能借着这层关系帮她好好炒作一番,至少要借着这件事,让于心桐彻底奠定当红小花的位置。

  他心里发了狠,刚刚他口中所谓关系很好的编导实际上也就是面子情,在这当口,估计有不少人打上了和影帝同上一个节目的主意,虽然重点肯定在晏褚那儿,可至少借着东风,也能增加不少的曝光率。

  要把于心桐推出去,他估计得出不少血了。

  “什么综艺节目?”于心桐有些好奇,她在之前还没听晏褚讲过。

  “就是梨子台那个一下子捧火了五位明星的综艺,萌宠向前冲。”宋迭深深看了于心桐一眼,“我记得你有一只经过专业培训的金毛犬,用来参加这档节目正好。”

  这个世界生活节奏快,许多人为了缓和紧绷的神经,习惯养育小宠物,更多人的因为没有养育小宠物的时间或是精力,就把云吸猫,云养狗贯彻到底。

  萌宠向前冲是以明星以及明星所养育的小萌宠为主角的一档综艺节目,当初筹划之初,看好的人并不多,因此五位常驻嘉宾最火的也只是一个二线男演员,谁知道节目一经播放,一下子就火爆了整个暑期档,五个常驻嘉宾的人气上涨,接代言,接剧本更是接到了手软。

  晏褚作为影帝,加上曾经在他的微博平台公布过几张自己养的哈士奇的照片,所以也曾是节目组重点邀请对象之一,只是晏褚那只晏傲天基本上都是于心妍养着的,和他这个主人配合并不算默契,所以晏褚拒绝了节目组的邀请。

  只是随着节目的火爆,刘江涛又动了心思,答应了节目组客串嘉宾的要求,他要上的是这档节目的最后一期,也是作为压轴嘉宾的存在。

  “宋哥,你真能让我去参加萌宠向前冲?”

  于心桐难掩激动,她的那头金毛就和晏褚的晏傲天一样,基本上就没有亲自养过,只是金毛不同于哈士奇,本身就脾气好,而且还是专门特训过的金毛,于心桐觉得凭借这个节目,自己的人气一定能够有大幅度的提升。

  “那是当然,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宋迭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我,晏褚自爆了隐婚和离婚的事,可别忘了,在这儿之前,公司已经预热了不少晏褚和于心桐的绯闻,隐婚影帝和他的绯闻对象,多么大的一个爆点,想来梨子台那里是不会拒绝的。

  他还得多谋划谋划,这件事绝对不能出错。

  *****

  “萌宠向前冲?”

  这边晏褚也在看他近期的行程,作为一个影帝,他接剧本还是很谨慎的,在他来的时候,原身正好完成了两部电影的拍摄,短期内不会再接拍电影,这也让晏褚松了口气。

  他看着自己的行程表,除了几个原定的品牌站台活动,也就只剩下这个综艺节目了。

  这还借了他之前自爆隐婚的光,刘江涛帮他推了不少活动,现在他可是所有媒体争相追逐的对象,除非确保万无一失,不然刘江涛都不敢让他出现在公众视线前。

  不过这个综艺节目的合约早就签下了,即便是刘江涛也不好把它给推了。

  “嗯,你和你家傲天的感情不是不错吗,再说了,哈士奇,蠢萌蠢萌的,肯定很吸粉。”刘江涛想也不想地说到。

  “再说了,你不是想要追回于心妍吗,她那么喜欢你们家傲天,这不就是个现成的机会吗?”

  机会.......

  晏褚想着那个在识海里冲着自己一顿嗷嗷嗷,顺带用自带眼线的小眼睛鄙视了自己一番的蠢狗,忍不住有些头疼。

  21.隐婚的渣影帝

  于心妍一进门就在玄关处看到了晏褚换下来的那双男鞋,立马意识到现在谁在房间里,她微微有些紧张、期待以及更多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好友面前,她能洒脱的说出放弃的话来,可是电视中,晏褚的那翻表白如何不让她动容。

  十二年前的那个晏褚,给与了于心妍太多太多的感动,他教会了她怎样爱一个人,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是和他一起尝试的。

  只是在随后的几年里,随着晏褚越来越忙,夫妻俩聚少离多,有时候一年往往只能见到几面,再多的爱情也开始渐渐的随着时光积淀,到现在,当初炙热的情感还剩多少,连于心妍自己都说不清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晏褚不仅仅代表了她曾经那份深沉热烈的情感,还代表了她十二年的喜怒哀乐,更代表了一份执念,他的名字和于心妍早就纠结在了一块,对于于心妍而言,早就是她所摆脱不了的存在。

  于心妍看着那双鞋神色莫名,嘴唇微抿,屏住呼吸没有换鞋就往客厅走去。

  这时候晏褚正握着晏傲天的两只狗爪,诉说着他对它的父子情深。

  “你......来做什么?”

  于心妍的声音很好听,温婉柔和,如潺潺流水,轻柔中带着一丝妩媚柔情,吴侬软语,一听就是江南水乡里走出来的毓秀女子。

  原本她是想问对方明明都答应和她离婚了,为什么今天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想着白天看到的电视直播,又心软的没有问出如此生疏绝情的话。

  “妍妍。”

  晏褚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她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马上从沙发上起身,看着于心妍的眼神满是欣喜。

  “嗷嗷嗷嗷!”

  晏傲天看到妈妈出现了,欢呼着朝她蹦蹦跳跳跑了过去。

  于心妍下意识的蹲下身,保住晏傲天的脑袋帮它顺了顺毛,在发现它身上黏着的羽绒絮时抚摸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晏褚一眼。

  宠物似主人,晏褚总是让她伤心,晏傲天也不逞多让,最会惹她生气。

  晏傲天傻呆呆的早就忘了自己闯祸的事了,吐着舌头被摸的老开心了,咧着嘴,眼睛眯成了一道黑色的弯弯眼线。

  “刘哥给我接了一档综艺节目,萌宠向前冲,下个礼拜就要开拍了,到时候我会带着傲天一块参加。”

  晏褚看着于心妍,低沉着嗓音说到。

  所以他忽然出现,只是为了带走傲天吗?于心妍忍不住有些心酸的想着。

  说起来晏傲天虽然是于心妍一手带大的,可确实是晏褚的狗没有错,于心妍想开口把晏傲天留下来,可是晏褚的综艺节目一定是一早定下的,现在再去找一条合适的狗培养感情也来不及。

  “好,不过如果等哪一天你不想养傲天,或者没工夫照顾它了,可以把它带过来。”

  忍住心底的不舍,于心妍抹了把晏傲天蓬松的毛发,把它朝晏褚站着的方向推去,自己则是转身想要上楼。

  “嗷嗷嗷。”

  晏傲天觉得自己前途堪忧,它妈妈居然不要它要把它还给渣爹了,果然因为父母的不幸福,连带着它也要成为单亲家庭的狗了吗?

  晏傲天夹紧尾巴,按照这个方向发展,如渣爹叙述的那般狗生惨状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啊。

  它觉得不能放任爸妈分开,它要做一个有爸爸妈妈同时疼爱的宝宝。

  这么想着,晏傲天赶紧挡在于心妍离开的方向,用自己肥胖的身躯阻挡她的离开。

  “这是我参加的最后一个综艺节目,等完成现在的一些合约,我会彻底退出娱乐圈。”

  晏褚看着于心妍的背影说到,让她正在准备绕开晏傲天往上走的动作一顿。

  “为......为什么?”

  于心妍拳头紧握,眉头微蹙,转过身诧异的看着他。

  对上晏褚的眼神,她隐隐意识到,或许,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她能够这样想吗?

  可是这一切为什么来的那么迟,为什么要在她已经准备彻底放弃他之后。

  “因为你。”

  这个回答,晏褚说的毫不犹豫,他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演戏,原身取得的成就已经足够了,在最好的时间隐退,是最好的选择。

  晏褚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生活在聚光灯下的性格,让他常年和媒体和狗仔玩游击战,并不是他的风格。

  “太迟了......太迟了......”

  于心妍踉跄着朝后退了好几步,眼前仿佛弥漫了一阵雾气,让她都快看不清晏褚的脸。

  如果在她提出离婚前,听到晏褚的这番表白,她会很开心,或许说会开心的疯了,可偏偏是在离婚后,在她准备放弃一切以后。

  她有些心慌意乱,只想着躲开眼前这个善变的男人。

  “不迟。”

  晏褚怎么会让她躲开呢,他几步上前,将那个似乎想要逃避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

  “我知道曾经我做了很多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我放了太多的精力在我自己的事业上,我辜负了我们最好的十二年,可是妍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时间,我们去你最想去的普罗旺斯,去看你最想看的北海道的大雪,就如同十二年前的我们一样,给我们彼此一个重新认识的机会。”

  于心妍靠着男人宽厚的肩膀,她能感受到男人炙热的体温和砰砰砰的心跳,那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让她忍不住有些沉醉。

  “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

  情话太美妙,尤其是晏褚所描述的未来,可是于心妍不敢相信。

  当初他也曾一次次告诉她会公开他们的关系,会渐渐减少他的工作量,可是一次次的结局都证明他只是在骗她。

  更重要的,于心妍的心里还有一根刺,那就是晏褚和于心桐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难道那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吗?

  想着曾经在那仅有的相处中,晏褚谈起她那个妹妹双眼放光的模样,于心妍的心一冷,一下子清醒过来,挣脱开了晏褚的怀抱。

  “你不需要胡思乱想,前十二年是你在等我,现在,换我等你了。”

  晏褚握住于心妍的双肩,眼神深情而又执着的看着她,深邃温柔的眼神,让于心妍的呼吸都停止了好几拍。

  不得不说,他的那句话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于心妍再一次被蛊惑。

  “而且我们还有傲天,你想要它做单亲家庭的孩子吗?”

  晏褚指了指趴在一旁吐着舌头的蠢狗,于心妍还隐隐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委屈。

  “嗷嗷嗷呜!”

  晏傲天追着自己的尾巴绕圈圈玩,它不想做单亲家庭的狗,它想做父母双全的狗啊。

  “你胡说八道。”

  于心妍有些羞恼,正想抬脚踩晏褚时,忽然想起当初晏傲天刚刚来到这个家里时,晏褚就是指着那个刚断奶不久,还是个灰白团子的晏傲天,笑着说以后这就是他们俩的孩子,她是妈妈,他是爸爸,那时候他们虽然聚少离多,可远没有现在这样紧张的关系。

  这么一想,于心妍的心就忍不住软了几分,原本要踩下去的脚也收了回来。

  晏褚看的出来,这是于心妍动摇的前奏。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打开这么多年积攒的心结,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晏褚不禁有些庆幸了,好在他来的第一天就答应了离婚,这么一来,一切都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随便你,我现在想要休息了,你带着傲天赶紧离开吧,玄关处的柜子有它最喜欢吃的狗粮,狗窝里的是它最喜欢的一些玩具,你都带走吧。”

  于心妍挥开晏褚的手,只想落荒而逃。

  “你怎么还不走。”

  在她踏上楼梯停顿转身后,见到晏褚还站在原地,晏傲天则是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想要上楼,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你,现在无家可归啊,所以妍妍,拜托你收留我吧。”

  晏褚摊了摊手,然后将身上那件嘻哈风的宽松垮裤的口袋扯出来,里面同样找不出一粒硬币。

  他的话确实不错,在离婚的时候,他就是净身出户的,可于心妍不相信他一个大影帝,会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刚刚应付了一群记者,妍妍,我好累啊。”

  晏褚微微垂着眼,难掩疲惫,虚弱的模样隐隐勾起了于心妍几分心疼。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厚脸皮了,简直就是吃定她了。

  于心妍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说就上了楼。

  晏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果然是个心软的女人呢。

  *****

  接下来的几天,不论外界风风雨雨,晏褚就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

  每天早晨,他会做于心妍最喜欢吃的溏心蛋和松饼,午餐和晚餐基本上也照于心妍的胃口来,每天早晨,都会有人把当天份的食材送到别墅门口,这更让于心妍确定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钱求收留的男人就是个骗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她知道男人有钱,也没有开口让他离开。

  至于晏傲天,它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宝宝了,以前妈妈为了控制它的体重,每天喂它的鲜牛肉和狗粮的分量是有严格配比的,现在掌勺的是爸爸了,它每天都能吃好多好吃的鲜嫩小牛排和小羊排。

  幸福的晏傲天每天晚上睡觉都伸着舌头流口水。

  果然父母双全的孩子是个宝,看在爸爸这么上道的份上,晏傲天决定原谅以前那个渣爹了。

  今天如前几日那般,于心妍晨起梳洗完,正打算出房门的时候,又没忍住又进了趟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那顿火锅的缘故,于心妍的鼻子上长了颗小痘痘,她当即就拿起梳妆台上的粉底打算上个妆遮盖住这个瑕疵。

  正准备上妆时,她立马又把手上的粉底放下,火急火燎的冲出了浴室。

  她是怎么了,今天又不出门,不就是多了一个男人在家吗。

  于心妍觉得自己妥协的太快,她咬了咬下唇,在下楼前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成前几天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按照习惯,她朝餐厅走去,往常这个时候,晏褚已经做好了可口的早餐,她能在拐角处就看到穿着居家服的高大男人系着围兜,将早餐盛到餐盘里。

  这个时候,如果对方发觉到她的出现,会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于心妍考虑着如果这一次对方又对她笑了,是不是该回一个微笑,这绝对不是原谅,只是因为她有礼貌。

  没错,就是这样。

  这是这一次,本该站在厨房的男人不见了,厨房和餐厅空空荡荡的。

  于心妍身形一僵,心中有些冷也有些委屈,只是第四天,他只能坚持四天吗?

  “嗷嗷嗷嗷!”

  晏傲天开心的叼着自己的小牛骨出现在于心妍的面前,嘴角还沾着食物的残留,显然是刚刚饱餐了一顿。

  于心妍看着晏傲天这副餍足弟弟模样,赶紧朝餐厅走去,桌子上摆着精致的早餐,还带着热气,即便屋里的人离开了,应该也才离开没多久。

  于心妍眼尖的看到桌子上的牛奶杯压着一张纸,她赶紧拿起来看,看完了便签上写的内容,原本紧皱的眉头马上舒缓开。

  “谁担心你去哪儿了。”

  于心妍口是心非,她自己都没发现此时她脸上的笑容有多美丽。

  “晏影帝召开新闻发布会,传闻中的神秘妻子到底是谁,网上流传的流言蜚语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回答,不知道晏影帝会不会在今天给我们一个答案,锁定娱乐播报,等前方记者给您答案。”

  于心妍洗完了早餐的餐盘,端着牛奶来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晏傲天嗷呜叫着跳到了沙发上,毛茸茸的大脑袋枕在于心妍的大腿上,也转着眼睛看着电视机,仿佛能看懂似得。

  “晏褚......”

  于心妍正打算换台的动作一顿,看着电视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22.隐婚的渣影帝

  “晏影帝,请问你的妻子是传闻中的艳星于娜娜吗?”

  此时晏褚正坐在晨心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会场,坐在他身边的还有经纪人刘江涛和公司的对外发言人于明霞。

  在场的都是正规报社以及一些网络平台的记者,那些三流小报的娱记连进会场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影帝隐婚的事情在网络上持续暴热的时间太长,虽然有经纪公司派水军引导风向,为防止粉丝以及一些路人出现逆反心理,这次的新闻发出会同时还是现场直播,和晨心娱乐关系最好的梨子台抢到了这第一手独家实况转播。

  像这样的新闻发布会的提问环节,请哪家报社的记者起来提问都是很有技巧的,于明霞早在发布会开始之前,就和几家交好的媒体暗中通过气,还有就是一些国家台官方报社之类有信誉,有公信力的媒体方,他们不会问出太过火的问题来。

  “不是,我和于娜娜小姐只在十二年前合作过一部电视剧。”

  这一点晏褚并没有说谎,实际上在拍摄那部影片的时候,晏褚还只是个新人,当时的于娜娜背后站着一个煤老板干爹,根本懒得理睬他,等他火了,于娜娜的干爹喜欢上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就是她想攀旧关系,刘江涛也不会让她影响自己手上的当红炸子鸡。

  “晏影帝,那请问你隐婚十二年的妻子到底是谁,她是圈内人吗?”

  又一个记者站出来,现在网络上想要查出影帝隐婚妻子的人多不胜数,只可惜影帝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许许多多的女星被列为疑似对象。

  不过能和影帝传绯闻,那是多少人巴不得的事啊,这里头有多少是被拖累的,有多少是自己那边放出风来炒作的,这就不清楚了。

  “她是圈外人,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对于她的身份我选择保密,还请大家谅解。”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影帝说起那个神秘的隐婚妻子的眼神有多柔和,想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他那个妻子,不然也不会在事业巅峰期就自爆隐婚十二年的劲爆消息。

  【到底是那个女人抢了我的男人!!!】

  【我不信,晏褚是大家的,呜呜呜呜】

  【呵呵,都是傻子吗,你们的影帝瞒着你们结婚了十二年,这样的男人你们还迷恋的要死要活的,别给你们爹妈丢人了好吗】

  【楼上的,我们晏晏隐婚有错不假,但是我们粉丝能接受就成了,他也三十五了,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有那个闲心管好自家正主吧】

  【只有我觉得影帝在巅峰期自爆已婚,很痴情很有男人味吗,路人转粉了】

  【1,楼上的不止你一个】

  电视台直播的同时,网络上的动静也不小,多少人此刻就盯着电视或是手机观看着这场直播,一边纷纷在晏褚以及他经纪人和经纪公司的微博上留言,当然,掐架也是不可避免的。

  好在前些日子公司的危机公关做的不错,多数人还是选择原谅晏褚的,毕竟这件事是他自己自爆出来的,相较于被其他人爆出来的那种受骗感好了许多,而且晏褚的年龄确实也是很大的优势。

  他这个年纪,当初的女友粉都已经升级做妈妈了,更加包容一些,后来的女友粉喜欢上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适婚年龄的人了,对此也有心理准备,再加上他走的不是国民男友路线,喜欢他的人除了喜欢他的脸,还喜欢他的演技,他的实力。

  至于事业粉,他们只操心他接了什么好剧本什么好代言,只要女友不是爱做妖的人,他们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现场的人并不知道此时网络上的动态,他们依旧一个接一个的提着自己准备的问题。

  “晏影帝,之前你说你和你的妻子离婚了,现在你想挽回她,能问问你们离婚的原因是什么吗,传闻是因为你们之间出现了第三者,而那个第三者正是你的新戏时光与你有约的女二于心桐,请问这是真的吗?”

  这次提问被叫起来的是八卦周刊的记者,他的问题一出,场上就开始出现了一阵骚动。

  于明霞皱了皱眉,八卦周刊算是八卦杂志里数一数二的大刊了,他们的社长是圈内人最恨的狗仔王卓威,江湖人称周一见,这和他曾经爆过的一个惊天猛料有关。

  卓威在明星心里的地位很低,耐不住吃瓜群众都喜欢他爆娱乐圈的料,为了不得罪这么一个人,圈里人多数的做法都是不交好也不得罪他,因此今天的发布会,于明霞也给八卦周刊去了邀请函。

  发布会之初,她可是跟那个记者通过气的,怎么现在他居然问了一个这么离谱的问题。

  网络上随着这个问题一出,瞬间也被引爆了。

  【窝草,卓威老师的人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大家还记得之前粉丝探班时拍得照片吗,其中一张捕捉到了晏影帝看着于心桐的场景,那眼神可缠绵的紧,现在婚都离了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该不是怕前妻恼羞成怒爆他出轨的丑闻吧。】

  【细思极恐,顶楼上】

  【别家粉别来搅浑水好吗,你们再卖力,我们晏影帝的成绩也是你们拍马比不上的】

  【呵呵,记者是被于心桐买通来炒作的吧,我们晏晏最爱他媳妇,对她只是前辈对晚辈的宽容,别自作多情了。】

  【呵呵,脑残粉】

  网络上因为八卦周刊记者的提问一片腥风血雨,发布会现场,晏褚却很平静。

  在发布会开始之初,他和刘江涛就沟通过,在场那么多记者,不可能每个记者都遵守约定,报纸也是要销量的,为了话题度,很多记者可能会问一些不恰当的话题,更有甚者会试图激怒晏褚,如果影帝在发布会现场当场失态,想来会惹来更多的关注。

  而且晏褚霸占了头条热度那么多年,许多和他走相同人设的男星未尝不想趁着这个时候对他下黑手,因此在一开始,针对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问题,他们都已经做好了预想。

  于心妍此时坐在沙发上,在刚刚记者提出和于心桐有关的问题时,她抚摸晏傲天脑袋的动作不由顿了顿,心情也有些紧张。

  虽然她心里明白,在发布会上,晏褚根本就不会说和自己名声有碍的回答,可依旧想听听对方对前段时间他表现出对于心桐与众不同原因的解释。

  “我不知道这位记者朋友是从哪里听来的不实消息,从头到尾,我对于心桐小姐都没有超出朋友以外的想法。”

  这句话,晏褚说的极其肯定,话语掷地有声。

  “我爱我的妻子,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在之前几年,为了事业,我们夫妻俩聚少离多,而且出于的私心,我一直不肯答应她公布婚讯的消息,错误全在我,她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人,在我们的婚姻里,她付出了百分之九十九,而我只付出了可怜的百分之一。”

  晏褚的眼神中难掩愧疚和懊悔:“这场婚姻,我对不起我的妻子,因为我没有尽到一个作为丈夫的责任,我也对不起那些喜欢我的人,因为我向他们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我知道,这个错误会让很多人对我失望,但是我已经错了十二年,我不希望在接下去的日子,一错再错。”

  【晏晏,不论怎么样我们小锄头都爱你】

  【哎,果然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不过能让晏褚用事业做赌注的女人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吧,我只能选择祝福了】

  【心塞,我爱的男人属于了另一个女人,祝福】

  许许多多感性的粉丝还是忍不住为晏褚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而感动,纷纷送上祝福。

  【不愧是影帝,演技真好】

  【他说他和于心桐没关系就没关系,当群众都是傻子】

  类似以上的留言也有不少,不过被刘江涛请的水军以及晏褚的一些死忠粉很快刷了下去,更多的路人选择吃瓜。

  但是不得不说,晏褚选择自爆的这一步棋走的太好,群众对于那些主动认错的人还是很有包容力的,再加上这些年晏褚交给观众的答卷都是有质量保证的影片,从来也不做妖闹丑闻,路人缘极佳。

  尤其女人们看着影帝此刻的表态,都快羡慕死那个被他放在心上的神秘前妻了,恨不得以身替之,压根就没有第二个想法。

  当然,这里的全部人谁都没有于心妍来的感触大,她抱着晏傲天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嗷嗷嗷嗷。”

  晏傲天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它觉得自己快死了。

  “傲天,或许晏、你爸的话,能够再信一次,是不是。”

  于心妍的话顿了顿,难得用上了晏褚这些日子多次用到的这个词,看着晏傲天的眼神无比温柔。

  “嗷嗷嗷嗷嗷。”

  渣爹给狗吃小牛排小羊排,他是个好爹,狗不要后爹,也不要后爹养的狗来和狗争宠。

  可惜于心妍不是晏褚,听不懂它的狗言狗语。

  看着晏傲天活泼开心的模样,于心妍给自己的妥协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她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没错,就是这样。

  “晏影帝,十二年的隐瞒难道你就想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就结束吗,那些信任你的粉丝,那些信任你的观众,你有想过你隐婚给他们带去的伤害吗?”

  刚刚提问的那个记者似乎并没有打算那么简单就放过晏褚,即便发布会开始之前,于明霞曾经说过每个媒体只能提一个问题,可他依旧破坏了这个规则,执着的朝着晏褚质问道。

  晏褚皱了皱眉,他记得自己不层和八卦周刊交恶,即便是为了话题和曝光度,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过了,这个记者该不是被那边势力买通了吧。

  “晏影帝,你为什么不肯回答呢,还是你心虚了?你犯下隐婚的错误,却依旧能够照常拍戏接代言,你不觉得这是对一些前辈的不公平吗?”

  那个记者口中的前辈确有其人,那是一个比晏褚资历更老的男演员袁魁。

  他算是晏褚刚入圈的时候,华国最当红的人气偶像,当初也对外标榜单身,受到万千少女的追捧。

  当时袁魁正值转型期间,被拍摄到和剧组的女主演同宿一间酒店,以及一些亲密的照片,当时双发出来表态,表明他们是正常恋爱,并且痛斥了狗仔偷拍的行为。

  当时除了少数粉丝,多数粉丝对于两人的恋情是支持态度的,毕竟女方的事业并不弱于男方。

  可就在两人的恋情炒作的如火如荼,毫不避讳的在媒体的聚光灯下大秀恩爱的时候,那个被他们斥责的狗仔,也就是卓威爆出了袁魁隐婚八年,并且育有一儿一女,同时和三四名女性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的事实。

  当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卓威靠这件事再次奠定了他狗仔大佬的位置,而袁魁也因为这一系列丑闻被大众唾骂,当初他的粉丝有多支持他,后来就有多不谅解他。

  现在袁魁依旧混迹在娱乐圈里,只可惜没有了当初的地位,只能接演一些十八线的小电影以及网剧,这段时间晏褚爆出隐婚消息,袁魁当年那些老料也被再一次提起。

  可要是说起来,这完全是两个不同性质的事情。

  第一,晏褚隐婚的事是他自己爆料的,有认错态度,而袁魁在事发之后依旧想尽办法抵赖,直到证据确凿,才不得不出来和公众道歉。

  第二,晏褚从头到尾只有隐婚一个错误,他没有和哪个女星有确凿的出轨证据,许多都只是媒体的捕风捉影,而袁魁婚外情多名女性是事实,甚至还有一个做亲子鉴定打过官司的私生子,这样的行为很难让女粉丝接受。

  所以综上所述,那个记者把晏褚和袁魁相比较,在他的粉丝看来是很不可理喻的事。

  因为他的这个问题,网上一下子闹开了花,那个小记者的微博暂时还没翻出来,他家大佬卓威的微博和八卦娱乐的官微一下子被粉丝给侵占了,纷纷要求他们这边给个说法,他们家晏褚怎么就和袁魁犯一个程度的错误了。

  “这位记者。”

  刘江涛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拿起面前的话筒,正打算替晏褚回答这个问题时被晏褚制止。

  “我进入演艺圈十二年,期间,我以主演的身份参演了五部电视剧,七部电影的拍摄,以配角的身份参演了三部电视剧,五部电影的拍摄,还有若干友情出演的电视剧及电影,在这十二年里,我获得了华国电视剧和电影的最高奖项,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骄傲自满,而是我想说,对于那些真心喜欢我,支持我的粉丝,我交上了一份还算不错的答卷。”

  【不是不错,是非常不错好吗,我们晏晏是华国最年轻的三金影帝】

  【爱晏晏,不解释】

  【想起了当初晏晏获得第一个影帝的那部绝地追击,泪目了】

  .......

  不论原身在感情上是个多渣的男人,对于演员这份事业,他是问心无愧的,除了在成名之初的几部玛丽苏偶像剧,后来他接演的剧本都是保证质量的,而且演技无比过关。

  除了其中几部冲奖的小众文艺片,他拍摄的电影无一不叫好又叫座,而且再激烈的武打戏爆破戏他都从来不用替身,轻伤不下火线,敬业精神是无可指摘的。

  因为他的这段话,不论是粉丝也好,路人也罢,都回忆起了晏褚这些年交给观众的一部部作品,不提隐婚这件事,作为一名演员,他是优秀的。

  而且他不吸毒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丑闻,热心公益,说是作秀也好,在大众看来,他给他的粉丝起了一个很好的带头模范作用,是一个优秀的偶像。

  那些原本在喷他的黑子也暂停了一下攻势,其实这些黑子除了极少一部分闲得无聊的键盘侠之外,多数都是对家粉或是其他公司请来的水军,面对晏褚事业上的成就,他们还真找不出什么黑点来。

  “在这里,我宣布,除了之前签订的没有办法更改的合约外,我晏褚,将永远退出娱乐圈。”

  晏褚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些爱我的支持我的粉丝我很抱歉,骗了你们十二年,我履行了当初对你们许下的承诺,现在,我想最后任性一次,就当是我迟来的青春期,对不起!”

  【卧槽卧槽卧槽】

  网络上因为他这句话都沸腾了,影帝要退圈,这是愚人节玩笑吗?

  路人都无比震惊,更别提他的那些粉丝了,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那傻哔——哔——哔——的八卦周刊记者,晏褚要是真因为他的话退圈,以后我每天都给他们总部寄花圈】

  【哔——哔——哔——哔——】

  许许多多的粉丝都暴躁了,辱骂责怪的话语充斥了卓威和八卦周刊的微博,此处只能用哔声代替。

  卓威都纳闷了,最近他没爆什么有关流量小生或是小花的料啊,怎么大家都骂他呢,他还不知道自家小记者被人买通后做的蠢事,要是知道连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卓威还是很聪明的,他只爆料明星有确凿证据的丑闻,这样一来他就是占据主动位置的人,即便是粉丝气愤,还有更多的路人站在他那边,如今晏褚的事虽然惹来许许多都关注,可显然没有他卓威发挥的余地,因此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投入太多关注,基本上都是交给他的助力处理的。

  有生气的,也有高兴的。

  “小刘,你快打我一巴掌。”

  梨子台萌宠向前冲的编导朝着自己的助理问道,嘴角咧到耳朵去了,笑的不能自已。

  “导演,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小助理刚捧着策划组给的方案过来,看到编导这副模样,怀疑他是不是傻了,正常人谁会让人动手打自己啊。

  “别废话,快给我来一下。”

  “导演,我不行啊。”小助理有点退缩,可惜被导演的大手一下子拉到了身边。

  “那我真打了?”回手前他还再三询问了一遍,心里默念着爸妈开后门托关系给他找的工作,这巴掌下去估计要没了。

  “啪——”

  “疼。”

  小助理捂着肩膀,导演不是说让他动手打他吗,怎么他还没动手,导演就朝着他的肩膀狠狠来了一巴掌呢。

  “疼就对了。”

  导演笑的更欢了,“赶紧把策划组和宣传部的负责人给我找来,还有通知下去,今天两个部门加班,没有完成任务谁也不准回去。”

  他冲小助理咧着嘴说道,说完就跑回了自己的电脑前,继续傻笑。

  小助理龇牙咧嘴的出了门,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不过好歹不是他动手打的导演,这工作应该保住了吧?

  “发达了发达了,影帝的退圈收官之作,该取什么标题好呢,影帝绝演,还是萌宠向前冲暨影帝双收官之作,哈哈哈哈,反正有了这个噱头,最后一期节目播出收视率破五完全不是问题啊,这应该能破咱们台今年的收视记录了吧,不仅仅是今年的,没准连之前的最高记录也能破,晏影帝啊晏影帝,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萌宠向前冲的编导已经乐疯了,在多数人哀悼的同时,他仿佛看到了升官发财后的自己,迫不及待的等着策划的宣传的人赶紧到来,好计划怎么将影帝退圈这件事利用到极致。

  这一次晏褚可不是先斩后奏,在此之前,他已经和刘江涛认认真真的谈过一次了,对方劝了他很久,可终究还是答应了晏褚这个听上去让人无法理解的要求。

  实际上晏褚本身和公司的合约已经即将到期了,之前的原身有自己成立工作室的打算,因此对于公司提出续约的要求持暧昧态度。

  或许上一世公司正是觉得一旦晏褚和他们的合约到期,不仅不能再给公司带来利益,还会成为公司一些男星的竞争对手,所以才在他落难后持中立态度,而且很快将所有资源都倾向于楚天河,想要尽快捧出第二个晏褚来。

  而现在晏褚提出永远退出娱乐圈,双方潜在的竞争关系就不存在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晏褚又答应会把自己手上的一些人脉关系交给公司,以后如果有复出的打算,也会优先考虑和晨心签约,他们更是没什么好不满的了。

  这些年,因为有晏褚这个王牌,刘江涛金牌经纪人的位置坐的很稳,而且现在他手上也不止晏褚一个明星,实际上晏褚发展的很顺,很多时候不需要他这个经纪人跟在身边事事都需要他安排,早在六年前他就开始带起了其他新人,现在手上有几个热度正高的鲜肉小花,一旦晏褚退圈,他会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手头的其他艺人上,借着晏褚的余温,他手上的那些艺人也能再火一把。

  人各有志,晏褚和刘江涛也是十几年的感情了,虽然不理解,可他还是选择了体谅。

  因此在台下的媒体记者都陷入震惊当中时,早就已经通过气的台上三人显得极其冷静,于明霞眼看着媒体记者的情绪太激动,马上就叫来了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安保人员,宣布这次的记者招待会结束,让保安小心护送晏褚离开。

  “他真的......”

  于心妍看他真的向媒体提出退圈的消息,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晏褚对演戏的热爱,曾经他对她说过,三金不是终点,他想成为走出国门,冲向国际的影帝,他想自己的演技被更多的人认可。

  可现在为了她,他居然选择退出了娱乐圈。

  于心妍的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让她开始怀疑之前自己是不是太过疑神疑鬼,才会觉得晏褚和于心桐之间有过什么,也忐忑让晏褚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是不是太过分了。

  实际上一开始她纠结的只是从不被承认的身份,以及聚少离多,仅有的几天见面时间,都无法和正常情侣一样外出,即便是想看一场新出的电影,也只能在家庭影院里观看的郁闷。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让晏褚真的放弃他所挚爱的事业。

  “嗷嗷嗷呜。”

  二哈伸着爪子拍了拍妈妈的大腿,仰着脖子拿舌头舔了她好几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它感受到妈妈现在高兴又难过。

  这种感觉就好像它开开心心和家里的家具玩了一场我咬它,它被我咬的有趣游戏,结果妈妈罚它不准吃小牛排一样。

  晏傲天赶紧又亲了妈妈好几口,只要被它亲亲那就不会难过了。

  “晏傲天,你吃完饭漱口了没,你的嘴巴太臭了。”

  此时电视直播已经结束,于心妍费力的抱起那只几十斤重的肥狗,想要拖着它朝浴室走去。

  “嗷呜嗷呜——”

  晏傲天意识到了危险,狗不要刷牙,狗的牙口很好,啃骨头都咔吧脆的。

  明明它那么乖哄妈妈开心,为什么受伤的还是它。

  晏傲天觉得自己的狗生十分的灰暗啊。

  *****

  【晏晏为什么会选择退圈呢?实际上除了隐瞒了自己的婚姻,他没有做错任何事,而且他的妻子是圈外人,人家想过平静的日子不被打扰很能谅解啊,呜呜呜,不想晏晏退圈】

  【都怪那个八卦周刊的记者,要不是他的提问那么恶毒,或许晏晏根本就不会想到退圈这件事】

  对于晏褚的粉丝来说,今天是让他们彻夜难眠的一天,对于吃瓜群众而言,今天也是精彩到吃瓜吃到饱的一天,至于对那些和晏褚存在竞争关系的男演员的粉丝而言,今天估计是最幸福的一天了。

  那些对家粉多数都受自家大粉的叮嘱,在这紧要关头千万别去触晏褚家粉丝的霉头,反正晏褚都要退圈了,就让他们自己安安静静的伤心,别到时候把火烧到了他们正主的头上。

  多数粉丝还是理智的,在今天保持沉默,不过还有少数一部分低龄粉丝按耐不住,难掩欢快在晏褚的微博底下点火。

  【呵呵,垃圾终于要退圈了,这样欺骗粉丝的存在恶心透顶,走了也好,能少看一些他演的烂片】

  【隐婚一生黑,祝晏褚和他的粉丝原地爆炸】

  【晏褚终于要退圈了,说实话真的感受不到他粉丝过度吹捧的所谓演技,在我看来晨心有许多优秀的新人,如楚天河、迪欧南之类的演技都甩他三条街吧,只是输在了资历上,实际上给他们多一些时间,完全能取代晏褚现在的地位,我看某些人是怕了吧,所以才会用这件事当借口,在最巅峰的时候急流勇退】

  【楼上的你说的楚天河是我认识的楚天河吗,他超帅,虽然许多人都觉得他和晏褚有几分相似,似乎存在模仿的嫌疑,可是在我看来他比晏褚帅百倍千倍好吗,而且我有朋友曾经和他是高中同学,说真人比电视上帅更多,而且为人积极开朗,反正绝对做不出隐婚的事情来】

  【楼上楚天河家的狗,你们家主子没把你们看好吗?】

  晏褚的粉丝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这些拉踩的话简直气的爆炸,当即就和那些人在网上撕了起来。

  或许是年纪的不同,楚天河现在也就将将二十五岁,这两年出演了许多霸道总裁、冷酷校草的偶像剧,吸收了许多低龄无脑的脑残粉,她们中多数攻击性极强,为了喜欢的偶像在网上和对家对骂几天几夜都不会累的,因此虽然粉丝的数量比不上晏褚的粉丝,但是在战斗力上绝对不可小觑

  两家粉丝对骂,难免会有一些素质不好的人骂的比较脏,这导致原本双方持中立态度的粉丝也开始下场,一时间晏褚的微博和楚天河的微博底下腥风血雨,完全没法看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通知那些脑残最近安分点吗?”

  楚天河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把手机狠狠砸在了地上。

  本来晏褚今天宣布退圈,他是最开心的那个人,因为他的经纪人已经得到了上头的招呼,公司打算在晏褚离开后重点培养他做晏褚的接班人,毕竟他当初宣传的时候挂着小晏褚的头衔,如果利用的好,可以将晏褚的一部分粉丝吸收成为他的粉丝。

  若说谁最不想看到自家粉丝和晏褚的粉丝发生争执,无疑是楚天河没错了,两家闹得不可开交,对他之后的发展并没有好处。

  “我已经和那些大粉说了,可是粉丝那么多,也不是所有人都理智的。”

  楚天河的助力心疼的看着那个被砸烂的手机,这可是他用两个月的工资买的肾8,明星的助理工资并不算高,很多都只是为了接触自己的偶像,或者有意从事经纪人方向的工作才会来做助理这份工作的。

  他心里有些郁闷,原本被公司分来势头正好,对外又开朗大方的楚天河的身边他是很庆幸的,结果来了他才发现,这个男人和电视上完全不一样,私底下的楚天河小气又暴躁,嫉妒那些比他好的,看不起那些比他混的差的,三无不时就爱拿他们这些助理生气,对外还要营造和他们亲如兄弟的爽朗大男孩人设。

  “你出去吧。”

  楚天河的经纪人宋迭走了进来,把那个小助理唤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我给你写了一封声明,你赶紧传到自己的微博上,这场骂战不能再继续了。”

  宋迭现在也有些春风得意,刘江涛手上最大的王牌就是晏褚,没了晏褚,他们半斤八俩,以后这晨心谁是老大还说不定呢。

  “操,那群脑残傻哔,连累老子替她们善后,妈哔——哔——哔——”

  楚天河连爆粗语,生气的打开自己的手机,将宋迭传给他的文章复制了一份,上传自己的微博。

  “以后注意点,这里是公司。”

  听他满口污言秽语,宋迭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实在想不明白,于心桐好歹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为什么会喜欢上楚天河这样空有一张脸,实则满肚草包的男人。

  “行了,我知道了。”

  楚天河还没硬气到和经纪人对着来的程度,很敷衍的回答道,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实际上在外以及在于心桐面前,他都扮演的很好。

  楚天河的声明很快就传到了微博上,通篇大概就是他很尊敬晏褚这个前辈,也对晏褚前辈退圈感到惋惜,他不希望自己的粉丝和晏褚的粉丝吵架,想大家好好相处云云。

  楚天河的粉丝见状是消停了一些,不过晏褚的粉丝正在气头上呢,并没有停下对楚天河这一方的攻击。

  【晏褚的粉丝也太霸道了吧,普天之下皆你妈啊,你喜欢晏褚就要全世界的人都喜欢晏褚吗,有人就喜欢楚天河怎么了,还不能有言论自由了吗,纯路人,看不过晏褚粉丝的行为才发声的】

  【围观了事情的始末,实际上一开始就是几个粉丝不理智的行为,完全没有必要上升到正主啊,而且楚天河都站出来替粉丝道歉了,晏褚的粉丝还想怎么样】

  【心情很复杂,围观了事情的始末,一开始或许是楚天河那方粉丝的错,可是晏褚粉丝也太得理不饶人了,忍不住对晏褚路转黑了】

  【楚天河都出来发生了,另一边的主子呢?心虚装死了吗?】

  接二连三的言论在网络上出现,并且有规模扩大,渐渐攻占双方微博的趋势,晏褚的粉丝只要一反驳,就很快被这也言论覆盖。

  而另一边,原本平静下来的楚天河的粉丝看有越来越多的“路人”站出来替他们说话,也越发觉得自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的,也再次下场浑水摸鱼。

  【八一八八卦周刊记者周乾和“白莲花”楚天河的□□交易,影帝退圈到底为哪般】

  就在网络上骂战沸沸扬扬的时候,一则标题轰动的扒皮贴出现在了一个名为大黑客的微博上。

  周乾就是今天在晏褚的发布会上问了很多过分问题的记者,这个名字一出现,又带上了现在和晏褚方粉丝吵的不可开交的楚天河,一下子就挑动了不少人敏感的神经。

  这个扒皮贴连文字带图,描述了一个自称是晏褚路人粉的黑客粉丝好奇之下用了一些不太正义的手段窃取了那个记者手机电脑之类通讯记录,并且在里面查到惊天大料的过程。

  账号是新注册的,ip地址显示在国外,并且每隔一段时间会换一个定位,显然那个黑客掩盖了自己的身份和踪迹。

  整片扒皮贴看着触目惊心,根据聊天内容,可以看到原来那个记者今天白天之所以那么咄咄逼人,完全是因为受了楚天河那方的指使。

  他和周乾原来是高中同学,两人感情十分不错,尤其是在一个成为明星,一个成为狗仔之后,来往更是密切了些。

  聊天记录从前年开始,一直到现在,那个叫周乾的人替他做了不少事,当初他和一个男演员竞争一部偶像剧男主的位置,周乾帮他写了一篇不实报道,导致那个男演员那段时间黑料满天飞,所以那个角色最后落在了楚天河的头上,那件事后,楚天河给他转了二十万块钱,从此之后,他似乎尝到了甜头,两人私底下的合作也越发多了起来。

  那个男演员此时也看到了这个扒皮贴,当下就让自己的经纪人报警,这些年他混的不算好,现在看到当年的真相,简直吃了楚天河的心都有了。

  他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这两年楚天河为了上位,陷害了不少人,最近的就是晏褚,这次他花了大手笔,给了周乾五十万,就是为了让他在记者会上引导风向,搞臭晏褚的名声。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晏褚有退圈的打算,对他而言晏褚就是他在娱乐圈发展最大的竞争对手,因为晏褚的存在,所有人只会叫他小晏褚,他永远都做不了楚天河。

  “怎么回事。”

  宋迭看到这个报道都快气疯了,这些事楚天河都是瞒着他干的,要是他知道,绝对不会让楚天河自己私底下和周乾联系,起码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啊,不然等到时候东窗事发,他不是完了吗。

  “不可能的。”

  楚天河自己也崩溃了,那时候他和周乾都刚进这个圈子,两人是好哥们儿,没想那么多很多事都是直接手机联系的。

  等到他的位置越来越高,他也一直到这样不好,等于给了周乾一个天然的把柄,可转念一想,这是他的把柄也,又何尝不是周乾的把柄,现在法律修缮了,像周乾这样散播不实新闻是要坐牢的,他不觉得周乾会做自绝前途的事。

  而且他们俩互通有无,周乾帮他对付他那些对手,他给周乾偷偷摸摸传递一些娱乐圈的小秘密,如他一手爆料的当红小花被富商包养的新闻,那个新闻让周乾很得卓威的看重。

  随着两人的利益交换增加,楚天河虽然还是担心,也渐渐的也就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了。

  他哪里知道晏褚的粉丝里居然有一个那么厉害的黑客,居然能把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都给翻出来。

  周乾也是,他们不是说好了每次商量完就把聊天记录都给清除的吗,他留着那么多的聊天记录,是想做什么。

  他真是被他害死了。

  网络上也因为这件事出现了新一轮的爆炸,尤其是楚天河的粉丝,根本就不相信这帖子是真实的,纷纷在底下留言博主p图造假,说是要告他。

  那个博主自从发完扒皮贴后就神隐了,晨心的公关让微博删掉了那个帖子,可是有太多的人截图存证,这个消息根本就压不住。

  最重要的,在这个扒皮贴后,陆陆续续有许多p图大神站出来证明这些图片全都不是p的,也有曾经和楚天河以及周乾在一个学校的同学站出来,表示没想到原来他们是这样的人。

  最最生气的估计就是晏褚的粉丝了,他们的偶像就是被这样的小人给逼出公司的,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偶像在公司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尤其是晨心公关很快让微博删除掉了那个帖子的行为,更是让人觉得公司偏袒楚天河这个小人,或许晏褚退圈,和公司的不公平待遇也脱不开关系。

  一时间,晏褚的粉丝爆炸了,连那些被楚天河的行为震惊到的路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要求晨心和楚天河方给个说法。

  也有无数的人在晏褚方留言,希望他不要为了那些小人退圈,彻底合了他们的意。

  或许是楚天河的那些行为太让人惊讶,连晏褚隐婚的事都不怎么被提及,大家仿佛失忆一般,完全忘了他这个错误,纷纷开始心疼起他来。

  而当事人晏褚,将自己卡里剩下的一笔资金转入到一个不知名账户中后,看着网络上失态的发展,松了口气,终于有了一丝笑颜。

  在接受原身的记忆时,他就发现了周乾的存在,似乎原身所有不好的爆料都有他的影子,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派人偷偷查了他和楚天河的关系,也把这条暗线给挖了出来。

  不过也多亏了周乾那个人太过谨慎,还保留了和楚天河每一次交易的截图,这才使得这一仗打的这么轻松。

  “网络上那些消息你都看了吗?”

  刘江涛匆忙走了进来,看着晏褚面前电脑显示的界面,表情不是很好。

  “没想到那个楚天河真这么不是东西,之前我还想着你说的于心桐的事是不是你太过敏感了,现在看来,估计全是真的。”

  刘江涛不知道这些事全是眼前这个男人搞出来的,看着他轻松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在强颜欢笑,还想着该怎么安慰他。

  “反正你也准备退圈了,别为公司的选择不高兴,公关部删帖不一定是偏向楚天河,只是因为他毕竟还是晨心的人,爆出这样的丑闻对晨心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拍了拍晏褚的肩膀,在昨天晚上,他还劝晏褚别退圈呢,现在想想这圈子里实在太多乌漆嘛黑的人和事,成名这么多年,晏褚钱和名都有了,确实不需要在这名利场拼搏了。

  而且晏褚现在退圈是在他最好的年纪,没准几十年后提起这个时代的影星,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会怀念他,为他感到可惜,将他现在出演的影片奉为经典呢。

  “刘哥,在圈内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是我放不开的。”

  晏褚当然不生气,“等拍完萌宠向前冲,我估计会出国一段时间,正好避开圈子里的风风雨雨,等我回来的时候,这些事的风头也该过了,你放心,出门在外不会忘记给你带礼物的。”

  处理了一个楚天河让晏褚的心情很不错,也有时间开玩笑了。

  “怎么,弟妹原谅你了?”

  刘江涛听了他的话放心了,脸上的表情一松,打趣的朝晏褚问道。

  “还在努力中。”

  他伸了个懒腰,明明不是一个很文雅的动作,可是配合那样一张妖孽的脸,看着怎么就那么诱惑呢。

  “不过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不得不提醒你。”刘江涛正了正神色。

  “什么消息?”晏褚皱眉,他知道刘江涛的性格,不是真的不好的消息,他不会那么严肃。

  “萌宠向前冲最后一个嘉宾定下来了,是于心桐,不知道宋迭用了什么关系。”刘江涛的脸色有些黑,他现在可是知道于心桐和楚天河之间的关系的,再加上楚天河也是宋迭手里的艺人,一起拍综艺,谁知道那几个人又会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和制作组沟通,一个二线小红星和最后一次接演综艺的影帝,想来他们也知道哪个更重要,只是违约金罢了,你还赔得起。”

  刘江涛私心不想晏褚和于心桐参演同一个综艺,虽然晏褚解释了他当初对于心桐另眼相待只是因为她是于心妍的妹妹,可作为男人,将心比心,他觉得晏褚或许对于心桐那个年轻的大美人还是有些想法的。

  他不想晏褚在最后一次综艺节目里马失前蹄,既然是退圈前的最后一场演出,那必须给所有人都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如果做不到,那就干脆不要接了。

  “刘哥,你知道我和心妍离婚了吧,我净身出户,现在我的身上可是一毛钱都没有,哪里赔的起巨额的违约金啊。”

  晏褚笑了,就在几分钟前,他唯一一笔私房钱都花光了,还真赔不起那笔在之前看来并不算特别多的违约金。

  “净身出户!”

  刘江涛作为晏褚的经纪人是知道他这些年究竟赚了多少钱的,除了一些房产的投资,他还开了许多餐饮店以及同名服装品牌,这些投资带给他的收益都不算少,这样大一笔庞大的财富,他说给就给了?

  这时候刘江涛是真的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很爱他的妻子了。

  “要是弟妹不肯原谅你,那就回来吧,怎么着也不能饿死啊。”

  他拍了拍晏褚的肩,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还是个情痴呢。

  “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晏褚不会演戏啊,至少没有原身那么精湛的演技,让他重回演艺圈,那估计得败坏原身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吧。

  “刘哥,不用帮我推了那个综艺,你放心,我好歹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了,只是几天的拍摄时间,他们做不了什么的。”

  晏褚心里想着,到了这个份上,他们应该被逼急了吧?

  上一世他们让原身尝受了被毒瘾纠缠,身败名裂的滋味,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该赔偿回来,楚天河的事,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晏褚看着天际笑了笑,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是被原身弥留时那段疯狂又痛苦的情感影响了,以前他可是一个很和平的人,现在一想到报复的事,怎么就那么爽呢?

  他转动了一下手上并未摘下的戒指,说起来,对于上一世的记忆,此时回想起来似乎成了一部曾经播放过的电影,他记得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幕幕,可是不会再为里头那个自己曾经的感动,欢喜,难过而有任何情感的触碰。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也是系统的作用吗?

  *****

  当天晏褚回到家,于心妍和他默契的都没有提及白天发布会上发生的事,但是两人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相处发生了改变。

  最明显的改变估计就是于心妍对晏褚的态度了,不再是那么避之不及,晏褚的卧室顺利的从一楼客房,换到了二楼的客房,他虽然依旧不被允许进入于心妍的房间,却不再被她抵触一些较为亲密的,例如牵手拥抱的动作。

  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回到了曾经婚后那一段时光,他们会在吃完饭后乔装打扮去小区的花园里散步,会去家附近的超市,就和普通的夫妻一样采购生活必需品以及当天的食材。

  没人察觉到那个皮肤黝黑,大粗眉,单眼皮,还带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的男人就是现在网上热议的晏影帝。

  于心妍觉得,或许等他们去了国外,去了那些很少有人认识晏褚的国家后,她真的能放下曾经那些不愉快,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发生改变的男人实在太让她心动,所有的自制力在他面前仿佛都只能溃不成军。

  “你们这次去的是四亚,现在是四亚最热的时候,别忘了把防晒伤带上。”这还是于心妍离婚后第一次进入晏褚的房间,她是被那个男人的厚脸皮哄来的。

  “还有换洗的衣服也得准备好,这个床单是新的,不过我用洗衣机洗过,出门在外即便是最好的酒店,床单被套都不一定干净,你的皮肤很容易过敏,还是带上家里的被单比较好。”

  于心妍早就已经习惯了替他整理行礼,虽然这样的事一年她大概也只用得着做一回。

  “还有这个防蚊虫的药膏和喷雾,我给你放在行礼最外层的隔袋里。”

  她正忙着给晏褚整理东西的时候,忽然从后面被晏褚给抱住了。

  “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男人的气息就在耳际喷吐,让于心妍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如果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可以以我助理的身份出现,难道你就放心于心桐和我在同一个节目里拍摄?那个不怀好心的女人可是一直觊觎着你男人纯洁的肉体。”

  晏褚觉得自从跟了这个不负责任的系统,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实际上于心妍的态度软化的那么快,跟晏褚和她那段促膝长谈时说的话也不无关系。

  在他的讲述中,自己只是偶然间从于心桐口中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不知道她们长辈之间的恩怨,对小姨子多照看几分的罢了。

  只是在相处中,晏褚渐渐发觉到了那个小姨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和他这个姐夫相处时,隐隐带着挑逗和勾引。

  当时他就决定和于心桐保持关系,可谁知道网上就出现了关于他和于心桐绯闻的爆料,而且他也在那时候发觉了她们家里的恩怨情仇,以及于心桐似乎想要和楚天河联手陷害他的事实。

  那时候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保持原本的接触,并且在和她的相处中,俏俏打听她和于心桐的关系,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惹来了她的误会。

  因为有楚天河之前的丑闻,于心妍很快就相信了晏褚的解释,加上这段时间晏褚的表现实在太好,好到她都快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现在回想起来,晏褚除了在谈话中多了提起于心桐的频率,她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晏褚对于心桐有其他心思。

  久而久之,于心妍自己都觉得或许是自己冤枉了晏褚,并且多了几分愧疚。

  她隐隐猜到了于心桐勾引晏褚的真相,从很小的时候,凡是她拥有的东西,于心桐就想抢回去,那时候爷爷奶奶觉得愧对她和妈妈,对她比以前更好了,相反于心桐的妈妈不讨爷爷奶奶的喜欢,连带着她在于家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即便于心妍从来就没要过爷爷奶奶给与她的补偿,可于心桐依旧恨上了她,反而怪她是破坏他们一家幸福生活的存在。

  于心妍觉得晏褚会被于心桐嫉恨上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的缘故,为此,她心虚还来不及,对待晏褚的态度自然就软化了许多。

  “你......不要脸......”

  虽然态度软化了,可是于心妍觉得男人越发得寸进尺的行为也是惯不得的。

  “我的妻子不原谅我,我还要脸干什么。”

  晏褚想也不想的说到,边说他还边指了指在一旁偷偷叼了一件他的衬衫在边上撕着玩的晏傲天。

  “人家的狗都有爸爸妈妈跟着,你难道舍得咱们儿子被其他狗嘲笑吗?”

  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听得于心妍都忍不住笑了。

  “嗷呜嗷嗷呜。”

  听到自己的名字晏傲天一下子来了精神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宠物之心的缘故,除了晏褚能够听懂它的话外,它变得比以前更加机灵精神了。

  具体表现在每次撕家后都知道毁尸灭迹了。

  此时晏傲天就用自己的两条后腿把那件被它撕的稀巴烂的衣裳塞到了衣柜底下,然后眨着无辜的烟熏大眼睛,看着于心妍软乎乎的叫着。

  “嗷嗷嗷。”

  狗是爸爸妈妈的宝宝,不要被其他狗看不起。

  它抱着于心妍的小腿,拿脑袋蹭啊蹭的,完全就是成精的架势。

  “事先说明,只是助理。”

  我还没原谅你呢,后头这句话于心妍是在心里默默说的,其实她已经察觉到,自己负隅顽抗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太长了。

  “嗷呜!”

  晏傲天兴奋的转圈圈,并且给了渣爹一个邪魅狂狷的小眼神。

  果然这个家的和谐还得靠它啊,今天晚上它要吃三块小牛排。

  23.隐婚的渣影帝

  萌宠向前冲是一档明星携带自家萌宠一路做任务的搞笑综艺节目,常驻嘉宾一共有五人。

  向程超,新晋饶舌小天王,性格玩世不恭,特色就是那一头标志性的灰蓝色脏辫以及从未见他取下来过的发带,喜好各种带铆钉的衣服和装饰。

  他的爱宠是素有微笑天使之称的萨摩耶,名叫贝贝,雪白光泽的毛发,永远微笑的表情,性格温顺,和向程超形成鲜明对比,这样的反差萌吸引了诸多粉丝,也是在节目中大家发现了这个一向顽劣的大男孩还有温柔的一面,狠狠吸了一批粉。

  许墨,老牌影帝,现在的人气已经不如当年,但还算有底蕴。

  他成婚比较晚,年近四十才育有一女,他带的是女儿的爱宠,名叫阿拉,品种为阿拉斯加雪橇犬,就是那个和哈士奇并列号称最爱撕家的阿拉斯加。

  在节目开始之初,许墨表示自己并不喜欢女儿养的狗,因为他的女儿今年才六岁,而巨型阿拉斯加的体形十分庞大,他希望女儿能够换养一只小型犬,而且阿拉的破坏力太强,老影帝表示自家的家具更新频率太高,即便明星收入颇高,可是许墨当年穷苦出生,面对那些被阿拉咬坏的家具,还是很心痛的。

  一开始节目最大的看点就是阿拉闯祸,然后许墨就和老父亲一般训斥它,试图和他讲道理时的搞笑画面,要知道许墨性格耿直,一直以来都有娱乐圈纪检委的称号,偏偏他这一次对上的是一只听不懂人家有最爱搞破坏的阿拉斯加,这样一人一狗交织在一块,化学反应别提多激烈了。

  现在节目已经播放到了第七期,老影帝和小闺女的阿拉也培养了深厚的友谊,而观众们见证了这个改变。

  夏雪是这档节目唯一一个女嘉宾,走艳丽路线的她在路人心中的感官并不是很好,看着她那张脸,总能和包养,潜规则联想在一块。

  她养的萌宠是一只漂亮高贵的布偶猫伊丽莎白二世.夏,简称夏二世,颜值爆表。

  一主一猫每日里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美容,打扮,美容,打扮,在夏二世身上彻底贯彻了宠物似主这个词,没有把毛梳的漂漂亮亮不出门,没有带上好看的颈联或是小帽子就不出门,除此之外夏二世也是一个天生有镜头感的明星猫,在节目播出的时候,能看到最多的就是夏二世追着摄影师的镜头跑,全方位无死角的展示自己的美丽。

  也是随着节目的播出,大家发现长相像妖精的夏雪实际上性子直爽,并不是那种网络上流传的妖艳贱货一般的人物,她和自家二世比美的有趣场景也被机智的网友截成了各种表情包,风靡网络。

  除了前面三位还算有点人气的,后面的两位就真的是十八线小明星了。

  赵浩天,上戏今年毕业的新生,当初因为入校时的一组抓拍照被誉为国民校草,这两年接拍了一些偶像剧,但都没什么热度,他的性子比较温柔安静,只是出乎意料的他的爱宠却是一只日天日地的泰迪犬弟弟。

  拍摄播出的几集节目里,随时可见弟弟试图朝体形比它大十几倍的阿拉有不轨行为,而每当这时候也只能由赵浩天这个主人把这只小色犬逮回来,那窘迫的画面完全破坏了他往日温柔到有些虚假的人设,反而比之前更讨人喜欢了。

  最后一个施岩,是个星二代,他养的是一只领养来的流浪猫,就是中华田园猫中鼎鼎有名的橘猫肥肥,今年六岁,体重十八斤,完全没辜负它橘猫的美名。

  参加这档节目施岩的目标是在活动中替它减掉三斤的肉,只可惜肥肥意志顽强,能趴着绝对不站着,能站着绝对不挪步,尤其是参加节目有了那么多小伙伴之后,它不仅吃自己那份猫粮,还总是试图偷窃夏二世的猫粮,甚至连狗粮它都有兴趣。

  这一对主宠的最大看点就是为减肥斗智斗勇。

  上面五队嘉宾各有各的特色,所有的观众陪着他们从第一期走来,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所有的观众都认为只有五人同时在场的那一期节目才是完整的节目,他们不喜欢神秘嘉宾,毕竟神秘嘉宾也就只出现一期,他们带的萌宠不一定能和常驻嘉宾的萌宠相处的很好,反而成了节目的败笔。

  尤其随着节目临近尾声,不要神秘嘉宾的呼吁声越来越高,尤其是最后收官那一期,在观众们看来,有五个常驻嘉宾就已经足够了。

  “许哥,那两个传闻中的神秘嘉宾到底是谁啊,编导说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可把我好奇坏了?”

  夏雪坐在休息室里化妆,她家夏二世则是在一旁喵喵喵叫着,对着镜子里那个带着漂亮花花的自己顾影自怜。

  “前段时间什么事闹得最大?”

  许墨凭着这档综艺节目有事业回春的迹象,他毕竟曾经也是个影帝,论人脉关系比起夏雪来肯定是好一些的,因此对于这次节目最后两个神秘嘉宾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你是说晏褚。”

  夏雪惊讶的连化妆刷都拿不稳了。

  “咱们这制作组到底是多好的运气啊。”她一双美目难掩惊喜,在圈里混,她能不知道晏褚的收官之作意味着什么吗,即便拍摄还没开始,她已经能够预想到播放当天爆炸的收视率和话题度了。

  不过这种事有利也有弊,极有可能最后的话题度全被晏褚一人包揽,而他们这些作为配角的人很少被提起。

  不过夏雪并不在意这一期节目,重要的是这次拍摄结束,凭借着和影帝参加了他最后一次拍摄的自己会受到多少综艺节目的邀请,以及这档节目持续扩散的热度会给她带来多少好处。

  也真是运气,如果现在晏褚没有爆出隐婚的消息,没有宣布退圈,他来参加萌宠向前冲或许会给节目带来更多的曝光度,但是同时也有节目的死忠粉会挑剔他在节目中的表现,埋怨制作组为什么要在最后一期还请什么神秘嘉宾。

  但是现在他退圈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节目,失去的就是最好的,不仅仅是晏褚的粉丝,包括那些对他只是平常的路人,他们只会感到惋惜,只要晏褚在这次节目里的表现不是差劲到极点,他们都会将他的发挥美化十倍百倍。

  “我记得影帝的爱宠是一只哈士奇吧?”

  夏雪看了眼趴在许墨身边,啃着他坐着的那把椅子的椅子腿的阿拉斯加,这大傻碰到二傻,可有的热闹瞧了。

  至于向程超家的萨摩耶贝贝看上去挺乖的,虽然同属雪橇三傻之一,应该不会被带着犯蠢吧?夏雪有些不太确定的想着。

  另一边,晏褚也已经跟着节目组的人悄悄来到了节目拍摄现场,作为节目的压轴王牌,节目导演算是下了血本了,把他将成为节目最后一期神秘嘉宾的事瞒的牢牢的,即便现在有风声传出去,不时有人来节目组官微询问,他也保持着不承认不否认的态度。

  “晏大哥。”

  晏褚牵着晏傲天走在前头,于心妍穿着一身休闲服带着口罩跟在她身后,除了她之外,晏褚身边还有刘江涛这个经纪人以及一个男助理,在外人看来和晏褚始终保持一个身位的于心妍也就是女助理一般的人物,并没有把她和影帝的隐婚妻子联想到一块去。

  就在即将走进专门给他准备的休息室时,对面那间休息室的门打开了,打扮精致牵着一条金毛的于心桐似乎正准备从休息室里出去,看到晏褚后,满是惊喜的唤到。

  “嗷嗷嗷。”

  晏傲天这几天有些慌,毕竟他亲爹给它描述的别人家的狗实在是太可怕了,现在它看到陌生的狗就觉得那是来和它抢爸抢妈抢小牛排抢小羊排的。

  邪魅狂狷的小眼神在警惕的对着金毛上下扫射后,又装成了委屈的小可怜用脑袋蹭了蹭晏褚的脚。

  “嗷嗷呜。”

  那只狗黄油油的,黑白才是最高级的颜色,渣爹快看狗,别看那只大黄。

  金毛:......

  它是一只十岁的稳重的大狗,不和小屁孩计较。

  “晏大哥,没想到你就是最后一个神秘嘉宾,这样的消息你都没告诉我,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于心桐在晏褚面前扮演的就是那种体贴温柔又不失活泼的女孩,此时她冲晏褚眨了眨眼睛,不知情的人看着她这架势,以及听上去十分亲密的话语指不定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多亲密的关系呢。

  至少带晏褚进来的工作人员就很好奇,他也是这些日子围观了网络大戏的吃瓜群众之一,此时看着那个刚来节目组时高傲骄纵的于心桐在影帝面前一下子就转化成了娇娇少女,让他不太适应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好奇。

  “嗯,正巧。”

  晏褚对她的反应并不热切,甚至还有些冷淡,于心桐皱了皱眉,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跟在晏褚身后,带着口罩的女人。

  那熟悉的眉眼,于心桐一下子就认出她来。

  于心妍,她怎么会过来!

  于心桐的拳头都捏紧了,当下有些愣怔,眼睁睁看着晏褚一行人进了休息室,也没把人拦下来。

  25.隐婚的渣影帝

  #影帝携妻参加萌宠向前进拍摄遭疯狂粉丝泼酸,生死未卜#

  #疯狂粉丝泼酸,影帝生死成谜,细数这些年极端粉丝造成了恶劣事件#

  #影帝妻子现身萌宠向前进,神秘身份就此揭晓#

  报刊杂志也就算了,当时在场的媒体早就在第一时间编纂好报道上传网络,包括晏褚遇袭时在场的路人拍摄的现场画面,也在第一时间在网络上疯狂转播。

  晏褚的那些粉丝都疯狂了,他们不承认那个袭击他们喜欢的影帝的女人是他们中的一员,在看到那些一个个写着影帝正在抢救,生死未卜的报道的粉丝在看到一些现场的视频后才好一些。

  虽然画质劣质,但是起码看得出来晏褚伤的不算严重,没伤到脸,也没伤到要害,可即便这样也让那些真心喜欢他的人心疼坏了。而且视频有死角,谁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又受了什么伤呢?

  这是一个极其恶劣的事件,许多明星站了出来呼吁大家理智追星,他们也是人,晏褚现在糟鱼的一切极有可能将会是他们以后可能会糟鱼的,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都是懂的。

  许许多多不管是喜欢晏褚的,讨厌晏褚的,这个时候也都在他微博底下留言,希望他好好的,至于退不退圈的事,在平安面前,似乎都不重要了。

  【只有我想说,被晏影帝和他妻子之间的感情感动了吗,虽然视频不清楚,可是明显能看出来当时那疯子泼酸的时候,影帝的妻子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挡在他面前护住他,而影帝的第一反应也是保住妻子,用自己的后背来面对泼向他们的硫酸,这都是人的第一反应,如果不是因为深爱,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楼上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之前我还担心影帝的妻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长得漂不漂亮,性格好不好,可是如果有一个能在最危急的时候都能舍身救你的爱人,这一切实际上都不重要了。】

  【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了,之前晏晏也说了,他太注重事业忽略了自己的妻子,所以妻子选择了离婚,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深爱彼此的,希望这件事后他们能和好,至于退圈不退圈的,不重要了,只要他幸福,就是我们小锄头的幸福】

  生死之间是最能考验感情的,晏褚和于心妍在遇到那个泼酸的女粉丝的反应,恰巧证明了这一点,这让晏褚的粉丝也好,围观好戏的路人也好,还是那些黑子,都只能送上祝福。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这一次的行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现在最头痛的估计要数萌宠向前进的导演了,原本一件大好事因为晏褚的受伤变成了一件天大的坏事,短短几个小时,官网已经被粉丝攻击到奔溃了,不管怎么样,影帝是在参加节目录制的时候收到的攻击,这一点节目组有不可妥协的责任。

  “导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咱们节目本就聚集了很多焦点,一个个都是大明星,走在路上总是有人能发现的吧,即便我们把晏褚护的再严实,也挡不住那么多有心人啊。”

  小助理面露苦色地说到。

  “那影帝的妻子呢,你们都知道影帝把他妻子带来片场的事吗,这件事怎么传出去的?”

  那导演想着不对啊,那些记者显然是冲着影帝和他隐婚的妻子来的,这消息又是怎么透露出去的呢?

  “这我也不清楚,我都问了,没人知道那个像是助理的女人是影帝的妻子,从头到尾影帝也没介绍过她,连许哥他们都不清楚。”

  小助理摇了摇头。

  “导演,你快看往上的爆料。”节目策划匆匆忙忙跑进来,拿着手机举到导演面前。

  “影帝妻子的身份被网友扒出来了,于心妍,十二年前曾在晏褚那部成名偶像剧中出演过一个小龙套,出场的时间不多,两人估计就是在那时候好上的。”

  “你现在和我说影帝妻子的身份,和我头疼的事有什么关系吗?”导演揉了揉额头,口气有些不耐烦。

  “导演你别急啊,于心桐,于心妍,你不觉得这名字太过相似吗?”他触摸手机屏幕将那个扒皮贴往下拉。

  “你是说?”

  那个导演一下子来了精神,如果真是他想象的那般,别人都不认识于心妍,可于心桐绝对认识啊,如果要在剧组里找一个可能存在的爆料的人,绝对就是于心桐没错了。

  只是亲姐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你看啊,这里写着于心妍和于心桐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于心妍是原配生的,于心桐她妈则是小三上位,这里头扒的清清楚楚呢,而且据一些于心桐曾经的闺蜜爆料,她很不喜欢自己那个姐姐,时常说着她才是于家唯一的小姐,不满于心妍她妈离婚时候分到于家一半的家产,还说只要是于心妍有的东西,她都要抢到手里。”

  策划啧啧说到:“只是后面那段所谓的闺蜜爆料也不知道可不可信,但是有一点是一定的,那就是于心桐和于心妍两姐妹的感情绝对不好,影帝之前拍戏的时候被拍到对于心桐比对其他女演员温柔很有可能只是因为不知道两姐妹的纠纷,看在妻子的面子上对小姨子好一些,而于心桐怀着什么心思,那就不一定了。”

  谁让那则舍身相护的视频流传太广,你现在要说晏褚不爱他的妻子,所有人都能和你急,策划也是女人,羡慕晏褚的妻子能得到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此时再看于心桐时,就带上有色眼镜了。

  “把这一期关于于心桐的镜头都删了。”

  导演当机立断,实际上这一次的拍摄很顺利,第一天就已经拍摄到了足够的镜头,影帝现在受伤,肯定无法参加拍摄了,不如就让其他几人继续拍摄,到时候重新剪辑就好了。

  至于于心桐,不管这一次是不是她爆的料,这锅她背定了,不然总不能让整个节目组遭殃吧。

  导演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七成的把我爆料影帝妻子就在酒店里的人是于心桐了,只是缺少确定的证据。

  不过无所谓,娱乐圈的事都是捕风捉影,只要到时候节目播出没有她的镜头,观众的脑洞就足够他们编出一场大戏来。

  在场的几人也没人觉得于心桐可怜,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如果这一次不是她爆的料,那就只能说她运气太差吧。

  ******

  此时于心桐正在自己的公寓里看着电视,哼着歌修着指甲,她的心情很好,只可惜晏褚和于心妍的命太大,那些硫酸没把他们的脸都给毁了,不然她会更高兴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起,家里的保姆赶紧去开门,宋迭和带着墨镜口罩的楚天河匆匆忙忙进来。

  “刘嫂,你今天先回家吧,工资照样结给你。”

  于心桐是明星,在家的时间不多,因此宋迭给她请的是一个钟点工,每天只要来家里三个小时就够了,主要负责打扫卫生,如果于心桐在家的话,就多做一顿饭。

  那个叫刘嫂的女人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当即解下身上的围兜,拿上自己的包换上鞋子离开。

  “宋哥,你来这么急做什么?”

  楚天河拿下墨镜口罩,做到于心桐身边,做出一个想要拥抱的动作,只是被于心桐不着痕迹的避开,于心桐假装专心修剪指甲,吹了吹指甲上修剪下来的细屑,眼皮都没抬一下。

  楚天河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冷淡,在他看来,于心桐迷恋他迷恋的要死,甚至愿意为了他陷害晏褚这样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影帝,这更让他觉得自己高晏褚一筹,虽然现在暂时失势,可公司也说了,这只是暂时的,等晏褚退圈,观众渐渐忘了这件事,那就是他重新开始的时候。

  “我问你,晏褚还有于心妍在萌宠向前进节目组的事是不是你爆料出去的?”

  宋迭脸色有些难看的朝着于心桐问道。

  “宋哥,你为什么问我这件事,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于心妍的存在是我们的杀手锏,不能随意说出去的吗?”

  于心桐修剪指甲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宋迭时,神情又恢复自然。

  “真不是你?”宋迭有些怀疑。

  “当然不是我。”于心桐想也不想的摇头。

  “既然不是你,那为什么萌宠向前进后期补拍却没有叫上你?”宋迭有些纳闷的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眼神有些沉思。

  “或许是我的表现足够优秀,不需要补拍镜头了吧,宋哥你知道,我的辛迪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于心桐的瞳孔一收,她确定自己在爆料的时候用的是新手机,新电话卡,并且在用完后就掰碎冲进下水道了,而且那时候她还用了变声器,根本就不会有人发觉是她。

  原本她不想那么做的,可谁让于心妍欺人太甚,这一切都是她逼的。

  至于那个疯狂的女粉丝,这就不关她的事了,要怪就怪他们夫妻俩人品太差,惹来了那种疯子。

  “真的是这样吗......”

  宋迭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他的脸色比刚来的时候好看多了,或许真的如同于心桐说的那般,因为她表现的太优秀了,所以不需要补拍镜头吧。

  “咚咚咚。”

  门铃再次响起,于心桐皱了皱眉,难道是刘嫂落下什么东西了?

  她用脚踢了踢身边的楚天河,让他赶紧过去开门。

  “据群众举报,怀疑你们吸毒藏毒,还请你们协助调查。”

  门口站着七八个持枪的警察,楚天河吓懵了,第一反应就是冲开面前的几个警察想要跑。

  而于心桐和宋迭都被这一幕惊到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26.隐婚的渣影帝

  楚天河这段日子并不好过,自从爆出来他和八卦周刊的周乾的关系后,他的微博和一些贴吧几乎就被晏褚的粉丝攻陷了,这些年他联合周乾得罪的人不少,有一些直到他们的通话记录爆出来才知道自己当初被他害的,也纷纷站出来发声,让楚天河给个交代。

  他现在的一些活动都停了,公司的说法是让他避避风头,实际上和冷藏没什么区别,不过现在他们这边咬死那些通话记录是伪造的,公司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和精力,也不想白费,如果运作得当,他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之前,他是人人追捧的偶像小天王,现在因为那些丑闻,他都不敢外出,生怕被人认出来砸臭鸡蛋,这让楚天河别提多郁闷了,宅在家里闲来无事的他就和自己曾经的那些狐朋狗友联系上了,也迷上了一些“好东西”。

  楚天河在成为人气偶像之前就是个爱抽烟爱打架的小混混,高中时候有一群所谓的哥们儿,考上大学后因为一次意外被星探挖掘,才渐渐和那些哥们儿渐渐减少了联系。

  可他不联系那些人,那些人也想联系他啊,他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报纸上都说他们这些明星拍部戏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手指缝里漏一些都足够他们高兴的了。

  原本楚天河是不会搭理那些低端人口的,这不现在他落难了吗,在对方的怂恿下就乔装去了他们管着的酒吧消遣,也只有在那些人的吹捧中,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还是众星拱月一般的人物。

  酒吧嘛,鱼龙混杂,他那些朋友除了看场子,兼职还卖一些粉,楚天河隐隐也是知道的,只是他还有些脑子,没碰那些东西,可谁知道他那些朋友给他的烟也是有问题的,那次他知道后,把他那些朋友骂的狗血喷头,两边人不欢而散,可没过两三天,他就忍不住了,实在是抽烟时的感觉太好,飘飘然的,仿佛能忘记一切烦恼。

  而且那群人存心就是想让楚天河上瘾的,剂量下的有些大,他本身就是意志力不坚定的,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这毒.瘾,他算是彻底沾上了。

  在跟着宋迭来于心桐这儿之前的五个小时,他才刚吸了一支,这时候要是跟警察去了警察局,那他才是真的完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看到警察就要跑的原因,而于心桐和宋迭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着楚天河见到警察就跑,直觉不好却做不出任何应对的措施来。

  “汪汪汪。”

  楚天河的逃跑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一群持枪的警察带着两只缉毒犬冲了进来,不顾于心桐和宋迭的阻止,搜查了整个屋子。

  “江队,白的,还有锡纸,在厨房的角落的柜子里发现的。”

  缉毒警的鼻子很灵敏,很快就带着警察找到了藏在屋里的毒品。

  “这么可能,这是有人陷害。”于心桐一看那一袋透明塑料袋包装的粉状物,当即就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可是她从来就不吸这玩意儿啊,她家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她当下想到的就是刚刚离开的刘嫂,可是那个保姆是个很老实胆小的女人,不太可能有那个胆子放这些东西进来,剩下的也就只有楚天河了,她也是有需求的女人,偶尔会让楚天河来家里借宿,如果对方吸.毒的话,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对方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带来的。

  于心桐都气懵了,不过警察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相信她,当即就把人拷了起来,连宋迭也没逃过这一劫。

  *****

  #当红小花于心桐吸.毒.藏.毒#

  #于心桐、楚天河,毒王毒后淫乱毒趴被抓#

  这估计是娱乐圈最热闹的一个月了,吃瓜群众有太多瓜,吃都吃不过来。

  那一天于心桐和楚天河以及他们的经纪人被警察带走,有不少附近的住户看见了,因为没有做任何伪装,于心桐和楚天河也很快被认了出来。

  楚天河的尿检呈阳性,这表明他在近期吸过毒吗,而于心桐和宋迭虽然没被检查出吸毒的情况,但是毕竟是在他们的住所发现了大量的毒品,短时间内他们也没法离开警察局。

  经此一事,于心桐和楚天河之间的关系瞒不住了,而毒品是从她家搜出来的,楚天河吸毒的事又是板上钉钉的,就算于心桐自己真的没吸,在外人看来她绝对也是知情者,或许还是楚天河吸毒的纵容者。

  不过毕竟没有直接证据,于心桐除了是个女星,还是于家二小姐,她有足够的财力请到最好的律师,只是关押了四十八小时,于心桐和宋迭就被无罪释放,至于楚天河,他暂时是出不来了。

  “心彤,你要救我出去。”

  楚天河在于心桐被释放前对她哀求,可是于心桐都恨死他了,怎么会愿意救他呢,现在关于她的丑闻满天飞,她爸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对她更加不满了,要不是因为她好歹还留着于家的血,他或许都不愿意救她。

  看着于心桐冷漠敷衍的表情,楚天河心凉了大半,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怂恿他对付晏褚,他也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后暴露出来的丑闻,他也不会染上毒瘾,凭什么他现在被抓了进来,于心桐就和没事人一样能拍拍屁股就走。

  那一刻,楚天河黑化了。

  *****

  “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点,那什么娱乐圈你也不用混了,给我安安分分待在家里。”

  于建坤冷漠的看着小女儿和一边哭哭啼啼的林茜,说完这段话就转身离开。

  “建坤,女儿被人冤枉多伤心啊,你今天不留下来陪陪她吗?”

  林茜现在可是于家的夫人,于建坤对她冷漠,可也不会少她吃穿,即便已经年近四十,依旧保养的光彩照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是老实,就不该接近妍妍的丈夫。”

  于建坤冷哼一声,看着那个一脸委屈无辜的小女儿,只觉得一瞬间有些无力迷惘,这全是他造下的孽。

  当初他为什么会忍不了诱惑,背叛自己心爱的妻子,不然现在他们一家三口该有多幸福,哪会像现在这般,最爱的女儿结婚十二年,他这个亲爹却还被瞒在鼓里,或许在妍妍心里,他已经不再是她的爸爸了吧。

  于建坤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所以他选择不去打扰她们母女平静的生活,可显然林茜和她生的女儿不是那么想的。

  他深深看了于心桐一眼,就她那鬼心思他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建坤”

  林茜还想说什么,却被于建坤制止。

  “你要是还想安安稳稳的做你的于太太,就给我闭嘴,不然这个位置,有的是人愿意坐。”

  说罢,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离开。

  林茜气的跺跺脚,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不是儿子,如果是儿子的话,她哪里还用得着过这样的日子。

  “听你爸的,这段时间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风头过去了妈送你去国外念书,再过两年,妈给你介绍一些其他企业的公子,你别学于心妍那个女人,找谁不好,找一个戏子,就是影帝又如何,能继承你爸的事业吗?”

  林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忘了她自己也是娱乐圈出来的,而她的女儿,现在也是娱乐圈的小花。

  于心桐对于她妈的命令没有反对的意思,实际上现在她也该避避风头了,虽然没有上网,可她也猜到这些日子网上该是怎么样的血雨腥风了。

  实际上,这一场风暴,来的比她想像的更大一些。

  楚天河这些日子醉生梦死,每当看到网上有什么不好的言论,就靠吸食.毒.品来派遣烦恼,虽然成.瘾时间短,可成.瘾却十分严重,被勒令强戒三个月。

  又因为藏.毒的罪名,被处以五千罚款以及十五日拘留,这还是基于毒.品不多,以及罪证不充分的基础上。

  可作为一个明星,还是一个本来就有丑闻的明星,只要被拘留了,不论时间长短他的星途就算是毁了,尤其他还要强制戒.毒三个月,等他出来恐怕他的粉丝都能忘了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了。

  对于他而言,他的下半辈子已经毁了。

  这两年,他攒了一些钱,不过明星赚得多花的也多,加上还有和周乾之间的交易也花了不少钱,现在他的存款并不算多,根本负担不起他早就已经习惯的奢侈的开销。

  破罐子破摔说的就是楚天河这种人,本身这段时间他就被毒.瘾困扰,使得他的脑子不太够用,现在又想到自己悲惨的未来,只想把于心桐和宋迭这些人全都拖下水。

  #最毒妇人心,八一八试图勾引姐夫的史上最毒蛇蝎于心桐#

  #于心桐,你妈喊你回家做小三啦#

  #有其母必有其女,于心桐试图勾引晏影帝,扶持楚天河上位#

  在于心桐还没上出国的飞机时,一大片不利于她的新闻就被报道了出来,也不知道记者是怎么联系上还在戒毒中心的楚天河的,不仅有新闻导报,还有录音为证,那段录音里,从于心桐和楚天河的交往,一直讲到他们连同经纪人宋迭试图陷害晏影帝的全过程,因为楚天河恨毒了于心桐,在他的描述里,于心桐就是一个狠辣到极点的女人。

  她想勾引自己的姐夫报复异母姐姐,在勾引成功后再爆出影帝隐婚的丑闻,除此之外,她还摆脱他寻找毒品,想要偷偷让影帝染上毒瘾,而他之所以染上毒瘾,也是因为这件事。

  【真的是女承母业了,亲妈抢了人家的丈夫,她还想抢姐姐的丈夫,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那么恶心的女人】

  【太可怕了,要不是影帝喜欢自己的妻子,没有被那个贱女人勾引成功,不然不敢想象现在的影帝会变成什么模样】

  【渣男贱女,楚天河虽然把锅甩在了于心桐的身上,可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半斤八两,算是绝配了,两人一定要白头偕老,别出来祸害人了】

  【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们猜猜影帝遇袭那一次是谁告的密】

  【窝草,细思极恐,那完全是哪个毒妇干得出来的事,还不知道影帝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有事的话,希望那贱人偿命】

  【据可靠消息,萌宠向前冲早在影帝出事后就删掉了所有和于心桐有关的片段,此中缘由,大家好好琢磨琢磨吧】

  大家很快就展开了自己的联想,这里头也有萌宠向前冲节目组的引导,他们可不想替于心桐背锅,有了她,大众的焦点就不会在节目组身上,她这也算是罪有应得。

  于心桐和林茜此时就在候机室,她们俩谁也没有心情看手机,只是休息的时候,总觉得边上的人看着他们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于心桐下意识理了理头发,楚天河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那毒品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无知刁民还想把她怎么样。

  “请问你是于心桐小姐吗?”

  一个打扮时髦漂亮的女士走到于心桐面前,笑容亲切。

  “我是。”

  于心桐想着难道这是自己的粉丝?

  “那您就是于小姐的母亲林茜女士了?”她又侧了侧身朝林茜问道。

  “没错。”林茜理了理头发,笑容和善。

  “两个贱人。”

  原本还笑着的漂亮姑娘从后背拿出两个鸡蛋,直接砸在了于心桐和林茜的脸上,这还是她特地去机场的麦当劳花高价买的,想想让这两个贱人用这些新鲜的鸡蛋,她还亏了呢。

  “你疯了。”

  于心桐感受着鼻尖鸡蛋的腥味,以及那黏糊糊糊在脸上,脖子上恶心的触感,跳起来边抹脸边尖叫。

  “砸的好!姑娘,干得漂亮!”

  边上不少围观了这件事经过,又刚刚看了网上报道的路人纷纷为她叫好,在于心桐和林茜想要打那女孩时还上前把她们两人给拉住了。

  这时候消息灵敏的记者也赶到了机场,围着狼狈的于心桐母女就是一阵猛拍。

  因为记者太多,她们压根就赶不上当天的航班,也在记者的一声声质问中,于心桐知道自己的事败露了。

  等机场的保安人救出来,这对母女赶紧上了自家的车。

  “林茜,我们离婚吧,我会让律师把协议送给你,至于于心桐,她已经成年了,以后怎么样,随便她,但是我的家业,她一分都不用想了。”

  在车上,林茜接到了丈夫打来的电话,对方没等她辩解就挂断了电话,林茜怔忪着看着手机,尖叫一声,挥手就朝身边的女儿厮打过去。

  *****

  晏褚的伤不算严重,只是留疤是一定的了,好在那是肩膀的位置,穿上衣服就没人看得见。

  此时他正坐在病床上,看着事情的发展,手指飞快打字,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给你煮了鱼汤,医生说了,你最近要吃一些清淡的高蛋白的东西。”于心妍从病房外拿着保温桶进来,晏褚见状,盖上电脑,随意的放到一边。

  引诱楚天河吸毒的是他,他只是找到了上一世给楚天河毒品陷害原主的那几个小混混,让人成天不着痕迹的在他们耳边说起楚天河这个老同学,告诉他们明星有多富有,如果楚天河能染上毒瘾,那会是多大一个客户。

  与此同时,这也是把柄,他是公众人物,到时候就算是为了封口,也会给他们许许多多的钱。

  现在楚天河进去了,那些卖毒品给他的人一个也没逃掉,因为他们是实际参与贩毒的人,量刑比楚天河可高多了,也算是替社会减少了几个毒瘤。

  也是他在楚天河进戒毒所的时候,让人日日夜夜在他耳边怂恿他报仇,并偷偷告诉记者,楚天河那里有大料,让他们想办法去戒毒所采访。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声名狼藉的几人,上一世原身尝受的一切,他们都会尝一遍。

  “怎么样,好喝吗?”

  于心妍怕鱼汤太烫,吹了好一会儿才喂到晏褚的嘴里,他明明就只伤了肩膀,可于心妍紧张的仿佛他两只手都残废了一般,什么事都不让他做。

  “好喝。”

  晏褚笑眯眯的。

  “我买了去法国的机票,等我出院,我们就开始我们的环球之旅好不好。”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忐忑。

  于心妍舀汤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那个只对她不自信的男人,樱唇轻启。

  “好。”

  ******

  晏影帝退圈前的最后一集综艺萌宠向前冲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首播收视率破八,远远超出了电视台的预期,尤其是他们家的那只贱狗晏傲天,凭借着贱萌贱萌的表现,一跃成为最受欢迎的动物明星。

  而他最后主演的影片《时光与你有约》虽然因为于心桐的戏份太重无法剪辑而有了瑕疵,可是影帝在里头的表现依旧十分抢眼,是一部很好的告别佳作。

  经历了那一幕幕,他的粉丝已经能很好的接受影帝退圈的事实,并且对他的那段感情送上祝福。

  从那天起,晏褚就消失在了演艺圈,却没有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中。

  时不时,网上就有路人偷拍的在某风景名胜出现的影帝夫妻,他们就如同普通游客一般,男俊女俏,当然,还少不了那条永远都想抢镜争宠的晏傲天。

  一年,五年,十年,时光似乎并没有带走他们的感情,反而从那些照片里,可是看出他们变得更加默契恩爱。

  唯一的遗憾估计就是两人没有自己的宝宝吧,在送走晏傲天的时候,影帝夫妇已经快五十了,他们没有再养狗,而是给晏傲天立了一个小小的墓碑。

  再过了二十多年,影帝送走了妻子,在临终前,让人把他们和晏傲天葬在一块,至于他留下的丰厚身家,则是全部捐献给了慈善机构。

  娱乐圈少了一个影帝,但是却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曾经有过一段这么美丽的爱情。

  27.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没有城市的车水马龙,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里,能听到的也就是只有三五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叫着,还有几只家养的大黄狗,在陌生人经过时的犬吠声。

  这并不是一个太过富裕的小村庄,随处可见的多为半泥坯半砖瓦的小平房,有些家里条件差的,房屋的四壁都是用泥土裹着牛粪堆起来的,屋顶上堆着稻草和木条,一到暴雨天就得忍受家里漏水的烦恼。

  每家每户前的院子都搭着挂架,有的种着南瓜,有的种着丝瓜,藤蔓瓜果爬了满架子,附近还种着各种各样的蔬果,郁郁葱葱的,给这破旧的老房子增添了几分城里没有的勃勃生机。

  多么美丽的地方啊!

  晏褚拿着登山棍,背着有他半个人大的登山包,站在进村不远处的泥道上,神色莫名。

  “这位小哥儿,你来咱们村做啥子来的?”

  一个满头白发拄着拐的老头看着晏褚,面容慈祥,只是眼神中带着些许警惕。

  这个老人并不高,还佝偻着背,站在晏褚不远处也就勉强到达他胸膛的高度,脸上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眼白浑浊,牙齿微微泛着黄,穿着一身洗得发毛的白色汗衫和大裤衩,就是一个普通山村老人的形象。

  “大爷,我是打算来山上看日出的,就是不知道咱们这村里有没有人家能让我借宿一宿,我给钱。”

  晏褚现在的形象就是一个瘦高带着黑框眼睛,看上去有些文弱的青年,他背着登山包,拿着登山棍,一副标准的登山客的造型。

  五德村是一个特贫村,也是国家重点扶贫对象之一,不过毕竟现在经济那么发达,科技那么进步,即便是这样一个处于深山老林里的贫困村,也是拉了电线通了电的,村里三十多户人家,有两户人家买了一台小彩电,每到晚上其他家里没电视的人家就会去那两家看电视,看新闻,对于新闻报道里常出现的驴友,他们也是知道的。

  “就你一个人儿?”

  老人家弓着腰,朝着晏褚问道。

  “对,就我一人。”晏褚笑了笑,爽朗的大男孩模样,人畜无害。

  “这两天天气不对,尤其是今晚要下雨的模样,小哥儿想看日出,那恐怕不中啊。”听到他只有一人,老人家对他的警惕心就小了很多。

  他们村子比较偏,不过因为在深山里,有时候隔三差五的也会有那么几个城里孩子吃饱了没事干来山里探险。

  那些人出手大方,只是借宿一晚就给他们一百块钱,吃饭的话每餐还加三十,对人均年收入也就两千的山里人而言,是一笔很大的外快。

  之前山里人对那些来村里的驴友抱着警惕心,后来日子久了,发现他们真的存粹只是来玩的,这么一来,村里人虽然还会时常盯着那些陌生来客,却没有以前那么草木皆兵了。

  这个老人家里就一个儿子,人口不算多,就把家里多余的两间房给整了整,刷了石灰墙,专门租给这些来山里玩的城里人,一年到头,这收入没准比他们种地还多呢。

  他儿子今年已经四十了,因为山里头穷,别的村的闺女都不乐意嫁到这山沟沟来,他得给儿子存钱,买一个媳妇啊。

  村里那刘家和黄家买的媳妇就不错,都给他们生了好几个孙子了,以后等他攒够钱,就找卖媳妇给刘家和黄家的那个赖三买个念过大学的闺女,听说这样的闺女生的孩子,那啥基因好,是这个词没错。

  老人家想着再过不久他就能攒够钱了,笑的别样慈祥,看着晏褚的眼神也越发柔和。

  “要下雨吗,天气预报也没写啊?”

  晏褚就像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小年轻,办事很不稳妥,他摸了摸鼻子:“大爷,要不这样,我就在村里多住几天,这雨总不能下不停吧。”

  “我就是冲着拍摄日出来的,你们这村子太偏太高,光是上山我就爬了近两个小时,实在是懒得下山等哪天天气好再上来了,你放心,我带了钱,反正出门前我和我爸妈说了来你们村采风,归期不定,他们也不会着急的。”

  晏褚举了举挂在脖子前的摄像机,一副人傻钱多速来的模样。

  “那中,不过咱们村里的人不喜欢拍照,你要拍日出就等着天气好了去山头拍,不准在村里鼓捣那玩意儿,不然被发现了就要被赶出去的。”

  老头笑了笑,庄稼人有自己看天气的方法,看现在这天,连下两三天的大雨是没问题的了,这么一来加上伙食费,他一下子就多了四五百的收入啊。

  “诶。”

  晏褚应了一声,跟着老人朝他家走去。

  在离开时,他看了眼村口的大石碑,上头写着的五德村三个大字,明明是黑色的,在略微阴沉的天气中,竟然隐隐透着红光。

  五德——忠、孝、礼、义、仁

  呵呵!

  *****

  “老根头,你家新住进来的那个年轻人没问题吧?”

  村里最豪华的一个青砖灰瓦的大院里,几个村里的老人和几个青年坐在一块,神色有些肃穆。

  “除了吃饭的时候,一晚上都没出来过,我一直盯着呢。”老根头也就是那个晏褚刚来到村里碰到的老人,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男子说到。

  “嗯,你多注意着些,这几天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怎么了,我这眼皮一直跳,总觉得不安宁。”

  中年男子,也就是五德村的村长林有德抚了抚额头,满面愁绪的说到。

  他的体格出奇的壮,一米九的块头,浑身的疙瘩肉,一脸横肉,看上去是个很不好惹的人物,在这个村里,他不仅仅是村长,也是村霸王,村里的青年都对他马首是瞻,也因为他的缘故,另外几个山头的村子的人都不敢和他们争,在划分山林地的时候让他们占了很大的便宜。

  也因为这样,林有德在村里的威信特别高,并不亚于那些族老前辈。

  “哥,你该不是被那个小娘皮给吓着了吧?”

  别人怕林有德,但是林有德的亲弟弟却不一定怕他,林有才和他大哥长得完全就不像是同个娘胎出来的,他的身材格外瘦小,一个大男人勉强就只有一米六的身高,尖嘴猴腮的,一脸猥琐样。

  在这村子里,林有德是大霸王,林有才就是二霸王,他们兄弟是双胞胎,估计是在娘胎里林有德吸收了太多的养分,导致林有才小时候差点好几次没养活,林家老娘就时常告诉大儿,这是他欠他弟弟的,让他以后一定要把弟弟照顾好了。

  林有德很听他娘的话,果然对弟弟十分疼爱,任何人都不能越过林有才去,这时候被弟弟嘲笑一句,林有德压根就不生气。

  “呸,老子会被那小娘皮吓到,也就是她太不识趣,老张头家三个儿子都睡过她了,怎么偏偏老子睡不得,还敢打老子,去他娘的。”

  林有德朝边上吐了口唾沫,摸了摸脸上刚掉痂没多久,还有白白一道痕迹的脸,回想起了那天发生的是。

  他们这个村比较穷,别的村的姑娘很少有愿意嫁进来的,偏偏村里的老一辈又守旧,不愿意让自家儿子媳妇出去打工,生怕人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没人给他们养老。

  久而久之,村里的媳妇来源就不再是正常嫁娶了,而是通过外面的人贩子,买媳妇儿回来。

  通常一个黄花大闺女要价三万,被睡过的折价两万五,模样好点的,或是大学生,那价格还得再高一些,目前村里出现过的最贵的媳妇,就是林有德嘴里刚刚提起过的老张家的媳妇。

  买那个姑娘,张家出了血本,足足花了五万块钱。

  原本老张头是不愿意买她的,他们一家总共也就攒下三万多块钱,哪里买得起那么贵的媳妇,而且老张头有三个儿子呢,大儿子今年三十六,二儿子今年三十三,小儿子最小,才二十一,估计他妈生他的时候年纪太大,脑子不好使,每天流着口水鼻涕,就知道盯着人家家里媳妇的屁股和胸脯,怪让人恶心的。

  可谁让这一次赖三带来的姑娘就属那丫头最好看呢,皮肤比豆腐还白,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看着就招人稀罕,那丫头年纪还挺小,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不过没关系,这么大的闺女在村里已经能生孩子了。

  村里不少想买媳妇的人家都看中了那闺女,就是赖三要价太高,后来还是老张家三个儿子死活都想要这个姑娘,说他们家穷,估计给老大娶了媳妇就没钱再给老二老三买媳妇了,干脆他们三兄弟就要一个媳妇。

  那闺女长得好,就算是共妻他们也认了。

  老张头寻思着也是那么一回事,反正都是他儿子,生的也都是他孙子,于是他就咬牙花了大价钱,其中不够的一万多块钱还是找林有德借的。

  林有德也喜欢那丫头啊,他借钱给老张家就一个要求,那就是等他们家三个儿子把那姑娘睡过后给他也睡一次,这样的话他就答应借钱。

  老张头和三个儿子商量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儿村里人不知道,那丫头死犟,被拐子卖来村里后除了求情求他们放了她,她家人会给他们很多很多钱之外就没说过别的话,后来知道他们是不会放了她的,就净日里的苦,还有诅咒。

  他们叫她张家媳妇,婚礼当天,那姑娘是被绑着的,叫声那个凄厉,整个村子都听见了,一叫就是一整宿,直到后头,嗓音渐渐哑了,再也听不到了。

  村里被买来的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对于村里人来说,已经习惯了,只要生了孩子,那就在村里扎了根了,而且不仅仅是他们村,山脚下不少村子里娶不起媳妇的人家也都是找那些熟人买媳妇的,这样闭塞的小县城都沾着亲带着故,对于买媳妇的事大伙都心知肚明,谁家买来的媳妇跑了,大伙都会帮着招人。

  只要守住县里的车站,早晚有能把人找出来的一天。

  找回来就是一顿毒打,那些女人随着一次次的逃跑失败,也越发麻木了。

  三个月多前,林有德在老张头儿子结婚的第二天就找上门去了,老张头不敢赖账,就让儿子把人送过去了,谁知道再看到自家媳妇儿的时候,已经是一句冰冰凉的尸体了。

  林有德说那姑娘动手抓他脸,把他脸抓花了,他一生气就推了她一把,谁知道脑袋撞在了炕上的柜子上,血哗啦啦的流了一地,当即就断气了。

  花大价钱买来的媳妇就这么没了,老张头和他那三个儿子肯定不干啊,可谁让林有德是这个村的土霸王呢,最后商量,等下次赖三来林有德再帮他们买一个媳妇,当然不能买最好的那种,然后之前借的钱也不用他们还了。

  老张家认下了这个哑巴亏,当天晚上一群男人把那姑娘的尸体扔到了深山里,他们这山里是有狼的,任由那些畜生把那尸体啃得破破烂烂的,然后在佯装新买的媳妇偷跑被牲畜攻击的假象。

  林有德杀人的事,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人知晓了。

  老根头他们不知道这事,只当那姑娘是在被林有德睡完以后偷跑进深山才死的,听了林有才和林有德的打趣,也就只是笑笑。

  “还是尽快让他走吧,再过一段时间,赖三该送新货来了。”

  林有德不信鬼神,要是真有鬼,早些年那些买来后想不开自杀的女人就该来找他们报仇了,现在他们这个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归根结底就是那闺女不识趣,被几个人睡不是睡,瞎矫情丧命也是活该。

  “你放心,下雨天赖三可不会带着人上山,那后生就是来看日出的,天气一放晴拍完照他就走了,和赖三碰不上。”

  老根头笑的很憨厚,露出一口的黄牙。

  边上的那些人也都笑了,赖三来了,意味着村里又有新媳妇了,媳妇都有了孙子还远吗,村里的香火一代传一代,他们死了也有脸面去见祖宗了啊。

  29.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后生,你回来的太晚,灶头的火早熄了,现在饭菜都凉透了,要是重新开火,可得加钱啊。”

  老根头笑的朴素,晏褚也回了他一个爽朗的微笑。

  “不用麻烦了叔,我不饿,你放心,今晚的饭钱我照样给你。”

  晏褚明白对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多一笔钱,还有就是今天晚上的晚饭,他虽然没吃,但是家里做了他那口,所以这钱也得照给。

  老根头虽然失落于对方不吃晚饭少了重新开火的钱,可是转念一想晚上还赚了一个人的口粮,明天早上起来拿剩饭煮一锅粥,早饭就糊弄过去了。

  他砸吧了嘴巴,告诉晏褚灶房里有热水,让他擦擦身,然后就带着儿子回了他们自己的屋,晏褚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进门后,不忘把门梢插上。

  他放下自己的背包,拉开拉链,除了最上头那层山菇,底下全是白骨和腐肉,他虔诚的从一旁炕上的登山包里拿出一个锦盒,将那些白骨,一个一个的放进去。

  “茵茵,暂时委屈你住这个小房子了,等哥哥办完事,哥就带你回家,爸妈都盼着你回家呢。”

  他朝着边上的少女说话,那个垫着脚飘浮的女孩似乎在回想,哥哥,爸爸,妈妈,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渐渐,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可怖的血洞眼眶流着鲜血,枯瘦如鸡爪一般的十指试探着碰了碰晏褚的胳膊,可是她只是魂体,根本触摸不到晏褚的肌肤。

  她收回了手,眼眶里的鲜血流的更汹涌了。

  并不可怕,反而凄凉又悲伤。

  晏褚收拾完一切,将身上沾满了泥浆的衣裳脱去,躺倒炕上。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愣了愣,浑身僵硬的飘浮到炕上,学着他的模样,躺在了他的身边。

  晏褚很累了,他闭上了眼睛,那个小姑娘看了他许久许久,直到他睡过去了,悄悄的,悄悄的将脑袋蹭到他身边。

  原本血洞般的眼眶消失,那是一双多么漂亮的眼睛啊,看着晏褚的表情充满了依恋和眷念,以及深深的悲痛。

  她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又恢复成了之前可怖的样貌。

  只是她依旧保持这刚刚的动作,一人一鬼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似乎谁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十七号宿主,你被原身的记忆影响太深,我不得不提醒你,仔细想想你这一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晏褚的身体睡着了,可是他的精神却活跃在意识空间中。

  神出鬼没的007飘浮在他面前,看着这个一向让自己很省心的宿主,有史以来第一次产生头痛的感觉。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你不觉得,做错事的人,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晏褚笑的格外灿烂,此时的他身上多了几分鬼魅疯狂的气质,可是偏偏他的表情又气定神闲,似乎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系统的机械眼深深看了他一眼,只希望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这一次的任务可以说很简单,也可以说很难,因为这一次,许愿人一共有两人。

  原身和晏茵是一对感情特别要好的兄妹,妹妹晏茵今年十六岁,模样好成绩好,读书时跳了好几级,今年刚结束高考。

  原身是医科大学大四的学生,今年二十三,原本两兄妹商量好了,等高考成绩出来填志愿的时候,妹妹晏茵就报考哥哥所在的大学,他们一起念书,到时候去同一家医院,留在同一个城市。

  他们的父母出生农村,只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妻,两人在一家工厂工作,每个月的工资不多,教出这样一双优秀的儿女,是他们最大的骄傲,一家人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是和乐美满,就像是全天下普通家庭的缩影。

  只可惜,发生了一件改变了他们所有人人生的意外。

  晏茵失踪了,在她和同学的毕业旅行上,其他同学都安全回来了,唯独少了晏茵一人,他们都说是晏茵自己脱队先回来了,并不清楚晏茵的下落。

  手机打不通,各种联系方法都联系不上,晏父晏母都急疯了。

  那时候正是晏褚准备考研的关键时期,父母没让他知晓,怕影响他,等原身得知妹妹失踪的消息的时候,也是他接到父母车祸身亡的消息之时。

  晏父晏母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在堰都似乎看见过他们家闺女,夫妻俩当即就开着自家便宜的二手车上路了,只是没等他们赶到堰都,就在路上出了车祸,货车司机酒驾,负全责,赔偿了晏家六十万。

  原身拿着那笔司机一家凑出来的赔偿金,茫然的发现,爸妈死了,妹妹消失了,他居然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向学校申请了休学,拿着家里的积蓄和父母的赔偿金,开始迈上了寻找妹妹的路途,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活下去唯一的支柱。

  他去找了当初和妹妹一起出去旅游的同学,一次又一次的找,直到把那些人都找烦了找怕了,有一个人匿名给他发了一个地址,让他去那儿找找,或许能找到人。

  那个地方就是这座小山村所在的蠡县,就在堰都边上。

  他在这个小县城潜伏了一年,也摸清楚了这贫困县城里那些肮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出意外,或许就在山沟沟的某个角落,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的妹妹已经死了。

  他伪装成一个旅客,开始在不同的村子里出现,直到有一次,他在山脚下的一个棋牌室里,看到有人拿他妹妹贴身带着的小金豆项链做筹码,他才真正找到妹妹的所在。

  他跟着那个赌徒来到了五德村,只是这里也没有他的妹妹。

  再然后,他悄悄躲进了深山里,每次只在晚上偷偷出现在村庄里,靠着门窗,听村里人说话,零零碎碎的,他拼凑出了妹妹的经历,然后他疯了。

  这个村庄太罪恶,所有人都是他妹妹死亡的帮凶,他在村里仅有的几口水井里下了毒,村里的洗澡,煮饭做菜,饮水,都是从那几口水井里来的,一天之内,村里只要喝过水的人都死了,仅有的几个没喝过水的,也被晏褚用斧头一刀刀,劈成了烂泥。

  他想着,他妹妹死的时候,比他们绝望很多吧。

  他杀了男人,杀了女人,这里头有些也是被拐来的,她们中一部分人因为恨,由被害者变成了施害者,但是还有一部分是无辜的,她们是和晏茵一样的受害者。

  他杀了孩子,男孩女孩,有刚出生的孩子,也有七八岁活蹦乱跳的孩子,他们都喝了井水,在原身看来,这些人长大以后就会成为他们父母那样的恶魔,他只是把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他疯了,彻底疯了。

  光是杀了一村子的人不够,原身觉得那些人贩子也该死,和他妹妹一起出去游玩的同学也该死。

  他们明明知道妹妹是在哪里失踪的,或许也知道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一个人告诉他父母这个情况,他们都假装不知情,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妹妹就不会死。

  那些人都是罪人,都是恶魔。

  他在村里等了六天,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贩子该按照约定又送新媳妇过来了,在那个村庄里,他杀了带人过来的六个人贩子,正要对他们带来的女孩儿下手时,原身想起了妹妹,忽然舍不得下手了。

  他杀了那么多人,那三个姑娘都看见了,他该杀了她们的。

  他还是心软了,他给她们留了足够的食物,用铁链把她们锁在一间房间里,正好是让她们出不了门的距离,等山下的人哪一天上来,她们就能得救了。

  然后他换上干净的衣服下了山,回到了他的家乡,去寻找那些和他妹妹一起出去游玩的同伴。

  那些人也都该死。

  九个人,他杀了其中的六个,还没等他再下手的时候,他就被抓了,山上那几个姑娘比他计划的更早被救出来,他暴露了。

  警察拿着枪,他的刀正对着那九个人里的第七个。

  嘭,枪响了,他的刀也刺进了对方的心脏。

  这个故事只是男女主角生命中的小插曲,很幸运,他们分别是晏茵九个结伴出行的同学中的第八和第九。

  原身被击毙后,他们两家搬了家,这些悲伤的过去,也渐渐被他们忘记,他们忘了那个叫晏茵的姑娘,也忘了那个叫晏褚的恶魔,又因为经历了这场磨难,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这一个任务的两个委托者,一个就是晏茵。

  她的心愿很简单,就是希望哥哥好好的,不要报仇,他有远大和光明的前途,不值得为了她葬送一切。

  第二个委托者是原身,他的愿望很符合他死亡之前的执念。

  报仇,杀了最后逃脱的那两个人。

  因为一个任务里不会出现两个委托者,这次是系统的意外,所以晏褚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委托者的心愿完成。

  只要他选择第一个任务,只要按着一个医科生的生活轨迹,当上一名称职的大夫,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比新手世界的难度还低。

  只可惜,晏褚显然不是那么想的。

  30.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这天气也真是奇了怪了,都下了多少天的雨了,地里一遍遍的放水,就怕把苗苗给泡坏了。”

  山上的小村庄没什么休闲活动,像这样下雨的日子,不少女人聚在一块缝补衣裳纳鞋底,男人们则是去村委那个的空房间里搭上几张桌子,打打牌,消磨时间。

  原本山里的老人预计这雨也就下个两三天的时间,可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天阴沉沉的,空气中都是水汽,十月份近十一月份,山上已经开始转凉了,渗骨的寒,尤其是一些抵抗力差的老人,把家里的大棉袄都背出来了。

  “嘶,你们还别说,这天气凉的也太快了,晚上不点盆火炉子睡觉都不踏实,都不像是以前大冬天的冷,这股寒气就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老根头穿着棉袄围着围巾,以往这样的打扮起码也得十二月份了,可现在,即便穿的那么保暖,他都觉得阴冷,连嘬了两口自家酿的高粱酒,给自己暖暖身。

  “老叔,我看是你身子骨不行了吧,趁这两年多攒点钱,给你儿子买个媳妇才是正经,别到时候蹬腿了都没抱上孙子。”

  林有才嘿嘿笑着,打出一副炸弹,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又出了最后两张牌。

  “给钱给钱。”他嘿嘿笑着。

  “呼——”

  一股凉气直往脖颈钻,林有才赶忙往后看,可他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你还别说,这钱我真就攒够了。”

  老根头的话把林有才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也没多想,看着一脸自得的老根头笑着问道:“怎么,这些年住在你家的那个小年轻给了你不少钱吧?”

  村里的人都觉得老根头运气好,这些日子接连下着大雨,山上的路都不好走了,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上山,看不到什么好看的景色不说,还容易出意外。

  老根头家那个年轻人可是在下雨前来的,为的就是等天晴看日出,他已经在老根头家住了五天了,加上每一餐的伙食费,还有洗澡烧水的费用,起码让老根头赚了八九百了,眼见这天气好不来,要是再住一段时间,好家伙,地里一年的收成他都赚到了。

  五德村的土地不多,又多是贫瘠的山地,通常除了自家的口粮外卖不了多少钱,会打猎的,还能跟那些收山货的卖一些野味,啥都不会的,一年靠土地挣个两三千,已经顶了天了。

  “嘿嘿嘿,也是老头我运气好,正好靠那个后生攒够了买媳妇的钱。”老根头笑笑不接腔。

  “有才,你帮我跟赖三说说,给我留一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别把好货色都让山下的那些村子挑完了。”

  林有才一边抓着牌,一边点头,对这事他和他大哥都很上心,村里人不知道,其实他们每买一个媳妇,他和他大哥都是有抽成的,比如一个卖了三万的女人,他们兄弟俩就能抽三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兄弟从来不种地,日子却过得比谁都滋润的原因。

  “不过这两天可联系不上,不知道是不是大雨天信号塔那里出了什么问题,电话都打不出去了,等哪天雨停了,我和我哥下山去让人看看,你放心,保证给你留一个能生儿子的。”

  林有才想着从昨天起家里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忙音,手机也没了信号,只是现在雨那么大,他和他大哥也不愿下山去,就这么拖着了。

  以前村里也不是没出现过这个状况,有时候山下的人会发现,把信号塔修好,有时候就得他们自己去催,不过无所谓,山里人用那些玩意儿的机会少,打打牌喝喝酒,对他们而言可比其他事情有意思多了。

  老根头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笑的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他等儿媳妇等了二十多年,也不差这几天了,他就求着这下雨的日子再长一些,从那个后生身上再赚个一两千的,这么一来过年的钱都有了。

  ******

  “大嫂,饭烧了没?”

  林有才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数着手里的一把零钞,整整四十多块钱,都是他一下午赢来的。

  “烧了,还蒸了一条鱼,煮了一锅骨肉汤,你大哥已经喝上酒了,就等你呢?”林有德的媳妇比他小了五岁,因为连生三个闺女,在这个家里有些抬不起头来。

  林有才的媳妇争气,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是林家的独苗苗,林有德对这个弟弟好,未尝没有想要那个大侄子帮他养老的意思。

  两兄弟估计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见不得人,在林有才的儿子开始懂事前就把他和他妈送去了县城念书,兄弟俩凑钱在县城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的商品房,生活费给的足足的,每个月两兄弟就去县里看他几趟,联系联系感情。

  至于林有德的三个闺女就没那么好的福气了,女娃娃不值钱,能让她们吃饱饭就不错了,念啥子书,等到年纪了就嫁人换一笔彩礼钱,就但当是她们对这个家的贡献。

  说来也可笑,村里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儿子孙子,因为一个家里养不起太多孩子,生出来的女婴一部分因为生病不愿花钱治病死,一部分才刚出生就被扔到后山或是便桶里溺死。

  等他们的儿子孙子长大该娶媳妇了,他们才发现怎么连个适龄的姑娘都找不出来,一个个就咬牙花钱买个媳妇回来,周而复始,恶性循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根头上就错了。

  林有才对这个大嫂没什么尊敬的,一个带把的都没给他们老林家生出来,这样的女人还给她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他哼着小曲儿走进了屋,屋里点着火盆儿,暖呼呼的,他哥已经喝上酒了,看到弟弟来了,往炕里头挪了挪,让他脱鞋上炕。

  大骨头炖的很香,林有才直接上手拿了一根啃,吃的满嘴油,还不忘喝口酒。

  “老根头凑够钱了,我们起码能赚这个数。”

  林有才比划了几根手指,林有德一下子乐了。

  “小宝前些日子不是说想要一个爱派得吗,正好给他买一个。”

  林有德可疼自己那个亲侄儿了,只是听他说了一嘴,就记心上了,他不知道那个叫爱派得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村里人买两个媳妇,应该就够钱了吧。

  “嘿嘿,那小子有福,摊上一个这么疼他的大伯。”林有才嘿嘿笑笑,这占便宜的可是他亲儿子。

  “那也是小宝自己争气,每次都考第一名,将来考上大学,咱们林家脸面有光啊。”

  林有德将碗中的烧酒一口饮尽,忽然间,房间里的灯霹雳巴拉一阵响,然后就灭灯了,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估计是灯泡坏了,哥,你有备用灯泡吗?”林有才放下酒杯,将原本盘着的双腿解开,摊到炕底下去穿鞋。

  “啊!”

  他忽然惊叫一声,差点没把林有德给吓尿了。

  “有......有东西拽我脚......”

  冰冰凉凉的,林有才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僵硬的对自家大哥说到,都不敢低头看。

  “你酒劲上头了吧?”林有德白了弟弟一眼,他爬到炕头,从柜子里翻出一根蜡烛,然后用随身带着的火柴点燃。

  “一惊一乍的,底下的炕都是封死的,就是有鬼,她还能钻炕底下来抓你的脚不成。”林有德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他就想着是弟弟的错觉。

  “脚上有什么东西,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下炕看看弟弟的双脚,干干净净的,啥东西也没有啊,这时候林有才刚刚感受到的那刺骨的阴冷也消失了,他想着或许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鼓起勇气低头一看,还是他的脚,也没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来,他松了口气,穿上鞋正打算问他哥家里的备用灯泡放哪儿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烛光下,大哥的身后,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女孩,睁着血色空洞的眼睛,冲着他笑。

  “啊啊啊啊——”

  这一下林有才是真的吓到了,一股腥臊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他的脸上血色尽退,尖叫着,踉跄着朝墙角躲去。

  “有才,你干啥呢,再闹大哥和你急了啊。”

  林有才这反应太异常,林有德觉得心里毛毛的,嘴里骂着他,却也没有胆子往后看。

  他弟弟到底看到了啥,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秒、两秒、三秒......

  林有德咽了咽口水,觉得嗓子发干,身上忍不住冒起了虚汗。

  “呼——”

  一个凉气从后颈处泛上来,林有德的心都凉了一大截,他不敢动,两腿站站,心里头直骂人,这么大动静,他婆娘和几个丫头都是聋了,也不进来瞧一瞧。

  脖子痒痒的,像是被指甲划过的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林有德眼珠子向下瞟,可是视角盲区啥也瞟不见,只是感觉到,那玩意儿似乎越来越往脖子里戳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连念了两句佛号,猛的一转身,挥着拳头就往后头猛砸。

  什么都没有,幽暗的环境里,只有一团空气。

  林有德虚脱的瘫倒在地上,已经顾不上吓得发抖的弟弟了,直接往门外冲出去。

  ******

  “那些人脏,茵茵是乖孩子,不能沾那种脏血知道吗?”

  晏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乖乖的将双手放在他的手上。

  说来也奇怪,她无法碰触晏褚的实体,可是只要晏褚想,就能碰到作为虚体的她。

  此时晏褚拿着一条干净的帕子,很有耐心的帮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每次刚擦完的时候,手指会呈现漂亮的白色和粉色,只是过不了多久,黑气再度弥漫,又会变成腐败的颜色,指甲也残缺不齐。

  小女孩眼神空洞,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意思,可是却下意识的听他的话,露出一副做错事的委屈和心虚。

  “擦干净了,看我们茵茵,多漂亮啊。”

  他们面前是一面梳妆镜,晏褚来的第一天,就仔仔细细把这镜子上的灰都给擦干净了。

  镜子里,只有晏褚一人的倒影,小女孩却拉着他的手看着镜子笑了,不知道她又看到了什么。

  那些脏污的东西啊,不能由干净的人动手,他们的血太脏,会污染纯白,罪恶就该由罪恶消灭。

  晏褚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他不会动手,妹妹也不会动手,就由他们自己走向地狱吧。

  31.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村长,你不是唬我们的吧?你说那个小丫头变成鬼来找你们了,那怎么可能呢?”

  老张头和他的三个儿子被叫来了林有德家,现在还是白天,林有德家里的房间里除了开着灯,还点了十几根蜡烛,林有才裹着被子在炕上瑟瑟发抖,显然还没有回神。

  “咱们这这几十年死的女人也不止那小丫头一人啊,再......”

  老张头本来还想接着往下说,可这仔细一琢磨,以前死的那些女人那都是自己想不开自杀死的,而那个女人不一样,她是在被林有德拖上炕的时候被林有德失手打死的。

  难道被人杀的人怨气比较重?

  老张头打了个哆嗦,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在他看来自家完全是无辜的啊,本来那么漂亮水灵一个儿媳妇,看牢了没准现在都怀上崽了,要不是林有德横插一杠非要弄她,哪里会有后来的事发生。

  当下他就有些坐不住了,觉得林家这屋子也阴气森森的,不像是个正经的地,回过头来想想,那姑娘可就是死在这间屋子里的。

  他隐晦的打量了一下林家炕头的那个小矮柜,咽了咽口水。

  “哥,她一定是来报仇来了,哥,咱们下山吧?”

  林有才看的可是真真的,那血窟窿的眼睛现在还不停在他脑海里回旋呢,大哥没亲眼见到那女鬼,所以现在还勉强能保持镇定,可他却是亲眼见到过的啊,还见着那女鬼伸手要掐死大哥,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还没掐就走了。

  林有才不想死,向他们这样穷凶极恶的人比一般人还惜命,他有钱,有儿子,可不想因为他哥的一些错误白白失去了性命。

  “下什么山,山头的吊桥都断了,咱们村,是被彻底困在山里了,只能等哪天山下的人上来,或者等信号塔修好,咱们打电话去山下求救。”

  林有德脸上的横肉越发可怕了,他重重垂了一拳头。

  “不就是一个女鬼吗,她活着的时候老子能杀了她,她成了鬼老子让她魂飞魄散。”

  林有德的话让老张头和他的三个儿子面面相觑,心里头忍不住一寒。

  “哥,你怎么知道山头的吊桥断了,你昨晚上去看了?”林有才裹着厚厚的被子,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劲,朝着大哥林有德问道。

  林有德原本凶狠的脸上表情一滞,不知道该咋解释这个问题,他能说今天天一亮他就跑去了山头,准备下山吗。

  “其实村长,你说会不会只是你们俩酒喝多后的错觉?”

  老张头的儿子大春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世上哪有鬼呢,再说了,难道昨天晚上林嫂子和大妮儿她们几个也听见了什么响动声?”

  “那倒没有,那娘四个就在灶房里吃饭,我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她们四个说刚刚啥都没听见。”

  林有德觉得不是错觉,昨天晚上他就只喝了三两酒,那点酒哪会让他神志不清啊,再说了,昨晚上那脖子上被指甲掐着的感觉可是真实存在的。

  “村长,那你说让我们咋办?”

  老张头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当即心里头也不那么慌了。

  “鬼都是晚上出来的,今天晚上你们就住在我家,黑狗血,公鸡冠,桃木枝,这些驱鬼的东西我都备齐了,那个女人就是成了鬼,那也只是一个新鬼,一定怕这些东西。”

  林有德将自己白天收罗来的东西摆在桌子上,“咱们六个男人,阳气那么重,女鬼还不一定敢过来呢。”

  老张头胆子小,他可不敢掺和这些事,再说了,他真的觉得那闺女的死和他们一家没关系啊,他就只想着让那姑娘给他生几个孙子,又不要她的命,都是林有德手劲太大把人给打死的,就是要偿命也该找他去啊。

  “怎么,不愿意?”

  林有德握着一把大砍刀,脸上煞气很重,透露出来的威胁的气息,压根就不给老张头和他三个儿子反抗的机会。

  “就......就......晚上,爸,我要见我媳......媳妇,生崽......崽崽......”

  老张头的痴呆小儿子留着口水朝着老张头说到,老张头对着这个傻儿子有些无奈,叹了口气答应了林有德的要求。

  这天晚上,天暗的比往日更早一些,依旧是连绵的阴雨,林有德把他媳妇和三个闺女都赶去了弟弟林有才那栋基本上不住人的老房子里。

  不是他对妻女还有一份真心,只是因为村里老一辈的说法,女人阴气重,容易被鬼借气,尤其他们现在遇到的还是一个女鬼,要是被上身了更难对付,所以他才在天黑之前把人赶走。

  六个大男人晚上就吃了几个馒头,围坐在炕上,背对着背,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门窗。

  “这都什么时辰了,村长,真不是你们兄弟那天喝多了酒自己把自己吓着了吗?”

  老张头年纪大了,本来就睡眠不好,倒还撑得住,麻烦的是他几个儿子,尤其是痴呆的傻儿子,早在一小时前就闹着要睡觉了。

  “不可能。”

  林有德刚说完话,嘭的一声窗户被风吹开,屋内点的蜡烛瞬间就被风吹熄。

  老张头几个吓得汗毛竖起,拿着那些浸了黑狗血的桃木枝护在胸前,懊恼之前为啥答应林有德留下来的事。

  太邪门了,这窗户刚刚可是栓的牢牢的,他们都检查了好几遍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才能把它吹开啊。

  “别过来!”

  林有才是第一个叫出声的,他闭着眼挥舞这桃木枝,乱劈乱砍,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有才,有才,你看到了啥,在哪儿呢?”

  林有德和老张头几个背贴着背,身上发颤,看着林有才问道。

  “鬼,女鬼来了。”林有才带着哭腔,恨不得昏过去。

  “哪儿,女鬼在哪儿!”

  老张头几乎是喊出来的,越是未知的恐惧才吓人,他啥也没看到,要是女鬼此时就站在他面前,他不是死定了吗?

  “啊啊啊啊,别过来,是林有德杀的你,要偿命你找他去啊。”

  第二个发疯的是老张头的大儿子,他挥舞着手上的桃木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无锡急促,脸上一抹显然不太正常的潮红。

  “噗嗤。”

  他似乎骨气了勇气,举起桃木枝往边上狠狠一戳,顿时血花四溅,与之一块响起来的是他三弟,那个小傻子的惨叫。

  他的桃木枝赫然就插在弟弟三春的眼珠子里,插对方很深,□□的时候连脑浆都带出来了。

  “三春!”

  老张头和儿子二春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你别来找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张大春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杀的是谁,在他眼里,那个脸面鲜血的人就是那个女鬼,他马上就要把女鬼给除掉了。

  结实的树枝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刺到张三春的脸上,眼眶里,带起一片血肉,很快那张脸就没法看了。

  老张头回过神来就想去拉开大儿子,他杀的是自己的弟弟,不是女鬼啊。

  “啊啊啊——”

  还没等他的手碰到大儿子的胳膊,一旁的二儿子就开始发疯了,他举起炕上的桌子,直接砸到了老张头的脑袋上。

  老张头猛喷一口血,扭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二儿子,张了张嘴,嘭的一声,张二春又朝他挥了一桌子,头骨碎裂,他的眼睛凸起,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不明白为什么会死在他的手里。

  “有才,你冷静点。”

  林有德注意到了张家那边的情况,他明白这或许就是那个女鬼给他们施的障眼法,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他拽紧弟弟的双手,林有才的身材瘦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此刻就被他牢牢控制住,无法动弹。

  “呼——”后背又是一阵凉气,林有德猛地转头,之间一闪而过红白色的影子,他打了个冷战,手上的力道也就没那么大了,被林有才挣脱开去。

  “杀了女鬼,杀了女鬼。”

  林有才魔怔了,他疯了似的挥舞着手上的桃木枝,林有德一时不备,手上被尖利的树枝划了一道大口子。

  鲜艳的红色刺激到了一旁的张大春和张二春,他们也不再专注于身前的两具尸首,挥着桃木枝朝他冲过去。

  林有德对着弟弟投鼠忌器,对着张大春和张二春两人却不会,此时他早就急红了眼,过度的恐慌浇熄了他的神智。

  他举起手上一直握着的大斧子,在张大春朝他挥着桃木枝的时候一刀砍下去,手起刀落,张大春的胳膊就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一声惨叫,终于回了神,看着边上爸爸和小弟的尸体,以及举着斧子朝他砍来的林有德,惊恐的朝门口爬去。

  “杀人了,杀人了!”门锁地死死的,张大春怎么都打不开门,他拍着门板,想要把附近的人叫来,阻止林有德的恶行。

  此时屋里的人不知道,屋外头早就聚集了大半个村子的村民,在屋里刚发出惨叫声不久后,他们就三三两两的赶来了。

  奇怪的事,门窗砸不开也撞不开。

  他们听着里头时不时传来林家兄弟和老张家那对父子的惨叫,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心急如焚。

  “怎么回事儿,知道我这趟来要带来新货色,特地来迎接我的。”

  暗色中,赖三几个穿着雨衣,拿着手电筒出现,他带着自己的五个马仔,身后捆着几个年轻的小姑娘,笑着看着他们。

  本来大雨天他是不想上山的,可谁让林有德给他打电话,说他们村这次有五户人家要买媳妇,一下子就能把他这趟拐来的姑娘给包圆了,所以即便有些冒险,他也还是来了。

  五个姑娘放手里不安全,与其在山脚下逗留找买家,他还不如直接上山呢。

  这时候屋里的惨叫声已经停下了,赖三就看着村里的村民围在林有德的屋子前,神色有些诡异,还想着难道是他这趟带来的新货色不好,被嫌弃了?

  这不挺漂亮的,不至于啊。

  就在他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大门自己开了,满屋子的鲜血和残肉,地面上,墙四周,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呕——”

  抵抗力差些的直接吐了,大伙看着那个举着斧子唯一完好的站在屋子中央的林有德,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33.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李毅是这一次突击行动的带队队长,同时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破案专家。

  他带人进了五德村,并且把那些还在睡眠中的村民都控制住的时候,林家的犯罪现场还未做处理,经历了大半个晚上的发酵,屋里的血腥味和腐败气息更重了,场景之惨烈,即便是李毅,都忍不住有些皱眉。

  什么样的仇怨,能够让一个人将另外五人砍成这样,而且另外五个死者也是男人,他们为什么还打不过凶手一人呢。

  或许一开始是群斗?李毅觉得在没有拷问过凶手以及目击者之前,还是不要下结论来的好。

  实际上他在来之前已经看了网络上疯传的帖子了,他不知道传帖子的那个人是谁,警队里最厉害的网络高手都查不出发帖人的ip,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就在这个山上,并且和这村子里的人有着深仇大恨。

  看这个帖子的时候他也很气愤,作为一名警察,他一直以正义二字为座右铭,也坚信法律的正确性,可是听着这个帖子的描述,被拐来山里的姑娘的悲惨生活,连他都有一种直接把这村子里的人都杀光的冲动。

  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暴脾气,就在林家的院子里等着手下把村里的人都带过来。

  “她来报仇了,她来报仇了。”

  最先被带过来的自然就是关在隔壁房间的林有德了,此刻他似乎完全魔怔了,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一句重复的话。

  “谁来报仇了?”李毅眉头一跳,直觉凶手口中的那个他,或许就是问题的关键。

  “谁?”

  林有德低着头,缩成一团,就在李毅靠近他的时候。

  “鬼啊!”他嘿嘿笑着,脸上都是血和碎肉,就和恶鬼似得,嘴巴咧的很开,眼睛布满了血丝,猛然间抬头。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边上几个胆小的女警都吓得赶紧环顾了四周,看到什么都没有,才放缓了心跳。

  李毅的抗压性显然比这些小女警好一些,此时他已经基本认定林有德在装疯卖傻了,这世上是没有鬼的,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李毅见到了这些犯罪之后装疯卖傻企图靠这种行为逃避法律的追责的人。

  林有德的演技显然比那些人都高一些,差点把李毅都唬住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被他带偏过去,真相信屋里的惨状,是鬼怪作案。

  “队长,村里的人都带来了,核查了身份信息,屋里的死者是张富贵以及他的三个儿子,还有一个林有才,是凶手的弟弟。”

  “除此之外,村里还有十三个不在人口登记表上的女性,以及八个外来的男性,经拷问,八名男性中七名为流窜作案的人口贩子,贩首赖三试图挟持人质逃逸,被我们的警员击中右腿腿骨,现在做了简单的包扎,已经被扣押住,那十三个女性确认是被拐卖来的女性,其中五个是今天刚被送来的,还有其他八个女性则是在这十几年间陆续被送来的,据询问,初她们之外还有五名女性,四名女性自杀,一名女性在逃离中闯入后山,被野兽袭击死亡,我们的人已经去后山寻找被害者尸首了。”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在场的警务人员还是忍不住为那些可怜的女孩哀叹,尤其是那五个死在花样年华的姑娘。

  一些跟着过来,试图找寻自己的女儿的老百姓双腿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他们多怕,那五个死去的女孩里,就有一个是他们的孩子。

  原本抱着希望来的女人,软弱些的都已经开始哭了,抓着身边所有能抓的东西,朝被控制起来的人贩子以及村民打去。

  那些人想要防抗,却被武装队的人控制着,这趟来的也有不少是有孩子的武警,他们能体会这些家属的心情,明面上似乎在栏架,实际上就拦着那些村民和人贩子,让那些失控的家属能打的更重一些。

  虽然违反了规定,但是这时候谁还在乎这些呢。

  在场的没有一个蠡县的警察,毕竟辖区内发生这样的重大案件,上面绝对有理由怀疑是当地警局和不法分子的同流合污或者是有意纵容,这一次来的都是市里以及周边调派来的警力,他们对于蠡县这样的状况完全不理解,对于这些村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同理心。

  “八个?还有一个外来男性的身份确认了吗?”

  李毅是老刑警,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部下漏了一人没说。

  “还有一个是上山来看日出的游客,只是被大雨困在了山上,调查了他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休学大学生,没有疑点。”小警员看着记录对队长说到。

  “都休学了还有心情来看日出?”

  李毅朝小警员视线的方向看去,见到了站在屋檐下,三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晏褚,他的眼神一眯,办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人很有问题。

  有些人觉得直觉很荒谬,可是到了李毅着样的程度,往往他们的直觉比任何东西都可靠。

  对面那个青年明明一副清秀文弱的长相,可是从他身上,李毅见到了连环杀人犯都没有的戾气和血腥气。

  当即李毅就决定,要对那个晏褚做更进一步的调查。

  他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妈、爸!”

  几个远远走来的年轻姑娘原本都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毁了,没想到她们居然得救了,还见在这儿见到了自己的家人,当即就哭着朝他们跑去。

  “妈,二姨三姨,二姨夫三姨夫,我爸呢,我爸怎么没来啊?”一个清秀的小姑娘都快哭成了一个泪人,这一个礼拜,是她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一个礼拜。

  “你爸在医院呢,现在你找回来了,你爸马上就能好起来了。”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女人紧紧抱着那个姑娘,怎么都不愿意放手,生怕下一秒孩子就没了。

  找到孩子的自然是欣喜,也有些没有找到自家孩子的,则是抱在一块再次痛哭。

  这种给了希望又感到绝望的经历,实在是太痛苦了。

  “茵茵,你觉得哥哥做的对吗?”

  晏褚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轻声说道,在另一边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李毅看来,就更怪了,怎么还自言自语上了。

  魂魄状态的小姑娘并不能给晏褚答案,实际上在原身的心里,他对于这些活着的女孩也是有怨气的,同样是遭受了这样磨难的孩子,为什么他的妹妹死了,而她们却活的好好的,所以他在屠杀一整个村庄的时候,也没放过那些同样被拐来的女人。

  最后的那次心软,是他唯一的败笔,因为村里的那些女人早就麻木了,而那三个女孩,眼里还有希冀,他想着妹妹那时候一定和她们一样,乞求他能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出现。

  所以他放了那三个女孩,也致使自己在计划完成之前,被警方逮捕。

  晏褚虽然被原身的滔天恨意所影响,可终究还是有自己的思维和理智,所以他选择了救那些女孩。

  他想,这也是茵茵这个善良的姑娘希望看到的。

  站在他身旁,此刻除了他没人能看见的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可怖的长相却多了一丝单纯。

  她觉的身边这个男人似乎很难过,她不想让对方难过,就学着对方这些天做的那些动作一样,试图握住他的手,只要握手他就开心了。

  可是她忘了,她没法碰触到身边的这个男人。

  “乖孩子,乖茵茵。”

  晏褚主动握住身边的小姑娘,魂体很开心,眼眶里的血流的更迅猛了。

  李毅看着晏褚继自言自语之后的这个动作,心里头更纳闷了。

  所有的人都被带下山去,一些不懂事的孩子也被女警带走负责照顾,这件事的影响太恶劣了,完全不是法不责众四个字能解决的了。

  山上还留着一些警力,负责留守勘测现场,以及找寻那些被埋尸山野的可怜女孩的尸骨。

  那些村民被带走的时候还大声嚷嚷,他们是无辜的,警察没有权利抓他们,说起来其中确实有几家没有参与过人口买卖的人家,可同时他们也纵容了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买卖妇女,并且在有被拐来的女孩逃跑时,帮助追捕,若说无辜,他们绝对称不上。

  可惜按照先今的法律,这些嘴里嚷嚷着无罪的村民,确实顶多关个几天就能被放出来,实际上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太恶劣,可能几天都不用。

  就算是那些参与人口买卖的买家,按照现在的法律,也关不了多少年的牢,加上强迫妇女意志发生性关系这一罪,顶多也就十年,罪责太轻,对于这些穷山僻壤的百姓而言,监狱里的生活或许和家里的生活还没什么区别,说是惩罚,完全算不上。

  几个熟知办案流程的警务人员都要已经预想到之后网络上那些网名对政府以及法律的抨击,可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想着让这群恶心的人直接枪毙呢。

  立法是一件严谨的工作,人贩子量刑低,是因为他们通常都掌握打量人口贩卖的信息,以及抓捕的时候身边多数都有人质。

  一旦人贩子和毒贩一样量刑高,造成的后果很有可能会是一群持枪的,一旦被发觉就开火伤害人质的歹徒,或者其他更恶劣的后果。

  因此这个问题一直被提及,可是在没有足够的依据保证之前,无法改变那几条刑罚的缘故,可悲又无奈。

  一路上,除了那些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一些没找到自家孩子的家属的哭泣声,全程,那些办案人员都很安静。

  蠡县的警局暂时被征用了,而原本警队里的警务人员,暂时停职。

  晏褚虽然没有疑点,可是作为那段时间都留在村子里的人,他也被要求留下来录完口供再离开。

  他被一名女警带到一个空房间里,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他坐到了只有一把椅子的那一边,女警给了他一杯热茶,以及告诉他现在警力比较紧缺,可能轮到他录口供时会比较晚的消息后离开。

  晏褚没有喝那杯茶,他坐在椅子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从头到尾就没变换过姿势。

  李毅看着监控画面,以及身边的人递过来的一份份资料,心里有数了,拿着其中几叠资料,朝晏褚所在的房间走去。

  “晏茵是你的妹妹吧?”

  这是他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34.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短短的两个小时内,晏褚的身份信息以及家庭成员的概况就已经完整的出现在了李毅的手上。

  华夏医科大学大四高材生,在考研关键时期休学一年,现在是一个连本科毕业证都还没到手的普通大学生。

  家庭成员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妹妹,其妹晏茵,在高三毕业旅游中失踪,父母已经报案,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其父母在一次交通意外中遇险双亡,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现在可以说就只剩下晏褚一人了,或许这就是他申请休学的原因。

  李毅看着他一些邻居和大学老师同学对他的评语,无一不是开朗大方,为人热心真诚,是个好哥哥,好儿子,好学生,如果没有这些意外,他现在应该是一个研究生了,毕竟在他大学四年里,每一年的国家奖学金都有他的份。

  这样一个被所有人称赞,前途似锦的男孩,却出现在一个贫瘠的,满是罪恶的小村庄,李毅有了个猜测,或许对方失踪三月有余的妹妹,他已经找到她了。

  李毅坐到晏褚的对面,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警员,负责记录。

  “这是你妹妹的照片,经过五德村村民的指认,她是在三个多月前被卖到村子里来的,买她的人家就是昨天晚上死亡的张家父子。”

  他看着那个从头到尾保持冷静,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青年,心里笃定,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抱歉,你妹妹可能出了意外,我们的警员已经进入后山寻找你妹妹的尸骨,不过晏褚,对于你妹妹的死我们深表悲痛和遗憾,但是你不能被仇恨蒙蔽神智,真正的罪犯自然有法律来惩治他,任何私人的情感和力量都不能凌驾在法律之上你懂么?”

  发布那个帖子的人一定在村子里没错了,村民没有那个动机,赖三那群人更加不可能了,唯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眼前这个青年。

  他的妹妹是因为张家父子死的,他的父母也是在寻找失踪的女儿的路途中出的车祸,现在这个青年的情绪很不稳定,虽然他表现的很平静,可那就是一座正在酝酿中的火山,一旦爆发,后果是无法预计的。

  或许说,这座火山,已经爆发了。

  李毅想不明啊白,是什么让林有德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他不相信什么鬼祟作怪,他更相信这一切或许是有人在背后控制的。

  许许多多的精神类药物都能短暂性的让一个的精神出现失控,或者产生幻觉,比起林有德见到鬼之后发狂,他更相信对方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林有德以及在场碎尸的血液都已经送去检查了,如果他们有服食某种药物的痕迹,对面这个青年,就是最大的疑凶。

  他是学医的,这方面的东西,他比谁都懂。

  “李队长,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晏褚的眼神就没从妹妹那张笑的灿烂的照片上移开过,他的指尖在妹妹粉嫩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滑过,声音暗哑,这是他来到警局后第一次开口。

  李毅眉头一挑。

  “你觉得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她是在......”

  李毅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就他们从村民口中拼凑出来的真相,那个可怜的正值青春的小姑娘,不仅成为了张家三兄弟的共妻,还凄惨的因为林有德借给张家的那笔钱,受到林有德的侮辱。

  李毅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要是受到这样的侮辱自己会做些什么,可是作为一名警察,如果连他都不相信法律能让那些做错事的人有足够的惩罚,其他人又怎么会信呢,当一个执法机关没有公信力的时候,离社会秩序的混乱就不远了。

  他坚定的相信这一点,并且坚定的执行着。

  对面的青年是一个失去了仅有弟弟三个亲人的可怜人,在没有确定的证据证明他和这一切有关系之前,李毅没法说重话,实际上就算证明对方确实和这一切有关联,李毅也没法用对待其他犯罪分子的态度来对待他,谁让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呢。

  “你的妹妹是在逃跑时误入后山,被野兽攻击死亡的,我们的警员已经按照村里人的指示去寻找你妹妹的遗骸,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他漏掉了他们拷问出来的晏茵的悲惨经历,直接诉说了晏茵结局。

  “就这样吗?”

  晏褚抬头,此时的他在笑,让李毅颇为不适的皱了皱眉,总觉得一股寒气冒上心头。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调查,你让我怎么相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平的交代,你让我怎么相信真正的罪犯会得到惩罚?”

  晏褚的眼底满是讽刺,如果不是当地警方的不作为,不是他们秉持着法不责众的态度,纵容了那群毒瘤的持续增长,他的妹妹,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他知道这个想法很偏激,可是面对失去的亲人,他也只能这么想。

  李毅心底一沉,听对方的意思,这件事里还有疑点?

  只是现在晏茵的尸首还未找到,进一步的尸检没有展开,他没法做下更多的判断,如果对方有足够的证据的话......

  “你知道什么?”李毅反问。

  “李队长,拐卖妇女能判几年?”

  李毅:......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收买被拐妇女罪能判几年?”

  “没有参与拐卖妇女,没有收买被拐妇女,只是在对方逃跑时参与搜寻围堵,这又能判几年,不对,有这条法律吗?可能我读书少,没学过,李队长,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说说?”

  晏褚的双肘支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黑色偏深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毅,表情似笑非笑。

  李毅心里头一沉,他已经知道晏褚想要问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妹妹失去了性命,他的父母也因为这件事而丧生,三条性命,加上许许多多其他因为这样恶行死去的人,那样的惩罚力度,真的能够让这些受害者家属满足吗?

  连李毅自己都无法说出肯定的话来。

  “你们帮不了我,但是老天爷会帮我,李队长,你听过一句话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些人,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放松的往后一靠:“因果循环,理该如此,李队长,我可是良民啊。”

  对方的气势收放自如,连李毅这样的老油条面对他连翻的质问的时候都忍不住冒出一身的冷汗。

  李毅看他把一切都归咎在因果上,似乎完全撇清了自己在这件事里的存在感,也忍不住感觉有些棘手,因为看对方的模样,要么这件事真的和他无关,要么就是他有绝对的把握,警方找不到任何他动手的证据。

  不知道为什么,李毅觉得很有可能会是后者。

  之后的问话李毅基本上就问不出什么了,他觉得有些愁,可是晏褚既是受害者家属,在明面上又与五德村凶杀案五关,警方除了请他来录口供,没有权利羁押他。

  直到最后,李毅也只能放晏褚离开,等找到他妹妹的骸骨,结案的时候会通知他。

  “队长,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或许真和那个晏褚没关系,那个村子里的人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真是报应也说不定”

  “再说了,就算都是他做的,我也佩服他,按照法律,那个村子里能有多少人坐牢啊,就算坐牢也做不了多少年,尤其是林家那两兄弟,顶多关个十年就出来了,到时候还不是为祸一方,死了赶紧。”

  后面这半段话小警察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自家队长瞪着他的眼神,还有些不怎么服气。

  李毅看着晏褚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赖三那群人招供,他们这些年买卖的妇女,绝对不止五德村这一片。

  晏茵这样的凄惨结局,最好不要再发生了。

  “队长,不好了,出事了。”

  几个警员匆匆忙忙跑过来,撑着墙壁不断喘着粗气。

  “出什么事了?”李毅神色一敛,紧张的问道。

  “杀、杀人了。”

  蠡县的警察局很小,之前抓来了好几个村子的人,不仅仅五德村,还有其他几座山头的村民,以及山脚下一些同样参与了人口买卖的人家,警局里的房间基本上都已经赛满人了。

  作为罪名最重的赖三那群人以及林有德,则是被关在一间房间里,因为他们的危害大,每个人都有一只手被拷在铁栏杆上,防止他们互相攻击,尤其是林有德,不管是为什么,他可是刚刚疑似杀了五个人呢。

  谁知道刚刚还好好的,赖三几个忽然就和发了疯似得将自己那只被铐牢的手从手铐中挣脱出来,皮肉都挂掉了,露出森森白骨,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痛觉,发疯似的朝林有德冲过去,几个人把林有德压在身下,活生生的一口一口,将人给咬死了。

  所有的警察都没吃早饭连夜上山抓人,刚刚订了一批盒饭,房间里只留下几个警察,其他人都帮忙领饭去了,不仅仅是赖三他们这一间房,其他的房间内的村民或多或少也出现了异样的症状,你咬我耳朵,我咬你胳膊,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几个警察完全控制不住这个局面。

  好在现在死亡的就只有林有德一人,不过赖三那群人虐杀他的情形都被摄像头忠实记录下来了,故意杀人罪是跑不了了。

  现在情况已经基本控制住了,那一片羁押案犯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腥味,进去制服那些忽然间发疯的村民的武警,惊讶的发现,他们出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咬伤外,男人最重要的那个部位,都被他们互相硬生生的扯掉了,现在似乎恢复神智了,一个个在那儿哀嚎叫救命呢。

  他们买卖妇女不就是为了所谓的延续香火吗,都成了太监了,还哪里来的香火。

  真是报应啊。

  李毅一阵头痛,晏褚已经走了,几个小时里他根本就没有接触那些村民的机会,难道真如林有德之前说的,是鬼?

  不可能,这里头一定有原因。

  李毅看着得到消息守在警局外的媒体,觉得自己的头忽然间就更疼了。

  *****

  “刚刚玩的开心吗?”

  晏褚撑着伞,对着身边的小姑娘问道。

  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飘啊飘的,想来开心极了。

  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看着这个模样清隽的少年,眼神中有些诧异。

  大秋天没下雨顶着把遮阳伞,还自言自语,可惜了这好样貌,原来是个傻的。

  35.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楚楚,你说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贩子的存在,对那些人千刀万剐都不算过分啊。”

  宜川大学内,几个女生正在食堂吃饭,其中一个女生和多数这个年纪的华夏大学生一样,有吃饭的时候还不忘刷手机的习惯,她看着这两天高挂热搜首位的新闻,气愤难耐的说到。

  “你说的是蠡县那个案子吧,没想到那些人贩子就离咱们那么近,真给咱们宜川丢人。”一个女生附和道,显然这些日子也没少看这些新闻。

  “诶,不过你们听说了吗?”刚开始挑起这个话题的女生凑近她们的耳边悄声问道。

  “听说什么?”

  “据说那个叫林有德的男人之所以会杀了那么多人,是因为女鬼的报复,据说那一天被警察抓进局子里的人在当天就疯了,互相攻击,一个个身上都血淋淋的,照片都登报纸上了,正常人哪里会这样。”

  这是现在网络上流传比较广的灵异推测,谁让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有那么多玄幻的色彩呢。

  那一天发帖子的人是谁一些顶尖的黑客都没找到,那么近距离的拍摄,如果拍照的人在现场,按理早就应该被围观的村民给发现了吧,唯一的解释,那就是拍照的人是个鬼。

  “啪嗒!”

  于楚楚的勺子没拿稳,掉在了塑料的饭盒上,她面色有些惨白,还冒着虚汗。

  “不是吧楚楚,这样就把你吓到了?”

  刚刚说话的姑娘看着她这幅表情,将手揽在她肩膀上。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即便是女鬼复仇,那找的也是那些害死他们的人,这叫恶有恶报,咱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遇到女鬼也不用怕。”

  李怡的哥哥是警察,她要不是个子太矮,考不上警校,也不会来上一所普通的大学,作为警察的妹妹,李怡嫉恶如仇,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些毒贩人贩子强奸犯之类的恶人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于楚楚勉强笑了笑,拿起自己基本没动过的餐盒,匆匆忙忙离开。

  “什么意思啊,她这表情,好像真有鬼追她似得。”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子嘀咕了一声:“要不是之前开学做过自我介绍,我都以为她家就是蠡县的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四个姑娘都是一个寝室的,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在生活习惯饮食习惯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差异,这个胖姑娘叫许爽,她因为吃药体形有些胖,对着明明瘦成一根竹竿样却还总是在她面前说着要减肥的于楚楚不太满意了。

  “许爽,楚楚没准真是身体不舒服呢,咱们赶紧吃完饭去寝室看看她。”

  李怡觉得许爽这话未免有些过了,于楚楚虽然娇惯了一些,但也不是那种恶人,把好好的大姑娘和蠡县那群人扯在一块,多大仇啊。

  许爽扯了扯嘴角,也就是心里嘀咕两句,当着在寝室里素有威望的大姐头李怡的面终究没再说什么有关于楚楚的坏话。

  ******

  “你没长眼睛啊。”

  于楚楚没心情洗饭盒,直接连带着那些饭菜丢在了厨余桶里,一路上她拿着手机,不停的刷有关于蠡县以及周边这些日子以来解救出来的女性的消息。

  对于这些女性受害者,政府都是保密的,因为网络上的曝光,很有可能对她们造成二次伤害,可架不住有那么一群没有底线只追求曝光率的记者,她们用各种手段查出来那一个个被拐去蠡县的女人,赤裸裸的刊登她们的照片,籍贯,以及被拐卖后悲惨的人生经历,最后总结性的对她们表示惋惜和哀叹。

  那些人好不容易从魔窟中逃脱出来,却被这么一群自认为“善心”的记者再一次搅乱了本该平静的生活,很多人都会指指点点,看,那家姑娘被人贩子卖给那儿的谁做老婆了,还给人家生了两个儿子呢,啧啧,真可怜啊。

  多数人是真的对她们感到同情,却还有一部分人,披着人的皮囊,做着魔鬼的举动。

  天呢,她们为什么还有勇气活着,如果是我还不如自杀算了。

  好恶心,跟那种男人生孩子,脏死了。

  这种女人还有人愿意娶吗,反正我是不愿意,都是几手货了。

  这些种种不堪的言论也是真实存在的,有些时候,那些可怜的被拐卖、被强.暴的女孩,不是被罪犯害死的,真正压垮她们的稻草,就是这些来自陌生人恶意的攻击。

  于楚楚浏览着那些“伟大”的报社所刊登的信息内容,浏览者一张张被解救出来的女人的照片,都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她既是高兴又是担心。

  高兴或许和他们之前猜测的不一样,晏茵并没有被那些人贩子带走,担心的事,之所以没有晏茵的照片,是因为她死了,既然死了,当然有可能就不会被刊登在那些新闻上了。

  因为一直埋头看着新闻,她在回寝室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还惹来对方的破口大骂。

  如果搁以前,于楚楚一定会和对方理论的,可现在不是没那个心情吗,她也没说道歉的话,白了那个被她撞的姑娘一眼,匆匆忙忙上楼回了寝室。

  现在有不少帖子都觉得这次的案件和灵异有关。

  因为在媒体围堵警察局的当天,警察局外来了不少救护车,一张张担架从警察局里被送出来,上头的人都鲜血淋漓,的不住的哀嚎,而这些人都是刚刚被抓进去的。

  一开始有人怀疑是警察动用了私心,还有一批自认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公知觉得这就是你国法律落后于发达国家的原因,在网上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知道警局迫于压力,放出了一部分不那么血腥的当时的情况录像后,才堵住了绝大多数人的嘴巴。

  可是也因为这些录像,让女鬼复仇这一说法甚嚣尘上。

  于楚楚越看这些帖子越心惊,她本身就是很迷信这些东西的,至今手上都挂着一串串从庙里道观里求来的手串,有保平安的,也有招桃花的,看着这个离奇的案件,她更加相信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鬼魂的存在。

  她回了寝室,拿了自己之前买的一些平安福挂身上,正打算转身出门时,看到一双沾着泥土和血浆的脚,在自己的眼前。

  晃啊,晃啊,晃啊。

  于楚楚的牙齿格格作响,脸上血色尽退,因为她看到了那双带着伤口的灰白色的脚上,熟悉的指甲油的颜色和样式。

  那是在高考结束的第一个礼拜,她硬是拖着晏茵一块去做的,那时候晏茵还害羞,她以自己过生日,她最大作为理由,和晏茵染了一模一样的指甲。

  晏茵失踪后,她就把那指甲油给洗掉了。

  她目光所及的部位,弥漫着黑灰之气,脚背朝上一截小腿的位置,布满密密麻麻撕咬的伤口,白骨清晰可见,鲜血、腐败,这绝对不会是活人的腿。

  于楚楚不敢抬头,她不知道自己一抬头,看到的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她和疯了似的,趴在带上,连哭带叫的朝寝室的门爬去,她死了,她变成鬼来找他们报仇了。

  她转着门把手,可是根本转不开,使劲的拍门,往日这时候人来人往的寝室走道,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房间里异样的动静。

  于楚楚后悔了,她为什么要和李怡她们分开,如果四个人在一块的话,女鬼或许就不会出来了。

  “哇——你不要来找我,那个游戏是白玫提议的,当时我说了要报警的,可是他们都担心如果你真的出事的话你的家人会找我们麻烦,我们才刚刚结束高考,我们的人生也才刚开始。”

  于楚楚缩成一团,双手捂着眼睛痛哭。

  “你要报仇,就去找白玫啊,还有许泽,他喜欢你,白玫就是为了她才想出那么一个游戏捉弄你的,我们就只是觉得好玩,真的没想到你会出事,茵茵,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别害我。”

  “还有,还有我偷偷用新手机卡告诉你哥哥你可能在蠡县的事了,他应该去找你去了,茵茵,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有心的,你饶了我吧。”

  “游戏,什么游戏?”

  嘶哑的女声,让人听着就毛骨悚然,不过似乎又有一些机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于楚楚压根就没功夫思考这些问题,报纸杂志上那些村民的惨状还在她脑海中来回闪现呢,她才十九岁,她不敢想象自己的脸上,胳膊上,大腿上要是留下一个个坑坑洼洼被咬下几块肉的痕迹会是多么丑陋的一件事。

  “就是白玫啊,那一天咱们刚到蠡县附近的堰都的时候,不是她生日吗,她说她想看看你这个跳级的大天才喝醉酒以后还是不是那么聪明,于是就让我们瞒着你,给你灌下一杯杯果味鸡尾酒,直到把你灌醉为止,然后......然后......”

  于楚楚带着哭腔,她那天也是喝多了,被白玫他们一撺掇,也觉得这个恶作剧有趣,晏茵和她家近,小时候都是一块儿玩的好朋友,直到她家搬家了,才渐渐没了联系,没想到晏茵之后会跳级到她所在的高三,两人还是同一班的,就又恢复了联系。

  那时候晏茵在班里没什么朋友,是她把她带进自己的圈子里,那些人里她最信任的就是她了。

  “然后我们就把你放在了酒店的外面,全都跑了,我们想着,那是酒店的大堂,我们就只离开半个小时,想看看你喝醉了能不能自己找回咱们定下的房间,如果你找不到,咱们就再下来找你,谁知道你就这样消失了,酒店的监控正好坏了,我们都不知道是谁把你带走了。”

  于楚楚奔溃大哭,她在听说堰都附近的几个贫困县,尤其是蠡县的人有买媳妇生孩子的恶习后,真的是吓坏了,当时就提议要报警。

  可是白玫说了,如果报警警察知道他们做的事,一定会告诉晏茵的父母弟弟,到时候如果他们去媒体爆料,他们的人生就全毁了。

  更何况晏茵也有可能没出事啊,只是被好心人带走了,或者说她酒醒了,因为生气他们的恶作剧,自己一人回了家,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抱着这个侥幸心理,以及自私的想法,他们匆匆结束了这一趟旅程,然后各回各家,在知道晏茵真的失踪后,还一致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辞,将晏茵失踪的事和他们扯开关系。

  于楚楚觉得那就是一个游戏啊,她真的没想过害死晏茵。

  “于楚楚,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李怡几人吃完饭赶回寝室,开门就看到于楚楚缩在寝室的角落里崩溃大哭,诧异的问道。

  晏茵呢?

  于楚楚听到熟悉的声音,忐忑的抬起头来,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她的三个室友,哪里还有什么鬼魂的影子。

  难道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于楚楚发疯似的推开李怡等人冲了出去,这件事是白玫惹出来的,最该受到惩罚的应该是她才对。

  37.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老二,你们家欣音来找你来了。”

  黄家俊从寝室外进来,手里还拿着几个饭盒。

  “老大,你的酸汤肥牛盖饭,老四,你的青椒牛柳盖饭。”他边说边把手上的几个饭盒放到每个人的桌子上。

  “几个牲口,赶紧起床下来了,可说好了,明天后天你们俩得帮我带饭啊。”

  “好嘞。”

  寝室的老大是一个模样特别憨厚的胖子,属于特别胖特别胖那种,不过胜在白,白胖子还挺讨人喜欢的。

  福满多抹了抹脸,头发乱糟糟的从床上下来,没洗脸刷牙,直接拿起桌子上的盒饭就开吃了。

  “老二,你中午就带人家欣音去吃点好的,你的这一份盒饭,大哥勉强帮你解决了。”福满多嘿嘿笑着,从晏褚的桌子上拿过老三给他带的鱼香茄子盖饭。

  “见面分一半,老大,给我留半盒。”

  寝室里的老四侯夜的体型和老大福满多相反,他长得就和一个瘦猴子似得,爱好岛国动作篇,是一个特别猥琐的宅男,不过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他就是一个嘴花花,实际上稍微和女孩子靠近一些就懵逼的小男人。

  “昨天熬了一个通宵,可把我饿惨了,幸好欣音来找你了,正好把你的盒饭分给我一半,你放心,明天你的午饭我和老大包了。”侯夜对着晏褚说道。

  他们都知道晏褚家里的条件不太好,这个时候他的女朋友来找他,估计午饭就得在外面解决了,孟欣音家里的条件不错,即便是在学校食堂吃饭,总也得去炒菜馆点几个菜吧。

  之前他们都已经托早上有课的黄家俊买了盒饭了,别看一盒盒饭才九块钱,对于晏褚来说,这也是一笔支出。

  相较于出生农村,家里还有两个姐姐的晏褚,他们三人的条件可好多了,不过顾忌到这个好兄弟的自尊心,他们每次想要帮帮他吧,都是委婉着来的,就怕不小心做过了,伤着晏褚。

  晏褚不是原身,没有那么强烈的自尊心,他拍了拍两个好兄弟的肩,拎起自己的单肩包朝外头走去。

  “你们说晏褚真的能和咱们的系花在一起吗?”

  等晏褚走远了,黄家俊扒着饭朝老大福满多和老四侯夜说道。

  “以前咱们的孟系花哪里会吃食堂啊,每餐都是去外面的馆子解决的,你看看人家背的包,都好几万一个,咱们即便毕业了,一年的工资还不知道能买的起人家几个包呢,现在是有情饮水饱,等毕业了,步入社会了,估计两人的事也就玄了。”

  黄家俊并不看好晏褚和孟欣音之间的感情。

  孟欣音是谁?天水大学油画系的系花,父亲是著名的油画大师孟国华,随随便便一幅画就上百万,妈妈于秋月是自己创业的女老板,个人财富在整个津市都是排的上号的。

  作为两人的独女,孟欣音这三个字就意味着巨大的财富,谁要是能娶到她,简直可以少奋斗三百年啊。

  更何况孟欣音长得不丑,甚至可以说很漂亮,加上那一身艺术家的气质加成,简直就是绝大多数男人心中女神的模板啊。

  所有人都在想,这样的女神到底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学校贴吧里还有一个常年飘红的贴,预测这个油画系的系花最后会被那一个勇士摘得,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摘到这朵高岭之花的,居然是计算机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三学生。

  其实要说名不见经传,那也不绝对,实际上晏褚在刚开学的时候,因为那过于出众的样貌,也在学校的女生中风靡过一阵子。

  修长挺拔的身姿,白皙的肌肤,清俊的五官,没有男生的油腻感,每次只要出现在人前,他都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衣服裤子都透着一股清爽的皂角香气,永远穿着简简单单的衬衫长裤,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校草级人物,简直就是计算机系那群邋遢宅男之光。

  这样的模样长相,不知道的都还以为这是那种高知家庭,起码是中产阶级家庭出来的孩子,还是在晏褚曾经的同学点破后,大家才知道原来他的老家就是一个贫困县,他还是那个贫困县里最穷的村子出来的男凤凰。

  他家还有两个姐姐,一个比他大五岁,嫁给了一个瘸子,一个比他大三岁,嫁给了比她大二十岁的老男人,据说他能一路念到大学,都是用两个姐姐嫁妆钱支撑的。

  别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反正他那个传出来这些消息的老同学绝对看不惯他就是了。

  之前对晏褚抱有好感的女生犹豫了,这可是计划生育的年代,家里都有两个闺女了还生儿子,不是重男轻女是什么,如果真像是流言说的那般,那家人的心都黑透了,能用姐姐近乎卖身的钱念书,晏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即便是那些不信的,听了晏褚的出生也打退堂鼓了。

  这可不是寒门出贵子的年代了,大学生不值钱,你看看津市现在的房价,都快近五万一平了,你累死累活干个一年,不吃不喝连个厕所都还买不起呢。

  晏褚家那条件,能给他出房子的首付吗,等他自己奋斗,那得等到几百年后去,黄花菜都凉了。

  有情饮水饱,可是光喝水,营养不良也得耗死你。

  所以晏褚虽然模样好,可一直到大三,也没有那个女生对他表现过好感,可谁也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他居然和孟系花好上了,惊掉了一堆人的眼球。

  “老二有什么不好,咱们学校的学生,有多少在大三就开始独立接活了,他也就是家庭条件差了些,不过这一点,孟欣音不是帮他补足了吗。”

  福满多吃着饭,口齿有些含糊,之前他也觉得晏褚虽然成绩好长相好,可是太过傲气,直到有一次他肠胃炎上吐下泻的,老三和老四都不在寝室,晏褚陪他去医院,帮着他跑上跑下挂号交钱拿药打点滴,回寝室后又照顾了他好几天,一点抱怨都没有,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错怪了他。

  实际上晏褚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看上去孤傲不好接触,却比多数人都热心肠,讲义气。

  “没错,人家孟系花啥都有了,就缺老二那一份真挚的感情你懂吗?”侯夜那表情就和唱大戏似得,看着怪恶心的。

  “再说了,别人追咱们孟系花那都是为了钱,咱们老二我敢打包票,那绝对是因为真爱。”侯夜拍拍胸脯,看着福满多居然趁自己和黄家俊说话的时候把筷子伸到自己盒饭里的牛柳上了,尖叫着和他厮杀在了一起。

  一盆青椒牛柳盖饭,就几根牛柳他容易吗他。

  黄家俊看着如此看好晏褚和孟欣音的未来的两个好兄弟,眼神中还是有些忧虑。

  哪有那么简单,就晏褚家那条件,孟欣音的父母能放心吧女儿教给他吗,他倒是有心劝晏褚别陷得太深,可是这种话怎么说,吃力不讨好,万一将来真有什么事,他也担心老二钻牛角尖把他记恨上。

  世界上真的开明不讲门第的家长又能有几个呢,门当户对这个词的存在,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

  “音音。”

  晏褚从楼梯口出来,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女生。

  孟欣音的个子很高,足足有172,双腿修长,大冬天的,她就穿了一件保暖内衣,一件高领的白色羊绒衫,以及一个长到小腿肚的驼色大衣,及膝的长筒鞋带着点小高跟,好在晏褚这具身体是个高个,不然没有女朋友来的高就有些小丢脸了。

  “怎么就穿了这么点。”

  晏褚是很不提倡女孩子为了漂亮就穿那么少的,他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还拿出了刚刚下楼时特地带上的毛绒耳罩给孟欣音带上。

  “丑。”

  孟欣音的声音和她的模样极其不相符,明明是高冷御姐的长相,偏偏却有一口娃娃音不论说什么都像撒娇似的。

  “丑也比冻感冒好。”

  晏褚帮她把围巾围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攥紧她的手,刚刚在楼下估计等了有一会儿了,手都冰凉了,他瞪了这个不听话就知道撒娇的小姑娘一眼,把她的手放自己手里给捂暖了。

  孟欣音甜蜜的笑了笑:“今天我想吃一号窗口的糖醋小排。”

  她知道晏褚现在已经在自己接一些小程序设计,攒了一些钱了,而且晏褚成绩好,年年都有奖学金,不过她更清楚晏褚家的情况。

  “今天咱们吃点好的,就吃鼎香园吧,你不是最喜欢吃那一家的沸腾鱼吗。”

  鼎香园是学校外面一家装修十分不错的川菜馆,价格在学生街里算是偏高的,不过因为味道好,不少学生都喜欢去那儿改善伙食。

  晏褚拉着孟欣音的手,他知道孟欣音口中的想吃一号窗口的糖醋小排都是因为迁就他,实际上学校的糖醋小排裹得面粉多,几乎都是骨头,勾芡稀稀拉拉的,调味全看大师傅当天的把控,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孟欣音哪里会真心喜欢吃那个啊。

  “晏褚,你的游戏程序卖出去了?”

  孟欣音一下子就猜到了晏褚今天忽然那么大方的原因,欣喜的说道。

  “嗯。”晏褚点了点头,多亏了上一世购买的超级黑客技术以及这一世原身的记忆,创业的初始资金总算是有了。

  “太好了,那我要吃沸腾鱼,还要吃酸汤肥牛。”

  孟欣音没问晏褚赚了多少钱,高兴的掰着手指点菜,心里琢磨着晏褚还是个大三学生,再有才华现阶段他能做的小游戏能卖的价钱也是有数的,吃完这顿饭,到时候晚上她再多买点水果给他送过去。

  “音音。”

  正出校门的时候,跑过来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她拉着孟欣音的手,余光从晏褚身上划过,眼带秋波。

  晏褚对此面无表情,而这一切孟欣音毫无察觉。

  “我正要去找你呢,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和晏褚在一起后就将我这个好姐妹给抛弃了,怎么,今天是打算出去潇洒呢,介不介意带上我这个两百瓦的电灯泡啊。”

  姜茉莉挽着孟欣音的胳膊说笑道。

  “这——”孟欣音有些犹豫,想想她确实好久没和茉莉一块约饭了,可是前些日子晏褚忙着做那个游戏程序,他们也已经好些天没有一起吃饭了,她不想被人打扰。

  但是孟欣音并不是个会拒绝人的,尤其姜茉莉还是她的好朋友,她纠结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至于多了一个人多出的那部分饭钱,她打算到时候以姜茉莉的名义再交给晏褚吧。

  38.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孟欣音的爸爸孟国华和她的妈妈于秋月都是很有善心的人,他们每年都会筹措一批物资送往各个贫困的乡镇小学,并且资助那些因为家贫,无法念书的学生。

  这个举措,是在两夫妻结婚后就开始的,而姜茉莉,就是夫妻俩最早资助的那几批学生之一。

  她出生在西北部的一个小山村里,家里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生个男孩传承香火是老一辈村里人的执念,可是对于前头的三个闺女,夫妻俩也并没有亏待,宁可自己少吃口,也不会让女儿饿着。

  姜茉莉运气不错,在她刚开始念小学的时候,于秋月正好带着一批物资来到了她生活的那个小村庄,也是在那时候,她借着自己的乖巧聪颖得到了于秋月的喜欢,并且得到了于秋月资助她一直念完大学的承诺。

  小山村里消费不高,在她念高中之前,于秋月每个月会给她寄两百块钱,那时候物价也低,两百块钱她除了生活费,还能时不时买点小零嘴和漂亮的小发卡,这是她几个弟弟妹妹都没有的待遇。

  上了高中就得去县里了,那时候物价也上涨了,于秋月每个月让人打给她的钱也从两百涨到三百,三百涨到五百,对于当地的消费而言,这些钱也足够使用了。

  姜茉莉要强,她知道学习是能改变自己生活的唯一出路,她是他们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父母走哪儿都说她是他们的骄傲,可是姜茉莉却不喜欢他们那么说,毕竟她现在取得这样的成就,都是源自她自己的努力,以及于阿姨的资助。

  在入大学之前,她是真的很感激于秋月的。

  考上大学后,于秋月给个月固定给她打钱的账号上多了一万五千块块钱,除了六千的学费,还有就是给她买电脑的钱,以及一个学期的生活费,电脑不用买太贵的,三四千就行了,这么一来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就将近一千五了,这还是姜茉莉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大一笔钱。

  她以为一千五很多很多,可是来到津市这个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她才发现,一千五除了吃食堂,淘淘一些小商铺的衣服,其他什么都做不到。

  她的室友随便买一双皮鞋就四五百,冬天的大衣更是一两千一两千的往外砸钱,而那时候,姜茉莉身上所有的装备加起来,可能都没超过两百块。

  就在她迷茫的时候,她认识了孟欣音,也发现了她居然就是那个一直资助自己的于阿姨和孟叔叔的女儿。

  在她每个月只有苦哈哈的一千多块钱的生活费的时候,对方一个简简单单的包包就能花掉她十个月的生活费,她的大衣都是名牌专卖店的,摸上去又软又舒服,她的鞋子都是真皮的,之前让她瞠目结舌的那双室友花四五百买的鞋子,还不及孟欣音最便宜的鞋子的零头。

  姜茉莉嫉妒了,为什么孟欣音就能那么幸福,拥有所有她没有得到一切,她也怨上了于秋月和孟国华,觉得他们伪善,觉得他们虚伪。

  明明每个月给自己的女儿那么多生活费,为什么对于他们这些被自助者就那么吝啬,一千五百块钱,买几支口红,买几条漂亮的裙子就全都没有了,她的嫉妒心越来越旺,她的野心也越来越大。

  为什么她不是孟欣音,如果孟家的一切都是她的那该多好。

  晏褚看着走在女友身边,牵着她的手时不时说着趣话逗女友开心的姜茉莉,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欣音看清楚姜茉莉的真面目呢。

  这个世界总的概括,可以说是三头白眼狼的故事,而他的原身,就是白眼狼中的极品狼凤凰狼。

  在最开始之初,凤凰男其实在最开始之初指的是出身贫寒但努力拼搏的男性,是褒义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久而久之,却变成了一个贬义词。

  现如今,凤凰男多指出身贫寒,和城市女结婚,靠着妻子一家在城里扎根,思想偏传统,愚忠于父母,在父母和妻子发生争执时,无条件偏袒父母,对亲戚朋友无比大方,且大成本不断投入,永远不会对贪得无厌的亲戚说不的优柔寡断的男人。

  而这一次晏褚附身的原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的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车祸身亡,肇事司机家贫,给了一万丧葬费就拎着包裹坐牢去了,那时候原身的大姐晏招娣也就十三岁,她毅然辍学,回家照顾更年幼的妹妹和弟弟。

  为了守住自家的房子和地,晏招娣不可避免的变成了一个很泼辣的女人,妹妹晏来娣在她的教育下,也不可避免的跑偏了。

  而作为晏家唯一的儿子,两个姐姐心中执拗的她们晏家唯一的香火盏,受到了两个姐姐更多的疼爱。

  不能怪晏招娣和晏来娣愚昧,在她们生活的那个小村庄,儿子就是全部,在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姐妹俩早就被洗脑,坚定不移的认为只有弟弟,才会是她们嫁人后最大的依靠。

  实际上在那种偏僻的小村庄,也确实如此,谁家没有儿子会被所有人看不起,那家人的女儿即便嫁了人,也会因为娘家没有男丁被随意的欺负,认为在多数人眼里,她们都是没有兄弟撑腰的女人。

  原身很聪明,几乎每次考试都考第一,晏招娣不免也有了一些野望,她想把自己的弟弟培养成一个大学生,让当初那些欺负他们姐弟的,看不起他们姐弟的人都知道她晏家虽然没了长辈,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在晏褚十三岁念初中的时候,十八岁的晏招娣把自己嫁给了一个瘸子,那个瘸子是镇上开小饭店弟弟,因为家里有点钱,虽然腿瘸了,可对于媳妇的要求还挺高,要个儿高的,瘸子堪堪一米六出头,想找个个高的姑娘中和基因,要漂亮的,因为瘸子除了瘸,模样也有些磕碜。

  因为要求高,这一拖就拖到了三十岁了。

  看原身的模样就知道晏家的基因不坏,晏招娣身段好,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虽然因为做惯了地里的活,皮肤有些粗糙还有些黑,可是精致的五官完全掩盖住了她这个缺陷。

  瘸子就随着媒人见了晏招娣一面,当下就满意了,也很爽快的答应了晏招娣供她弟弟读书的要求。

  瘸子除了瘸一些,眼界高了一些,人品上没太大毛病,加上家里开着小饭店,从那以后,姐弟三儿的伙食算是上去了,尤其是在晏招娣嫁给瘸子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后,在婆家,晏招娣说一,就没人敢和她呛二,原身读书的事,也因为大姐的牺牲彻底解决了。

  因为伙食好了,二姐晏来娣也渐渐随着充足的营养张开了,她的模样出落的比大姐还好,原本因为晏招娣嫁了有点钱的瘸子,晏来娣也能够去学校念书了,可她就不是那块料,勉强读了初中,就没有再念下去。

  瘸子家有点钱,却不是特别有钱,原身能够读书,能够衣食无忧,但是和那些正真的城里孩子,似乎又差了那么一点,晏来娣也和姐姐一样,坚定的觉得弟弟才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她想着凭什么别的孩子都有手机还有什么名牌的球鞋名牌的衣服,而她弟弟没有啊。

  那时候,原身上了高中,而晏来娣也正好二十岁了,那是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年纪。

  那时候她在姐夫的小饭店里做服务生,不知怎么着,一来二去的就和常来饭店吃饭的一个小老板好上了,那个小老板是在镇上开厂的,据传身家过百万,在大城市里,这点家底估计砸下去都听不见一个水花声,可是在小县城里,在晏来娣的眼里,那已经是她能找到最有钱的男人了。

  那个男人比她大了二十岁,前妻死的早,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据传前妻是被他的花心给气死的,在刚落葬没多久,那个女儿就被妻子的父母接走了,男人并不稀罕迟早要嫁人的女儿,两边的联系也就少了。

  晏来娣是真漂亮,虽然学历低,可还是哄得那个男人正正经经的娶了她,在她可以领证后又补办了一次婚礼。

  婚后,男人难改风流的本性,晏来娣对此无所谓,专注的给自己的儿子以及弟弟搂钱,凡是原身弟弟学生有的东西,晏来娣一定会给他备上。

  对于这样的两个姐姐,原身是很敬重的,出于自私心理,在每个姐姐嫁人的时候他都不曾阻止,可是每一次看到那两个一瘸一老的姐夫,他的愧疚感就越发滋生,这也给他之后的婚姻埋下了隐患。

  39.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原身能和孟欣音有交集,存粹来源自一场过于俗套的英雄救美。

  那时候孟欣音倒霉遇到了抢劫,而原身正好路过,他认出了那是他们学校的系花,怀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他冲出去救了她,并且因为突然掏出弹簧刀的匪贼,胳膊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光是皮囊,原身还是很能唬人的,他就是模板式的白马王子,加上在危难之中挺身而出的光环加身,从未动过心的孟欣音一下子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又因为原身受伤,孟欣音带他去医院,照顾他,在几日的相处中,两人很快就确立了情侣关系。

  为什么说许多电视剧和电影里,富家女总是被草根男吸引,总裁总是放着白富美的未婚妻不要,转身爱上一个迷糊弱智的平民女。就是因为生活的环境不同,短时间内,他们会因为对方所描绘的另一个世界而迷惑。

  尤其他很聪明,在孟欣音面前从来不试图隐瞒自己的家庭状况,在他的描述里,他不同意姐姐们的这两段婚姻,他知道这是她们的牺牲,并且努力奋斗想要回报她们。

  孟欣音的父母就是伟大的慈善家,她并不觉得出生能够代表什么,反而因为原身的坦诚,以及原身在单纯的孟欣音面前表现出身为寒门子坚韧、刻苦的品质后,更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可靠的男人。

  一切矛盾爆发在他和孟欣音结婚后。

  原身的两个姐姐十分疼爱他,这也意味着她们对于自己未来的弟妹会有诸多挑剔,孟欣音那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以及一个个天价包包,在两姐妹看来都是不可理喻的。

  这个弟妹不会干活,不会伺候男人也就是他们的弟弟,好几次姐妹俩来津市探望弟弟,看到的都是弟弟给弟媳妇切水果倒茶的画面。

  更让两姐妹生气的是弟妹就给弟弟生了一个闺女,就说着什么父母的爱要唯一且专一,就不肯再生了,这让觉得她们老晏家绝了香火的晏家姐妹和弟媳妇的矛盾到达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孟欣音毕竟还是个大小姐,之前她忍,是因为她喜欢原身,可不代表她可以为了原身放弃自我,放下尊严去迎合他两个姐姐的不合理要求。

  姑嫂矛盾上升为夫妻矛盾是再自然不过的事,那时候原身刚生完女儿,不仅要忍受两个大姑子的指责,还敏感的发现,她深爱的丈夫,似乎背叛了她。

  那时候孟欣音刚生产完,正是她不答应生二胎和两个大姑姐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原身作为夹心饼干,干脆借口公事,减少回家的时间,而姜茉莉也是在这时候,趁虚而入。

  作为于秋月资助的大学生,以及孟欣音的好朋友姜茉莉在毕业后顺利的进入了于秋月的公司并且很快得到重用。

  那时候原身作为于秋月的女婿,在公司的技术部门任职,同处一个公司,他和姜茉莉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一边是生完孩子,体型发生巨大改变的妻子,一边是小意温柔,和他有着相似的出生,崇拜他,仰望他的姑娘,原身不可避免的做了无法饶恕的错事,在一次醉酒后,和姜茉莉发生了关系,并且被她拍下了亲密的照片和视频。

  姜茉莉并不喜欢原身,她喜欢的只是原身所代表的孟欣音的丈夫的身份,和他上床,让姜茉莉有别样的满足感。

  在原身和孟欣音的孩子还没满周岁的时候,于秋月和孟国华按照惯例,送了一批物资去了一个偏远的小村庄,不幸的是,山体崩塌,他们俩所坐的那辆车,被埋在了山下。

  孟欣音受到巨大的打击,也是在那时候,她的好闺蜜,拿着她和她丈夫的亲密照片出现在了她面前,随之附带的还有怀孕四个月的产检报告,孩子是原身的。

  孟欣音几乎崩溃了,可是她记得自己还有女儿,不论怎么样,她不可以倒下,第一时间,她强忍悲痛,通知了自己父母的律师,让他拟定离婚协议书。

  就在姜茉莉见过孟欣音的第二天,孟欣音从家中别墅三楼坠下,死因自杀,所有人都说,她是没法接受父母的死亡,所以选择了逃避,连原身都是那么认为的。

  他悲痛了一段时间,作为孟欣音的丈夫,他接受了孟家所有的财产,这笔财富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这时候姜茉莉又出现在了他面前,依旧是产检报告,她告诉他,她怀的是个男孩。

  原身和姜茉莉领证了,没有办酒席,毕竟姜茉莉原来的身份还是孟欣音的好闺蜜,现在对方才死多久,他们就结婚,这不合适。

  姜茉莉被原身送到了国外,生完孩子又过了好几年才接回来,在去机场接他们母子的时候,原身出了车祸,司机醉驾负全责,车上还有原身和孟欣音年仅五岁的女儿,因为想让女儿和弟弟早点培养感情,原生特地把她也给带上了。

  作为原身的未亡人,姜茉莉和她的儿子接受了原本属于孟家的庞大财富,之前孟欣音拥有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了。

  这个世界,讲述的就是那么一对出生草根的夫妻,姜茉莉和宋昆,他们都是孟国华夫妇早年捐助的学生,宋昆是学法律的,在毕业后顺利进入到了于秋月的公司,孟欣音自杀前打的最后一个电话都是给他的。

  在这个世界里,姜茉莉和宋昆是人人称赞的一对夫妻,他们乐衷慈善,资助了许许多多贫困学生,夫妻俩共同管理的利坤集团,在天津市数一数二。

  所有人都忘了,利坤集团,在很久以前,属于另外一家人。

  这一次任务的许愿者,是晏褚一开始没想到的,许愿人是原身的大姐和二姐,她们虽然讨厌孟欣音那个弟妹,却从来没想过让她死,他们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教出来的弟弟,会做出那么多的错事,甚至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晏招娣许愿,这一世弟弟能够补偿上一世亏欠孟欣音的,并且照顾好她未来的小侄女,希望这一次,弟弟能够阻止她们和弟妹的矛盾。

  晏来娣许愿,让姜茉莉和宋昆得到应有的报应,因为孟欣音和弟弟侄女的死绝对不会是意外,或许最初孟国华和于秋月的死,也有他们俩的手笔。

  依旧是两个许愿者,晏褚觉得系统抽风的次数似乎多了些。

  不过这个世界的难度相较于上一个世界,还是简单了不少的,最麻烦的就是两个姐姐和孟欣音早就已经根深蒂固的思想三观,尤其是两个姐姐,怎么改变她们对孟欣音这个弟妹的挑剔,以及接受将来弟弟只会有一个女儿的现实,这才是比较棘手的。

  “你们先点菜,我去隔壁的林记汤罐给音音点一罐乌鸡汤。”

  晏褚记得孟欣音的体质偏寒,每次来例假都疼的脸色惨白,算算日子,她的例假也快来了,今天为了打扮好看还穿那么一点衣裳就出门,估计得把她冻坏了,得喝点滋补的鸡汤补补身子。

  “你们家晏褚可真真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的,可把我这个单身狗给羡慕坏了。”

  姜茉莉看着晏褚远去的背影,对着孟欣音打趣道,看着她羞涩地低下头,姜茉莉眼底眼底闪过一抹嫉恨和不屑。

  如果不是因为孟家的钱,晏褚怎么会和一条狗一样巴结她,真爱,别逗了。

  那个男人和她是一类人。

  “服务员,来一份沸腾鱼,一份酸汤肥牛,一个蒜薹炒肉,三份碳烤小羊排,再来......”

  “茉莉,太多了,我们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东西。”

  孟欣音看姜茉莉一口气点那么多个菜,想到今天是晏褚请客,为了他的钱包着想,赶紧制止姜茉莉。

  “再来一份剁椒鱼头和醋溜三丝,嗯,还有三碗白米饭,饮料就椰汁把,先来三罐,记得帮忙加热谢谢。”

  姜茉莉把菜单递到服务员的手里,然后转身对着孟欣音说道。

  “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花钱,那才代表他重视他,你看看你和晏褚在一块后,日子越过越回去了,以前怎么可能会在食堂碰到你,听我一句劝,如果等会儿晏褚付钱的时候变脸了,那就说明这个男人不值得你喜欢。”

  姜茉莉这番话看似推心置腹了,实际上依她对晏褚的了解,那个男人是很有城府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一顿饭钱,就让孟欣音这个金子打的女朋友对他心生芥蒂,这钱,他必然给的很爽快。

  有了她前面这段话铺垫,孟欣音一边更信任自己这个对她推心置腹的朋友,一边更加沉迷于晏褚那个穷酸鬼给她编制的名为爱情的渔网里,一举双得。

  “茉莉,我去趟洗手间。”

  她的话孟欣音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在服务员离开后,她拿上了自己的包包朝小包厢外走去。

  姜茉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上个厕所还得带上包,还怕她偷东西不成,不过那个包可是香奶奶限量款呢,她好想背一下。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为什么有些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你所希冀的一切。

  孟欣音在离开包厢后没有往洗手间走去,而是直接去了结账的前台,把她们点的那些东西的钱都给了。

  鼎香园的饭菜价格不算便宜,七个菜,加米饭饮料,一共四百多块钱,孟欣音知道晏褚从来不用他两个姐姐打给他的生活费,相反每次拿到奖学金,除了学费,剩下的还会以给侄子侄女买礼物为借口送还回去。

  他的生活费基本上都是他自己接一些活赚的,这一点让孟欣音很佩服他,毕竟她还是一个由父母养的大米虫。

  四百多块钱,在孟欣音看来是小钱,可对晏褚就不一定了,她听晏褚的室友说平日里他在寝室都舍不得吃好的,攒下的钱都花在请她吃食堂小炒上了,一下子没了四百多块钱,之后的日子晏褚岂不是要餐餐白米饭配咸菜了。

  她付完钱,将小票放到包里,然后转身回了包厢。

  “怎么这么久?”因为前面有人买单,孟欣音等的时间有些久,姜茉莉一个人还怪无聊的。

  就在孟欣音回来没多久,晏褚也端着一碗打包好的乌鸡汤回来了,还冒着热气,他把汤盖儿掀开,又用餐厅提供的菊花茶烫了烫勺子,然后才递到孟欣音手里。

  装,接着装。

  姜茉莉看在眼里,心里翻了个白眼。

  41.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痛苦、窒息,仿佛溺水的人一般,姜茉莉觉得自己似乎快死了。

  她后悔了,不是后悔自己害死了那对帮助她从深山里走出来的夫妻,他们伪善,本来就该死,也不是后悔自己害死孟欣音,她对自己好,只是想要从她身上获取强者对弱者的支配感,想要让她成为那片衬托她更加出众的绿叶。

  她后悔的是自己不该又杀了晏褚,和宋昆在一起。

  宋昆,和自己一般同样是被孟国华和于秋月资助的学生,他比她大四岁,也是他们天水大学的学长。

  第一次见到宋昆,是在姜茉莉大一的时候,那时候她刚来到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在她的家乡,因为于秋月的资助,她过得并不比那些县里的孩子差,虽然有一个贫贱的出生,可她的成绩很好,在学校里数一数二,老师们都说她能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她相信自己能靠自己创造比那些同学好上百倍的生活。

  可是来到了天水大学,这个学校里的学生都是和她一般各个地方的尖子生,他们不仅有着聪明的大脑,还有着优越的出生,在这里,她连让自己引以为傲的成绩都没有。

  来到了津市,她才知道原来随随便便一杯奶茶,就要十几二十块钱,原来口红是能贵到两三百一支的,什么驴牌马牌,那些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奢侈品,随便拿出一件,就能在她的家乡盖一间小房子。

  那些女生一个个都是那么漂亮,那么耀眼,姜茉莉把那些她最喜欢的衣服收了起来,她开始学着自己的室友一般,用那些贵价的化妆品武装自己,她开始买两三百的衣服,没有收入,于秋月提前给她的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以流水般的速度消失着。

  就在这个时候,姜茉莉认识了宋昆,也知道对方和她一般,都是被于秋月资助的学生。

  现在的宋昆已经毕业了,他在大四的时候就开始在于秋月的公司实习,因为表现优异,很快得到了转正,作为天水大学的高材生,他每个月都有八千块钱的工资,这几乎是姜茉莉父母一整年的收入,可是在宋昆的口中,这些钱,也仅仅只是孟家大小姐随随便便一件衣服的价格罢了,那件衣服,她很有可能就只穿几次。

  姜茉莉的嫉妒心是被宋昆一点点勾起来的,在宋昆的指点下,她知道了孟欣音的喜好,借着寝室就在面对面的便利,她成功的和孟欣音交上了朋友,又因为她是于秋月资助的学生的缘故,两人的感情更加亲厚了。

  她看着孟欣音喜欢上那个虚有其表的晏褚,也看着孟欣音忍受晏褚那两个姐姐的刁难,从始至终,她都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实施着她和宋昆共同的计划。

  其实原先宋昆是想自己取代晏褚的位置的,这样他们的计划能更简单些,只是孟欣音从头到尾对他都没有过其他感情,所以才采取迂回的方式,拿到孟家的巨额财富。

  晏褚那个傻子实在是太好骗了,居然简简单单就相信了他们酒后乱性的事实,只是几点落红以及斑驳的精.液,他就自责的想要对她负责。

  这就是孟欣音喜欢的男人,软弱无趣。

  实际上,当天晚上他醉的和死人一般,本该由他完成的事,全部都是由宋昆代劳的,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是宋昆的。

  在除掉了所有碍事的人之后,姜茉莉得到了一切,却日日夜夜活在惊恐之中。

  她和宋昆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他们做了很多事,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与此同时,他们也互相防备,担心另一个会为了这笔庞大的财富,做出对付孟家人那样的举动。

  同床异梦,对外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是每天躺在床上,他们都担心在自己睡着后,对面那个人会不会掐死自己。

  很快,他们就分居了,宋昆有了钱,开始流连于不同的女人中间,她也靠着孟家的这笔财富,包养了许多年轻体壮的男孩取悦自己,他们协议,等他们死后,把这一切都给他们共同的孩子。

  宋昆外面的那些女人不是省心的,给他生了一个个私生子和私生女,姜茉莉自己也因为一次意外再次怀上了孩子,因为身体的原因,她还无法把这个孩子打掉。

  矛盾就随着这些孩子重新凸显。

  姜茉莉没想到那个人那么狠,在他们儿子十八岁的成年礼上,将不会水的自己推入泳池之中,不过没关系,今天他喝的酒里,早就被他下了毒。

  她死了,他也该来陪她了。

  姜茉莉在窒息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大汗淋漓。

  “茉莉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对床的女孩子熬夜追还没睡呢,听到姜茉莉那边传来的动静轻声问道。

  “柳眉?”

  这不是自己大学时的室友吗,她记得大学毕业后她就回老家去了,考上了公务员,找了同是当地人的丈夫,之后再也没见过她。

  姜茉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不仅仅是柳眉,这是她大学时的宿舍,她回来了,她重生了!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她不知道是怎么控制住的音调,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激动。

  再捏了自己的大腿,清晰的感受到疼痛,确定这不是做梦后,姜茉莉躺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全身盖住。

  果然老天爷还是爱她的,让她来拨正这个错误。

  这一次,她不会再和宋昆在一起了,晏褚虽然软弱,可胜在好控制,这一次,她会在宋昆帮她除掉那对碍眼的夫妻以及孟欣音后,顺利的接管孟家的一切。

  她激动的浑身发颤,她比宋昆有了更多的先机,这一次,她不会再让那个男人有机会害死自己了。

  *****

  “昆哥,你这是怎么了?”

  床上的女人看那个刚刚还很勇猛的男人一下子软了,有些不高兴得推了推他。

  这个男人是她刚刚在酒吧钓上的,模样不错,身材也很精壮,谁知道中看不中用,才不到十秒就软了,她的情绪才刚刚被调动起来呢。

  “你是谁?”

  宋昆记得自己刚刚才杀了姜茉莉那个女人,并且把现场布置成她喝醉酒意外落水的样子,然后......

  他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在做完一切,准备去前面的宴会现场,然后一阵心悸,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一定是姜茉莉,只有那个狠毒的女人才会下毒害他。

  宋昆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让那个躺在他身下的女人有些害怕,自己该不是钓来了一个精神有点问题的男人吧,她怎么那么倒霉啊。

  “滚!”

  宋昆从那个女人身上下来,他还没理清楚此时自己身处的环境,他明明应该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类似酒店的地方。

  因为他刚刚的那个眼神,女人没敢多和他争辩,当即快速穿上衣服,拎上自己的包包冲了出去。

  “呸,还是音海集团的法律顾问呢,秒射男,我还就得帮你好好宣传宣传。”

  女人关上门,对着宾馆房间的门小声嘀咕了一声,刚刚脱衣服的时候,她曾在对方西装口袋里掉出来的名片上瞧了一眼。

  原本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找了一个器大活好的精英男,现在不仅中看不中用不说,人品都那么低劣,明明是自己秒射,居然还赶她走。

  女人气的火冒三丈,重重的蹬着自己的高跟鞋扭着腰离开。

  而另一边,宋昆也已经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了今天的日期。

  他居然重生了,重生回到了他二十五岁这一年。

  他果然是命运之子,恐怕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死在姜茉莉那样狠毒的女人手上。

  宋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遏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知道之后二十多年的事,津市的房价还会涨,股市会在明年迎来牛市,他知道哪几只股票会涨到很高。

  这时候宋昆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买彩票的习惯,不然记下几组彩票号码,他的初始资金也就有了。

  这个时候是他刚转正的第二年,工资涨到了一万一个月,在高消费的津市,几乎省不下多少钱来,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查询了一下现在他所有的存款,几张□□加现金,加起来居然只有可怜的四千多块钱。

  这笔钱,别说买房子了,就是扔到股市里去,买最牛的股也没什么用啊。

  不过宋昆不丧气,他已经比其他人有了更多的优势。

  这一世,孟家的财富依旧还会是他的,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放任姜茉莉那个女人活那么久了。

  宋昆眼神一暗,信心百倍。

  42.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晏褚可不知道那两个他要对付的麻烦人物重生了,此刻的他正在想着该怎么解决大姐和二姐的问题。

  “狗子,你告诉姐,你没犯啥事吧。”

  说来也巧,晏褚正想着两个姐姐的事呢,大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狗子是晏褚的小名,他小时候身体不好,父母担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养不活,就用贱名压他,说来也巧,取了这个小名后,他的身体果然一日日健康了起来,也显露出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聪慧。

  晏家的长辈坚信这是这个名字的功劳,在老家,几乎没人喊他大名,都是狗子狗子喊过来的,晏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无奈了,却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大姐,我能犯啥事啊。”晏褚觉得可能是他打给大姐的五万块钱惹的事。

  “狗子,你别唬姐,姐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姐都没脸去见地下的爹娘,姐对不起咱们晏家十八代祖宗,那些钱你哪来的?听说现在外头有人搞那啥传销骗人,那是犯法的,狗子,你没掺和那些事吧。”

  晏招娣今天本来是想去银行看看自己卡里的钱少没少,她的胆子小,现在新闻不是经常报道谁谁谁存在银行里的钱没了吗,她担心自己这么些年给儿子给弟弟攒的娶媳妇的家底也莫名其妙的消失,养成了每个礼拜就去银行查一下存款的习惯。

  其实每次攒满一万块钱,她都会去存定期的,卡里的钱永远都保持在四位数,可对于穷苦人家出来的晏招娣而言,这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不然她早该开通短信服务了,这不是银行卡开通短信费一个月要两块钱吗,银行就在她家小饭店的边上,晏招娣觉得还是自己走一趟来的划算,既能省钱,还能锻炼身体。

  今天这一查就出问题了,她的卡里居然莫名其妙多了五万块钱,可把晏招娣吓得够呛。

  想着网络上的新闻,她怀疑自己的卡是不是成了不法分子洗钱的账号了,还纠结自己要是把拿钱取出来,会不会犯法或是遭到黑社会的追杀,正愁着呢,让柜员一查,才发现打钱到自己卡上的账号,居然是自家宝贝弟弟。

  这下子,晏招娣就更紧张了,当时她就头冒虚汗,脸色惨白,差点昏了过去。

  五万块钱啊,他们家小饭店生意不错,一年也就挣个十几万,这在他们这样的县城,已经是很不错的人家了,可自己还在念大学的弟弟,不声不响就给她寄了五万块钱,是干了啥事啊,还是把自己的肾给卖了啊。

  弟弟的肾是要好好留着给他们老晏家生孙子的,可卖不得啊。

  晏招娣胡思乱想的,出了银行回到自家饭店就给弟弟打电话了,她说话带着哭腔,显然是真的急坏了。

  晏褚有些哭笑不得,不管大姐和二姐对其他人怎么样,对于他这个弟弟确实是没话说的,听着对方在电话里喋喋不休的表达着自己的担忧,晏褚反倒觉得挺暖心的。

  “大姐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就是前段时间我自己做的一个游戏程序卖了钱,这些年我都靠你和二姐,这不弟弟本事了,也想让你享享福,那笔钱你就放心的花吧,多买点漂亮的衣服鞋子,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了。”

  晏招娣一听弟弟的话,眼泪哗啦啦就往下流啊。

  “爸妈说的没错,我和你二姐就得靠你这个弟弟啊。”

  晏招娣一边哭一边使劲拍了自家男人一巴掌:“你听听,以前你还嫌我给我弟花的钱有些多,咱们家狗子是有出息的人,他稀罕你那点钱,还不都还回来了。”

  李瘸子不明白这战火怎么波及到自己身上了,明明刚开始是这婆姨垮着脸跑回家说她弟弟可能出事了,自己还劝了她几句,让她先别慌,现在好了,他里外不是人了他。

  “狗子啊,姐有钱,你姐夫给姐挣钱呢,你拿钱姐给你攒着,到时候等你毕业了,拿给你娶媳妇用。”

  晏招娣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一点都没疼错,人家弟弟哪个会像他们家狗子一样主动给姐姐钱花的,她妈说得对,他们家的狗子就是与众不同的,这孩子心好,就是他们老晏家的种。

  李瘸子对自己媳妇无脑偏袒他弟弟已经麻木了,不过谁让这婆姨给他生了一双聪明活泼模样又好的一双儿女,彻底改善了他们老李家糟糕的基因呢,只能忍着了。

  啰啰嗦嗦又叮嘱了一大堆,晏招娣这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

  “招娣,你这眼睛怎么红了,是你家瘸子惹你了?”

  李瘸子家开的小饭馆饭菜味道不错,又是街坊邻居的,李家这饭店都开了三十多年了,从李瘸子他爸那时候起,大伙都知道他们家原材料真,从来不买那些烂叶子,臭猪肉糊弄人,只要是家里有人来做客,都愿意来他门店里打包一些饭菜带回家去,省心又省力。

  “没,他没那个胆子。”

  晏招娣面上难掩得意:“是我们家狗子打来的,那孩子也真是,他不是念了咱们国家最好的天水大学吗,这名牌大学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啊,才大三就能给家里挣钱了,这不,给我打了五万块钱,我不要,他还非给,说是孝敬我这个姐姐的。”

  晏招娣可不是不知道这些年这些街坊邻居背后都是怎么说她的,不就是说她吃里扒外,拿着李家的钱养他们晏家的孩子吗。

  这就是嫉妒,嫉妒他们家狗子模样好成绩好样样都好,他们媳妇就没能给他们带来一个这么好的妻弟。

  五万块钱,这些年李家有在她弟弟身上花五万块钱吗,现在她这心啊,可是一点都不虚。

  “王婶子,今天东家有喜,等会儿你点的那份猪肉炖粉条,我让瘸子给你放多多的猪肉,分分喜气。”

  晏招娣现在大小也是老板娘,做事圆滑了不少,她就是想出口气,可没打算把这些顾客都给得罪了。

  “那感情好。”原本那老太太还有些不自在呢,现在一听居然还有便宜可沾,一下子就笑开了花了。

  很快的,李家媳妇的那个弟弟出息了,挣了大钱孝敬她那个姐姐的事也传遍了县城这巴掌大的地方。

  大家都说李家人有福气啊,前面投资了一笔小钱,现在大钱不跑进来了吗。

  他那个妻弟还在念大学呢,就能给他姐打五万块钱,等他工作了,挣更多的钱了,这李家岂不是也要跟着发财。

  唯独李瘸子并不像大家那么开心,他坐在自家店里,抽着电子烟,拿钱还不是被他婆姨攒着给她弟娶媳妇的,到头来,他还是赔钱的那一个啊。

  在晏褚接完大姐的电话没多久,二姐的电话也打进来了。

  和晏招娣一样,晏来娣也是被自己卡里突然多出来的五万块钱给惊到了。

  “狗子,你和姐说,你的肾还在吧?”

  应该说是亲姐妹吗,晏来娣和晏招娣的脑回路一样一样的,生怕弟弟给她打的拿笔钱,是卖肾赚来的。

  “听说现在大城市的孩子都喜欢用果八,你想要姐给你买啊,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晏来娣嫁的那个男人还挺精明,轻易不让她碰家里的大钱,不过那都是在她生儿子之前,生下儿子后,她在那个男人心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反正将来一切都是给儿子的,现在提早给儿子他妈用点又怎么了。

  之前男人每天给晏来娣三千块钱的家用和零花钱,这在人均工资一千八,一条不错的裙子只买七八十的小县城,已经算比较丰厚了。

  有了儿子后,零嘴钱,营养品的钱,以及各种各样的花费一报,这家用一下子就翻了一番,晏来娣的零花钱也涨了,每个月除了五千块钱的家用外,她还多了两千块钱的零花钱。

  男人基本不着家,花钱也大手大脚,不知道在有自己的房子,并且不请保姆的情况下正常的花费是多少,每个月这笔钱,在保证儿子吃好喝好的同时,晏来娣都能省下近三千,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够继承他爸的厂和县城的三套房子,这每个月的三千块钱,都是她给弟弟省下来将来买房子娶媳妇的。

  这样的两个女人,搁哪儿都能被称一句伏地魔,他们的丈夫,他们的孩子或许会很头疼晏褚这个存在,可是对晏褚而言,确实他就是得利者,所有人都能看不起晏招娣和晏来娣,唯独他不能。

  晏褚把对大姐的那番说辞对着二姐也解释了一遍,把人安慰好了,又告诉她自己这次寒假会早点回家的事,可把晏来娣给喜坏了。

  弟弟出息了,还知道体谅孝顺她这个姐姐,晏来娣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她没白疼。

  看着四岁儿子一屁股撅在地上玩着他满地乱扔的玩具。

  晏来娣在心里琢磨着,儿子的玩具也过多了,要不这几个月的玩具钱省省,这么一来每个月又能给弟弟多攒两三百块的娶媳妇的钱呢。

  晏褚挂下电话,他想着刚刚二姐对自己的肾的关心程度,觉得这趟自己应该早些回去,处理一下姐姐们对侄子过度执着的问题了。

  43.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狗子,大姐在这儿呢。”

  晏褚刚下大巴,就听到了大姐的声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也很显眼的看到了早早等在那儿的大姐和二姐。

  晏家人的基因确实是好的,晏招娣今年二十八,看上去和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女孩没什么区别。

  她并没有怎么打扮,一头长发就绑了个低马尾,简单的藏蓝色棉袄,黑棉裤加保暖的棉鞋,换一个人恐怕都土的没眼看了,偏偏晏招娣身段好,每天待在饭店里被养的粉白的肌肤,丰胸纤腰大长腿,一点都不比城里姑娘来的差。

  晏来娣比大姐爱打扮,她今年也就二十六,不像晏大姐,父母刚去世的时候家里的重担就压在她一人的肩膀上,根本没有给她年轻的机会她就长大了,那几年节省惯了,现在也改不过来了。

  晏来娣今天为了接弟弟,穿了自己新买的大红色的呢大衣,配了黑色的小皮靴,她的头发烫了大卷,染了颜色,这一身的搭配其实不太符合她的年纪,显得过于成熟,不过在小县城里,这绝对是最时髦的配置没错了,加上她本身长得就是艳丽挂的,才等人的短短一段时间里,就有不少人偷偷打量她了。

  “买了啥东西,两个大箱子怪沉的。”

  晏招娣看弟弟拖着大箱小包的赶紧上来帮他推了一个,晏来娣也接过弟弟拿的小包,反正快要上车了,晏褚也没拦着她们。

  那个行李箱和包里装着的都是一些比较轻便的东西,真正重的装着一些滋补品的箱子,还在他手里呢。

  今天接弟弟晏来娣是开着家里的小轿车来的,这辆车不贵,也就三万多块钱,是她男人为了方便媳妇接送上幼儿园的儿子给她买的,就是怕儿子夏天热着冬天冷着,为此晏来娣还特地去考了驾照,县城买车的人不多,这一路都没经过几个红灯,他们就顺利到家了。

  在晏大姐嫁人后,晏家姐弟就一块住到了李瘸子家里,他们家是自己件的民房,足足有五层,底下一层开小饭店,上面四层也没租出去,全都是自主的,在晏大姐嫁到李家后,他们就把二层的房间收拾出来给晏来娣和晏褚住,晏来娣嫁人后,二楼就是晏褚一个人的天下了。

  “舅舅。”

  晏褚还没进去呢,大姐生的那对龙凤胎就迎出来了,一人抱着舅舅的一条腿开始撒娇。

  龙凤胎里的李多俊是哥哥,李多美是妹妹,听这个名字,就能知道李瘸子对改善自家基因的愿望有多强烈了。

  两个孩子也却是如他祈祷的那般,处处都像晏招娣,唯独像他的鼻子,还是他整张脸唯一能拿得出手,且非常不错的一个位置。

  双胞胎今年也已经十岁了,晏褚上大学的时候他们正好上小学一年级,对于以前的舅舅,他们也没啥印象了,只知道这个念大学的舅舅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带礼物,还会带他们去市里的游乐园玩,除了爸爸妈妈,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小舅舅了。

  “二姐,你拿的那个小包里有我给多俊和多美还有金锦买的衣服和玩具,你和大姐等会儿分一分。”

  晏褚说罢,两个小家伙就不粘着他了,改黏二姨去了。

  “也不知道这半年金锦长了多大的个儿,我把衣服买大了一些,怕他穿不下。”

  晏来娣嫁的男人姓江,给儿子取名金锦就是希望儿子金银财宝,锦衣玉食能够想之不尽,用之不竭,从名字上,就能知道两个姐夫截然不同的性子了。

  同样是两个姐姐为了他而嫁的姐夫,晏褚更喜欢大姐夫却不怎么喜欢二姐夫,其实撇去外貌和身体上的问题,李瘸子人品不赖,除了爱抽烟,没有任何吃喝嫖赌上的毛病,也不像这个偏僻的小县城里很大一部分男人一样,有打老婆的习惯。

  刚嫁给李瘸子的时候,晏招娣心里并不是那么得意,可是时间久了,尤其是生了一双儿女之后,她这心里就没了其他想法,相反,她觉得嫁给李瘸子是当时的自己做下的最正确的决定。

  至于二姐夫,不说也罢。

  晏褚不止一次想要劝二姐离婚,只是她似乎觉得现在这样近乎丧偶式的婚姻挺好,只要对方不缺她生活费和零花钱,带着儿子,她这日子过得还挺美的。

  他毕竟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二姐之上,反正现在的他就是二姐最大的靠山,将来二姐想明白了,不愿意和二姐夫过了,他也能妥善的将人安置好。

  “多美,你瞎凑什么热闹,这些玩具让给你哥和你表弟玩。”

  晏招娣重男轻女的性子不仅体现在对弟弟上,在一双儿女身上,她也有自己的偏向性。

  “这是洋娃娃,是女孩子玩的,哥哥和金锦才不喜欢玩呢。”

  李多美可不怕她妈,以前她还会为妈妈喜欢弟弟而难过,可是她发觉爸爸和舅舅就更喜欢她多过于弟弟,这么一来,她就不难过了。

  妈妈和二姨喜欢哥哥,爸爸和舅舅喜欢她,二比二,太公平了。

  “大姐,那本来就是给多美买的。”

  晏褚知道大姐的性子,所以给多美买衣服的时候只买裙子,买玩具的时候只买女生喜欢的洋娃娃,就连买文具,他也只买粉色系不适合男孩子用的那一种,就怕不知道的时候,他姐又把多美的东西给多俊了。

  他来到这个身体里的时候已经上大学了,他没那个本事改变一个人刻到骨子里的观念,也只能潜移默化的,用自己的方式,不让多美成为下一个晏大姐了。

  好在这一点上李瘸子就做的很好,在家的时候晏招娣给儿子买了一双新球鞋,他就给闺女买一条新裙子,反正哥哥有的妹妹也必须有,从来不让闺女觉得自己有哪一点是比不上哥哥的。

  晏招娣疼儿子,他就疼闺女,晏招娣不乐意他也有理由,就允许有人重男轻女就不让人重女轻男了,哪条法律那么霸道。

  久而久之,晏招娣也就懒得和丈夫争了。

  闺女也是她生出来的,她也是疼爱的,又不是仇人,丈夫给闺女买点东西她还要闹个天翻地覆了,只是晏招娣不明白啊,女孩子家家的需要用什么好东西吗,她小时候家里有口细粮都是留给弟弟的,不仅仅是她家,其他人家也是这样的,难道这么做不才是正确的吗?

  李多美可不知道她妈又在纠结了,她拿着舅舅给自己买的漂亮小裙子对着镜子臭美的比划,早就把妈妈刚刚的话忘到脑后去了。

  “姐夫,这是我给你买的酒。”

  李瘸子往日在这个家里就是比较沉默的,看到演出居然还给自己带了礼物,有些受宠若惊。

  “给我买这些好东西做什么,怪浪费钱的。”

  李瘸子在电视广告上看到过这个牌子,一瓶得三四百呢,看小舅子的行李箱,装了四五瓶呢,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他并不酗酒,不过每餐饭都习惯性的喝上一小杯,电视里不是说了吗,这样能保护血管。

  不过他喝的都是农户自己酿的酒,劲头不大,五斤装的小桶,也就二十块钱,够他喝小半个月了,晏褚给他的这么好的酒,他可从来还没喝过。

  “会不会说话,这是狗子孝敬你这个大姐夫的,你还怪他浪费钱。”

  晏招娣腰一掐眼一瞪,李瘸子缩了缩脖子,除了在儿女问题上,他都是让着她的,谁让他们老夫少妻,晏招娣比他小了十四岁,又长得那么漂亮,不对她好一些,他也怕这个媳妇跑了。

  晏褚带来的几个大箱子,除了一些是他自己的换洗衣物外,基本上都是给两个姐姐的礼物,他知道他给大姐和二姐钱对方估计也不会花,干脆就买了一些她们这个年纪能用的衣服以及保养品带回来了。

  这些东西都是孟欣音帮他参考的,在知道他确实不缺钱后,孟欣音给他挑的就都是符合这个年纪,价格确实也不那么低的保养品,所以在两个姐姐问他花了多少钱的时候,晏褚糊弄着就给糊弄过去了,不然要是让他们知道这样一套保养品得几千块钱,估计得立马让他拿去退了。

  晏褚回家的第二天,三姐弟就回了一趟老家,给父母上了坟,告诉他们这一年他们兄妹的概况。

  第三天,晏大姐把店里的事交给了丈夫,姐弟三人去集市扫荡年货去了。

  “不对,不对。”

  三姐弟正走在路上呢,忽然被一个道士拦住,他疯疯癫癫的,掐着手指看着晏褚,又摇头又点头的,把晏招娣都给搞糊涂了。

  45.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过年的这段日子,晏褚就觉得大姐和二姐对自己格外的好,以前就已经足够好了,现在更是好到了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

  “狗子,你看你大外甥女多可爱啊。”

  晏招娣一把扯过自家闺女,推着正在吃果冻的闺女到晏褚的身边。

  “以前姐没发现啊,其实男孩子一点都不好,调皮捣蛋的,哪里有闺女来的贴心,姐以后就靠咱们多美了,姐给她招赘,将来就让她留在我身边给我养老了。”

  晏招娣一边说一边还小心的试探着晏褚的态度。

  “就是,大姐说的没错,儿子有啥好的,要是将来金锦随他爸,我都能被气死。”

  晏来娣搭腔,一旁四岁的长得圆墩墩的江金锦眨巴了一下眼睛,他听出来他妈这是在骂听了,伤心的瘪了瘪嘴,都能挂油瓶了。

  “多美好,多俊和金锦也好,都是好孩子。”

  晏褚心里寻思自己找来一个老道士演的这出效果真有那么好?怎么两个姐姐就和换了一个人似的。

  “好个屁啊,就多美好。”

  晏招娣急啊,弟弟这事还喜欢儿子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将来就注定是只有一个闺女的命啊。

  她的弟弟,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晏招娣和晏来娣心酸,可偏偏还只能强颜欢笑,那表情,要多怪异有多怪异了。

  这段时间,对晏褚来说是煎熬,对李多美来说又何尝不是呢,你懂一直以来都疼哥哥和表弟的亲妈以及亲姨忽然间当着舅舅的面对你关怀备至,仿佛你是她们心中最爱,然后等你舅舅一离开,就立马嫌弃的抱回了自己儿子的感觉吗?

  李多美觉得她妈和她姨或许是病了,她惹不起还躲得起,这些日拿着舅舅给的零花钱各种去同学家找好朋友玩儿,不到饭点都不乐意回来。

  她觉得幸好自己神经粗,换个人还不得被她们这精分的行为给搞傻了。

  好在这一切在舅舅过完年回学校上学后恢复了正常,李多美看着在家里气得跳脚,指挥她帮忙做家务然后和亲爹拌嘴的亲妈,觉得还是这样的她更让人放松些。

  *****

  “什么,老二你要搬出去住?”

  老大福满多艰难的转着椅子,看着刚刚说话的晏褚惊叹道。

  “老二,你打算住哪儿啊?”

  老四侯夜有些担忧,他知道晏褚租房子的钱绝对不会是跟他姐要的,虽然学院里各种传闻说晏褚能读书榨的都是他两个姐姐的血汗,但是同住一个寝室,他们都知道平日里晏褚花钱有多节省,几乎没怎么见他买新衣服新球鞋,多数时间又是吃食堂,每年他拿的奖学金就足够他的学费和日常开销了。

  现在津市的房价高,租房也不便宜,就是那种最破的城中村的小单间一个月也得一千出头了,那可是晏褚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前段时间我卖了一个软件,自己买了一套房子。”他们寝室里的人都不错,晏褚也没打算瞒着。

  “行啊老二,津市的房子都买上了,请客请客,必须请客。”

  福满多和侯夜相视一眼,一胖一瘦两个人架住晏褚,也没问他到底卖了多少钱,反正能买的起津市的房子,即便是最外环的三四十平小公寓,那也绝对不下百万了。

  前段时间就常常见晏褚在床上拿着电脑敲敲打打,还想着他到底再干些什么呢,没想到不声不响编了个程序,还卖出去了。

  瞧瞧他们老二多有本事,还在大三就能不靠父母在津市买房,真想说出去让那些看不起老二的人听听,他们家老二到底配不配得上孟欣音孟大小姐。

  莫欺少年穷,他们看好老二,以后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吃海鲜,就吃新开的那家自助,我对着那扇门可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了,一直舍不得进去,老二,感情深不深就看这一次了。”

  福满多扣住晏褚的脑袋,用自己博大的胸怀感化着他,实际上那家海鲜自助并不算太贵,最好的那一档三文鱼海胆帝王蟹各种海鲜畅吃也就两百八,还有二百三,一百六这两档的,在一些高档海鲜上稍微有些点定量。

  “就是,咱们不白吃你,到时候搬家我们这几个壮劳力任你使唤。”侯夜拍了拍胸膛,就他那竹竿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称自己是壮劳力。

  “晏褚,姜茉莉找你,说你小女友有东西托她交给你。”

  黄家俊觉得有些纳闷,他怎么总是担任传话员这个活,最重要的姜茉莉也有些奇怪,既然是孟欣音有东西托她交给晏褚,刚刚他想顺便帮她拿上来,姜茉莉还不乐意,难道是孟欣音还有什么话让她转述给晏褚?

  晏褚皱了皱眉,按理上次有了他隐晦的提点,音音应该不会那么马虎的再给他和姜茉莉增加相处的机会才是啊,还是他低估了对方,实际上对方的手段和心智比他想象中的更高明,已经彻底哄好了音音。

  他拍了拍福满多勾住他脖子的大肥胳膊:“行了,今天晚上海鲜汇,请客,顺便叫上音音。”

  福满多和侯夜听罢嬉笑着放开了他,晏褚随意的拿上了一件外套,朝楼下走去,他倒要看看姜茉莉卖的是什么关子。

  “晏褚,我在这儿。”

  姜茉莉已经十多年没见过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比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更耀眼,光看外表,不知道比宋昆高出几倍。

  上辈子她为什么要抛弃这个好拿捏又模样俊美的男人,而选择投靠心狠手辣的宋昆,姜茉莉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了。

  “这是......音音送你的便当......都是她亲手做的。”

  姜茉莉今天特地仔细的化了一个淡妆,口红用的是号称直男斩的ysl12号,樱粉色带着玻璃的光泽,甜美诱人。

  她心计的在眼尾和颧骨的位置扫上了一些腮红,不轻不重,像是自然好气色,整个人青春又亮丽。

  她知道晏褚这个人的本性,自大又自卑,上一世,自己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虽然喜欢他,却一直偷偷摸摸不敢说出口,敬仰他,却因为好友的关系只能压抑自己情感的卑微的小女人。

  也不知道那些男人到底都是什么毛病,女人愿意给他们当阿猫阿狗,他们就自我高潮了,似乎觉得这才是他们能力的象征。

  姜茉莉的本质也是个自私又骄傲的女人,她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扮演出来的样子,不过谁让晏褚喜欢呢,再加上有孟欣音那样需要人哄着的大小姐在一边对比,只会更加凸显出她的好才是。

  穿越过来没有继承这个时候的自己的记忆的姜茉莉还不知道鼎香园发生的那件事,在她心里,现在就是自己大二的时候,孟欣音和晏褚已经交往了半年,而她还是孟欣音在大学里最好的闺蜜。

  晏褚说了句谢谢,拎着便当就上去了,除此之外,没有和姜茉莉多说一句话,这个冷淡的反应让姜茉莉嘴角的笑意一僵,看着晏褚的背影,有些不可思议。

  “咦,便当盒,老二,你小子有福气啊,居然让孟大小姐亲自替你洗手作羹汤。”

  晏褚拎着便当盒进来,那个便当盒一看就是小女孩喜欢的那一种,价格还不一定低,绝对不会是外面的店里配送的,刚刚他是被姜茉莉叫下去的,那自然就是该是孟欣音做的了。

  “音音不会做饭。”

  晏褚皱着眉,表情似乎有些怪异。

  “额,没准是她特地为你学的呢?”侯夜挠了挠头,想想孟家大小姐家里应该有保姆,也不像是会做饭菜的模样。

  可如果不是孟大小姐,难道会是......

  寝室里的三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老二的魅力没那么大吧,或许只是他们误会了。

  *****

  学校外的咖啡厅

  “宋学长,你说我妈有些东西托付你交给我,请问是什么?”

  孟欣音有些好奇,她知道宋昆这个人的存在,她妈妈似乎很欣赏他,有时候过年对方也会拎着礼物来家里做客。不过她和他并不熟悉,只是彼此知道对方名字的那种程度。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知道他的手机号,难道是她妈告诉他的?

  “欣音,你可以叫我宋大哥。”

  宋昆深情款款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上一世孟欣音喜欢上那个穷小子还不是因为一场英雄救美吗,谁敢保证那一次的英雄救美不是一场策划呢,既然对方可以,他自然也能做到。

  孟欣音皱了皱眉:“宋学长,你这次约我出来是不是因为我妈妈有东西托付你交给我,如果不是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把咖啡的汤勺放在精致的瓷碟上,拿起身旁放着的小背包就要离开。

  这个宋学长看上去怪怪的,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以前过年的时候,他可不敢用这种露骨的恶心的表情盯着她。

  “欣音。”宋昆下意识拉住孟欣音的手。

  “你干什么!”孟欣音抬高了声音,一下子把他的手给甩开。

  “是我冒昧了,只是我这趟来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是关于你的男朋友晏褚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宋昆似胸有成竹,收回自己的手,正襟危坐,亦如上一世他已经拿到了孟家的财富,功成名就受到所有女人的追捧和爱慕之后。

  “宋学长,我敬你是我的学长,还是我妈妈器重的手下,这一次我原谅你,如果下一次你再来我面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就要给我妈打电话了。”

  孟欣音觉得宋昆莫名其妙,她的男朋友她不会自己了解吗,为什么要听他说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

  她心中骄傲的小哼一声,拿着包转身就走。

  宋昆就这样被甩了脸,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直至阴沉。

  “喂,董事长,我是宋昆,关于小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宋昆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拨打的对象,正是孟欣音的母亲,音海集团的董事长于秋月。

  46.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你是说我的女儿在大学里交了一个男朋友?”

  于秋月今年五十二,虽然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她的身上却没什么女强人的气质,相反她的长相温婉,十分有亲和力。

  今天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职业装,头发高高盘起,带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宋昆。

  “是的,欣音小姐年纪也不小了,谈恋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是她的男朋友......”

  宋昆的表情有些迟疑,似乎是做了很艰难的决定,才让自己来做这个告状的小人的。

  于秋月对他的表现不可置否,她和自己的丈夫孟国华都是开明的家长,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国外生活,同样是在学生时期自由恋爱,对于他们而言,早恋不是洪水猛兽,相反保证一个相对的度,恋爱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再加上女儿现在也念大学了,在他们做父母的不知道的情况下恋爱也是很正常的。

  对于女儿的另一半,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毕竟无论是钱还是名,他们都已经有了,只要女儿喜欢的那个人心地善良,对她好就足够了。

  说起来于秋月和孟国华还真是少有的善人,每年他们都会把自己收入的一半捐助出去,他们帮助了许许多多读不起书看不起病的孩子,也救助了许许多多的流浪猫狗,哪个地方出现了什么灾情,他们送过去的物资绝对是第一批到达的。

  可就是这一对做了许许多多善事的夫妻,最后却不得善终,连他们的女儿都被人害死,而害死他们的人,正是他们捐助过的孩子。

  “今年校庆的时候,我请假去了一趟母校,在学校里,我听到不少学生在谈论欣音小姐和她那个男友的事,他们说.....哎,我原本是不信的,于姨,你还是自己看吧。”

  宋昆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叠资料。

  “我能有现在的生活多亏了于姨和孟叔叔的帮助,即便我知道我自己的这个做法不对,可是为了欣音不被欺骗,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他拿出来的厚厚一叠资料都是这些日子他请私家侦探回晏褚的老家查的,为此还花费了他刚拿到手不久的年终奖,原来那笔钱,他是打算先投到股市翻几番的。

  于秋月皱了皱眉,说实话,对于宋昆这个自己资助的孩子,她了解的并不算特别多,毕竟她和她丈夫做好事也不是为了图回报的。

  在意外得知这一次法务部招进来的实习生里面居然有自己当年资助过的学生的时候,于秋月只是感觉意外,也因为这个缘分,她偶尔会和法务组的组长打听一下宋昆的状况,知道这是一个很开朗,很有上进心的孩子。

  知道自己曾经资助的学生考上了优异的大学,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于秋月也很为他开心,而法务组的人看老总居然这么会特地打听宋昆这个实习生,以为他和老总有什么亲戚关系,也不由的长了点心,每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总是会让他参与,凡是有什么文件要给老总送去,也会派宋昆去。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更熟悉了,只要不是处理公事,宋昆也会亲热的喊于秋月一声于姨。

  于秋月只听他之前那一段话,以及递过来的一叠厚厚的资料,就知道这上面记录的事情应该就和自己女儿的男友有关系,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宋昆私底下偷偷调查人家的事,可是于秋月作为一个母亲,还是接过了那叠资料,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入目第一份资料,是记录晏褚生平的,父母早逝,被一双姐姐抚养长大,考上了全华夏最好的天水大学,可以说是十分立志了。

  于秋月看着资料右上角那张一寸照,看着相片中青涩的青年,估计是在高三或是刚进入大学时拍摄的,那个青年五官俊秀,就是眉眼间有些许郁气和瑟缩,似乎并不是一个十分自信的孩子。

  光是看第一份资料,于秋月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那个青年虽然出生农村,父母早亡,家庭条件比大多数人都要差,可就凭他能在这种环境下考上天水大学,就说明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她看了第一份资料,心里略微有些疑惑,难道宋昆那孩子以为她是那种有门第之见的人?所以会反对女儿喜欢那个叫晏褚的男孩?

  她心里讪笑,又借着看了下去。

  后面的两份资料,详细的记载了晏褚两个姐姐的情况。

  大姐为了弟妹能上学,嫁给了一个开小饭馆的瘸子,二姐初中毕业也没再往下念,嫁了一个比自己打了二十岁的花心小老板,晏褚高中几年除了学费生活费之外的开销,都是这个二姐给的。

  于秋月见此皱了皱眉,她倒不是看不起晏家两姐妹嫁了那样的丈夫,而是针对晏褚,他能这般坦然的接受两个姐姐嫁人后得来的钱念书,这让于秋月对他不禁多了一些看法。

  不过她毕竟也是个大公司的老板,对于一个人的人品品性到底如何,她并不会就凭自己面前的这几张纸就确定。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有时候即便是眼睛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不得不说,看完了宋昆给她的这些资料,让她产生了一定要亲眼见一见晏褚那个青年的想法。

  如果他确实是在品性上有问题,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让女儿和他交往的。

  “小昆,谢谢你告诉于姨这件事,不过这份资料,希望你不要外传,以免在一切不确定的时候,给那个叫晏褚的孩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于秋月将那一叠资料放到了自己的抽屉里,没有归还宋昆的意思,说实话,对于这个孩子特地交了这么一份资料给她,不论是出于好心还是什么缘由,都让于秋月有了一丝莫名的想法。

  “于姨你放心,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有关欣音的幸福,我也不会拿着这些东西来找您。”

  宋昆想也不想的回答,表情十分诚恳。

  于秋月见状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于姨,除了这叠资料,还有几张今天我的学弟意外拍摄到的照片我也想给你看看,毕竟你是欣音的母亲,我觉得这件事我没办法瞒着你。”

  他打开手机,翻到自己保存的照片相册里,点开大图,放到于秋月手上。

  相片里,赫然就是姜茉莉和晏褚,一共十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十分巧妙,连贯的看下来,似乎就是姜茉莉递给了晏褚一盒东西,两人凑的很近,就像是接吻了一般,在晏褚离开后,姜茉莉还站在男生的宿舍楼下,脸颊绯红,神色迷离,就像是一个陷入甜蜜爱恋的女孩一般。

  宋昆有些得意,在他重生之初就有了猜测,想着在那一天和自己一同死亡的姜茉莉会不会也好运的获得了这个重生的机会。

  这些日子,他和以前的自己一样,每天都给姜茉莉打电话,跟她培养感情,可是姜茉莉的反应却有些冷淡,往往说不了几句话,就把电话挂掉了。

  在那个时候,宋昆就确定了,姜茉莉一定也是重生的。

  凭他对那个女人的了解,获得这样的机遇她能做些什么可想而知,左右不过提早勾引那个穷小子为她着迷,好在几年之后坐享孟家的庞大财富罢了。

  于是他就将计就计,让人偷偷跟着她,偷拍每一次她和晏褚相会的画面。

  只可惜晏褚寒假居然早早的回了老家,直到今天,才让他抓到了两个人私会的画面。

  每一个女人对这种事情都是敏感的,于秋月不仅是女人,她还是孟欣音的母亲,她认识姜茉莉,这个女孩子不仅仅是她资助的对象,还是她女儿的好朋友,现在网络上流行的防火防盗防闺蜜的话于秋月也是知道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出现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那些照片的拍摄实在是太暧昧,饶是于秋月,也忍不住有些误会。

  宋昆看着于秋月的脸色变了几变,心中喜悦,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沉稳以及丝丝沉重。

  “本来今天我是没打算来找于姨你的,只是欣音很相信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我也不敢把这些照片拿给她看,所以只能冒昧的来找于姨你了,希望您不要嫌我多事。”

  宋昆这个二十六岁的青年,笑的有些羞涩:“当初您和孟叔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所以这一次,即便您生我的气,我也不会后悔的。”

  他的长相很能欺骗人,五官端正,棱角分明,是十分正气的长相,加上他嘴唇有些厚,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憨直,总是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特别踏实可靠的男人。

  于秋月原本的那些芥蒂因为他的这番话也没了大半,她安慰了宋昆几句,让他删了这些相片不要外传后,就让他回自己的部门工作去了。

  宋昆关上董事长的办公室,眼神志得意满,上一次,于秋月和孟国华能接受那个穷小子女婿,完全是因为孟欣音的表述给他们造成了先入为主的好印象。

  晏褚曾经在不知道孟欣音情况的时候舍身救过他,这一点在夫妻俩看来,是人品好,值得托付的表现。

  一个愿意救一个陌生的遇到危险的姑娘的孩子,对自己的妻子,总不能更差吧?

  因为这一点,他们没有介怀晏褚的家庭条件,再加上晏褚在他们面前表现的一直都是一个话不多,却很稳重老实的模样,虽然不一定能有多么大的出息,可是在夫妻俩看来,只要对女儿好,女儿自己喜欢也就够了。

  于秋月可没有什么一定要有人继承自己公司的想法,等她老到不能参与公司决策了,女儿女婿又没有继承公司的能力,她就聘请一个职业经理人,或者将自己的那份股权转卖给公司的其他董事,光是这笔庞大的财富,就足够孩子几辈子不愁吃喝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当父母的能管得了一时,还能管得了一世吗?

  可这一次,宋昆将晏褚不好的一面先让于秋月记到了心里,他不信,在这种情况下,于秋月还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样一个自私,甚至对感情不忠的男人。

  他冷笑了几声,离开董事长办公室,乘上电梯离开。

  “你们听说了吗?”

  他走后,于秋月的女秘书和助力窃窃私语。

  “听说什么?”小助理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疑惑到了。

  “宋法助,也就是刚走的那个,秒射男,特没品,自己秒□□完了,还把约的姑娘赶出了酒店的房间,都没让人休息会儿或洗个澡。”

  女秘书以前看那宋法助偶尔会进进出出董事长的办公室,加上名牌大学毕业,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法助了,还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呢,听完了流言,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秒射也就算了,还有那个脸约,约也就算了,约完就把人女孩当充气娃娃给扔了,这得是多没品的人啊。

  “什么!”

  小助理也是刚听见这消息呢,捂着嘴巴惊叹,眼里满是八卦的符号。

  “我和你说啊......”几个年轻女人凑在一块,时不时的惊呼感叹。

  宋昆一路回到办公室,以前因为他和董事长没有点破的关系,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董事长远方亲戚,对他都是很和气的。

  可是这一次,他总感觉似乎大家看他的眼神十分怪异。

  男同事是揶揄,女同事那存粹就是鄙视了。

  这是自己的错觉?

  47.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欣音,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于秋月在宋昆走后就直接拿起手机拨打了女儿的电话。

  “妈,你怎么知道的。”

  孟欣音想起之前找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的宋昆,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告的密。

  “改天带回家给爸妈看看,怎么说也是咱们小公主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孩子,爸妈也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不然怎么把你给迷住的。”

  对于自己的女儿,于秋月并不希望她知晓那些不开心的事,如果晏褚确实是个好的,不提前告诉女儿也是为了不必要的误会,如果他确实如同宋昆给她的那些资料一般,她也希望用更好的方式,让女儿在结束这段恋情的时候,不至于太伤心。

  “妈,晏褚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而且他很厉害,是除了你和爸以外我心目中最厉害的人。”

  孟欣音从小生活的环境并不会让她觉得几百万是一个特别庞大的数字,她身边不乏零花钱随随便便就几十万几百万的二代三代,那些人当中,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她这般幸运,作为家里的独生女,能够享有父母一心一意的疼爱的。

  不少家庭,他们不仅要和自己的亲兄弟亲兄妹争,也要和自己叔叔伯伯的孩子争,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在成年后就开始接触起投资以及家族的小生意,厉害一些的,靠着父母给的资本,累积百万千万甚至更高的身家也并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晏褚不一样,他没有任何人的帮助,赚来这笔钱,靠的完全就只有他自己,孟欣音相信晏褚曾经对她的许诺,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成为很多人仰望的男人。

  所以她不希望妈妈因为那些从宋昆嘴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就对晏褚有了其他想法。

  他们一边是自己最喜欢的爸爸妈妈,一边是自己最爱的男人,孟欣音希望他们能和睦相处,没有任何的矛盾。

  “知道了,妈妈的小公主。”

  于秋月心中一沉,看来自己的女儿十分喜欢那个男孩,不然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如果那个叫晏褚的青年不值得托付的话,女儿岂不是会很伤心。

  她现在只希望女儿的眼光没有错,而宋昆给自己看的那几张照片,也只是错位的巧合吧。

  孟欣音挂掉和妈妈的电话,想了想,迫不及待的打了个电话给晏褚。

  “喂。”

  她捂着嘴,偷偷摸摸跑去了宿舍阳台,还不忘把阳台的门给关上。

  “音音。”

  晏褚此刻正在对着电脑工作,屏幕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字符,看着让人头疼,偏偏他自己似乎不觉得,用脖子夹着电话,手指噼里啪啦的没有停顿。

  “我打扰你工作了吗?”

  孟欣音听到了他敲击键盘的声音,不好意思的问道。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工作不就是为了挣钱,挣钱不就是为了养媳妇吗,所以被媳妇打扰,那就不叫打扰。”

  寝室里的老四是个实际经验为零,理论经验却很丰富的男人,在他日复一日的熏陶下,晏褚偶尔也能蹦出几句情话讨小女友开心了。

  孟欣音的脸红扑扑的,蹲在阳台上,揪着她们寝室几个小姑娘养在阳台的盆栽花坛里的杂草,很快脚边就一堆野草以及泥土了。

  “我爸妈想见你。”

  孟欣音的声音有些轻,主要这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晏褚说。

  通常男女方父母见面,都是因为小情侣的事要定下来了,他们恋爱了还不到一年,晏褚还是大三的学生,她自己也才大二,她想晏褚会不会觉得她太心急了,逼着他向她求婚还是怎样啊。

  “什么时候?”

  晏褚编写代码的动作一顿,他一手拿着手机:“看来还得请我的音音小姐陪我去买几身新衣服,毕竟也是第一次见我未来的岳父岳母,还是得慎重一些的。”

  “呸,谁是你岳母岳母。”

  孟欣音心肝一颤,差点把一株还娇嫩的含羞草当杂草给拔了。

  “对了音音,今天你有让姜茉莉给我送你自己做的便当吗?”

  晏褚看了眼斜对角下方摆在寝室老大福满多桌子上的空饭盒,对着孟欣音问道。

  “什么?”

  这下好了,含羞草注定躲不了被摧残的命运。

  孟欣音的心情很复杂,之前姜茉莉绕过自己找晏褚修电脑还能拿她性格马虎直爽,没想那么多而解释,可这一次她以她的名义给晏褚送便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不想怀疑自己的好朋友,可这个坎,她确实过不了。

  “那你吃了没?”

  孟欣音一想到晏褚要是真的吃了那份极有可能是姜茉莉自己做的便当,呼吸都急促了些。

  “没有,福老大和侯夜分着吃完了。”

  透过电话,孟欣音能听到晏褚轻轻的笑声,因为经过电话听筒的缘故,回放在耳边的时候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我家音音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是会做便当的人啊,所以一开始,我就想着那不是你做的,而且你这个小醋瓶,真要是自己做了便当,可不会让姜茉莉给送过来。”

  孟欣音心里一松,可随后又有点不服气。

  “我怎么就不会做便当了,还有,谁是小醋瓶?”

  她想要反驳晏褚可是仔细想想,她似乎从来也没做过饭菜,顶多就是在家里阿姨请假的时候,叫上几份外卖。

  她在心里发誓,等这次放假回家,她一定要好好练练自己的手艺,到时候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啪啪啪打某人的脸。

  “谁让我喜欢的就是一个公主呢。”

  晏褚似乎看不到电话另一边女孩气鼓鼓的模样。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磁性,温柔又甜蜜。

  “结婚前她不会做的事,结婚后她也不需要会做,我会把她宠成皇后,然后再过几年,她或许还未成为一个公主的母亲,至于我,就是守护皇后和公主一生永远幸福的国王。”

  晏褚并不觉得一个女人不会做饭打扫卫生是一件过分的事情,谁也没规定过女人生下来就是来伺候男人的,所谓的女德女戒,那是男性掌权时代对女性的束缚,这些陈俗旧规早就该被摒弃了。

  衡量一个女人一辈子成不成功,绝对不是她做的家务活有多利索,她做的饭菜有多好吃这样死板的规定,当然,能把这一切做的很好的家庭主妇当然还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

  只是晏褚觉得,如果一个人有那个条件不为这些家庭琐事发愁烦恼,并且在另一个工作上有所展望的话,她做不做家务活,不该成为被指责问题。

  想想记忆中因为不堪两个姑姐的指责,终日为自己喜欢的油画和家务而烦恼的姑娘,晏褚希望这一次,她不用再为这些事而操心了。

  男人的蜜语甜言总是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孟欣音还是第一次谈恋爱,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说的情话都有晏褚说的那般动听,但是在此刻,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儿。

  挂完电话后,孟欣音还在阳台痴痴的笑,有一下没一下的祸害面前的那盆含羞草。

  等寝室里一个女孩出来晒刚希望的衣服的时候,那盆含羞草算是彻底壮烈牺牲了。

  最后孟欣音在室友的围攻中,收拾了阳台上那一地残躯,并且签订了连续一个月承包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水的工作后,才被放过一马。

  她拿着畚斗倒完垃圾回来,就看到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跟她几个室友聊天的姜茉莉,想着刚刚晏褚说的那番话,一下子表情冷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心目中的好朋友。

  因为就住在对面的关系,姜茉莉和孟欣音的三个室友关系也很不错,有说有笑的,看到孟欣音进来,姜茉莉笑着从她的椅子上站起来,只是视线接触到孟欣音有些冷凝的表情时,她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是今天给晏褚送东西的事被其他人看见了,然后告诉孟欣音了?

  姜茉莉不觉得是晏褚自己说透的,那个男人她很了解,现在对方和孟欣音还不是感情最深的时候,他不会告诉孟欣音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这样不仅会让孟欣音对她心存怀疑,也会对他心生芥蒂。

  姜茉莉哪里知道现在的晏褚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个晏褚了,上一世孟欣音和对方的感情就是因为英雄救美结缘,然后细水长流的谈恋爱。

  孟欣音没有遇到过真正让她动心的男人,以为对原身的些许好感就是爱情,可现在不一样了,孟欣音觉得晏褚就是一个宝藏,每一天和他在一起,对方就会给她新的惊喜。

  门当户对,讲究的并不一定是财富上的相等,而是精神上的,孟欣音的富养是精神和物资双层面的,她喜欢油画,喜欢音乐,晏褚在第一个世界大小也是个总裁,对于孟欣音喜欢的这些东西,他都能接上话,并且有自己的见解。

  这就是精神上的契合,也使得孟欣音比姜茉莉理解当中的,更加喜欢晏褚,从头到尾就没怀疑过对方,只是对她有了其他想法。

  姜茉莉心思转动的很快,看着孟欣音这般表现,在她开口之前,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姐妹好的模样。

  “你这个女朋友当的可太不称职了,听晏褚他们寝室的黄家俊说,晏褚可是好些日子没出过寝室了,每天就靠盒饭度日,今天我去当志愿者,待遇不错,是一家很有名的日式便当店的便当,我借花献佛给你们家晏褚送去了,借的可是你的名义,你可别说漏嘴了。”

  姜茉莉笑嘻嘻的,一副一心为孟欣音着想的模样。

  49.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晏褚在大三那一年创办了自己的游戏公司,前所未有的大ip为游戏雏形的方式,在吸引了一众原著粉后,靠着精致流畅的动作画面,以及可玩性高的特色几乎以病毒性的方式,风靡了大半华夏。

  游戏公司的利润是很高的,尤其是在氪金玩家日益增加的现今,晏褚公司所设计的游戏极其注重人物服装道具的外观,即便是对游戏内容不怎么看中的一些女玩家,为了集齐那些不断更新的漂亮服饰,也不断的往游戏中砸钱。

  于秋月虽说对这个女儿喜欢的男孩还在考量的阶段,可却并不吝啬对他的投资,因为他这样的人即便不能成为女婿,也会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以及投资对象。

  也正是因为音海集团的保驾护航,晏褚的创业之路的前期可以比旁人多走一些捷径,当然,最后的成功更重要的还是他个人的能力。

  在他毕业之时,已经比他预料的更早积攒了亿万的身家,也是在这时候,天水大学的学生才知道原来他在不声不响的时候,已经跑在了他们多数人的前面。

  那些原先嘲笑孟欣音眼光不好,找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的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二十四岁的亿万富翁,还是白手起家的,明眼人都知道只要他不作死,光是现在他公司推出的那款主打游戏的持续利润就够他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更何况,他的成就,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当初嘲笑孟欣音的人都转了口风,改夸她有看人的眼光,一些原本就对晏褚有好感,可是碍于他的出生不好开口的女孩更是悔到肠子都青了。

  当然,大家的看法也不是绝对统一的。

  有一部分人坚定的认为晏褚能有今天这番成就,绝对是因为孟欣音的父母在背后帮助,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嘲笑看上了一个穷小子出生的男人,就帮他找了一个出色的游戏设计团队帮他设计了这个游戏,然后再冠上晏褚的名字,就是为了替他造势。

  说来说去,他还是个小白脸,没了孟欣音,他什么都不是。

  那些人坚定着自己的看法,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一个事业出众,女友又优秀的男人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他们更愿意凭自己的臆测替他编造各种各样的缺点,好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些。

  姜茉莉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两年前的事,这两年她不敢和晏褚有太多接触,这也导致晏褚开了公司的事,她还是在新闻上报导出这个新的亿万富翁的时候,才知道的。

  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毕竟在她的记忆里,晏褚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才华和天赋,所以在听到上面那番猜测的时候,她也以为那就是事实。

  她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上一世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却也只当这是自己穿越后带来的蝴蝶效应,并没有思考太多,反而欣喜于孟家人为晏褚铺设的庄康大道,晏褚现在的名声和财富,将来都会是她的。

  她等着晏招娣和晏来娣的到来。

  说来也奇怪,因为种种原因,等到晏招娣和晏来娣见到于秋月这对未来的亲家夫妇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也就是孟欣音大学毕业后的事了。

  晏招娣和晏来娣听自家弟弟说过欣音家里的情况,来见未来亲家之前,两人都还是有些忐忑的,同时也有些认命了。

  当初那个老道士的话姐妹俩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老道士说弟弟未来的媳妇旺夫,会给他带来助力。

  弟媳妇娘家爸爸是大画家,一幅画能卖几百万,弟媳妇的妈妈是企业家,开着大公司,规模比晏来娣她男人大几百倍几千倍,利润又可想而知了。

  这种女人不旺夫,谁旺夫。

  再说了,出发前弟弟都讲了,他能开那么大的公司其实都是弟媳妇她妈出的钱,可以说弟弟就是弟媳妇旺起来的,那时候他弟弟都还没女朋友呢那个道士都猜的那么准,他说的那些话,基本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姐妹俩仅有的那一点侥幸也没了,她们只想着怎么能把这弟媳妇哄好,长长久久的和弟弟在一块,不然离了她,弟弟可是要没命的。

  抱着这种心情,姐妹俩出现在于秋月和孟国华面前时,也就没那么有底气了。

  这一趟来,两姐妹把孩子都带上了,倒是晏来娣没带上她丈夫。

  她知道她男人是什么性子,要是让他晓得弟弟找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保准会缠上来,笑话,那是她弟媳妇的钱,也就是她弟弟的钱,别的男人能碰吗?

  反正在这婚事妥当之前,晏来娣是决心将这件事瞒的死死的了。

  李瘸子今天也来了,他穿着合身的西装,头发上还擦了摩丝,第一次来到这么阔气的大饭店,他有些紧张。

  本来他是不想来的,毕竟他是个瘸子,要是给妻弟丢脸了就不好了,可是晏褚一定要他来,这让李瘸子又高兴又感动,决定以后一定要对媳妇再好一些。

  于秋月和孟国华本来就是十分随和且没有门第之见的人,加上他们去过许多贫困穷苦的乡村,和晏招娣姐妹谈话的时候,也很能拉近距离。

  这次见晏褚的两个姐姐,于秋月主要是想看看她两个姐姐的为人。

  俗话说一个姑姐一个婆,晏褚的父母早逝,可是他是两个姐姐一手带大的,闺女一家过去,等于顶头两个婆婆,她们的脾气要是不好,闺女可是要受委屈的。

  在晏招娣两姐妹带着丈夫和孩子进来的第一时间,于秋月就先打量了一下三个孩子里唯一的女孩李多美。

  乡下地方都重男轻女,她不希望自己闺女到时候因为生了个女儿就被婆家责怪,所以她想看看晏家人对女孩子的态度。

  李多美今年十二岁,是个十分活泼爱娇的小女孩,在爸爸和舅舅的宠溺下一点都不怯场,胆子特别大,也特别机灵,说出来的话逗得大家笑了好几次。

  于秋月看着她这模样就满意了几分,要是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家,可绝对养不出那么机灵大胆的女孩来。

  “晏褚这孩子我和音音她爸都喜欢,现在我们两个老的,就等着抱外孙了。”于秋月抿了口酒,笑眯眯地对晏招娣和晏来娣姐妹说道。

  “不拘外孙、外孙女,只要是他们俩的孩子都好。”

  晏招娣心里有些愁,这弟媳妇娘家妈似乎有点重男轻女啊,也是,那么大一份家业,就一个女儿,没准还想着到时候交到外孙手里呢,可是大师说了,她弟弟这辈子就只有一个闺女啊。

  “亲家妈妈,我第一次见到音音这姑娘就喜欢,这模样多俏啊,要是能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闺女,我和她小姑都把她疼到骨子里去。”

  晏招娣这话别提多诚恳了,她这辈子就没有侄子命,注定一个侄女。

  为了那个侄女能有良心,将来别白眼狼不孝敬她爹妈,晏招娣和晏来娣都想要了,要死命的疼她,都那么疼她了,她总不能白眼狼吧。

  于秋月看一个人说没说谎,还是看的出来的,晏招娣那眼神别提多坚定了,居然还真是一个喜欢小姑娘的人,怪不得她家闺女那般活泼俏皮。

  这么一来,于秋月的心情就好了不少,觉得当初确实不该相信宋昆给的那些资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说来这两年于秋月也有些冷着宋昆了。

  之前宋昆私底下偷偷调查晏褚的事她虽然有一点不高兴,却并不觉得这是宋昆的原则问题,毕竟对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真正对那个孩子转变看法,是在一次听到了自己的秘书和助力八卦的时候。

  对于公司员工的私生活她是不做评判的,可是在那什么完之后还把小姑娘赶出房间,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于秋月觉得宋昆似乎并不是她想象那般正直稳重的孩子,之后宋昆私底下再来找她,她能避也就避了。

  她倒没有开出宋昆,毕竟对方的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不过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在半年后主动辞职。

  有人说他现在在炒股,发了大财,于秋月听一耳朵也就忘了,现在对于她而言,宋昆已经是个不相干的人了。

  这一次双方家长会面十分成功,双方商量着婚礼的场地,需要宴请的宾客,以及婚宴菜单酒水之类的事,氛围十分融洽。

  晏褚和孟欣音的婚礼在音海集团名下的一间五星级酒店举行,宴请的宾客并不多,除了双方至亲,也就是各自的好友。

  姜茉莉虽然曾经有过许许多多不恰当的行为,但毕竟这两年她一直很安分,加上重活一世的她比原本这个年纪的她更了解孟欣音的所有喜好,所以虽然关系不如以往亲密,却还是个不错的朋友。

  她坐在酒席上,看着台上那一对新人,耗费了很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流露出嫉恨的眼光。

  她的视线转向坐在主家席的晏招娣和晏来娣姐妹,她们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要有她们姐妹在,孟欣音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早晚都会是她的。

  她的财富,她的男人,只是现在暂时借给她享用一番罢了。

  姜茉莉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一抹兴奋的红晕染上两颊。

  虽然现场保护的十分严密,可是婚礼现场的照片,还是有一些流传了出去,毕竟作为主人家,他们也没办法检查每一个人的手机。

  婚礼的这对主角,一个是最年轻的亿万富豪,也是身带草根逆袭光环的励志少年,一个是背后站着音海集团,继承油画大师父亲的天赋的艺术少女,加上经过艺术渲染的千金小姐和穷小子的校园爱情故事,报纸一刊登,就成为了网络上议论的焦点。

  照片里,新郎的俊美丝毫不亚于任何当红流量巨星,加上高材生,天之骄子的名号,当他深情款款的看着相片中的女孩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真爱无疑了。

  而那个被他注视的少女,娇艳美丽,眼睛里带着水光,在水晶灯的映射下波光粼粼的,这样一对站在那儿,所有人忽然都相信,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故事或许真的是存在的。

  在结婚前,晏褚花大价钱购买了一栋距离孟家车程不到十分钟的别墅,当初那间作为两人爱情见证的春江里的小房子两人并没有卖掉,而是留在了那里,一切都保持着原样,作为情趣,两夫妻时常还会回去小住几天。

  那时候晏褚的公司刚刚起步,里面的每一个家具摆设,都是孟欣音在经过精挑细选对比过价格后购入的,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他们美好的回忆。

  因为婚礼刚结束不久,晏招娣和晏来娣姐妹也难得来一趟津市,现在就住在弟弟的大别墅里,暂时还不打算回去。

  姜茉莉提着水果来拜访的时候,晏褚和孟欣音正好回原来的房子收拾一点东西,只有晏招娣和晏来娣他们在家。

  “你是茉莉吧。”

  晏招娣是开小饭店的,认人的本事必须要好,一看到姜茉莉,她就认出对方来了,似乎是弟媳妇的一个朋友。

  “大姐你好,欣音他们不在家吗?”

  姜茉莉是看着他们的车开出别墅区才过来的,现在只是她明知故问罢了。

  “刚出去了,你是找他们有什么事吗?要不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晏招娣给她找出来一双干净的拖鞋,然后就让保姆刘婶去切水果倒茶。

  “来就来呗,带礼物干什么。”

  晏来娣将姜茉莉拿来的水果篮子顺道交给了刘婶,这姑娘送来的水果似乎就是大马路边上最便宜的果篮,她才舍不得用弟媳妇买来的高价水果招待对方呢,用这个篮子里的水果正正好。

  “欣音从小就是娇养着长大的,对于做菜打扫之类的事一窍不通,不过她命好享福,哪像我,自己要是不做这些事,家里就成猪窝了。”

  姜茉莉似是打趣自己,实则是在给孟欣音浇火。

  上辈子作为孟欣音最好的朋友,她可是知道对方这两个大姑姐和她闹得最多的事,除了对方只生了一个女孩儿之外,就是她不干家务活,不是个合格的女人了。

  “小姑娘勤劳点招人喜欢。”

  晏招娣觉得姜茉莉这话还是很对的,她弟媳妇就是命好啊,这才能旺她弟弟啊,至于家务活,你让一个画一幅画随随便便就卖好几万的小姑娘去糟蹋她的双手,这合适吗?

  不过当着姜茉莉的面,人精晏大姐自然不会那么说了。

  “说来我和欣音一般大,却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大姐二姐,你们见多识广,以后要是有好的男孩,也替我留意一下呗,不求和晏褚那么出色,有他十分之一我都满足了。”

  保姆还在厨房切水果,而厨房离客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对着晏招娣和晏来娣说这些话,她一点压力都没有。

  “说来也好笑,小时候有一个算命大师路过我家,还说我这辈子保准生男孩,这都什么时代了,算命大师的话能信吗,我就比较喜欢女孩子,女孩子多可爱啊,男孩子皮都皮死了。”

  “茉莉啊,姐告诉你,算命大师的话,有时候还真不能不信,高手在人间懂吗?有些大师深藏不漏的。”

  结合自己的经验,晏招娣严肃的提点了姜茉莉一句。

  这闺女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保准生儿子呢,哪像他弟,只能有一个闺女,要是生了儿子,可能会被克死的。

  想到这儿,晏大姐心里打了个突突,和晏二姐相视一眼。

  当初那算命先生怎么说的,说他们弟弟会在外头找小三,小三会给他生一个儿子,然后把他们都害死。

  这段时间看下来,弟弟公司里连苍蝇都是公的,身边压根就没有除了弟媳妇之外的女人出现,想来想去,也就弟媳妇的那些朋友,疑点最大。

  眼前这个小姑娘可是被算命大师亲口认证过的包生儿子的,难道弟弟后来有外心的对象就是她?

  两姐妹安耐住心里头的不愉快,在姜茉莉说完了这趟来主要想说的话离开后,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不行,不能让这危险人物在咱们狗子身边再出现了。”

  晏招娣觉得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两姐妹商量了一通,在晏褚和孟欣音回来的时候,立马就告上黑状了。

  “欣音,那个叫姜茉莉的是你的朋友吗?”

  吃饭的时候晏大姐开口问道。

  “嗯?是啊。”孟欣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孩子感觉有些不对劲啊,今天你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拎着果篮来了,然后阴阳怪气说了一通话,听着让人觉得怪不是滋味的。”

  晏大姐皱着眉:“她是你的朋友,却在外面面前说你娇生惯养,一点家务也不会做让我们多多包涵。”

  “她还说她命中是生儿子的命,如果你生了个闺女让我们别怪你。”晏二姐在边上添油加醋,篡改了姜茉莉的话。

  “对,她还让我们介绍对象,说是照着咱们家狗子那样来找,你说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不顺耳呢,欣音啊,我们两姐妹都是实诚人,既然认定你这个弟媳妇了,怎么样都不会改变,你以后可千万别听你那朋友瞎说,你本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会不会做家务又有什么妨碍呢,再说了,生儿生女那都是命,你看我们两姐妹对多美多好啊,我们压根就不是重男轻女的人。”

  晏招娣就差拍拍胸脯和弟媳妇保证了,一旁吃着香喷喷的可乐鸡翅的李多美悄悄翻了个白眼,被对面的舅舅抓包,吐了吐舌头老实了许多。

  “大姐,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和姜茉莉再来往了。”

  孟欣音也有些气,她当然不会认为和姜茉莉无冤无仇的两个姑姐会冤枉她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姜茉莉要背着她,在大姐和二姐面前说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

  好在大姐二姐都是开明大度的人,不然被她那么一通瞎说,心思刁钻一些的,恐怕早闹起来了。

  她有些心寒,想到了两年前的那桩事。

  难道姜茉莉喜欢晏褚,所以才会一次次背着自己和晏褚联系,又在他们结婚后,跟大姐和二姐告她的状?

  孟欣音一惊,觉得这两年自己还和对方保持来往,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好在晏褚是个可靠的男人,不然她哭都来不及。

  *****

  姜茉莉在自己租住的小公寓里等着晏家闹得天翻地覆,算算日子,马上就到了孟欣音怀孕的时间了吧,要是这一次能直接把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给气掉就最好不过了。

  “咚咚咚。”

  老公寓的大门没有门铃,姜茉莉不知道这时候谁会来找她,纳闷的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外的,就是消失了一年半的宋昆。

  “怎么是你?”上一世溺水的恐惧袭上心头,姜茉莉想也不想就要把门关上。

  “怎么,不欢迎你孩子的爸爸吗?”

  宋昆穿着一身名牌的西装,脚上的皮鞋锃光发亮,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看着姜茉莉此刻居住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眼中显而易见的嫌弃。

  “你你你......”

  姜茉莉眼神中难掩惊恐,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你个蠢货,难道到了现在,都没发现那个晏褚也跟我们一样重生了吗?”

  宋昆推开对方走了进去,姜茉莉探头朝门两侧望了望,警惕的将门关上,看着没经过她同样就坐在她沙发上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

  原来宋昆和她一样重生了,而且看起来,过得可比她好多了。

  上一世过了十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姜茉莉已经没有多少进取心也吃不了苦了,再加上她一不懂股票,二没有初始资金,而且她一心认为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孟家庞大商业帝国的女主人,压根就没想过利用重生的优势挣钱的事。

  现在她凭借着名牌大学的学历在一家公司做闲职,工资不高也不低,足够她租房和日常开销。

  可是如果真和对方说的那般,晏褚也是重生的话,她的计划就有些行不通了。

  “不可能,如果晏褚是重生的,他更应该现在就和我在一起,毕竟在他临死前,都认为我是那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人。”姜茉莉反驳宋昆到。

  她现在倒不像刚刚才见面时那么怕他,既然宋昆会来找她,那就说明他有计划找她合作,并不会对她做什么。

  “蠢,你说要是上辈子他时候,其实一直跟在咱们身边,窥视着我们的一言一行呢?”宋昆拿出一根剪好的雪茄烟,开始吞云吐雾。

  姜茉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完全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不然你怎么解释为什么对方的行为处事一下子与上一世截然不同,他创下的这个公司,背后可基本没有音海的影子,除了重生这个原因,还有其他的吗?而且对方显然对我们两人都十分防备,你跟在孟欣音身边那么久,他有和你接触过吗?”

  宋昆觉得自己这一次来找姜茉莉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过无所谓,她很快也要死了。

  姜茉莉仔细回想,以前一起聚会的时候,晏褚会和孟欣音的室友说话,却从来不会主动和她聊天,自己仅有的一次和他主动接触,还被孟欣音知晓。

  难道真如宋昆所说的那般。

  “这次,你得听我的,等得到了孟家的财富,我们□□分,我六你四,到时候你拿着你的那份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两谁都别去打搅谁。”宋昆吐了口烟说道。

  这两年,他凭着从同事那里借来的本金炒股,已经积攒了小千万的身家,他熟知之后十几年的股市行情,凭借着自己挣来的那些钱,足够他衣食无忧。

  可是孟家的庞大财富是他的执念,上辈子,他甚至因此而死,再说了,到嘴的肉,不吃多可惜啊。

  对面那个上辈子害死他的女人,别说十分之四了,就是百分之四,他都不会给她。

  姜茉莉觉得和宋昆合作,就是与虎谋皮,可是有着晏褚同样重生的猜测在前,她似乎除了答应对方,没有其他选择。

  那么大一笔财富,不拿到手里,她实在不甘心。

  她心动了,宋昆笑了笑,神色被烟雾遮盖。

  *****

  *****

  #著名企业家于秋月女士与其丈夫著名油画大师孟国华先生疑似在往山区小学捐送物资之时遭遇山体滑坡,生死未卜#

  这是当天财经日报的头条新闻,同样的事情,提早了两年。

  #音海集团大小姐怀孕三月被紧急送往医院,疑似得知父母遇难消息流产#

  #雏鹰游戏总裁频繁出入医院,神色憔悴#

  姜茉莉看着一则则报道,脸上难掩激动的神色,看着宋昆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

  “说好的,事成之后我占四成。”

  她今天画了一个艳丽的妆容,比往日装小白花时,多了几分姿色。

  “你放心,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知道我做的所有的事,除非我想像上辈子一般被你弄死。”

  宋昆摊了摊手:“这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重生的好运,我和你一样,还是很惜命的。”

  姜茉莉稍微放心了些,拎上宋昆给她买的马家最新款的包包,高昂着头朝房间外走去。

  “蠢货。”

  宋昆暗骂了一句,这些日子他的人可都盯着她呢,她的房间里处处都有他装的摄像头,以为在电脑里放了一份定时发送的邮件以及一份放在银行保险箱里的亲笔信他不知道吗?这一次,他可不会那么傻了,让她有威胁他的把柄。

  *****

  姜茉莉来到晏家的别墅,此时孟欣音流产在医院保胎,晏招娣、晏来娣和保姆在医院照顾她,此时应该只有晏来娣以及回家取东西的晏褚在家。

  “不欢迎我吗?”

  姜茉莉看着晏褚笑了笑,灵活的从他胳膊底下的空位钻了过去,脱掉脚上的高跟鞋,露出涂着红色指甲的精致小脚。

  “晏褚,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

  她巧笑倩兮,在空荡的客厅里转了个身,对着晏褚说道。

  “你不用瞒我,你和我一样,都得到了重生的机会。”她如同一条无骨的美人蛇,想要依靠在晏褚的肩上,只可惜被他侧身避开。

  “上一世,我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可是晏褚,我后悔了,直到你死后,我才发现我最爱的人是你。”

  姜茉莉眼底泪珠滑落,就和断线的珠帘一般。

  “这一世,我是像你赎罪的奴隶,晏褚,你即便不原谅我,也请你别推开我好不好。”她笑的脆弱,双手绕道背后,解开了自己衣服后的拉链,原本贴身的丝质黑裙一下子从身上滑落,除了乳贴,为着丝缕。

  “好你个小贱人。”

  晏招娣和晏来娣风风火火的从墙后面冲出来,照着姜茉莉的头发皮肉就是一顿扯。

  果然当初他们就没猜错,这个小贱人没安好心啊她。

  而晏褚,早就在她脱衣服的瞬间,就转过身去,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

  姜茉莉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呆了,晏招娣和晏来娣不是应该在医院么,她的人可是盯着她们离开的。

  不仅仅是这两人,新闻报道中应该被埋在山体滑坡下的于秋月夫妻,因为情绪激动流产的孟欣音,都一个个从房间里出来。

  姜茉莉懵了,视线死死的盯着晏褚的背影,不可能的,那个蠢货,上辈子被他们耍的团团转的蠢货,即便多了一次的记忆,也不会厉害到察觉他们这一次的行动。

  “为什么?”

  孟欣音不相信姜茉莉刚刚说的什么前世今生的话,那太荒谬了,在她看来,这只是姜茉莉勾引晏褚的一种手段罢了。

  毕竟让没经历过这些的人相信鬼神的存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包括于秋月和孟国华,他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自然就更不相信了。

  于秋月对姜茉莉是失望且痛恨的,她不明白,对方受了自己的帮助,即便不心存感激,可怎么还能做出这样谋财害命,破坏他们女儿家庭的事来呢。

  这一次,要不是有晏褚的提醒,她和自己的丈夫恐怕就死了。

  这人心到底是怎么了?

  “宋昆在躲避警察追捕的时候从十二楼摔下去摔死了,不过根据从他房里找到的电脑和一封姜茉莉亲笔写的信,证实了在山里埋炸药的人就是他们。”

  晏褚接完电话,对着于秋月和孟国华说道。

  宋昆不能活着,那个男人比姜茉莉难对付的多,这一次也是借了对方信息不准确的光,对方似乎将他当做了上一世的晏褚,放松了警惕,这才使得他这么容易抓到他的把柄。

  也怪他刚重生的时候太不谨慎,居然和音音告状留下了破绽,不然自己也不会那么早确定他重生者的身份,并且一早派人潜伏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姜茉莉一听宋昆居然死了,而自己藏在保险箱里的本该是作为自己保命的证据的亲笔信居然就在宋昆那儿,气愤的同时,又有一种大局已定的狼狈。

  “孟欣音,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他就是为了你的钱,上辈子,他可是跟我生了个儿子,他说他爱我。”

  姜茉莉知道故意杀人即便未遂也是要判重刑的,她不好,也不能让晏褚好过。

  “你个贱女人,勾引我们家狗子不说,还敢冤枉他。”

  晏大姐和晏二姐打人的动作更来劲了,两人心里都慌啊,按照那个老道士的说法,这可不就是弟弟真正的命格吗?

  好在这一次她们两姐妹不糊涂了,没让这小妖精得逞,害了弟弟的性命。

  “你个两个老姑婆,最看不惯孟欣音的女人就是你们,孟欣音,你等着有一天被她们折磨死吧。”

  孟欣音一开始听了姜茉莉的话还有些难过,可是大姐和二姐对她很好啊,根本就不是姜茉莉口中那样的人。

  她一向都满嘴谎话,现在只是想要离间她和晏褚,她不能听信她的谎言。

  于秋月和孟国华也是这么想的,晏招娣和晏来娣什么样的性子,这些日子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对他们姑娘没话说,比对亲弟弟还好了,而且是真好还是做戏观察的仔细些就能看出来,姜茉莉说的那些话,完全只是为了让欣音对自己的丈夫心生隔阂,这用心,实在是太歹毒了。

  等警察来的时候,姜茉莉身上全是被掐被抓过的痕迹,不过知晓她所作所为的警察没一个同情她的。

  因为证据确凿,姜茉莉被判刑十五年,牢里的生活比想象中的更加黑暗,没等她刑满释放,就死在了监牢之中。

  至于宋昆,在那桩小高楼的天台上,他的魂魄每天都会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死亡的过程,他会一次次感受脑浆迸裂的剧痛,永生永世得不到解脱。

  这是晏褚对他的惩罚,除非哪一天,他遇到了一个真正的道人或是高僧,可就算是有那样的人,就凭他身上浓厚的罪孽因果,也不会施手解救他的。他的惩罚,比姜茉莉的,更残酷了百倍。

  至少姜茉莉生前受了十五年的折磨,然后就烟消云散了,而他生前享受了许多,就只感受了一刹那的痛楚,却用自己的永生永世作为代价偿还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

  *****

  在姜茉莉被抓六个月后,孟欣音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如晏招娣和晏来娣承诺的一样,她们比任何人都疼这个孩子,即便是父母,也比不上这两个姑姑来的宠溺纵容。

  小丫头也很喜欢两个姑姑,寒暑假一心就想着往姑姑家里跑,只要做了错事就给姑姑打电话,这么一来,爸爸训她就不会训的那么狠了。

  孟欣音的这一生很幸福,她有世界上最疼她的家人,有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丈夫,还有一个最最最可爱的女儿。

  结婚十年的时候,晏褚的商业帝国就超过了音海集团,那时候所有人都说,当初被媳妇娘家压着的男人这下子翻身了,恐怕上流社会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就不复存在了。

  是个男人就偷腥,更何况是在奢靡的上流社会,每天都有无数漂亮年轻的小姑娘挤破头想要踏入这个圈子,男人受到的诱惑太大,又怎么能把持的住呢。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即便是这样,晏褚依旧是那个每天下班准时回家,参加宴会的女伴永远是他的妻子的好男人,他将结婚时许下的誓言,履行了一辈子。

  “你不是他对不对。”

  在孟欣音垂垂老矣,全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小声的,在晏褚的耳边问了一句。

  这时候的晏褚,也已经是一个满脸老人斑,满头白发,勉强看得出帅的帅老头了。

  “真好。”

  孟欣音没有等他回答,就已然猜到了答案,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晏褚握着她的手,听着检测心跳的仪器发出平稳无波动的电子音,亲了亲她的手背。

  下一秒,他再次出现在了系统空间之中。

  50.叛国的将军

  “叮,完成主线任务一,奖励积分800,完成主线任务二,奖励积分800,购买循环符,扣除积分两百,加上往期剩余积分,总额3600.”

  007显然有一些忙,这一次他任务结束也没有出现,晏褚看了看个人面板,现在除了3600积分,他所购买的能够永久使用的能力也就只有超级黑客技术。

  倒也不是舍不得那些积分,而是系统商城里出来的东西都太不靠谱,多数都是为女攻略者提供的,男攻略者能够使用的商品种量不多,想花钱还得看运气好不好。

  因为007不在,独自一人留在系统空间里也显得过于寂寞,晏褚直接投入了到了下一次的任务世界中。

  *****

  “我晏家满门忠烈,既然天要灭我晏家,那我就灭了这人间。”

  这一声咆哮浑厚凄厉,在刚进入这个世界的身体中,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空间传输似乎出了些问题,晏褚只觉得脑袋很昏沉、饱胀,无数残缺不全的信息一股脑的往他脑子里塞,还没等他将一切消化吸收,腹部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一下子从深层的意识空间内被拉了出来。

  “怎么样?他招了没?”

  晏褚艰难的抬起眼皮,入眼是一间昏暗的囚房,在他面前站着两个狱吏打扮的男人,其中一个手上拿着铁烙,看着他的眼神极度憎恶。

  他感受到的剧烈疼痛,就是来源于此,闻着那股焦糊的味道,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长时间没有进食了,饥肠辘辘,晏褚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似乎变态了。

  “对于这样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自己的士兵的罪人还有什么好问的,就该把他凌迟处死,一片片片成肉片,或者是五马分尸,然后再将他挫骨扬灰。”

  那个稍微年长一些的狱卒似乎很恨他,边说边拿起了一旁炭火盆里的另一根铁烙,径直烙在了他的左胸口处。

  这样的疼痛没有经历过根本就无法形容其中滋味,晏褚虽然忍着没有惨叫,可是他整个人就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他感受到后槽牙几乎咬碎后传来的铁锈味,心里苦笑,原身到底干了什么样的事,让眼前这两人恨他入骨。

  因为被打断了记忆传输,现如今他只知道这个国家名叫周国,并不是历史上存在过的那个大周。

  在这个空间,周、明、姜国三国鼎立,其中以明国和姜国的国力最强盛,疆土最辽阔,而周国相对于弱势,只是周国地理位置正好就在明国和姜国之间,不论哪一个国家对他开战,另一个国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除非哪一天,明国和姜国做好了和各自对战的准备。

  这个空间的格局也不是一直以来就这样的,最早一共有七个国家,现在三足鼎立的格局已经是多年战乱后的结果了。

  这些国家常年征伐,民不聊生,有些村庄,甚至找不出一个壮年的男丁来,尽是寡妇。即便是为了休养生息,也不该再经历打仗了。

  原身所在的晏家军世代为周国皇室效命,多少男丁为了保卫疆土死在了战场之上。

  原身一共五个叔伯,连同他父亲一起在一次现在已经被灭国的燕国的战争中因为一次意外,统统埋骨异乡,现在的晏家军除了晏老将军,也就只有他这一个唯一的男丁,剩下的叔伯要么还没来得及留下任何一个子嗣,要么就只有女儿。

  可以说晏褚是晏家军未来唯一的接班人,也是晏家所有人的希望。

  他从五岁开始习武,十二岁跟着祖父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

  提起晏家小将军,谁人不夸,当初赤金河一战,年仅十六岁的他率领几百步兵,奋勇抵抗住了上千的敌军,守护住了他背后的小城镇,似的那些妇女不被欺凌。

  那一场战争中,他被砍了十七刀,其中一刀从他胸骨穿过,差点刺中心脏,还有一刀从他额头划到左眉眉骨,差一点就能刺破他的眼球。

  但是援军赶到时,只剩下成为一个血人的他拿着晏家军传人的凌霄宝剑,依旧还和残存不多的敌寇厮杀。

  这一场战争成就了原身,所有人都知道,晏家军后继有人,他没有辜负周国百姓的希望,是个傲骨铮铮的汉子。

  晏褚的记忆在这里就结束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走向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原身在那一场战役后又经历了什么。

  总之,肯定是一些不好的事就对了,看着自己此时身处的环境,原身这经历,有些刺激啊。

  “你悠着点,过些天陛下恐怕还要提审他呢,可怜晏家满门忠烈,却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活生生气死了晏老将军,好在符将军力挽狂澜,不然这时候咱们周国迎来的估计就是明国和姜国的铁骑了,好不容易过下安稳日子,我婆娘不久前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可不想再打仗了。”

  一个年轻点的狱卒没让那个年长的做的太过火,毕竟这个罪人之前才刚刚经历了一番严刑拷打,因为对方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大夫来给他上药,要是在陛下召见他之前就把人给弄死了,他们这些人可个个都逃不了。

  “我看就是他们晏家那些女人有问题,你听说没,晏老将军都被这不孝孙给气死了,晏家老太太还带着几个守寡的儿媳妇以及孙女在宫外长跪不起,要求陛下明察,查什么,那么多人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慈母多败儿,那些晏家的娘们儿也不是好东西。”

  老狱卒朝晏褚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好在准头不好,没真吐到他身上。

  “谁说不是呢,那些被他害死的兵将的亲人现在都赶去宫门外砸臭鸡蛋烂叶子去了,也不知道那晏老封君到底是不是老糊涂了,还连累几个未出嫁的姑娘受罪,恐怕经过这一出,之前定下的婚事也该退了吧。”

  两个狱卒若无旁人的聊了起来,现如今晏褚没有丝毫记忆,也只能根据他们闲聊时的这些话判断自己如今到底是什么处境。

  “退了,大小姐被赶回了娘家,二小姐和三小姐跟着生母和晏家脱离了关系回了外祖家逃过了一劫,除此之外剩下的小姐定了亲的当初的契书都退回来了,这种时候,谁敢和晏家扯上关系,那不是罪人吗?”

  老狱卒想也不想的说道:“实际上陛下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要牵连晏家女眷的意思,毕竟晏老将军和当初几位牺牲的少将军都是忠烈,怎么都不能让他们的遗孀寒心啊,谁让她们自己不识趣呢,跪在宫门口请求陛下彻查,这不是骂陛下昏聩吗?”

  两个人闲聊着,看晏褚在刚刚经历铁烙之刑时依旧一声不发,以为他已经疼得意识不清了,对于折磨这样一个人他们也没多少兴趣,将拴在木架上的人放了下来,拷上手铐脚链,扛着他随意的往其中一间牢房里一扔,然后丢下他就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晏褚缓缓睁开眼,感受着全身上下的剧烈疼痛,也熄了坐起来的心,就那么趴在草垛上整理起了刚刚从那些对话中得到的信息。

  听那两人的对话,原身的犯下的罪名还不小,叛国罪,足够诛九族的,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陷害,狱卒口口声声说原身的祖父是被他气死的,可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祖母会带着家中女眷跪在宫门口请陛下重审此案吗?

  在目前看来,晏褚觉得陷害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虽然他执行任务的那么多个世界里,自己不是渣男就是在成为渣男的路上,可是就凭他仅有的那一段记忆,看到的赤金河一战,那个年仅十六岁,在现代还是个孩子的小将军的表现,他就不相信对方会做出叛国的事来。

  即便是真的,他也觉得这里头或许还有什么隐情。

  最要紧的,还是知道这一次的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是什么,他在心里疯狂呼叫007,希望它能出现帮他解惑。

  往日他在心中默念就会出现的007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响应,晏褚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他这一次传送时出现的意外有关,他紧张的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好在一切数据都是正常的,就是任务栏那一块,仿佛被一层阴影覆盖,让人不知道这一次的许愿者是谁,许了什么样的愿望。

  这种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晏褚苦笑的看着自己没有一块好肉的身躯,恐怕现如今,他连活下来,都十分困难吧。

  他打开系统商城,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正好能适用他的东西。

  【生肌丹】外伤良药,还你牛奶般的肌肤,一瓶三颗装,200积分

  【内造丹】内伤良药,保命必备,一瓶三颗装,200积分

  【金枪永不到】一夜十次郎,做最勇猛的男人,一瓶三颗装,200积分

  【千变万化】人.皮.面.具,超薄透气,给你贴身享受,永久型,1500积分

  【???蛋】品种???不可食用,孵化期,永久性,100000积分

  看到前两个丹药,晏褚心头一喜,至于后面两个,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系统商城的不正经,这个不正经不仅仅是针对商品,也是针对它对于商品的介绍,唯独让他意外的是最后一件商品,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系统也辨别不出来,或者说故意不辨别的存在。

  十万积分,他做了四个世界的任务也只积攒了3600积分,连片蛋壳都买不起,不然的话,对于这个未知品种的蛋,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晏褚叹了口气,他勉力抬起手在虚无的面板中点了几下,将生肌丹、内造丹都各自买了一份,这种丹药可以存放在系统包裹里,任何世界都能适用。

  至于在面对那个要价高达1500积分的人.皮.面.具时,晏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购买。

  或许是手抖的缘故,晏褚本来要按在千变万化上的手指不小心点在了金钱永不倒上面,他的脸色变了变,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系统包裹栏里,形状很不正经的小瓷瓶,很想知道系统有没有退货这个功能。

  显然是没有的。

  他只能选择假装自己看不见,然后再一次点击了千变万化,四样东西下来,扣除了他整整两千一的积分,系统面板上的剩余积分,一下子就只剩下一千五了。

  在所有购买物品都放入到系统包裹后,晏褚立马拿出一颗内造丹服下。

  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从身体内每一处脏腑传来,这个丹药的药效果然霸道,晏褚隐约觉得,除了这一次拷打后的内伤,连原身原本的一些成年旧疾似乎也有治愈的感觉。

  至于生肌丹,这时候他可不会用,不然原本浑身是伤的人忽然间全好了,恐怕等不到他执行任务,就能直接回到系统空间了。

  做完这些事晏褚已经很累了,他闭上眼睛,心里有些发愁忽然消失的007,不知道它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另一边,满头白发的晏老夫人,笔笔直的跪在宫门口,她的身后跪着的是晏家的一众女眷。

  往日威严的老夫人,此刻身上,头发山挂满了烂菜叶和粘稠的臭鸡蛋液,看上去狼狈极了,不仅仅是她,晏家的其他女眷也都是如此,几个年轻些的,偷偷抹着泪哭泣,可是看着祖母严肃的表情,只能忍着,心里恨死了那个床了弥天大祸的堂弟/堂兄。

  51.叛国的将军

  “我的大壮,今年才十七岁,他还没娶亲,还没给留个一儿半女,都是因为你那个孙子,他死了,连尸体都没留全乎,你有什么脸来给我求情,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一个激动的妇人,光是砸鸡蛋砸菜叶还不够,她冲着晏家的女眷怒吼叱骂,还试图冲过最外圈那层士兵的封锁,冲过来找晏老夫人理论。

  “还有我家女婿,我闺女还带着三个孩子,一个还嗷嗷待哺,顶梁柱塌了,这一家子都活不下去了,那个叛国贼必须偿命。”

  围观的百姓们显然有些激动,越拉越多的人试图冲开封锁圈,她们暂时动不了那罪魁祸首,可是也必须让这群还试图威胁陛下,放那个罪人出来的愚昧妇孺得到报应。

  “老夫人,你就带着夫人们回去吧,陛下是不会见您的。”

  把手皇城的都尉曾是晏老将军的部下,对于晏家人,他一直都是敬重有加的,现在犯错的是晏褚,他不希望晏家的女眷也牵连进去。

  现在陛下似乎没有要问罪晏家女眷的意思,对于晏褚犯下的错来说,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要是现在触怒了陛下,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了。

  现在正是民怨最大的时候,死了整整三万多将领,都是因为晏褚这个主将的带兵失误。

  这几年,周、明、姜三国休养生息,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原本驻守汴州的晏褚居然主动带兵攻打了明国的边城,明国虽然现在兵力空虚,可是一直以来综合实力明国都远胜于周,哪里会忍受周国的冒犯。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晏褚领兵有方,在兵力还少于周国的情况下,两国居然打的不相上下,甚至偶尔晏褚还能小赢几场。

  只可惜,大周王室怕了,他们主动朝明国提和,顾忌到虎视眈眈的姜国,以及大周皇帝主动提出割让汴州十城,恐怕这一场战争,还会继续,死伤的自然也不止三万将领。

  本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果事出有因,晏褚的这番举动未必不能得到妥善的解决,可糟就糟在从他的营账中被搜出来他和姜国秘密的通信往来,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

  本来他忽然带兵攻打明国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可当这件事和姜国联系在一块,就很好解释了,恐怕晏褚早就在不知道的时候被姜国收买,他带兵攻打明国,能损耗双方的国力,到时候岂不是任由姜国一方坐大。

  原本汴州就是晏家军的地盘,如果他将一切隐瞒的好,恐怕国都之中,得等到战事已经到达不可控的地步才会被察觉,好在晏褚的副将,现在被封为车骑将军的符丛符将军当机立断,联合自己的亲信将晏褚捉拿囚禁,并且即刻和明停战以及派人往国都传信,才制止了事态的恶化。

  晏褚被押送回国都后,承认了是自己率军攻打的明国,却不肯承认自己和姜国私通之事,可惜铁证如山,所有他和姜国往来的书信,确确实实就是他的笔记,这一点,辩无可辩。

  虽然他再三提出,明国和姜国狼子野心,恐怕早就已经准备联合对周国下手,与其腹背受敌,他宁可在掌握先机之时,率先朝兵力相较于姜国而言较弱的大周动手。

  姜国皇帝最是小心,他或许会坐山观虎斗,等待周和明两败俱伤后再出手,如果他们能在此之前,顺利打下大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晏褚从小就被教育,晏家军是大周子民的守护者,他们中只要还活着一个,就不能让外族的铁骑,踏入周国的土地。

  在面对双方的威胁时,晏褚当机立断,能做的只有这个选择。

  可惜没人听他这个叛国者的话,现在天下和平,周国和姜国早就与周签订了和平条约,二十年之内不会打仗,反而是晏褚的这个做法,单方面撕毁了和平协议,使得大周割让十城,大伤元气。

  晏褚一下子就从百姓追捧的英雄,成了彻彻底底的卖国贼,那三万多个死在战场上的士兵,也成为了他叛国的罪证。

  所有人都想要杀了他,他们忘记了这个晏家军的小将军曾经为了保护百姓做的一切,他们只相信证据,相信这个曾经的英雄,背叛了他们周国,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晏老夫人不信,她的孙儿是她和她夫君一手教导出来的,她坚信整个大周哪一个大臣叛国,她的孙儿都不会。

  因此现在她跪在这皇城之外,就是想要凭借自己仅剩下的那一些威望,使得自己的孙儿多一分生机。

  “你还我儿子命来,你还我儿子命来。”

  一个瘦小的妇人从士兵围起来的人墙的缝隙中穿过,径直冲向了晏老夫人,也人多手杂,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冷箭,那个妇人还没靠近晏老夫人,就直接被利剑穿喉,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杀了人了,晏家人杀人了,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原本就沸腾的民怨在那个妇人死后,一下子就高涨到了让人无法控制的程度,那些士兵围起来的人墙,眼见就要被冲散开了。

  晏老夫人神色一凛,接连两天跪在宫门外,憔悴的面容,即便是在被百姓砸臭鸡蛋,砸烂菜叶都没有动怒过的人,居然怒了。

  刚刚下手的那人绝对不是来帮她的,实际上一个瘦小的妇人,顶多对着她们打几下,扯几下,这一点小痛,晏老夫人也不放在心上,而那个不知名的弓箭手射杀了那个小妇人,这才是把她们晏家的女人放在火架上烤呢。

  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晏老夫人更加坚信了孙儿的无辜,这一次,是那些和晏家敌对的人针对晏家的阴谋。

  “各位请听我说。”

  晏老夫人拄着她先帝御赐的龙头拐杖颤颤巍巍站起身,接连两天跪着,膝盖都肿了,血液流通不循环,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又跪下。

  “啪——”

  “你说什么?那个害死我们家人的卖国贼是你教出来的,你也得给我们的孩子偿命。”一把烂菜叶砸在晏老夫人的脸上,也不知道这些菜叶是从哪里拿来的,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粪便的味道。

  “我晏邱氏,十六岁嫁入晏家。”

  她并没有因为百姓的指着,而停下自己的话语声。

  “在我十九岁那年,我生下了晏家的长子徇,同年我的公公,死在了和羌国对战的战场上,我二十三岁那年,生下了晏家的次子微和次三子德,次年,我夫君的两个弟弟,死在了原齐国的战场。”

  晏老夫人声音宏亮,说话的时候,她并未流泪,只是眼眶泛着红,身子有些颤。

  “在我四十五岁那年,我的长子,次子,次三子,次四子以及幼子,都死在了燕国,那一战,他们守住了我们周国北部的边城,那一年,我的四子十六岁,幼子十四岁,两人皆未娶亲,我心痛,但我知道,他们是英雄。”

  原本还喧嚣着的百姓,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们似乎从仇恨中清醒了一些,认识到眼前这些女眷,不仅仅是晏褚的祖母和母亲婶娘,同时也是曾经为了保卫大周子民牺牲的英雄的遗孀。

  看着那些跪在宫门外,狼狈不已的女眷,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心虚了。

  “老子英雄,儿子狗熊,这难道不更可耻吗?”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声,一部分人觉得也对,难道祖辈的功绩,就能掩盖晏褚的错误吗,这些女眷虽然值得同情,可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宫门外替那个叛国罪人求情。

  “我的孙儿十二岁随他祖父上战场,今年将将十九,他身上有三十四道大大小小的砍伤,其中四刀,差点致命,他是我们晏家唯一的男丁,可是从一开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没有想过要将他好好养起来,从他五岁刚懂事起,就开始习武,多少次,看着他得胜归来,脱去铠甲露出那血淋淋的绷带,多少次,他险死还生,差点就挺不过来,作为祖母,作为母亲,我们比任何人都心痛。”

  晏老夫人捶着胸口,这是她的次子给她留下的唯一的独苗苗,她比任何人都心痛,人家的孩子在那个年纪蹦蹦跳跳的玩耍,而她的小虎儿却顶着烈日,熬着寒风,日复一日的跟着他祖父练习晏家家传的武术,每一次他跟着他祖父出去打仗,她从梦中惊醒,她的孙儿出事了,她已经失去了五个儿子,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孙儿的打击了。

  晏老夫人流着泪,此时的她早就已经泣不成声,而跪在她身后的那些晏家的女眷,也全都哭成了泪人。

  因为老太太讲述的那些人里,还有她们的丈夫,她们的父亲。

  “我的孙儿曾经对我说,晏家军,是大周的晏家军,晏家男人的使命,是保护每一个大周的子民,我不信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孩子,会是一个叛国贼,如果他真的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老妇人第一个动手,作为他的祖母,也是从小教导他的人,我的这条老命,也陪给你们。”

  老夫人说罢,扔掉龙头拐杖,重重的朝着那些前来讨公道的阵亡将士的亲人跪下。

  原本围在那儿的人渐渐的往两边散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道歉,有一种受不起的感觉。

  其实仔细想想,在这场战事之前,晏小将军还是他们人人称颂的英雄呢,一个人如果要改变,真的能改变那么快吗?

  或许真的就如老夫人说的那般,彻查此事,或许里面确实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疑点呢?

  “老夫人,各位夫人小姐,陛下召见你们了。”

  一个公公匆匆忙忙跑了出来,看着晏老夫人不是朝着皇宫跪拜,而是朝着百姓跪拜,还有些怔忪。

  “陛下愿意见我们了?”

  晏老夫人喜上心头,其他晏家的女眷也是如此,她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然后揉了揉膝盖和小腿肚,等能适应走路了,这才跟着那个太监朝皇宫走去。

  晏家的女眷一离开,围观的百姓自然也就散了。

  因为晏老夫人刚刚发自肺腑的那番演说,在场所有人的心态,似乎都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

  53.叛国的将军

  偌大的宣室殿内此时格外肃穆,所有大臣都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与之不同的是晏家的那些女眷,焦虑又期待的看着殿门外,等着晏褚的出现。

  现在的周王本是先皇所有皇子中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可谁知道其他一些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互相攻讦陷害,最后活下来的不多,先皇寒了心,干脆指了这个最没上进心又与世无争的儿子当了皇帝。

  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周王就只有一个王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周王性格温吞,皇后却性格强势,在周王还不受宠,几个兄弟谁都能欺负他的时候,就是当时的王妃护着他,因此他对于这个皇后十分敬重爱护。

  登基多年,周王的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也就两三个其他国家送来的女人,周王多数时候都是宿在皇后那儿,因此后宫之中除了庶出的大公主,其他两个皇子一个公主都是皇后所出。

  论子嗣,周王的子女在三国王室中算是稀少的。

  大皇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以有了太子妃,只是膝下暂时只有一女,还是侧妃所出,二皇子比大皇子小了三岁,皇后已经在物色二皇子妃的人选,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能有这个荣幸。

  今天这样的场合,两个皇子和两个公主都在场,晏褚被抬进来的时候,视线在宣室殿内很快的环视了一圈。

  “小虎儿。”

  那群侍卫估计也怕晏褚全身血淋淋的样子吓到晏老夫人,以及这宣室殿内尊贵的公主皇子们,在把他抬进来之前,还特地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囚服,又给他擦了擦脸和手脚,把乱糟糟的头发重新疏通,看上去齐整了不少,至少看不出刚刚在囚室里那般凄惨的模样。

  不过即便这样,在旁观者看来他应该也受了不少罪了,如果没受什么罪,堂堂晏家军少主会需要几个护卫抬着进来吗?

  在场的都是人精,比老百姓们可难糊弄多了,在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看来,这事绝对和此时坐在龙椅上,一脸痛惜的看着晏褚的周王脱不开关系啊。

  狡兔死走狗烹,之前诸国战乱纷争频繁,周朝需要晏家的男人,现在战事定了,在民间享有过高声誉的晏家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钉。

  现在因为这件事,晏老将军本来就饱受旧疾的困扰,更是气血攻心,暴毙身亡,而晏小将军身陷囹圄,晏家的好名声在几天之内毁于一旦。

  帝王心计啊,之前在他们所有人心里都觉得太过软弱的帝王,原来早就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人只相信自己猜到的最合理的猜测,反正现在背锅的是周王不假了,他们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又能替晏小将军做些什么呢,油然而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晏三夫人看着儿子满脸胡茬,脸色苍白,忍不住唤了一声,她的儿子怎么是那些护卫抬着进来的,可是伤到了腿脚?

  干净的衣服将身上受伤的地方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任凭她心急如焚,也看不出什么来。

  “吾皇万岁,万万岁。”

  晏褚此时手脚筋俱断,根本就无法行臣子礼,他被几个护卫放到宫殿中央后,在他们的帮助下跪在了殿内,期间没见他自己走动过,手腕似乎也不灵活。

  周王并没有在意这个礼节,他看着下面这个自己一直器重,甚至一度是自己心目中最满意的未来女婿人选的孩子,心痛的开口。

  “前几日你祖母、母亲和几位婶娘在皇宫外久跪不起替你求情,要朕重审此案,朕看在你的先祖曾为周朝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你也曾是我大周赤胆忠心的猛将,今天,我召集了三司重新会审,朕问你,下令攻打明国的是不是你?”

  “是。”

  晏褚跪在大殿中央,在他说完这个字后,殿内就有了些许骚动。

  这也是所有人最想不明白的,好好的,没有圣旨,晏褚哪来的那个胆子下令攻打明国,这是熊心豹子胆了,不论他有没有叛国,这个罪他受的不算亏。

  “那从你营账中搜出来的那些和姜国私通的信函,可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周王接着问道。

  “不是。”

  晏褚的声音依旧保持沉稳的音调,摇了摇头回答。

  “那这些物证,难道是有人蓄意陷害于你?”太子在周王开口之前抢先问道。

  “是。”

  晏褚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很明显,这一次不是也得是了。

  “从我的营账中搜出来我和姜国私通的信函,请问太子,会有人在出去行军打仗的时候,把这种东西大喇喇的留在营账里,等着别人来搜吗?更何况,投靠姜国,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晏褚现在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他只能借由这个时候,从所有人的嘴里多问出一些东西来。

  “狡辩,如果不是你和姜国私通,那为何要去攻打明国,还不是为了和信笺上所说的那般,想要我们大周和明两败俱伤,然后让你背后真正的主子姜国坐享其成。”

  太子珏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晏褚,在他看来,自己是周国太子,本来就该是周国最出色的那一个,而晏褚的存在,把自己的风头都抢光了,甚至连父皇都时常会在他面前称赞这个人,让他倍感挫败。

  这一次,是对方自己把把柄递上来的,断他手脚筋,是小惩大诫,以后他成了废人,即便这一次真的是被陷害又如何,他注定不会再是以前的那个晏小将军,他也能从他的噩梦中醒来。

  太子珏阴狠狠的看着晏褚,想着刚刚对方进来时的模样,看来自己的人把事情做成了。

  “陛下,诸位大臣,你们认为当今局势如何?”

  晏褚没有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周王和几位大臣一句。

  “现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大善。”

  周王是怕了打仗了,一旦打仗,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会战败,他见过当年那些小国被灭国时皇族的惨状,他只想当一个守成之君,希望这大周不要在他手上被断送。

  “明、姜两国这些年四处征伐,国力几乎消耗殆尽,这些年,他们开始休养生息,对于我们大周而言是好事,起码二十年之内,不用担心会有战事发生。”

  宰相站了出来,他是文臣,和周王一样,他也是不喜欢战争的那一个派系。

  “二十年,不用二十年,顶多十年,明国和姜国幅员辽阔,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兵力、粮草、军饷,就能够恢复到国力巅峰时期的六七成,到时候,处于两国中间的周国,必然是他们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就如同之前的楚、羌、齐等国。”

  晏褚并不赞成他们的看法,他不知道原身在向明国开战的时候是不是抱着同样的看法,但是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替自己脱罪。

  “与其到时候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倒不如趁明国国力最空虚的时候,攻其不备,搏那一线生机。”

  三国里面,周的国土最小,国力也最弱,可好在这几十年他们所经历的战事没有明国和姜国来的多,对方能有那么多疆土,全是打下来的,现在兵力消耗,国库空虚,反倒和周国相差无几了。

  “胡说八道,这只是你自己的臆测,实际上明国和姜国丝毫没有和我大周开战之意,相反,姜国已经派使臣来我大周提亲,不日,大公主就会与姜国的王和亲,成为姜国未来的皇后。”

  太子嗤笑着反驳晏褚的话,现在天下安定,怎么会打仗呢,存粹就是这晏家人打不了仗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自己故意挑起的事端。

  “既然如太子所说,姜国一心和我大周结盟,那所谓的我和姜国勾结,试图颠覆大周,这又是什么说辞?”

  晏褚看了眼那个站在屏风后头,看不清楚具体模样的姑娘,垂了垂眼。

  姜国的皇帝今年已经五十有三了,后宫妃嫔无数,光是皇后就立了三任,大公主要是嫁过去,恐怕日子并不会好过。

  “你——”

  太子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反正嫁过去的不是他亲妹妹,即便姜国存有坏心,他也无所谓?

  “好一个巧言善辩的晏小将军。”

  二皇子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嫡兄,当然这个眼神并没有让他人注意到。

  “不管你如何巧合如簧,都无法弥补,你让我大周损失了整整十座城池的罪责,以及因你而死的我大周的三万将士。”他义正言辞的指责晏褚,面上满是痛惜。

  “要不是因为有人蓄意陷害,恐怕现在少了十座城池的,是大明,而不是我大周。”晏褚的面容虽憔悴虚弱,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势却十分强盛霸气。

  他现在就是在赌,赌原身如果没有叛国,他既然主动要求打这个仗,那就是有绝对的自信他能够胜利。

  太子和二皇子都吃了瘪,现在想想,似乎前方的战事他们并没有被压着打,相反,赢的时候还比明国多,只是明国的威名霸气远播,加上那时候符丛发现了晏褚叛国的证据,联合亲信将对方囚禁,战场上少了主将,局势一下子就开始一边倒,只能战败投降,并且割让十城作为赔罪。

  现在想想,若是那时候就让晏褚打下去,又会是何等光景呢?

  看着周边所有人若有所思的神情,晏褚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心绪稍一放松,手脚腕以及身上的伤痛就顿时把他淹没。

  真他哔——哔——的疼,等这个世界一结束,他一定要向007申请精神补偿费,他发誓。

  不过那些人对这个问题也没思考的太久,明国那么大,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呢,以前光是和楚国羌国之类的小国打就那么累了,而那些小国,现在已经是明国和姜国疆土的一部分了。

  再说了,现在说的难道不是叛国的事吗,如果他真的和姜国串通,即便是和明国打仗,也只是消耗两国各自的实力罢了。

  晏褚要是想要证明自己确实是一心为周国考虑,那也得先洗清他叛国的罪名,不过即便这样,他贸然出兵的罪名,也戴定了。

  “父皇,不如把那几封信拿上来,如果晏小将军不肯承认自己叛国的罪名,那就该让他自己来证明这一点。”屏风后面,一声略微清冷的声音响起。

  晏褚凭着自己少的可怜的记忆,开口的应该是大公主没错了。

  “来人,把那几封信给他。”

  周王对这一点不抱有任何希望,这些信不仅他看过,晏家老夫人也看过,要不是确实和晏褚的笔记如出一辙,也不会那么快就定了他的罪。

  即便现在让他自己看,又能看出来什么呢。

  那几封信保存的还十分完好,晏褚不能直接触碰那些信,但是却能近距离查看。

  说实话,光是根据对方记忆里他一些书写时的习惯,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封信真的是有人模仿的,模仿的那个人一定是个人才。很可惜,现在也没有鉴定笔迹的仪器,能够靠的也就只有自己的肉眼罢了。

  晏褚仔仔细细的让拿着信纸的人把纸张一张张在他面前摊开,从第一张,看到最后一张,找不到任何破绽来。

  他皱了皱眉,正打算从头再看一遍的时候,眉头忽然舒展开,表情轻松了许多。

  54.叛国的将军

  晏褚从小习武,可是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光是有一身的武力也是不够的,他必须还要才思敏捷,熟读兵法,因此在晏褚还很小的时候,作为他的生母,晏三夫人就已经开始替他进行了文学上的启蒙。

  晏三夫人出生邯郸郑家,郑家并不是什么显贵的人家,但在文人中间却颇有地位,尤其是晏三夫人的父亲郑老先生,一手水墨丹青,万金难求。

  在那样的人家出来的女儿,晏三夫人也同样痴迷于书本画卷,在夫婿死后,更是寄情于书画中。

  当初晏三爷还活着的时候,为了补偿常年独守空闺的娇妻,时常会搜寻一些绝本的书册,或是一些珍贵的纸张、墨砚给她。

  那些东西,在晏三爷去后晏三夫人就再也没用过,只有偶尔想念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以解相思忧愁。

  作为晏三夫人唯一的儿子,原身反倒成为了能够经常接触那些东西的人。

  晏褚之所以能察觉到那份纸张中存在的问题,还得多亏了现在他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记忆。

  明国有一个制墨大师名叫秦秋子,经他的手研制出来的墨色如点漆,不褪色,耐水性也好,这些都不是秋子墨最大的特色,秋子墨最让人称道的是它的香。

  类似于药墨的香气,偏偏又混合着其他木香料的味道,书写于纸上,香味百年不散。

  秦秋子在成名后,所产出的墨砚就极少,几乎是重金难求,他是明国人士,周国和姜国的人想要用着秋子墨,还得有那些来往于三国之间的行商,通常几经转手,价格也就更高了。

  因此即便是达官显贵的人家,能有一块秋子墨也是如获至宝,并不会轻易使用。

  就如同晏家,只有一块秋子墨,还是晏三爷生前给夫人收集来了的。

  这段记忆之所以如此清楚,就是因为晏三夫人的那块秋子墨在原身七岁那年,因为觉得那香味好闻,给整个丢到水缸里去了,最后被发现捞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小小一截,以及满缸墨香的水。

  或许对于那个使计陷害他的人而言,秋子墨只是随手就能使用的东西,既然习惯了,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在模仿他笔迹时就忽略了这一个致命的问题。

  一来是晏褚从军难道还特地随身带着一块秋子墨吗?二来就是姜国皇室有自己的专用墨砚,秋子墨并不会在姜国皇室中出现,既然如此,为何这信件来往的双方,用的都是秋子墨呢?

  晏褚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宣室殿内的人都愣住了。

  因为秋子墨的香味虽然独特,可是气味清淡,只有仔细闻才闻得到,它的主调依旧是墨香,而且所有人都光顾着辨别上面的字迹,根本就没有仔细探寻过这字到底是用什么墨写的。

  周王赶紧让人拿一封信过来,放到鼻子底下仔细一闻,虽然清淡,但确实是秋子墨的味道没错。

  “谁知道是不是你就喜欢那秋子墨,就是一直带在身边的呢,而且和你联络的也有可能不是姜国皇室中人啊。”

  太子涨红着脸说道,他的这番说辞,让周王很是气愤,自己这个儿子怎么有一种一心想要置晏褚于死地的感觉。

  太子代表的是整个大周皇室,他这般迫不及待,会不会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意思,认为他忌惮晏褚功高盖主,联合他人陷害于他?

  周王心中警醒,敲了几声警铃。

  秋子墨在宫里并不算极其少见的,至少周王自己就有两块,太子是储君,周王也赐予过他,除此之外,皇后、二公主周明珠,也都有。

  这么想来,经过晏褚提出这个疑点后,朝臣们会不会怀疑他这个皇帝呢?

  “秋子墨每年只出十块,五块上贡明国皇室,剩下五块卖给了谁,又转手到了谁的手上,一切都有迹可循。”

  晏三夫人急忙站出来跪下:“求陛下千万不要得了小人的意,寒了功臣的心啊。”

  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在夫君死后,她就不该把儿子交给公婆教导,让他小小的人儿担负起整个晏家的重责。

  这些日子,儿子被关在天牢里,生死未卜,又承受着整个大周的百姓的斥责辱骂。

  晏三夫人本来是个比较安静的性子,还颇有些清高,她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差异,心里一下子犯了左性。

  她的夫君和儿子舍命保护的就是那么一群人,既然如此,他们晏家又何必坚守着当初的承诺,她恨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也恨这大周王室,这一次脱险,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她的儿子再去战场了。

  那些人不配,也不值得他守护。

  “陛下,此事却有疑点,不如把符将军带上来,问问他是如何发现这些书信的。”

  郭宰相站了出来,之前他明哲保身,可既然现在却有疑点,那他开口帮晏家一把,也是应该的。

  屏风后面,周明砾看着那个依旧保持着淡淡微笑的嫡妹,眼皮一低,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符丛是一个身材高大,模样英俊爽朗的青年,他似乎在练兵,被传召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银色的铠甲。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符丛单膝跪在晏褚身旁,行完礼后,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晏褚一眼,眼神里带着几丝歉意。

  “符将军,你再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些信件的,按理如果晏将军真的通敌叛国,这些信件,应该不是随意就能找到的才对。”

  郭宰相朝符丛问道。

  符丛面色十分郑重:“当日晏将军带着士兵出战明国,营地里突然出现了可疑的刺客,从晏将军营房中出现,因为晏将军的营房里带有军队机密的军机文件和图纸,为以防重要信件被刺客带走,属下带着几位副将不得已检查了一番晏将军的营账,这些信件,是从晏将军的褥子底下找出来的,因为上面的笔迹和将军如出一辙,事关重大,末将斗胆趁将军回来没有防备之时,将其扣押住,并且上书陛下。”

  他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重新讲述了一遍,和他之前的供述,只字不差。

  “符将军好记性,难为你将事情的始末记得如此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提前背过的。”

  晏老夫人对这个自己夫婿之前看好的小辈很不满意,她觉得孙子被陷害,其中一定有对方的那一份,毕竟现在最大的得利者是他,晏老将军疾病逝世,晏褚又被关在牢里,现在整个晏家军在他的把控之下,恐怕过不了几年,就该改名为符家军了。

  “老夫人,我字字句句属实,当日有许多人能为我作证。”

  符丛的表情有些无奈,可是晏老夫人是他恩师的夫人,对于这位老人,他只能包容。

  晏褚打量了一番身边的人,他的记忆停留在十六岁,眼前这人,在他十六岁之前都没出现过。

  符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扭过头,眉目之间没有丁点心虚的情绪。

  “当时事态紧急,陛下,这件事里似乎还存在着疑点,不过在那种情况下属下没有时间考虑,还请陛下如老夫人所言,彻查此事。”

  符丛重重磕了三个头:“晏家军是晏家的军队,末将并不能担此重任,小将军忠肝义胆,这些时日末将每每想来,这其中还有许许多多的疑点没法解释,一旦小将军的罪名洗清,属下愿归还主帅位置,依旧供小将军差使。”

  晏家军是晏家的军队,这句话听着可不入耳,周王没什么感觉,反正小心眼的太子殿下是不舒服了。

  “陛下。”

  晏老夫人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跪下,“刚刚符将军也说当日营中出现过刺客,那些信件极有可能是刺客留下的,不然无法解释秋子墨的问题,请陛下还我晏家一个公道。”

  周王私心已经觉得晏褚无辜了,毕竟每一块秋子墨的流向都是可以找寻的,当日晏褚营地里的东西现在还在宫里当做证物存放着,里面只有普通的墨砚,可没有鼎鼎大名的秋子墨。

  只是,现在外面民怨沸腾,即便是洗清了他通敌叛国的罪名,那三万阵亡将士的亲人也不见得会原谅这个主动挑起战争的人,而且那割让的十座城池,同时也是周王心里的隐痛啊。

  至于晏褚说的本来他是带着必胜的决心的,现在事已至此,谁也不知道当初如果没有发生通敌叛国这件事,事情会变得怎样。

  不符合的罪名要撤,可是该罚的,也必须得罚。

  “晏褚,你私自调兵攻打明国,害的我大周损失十座城池,以及牺牲了近三万将领,朕罚你撤去晏家军统帅一职,贬为从五品游骑将军,并且赔偿阵亡将士家人十万两白银,你可服?”

  整个晏家,掏出十万两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从五品游骑将军虽然比起晏褚之前正二品骠骑将军兼晏家军统帅的位置而言虽然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可是对于他这个年纪而言,将来靠着功劳慢慢往上爬,迟早还是能爬回到原先的位置的。

  就凭他私自调兵这个罪过,周王已经是十分惜才后的决定了。

  只可惜——

  “陛下,晏褚如今手脚筋俱断,恐怕辜负陛下的爱重了。”晏褚举起双臂,宽松的袖口自然滑落,露出手腕两道森森的伤口,以及手臂上或深或浅的鞭打痕迹。

  “什么!”

  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看着这一幕差点都快昏过去了。

  周王更是有些失态的站了起来,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挑了晏褚的手脚筋,这是老天让大周少了一个良将啊。

  55.叛国的将军

  周明砾坐在屏风之后,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失态的推开屏风,冲到前头去。

  娇嫩的手心被修剪的齐整的自家戳破,滴下星星点点的血痕,好在宽大的袖子遮盖住了这一切。

  周明珠依旧稳稳的坐着,仿佛那个成了残废的男人,不是她的前未婚夫一般。

  不过她的面上也是带着担忧的,就是这种担忧的情绪,在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无保留的失态表现下,显得有些虚假。

  太医马上就来了,他看着陛下如此紧张晏小将军的模样,心里大致就有数了,估计是小将军身上的冤屈洗刷了吧。

  这样就好,整个大周谁没受过晏家军的恩惠,现在晏小将军可是晏家唯一的男丁了,他要是有了什么是,晏家岂不是等同于绝嗣了。

  不过这点放松在看到晏褚手腕和脚腕上的伤时顿了顿,下手的人恐怕是一心想要毁了晏家啊。

  这些日子晏褚被关在牢房里,能光明正大在那里动手了,除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老太医也想不到别人。

  他叹了口气,仔细的替晏褚检查了起来,其实想想,废了也好,至少能把命保住了。

  “伤口太深,而且受伤的时间太长,老臣现在替小将军施针,恐怕也只能让小将军能勉强恢复行走的能力,这还是在后期恢复很好的情况下,至于双手,以后拿不了重物,无法做复杂的动作,至于习武,更是万万不能够了。”

  这个老大夫是太医院的院正,如果连他都说治不好,那就是真的治不好了。

  除了这些,晏褚身上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鞭伤烫伤,这还只是露出来的手脚部分,就足够让人触目惊心。

  说起来,他也只是一个十九岁,刚刚长大不久的孩子,身上有那么严重的伤,可是出现到现在,从来就没有见他痛呼过一声。

  一些老臣都沉默了,这孩子心志坚定的程度,超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事,待他成长起来,他们大周还何惧明国和姜国。

  或许真的如对方说的那般,如果这一次没有意外,不是明国要了他们十城,而是他们从明国手里夺来十城。

  周王气了,在太医给晏褚治伤的时候,他让人立马去传唤了那个当初负责拷问晏褚的官员,结果传来的消息,那官员死了,在对方的府邸里,还发现了他与明国往来的信函。

  先是姜国,再是明国,现在谁还看不清这就是一出阴谋,阴谋的主使者就是想要毁掉他们大周未来的一员猛将,可怕的是,他们还真的中计了。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更小心一些,更谨慎一些,就不会被那几封伪造成将军亲笔所写的信函蒙蔽了,这是我欠小将军的,我把自己的手脚还给他。”

  符丛想也不想,直接将右手放到左手关节处,稍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右臂就软塌塌的垂了下来,在他正要对自己的两条腿做同样的动作时,被围观的大臣给阻拦了下来。

  大周已经少了一个晏褚了,可不能再少符丛了。

  原本还有的一丝怀疑随着符丛的这番举动而放了下来,毕竟那几封信可是连他们都骗了呢,现在想想,这些日子除了晏家的女眷,这位符将军也时常进宫请皇上彻查此案,虽然他是最大的得利者,可确实在这件事里,他并没有任何责任。

  “符将军的手臂只是脱臼,只要我帮他把手臂接回去就好了,只是这一段时间内不能用左手提重物了。”

  太医还没忙完晏褚那边的伤,就又多了一个病人,好在接骨老太医很拿手,三两下就搞定了。

  因为晏褚在牢里的遭遇,重新进军营是不可能了,周王愧疚之下免了他十万两白银的赔偿,并且赐给了他无数良药,让太医每天都去晏府为晏小将军换药。

  这件轰轰烈烈的事,就以晏褚变为残废结束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晏褚躺在马车里,而晏三夫人就抱着他哭,晏老夫人比儿媳妇坚强点,可是看着晏褚的眼神里,也尽是愧疚和懊悔。

  从威风凛凛的小将军变成了现如今可能不良于行的废人,这样的落差,让他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如何接受的了。

  晏老夫人让自己坚强起来,恐怕以后,整个晏府,她就是主心骨了,她不能倒下,更不能在孙儿面前露出脆弱的表情来。

  而此刻晏褚想的则更多了。

  这一次原身的愿望会是什么?如果他没有过来,恐怕对方熬不过这几天的牢狱之灾就得死了,也有可能没有洗刷自己的冤屈,终身背负着叛国的罪名。

  晏家世代忠烈,名声毁在了他的手上,不仅仅是他,他的祖母,他的娘亲,还有晏家的一众女眷,甚至都有可能会因为他而被拖累。

  “我晏家满门忠烈,既然天要灭我晏家,那我就灭了这人间。”

  这些日子晏褚重复的琢磨着这句话,灭我晏家,难道在原来的世界里,晏家人都因为这场祸事而死吗,那么既然如此,原身的愿望一定是报仇,找出冤枉他的罪魁祸首。

  至于灭了这人间,晏褚有些犹豫,以为根据他对原身的了解,即便是恨到了极点,也做不出屠尽天下的骇事来,很有可能只是一时气言。

  大周的皇室不信任他,大周的百姓背弃了他,或许对方心中想要做的,是换了这周朝的天地吧?

  现如今晏褚也只能凭着这些仅有的资料猜测。

  他身上的伤口上了药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晏褚艰难的抬手试图帮娘亲擦泪,只是他的手指完全没办法活动,这个动作做的格外艰难。

  当了好几次的总裁,当皇帝还是第一次呢,这一个世界,似乎还有点意思。

  *****

  “公主,没想到晏小将军真的是冤枉的,真是可惜了,多么威风凛凛的一个人物啊,现在却变成了残废。”

  周明珠作为大周唯一的嫡公主,住的自然是后宫中除了皇后宫殿外最好的屋子,此刻在千光殿,周明珠正在作画,而她身边的小宫女叽叽喳喳的,替晏小将军可惜,也替自家公主可惜。

  当初公主可是被许给晏小将军的,晏小将军出生好,和公主又是青梅竹马,多好一段姻缘啊,最主要的事晏家的男人都忠心,从来不纳二色,虽然作为公主本来就不需要有这种烦恼,可是主动的和被动的总还是有些区别的。

  现在的符将军虽然模样上比晏小将军来的出众,可其他的处处都不如他,公主因为这出乌龙被许给符将军,小宫女总觉得自家公主委屈了。

  其实说实话,在赤金河那一战之前,晏小将军俊俏的脸庞也是迷倒了不少国都的小姐们的,只可惜那场战争,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消不去的疤,跟一条蜈蚣似得,看的就有些吓人了。

  不然光比脸,符将军也比不过晏小将军。

  “行了,帮我去把我屋里一些上了年份的药材找出来,给晏家送去,也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明珠说话的音调轻轻柔柔的,一听就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女孩儿。

  小宫女嘟了嘟嘴,又觉得自家公主果然善良,也没说什么就找药材去了。

  诺大的宫殿,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周明珠一人。

  她并不喜欢太多人在身边伺候,往日里更多的宫女都在殿外候着,能近身的,就只有几个。

  在那小宫女走后,周明珠正在作画的手顿了顿。

  她没想过让他死,只是上一世的生活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了,周明珠看着画纸上那一团团的墨,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完全破坏了她身上娟秀宁静的气质。

  要怪,就该怪晏家的那几个女人,一切都是她们逼的。

  周明珠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一世,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前一世。

  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之后通敌叛国的这一出,晏褚顺利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明国没有防备过来的时候,接连攻打下了对方好几座城池,那时候国都内接到的第一份信件就是捷报,因此,虽然周王气他自作主张,在看到这番成果后却还是调遣了另一批兵力去支援,随之一起过去的,还有充足的粮草。

  晏褚确实是几世都不见得能出一个的名将,在打开了明国边关的口子后,就以一路如同破竹一般,打到了明国的国都,亲手斩了明国的皇帝。

  姜国和明国之间隔着一个大周,等得到周国攻打明国的消息时已经晚了,毕竟晏褚是先斩后奏,一开始连周王他都是瞒着的。

  在姜国知晓后,立刻派兵攻打了大周,那三个月里,晏褚收复了大半明国,而姜国因为出兵的时间太短,只来得及攻下周国七座城池,等晏褚带着周国的军队杀回来时,姜国也只能安耐住,暂时息兵。

  七座城池换几乎整个明国的疆土,谁都知道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因为晏褚的果断,他给周国取得了和姜国平起平坐的地位,从此将三足鼎立的局势改变成了两国僵持。

  这一战,使得晏褚成为了整个大周的英雄,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

  一开始,周明珠确实很高兴,她未来的夫婿,是一个大英雄,可是等她真的嫁给晏褚后,她发觉,作为一个英雄的妻子,实在是太寂寞了。

  晏褚喜欢军营,而且边关需要他,一年里,他能待在国都的时间几乎不到一个月,这样的婚姻,和守寡没什么区别。

  周明珠是傲气的,可是嫁给了晏褚,她发觉人家对她的记忆往往不是明珠公主,而是晏将军的夫人,这让她深以为耻,同时也对晏褚在周国的地位感到恐慌。

  她和自己的两个兄长感情很好,再说了,做皇后哪有做公主来的舒服,在太子的不断游说之下,她开始渐渐担心,晏褚会不会造反,取代周皇室的地位。那时候的晏褚,完全有那个能力。

  就在她胡思乱想,并且对晏褚的那份喜欢渐渐装变成了厌恶的时候,符丛出现了。

  他很幽默,也很英俊,比晏褚更懂得讨女人的欢心,可是因为两人的身份,每次他们见面,都只能偷偷摸摸的,这对一向循规蹈矩的皇室公主而言,成了另一种刺激,周明珠也渐渐沉浸在了这种刺激当中。

  只可惜,纸包不住火,晏三夫人,也就是她的婆婆发现了这件事,她想和她的儿子告状,周明珠真的是一不小心,她只是想要对方不要说话,却失手将捂死。

  她的运气不好,那时候晏老夫人和晏大夫人正巧来她婆婆的院子里,撞见了她行凶的这一幕,作为捂杀婆婆的女人,即便贵为公主,她也不可饶恕。

  她的皇兄那时候已经登基,可是碍于晏家的权势,忍痛将她一杯毒酒赐死,那时候,她的肚子里还有她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的孩子。

  周明珠不甘心,她是公主,是周国最耀眼的明珠,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带着这股不甘,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自己十五岁那一年,这时候的她,还未嫁给晏褚,他也还没有成为那个真真正正的晏将军。

  周明珠无意识的在画纸上写了几个字,那几个字可不就是晏褚笔迹吗,她怔怔的看着上面的几个字,嗤笑了一声,将纸揉成一团放入火盆中任由火苗将它舔舐。

  她给他留了一线生机,他也确实把握住了,现在他也成了一个废人,掀不了什么风浪了,这样也好,上辈子晏家欠她两条命,她就拿他的前途来偿还。

  他们两清了。

  至于他曾经替周国打下的江山,她的符将军,会帮她重新拿回来的。

  57.叛国的将军

  对于周明砾这个皇姐,周明珠并没有多少记忆,在她上辈子为数不多对对方的关注里,印象最深刻的似乎就是对方拒绝了父皇的指婚,执意带发出家,入了妙音庵为大周皇室及子民祈福。

  彼时大周有一个不败将军晏褚,并不需要一个牺牲一个公主和姜国联姻,为此也没发生今生这样的事。

  周明珠第一次听闻那个上辈子她不怎么在意的皇姐居然被指婚给了那个垂垂老矣的姜王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愧疚的,可是转念一想,对方牛心左性,即便是不嫁给姜王,那也是当尼姑的下场,横竖都是守寡一般的日子,成了姜王后,将来姜王死了她还是姜国的太后,锦衣玉食享之不尽,说来周明砾还得感激她呢。

  “你们说皇姐为什么一定让晏小将军送她出嫁?”

  周明珠不明白的事这件事。

  “这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小宫女小太监们说,大公主似乎并不喜欢晏小将军,,知道对方现在断了手脚筋,特地想要在派晏小将军送嫁的途中羞辱于他。”

  周明珠身边伺候的宫女也不清楚,就挑了一个宫里流传最广的消息说给公主听。

  当初周明砾替晏褚求情的时候,宣室殿内只有周王和她两人,周王自己不会和身边的人说这件事,周明砾则更加不会,也真是因为这一点,宫中的人对现在宫里的留言保持着半信半疑的状态。

  周明珠思索了一下上辈子的记忆,并不记得晏褚和周明砾到底有什么地方结过仇。

  不过仔细想想,周王宫里可是王后一人的天下,周明砾作为一个异域舞姬的女儿,还是这宫中唯一不是周王后所出的公主,怎么会有多好的日子过。

  诚然周王后根本不屑于和这个庶出的公主计较,毕竟她是女儿身,不像庶子还会有可能和自己的儿子争夺皇位,可是宫里不乏趋炎附势的人,虽然周王后对这个大公主保持着模式的态度,却依旧自作聪明的捉弄她,欺负她,好在皇后面前留一份脸面。

  这样的行为,直到公主渐渐长成才好一些,至少对方还有一个公主的名分,终究不敢做的太过分了。

  周明珠回想起这件事,想到难道是晏褚也和那些人一样曾经在周明砾小的时候欺负过她?所以上辈子周明砾是见自己憎恶的人到达了她一个公主也不能报复的高度,心灰意冷之下才出家的吗?

  这么一想,周明珠就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没有错了,那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她明珠公主的喜欢。

  因为自觉知道了真相,加之晏褚确确实实成了一个废人,太医院最好的圣手都已经判了他死刑,这辈子,他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前不久母后不是给了我几盒上好的血燕吗,给晏家送过去,就说大公主那儿我劝不了,希望晏小将军此次万万小心,保护好身体。”

  周明珠可没打算在明面上和晏家撕破脸。

  晏家在军队里的力量绝对是不容小觑的,现在晏褚叛国的罪名洗脱了,即便成了一个废人,或许也有不少人愿意跟随他,而她要的就是晏家在军队里的人脉关系。

  必须让晏家承她这份情,只是一些她吃腻的东西罢了,用这些当人情,很值得。

  小宫女们不知道周明珠打的算盘,还以为公主依旧对晏小将军情根深种,想着现在两人一个成了废人,一个却被皇上另许他人,就和话本里有缘无分的一对璧人一般,直教人唏嘘。

  ******

  周明砾之前在宫里并不被重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既是周国的公主,更是未来的姜国皇后,因此她的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光是送嫁的队伍,就达一万人之多。

  金银玉器就不必说了,足足一百八十八抬,即便是将来明珠公主出嫁,或许都得不到那么多的嫁妆,因为周明砾的婚事,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公主的婚礼,更是意味着周国和姜国的邦交。

  周王后在这件事上还是很拎的清的,所以她没有在这个庶长女的嫁妆上有所克扣,而是怎么大方怎么来,好让对方记得她的恩德,将来成了姜国的皇后,不要忘了生她养她的大周。

  这一天,晏褚穿上了那件尘封已久的银白色铠甲,每一片甲片都被擦拭的锃光发亮,不染半点尘埃。

  这件铠甲,已经陪伴晏褚足足五年了,期间除了因为大小不合身送去工匠处修改过几次外,晏褚每一次上战场,都是它陪着的。

  这件铠甲上面沾了无数敌军的血,同时也有晏褚自己的,早就浸染了无数煞气,盔甲上泛着的幽暗冷光,给人无尽的威慑力。

  晏褚看着祖母和娘亲瞳孔中的自己,将晏家祖传的宝剑挂在腰间。

  “一路保重。”

  晏三夫人犟不过儿子,现在她红着眼眶,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晏褚点点头,和祖母、母亲以及大伯母还有几个堂姐告别后,带着十几个自己的亲兵,离开晏府,朝城外赶去。

  “娘,三弟妹,小虎儿有这番上进心,你们应该开心才是,我们该做的,就是这段日子替他烧香拜佛,祈祷佛祖保佑于他。”

  比起晏褚这个侄子,晏大夫人更心疼自己的三个闺女,现在晏褚的罪过洗清楚了,似乎又有从头开始的打算,她比任何人都高兴。

  先不说对方以一个半残障的身体能做到什么地步吧,好歹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她不求太多,只求两个小女儿能顺顺利利嫁出去,至于大女儿,那只能随缘了。

  晏大夫人并不觉得晏褚能将晏家恢复以往的荣光,对此,她的要求也很低很低。

  *****

  城门外,和亲的队伍基本已经集结完毕,公主出嫁的陪嫁浩浩荡荡摆了一条长龙,从城门口往里看去,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

  周明砾坐在龙肩舆上,绣着龙凤的红盖头遮挡住了她的视线,视线所及之初,只有自己的膝盖,和那双玉白色的双手,以及指甲上染得通红刺眼的丹寇。

  似乎是心有灵犀,在身边的人骑马奔驰而过时,她稍稍侧了侧头,一阵疾风吹起了轿子的侧帘,同时也吹动了她头上的盖头。

  而那人似乎也有所触动,刹那间,四目相望,可惜转瞬即逝。

  骑马的人没有停留依旧驾马向前,而刚刚那阵吹起盖头的风也随着骏马的疾驰而过而消失。

  周明砾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心,跳的真快啊。

  “晏小将军。”

  晏褚来的时间并不算太晚,吉时还未到,和亲的队伍得过些时间才能出发。

  因为之前的那些事,以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说起来,晏褚其实还是一介白身,虽然周王令他护送大公主出嫁的队伍,可也没有明确下旨说过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使姜国。

  晏小将军这个称号太深入人心,因此即便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这个身份了,在大家不知道该用什么命好称呼他时,还是选择了这个。

  多数人都以为晏褚从以前的天之骄子,忽然沦落成了一个四体不勤的废物,此时的他应该是颓废的,抑郁的。

  可看着那个身穿铠甲,神采奕奕,驾马而来的人,既吃惊,又觉得本该如此。

  那是晏家的儿郎,又怎么会被轻易打倒呢。

  其中几个本就是晏褚部下的副将眼眶都红了,小将军还是那个小将军。

  今天是送大公主和亲姜国的日子,皇室里亲近些的成员都出现了,周王和周王后,以及两位皇子和二公主自然也不能落下。

  说起来,这还是晏褚第一次亲眼见到二公主周明珠。

  在他养伤的日子,所有人都在向他灌输当初的他和周明珠是多么情深意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本来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即便是在所有人都落井下石的时候,只有周明珠开口向陛下替他求情,包括在之后,也只有她一直惦记着他,隔三差五就往晏府送东西,似乎丝毫也没顾忌那个她现在的未婚夫符将军。

  晏三夫人就时常念叨少了这么一个佳媳,不过顾忌晏褚的心情,她基本上不会当着晏褚的面说这件事,只是私底下偷偷惋惜罢了。

  可今日见到这个二公主,晏褚不禁有些怀疑,传闻中的二公主,和他亲眼见到的二公主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对着那双漂亮的眸子,晏褚只看出了隐晦几乎不可见的恶意,以及流于表面的情谊。

  他垂下眼眸,这个二公主,可真有意思。

  58.叛国的将军

  周王很是惊喜晏褚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模样,居然能自己驾马了,原本他还想着,这次名义上晏褚是护送公主和亲,实际上一路上也得和长女一样乘坐马车呢。

  周明珠等人也同样吃惊,不过看着晏褚只是骑马这么一段距离,手指就已经开始微微颤动,就知道对方一定是强撑着的,就是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罢了。

  真是顽强的自尊心,不过没什么用,能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极点了。

  吉时差不多要到了,周王说了一些场面话,送嫁的队伍正式出发。

  晏褚作为这一次的领将,当仁不让的驾马走在最前面的队伍中,他和大公主辇轿的位置,隔着一条长路。

  送嫁的路途很长,他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领将,几乎没有任何接触的地方,周明砾每天做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宫女给她送饭送水的时候,趁着那短暂的掀开帘子的时间,远远的眺望一番远处那高大宽厚的背影。

  宫里多数人都觉得她特地点名让晏褚来送她是因为想要羞辱他,可谁也不知道,她是多么多么的爱着那个男人。

  周明砾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不深了,左右不就是那些人自以为是的冷暴力,以及一些嘲笑推搡,真让那些人动手伤她,他们还是不敢的。

  不过还是孩子的周明砾常常会为那些人的冷漠以及无理由的厌恶而伤心,她很羡慕自己的二皇妹,明明她们都是父皇的女儿,可是因为对方是王后所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讨所有人的喜欢,明明出生并不是她能决定的,而且父皇看上了她的母妃并且有了她,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为什么所有人不去找罪魁祸首的父皇,却爱来找她的麻烦呢。

  那时候还是孩子的周明砾不明白,因为她的父皇是周国的王,在周国,没有人敢违背他指责他,这就是权势的魅力。

  那时候,她关注最多的就是那个常常会在宫里出现的晏小将军,在同龄人当中,他永远是个子最高,声音最宏亮的那一个,对于总是面对着郁郁寡欢的母妃的周明砾而言,她喜欢那样充满活力和生机的人,这会让她觉得世间还是美好的。

  那时候她都是远远的看着他,因为她不知道那个男孩是不是和其他来宫里的大臣的孩子们一样,讨厌她,会帮其他的皇子公主一起欺负她。

  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在一次她又被大皇兄和二皇兄欺负之后。

  那一天,她躲在假山里偷偷的哭,她不敢回自己的宫殿,因为一旦母妃看到她这模样,只会更加自怨自艾。

  晏褚为了捡一个被他扔远的球发现了她,他不知道她是公主,因为那时候的她穿的衣衫早就脏兮兮了,还是最普通的布料,他把她当成了一个小宫女,可是看着她那么难过的模样,还是上前安慰了她。

  他问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他能帮她报仇。

  她回答,欺负她的人,是大周朝里很有权势的人,他是没办法替她出头的。

  那个尚且青涩的小男孩却丝毫没有犹豫,那时候他是那么说的。

  他是晏家的儿子,晏家的男人生来是为了保护大周的,只要她是大周的子民,他就要护着她一天,不论欺负她的那个人多有权势,只要不对的是对方,他都能帮她出气。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要保护她,包括她的母妃,从来也只是叫她忍,让她别惹事,每次看她脏兮兮的回到宫里,也只是让下人赶紧去烧水,却从来不会替她做什么。

  因为她母妃知晓,在这皇宫之中,敢把她戏弄成这样的,只有王后的几个孩子。

  在那一刻起,周明砾的心里,就住进了一个名叫晏褚的男孩。

  她不知道那个男孩是不是忘了当初他对一个小女孩的许诺,但她当真了,还记了一辈子。

  从那天过后,周明砾不再选择沉默,她开始试着讨好她的父皇。

  虽然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可她毕竟也是周王的亲生骨肉,这份血缘亲情是无法斩断的,而且周王是那么一个心软的男人,面对着一个安静的,却时时透露着对他这个父皇的崇拜和濡慕的女儿,他不自觉的在这个长女身上,投注了更多的关注。

  渐渐的,宫里人没人再敢欺负她冷落她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公主现在是陛下看中的人,剩下不多还敢欺负她的大皇子等人,也在周王后的警告下收了手,只将她当做一团空气无视了她。

  周明砾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身边的宫女谈论那个大出风头的晏小将军。

  他立了战功,她替他高兴,他受了伤,她替他担忧,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但是周明砾知道,晏褚注定是要和她的二皇妹在一起的。

  可是有什么,只要心里有那样一个人,就已经是最开心的事了。

  周明砾的眼神中闪过欣喜、苦涩,终究化为平静。

  她看着远处那个身影,或许,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

  “晏小将军,听闻晏家祖传的枪法精妙,不知道属下有没有那个荣幸请教一番。”

  去姜国的路途很漫长,除了有什么前不着点后不着村需要随地扎营之外,多数时候,和亲的车队都会在天色暗下来之前赶到驿站过夜。

  因为和亲的队伍太过庞大,所有人都住到驿站显然是不现实的,因此除了公主和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也就能在住百来个亲兵罢了。

  其他人要么就是在驿站外巡逻,要么就是扎营在外头休息。

  晏褚作为这次的领将,驿站里当然有自己的房间,不过今天晚上比较特殊,那些个副将感觉旅途疲乏,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派了一小队去附近的山上打了一些野味交给驿站的人处理,搞了一个篝火晚会,请他参加。

  现在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放你娘的屁,陈二牛,跟了你新主子你就忘了当初你还是一个小步兵的时候,是谁提拔你的,在你说你爹生病的时候,是谁给你钱让你寄回家给你爹看病的。”

  晏褚还没说话,坐在他身边的一个黑壮汉子就站了起来。

  已经相处了六天了,晏褚也知道了那个黑壮汉子的名字,他叫苟雄,是晏褚父亲曾经的部下,算是晏家的嫡系了。

  当初晏褚出事的时候,他还在明城城门外带兵守着,在知道晏褚以叛国罪被抓的时候,已经阻止不及了。

  其实晏家军有一大部分,忠于的已经不是周王,而是晏家了,要说皇室的人忌惮晏家也却是没错,这样手握重兵的人家,要是想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初晏褚以叛国罪被抓,军队里很多人都是不相信的,他们甚至拦下了符丛,当时隐隐透出来的意思,那就是只要晏褚说一声,他们就跟着一起反了。

  只是当时晏褚的家人都还在国都内,而且那时候的晏褚还忠心于皇室,相信周王会还自己一个清白,当即就阻止了那群忠心的手下,因此也就造成了自己最后那般下场,也因此,他失去了先机。

  当初的他是威名赫赫的晏小将军,有不败将军的称号,跟他造反,几乎是必胜的结局,可是之后的他,是手脚筋俱断废人,那些人即便再讲义气,也得考虑跟了一个残废的主子,一旦造反失败,等待他们的,等待他们家人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苟雄这段时间就挺犹豫的,出于自己的真心,他想帮小将军,可是想想自己的家人,他又觉得自己似乎该和对方保持距离。

  可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加多,这份犹豫的枷锁,就越发的脆弱了。

  每天寅时,所有的人都还没起的时候,他就看着小将军偷偷起身锻炼,每天不间断的小跑,一次次即便挥汗如雨依旧要做完的一百个深蹲,他看着对方手上举握的铜锤,从最小的两斤重的,在短短六天内,换到了三斤。

  这对于曾经的小将军而言当然是轻而易举的,甚至军队里随便找一个人都不会连三斤的铜锤都举不起。

  可是你要想想,这是一个断了手筋和脚筋的男人,苟雄觉得,在小将军身上,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以及毅力带来的奇迹。

  他觉得,自己那随着小将军被太医判定残废而浇熄的火焰,有熊熊燃烧的架势。

  昨天,他已经偷偷让心腹传信回去了,这些日子符丛那奸贼一直在游说他们这些晏家军的老将,因为小将军的沉寂,想来不少人也动摇了。

  他想告诉那些人,小将军没废,只要他还活着,还有那个心,晏家军,就该是姓晏的。

  苟雄想着,其实在他送出那几封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摆明了自己现在的立场了。

  因此在陈二牛挑衅晏褚的时候,他想也不想的就站出来替他驳了回去。

  现在小将军还在恢复当中,可不能让这些不安好心的小人火上浇油了。

  “狗熊,你别搅兴,你又不是小将军,你怎么知道人家的想法。”

  陈钊眉头一皱,陈二牛是他以前的名字,在他出人头地后最不喜欢的就是听人提起这个旧名,这时刻点醒着别人他的出身,以及身上洗不掉的泥土气。

  “小将军,你要是不行,也可以指点一下属下啊。”他瞪了苟雄一眼,又笑着看向了晏褚,笑的不怀好意。

  59.叛国的将军

  苟雄并不知道,这些天他看到的,都是晏褚想要让他们看到的。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真正能够无条件为他人付出的那都是什么样的交情,反正像晏家人那样的傻子,全天下是找不出几个来了。

  因此晏褚必须让那些曾经忠心于他的部下看到希望,动摇他们的决心。

  在苟雄站出来替他说话的时候,晏褚就知道时间已经成熟了。

  既然想要收复那些人,此刻他就绝对不能拒绝陈钊提出来的比武的请求。

  在这次出发前,他曾经让人打听了送嫁队伍里所有提的上名字的将领,陈钊就是其中一个。

  说起来他受到的晏家的恩惠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可是在晏褚出事后,对方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和他脱离关系的,现在人家的主子是符丛,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从一开始是四品安东将军成为了三品镇东将军,可谓是坐地飞升啊。

  要知道武官升官可没文官那么随意,多数都是靠自己实打实的打下来的,最近几个月也没战事,陈钊能一下子飞升两级,就是符丛在告诉其他人,跟着他,比跟着晏褚更有前途。

  好在多数人不是那么利欲熏心的,他们也怕,符丛现在能这样心狠手辣的对待曾经与他有恩的晏家,之后就会怎么对待他们,虽然没有证据表明陷害晏褚的人和他有关,可谁让他就是利益最大者呢,不怀疑他怀疑谁。

  陈钊此时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只是让人更加觉得符丛这人人品不好,不值得信任罢了。

  要说今天这出戏没符丛在背后指示,谁信?

  “好,不过我的手脚都还没恢复利索,刀剑无眼,我们点到即止。”

  此时晏褚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蓝灰色的缎面长袍在烛火之下衬得他身姿挺拔,英俊的五官,刚毅随和的表情,让在场人无一不为他的气度感到城府。

  眼前的这个青年才十九岁,却历经了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磨难,面对旧部下的刻意挑衅,他却没有退缩,而是选择了答应,这又是何等的气度。

  即便这场比斗还没开始,在多数人心里,陈钊已经输了。

  “公主?”

  周明砾身边的小宫女看着忽然间拉住自己的公主殿下,疑惑的问道,对方不是刚刚让她下去说外头的声音太吵闹,让那些人散了吗,怎么现在又拉住了她。

  “不必了,将士们连日奔波疲乏,就让他们难得放松一下吧。”

  周明砾看着不远处那个高大的青年,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她挥了挥手挥退了那个小宫女,自己则是依旧站在窗户边,不知在看些什么。

  “属下都忘了小将军手脚筋惧断,现在能行走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了,罪过罪过,刚刚的话,小将军就当属下是喝多了酒忘了吧,不然正如小将军说的,刀剑无眼,我伤了您该怎么办呢?”

  陈钊这般人家提起他的旧名就不高兴的男人,自然是极度自卑的,别看他长得憨厚老实,实际上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眼红上眼前这个年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青年了。

  凭什么他出生显赫的晏家,凭什么自己处处出众却被贫寒的家世拖累,人人都赞颂他,人人都敬佩他,可也不想想,如果他们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从小接受那样的培养,会不会比眼前这个青年更优秀。

  因此对方曾经给予他的那些帮助他一点都不感激,包括那笔曾经救了他父亲的钱财,区区十两银子,对于对方的身份而言,只是一顿酒菜的价格罢了,何足为奇。

  “陈二牛,你别蹬鼻子上脸。”

  苟雄拍了拍桌子拿起自己的佩刀指着陈钊说道,刚刚他也喝了不少酒,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怒火上头,脸都是红的。

  “无妨。”

  晏褚按住了苟雄,他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肩,没有耍什么架势,只是慢慢的将剑抽出剑鞘。原本应该锋利的动作被他做的不温不火的,陈钊撇了撇嘴,眼底的不屑神色更浓重了几分。

  “我现在还使不了□□,就用剑和你比吧。”晏褚现在的恢复速度已经超于常人了,要是还能把□□使得虎虎生威,那体质就过于变态了,因此他选择了相对较轻便的剑,这么一来,也不会引来太多的怀疑。

  “那属下就不客气了。”陈钊没多说什么,他随意从边上的侍卫那儿借了把剑,决定速战速决,那就是个废人,要是连一个废人都打不过,自己不是连废人都不如吗,以后符将军又怎么会看中他。

  陈钊就是个普通乡下泥腿子出生,若说他会使多么精妙的招式那就是唬人的,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他靠的就是自己的蛮力和运气。

  因此在和晏褚的比试中,他的招式多数都是直来直往的,在真正的高手面前,破绽很多,而且他从一开始就轻视了晏褚,两人打斗还没二十个回合,他拿剑的右手就被晏褚的剑给割了道口子,因为吃痛,下意识的松掉了手上的武器。

  “承让了。”

  晏褚这些日子的锻炼也不是白费的,自己虽然没有晏褚十六岁之后的记忆,可是光是他前十六年的本事,就足够晏褚对付眼前这个自大的陈钊了。

  这些日子,他的锻炼既是为了蒙蔽他人,也是为了尽快熟悉原身的本事,毕竟记忆和实践还是有差别的。

  晏褚在他手上的武器掉落的时候就停止了这场打斗,转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刚刚那一幕被在场所有人看在眼里,若说刚刚对晏褚只是敬佩,现在他们的心情就只能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了。

  陈钊虽然莽撞,而且这次这么快输给晏褚也有他自己轻敌的原因在,可是晏褚能够在情况不利于自己的时候,依旧保持着沉稳的心态,躲过陈钊一次次的攻击,在最恰当的时间动手,一击必中,此子心计,远胜在场所有人。

  大家这时候才发觉,眼前这位青年,能以未及冠的年龄就被冠上不败将军的名号,不是没有缘由的。

  苟雄更是在场众人里最激动的,他的决定没有错,只要再给小将军时间,他会还给大家一个当初被他们所有人尊崇的小将军,什么符丛,给小将军提鞋都不配。

  陈钊看着自己虎口处一条长长的剑伤,还在怔忪当中,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莫大的羞耻感席卷全身,鬼使身材的,他拿起掉在地上的剑,想也不想就要朝晏褚刺去。

  “小——”

  周明砾看着这一幕,当即就要唤出声,只是晏褚的反应比她更快。

  在陈钊的剑还没碰到晏褚的时候,晏褚依然转身,他手中的剑,就对着陈钊的咽喉,剑贱微微入喉,溢出点点血珠。

  绝妙的反应力,陈钊的偷袭行为不仅让他成为了军队里的笑柄,更是让晏褚这个名字,重新开始在送嫁的队伍中,被频繁的提起。

  这一次,他在兵将们的嘴里不再是那个可惜的晏小将军,而是重新成为了所有人嘴里那个耀眼夺目的晏小将军,所有人都开始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能重铸晏家的荣光。

  *****

  “晏将军。”

  夜深人静,除了巡逻的士兵,所有人都已经歇下了,晏褚拿着一坛酒,坐在驿站的庭院当中,看着圆月,发着呆。

  距离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三个月了,可是和007的联系,一直都没有恢复。

  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却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不是符合这个世界许愿者的愿望。

  在他出神的时候,周明砾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并且拿过了他边上的那坛酒,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此时还是冬末,又是夜晚,温度很低,周明砾身上还披了一件银狐皮的斗篷,月光下,毛茸茸的斗篷将她的脸衬托的更小了,也显得这张本来就极具异域风情的脸,更加的魅惑,少了几分清冷。

  “公主未曾歇息吗?”晏褚看着被对方拿过去的酒,不知道该不该要回来。

  他们似乎间接接吻了吧,还是古人不在乎这个?

  “我知晏将军的心意。”

  周明砾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只是不知道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求事成之后,将军能够留我父皇一命。”

  她不意外从晏褚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反而心中更加开怀,果然对方想的和自己猜测的没有丝毫差别。

  对于大周皇室,她没有丝毫感情,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家庭,唯独她是格格不入的,她不是圣母,并不会原谅那些曾经欺侮过她的人,不过周王毕竟待她还有一份情,虽然那份情,也是她汲汲营营骗来的,可总归对方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却也是个仁慈的君主。

  “公主再说什么臣不懂。”

  晏褚有些诧异这个大公主的敏锐,不过因为对方的身份,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公主在炸他。

  “晏褚,你是英雄,希望你能给全天下的百姓,不止是大周的子民,一个真正和平的,安康的天下。”

  周明砾微微一笑,她站起身,绕过石桌,朝晏褚走去,晏褚也下意识的站起来。

  “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她仰头看着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或许是刚刚那口酒给予她的力量,她踮了踮脚,轻轻的,将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就当是她最后一次的放纵。

  61.叛国的将军

  “陛、陛下,晏将军,是晏将军。”

  这次符丛立了那么大的战功回来,除了明珠公主在城门外等着,周王和两位皇子也早早就派人守在城门外了,等对方进城后,就即刻进宫禀报。

  宴席也准备好了,凡是叫的上名号的大臣也都坐在太和殿中,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那可是明国,他们大周居然打下了明国的大半壁江山,现在对方蜷缩在弹丸之地,估计用不了多久,明这个国家,就会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这才过了多久,大半年以前,他们还在为因为晏褚错失的十座城池而惋惜,现在符将军就把因对方而割让的城池加倍要了回来,真是英雄年少,大周之福啊。

  只是这笑容持续了也没多久,突然跑进来的小太监就让原本宫殿内的寒暄声,私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包括周王、周王后,以及两位皇子,纷纷用莫名的眼神看着他,什么晏将军?晏褚不是还在晏府带着吗?

  “领兵回来的,不是驸马,是晏将军。”

  小太监明白是自己没说明白,赶紧平息了一下起伏的语气重新叙述到,原本安静下来的太和殿,一下子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

  太子是第一个不相信站起来的人,“晏褚明明还在晏府里待着,而且他一个手脚筋都断过的废人,能正常行走就已经是上天恩赐了,怎么可能会跑去边关,驸马呢,驸马现在在哪里?”

  他的面色有些难看,当初指使人废了晏褚的人是他,只是那件事他做的天衣无缝,加上被他收买的那个人也死了,晏褚应该不知道是他干的。

  可怕就怕在经过之前那桩事,晏褚把他们这些人都恨上了,这次他能悄无声息的跑去边关,并且在传回来的信件中没有一封透露出这一点,恐怕现在军队基本已经在晏褚的控制中了。

  那个符丛还真是废物,亏得小妹那么其中他信任他,结果现在不声不响就把到手的军权重新还到了晏褚的手里,岂不是天要亡他大周。

  周太子的额头一阵虚汗,不过他当机立断,立刻转身朝周王拱手。

  “父皇,趁现在晏褚还没进皇城,赶紧派禁卫军将晏家的女眷全都抓起来,那晏褚,恐怕是要反了。”

  “怎么可能,晏褚那孩子忠心耿耿,为何要反我大周?”

  周王起先是被晏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得胜回朝的军队中惊了一些,接着就听到了儿子大胆的猜测,他当即想也不想就说道,只是他自己也发现了,他在说这番话时,底气变得有些不是那么足。

  为什么晏褚要悄悄离开国都,为什么一次次送往国都的捷报中都没有提到他的存在,最重要的一点,符丛在哪儿,他到底怎么样了。

  即便温和和周王,也无法解释这些问题,他心中其实隐隐也有了一个猜测,晏褚怕是,真的好反了。

  周王有些心凉,他想着一年前的那天,那个孩子刚刚被押送回京的时候,他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晏家满门忠烈,不会背叛周国。

  而那时候因为证据确凿,他没有相信他,那些百姓更是将那条长街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拿着东西往囚车方向扔去,因为在那些人看来,晏褚是叛国害死自己的同胞,更让周国割让了十座城池的罪魁祸首。

  那些东西里有些是臭鸡蛋和烂菜叶,也有一些是尖利的石头,那些东西,割破了他的皮肉,也割破了他的心。

  周王一瞬间觉得,如果他真的反了,或许是被整个大周逼反的。

  他有些愧疚,不过这已经是他这个不成功的帝王能做到的极限了,周王并不愿意将祖宗的基业拱手让于他人,在想清楚之后,他赶紧唤来禁卫军的人。

  “来人,赶紧去晏府将晏老夫人以及晏三夫人请进来,还有晏家的其他女眷,包括那些已经归家的,全都请进宫来。”

  “记住是请。”

  周王心里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因此对着自己派去的人,强调了把人带进宫的方式。

  在禁卫军离开后,除了太子和二皇子的私语声,诺大的宫殿内基本上就听不到什么响动声,包括呼吸的重一些的声音也没有。

  所有人都如同周王一般想到了发生在一年前的那桩事。

  那时候虽然洗清了晏褚身上关于叛国的罪过,但是所有人依旧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在没有和陛下汇报过的情况下攻打明国。

  两国开战不是一件小事,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首先朝堂之上得讨论一番,其次各部得盘算一下军饷,粮草是不是能够供应的上,可是晏褚为了他口中所谓的先机,不声不响就带着晏家军打上去了,这让朝中的一些老臣都很不满意。

  他们将那阵亡的三万将士以及割让的十座城池都算在了晏褚的身上,因此即便对方没有叛国,他也要时不时忍受旁人的指指点点以及背后的斥责。

  现在晏褚用自己的方式,光明正大的在他们所有人脸上打了重重的几个巴掌。

  他晏褚不是打不下明国的土地,而是因为他们这群自认为聪明的蠢货,不仅将周国开疆扩土的时间整整拖延了一年,还让一个忠臣猛将对大周死了心,有要改朝换代的架势。

  *****

  “晏褚。”

  周明珠微微提着裙摆,气喘吁吁的从城墙上跑下来,身后紧紧跟着一群小宫女。

  今天的她做了出嫁妇人的打扮,瀑布般的长发盘了个高髻在脑后,精致的发簪,娇艳的牡丹,衬的她如同一朵人间富贵花。

  周明珠往日都是一副温柔娴雅的打扮,今天是因为要迎接她得胜归来的夫君,这才选择了如此华丽的公主正装,也是为了让对方知晓她的身份,切莫因为打了胜仗,就能爬到她头上去了。

  因为跑得有些急促,周明珠的脸颊两坨飞霞,她停在了晏褚骑着的黑马前,高高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神中几丝思念,又有几丝纠结。

  “这些日子里我时常让人送东西去你府上,你也没传回什么口信,我以为......原来去你去了边关。”

  周明珠的眼底带着盈盈笑意:“真好,能看到你恢复成这个样子。”

  “要是你能早一些......我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这句话她说的很轻,格外落寞,估计除了靠她最近的几个宫女,和耳力较好的一些武将,都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苟雄骑马走在晏褚的边上,他记得明珠公主,当初对方是被指婚给小将军的,只是因为符丛那奸贼,明珠公主又被改指给他。

  本来青梅竹马多好一段佳缘,全给毁了。

  苟雄对于明珠公主这样的女眷没有什么恶意,这个时代王朝的吞并是很寻常的,通常一个国家攻打下了一个国家,并不会将那个国家的皇族全都处死,而是会选择给他们赐一个没有实权的爵位,在皇城里圈一块地,将他们圈养终身。

  而新王迎娶旧皇室的公主郡主为妃也是佳话,向世人表达新王豁达的胸襟,因此如果周明珠没有嫁给符丛的话,她和晏褚也还是有机会的,可现在她已经嫁人了,周国不同于姜国,对女子礼教的束缚还是比较大的。

  苟雄叹了叹气,对这个明珠公主还是比较可惜的。

  “将军,不好了,皇宫里来了一群人,说是将军你谋逆,要抓了老夫人还有夫人小姐们治罪,府里的侍卫拦着,都被宫里的人活生生打死了,您快回去救救老夫人吧。”

  一个浑身带血的家丁打扮的中年男子忽然冲到了队伍中,扑在骑兵队前朝着晏褚哭诉道。

  周围围观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带他们大胜仗的将军从符将军换成了晏将军,可是百姓不管那么多,他们只知道自己国家的疆土越来越大,他们将来遭受战火的可能性就越低。

  在他们看来,这件事上晏褚似乎是功臣,而且对方现在才刚进城门,什么也没做,宫里就说晏小将军要造反,还把晏老夫人她们统统抓进宫,在老百姓看来,那就是晏小将军的功劳太大,皇帝容不下他了。

  周明珠还没来得及暗骂宫里哪个蠢货出的这个主意,晏褚已经一马当先朝着晏家的方向冲过去了,这趟进京,身后跟他回来的几万精兵可都是心腹,现在城门大开,又看周王是这么对待功臣的,当即也拿着刀剑,跟着小将军冲了过去。

  围观的百姓如惊鸟四散,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不论是小将军有心要反,还是陛下容不得这个忠臣,这大周的国都,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聪明点的当即就跑回家了,把家人都聚起来,堵住门窗,打算静静的熬过这几天。

  至于谁当皇帝,只要能好好活着,对百姓而言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要不是身边的宫女护着她,周明珠早就被这忽然混乱起来的场面给伤到了,不过在她们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一支小队伍将她们团团围住。

  现在局势未定,她是周国的公主,自然也是现成的筹码。

  此时晏府的大门紧闭,只能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打斗声以及女眷的哭喊声,晏褚跪在晏家的祖祠前,对着外头的响声充耳不闻,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也是如此。

  “祖母最后一次问你,你是真的想好了?”晏老夫人情绪复杂的看着这个孙儿问道。

  “是。”他再一次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娶周国的公主,将来我们的孩子会继承这片江山,也不算辜负了先祖的遗训。”

  晏老夫人也晏三夫人相视一眼,没想到自己的孙子/儿子居然对周明珠那般情深义重,只是对方已经是有夫之妇,孽缘,孽缘。

  “公主对我们晏家有恩,虽然她要嫁你就是再嫁之身,可是你既然决定娶她,就不能辜负她,这也是咱们晏家的祖训,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

  自从明珠公主嫁给那符丛后就和晏府没什么来往了,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也知道她处境为难,她们感念着对方曾经在周王面前求情救了孙子/儿子一命,这份恩情是怎么也不会忘的。

  晏褚点点头,他自然不会因为周明砾被迫嫁给姜王而心存芥蒂,他又不是自己曾经穿过的那些渣男。

  看着孙子/儿子笃定的模样,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无话可说,看着他朝晏家的先祖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提着剑离开。

  在他出门后,本来还在那一个个比谁嗓门高,谁叫的好听的禁卫军以及晏褚的亲兵都停下了装模作样的演戏声,直勾勾的看着他。

  晏褚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将手中冒着寒光的宝剑高举过头顶。

  “杀——”

  在场所有的将士全都跟着嘶吼起来,整个国都的地界仿佛都被他们的嗓门震的颤了几颤。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

  “那边,应该也开始了吧?”

  周明砾如同往常一样,登上了姜国皇城中最高的那座楼台,眺望着周国的方向。

  她的手里捏着一张信笺,那个人说他马上要带她回家。

  回家啊,就像做梦一样。

  62.叛国的将军

  超乎国都百姓的想象,几乎也就是半天不到的功夫,原本皇城里隐隐传来的肃杀声,以及街头小巷处时不时穿梭过的穿着铠甲的列兵,就安静了下来。

  原本不论是周王想要除掉晏小将军这个功臣,还是晏小将军想要造反,也不该那么快啊,就仿佛这仗没怎么打,就直接结束了。

  所以到底是谁胜利了呢?

  皇宫内,原本准备前来恭贺符丛凯旋归来的周氏皇族以及朝中大臣,都被幽静在太和殿中。

  他们也想不明白,明明一开始是准备把晏老夫人几个“请”进来的禁卫军在出了宫以后直接就口口声声喊着晏褚要造反,要捉拿晏家女眷,而晏褚也因为这件事说反就反了。

  仿佛从头到尾,他们就和被牵线的木偶一样,操控木偶的那个人就是晏褚。

  “你个逆臣贼子。”

  太子被为数不多的忠心侍卫护在身后,他指着那个提着剑,穿着染了无数鲜血的银色铠甲朝殿内走来的晏褚,色厉内荏的骂道。

  “亏你们晏家口口声声念着忠君报国,就是这般忠军,这般报国?晏褚,等你死了以后,我看你有什么面目和九泉之下的先祖交代。”

  “嗤——”

  晏褚轻笑一声,在空旷寂静的大殿内传来声声回响。

  “太子殿下,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你,是谁收买了那个左狱监让他挑断了我的手筋和脚筋?”

  晏褚慢慢走着,刀剑抵着大理石地面,摩擦的时候带出点点火星。

  “还有二皇子,需不要我提醒一下你,又是谁收买了当初看押我的那个狱吏,让他在鞭打我的鞭子上浸泡辣椒水,在泼我的凉水里,掺了大把大把的盐?”

  不需要晏褚给证据,光是两人顿时煞白的表情,就能证明一切。

  “还有,是谁在我的营账里放了那封所谓的我通敌叛国的书信,符丛?亦或是他身后什么人?”

  凡是目光和晏褚接触过的,全都一个个低下了头,其实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所有人反而都能理解晏褚的心情,轮谁一家都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后却还要落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都会触底反弹。

  “晏褚。”

  周王张了张嘴,他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再结合刚刚晏褚说的那些话,难道连陷害对方通敌叛国的事也是他们弄出来的。

  此刻老皇帝丝毫没有想到自己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只当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心胸狭窄,容不下晏褚才引来的这番闹剧。

  他想自己这时候应该斥责晏褚一番,因为不论怎么样,君为天,晏褚都不应该造反,辜负他对他的信任,可是想想,自己若是真的信任对方,当初又为什么会不听对方的辩解,直接将对方打入天牢,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有了那么方便的动手时机呢。

  要说什么他都没脸说出口。

  晏家军的士兵一列列进来,将太和殿中的大臣以及他们的妻女带下去,太子和二皇子不肯走,妄图反抗,却被直接打昏过去,扛了出去。

  周王后是女眷,带她走的是几个女兵,她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无尽的悲鸣声,妄图周王救她。

  很快,这个太和殿中就只剩下了周王和晏褚两人,从半夜时分到东方将白,太和殿的门才再次打开。

  这一次,晏褚的手上多了一份圣旨,周王自愿传位给他的圣旨。

  在这一天过后,周王成了周贤王,移居到了后宫之中一个位置较偏但格外幽静的宫殿内,一切用度和以往一般,只是所有伺候周贤王的人,都是晏褚安排的。

  当初周明珠下嫁符丛,理应是有自己的公主府的,可她自认自己重生一世,认清了自己的真心,将公主府和符丛的将军府合并,因此原先的周王后以及两位皇子,现在的庶人,被送去和周明珠作伴的时候,其实顺道也等于进了将军府。

  符丛没死,却也和死差不多了,当初晏褚受过的那些罪,他原封不动的经历了一遍,现在手脚筋俱断,躺在将军府里。

  一群人聚了首,只可惜将军府外守满了晏褚的人,这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即便他们想了多少歪主意,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妹妹,现在我们全都靠你了。”

  先太子看着周明珠这个胞妹,对她给予了无数的厚望。

  “大哥,你放心,等晏褚娶我入宫后,我会想办法杀了他,把他夺走的大周江山重新夺回来。”

  周明珠看着躺在床上形销骨立的爱人,痛彻心扉。

  “明珠,不要觉得辜负了我,你这么做是为了大周,是为了我们所有人,是你的牺牲,才换取来的我们的自由和幸福,不论怎么样,我都只爱你一人。”

  符丛的眼神深情款款,只是现在的他模样有些狼狈,做这个表情的时候,没有以往来的让人陶醉。

  不过周明珠不在意,她觉得符丛这样只是一时的,晏褚当初不是也被挑断了手脚筋吗,但是现在他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还灭了她大周的江山。

  由此可见太医的话也是不能信的,符丛比晏褚更优秀,既然对方能做到的,符丛自然也能做到,迟早有一天,他会恢复成以往英俊潇洒的模样。

  再者而言,符丛的话也说到了她心痒处,她不是贪生怕死才答应嫁给晏褚,而是为了大周,为了在场的所有人,她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所有人。

  符丛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的贪生怕死成了伟大,而对方坦诚炽热的表白也让周明珠感到开心,至少在上辈子,晏褚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这群人会有现在这样的想法,存粹就是因为现在已经被封为皇太后的晏三夫人点名给周明珠送来的源源不绝的好东西,府上为数不多的下人不理睬符丛等人,可从来不会违背周明珠的意思,除了放她出去或帮她传话之类的事。

  所有人都想到了周明珠之前的身份,觉得这是晏褚对她余情未了,不然怎么解释太后的那番行为。

  他们决定以退为进,用周明珠的假意示好,寻得晏褚放松警惕的机会,然后一击毙命,夺回大周的江山。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然后他们听说新王去攻打姜国去了,所有人都想着,对方可能是想要打下整个天下,以江山为聘,迎娶周明珠,包括周明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符丛身上的伤不仅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有恶化的趋势,晏褚被挑断了脚筋,却依旧坚持每一日不停歇的复健,而符丛根本就受不了这个罪,每次一下地,就直接摔倒在地上,根本就没有再站起来的勇气。

  他开始越来越暴躁,即便是面对着周明珠不敢发脾气,表情却也忍不住的开始扭曲,加上那张越发阴郁消瘦的脸,让周明珠不由的想起了上辈子晏褚的好。

  上一世,对方虽然不会如同符丛一般说那些蜜语甜言哄她开心,但是他给了她无数的荣光,即便是皇后嫂嫂,也得敬她三分。

  这一世,晏褚更是痴情的想要以江山为聘,娶她为后,即便周明珠恨他夺了她大周的江山,也忍不住有些感动。

  尤其是在符丛的对比之下,周明珠第一次发觉,原来晏褚是那么一个坚强,有毅力的男人。

  她想着,或许这次她可以饶了对方一命,只要他能答应把这天下还给她皇兄就好了。

  自从动了这个心,周明珠越发减少了去符丛那儿探望他的次数,越发心安理得的接受太后送来的东西,每日精心打扮自己,生怕在晏褚战胜归来后,自己变老了,变丑了。

  府上的下人本来就是阳奉阴违的,符丛一个瘫痪在床的废人,没有人帮助,连基本的排泄都是一个问题,憋不住的他只能将屎尿拉在了床上,只有那一天周明珠忽然想起来看他了,伺候他的下人才会将他的房间整理一番。

  一开始符丛还想着和周明珠告状,可是随着他发觉告状根本没有用,只会让周明珠更加厌烦自己后,他就停止了这个举动,转而代之的是他对周明珠的追捧以及豪不扭捏对她剖析自己内心的不安和对她深刻的爱恋,让周明珠自得之下,能够多来探望他几次。

  日复一日,秋寒春暑,在周明珠都快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传来了晏褚打下了姜国,得胜归来的消息,于此一同传来的,还有晏褚打算迎娶原周国公主为后,共享这片盛世的消息。

  周明珠的心中笃定,包括那些等了将近一年的先太子等人,都将周明珠视为了他们能够重活自由的寄托。

  一天,两天,三天,周明珠一直在等,等宫里来人迎她入宫,等绣女为她缝制最美丽的嫁衣,等工匠为她打造最耀眼的凤冠。

  她受过了待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里,她想要站在高处,头一次,她觉得其实做皇后比做公主好。

  只是足足十天,她都没等来宫里的人,包括原先一直给她送东西的太后,似乎也忘了她的存在。

  周明珠有些生气,她觉得晏褚办事实在是太拖沓了,既然对方喜欢自己,当初他离开去打仗的时候就该把自己留在宫中啊,而不是待在这破地方。

  她决定如果晏褚来求她嫁给他,她必须要好好拿捏他一下,再原谅他。一年多潜移默化的灌输,已经让周明珠深刻的认为晏褚爱她,爱的不能自拔。

  她和她的兄长们等啊等,盼啊盼,却始终没有盼来晏褚,甚至是宫里任何一个人的出现,直到某一天,公主府的外头,传来的喧嚣的喜乐声,那是皇帝大婚时才能鸣奏的乐曲。

  她这个皇后还没换上喜服,怎么喜乐就响起来了?

  周明珠好奇,这座府里的其他人也好奇。

  他们都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朝宅子最外面的围墙跑去。

  “大公主可是前姜国太后,嫁去姜国的第一天老皇帝就死了,你们说新皇娶了她不会也被她克死吧?”

  “呸,你不要命了。”

  “新皇在迎娶大公主之前可是承诺了,终身不纳二色,由此可见新皇有多喜欢大公主了,要是被人听到你说大公主的坏话,小心舌头都给你拔下来。”

  周明珠的耳朵贴着围墙,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大公主,不该是她二公主吗,为什么晏褚的新娘,会是周明砾那个女人。

  “谁说不是呢,说来帝后的感情也坎坷,其实两人从小就喜欢对方,只是因为周贤王乱点鸳鸯谱将二公主那个毒妇许给了新帝,两人只能忍痛分离,谁知道那个毒妇有了新帝这么好的未婚夫婿还不满足,红杏出墙和符丛好上了,联合他陷害了新帝,使得他被所有人冤枉,要不是因为大公主用和亲姜国作为代价求情,怕是早就没命了。”

  这是这段时间里忽然传遍整片大陆的小道消息,但是因为说的太真,又有时下最热门的几个八卦素材,被很多人信以为真。

  “要不是那个毒妇,新皇当初也不会受那么多罪,不过也得谢谢她,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才使得新皇有了今天这番成就和地位,现在天下一统,咱们老百姓也能少受一些战乱之苦了。”

  围墙的外边,喧哗热闹,围墙的里边,所有人的心都是凉飕飕的,原本他们好歹还有一个希望,现在是彻底的绝望了。

  “那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初那封信,是你弄出来的?”

  二皇子一把扯住妹妹的衣领,对着她质问道。

  “啪——”

  他重重甩了周明珠一巴掌:“毒妇,毒妇,要不是你,那时候晏褚就已经打下明国了,他不会因为叛国被抓,我们自然也就不会有动手对付他的机会,凭着晏家人对皇室的忠心,他更是不会反,都是你,我们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他们彻底出不去了,多么绝望的一件事啊,什么狗屁的兄妹情谊,二皇子完全已经顾不上了,发疯了似得对着周明珠拳打脚踢。

  而太子和周王后则是木木的站立在围墙旁,双眼放空,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大喜大悲,不外如是。

  *****

  周明砾坐在满目金红的宫殿之中,这是她第二次做新娘,和第一次不同的,这一次的她既期待,又羞涩,看着不断燃烧的龙凤蜡烛,脸上的温度也随之上升。

  晏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宫殿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明砾微微仰着头,看着那个穿着红色喜服的帝王,脖子有些酸,却执拗的不肯低下。

  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幕幕就和梦一样,她没想到对方不仅仅把她带回了故乡,更是真的给了她一个家。

  她不敢去想晏褚在求她嫁给他的时候,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在那一刻,她自私了一把,即便只是补偿也好,她也想要成为那个人的妻,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一年,一月,一天也好。

  对于周明砾而言,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偷来的。

  晏褚何尝不知道对方此时的想法,不过没关系,这份幸福,她能偷一辈子。

  一辈合卺酒,春宵到白头。

  *****

  “滋滋兹——”

  一阵奇怪的机器故障还是电磁接受不畅般的声音从晏褚的耳畔传来,刚刚才睡过去的晏褚顿时睁开眼,意识出现在了意识空间当中。

  “007,你终于出现了。”

  晏褚都快给这个不靠谱的系统跪下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呼唤对方都不出来,等他用自己的方式做完了任务,对方倒是马上就出来了。

  “你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正好是千年一度的系统维修时间,因此出现了一些小概率的故障,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奖励翻倍,失败不接受惩罚。”

  也怪007忽略了,它本来没想着上个世界晏褚能那么快完成任务,以为等自己结束了修检再送对方进入下一个世界也是来得及的,没想到对方提早出来了,而且没有等到它就之行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这可是它很看好的宿主,要是出了什么事它也还是心疼的,不过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应对的还算不错。

  “让我来看一下你的任务完成度。”

  没有接收到主线剧情和原身的记忆,007认为晏褚的任务完成率应该也不会特别高,可是这一看,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对方了。

  “叮——主线任务一:统一三国,称帝为王,完成度百分之百,奖励积分800,支线任务一:挽救晏家全族性命,完成度百分之百,奖励积分600,支线任务二:报答周明砾,完成对方的愿望,完成度百分之百,奖励积分600,支线任务三:报复周明珠、符丛等人,完成度百分之百,奖励积分600.”

  “总奖励积分2600,因此世界系统故障,奖励翻倍,现剩余总积分6700.”

  这一次的任务,可以说是大丰收不为过了,在007说完这一次的委托者任务的时候,原本缺少的小世界记忆也出现在了晏褚的脑海中。

  这一次世界的委托者,确实是他附身的这个身体没有错,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周明珠重生后的那个世界的晏褚。

  在那个世界里,因为没有晏褚的出现,对童年记忆已经很不清晰的原身根本就没有发现所谓通敌叛国信上那细微的墨砚上的差别,因此在铁证之下,他成了所有人嘴中叛国的罪人。

  那时候的晏褚手脚筋俱断,因为往昔的战功,他被判充军黔墨,也就是周国极北最苦寒之地,那时候的原身虽然觉得自己愿望,可并没有达到恨的地步,直到他听到自己的母亲被人冤枉通奸不堪受辱而自尽,祖母因为母亲以及自己的事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大伯母和堂姐妹们终日因为他和母亲的事受尽指指点点,最小的堂妹被几个和晏家有夙仇的人家的子弟□□而亡却伸冤无果后,原身怒了。

  晏家世世代代都为大周子民守护着这一片疆土,他们认为他通敌叛国唾骂他,羞辱他他无所谓,可他的母亲,他的祖母,他的堂妹们又何其无辜,那些被她们的儿子,她们的丈夫,她们的父亲用性命保护过的子民又对他们做了什么。

  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只是活着的魔罢了。

  黔墨,是极靠近姜国的地方,既然所有人都说他通敌叛国,他就叛给他们看,他要帮着姜国,把那片曾经由晏家人守护的土地重新夺回来,既然他们自己选择唾弃他们的保护神,那么神也将收回曾经对他们所有的庇护。

  原身改名换姓偷偷潜入了姜国,他划花了自己的脸,以身体有残缺的谋士的身份出现在姜国当中,于此同时,他也开始搜寻自己当初被陷害的真想,并且发觉周明珠在背后所扮演的角色。

  整整十年,这片疆土上战火频起,姜国和明国仿佛有名士指点,在战场上有如神助,很快周国就被两国蚕食,可偏偏明国和姜国在原本属于周国的领地上僵持,今天你打走我两座城池,明天我再打回来三座,永远分不出胜负,直叫原本周国的百姓苦不堪言。

  几十万,上百万的周国百姓流离失所,他们经历战乱,饥荒,疫灾,面对着已经亡败的周国和在周国土地上肆虐的明国以及姜国,他们开始无比怀念当初战场上威名赫赫的晏家人,记起在曾经,有那么一群人,在战场上,无数次带领周国的大军,抵抗住了其他国家的入侵,守住了他们的河山。

  现在晏家人没了,他们的家园也没了。

  那时候的原身早就已经疯魔了,正是应了那一句晏褚听到的“我晏家满门忠烈,既然天要灭我晏家,那我就灭了这人间”周国已经亡败,明国和姜国也不该存在在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给被毁灭。

  因为原身的挑唆,明国和姜国陷入了无休止的抗战中,国力极度匮乏,因为庞大的战争损耗,国内百姓几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直到有一天,姜国的新帝随着太后一起来巡视边关,那个太后,正是周明砾。

  和这个世界一样,那个世界的周明砾为了能给原身翻案的机会,选择了和亲姜国,这一次,姜王也同样死在了新婚当晚。

  周明砾的手段很高明,在七皇子笑到最后后,她偷鼓动了其他皇子的母家联合起来,拉下了七皇子,扶植起了年纪最小,年仅三岁的十三皇子做傀儡皇帝。

  姜国之中几大家族相互制衡打压,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反倒是周明砾这个名义上的皇太后。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毁了容,总是拄着拐杖在军营里出没的男人。

  周明砾带他去了一处地方,原身在那里见到了晏家几个还活着的堂姐妹,以及她们的孩子。

  那天过后,明国和姜国双方都少了一个四处挑火的神秘谋士,在原周国的某一户院子里,多了一个脾气阴晴不定,时不时就毒打自己一个叫明珠的丫头和一个叫符丛的下人的毁容男人。

  再过五年,姜国吞下了明国的疆土,在姜国皇帝九岁那年,姜太后发动政变废了那个年幼的傀儡皇帝,自立为女皇,改国号为晏。

  史记记载,女皇姜周氏,励精图治,在位期间国泰民安,享年六十有八,临终前,过继嗣子秦王。

  秦王,原废帝之子,生母姜晏氏,传闻中,为先周名将晏家子女。

  63.谁让我是老实人

  晏褚接受完正确的记忆从意识空间内出来后,看了看身侧睡得正香甜的女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按照原本的世界走向,人家可是要当女皇的人物,结果这一次只能委屈的当了他的皇后,如果不对人家好一些,他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在这个世界,晏褚活到了六十九岁,在他五十岁那年,他将帝位传给了他们的长子,自己则是陪着周明砾游遍了这片大好河山。

  至于周明珠等人,终身都被囚禁在那座公主府中,府内的下人一个个消失,他们只能靠自己自给自足。

  相互的打骂、攻讦已经是常态,没有粮食,他们只能吃花园里的野草植物,后来有人给他们扔进来几包种子,那些娇生惯养的皇子公主们,为了生存,只能开始学着开垦荒地,种植他们的口粮。

  没有人去理睬符丛,最后他是浑身包裹着屎尿,活活饿死在自己的房屋中的。

  周明珠是现在府里所有人的眼中钉,她被迫承担了更多的劳务,还时常要忍受母后和两个皇兄的毒打责骂,等到所有人都睡下的时候,她会偷偷来到围墙边,看着皇宫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

  她在等着晏褚接她回宫,周明珠已经彻底疯了。

  终此一生,他们都将会在这样的彼此折磨中度过。

  *****

  等从这个世界脱离,晏褚的系统面板上剩余积分的数值自动扣除了一百,这是他选择留在任务世界所需付出的代价。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进入下一个世界,而是等到007出现,确定这一次系统不会抽风后,才开始自己的新的任务。

  “我觉得,我偶尔能当一次好人。”

  失去意识前,晏褚对着007说道,然后他的意识,就被007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属脚一下子踹到了任务世界中去。

  这一次的世界,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算难,这一次他附身的原身,在大众的心里有一个广泛的定义,叫做老实人,而这一次的许愿人,则是原身的妈妈。

  有一段时间,网上有一个比较火的段子,叫做玩够了,找个老实人嫁了吧,亦或是不小心怀上了,找个老实人接盘吧。

  原身既是前者,也是后者。

  普通的小县城,普通的小学老师,普通的身高,普通的长相,放在人群中,你几乎不会看他第二眼。

  晏褚看着镜子里那个圆圆的脸蛋,笑起来有些憨的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格子条纹的衬衫刻板的扣到最上面,即便现在是炎热的夏天,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似乎因为要出席什么场合,还挤了一手的摩丝刮在上面,梳子那么顺边一梳,缕缕分明。

  土。

  这是晏褚对原身的第一印象。

  他用手指推了推有些往下滑的眼镜,盖住了那双明显不符合原身气质和长相的眼睛,温和的,怯怯的,还带着一丝不可言说的自卑的沉默青年,就很顺利的出现在了镜子中。

  “褚儿,快些子,人家姑娘都该等急了。”

  梁桂芬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催促儿子动作快一些,今天可是孩子他大姑给他介绍的对象,那姑娘听说模样长得好,个子也高,她一看照片心里头就欢喜,可不能因为儿子去的迟了,就坏了人家姑娘心里的印象了。

  趁等儿子的时候,梁桂芬自己也赶紧照了照玄关处的落地镜,为了相那个媳妇,她特地花了八十多块钱去烫了个头发,以前她可舍不得,还有今天她身上穿着的这件旗袍,是她当初结婚时她男人给他买的,那时候所有人的工资都七八十,这件旗袍,足足花了那憨子三百多块钱,料子极好,全县城估计都很难再找出第二件来。

  梁桂芬摸着衣服上刺绣的牡丹,看着不远处挂着的黑白照片,眼眶有些泛红。

  晏褚打开卫生间的门,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妈,你别难过了,我长大成人了,马上也要结婚给你抱孙子孙女了,爸在九泉之下知道,也该开心了。”

  他从餐桌那拿了一张纸巾想给妈妈擦脸,却被梁桂芬拒绝了。

  “今天妈描了眼线呢,别给擦糊了,妈自己来。”

  梁桂芬摆了摆手,她这不是激动吗,可不是难过。

  “我儿子可真精神,和你爸一模一样的。”

  梁桂芬看着儿子今天的打扮,格子衬衫黑西裤,衬衫摆系在西裤里,腰上系了一根黑皮带,多干净利落,和他爸当初的打扮也没啥区别。

  当母亲的看孩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了,还是老观念的梁桂芬可不知道,西装摆系高腰西裤再来根皮带,在年轻人看来,是多么土多么俗气的打扮。

  晏褚知道,但他似乎并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母子俩准备好了,将家里的钥匙系在了晏褚的皮带上,然后就一脸期待的去准备赴今天这个相亲宴去了。

  别看前面说了原身的四点普通,在这个小县城里,还有一点,是他比别的很多同龄人都强的,说起这个,还得提起原身的父亲。

  原身的父亲是一个比较有头脑的男人,在八十年代初,就有远见的辞掉了业绩日益下滑的机械厂的工作,选择用家里的积蓄,开了一家音像店,生意很是红火。只可惜,再一次交通意外中,由于对方司机的疲劳驾驶,导致坐在朋友车上的晏父当场死亡。

  那个卡车司机家境还算殷实,加上那家人也不想自己儿子判太多的年的牢,赔梁桂芬二十万,那时候晏褚才三岁。

  八十年代末的二十万,那也是很值钱的,梁桂芬不懂什么叫理财,她买下了丈夫开音像店租的铺子,又在商品房刚兴起的时候给儿子买了两套房子,一套自住,一套留着出租,剩下十二万,梁桂芬一直都给儿子存着。

  眨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音像店的生意早就因为不景气关掉了,可是老街拆迁,那件铺子的换成了后来新建的大商场的其中两间商铺,在这样没什么大开支的小县城里,光是靠着铺子和房子的租金,母子俩的生活就能过的很滋润了。

  因此即便原身处处普通,因为那两间商铺和两套房子,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给他介绍对象,原身性格虽然因为缺乏男性角色的教育有些妈宝也有些软弱,可梁桂芬并不是那种刁钻的婆婆,如果他能娶一个孝顺懂礼的媳妇,一家三口的日子绝对不会差。

  可错就错在,原身母子俩看中的那个媳妇,实在是太“好”。

  此时晏褚和梁桂芬已经来到了和介绍人越好的饭店里,找了一桌六人桌等着对方的到来,因为介绍人也不清楚,那个小姑娘会不会带着她的父母过来,为了防止万一,梁桂芬干脆就找了一个宽敞点的位置。

  “大姐,在这儿呢。”

  看到进门的熟人,梁桂芬站起来冲她挥了挥手,嗓门有些大,跟着那个中年女子进来的年轻姑娘微微蹙了蹙眉,依旧还是跟着那女人走了进来。

  “这就是知之吧,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梁知之,晏褚今天的相亲对象。

  她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身长裙,皮肤很白,大约165左右的身高,体重绝对不超过九十斤,看上去瘦了些。

  鹅蛋脸,双眼皮大眼睛,鼻梁并不是特别高,但胜在鼻头形状好,看上去娇俏,她看上去似乎没化妆,只是涂了点口红,老一辈就喜欢女孩子脸蛋干干净净的模样,尤其是小县城的老太太,看着自家出去念书的孩子回来描眉画唇的,眉头能把蚊子给夹死。

  梁桂芬看着眼前这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就喜欢,自家儿子性子软,她怕媳妇太厉害把儿子给欺负死,眼前这小姑娘就很好。

  她的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下儿子,想问问儿子的意思,只是那小呆子,似乎压根就没搞懂她的意思,低着头,也不说话。

  “知之啊,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想吃什么就自己点,不用给阿姨省钱。”梁桂芬平日里算是一个比较抠的妇女,不过在儿子的相亲宴上课不能丢份,至少要让人家闺女认识到他们对她的重视啊。

  晏褚看着身边老太太乐呵呵的模样,此时的她哪里知道,就是这个她处处看好的儿媳妇,最后害的他们家破人亡。

  65.谁让我是老实人

  在晏褚之前,梁知之已经跟着几个介绍人见了不少她们口中很“老实”的男人了,可是哪一个也不如眼前这个男人让人来的满意。

  这里就是一个小县城,念过大学能留在外面的基本就不会回来,现在还留在县里的,只有那些念了初中或是职校就进入社会工作的男人。

  不是说这种男人都不好,而是那些男人在社会上混久了,难免就有一些油气,不少看上去挺老实的男人见着梁知之这么漂亮的相亲对象,眼里流露出来的色气和欲气让她看着恶心。

  结婚只是她为了护住肚子里孩子的勉强之举,她可没打算和那些男人发生些什么,所以在来相亲之前,得知晏褚还从来都没有交过女朋友,梁知之对他就满意了好几分了。

  小地方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晏褚现在好歹也是个小学老师,如果出去嫖了,不可能听不到风声,因此梁知之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很有可能还是个雏,到时候糊弄起来也简单。

  再加上即便是打算暂时找一个挡箭牌糊弄张修远的老婆,她也不想太委屈自己,县城里条件好一些的青年,二十三四就该结婚了,她虽然其他条件都很出色,可毕竟已经二十八了,这个年纪在小县城里想要找一个好一些的对象也不容易。

  晏褚虽然其他方面不怎么样,可是家里也还是有点余钱的,那两套老房子卖了也能在新开的楼盘买一套大平方的房子,至于家里的两个商铺每个月收来的租金和晏褚作为教师的那份收入,勉强也能支付的起她日常保养需要的全套护肤品和一些高档的彩妆。

  这些年她挣的钱不少,可存下来的钱只是勉强五位数罢了,多数都是变成了包包之类的奢侈品,现钱并不算多。

  为了以防万一,她怀孕的事连张修远都没告诉,就想着等生下儿子,到时候只要做个亲子鉴定,也不用担心对方怀疑孩子不是他的,至于现在就告诉张修远,这里面的变数太多,梁知之并不放心。

  她的父母就是普通基层公务员,两个人工资加起来,每个月也就六七千,还不够梁知之买一罐面霜的钱,现在她肚子里的是她将来的依靠,上班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这么一来,就必须找一个财力还过得去的,不然怎么担负的起她的日常花销。

  此刻的梁知之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了,自己那么漂亮,对方能娶自己当媳妇是一件多么有面子的事啊,要不是她,或许对方这模样,也只能娶一个矮矮胖胖,不修边幅,年纪轻轻就一副大妈样,满嘴油盐酱醋的村妇。

  再说了,自己只是要借他妻子的身份一用,等她生了儿子自然就会和他离婚,到时候自己有了张家的儿子,也不会借着离婚分他房子,也算是便宜他了。

  梁知之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就说明她这个人的道德意识是极低的,你说愧疚?不存在的。

  晏褚笑呵呵的,低下头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这个世界原身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可从来也没做过违法乱纪的错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实人,除了对亲妈愚孝了一些,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按照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在十几天后,原身就该和梁知之去领证了,别觉得这个速度快,在老一辈眼里,只要看对了眼,双方又没什么大毛病,感情什么的,完全是可以婚后培养的。

  原身和梁知之猜测的那般,从来就没有过和女性亲密的经验,那些从岛国中流传出来的爱情动作片,被原身视为洪水猛兽,作为妈妈养大的孩子,原身即便是在大学里,也从来没有参与过室友共同鉴片的活动,因此即便已经二十八岁了,在男女性.事上,原身还挺停留在生物课上所学的浅显基础的理论。

  因此在新婚当晚,原身被灌多了酒,早上起来看两人都光溜溜躺床上,崭新的被单上还有星点的血渍,就以为他们做了该做的事,还为自己是梁知之的第一个男人感到高兴。

  原身虽然羞涩老实,可也毕竟是个男人,早就对那些男性朋友常常提起的很舒服的事感到好奇了,新婚当夜糊里糊涂就过去了,他自然也想着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体会一下那种感觉,可是那天晚上自己似乎太过粗鲁,把梁知之身上弄得一身青青紫紫的伤,导致媳妇对这件事都有阴影了。

  原身觉得是自己的错,对梁知之多有讨好,看对方抗拒这种事,也不好多逼她,等一个月后,梁知之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淡去了,她也被检查出了身孕,梁桂芬和原身狂喜,恨不得把梁知之供起来,对于一个怀着自己孩子的孕妇,原身就更不好提起那档子事了。

  一转眼就是七个多月,这些日子里,梁知之享受着全家最好的待遇,想吃燕窝,晏褚就托那些去香江旅游的同事帮忙带,先妊娠纹难看,母子俩也顺着她的意,买那些几千块一套抹肚子的油和乳,虽然也心疼钱,可是在晏家第三代前,这些都不是事。

  千防万防,有一次梁桂芬在家拖了地,谁知道没把地板的水擦干净,梁知之出来上趟厕所直接就滑倒了,当即就见了红,虽然最后顺利生产,孩子也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梁桂芬还是怪上了自己,包括梁知之,孩子一有什么伤风感冒,就把那些病怪罪在梁桂芬这个婆婆身上,对于她生出来的那个儿子,更是不假他人之手,尤其是梁桂芬,仿佛对方会害自己的亲孙子似得。

  梁桂芬根本就没有去想她干了一辈子的家务活,又是而支付怀孕七个月的重要阶段,她怎么可能会犯下不把地擦干的低级错误,看儿子在媳妇和自己这个妈之间左右为难,加上在这件事上她也却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梁知之,为了平息家里连日的争吵和降到冰点的氛围,她选择从宽敞的大房子里搬了出来,转而在附近的老小区租了一间不大的一室户,只敢偶尔在梁知之不在家的时候,来看看孙子,并且帮儿子打扫打扫家务。

  原身就是懦弱嘴拙的人,他孝顺亲妈,同时也喜欢媳妇和儿子,面对两难的抉择,他只能选择把梁知之每个月从他工资里给他留下的五百块零花钱交给他妈,自己一分钱都舍不得花。

  原本他想着媳妇可能只是在气头上,等对方气消了,他就能把把他妈接回来了。

  他哪里想得到,还没等他哄好老婆把亲妈接回家,自己就先一步进了局子。

  说起来也和夫妻俩的房事有关系,之前梁知之怀孕坐月子,原身还能忍着,可是毕竟他现在也是有媳妇了的人了,可结婚快一年了,他和媳妇仅有的一次睡觉确是在新婚当晚,那天他还喝醉了,压根就不记得当时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因此看着媳妇做完月子都已经三四个月了,原身这心里,也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当天晚上,原身给儿子喂完奶粉,检查完尿不湿,确定那小魔王睡着后,就回了房,有些羞涩的主动提起了那件事。

  他本来以为夫妻之间,那种事就是顺水推舟的,哪里知晓梁知之当下就拒绝了,还抱起属于她的那个枕头和被子,说是要去他妈那间房睡。

  自从孩子出生后,梁知之为了身材的缘故,从一开始就拒绝了母乳喂养,她浅眠,睡不好就容易脾气躁,家里请了保姆,但不是住家的,白天孩子有那个阿姨照顾,到了晚上,照顾孩子的重任就交到了原身的身上。

  有过孩子的都知道,想要睡个整觉是很不容易的,原身白天要去学校上课,晚上又得负责孩子喂奶,换尿布,哄他睡觉之类的工作,短短两三个月的功夫,梁知之倒是气色大好,原生却被带累着瘦了一圈。

  可是作为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原身对于梁知之给自己生的那个儿子的感情是非同一般的,因此即便累,只要看着那个孩子,原身就觉得精力十足,因此即便梁知之这个当妈的把一切都推给了他,他也没有抱怨过什么。

  可今天晚上不太一样,本来原身就因为他妈的事心里压着块石头,现在看媳妇这么不给面儿,一直都好脾气的老实人,忽然一下子就爆发了。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这就是自己的媳妇,自己怎么就碰不得了,他也没多想,把梁知之拉回来就要做事,梁知之怎么会让这个自己看不上的男人碰自己呢,当然不愿意啊,毫不留情挥着手就往原身身上抓。

  两人都有火气,动手也就没轻重了,睡在小床上的孩子被闹醒了,原身一看孩子哭了,也不和梁知之吵了,松手转身去哄孩子,而梁知之一被松开,当即拿着手机就跑了出去,报了警,告原身婚内强.奸。

  警察来的时候,原身都懵了,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了,对方不是他媳妇吗,再说了,自己也没对她怎么样啊,明明被打的更惨的,是他才对。

  小县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传的到处都是。

  原身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小学老师,居然对每天睡不好觉,忙着照顾孩子的妻子动手,对方因为太累拒绝了他求欢的提议,他还恼羞成怒试图用暴力成事,这完全违背了一个人民教师的品德。

  少数人觉得梁知之小题大做,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站在对方那一边的,尤其是女人,她们比任何人都明白带刚出生孩子的辛劳,觉得原身实在太不是个东西。

  那档子事就那么迷人吗,实在想要自己动手啊,人家姑娘替你累死累活生孩子,又替你日日夜夜照顾孩子,你就是那么回报人家的,忍一忍又不会要你的命。

  原身还没来得及解释,他的名声就烂大街了,现在媒体发达,因为具有爆点,被某个报社当笑话传到网上了,还引起了一番不小的热议,原身所在的学校觉得他坏了学校的风气,将他停职了,什么时候上班,也没给个准信。

  最后原身在看守所待了两天,这种家务事警察多数都是教育为主,再说了,这不是没□□成吗,最后晏褚就罚了两百的罚款,然后就被他妈接出来了。

  在看守所这两天原身有多委屈就不说了,等出来,还没到家,就听他妈说了妻子要和他离婚的事,并且要带走儿子,对于原身来说,和晴天霹雳没什么两样了。

  梁知之不要晏家的房子和钱,她只要孩子,不少人对她冲动的离婚举动有异议,可是一想原身是个在妻子哺乳期间因为妻子拒绝他的求欢就施暴的男人,这份异议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而且不要钱,不要房,这原身是得有多大的问题才能逼着人家闺女做出这种选择啊,那段时间里,光是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就能把人给逼疯了。

  不仅如此,当初梁知之是因为梁桂芬拖地没把地板擦干滑到早产的事也被爆了出来,许多人猜测恐怕梁知之要离婚,和梁桂芬这个“恶婆婆”也不无关系,说是不小心,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众口铄金,在旁人的嘴中,原身和梁桂芬,一个色一个恶,他们平日里的好都是装出来的,谁敢把闺女嫁到他们家,那就是把闺女推入火坑。

  梁知之带着孩子拍拍屁股跑了,给原身一家留下了无数的烂摊子,到最后,母子俩忍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只能变卖了所有财产离开了这个他们长大的故乡,因为对女人有了阴影,直到梁桂芬这些年心情抑郁而早早过世,原身都没有再娶一个媳妇。

  再一次见到梁知之,那已经是二十多年以后的事了。

  他那时候所居住的县城里来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他意外撞见,那个年轻的地产商居然叫梁知之为妈妈,看了看那个孩子的年纪,原身激动的正打算去相认的时候,跟在他们身后又出来了一个年纪比他还大了不少的男人,而他心中那个自己的儿子,和对方有六成的相像。

  原身躲在转角处,怕被梁知之那个女人瞧见。

  看着那亲密的一家三口,原身觉得自己仿佛拨开了云雾,曾经没想明白的一切,一下子都想通了。

  66.谁让我是老实人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老实人同理。

  什么所谓的担心父母的身体回家是假的。

  所谓的欣赏他的善良和孝心所以愿意嫁给他是假的。

  婚姻是假的,儿子是假的,所有和梁知之有关的一切,都只是她为了利用他掩盖那个野种肮脏的出生才是真的。

  原身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了那个女人,她要用这样的方式毁了他的一身,如果没有梁知之的出现,他本可以拥有一段普通但却温馨幸福的婚姻。

  他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他的妻子或许和他的母亲会和全天下绝大多数的婆媳一般偶有争执拌嘴,但是本性善良的两人终究会为了她们的儿子/丈夫和解,一家人在一块,陪伴着家中第三代的成长。

  他依旧是那个在小县城里受人尊敬的老师,买早餐的时候,逛菜场的时候,市场能够遇到那些学生的家长,他性子比较闷,可是面对自己学生的长辈,却很乐意停下自己的脚步,跟他们交流和孩子相处的心得,告诉他们在孩子犯错时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教导他们才是最好的。

  他会是一个好老师,也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在所有人谈起他时,存在的只有色中饿鬼,家暴的丈夫这样带着讥讽和不屑的称号。

  还有他妈妈,那个为他操劳了半生的女人,要不是因为梁知之,她何尝会抱憾终身,有家归不得,跟着他来到这异乡,直到死之前,还怨自己当初没有擦干净的那一地的水,觉得要不是因为自己,事情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她思念那个不知道被儿媳妇带到哪里去的孙子,又对自己的儿子抱有歉意,那几年的时光里,她几乎就没有再笑过,断气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原身恨,恨自己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梁知之的事,为什么她要把他们一家害成这样。

  在打听到对方的住处后,原身偷偷摸摸提着一把刀就找上门去了,他只想杀了那一家人,然后再自杀。

  那一次行动格外的顺利,张修远是知名企业家,身价不菲,按理对方的住所,即便是临时的也应该安保严密,可是当天晚上,除了守门的两个保镖以外,别墅里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巡逻的人。

  他顺利的摸到了主人家的房间,那间屋子贴着许多球星的照片,一看就是青年男孩的房间,他摸进去的时候,屋里的灯已经关了,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个孩子,他曾经爱到骨子里,他给他喂奶,给他换尿布,帮他洗澡。

  对方第一次睁眼,第一次笑,在他之前的生活中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可就是这个他深爱的孩子,现在成了他最羞耻的证据。

  原身流着泪,蹑着脚来到床边,拉起被子盖住那个男孩的脸,然后一刀刀的,扎进了那个孩子的身体里去。

  他感受着那个孩子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停止反抗。

  原身擦干了泪,在房间里停留了良久,这才拿着刀离开,他还有一个更改杀的女人要杀。

  只是在他提着刀准备朝别墅的主卧走去时,别墅内的灯都亮了,不远处开始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原身来不及躲避,就看到不久前他看到的一家三口正瞪大眼看着他,尤其是他手上那个正在滴着血的匕首。

  张修远身后那十几个保镖想也不想就拿着棍子朝他冲过去,那时候原身还沉浸在同样的震惊中,他刚刚杀得不是那个孽种,那是谁?

  只是这个问题他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了,一群保镖见他团团围住,混乱中,有一个铁棍重重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原身只觉得视线一片模糊,他似乎看到了梁知之脸上隐秘而自得的笑容,然后,他就死了。

  如果这个世界的许愿人是原身,那么他的愿望估计就是报仇了,可惜许愿人是梁桂芬,那个并不知晓之后发生的事的女人。

  梁桂芬的愿望有两个,一个是她能够记得拖地后要把地擦干,不要梁知之因为她而早产,导致这个儿媳妇和她儿子心生隔阂。

  第二个就是希望自己儿子能够继续他所喜欢的教育事业,希望对方能够幸福。

  这是一个母亲最卑微的愿望,她把一切的错误都归结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不知道梁知之是一个多么恶心的女人,她只以为是自己的错,使得儿媳妇和儿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直至无法转圜。

  所以她打算将一切终止在错误发生之初,她没想过从一开始就换一个儿媳妇,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梁知之,而梁知之也给她生了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孙孙,老一辈的人都劝和不劝离,梁桂芬觉得,似乎只要没有早产的那件事发生,一切都会改变了。

  也怪梁知之的演技太好,在真相暴露之前,她瞒过了所有人。

  这么一来,这个世界任务就有些棘手了。

  从晏褚自己的主观意愿出发,他是绝对不会想要和梁知之这样的女人结婚的,可是有了主线任务一的要求,他就必须和对方结婚,这样才能阻止那场对方自导自演的“早产”。

  不过好在和梁知之有关的任务,也只有上一点的要求,第二个主线任务梁桂芬希望自己的儿子幸福,如果为了幸福需要离婚的话,这其实也是可以的。

  上一世的那场婚姻让原身和梁桂芬众叛亲离,名声扫地。

  晏褚想要看看,当那个被众叛亲离,名声扫地的人换成了梁知之自己本人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更重要的是原身最后一段记忆里,梁知之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几乎百分之百的肯定,那个被原身害死的青年,或许是张修远和原配的儿子。。

  这么一来,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天原身能够那么顺利的进入那栋别墅,也解释了为什么当时那些保镖不是抓住他报警,而是直接打死他灭口,恐怕那天动手的保镖里,也有梁知之的人吧。

  再往深点想,梁知之再一次出现在原生面前,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她真是物尽其用,把一个无辜的人,利用到了死。

  眼前这个女人比他之前经历的所有女人都心狠,但是为了任务,即便他不喜欢她,结婚还是必须的,也只有这样,他才更好实施自己的计划。

  因此除了在之前那几个问题上,之后晏褚就好说话了许多,他坚决的履行了一个老实人在面对各种问题时的反应。

  少说话,沉默,憨笑,这种小家子气的模样不一定能讨得小姑娘的欢心,但是梁知之之前被晏褚勾起来的火算是彻底消下去了。

  这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蠢男人,梁知之觉得,这就是自己最好的挡箭牌了。

  她的肚子已经没法拖了,再相下去,也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一旦肚子显了怀,那她就前功尽弃了。

  等两人的交流到达尾声的时候,双方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时候也差不多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服务员打包。”

  买单的时候,梁知之一点都没有要付钱的意思,这也是应当的,小城里男女相亲,都是男方给钱的。

  桌子上还有一堆没动过的菜,晏褚付完钱就跟服务员要了几个打包盒,将剩下的菜都打包起来,准备带回家。这么多菜,足够他和他妈吃个两三天了。

  晏褚现在的工资是两千八一个月,小学语文老师就是这个收入,不过他自己还开了辅导班,收费比较便宜,每个学生一个学期就收两百块钱,通常报名的学生有四五十个,每学期都能给他带来将近一万块的外快收入,加上寒暑假的补习,以及老师除了工资外的一些津贴,一年下来,林林总总也能赚个八九万,在小县城里,已经算是中收入人群了。

  梁桂芬在儿子工作后就没有再上班了,她收着家里两间铺子一套旧房子的租金收入,一个月也能有个小两万,母子俩都是比较节省的,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也攒了不少钱了。

  今天这一顿饭花了五百多块钱,相当于晏褚近六分之一的工资了,这对于节省惯了的他而言白白扔了肯定是舍不得的,所以他想也不想就选择了打包。

  梁知之看着这个衬衫系裤子里,皮带上还挂着一大串钥匙的男人,瞧他拎着两袋子剩饭剩菜,离开的的时候,不知道有意无意,错开了他两三步的距离,似乎生怕别人以为他们俩是一块的似得。

  “知之,等会儿我送你回家吧,我有车。”

  晏褚并没有如她的意,似乎觉得刚刚聊得很投缘,拎着打包盒往她身边凑。

  车?

  梁知之不记得介绍人有说过对方有车,本来她还想着等到时候谈婚事的时候,让对方买一辆呢,毕竟没有私家车,干什么事都很不方便。

  梁知之的眼神闪了闪,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饭店,梁知之站在门口,等着晏褚开车过来。

  大概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对方说的车,是电瓶车。

  看着那个冲自己挥手的男人,梁知之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有一种想要打车离开的冲动。

  67.谁让我是老实人

  最后梁知之还是上了晏褚那小奶牛外形的小电驴,对方估计好些年没有坐过除了私家车以外的车了,等送对方到达她住的小区,下车的时候,对方的脸都是红的。

  就是不知道是一路被风吹的,还是气的。

  当然,晏褚也不在乎这些,他到是更希望是后者。

  “褚儿,你觉得那小姑娘怎么样啊,快和妈说说。”

  晏褚刚把小电驴停到自家的车库上,顺便宝贝的在车前胎和后胎各上了一个锁,这才带着自己的一大串钥匙回家,一路上腰间的钥匙随着他走动的动作哗啦啦的响,很有七八十年代大佬板的架势。

  一回到家,还没等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被梁桂芬拉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朝他打听今天和梁知之相处的情况。

  “刚刚你大姑可是来电话了,那闺女对你的印象还挺好的,觉得你是个老实本分的,比起那些花花肠子的男人更值得托付。”

  梁桂芬眼底的喜意怎么都掩盖不住,之前小区的那些女人背后怎么说她儿子的她又不是没听见,无非就是嫌他儿子呆,不然也不会在家里有房有铺子的情况下,一直拖到28岁还找不到老婆。

  同住一个小区的,不少在单位做临时工,或是学了一些手艺帮人家建房子的泥瓦匠木匠,以及一些打零工的青年都已经当爸爸了,她儿子还是个小学老师呢,工作也体面,怎么迟迟没个动静。

  梁桂芬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这种话她当然不会当着儿子的面说,让儿子也跟着着急,可是从她私底下越发频繁的联系家里的一些亲戚让他们帮忙介绍对象就看得出来,她是很介意的。

  因此今天见了梁知之这个漂亮的姑娘,对方还称赞了自家儿子一番,这让梁桂芬是很高兴的,觉得那是一个很有眼光的女孩子,对对方的好感更是高了几分。

  因此她迫不及待就想问问自家儿子对那个小姑娘的看法。

  “挺、挺好的。”

  晏褚顺着妈妈期待的方向做出一副羞窘的表情,圆乎乎的脸蛋也顺利的飞上几抹红霞。

  “我觉得也好,你的眼光随我。”

  梁桂芬听了儿子的话果然喜不自胜,恨不得现在就给孩子他大姑去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这边的意思。

  “你今年也已经二十八了,一般人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感情倒也不急,如果看中了,就把婚事定下来,最好今年就把婚事给办了。”

  梁桂芬越说兴致越高,似乎下一秒儿子就能给她变出一个孙子孙女给她养着了。

  “29不是个结婚的年纪,过了30结婚也不好听了,所以还是28最好,还有知之那孩子,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女人越晚生孩子对身体越不好,趁妈还年轻,多帮你带几年。”

  梁桂芬似乎也不需要孩子的回应,一个人掰着手指头算也自得其乐。

  “行了行了,你回屋吧,妈去找你大姑再好好聊聊,看看人家女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段时间你多打电话和知之联络感情,别老待在家里,公园啊,商场啊,多带人姑娘玩玩。”梁桂芬叮嘱了儿子几句,就匆匆忙忙又往外跑了。

  晏褚把打包的饭菜放到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回了自己的房间。

  冰镇后的可乐一口下吼,身上的暑气顿时就消了。

  他按照记忆中原身设定的密码打开电脑,然后拿下遮盖住眼睛的那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一变,对着键盘一阵噼里啪啦,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

  “这也太快了吧?”

  梁桂芬虽然很想儿子快点结婚,可是现在距离相完亲才多少天啊,就结婚了?该不是女方有什么问题吧?

  虽然她觉得梁知之那孩子乖巧又温柔,看上去也健健康康一个人,可是因为对方太过焦急,使得她此刻心里多了几分狐疑。

  “哎,也是对方她爸那病,前些日子梁逵不是心脏出了些问题吗,差点抢救不过来,他们家就怕闺女还没嫁人他就熬不到那个时候了,就想趁现在人还在就把婚事给办了。”

  晏褚的大姑对着弟妹解释道:“再说了,咱们家褚儿有啥不好的,正式编制的老师,工作体面,家里还有房有铺子,最重要的是褚儿性子踏实,找对象不就要找这样的吗,人家姑娘是聪明人,知道抓住咱们褚儿不放,省的到时候被别人给抢走了。”

  晏大姑知道自家弟妹爱听什么,果然,在她说完这段话后,梁桂芬的表情就好了许多。

  “说的也是,知之她爸的身体也不好,到时候有个好歹,也不知道会耽误到什么时候去呢,其实孩子看对眼了就行,咱们当初结婚哪有谈恋爱的,家里情况合适,见个一两面这婚事也就定下了,不也照样一辈子这么过下来了吗。”

  梁桂芬的表情松动了许多,现在虽然没有古代父母去世守孝三年的说法,可是小地方的人对这方面的事还是有忌讳的,家中至亲去世,半年内是不会结婚的。

  梁桂芬也不清楚梁知之她爸那病到底是什么情况,一听和心脏有关就觉得很严重了,这么一来对方急着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在梁桂芬看来也是很正常的。

  将心比心,自己要是快不行了,那肯定也很想看着儿子在他临死前能够组建家庭,知之那孩子愿意为了她爸从大城市回来,又为了她爸积极相亲,早日结婚,在梁桂芬看来,就是那闺女孝顺的象征。

  “他大姑,那梁家在彩礼上有啥要求吗?”

  通常一对年轻人要结婚了,都是请一个中间人替对方询问双方家庭的意思,这也避免了尴尬,晏大姑是媒人,自然也就是现成的中间人。

  “梁家的条件比不上你们家,但是也不算差,父母都是公务员,将来退休了也是有退休工资的,知之有个弟弟,她爸妈的意思,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将来肯定是给她弟弟的,他们也不是那种卖女儿的人家,他们家姑娘看中褚儿看中的是他这个人,也不是晏家的钱,所以彩礼的话,就给他们闺女打个三金意思意思就成了,其他的钱,他们不要了,相对的,他们家也不出彩礼,你们家如果愿意多给点彩礼,到时候也会让知之带回来,当做他们小夫妻的私房钱。”

  没有狮子大开口,梁桂芬更是觉得自己看中意的儿媳妇一家人品都不错了,要知道现在彩礼年年往上抬,他们这地方人均月工资也才两千多呢,娶媳妇的彩礼钱却要二十万朝上了。

  普通老夫妻辛辛苦苦一辈子,就是替儿子攒一个彩礼钱,这还没算上买房呢,爹妈和孩子要是没本事,还真结不起婚。

  “那成,他大姑,我和褚儿再商量商量,到时候给你一个准信。”

  梁桂芬和晏大姑争抢着结了这次和茶的账,然后在茶馆门口告别,各自回家去了。

  她一进家门,就看到儿子在客厅里不知道鼓捣着什么东西,空调都被他给拆开了,工具摆了一地。

  “褚儿,你这是拆家呢?”

  梁桂芬肉痛的上前,这立式空调当初可是她狠了狠心才买的三菱重工呢,足足花了她一万多块钱,都不怎么舍得用,现在却被儿子拆成了这样,到时候请人来修不知道还得花多少钱。

  “妈,这不是咱们楼下的王大爷家前些日子进贼了吗,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偷了,警察还抓不到人,我就想着在家里装几个针孔摄像头,到时候就算是进贼了,也能把人拍下来。”

  因为拆了空调的外壳,所以此时空调是停止运行的,光靠一台小电扇,晏褚微胖的身形很快就出汗了。

  他随意的用手背抹了抹脸,头也不抬地说道。

  “呸呸呸呸呸。”

  梁桂芬是个很迷信的人,好的不灵坏的灵,她怕贼真被儿子这句话给招来。

  “家里装摄像,那多那个啊。”

  梁桂芬觉得怪别扭的,不是很乐意儿子搞这些东西,最主要的,针孔摄像头啊,听上去忒高端了,那得花多少钱啊。她想开口让儿子把这玩意儿退回去,可想想儿子难得主动买什么东西,又不好开口了。

  “就装客厅和厨房,平时注意点就成了,而且王大爷他们家的情况,咱们也不得不防啊。”

  因为是母子同住的关系,平日里在穿着上梁桂芬还是很注意的,绝对不会只穿个胸罩内裤就走出自己的卧室,大夏天里,她穿着吊带的睡裙,只要从屋里出来,那必定也是穿着小背心的,因此如果摄像头只装客厅和餐厅,对于日常生活来说,就没有什么影响了。

  “妈,这事你可别往外说,不然小偷听见了,我这东西就白装了。”

  晏褚慢条斯理的装着针孔摄像头,在梁桂芬看来,就是他不会装着玩意儿,还在那儿学习。

  这东西买都买了,梁桂芬也拿儿子没办法,至于对外说,她也没那个心情,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儿子结婚的事,什么针孔摄像头,估计一觉睡醒,她就该忘了。

  好不容易等儿子装完他说的那些东西,看着恢复原样并且能正常运行的空调,老太太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就开始询问儿子的意思了。

  69.谁让我是老实人

  “晏褚,陪媳妇去医院呢?”

  晏家住的小区没有电梯房,最高的楼层就是七楼,晏家在四楼,不是特别高,光照又很充足,算是不错的位置。

  这一路从楼上下来,偶尔能遇到几个早上出去买菜回来的大爷大妈,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是啊,这不保险起见,每个月都得去一趟医院吗。”

  晏褚也笑着停下脚步和那些大叔大妈寒暄片刻,直到梁知之扯他衣袖了,这才挪脚往下走。

  “褚儿,你妈呢,今天去产检怎么没见你妈一块陪着去?”似是想起了什么,晏褚刚掺着梁知之往下走了一层,就又被楼上的人给叫住了。

  “知之怀孕胃口不好,我妈今天一大早就下乡去了,找我大姨家买那种山里养的笨鸡和笨鸡蛋,再买几条活鱼给知之煲汤。”

  晏褚将头探到楼梯口,朝着上面说到。

  “你媳妇有福,摊到一个疼人的婆婆。”那人在上头朝着晏褚笑笑,余光瞧见晏家媳妇那半张垮下来的脸,意识到自己似乎耽搁人家太久了,也没再拉着晏褚说话。

  “都什么时候了,再晚点去又得排长队了,邱医生可是县里最好的妇产科大夫,每天挂她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梁知之自从公布了自己怀孕的喜讯后,就开始不再掩饰自己的脾气,梁桂芬知道孕妇的脾气就是怪,反而还劝晏褚要多体谅自己那个媳妇,就这样,仗着肚子里那块肉,除了在外人面前,梁知之做事越来越没有章法了。

  “其实王医生也挺好的,挂不到邱医生的号,看王医生也是一样的。”晏褚不习惯和人拌嘴,即便是被梁知之怼了,说话依旧轻声细语的。

  “你是不是不乐意给你儿子花钱?”梁知之停下脚步,对着晏褚横眉冷对。

  “邱医生是专家,你是不是嫌专家号比普通门诊号贵了几块钱你就心疼了,晏褚,你怎么是个这么小气抠索的人,当初相亲的时候你也不这样啊?”

  梁知之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晏褚,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个多月了,看上去却和一般七个多月的人的肚子差不多大,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让人很是担心,就怕她一不小心摔着或是怎样。

  “褚儿,和媳妇吵架呢,知之还怀着孕呢,什么事你不能让着她些。”

  夫妻俩正僵持在楼梯口呢,又一个老太太进来了。

  这个老太太姓方,是梁桂芬的舞友,两人常常一起早晚跳舞健身,是很好的姐妹,因此看着晏褚和梁知之似乎在斗嘴的模样,立刻就过来劝解来了。

  “婶,我们没吵,就是知之怀疑我舍不得给她和孩子花钱看好大夫,我是那种人吗?”晏褚笑的有些苦,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没事就好,知之啊,你也别胡思乱想,晏褚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不舍得在你和孩子身上花钱啊。你现在身子重,气大伤身,别伤着自己和孩子。”

  方老太太一听这小夫妻是在为这事拌嘴,当下就笑了。

  梁知之刚进门就怀孕,最高兴的就是晏褚母子俩了,只要是梁知之想要的,母子俩二话不说就给买。

  他们这里是老小区,治安本来就不太好,后来所有业主提议,在小区外搞了一个门禁,除了业主,闲杂人等都不能入内,包括送快递的人,也没办法进来。

  这么一来,所有的包裹就堆在了门卫室内,需要自己去拿。

  以前晏家母子节省,一年到头就没几个他们的包裹,现在可不一样了,隔三差五就见晏褚拿着小推车去门卫哪儿装包裹,一打听,全是晏家这个媳妇买的。

  什么几千块钱一套的防妊娠纹的油,还有啥七八百一件的防辐射的孕妇装,县城里的媳妇谁怀一个孩子这么费钱的,而且那晏家媳妇刚嫁过来就怀上了,一直没有再去找工作,她哪里来的钱,还不是晏家母子俩掏的。

  这叫不舍得花钱,那怎么样才叫花钱。

  方老太太平日里都是和梁桂芬一起买菜的,以前还没这个媳妇的时候,母子俩吃的就比较简单,一般每天就炒两盆时令蔬菜,再一碗肉或是一盘鱼,顶多再来碗汤,健康也不浪费,可自从新媳妇进门,那姑娘嘴刁,不是新鲜的鱼虾她不吃,蔬菜要吃超市里卖的有机蔬菜,也没见那玩意儿比乡下人自己中的好在哪儿,价格却是普通菜场卖的同类蔬菜的四五倍。

  自从多了一个梁知之,方老太太是眼见着晏家的伙食费蹭蹭蹭往上涨,也是对方运气好,刚嫁进来就怀了孩子,而且晏褚和她那个好姐妹都是性子软和的,换成她,可不会那么纵着对方。

  今天梁桂芬没有和她一起去菜市场,她知道对方是跑去她乡下大姐家买笨鸡去了,现在好一些的笨鸡一只也得一两百呢。

  这样大笔大笔的花钱,梁知之还嫌晏褚不舍得花钱,这样的败家媳妇,也亏的晏家还有两个铺子在生钱,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

  方老太太心里腹诽,面上确实慈和的朝着梁知之笑。

  “婶子,我们没什么事,就是我最近这几天胸闷,睡不好觉,忍不住就朝晏褚发火了,我知道我待我好,可就是脾气上来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当着外人的面,梁知之一只都是这么识大体,懂道理的,听了她的解释,方老太太也帮着打圆场:“怀孕了就是这样的,等生了孩子就好了。”

  “行了,别耽搁了,去晚了就赶不上回家吃午饭了。”老太太冲着小夫妻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梁知之大着肚子,晏褚就上前扶着她,老太太看着小夫妻走远了,忽然拍拍脑袋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又追了上去。

  “哼!”

  那边梁知之看因该已经走出他们那栋楼的视线范围了,想也不想的挥开晏褚的手。

  跟这个蠢货相处久了,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也变蠢,更何况对方即便结婚这么多月了,依旧不听劝的保持着他那土气的装扮,出门在外,除非必要,梁知之都不乐意和晏褚有什么亲密接触。

  现在她已经彻底摸透了对方的性格,就是个委曲求全,轻易不会发火的烂好人,对晏褚发脾气,梁知之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反抗。

  刚刚想起忘了和晏褚说他妈手机欠费,如果打不通电话让他别着急的方老太太正好就看到了梁知之一巴掌重重拍开晏褚搀扶着她的手的那一幕。

  这晏家的媳妇,看上去不太对啊?

  以前方老太太就是对好姐妹这个媳妇花钱大手大脚有意见,可人家花的也不是她的钱,她也没什么好说嘴的,可现在看来,晏家媳妇这心里,压根就没把晏褚当回事啊。

  老太太心里藏着事,也没追上去,只是回家的时候跟自家的媳妇聊起了这件事。

  方家媳妇号称方大嘴,最爱八卦,朋友也多,基本上被她知道的事,过不了多久半个县城的人都能知道。

  今天她听她婆婆说起晏家那个媳妇,也没当回事,直到后面又出了一桩事,使得她翻起这段记忆,给那时候的舆论,狠狠加了把火。

  “行了,你出去吧。”

  轮到梁知之照b超的时候,她就让晏褚出去等着。

  “人家检查都丈夫在一旁陪着呢。”这一次晏褚似乎拧住了,双脚粘在了梁知之都身旁不肯走了。

  “我这做b超呢,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儿不方便。”

  梁知之皱着眉说到。

  “有啥不方便的,我是你丈夫,又不是别的野男人。”晏褚梗着脖子,对梁知之鼓起勇气反驳道。

  “晏褚,你说什么野男人,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肚子里的孩子?”梁知之一副要从仪器上下来的驾驶,面上满是屈辱和羞愤。

  “这个同志,你妻子现在可是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和她说这样的话呢?”邱医生,也就是梁知之每一次指定来看的那个大夫对着晏褚满不赞同的说到。

  “算了算了,你还是还是先出去吧。”

  邱医生超晏褚挥了挥手,医生都说话了,晏褚也只能照做了。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一次做产检都会出现一次,如同每一次最后的结局一样,晏褚丧着一张脸离开,与此同时,似乎是不禁意间的,他将随身拎来的那袋东西,随手放在了一旁家属坐的椅子上,然后带上门离开。

  “又出来了?”

  晏褚每一次都陪他媳妇来产检,也有一些孕妇家属认熟了他那张脸,毕竟每一次媳妇检查都被赶出来的男人,他是第一个。

  人家媳妇可是巴不得自己男人每天都陪着自己呢,就这家的媳妇比较奇特,对这个丈夫格外不耐烦。

  也是,眼前这个男人其貌不扬,他那个妻子即便挺着一个大肚子,依旧楚楚动人,每次来检查还化着淡妆,一点都不像是怀孕的人的模样。

  一个朴实,一个光彩照人,这样两个性子截然不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一块的。

  晏褚朝那个打趣他的人笑了笑,然后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拿出插着耳机的手机,戴上耳塞一副听歌的模样。

  “你这预产期可是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就要到了,是个男孩,孩子很健康。”

  耳机里传出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大夫,确定是男孩没错了?”这个声音就年轻了些。

  “女翻男容易,男可不容易翻女,基本能确定是男孩了。”又是中年女声:“你那个丈夫估计要起疑了,我能帮你的就这些,剩下的你自己想着办。”

  “谢谢你啊邱大夫,等我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一定有重谢。”

  只听见一些窸窸窣窣掏东西塞东西的声音。

  “邱大夫,下个月哪几天是你值班?”

  那一阵响声过后,又传来那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一阵沉默.......

  “下个月二十三号,那一天我会在医院的,如果有什么意外,来医院前打这个电话,我会尽快赶回来。”

  中年女声说完话,年轻的女性又是一阵感激。

  晏褚拿下耳塞,将那一段录音保存,就手机页面的惊鸿一瞥,那个文件夹里,密密麻麻,都是类似标题的录音以及视频,就是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没过多久,检查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梁知之拎着晏褚刚刚落在里面的袋子,心情很好的走了出来。

  70.谁让我是老实人

  “孩子很健康。”

  梁知之拿出一张b超单子递给晏褚,上面就是一个正常的怀孕二十多周的孕妇的产检报告。

  晏褚似乎很兴奋,指着b超单子上的四维彩超图不停的朝着梁知之问着问题。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已经快六个月了,可以提早准备起孩子的衣服了。”他的表现就如同一个普通的第一次当爸爸的男性,即便是对着一张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四维彩超图,也有着无比强烈的兴趣。

  “我喜欢女孩儿,女孩子贴心懂事,我们还能给她买许许多多的漂亮衣裳,而......”

  晏褚的话没说完就被梁知之打断。

  “男孩,我肚子里的是男孩儿。”她强调了孩子的性别,晏家这一家子到底什么毛病,人家都是疯狂求男胎,就这对母子,每天念叨着女孩,要不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争气,怕是早被这碎碎念给念没了。

  “生儿生女都一样,知之,你放心,我和妈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晏褚的声音诺诺的,笑的憨憨的,一副好男人好丈夫的模样,看着闹别扭的媳妇的表情别提多纵容了。

  梁知之看着恶心,又不是什么总裁董事长的,学着里的模样装情圣,别逗了。

  “就是儿子,我肚子里的一定是儿子。”梁知之再三强调道。

  “好好好。”晏褚一副你是孕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不过知之,你自己也是女孩,为什么会不喜欢女儿呢?”

  看着梁知之又变脸了,晏褚赶紧收回说到一半的话:“不说了,是儿子,就是儿子。”

  等梁知之的表情舒缓下来,晏褚又各种鞍前马后替她排队取药,梁知之则是舒舒服服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玩着手机。

  “那个男人的脾气也太好了吧,哪像我们家那个,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游戏和打牌上面,不催着他都不乐意陪我来做检查,好像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一样。”

  “就是,我家那个也没好多少,今天来检查之前才刚和我吵了一架,他们家怕是还有一个皇位要传呢,今天朝我发话说这胎要是个闺女还得再生第二胎,他有那钱养吗他,还二胎,光是一个就不一定养的活。”

  边上的几个女人互相抱怨自己的男人,刚刚晏褚和梁知之的对话不少人都听见了,包括这两个正在等号的孕妇。

  “说来也是,老一辈的也就算了,那个姑娘看上去也是受过教育的,怎么也还重男亲女呢,男人还能理解,人家长了那根东西自然想要那根东西珍贵些,咱们女人何必呢?这不是帮着男人作践我们自己吗?”

  那个刚刚抱怨了自家重男轻女的丈夫的孕妇悄悄指了指梁知之坐着的方向窃窃私语道。

  “谁知道呢,或许人家长得好,脑子却有病。”

  刚刚晏褚这个丈夫实在表现的太温柔,太体贴,替梁知之收割了不少敌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刚刚的那一番话已经被在场的不少孕妇以及陪着她们的家属记住。

  又多亏了她那张在小县城里堪称县花的漂亮脸蛋,以及怀孕了依旧不忘化妆打扮的模样,这份印象,还尤为深刻。

  如同之前方老太太的事,这些小小的坏印象,放在现在,也就是茶余饭后闲聊几句的作用,可到了某些时候,却能成为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

  “妈,你别拖地了,放着等会我来。”

  现在还是三月初,天气依旧很凉,梁桂芬节省惯了,即便是大冷的天气,也舍不得一壶壶的煮热水费电费煤气。

  因此她时常用冷水洗完打扫,晏褚一不盯紧着些,她就忘了这件事,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梁桂芬的手上早早就长上了冻疮,这是她年轻时的老毛病,这些年也不注重保护,一到冬天,那手就没法看,涂再贵再好的药膏也没有用。

  冻疮这玩意儿,通常长过一次就容易复发,晏褚除了在自己在家的时候抢着做家务,也没有其他办法阻止老太太找活干,糟蹋自己的双手。

  “不用,你哪会擦地啊,到时候没擦干净地板可滑了,要是摔倒知之就不好了。”

  梁桂芬朝儿子摆摆手:“你放心,妈这次加热水了。”

  老太太拧干净帕子,跪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擦着地板,晏褚说服不了她,只能跪下来帮着一起擦。

  梁知之在屋里吃着薯片,听着房间外母子俩那腻歪来腻歪去的话有些恶心。

  “妈,要不咱们请个钟点工吧,一个小时也就二十多块钱,每天请人家来两个小时,帮忙打扫卫生洗个衣服,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知之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咱们照顾孩子还来不及呢,要是你接着操持家务,我怕你身子骨吃不消。”

  晏褚擦地的动作很快,老太太擦了一小块地的功夫,他就把客厅到卫生间那一块地都擦好了。

  “不用费那个钱。”

  在梁桂芬看来,请保姆请钟点工那都是大户人家的事,这几个月因为媳妇怀孕的事开销本来就大了不少,再加上孩子出生后的奶粉钱,装置钱,那花销就更大了。

  以前也没有什么保姆,她不是照样把儿子给带大了吗,现在好歹还多了一个儿媳妇,对方现在大着肚子什么都干不来,等生完孩子,总不能也当甩手掌柜吧?

  “妈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这个当儿子的心疼你,大不了这钱就从我的工资里出。”

  晏褚这话说的老太太心里妥帖极了,哪里还顾得着什么钱的事啊,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还没打仗呢,就缴械投降了。

  *****

  “你这儿子可真孝顺。”

  上了年纪的老人能聊什么,还不是孩子媳妇孙子孙女的,梁桂芬跟家对面的方家串门,就说起了白天儿子说的那番话。

  “不过晏褚说的也对,你看看你那个儿媳妇想的就很明白,每天一个个包裹往家里买,花的还不是你的钱,就你傻,又出钱又出力给人家当老保姆,也不是该你的啊?趁年轻,晏褚那孩子也不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妈的,你也该放松放松,请个钟点工挺好的,花销也不算特别大,你那个儿媳妇少买两件化妆品就够了,你有功夫,就到处转转旅旅游,没准还能发展个第二春呢。”

  方老太太自从那件事后就一直偷偷摸摸观察晏褚那对小夫妻,这一观察,就观察出了事来,她总觉得吧,晏家那媳妇,似乎根本就没拿自己当人家媳妇。

  不过直觉算不得数,这梁知之要是不喜欢晏褚,又为啥要嫁给他呢,或许只是年轻,心还没安定下来。不过没关系,女人当了妈,那自然而然就长大了。

  因此方老太太啥也没和梁桂芬说,只是旁敲侧击的让她长点心,别傻傻的热脸贴她那个媳妇的冷屁股,多为自己想想。

  好在晏褚那孩子有点良心,知道他妈这辈子为他付出了多少,还知道为他妈着想,是个孝顺孩子。

  “啊——”

  正说话着呢,隔壁,也就是晏家就传出来一阵女人的惊呼声,听声音,还是梁知之的。

  梁桂芬和方老太太顿时就站起身,朝着隔壁屋冲过去。

  “这事怎么了?”

  梁桂芬一进屋,看着儿媳妇就躺在卫生间外的走道上,捂着肚子惨叫,地下一滩血,看着瘆人极了,差点没把她吓晕过去。

  “这是摔着了?”还是方老太太沉稳,当即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帮着梁桂芬把梁知之扶到沙发上。

  “好痛.......妈,你是怎么拖地的,一地的水......要是.......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那都怨你.......啊啊啊......好痛啊.......”

  梁知之一边痛呼,一边不忘解释自己之所以会不小心摔跤的原因。

  “不可能啊,今天拖地的时候我记得把地板给擦干净了。”

  梁桂芬有些慌,看着这一摔摔落红的儿媳妇,有些慌乱的解释。

  可是在她走到梁知之摔倒的那个地方的时候,确实也看到了一滩不怎么明显的水迹,孕妇身子重,腿脚又不灵活,摔倒也是有可能的。

  梁桂芬记起今天儿子帮自己擦地板,这一块就是儿子帮擦的。

  都怪她粗心,儿子擦完地板后也没帮着检查一番,儿子是孝心,她当然不会责怪,想来想去,她只能怨自己,要是知之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老太太估计能后悔死。

  她没和儿媳妇解释,要是让儿媳妇知道这地是儿子擦的,恐怕会造成小夫妻的矛盾,既然儿媳妇认定是她了,就让她当是她干的吧。

  老太太咬了咬牙,认下了这个锅。

  “妈,方婶,你们过来一下。”

  家里的书房忽然被打开,晏褚从里面走了出来。

  “褚儿,你在家呢?你媳妇都摔倒了你没看见啊?”方老太太皱了皱眉,刚刚没见晏褚,她还以为对方不在家出去了呢,没想到从头到尾对方都在,这就让她想不明白了。

  梁知之那一摔,即是假摔,也是真摔,摔跤的原因是假的,摔跤是真的,此刻她已经疼的迷迷糊糊的,压根就没有思考的能力。

  “有什么话改天再说,现在重要的是知之,救护车马上就过来了。”梁桂芬现在说啥都没心情,只想着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就是和知之有关的。”

  晏褚的表情难看的厉害,方老太太和梁桂芬不明白晏褚卖的什么关子,看梁知之好好的躺在沙发上,咬了咬牙就跟着晏褚去了书房。

  大约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救护车来了,梁桂芬和方老太太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两位老太太的表情早就没有了刚进去时的紧张焦虑,相反,冷静的有些可怕。

  晏褚帮着护士将梁知之扛到担架上,救护车里坐不下太多人,他也没上救护车,而是选择开着自家新买不久的大众轿车,带着妈妈和方老太太一块朝医院赶去。

  71.谁让我是老实人

  “家属都在外面等着。”

  今天是二十三号,正好是邱医生值班的日子,救护车把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对方已经在产房等着了,几个小护士拦住想要跟着进去的梁桂芬等人,然后把产房的门给关上了。

  “方姐,你说怎么会这样呢。”

  梁桂芬坐在产房外家属等候的椅子上,她双手握在一块,表情复杂。

  刚刚儿子把她和方老太太叫住,给他们看了一段视频,视频拍摄的场景,正好就是卫生间门口那片位置。

  画面中,能清楚的看到当时发生的场景。

  大概在梁桂芬出门后不久,梁知之就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她先是去了一趟厨房,等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杯水了,这也没什么,可能只是她口渴了出来倒杯水,令人惊讶的是之后发生的那件事。

  她居然将碗里的水直接泼到了卫生间门口那个位置,然后又回厨房将碗给放了回去。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就是她走到那个位置,很刻意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这一摔是实打实的,很快她的下身就开始流红,并且高声尖叫呼喊。

  梁桂芬不明白儿媳妇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对她不差啊,她至于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来陷害我吗?”

  她把自己的好姐妹当成了倒苦水的桶,对着她一阵质问抱怨:“你听听她刚刚说的,还怪我没把地给拖干净,她想干什么?不满意我我们分开过啊,非要往我头上倒屎盆子,她至于么她。”

  梁桂芬心里是又急又气,原本梁知之在她心里的形象彻底毁灭了,对于她而言,现在的梁知之就是一个可怕的,不择手段想要挑拨她和儿子关系的女人。

  “妈,等孩子出生,我要去做亲子鉴定。”

  晏褚就坐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他双手撑着额头,即便看不见他的表情,此刻也能知道他是有多沮丧。

  “别胡说。”

  老太太跺了跺脚,怎么就闹到亲子鉴定上了,那一次知之和他第一次同房,不是有那啥吗。

  “桂芬啊,我看褚儿说的么没错,还是去做做那亲子鉴定吧,不是我嘴大心眼坏存心挑拨,而是你那个媳妇的肚子,真的不像是七个多月的,倒像是足胎的。”

  方老太太也是纠结了许久才开这个口的,这种事从外人嘴里说出来,总是吃力不讨好的,可是刚刚那段视频监控给她的震撼太大,现在在方老太太心里梁知之就不是什么正经姑娘,她可不会像自己那个小姐妹那般单纯的以为对方没事找事,用肚皮陷害她闹着玩。

  或许梁知之闹这件事,是想要掩盖什么吧。

  “如果什么事都没有自然是最好的,如果真的是......晏褚还年轻,不能做冤大头吧。”

  方老太太拍了拍怔楞住的梁桂芬的手背,叹了口气。

  其实现在想想,这里头存在的疑点确实有些多。

  梁知之在大城市里工作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回来了,她条件不错,为啥就看上了稍有余钱的晏褚,并且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就火速的和对方结婚。

  也怪她结婚前掩饰的太好,乖乖巧巧一个小姑娘,谁会怀疑她,包括这一次,要不是那个晏褚为了防小偷而装的针孔摄像头,恐怕他们所有人都认为真的是梁桂芬没擦干净地这才把她和孩子给摔了。

  照方老太太对晏家母子的了解,恐怕他们心里都得愧疚死,以后更是要爬在他们母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之后的三人陷入了可疑的沉默,谁也没有再说话,只隐隐听得到手表滴答滴答指针走过的声音,以及医院走到偶尔会经过的行人的脚步声。

  “母子平安。”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产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负责接生的邱医生从里面出来。

  “母体突然受惊刺激了宫缩,加上这是早产,母亲和孩子都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不过孩子虽然是七个月早产儿,身体却很健康,想来也是在母体里接收到的营养比较充分的缘故,不幸中的万幸。”

  邱医生今年四十多岁,她在小县城里已经算是老资历的,县城的新生儿里,一半多都是她接生的。

  对方的模样和气,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医生,确定是七个多月早产儿?”

  晏褚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他焦急的往产房里探望,一副担心老婆孩子的模样,刚刚那句话,似乎就是他随口那么一说的。

  “之前不是做过检查吗?不过仪器也不是绝对的,偶尔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差别也是有可能的。”

  邱医生没有把话说死,她对着身边的小护士私语了几句,然后以还有其他病人为由,就再次进入产房,从别的通道离开了。

  梁桂芬听了医生的话心里头就放松了许多,听听刚刚邱大夫的话,说明媳妇怀胎这事没有作假,就十天半个月的差距,那时候知之已经和儿子在相亲了,并且双方都有了接下去处处的意向,如果梁知之肚子里的孩子是那时候怀上的,她完全没必要和晏褚在一块啊,直接找孩子爹去不就成了么。

  她的性子是有些逃避形和和稀泥形的,一来梁桂芬是真怕梁知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儿子的,这么一来不就说明晏褚当了活王八吗,二来她也是担心如果那真是她的孙子,万一哪一天儿媳妇和孙子知道他们的奶奶和爸爸曾经怀疑他的出生替他做了亲子鉴定,那孩子得有多伤心啊。

  看着梁桂芬又心软了,方老太太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好好瞧瞧自己的儿子,她那个媳妇都能狠心做出自己倒水故意摔倒早产的事了,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对于梁桂芬来说,没有谁比自己的儿子更重要了,此刻看着儿子迷茫,憔悴,就和失了魂魄一般的表情,梁桂芬心都碎了,哪里还会在意其他什么事,既然儿子不放心想要做亲子鉴定,那就做吧。

  就如同方姐说的,别到时候替人养了儿子,那可真是倒霉催了。

  *****

  “亲家母,你也太不小心了,好在邱大夫医术高,不然不说我们家知之了,就是传钰那孩子都保不住了。”

  晏家人心里都藏着事,压根就没人想起来给梁家去一个电话,还是等孩子生完了,梁知之也被送回产房了,才记起这件事。

  梁家人是在梁知之生完孩子后两个多小时候出现的,在梁桂芬出去打水的时候,梁知之已经恶人先告状,把她编造的事情始末和自己的家人乱说一通了。

  “我做什么了?她怀孕的时候我鞍前马后,现在生完孩子我还给打水煲汤,亲家母你给我说道说道,我还得怎么做。”

  梁桂芬也不是真没脾气的人,她重重的将水壶放在病床边上的小桌几上,直勾勾的看着梁知之的眼睛问道。

  “诶,你——”

  梁母有些气恼,是,在闺女怀孕的时候晏家婆婆的做法确实不错,吃的喝的一点都不心疼钱,可是现在闺女确确实实是因为她拖地没拖干净,导致她滑到进了医院,对方怎么能不认账呢,还一副他们梁家对不起他们晏家的模样,不可理喻。

  可是梁母也意识到了,闺女毕竟是嫁到晏家了,现在闺女和外孙也都健健康康的,她要是死揪着这件事不放,或许只会让梁桂芬恼上她闺女,除非闺女这日子不想往下过了,不然现在绝对不是和梁桂芬撕破脸的时候。

  梁母憋着气不说话了,她坐在椅子上,扭过头不去看梁桂芬,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妈,刚刚在家的时候我太慌了,现在我和孩子都没事,你放心,我不怪你。”

  梁知之已经知道自己确确实实生了个孩子,此时颇有些志得意满,不过她知道,在她还没有联系上张修远,并且从对方的嘴里得到满意的答复,就不能和晏家母子撕破脸。

  之前她演了那么一出,除了是想要增加晏家母子的愧疚心理外,也是想为之后的脱身做准备,因此此刻在病房里同样还住着另外两家产妇的时候,她对梁桂芬的态度就别提有多好了。

  “本来这事就不怪我。”

  梁桂芬深吸了好几口气,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儿媳妇那么不要脸呢,不过她谨记着儿子的话,没有告诉梁知之家里有摄像头,并且将那一幕全都拍下来的事,直接拿了几个梁家拿来的苹果去了外边,似乎是洗水果去了。

  “什么态度这是!”

  梁桂芬走后,梁母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以前我还觉得你婆婆是个好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不讲理的人,知之,你告诉妈,她之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对待你的。“

  “妈,你就别问了,我现在挺好的。”

  梁知之的表情有些暗淡,隔壁病床的几户人家都悄悄的看着这家人呢,听着刚刚那些断断续续的对话,大致在心里脑补出了一个被婆婆欺负的可怜媳妇的画面。

  床上躺着的都是当孕妇的,另外两人看梁知之这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小媳妇的模样,心里都对她有些同情。

  *****

  梁知之在医院呆了一个多礼拜,然后就抱着孩子被晏褚带回了晏家。

  晏传钰小朋友的模样随娘,脱去那层粉皮长开后,奶胖奶胖的别提多招人喜欢了,不过小婴儿都是混世魔王,不哭的时候像天使,哭闹的时候就是恶魔,偏偏一天当中,他们当恶魔的时间比较长。

  从医院出来后,梁知之似乎就忘了当初她因为梁桂芬没拖干净地早产的事,其乐融融的,偶尔还会和梁桂芬说一些好话逗老太太开心。

  她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她烦透了自己生的那个儿子。

  所有的孩子都是夜游神,偏偏梁知之很注重养生,自从怀孕后,每天十点必睡,这一觉还得睡到早上十点才肯起来,自从有了孩子,她几乎就没有睡好过整觉,气的梁知之直接把孩子往老太太屋里一丢,再也不肯在晚上的时候把孩子抱到自己的房间里来了。

  在梁知之看来,反正儿子是她的,现在她暂时还离不开晏家,老太太喜欢孙子,就让她多抱几天吧,那可是将来亿万富豪的继承人,让那个土鳖老太太抱抱,是给她攒财气和福气,便宜她了。

  “晏褚,怎么那么大一个黑眼圈,孩子不好带吧?”

  晏褚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楼下正聚着一群大爷大妈闲聊呢,看他经过,就把人给叫住了。

  “嗯,孩子半夜总是哭闹,我和我妈也不知道孩子哭啥,给他换尿布,给他喂奶,也没个消停。”

  晏褚性子好,是小区里少有的几个愿意陪老人家聊天的孩子,在老人心里很有一番地位。

  “你媳妇呢?”

  那些老人也没听晏褚提起梁知之,有些好奇的问道,通常照顾孩子这种事,怎么能少了当妈的呢。

  “她嫌孩子吵,要睡美容觉,所以现在晚上都是我和我妈带孩子,我还年轻,晚上带的时间就长一些,白天我上班,我妈带的时间就长一些。”

  晏褚应该是很累了,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叔,婶,家里的奶粉快吃完了,我给买了新的回来,就先不和你们多聊了。”晏褚拎着两罐奶粉冲着老头老太太们说道,然后就径直朝楼上走去。

  “我说怎么一个多月没见桂芬出门了,就是买菜也是方姐帮她带的,原来他们家媳妇在家什么事都不干的。”

  一群老人聚在一块,丝毫没有怀疑晏褚刚刚说的那些话。

  “我早就想说了,当初晏褚他媳妇刚进来,怀孕月份还浅的时候就没见她做过家务,买菜打扫都是桂芬来的,如果她在工作,那另论,可是她也没上班啊,每天就在家待着,包裹一个接一个从来没见少过,晏家这哪里是娶了一个媳妇,简直是娶了一个祖宗回来,看看刚刚晏褚那孩子的样子,都瘦出下巴来了,以前胖乎乎的多招人喜欢啊。”

  说话的都是老人,自然是站在长辈的角度看事情的,几乎一个个都带入到了婆婆以及公公的身份,对于梁知之的这番行为很是看不上,提起对方就摇头。

  晏褚抱着两罐奶粉,上楼的步伐很愉悦,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收尾了。

  *****

  当天夜里,所有人都差不多要入睡的时候,忽然传来了警铃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似乎就在他们这栋楼下。

  没睡的都披上衣裳走到了阳台,低头往下探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看着晏褚被几个警察带出来,身后还跟着哭哭啼啼的梁知之。

  梁桂芬抱着孩子跟在后头,路灯昏暗,也看不清这一家人的表情。

  怎么回事?警察怎么上门了?

  和晏家交好的街坊邻居纷纷走下楼去,将警车给围住,好端端的把人给带走,总要给一个说法吧。

  73.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站在书塾的窗户边上,垫着脚尖,偷偷仰着脑袋朝里头张望,小小的人儿穿着一件大人衣裳改制的宽袖对襟小袄,举手的时候袖子往下滑,露出一截白胖的藕节般的手臂。

  他的头发被高高扎起盘了个小球球,系了一根红头绳,圆脸蛋,高鼻梁,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好。

  “小宝,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要是打扰了三叔伯上课,爷爷可是会打你的。”

  梅花割完猪草正准备回家,就看到了自家小弟趴在村子的书塾外,吓得她赶紧上前,拉着小弟就要离开。

  “二姐,我不打扰三叔伯上课,我就是想要看一看,大堂哥他们每天都在学些什么东西。”

  晏褚,也就是现在小名叫小宝的孩子听话的牵着二姐梅花的手朝家里走,一点都没有要闹腾的意思。

  “你是不是也想念书了?”

  梅花今年十一岁了,她的身量挺高的,就是有些瘦,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更是跟个长棍似得。

  不过她的模样出落的好,鹅蛋脸,大眼睛,虽然皮肤黑了些,却不掩盖她标致的五官。

  姐弟俩有几分相像,一看就是同一对爹妈生的。

  乡下人家的姑娘,十二三岁就能许人家了,十四五岁就能嫁人了,小地方,只有那些家里实在穷,想要多留闺女两年帮衬家里的人家才会把闺女留到十七八岁,拖成老姑娘了才许人。

  因此在后世看来还是孩子模样的晏梅花这时候已经很有大人的架势了。

  “家里这两年收成不错,等你满了六岁,爷爷奶奶或许会同意你去念书的。”

  她背着一筐比晏褚人还高的猪草,行动麻利,就和没事人一样,显然是做惯了农活的,看着弟弟眼神里透露着希冀,晏梅花没有多打击他,而是对他进行了适当的鼓励。

  其实在晏梅花看起来也确实是如此。

  他们现在生活的这个村叫永宁村,晏家在永宁村是大姓,传说当初就是晏家的老祖宗逃难来到了这片荒地,他带着自己的妻儿在这里扎根,繁衍生息,一代代的才将这片土地开垦成如今这个富饶美丽的小村庄,因此要是论起来,村里姓晏的八百年前还真就是同一个祖宗。

  后来,又陆陆续续有了一些外姓人搬来了这个村庄,晏姓,才渐渐不再是这个村里唯一的姓氏。

  不过在永宁村里,晏家的族长就是永宁村的村长,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晏家人相较于其他外姓人在村里更有话语权,这也是难免的。

  晏家的老祖宗很有前瞻性,他鼓励小辈们念书,在他晚年,甚至要求子孙空出一部分良田,那部分良田每年的收入,都用于修缮村里的书塾,以及帮助那些条件差的晏氏子孙念书,几百年下来,皇朝两经更替,可是晏家这个家规却一代代传了下来,直到现在。

  附近的几个村,永宁村是唯一有自己的书塾的,除了晏姓孩子,其他人家要是愿意出钱也能来书塾念书。

  他们这书塾并不算大,负责教书的也多数都是晏姓考上秀才专心备考举人,想要借着教书温故以及赚点束脩贴补家用的族人。

  通常,考上童生后的孩子就不会再呆在书塾念书了,而是会选择去县学,不过,基础都是在村里的书塾打的,晋朝开国来,晏家书塾一共培养出了两个一个进士,三个举人,七个秀才以及童生若干,已经是十分不错的成绩了,也是因为这一点,镇上的有些人家也会特地把孩子送来晏家的族学念书,看中的就是这里的学习氛围,和夫子的能力。

  晏家的那个进士是族长那一支的,现在官拜四品,官衔并不算特别高,可是却是个京官,因为对方的存在,就是县令和知府都对他们永宁村的人客气一些。

  在这片地界,晏姓就是一个很好的招牌,走出去,也不用担心受欺负,不过那是对外的,对内,同样是姓晏的,就没有那么多优待了。

  晏梅花的祖父和族长还是堂兄弟,他们见了族长,还能称呼一声堂爷爷。

  族长的父亲是长子,顺理成章继承了族长的位置,晏褚的曾祖父是次子,在兄长继承了族长之位后,他们这一系也就成了旁支。

  他们的祖父是独子,从曾祖手中继承了十三亩上等的水田,七亩中等的水田,以及二十四亩沙地,这些土地上收获的粮食作物足够一家人一年的嚼用,甚至还绰绰有余,比起一部分只能温饱的族人和村人,他们家里时不时就能去镇子上的猪肉铺里割几两猪肉,或是和村里的猎户买一些小野味解解馋。

  晏槐,也就是晏褚的祖父,妻子晏江氏,育有二子一女。

  长子晏长学,早年念了几年书,识点字,现在在镇上一家酒馆里当掌柜,每个月能有将近八百文的工钱,他的妻子是邻村的姑娘刘福春,刚嫁到晏家的第一年就给晏家生了个长孙,在晏家很有一些脸面。

  现在夫妻俩一共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晏褍,今年十三岁,次女晏春花,今年十一岁,幼子年纪最小,和晏褚一般大,只比他早了一个月出生,因为是老来子的缘故,很得夫妻俩的宠爱。

  晏长学因为在镇上的酒馆当掌柜,来回奔波未免麻烦,在晏褍考上童生并且去了县学后,晏老头和晏江氏就出钱在镇上买了套小院子,足足五十两,那笔钱,几乎掏空了老两口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

  从那以后,晏家长房基本上就住镇上了,基本得等到逢年过节才回来。

  晏长习,也就是晏褚这个身体的父亲,现在就留在永宁村里,帮着晏家老两口侍弄地里的庄稼,他的妻子李秋月也是邻村的,夫妻俩都是那种不怎么会争,闷声闷气,对于双亲的吩咐,从来就没有胆子提出过反对意见,这也注定了他们在这个家里不受重视,被忽略被欺负。

  两人育有三女一子,长女梅花,今年十一岁,次女桃花,今年八岁,幼女兰花,今年七岁,晏褚是最小的孩子,在他出生之前,因为没有生出儿子的缘故,李秋月在晏家的日子很不好过,也因为没有儿子,两人说话都不硬气,看着老两口明目张胆的偏心眼,也不敢有丝毫意见。

  晏老头和晏江氏的小女儿晏牡丹早早就出嫁了,她的男人还挺有本事,自己做小买卖,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已经举家搬到了县里。

  晏牡丹有一双儿女,平日里也不怎么看得起自己那个在地里刨食的二哥,对二房的孩子,也没有大房的孩子来的亲。

  不过晏牡丹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她家男人自从发达后就纳了两房小妾,虽然不至于动摇她的地位,可是看着那两个妖妖娆娆的女人也觉得恶心,其中一个还整出来一个庶女,晏牡丹只要回家,就会提起那三个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对于家中侄子念书上进,晏牡丹是全力支持的,她也想自家出一个秀才举人,要是这样,她男人就不会那么毫无顾忌的给她没脸了。

  晏褍,长房长子,就是那个被所有人抱着期待长大的孩子。

  他从小就显露出了读书的天分,八岁就过了童子试,县学的夫子看好他,所有人都觉得他的未来一片光明,包括晏氏宗族,在这个前途可期的宗族子弟身上,给予了不少资助。

  可是晏褍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之后的几次院试他屡屡落榜,好在他还算年轻,许多人虽然觉得他没有小时候的那种灵性了,却依旧坚定的认为对于这个八岁就过了童子试的孩子而言,考上秀才,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这时候,供一个读书人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便是有宗族的支持,晏牡丹时不时往家里偷渡点东西,晏褍在县城的花费还是让晏家捉襟见肘,一个读书人就已经让家里这般吃力,更别提两个了。

  晏家还未分家,所以所有的花销一切都从公中来,可是说说是公中的钱,实际上还不如说是晏老头夫妇和老二一家的钱。

  晏长学每个月有八百文的工钱,逢年过节,酒馆还会分点肉和米油之类的东西,可是那些钱粮从来就没有见他们上交公中过,而老二晏长习一家,地里收成赚的钱从来都是直接到晏江氏手里的。

  偶尔农闲时李秋月和女儿们打络子赚的几文十几文钱,晏长习去镇上县里接的短工的活赚来的钱,也得被晏江氏勒令上交,一大家子,都不一定能找出十文钱来。

  晏梅花比她那对愚孝的父母想的更明白,因此她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对于弟弟到底能不能念的了书,她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凭着大伯和大伯母那心性,家里要是再供一个读书人,那一定也会是他们家的小儿子。

  爷奶都偏心惯了,到时候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一高一矮的两姐弟慢悠悠的朝家里走,因为心里都藏着事,等晏桃花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人也没有察觉。

  “想啥呢二姐?”

  晏桃花冲晏梅花招了招手,然后从怀里掏出小半块黄豆糕,塞到了弟弟晏褚的嘴里。

  “快吃吧,姑姑回来了,她赏的。”

  晏桃花的性子比较泼,对于那个喜欢拿鼻孔看人的姑姑一点都不亲近,每次对方回来拿的拿点东西,多数都是给爷奶和大伯他们一家的,给他们几块糕饼就和割肉一样,所以晏桃花每次说姑姑给她什么东西了,都喜欢说是赏她的。

  “老姑回来了?”

  晏梅花一点都不觉得妹妹把东西给弟弟吃而不是给自己有什么毛病。

  一来她是大姐,本来就该让着弟弟妹妹们的,二来要不是因为弟弟的出生,他们的日子更难过,所以不仅仅是晏梅花,家里的三个姐姐对于这个弟弟,都是疼爱有加的。

  “不仅是老姑,还有大伯大伯娘他们呢,似乎是在说想要送晏裪去念书的事,明明小弟也就比晏裪小了一个月,怎么就不说送小弟去念书呢。”

  晏桃花面上愤愤,爷奶年纪大了,家里的地基本上就是他们爹妈侍弄的,大伯一家赚来的钱就仅够自家在镇上的开销,他们当牛做马供大堂兄念书得不到一句好,现在再来一个小堂弟,他们一家是欠他们的,爷奶太偏心,晏桃花心里不服。

  “你说大伯他们在和爷奶说送二宝去念书的事?”

  晏梅花心里几番思索:“桃花,你去地里把爹娘给叫来。”

  说罢,她低头看向了一旁的弟弟。

  “家里要是还得供一个读书人,那一定得是小宝你。”

  晏梅花的神情坚定,这个场景,晏褚在接受这个世界剧情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一遍了,可是亲身经历感受到的那份情感和走马观灯着这个世界时是完全不同的。

  原身很幸运,拥有这样疼他爱他的姐姐,他不懂得珍惜,他会帮他好好照顾她们,这辈子,他不会重复原身犯下的那些错误。

  74.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如果只是从个人成就的角度评价原身,对方无疑是成功的。

  寒门出生,在及冠之年成为了晋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因为俊秀的外貌,获得公主的倾心,成为晋朝驸马。

  他出生微寒,熟知百姓需要什么,在外放历任地方官员时,他的政绩是最好的,也是最受当地百姓爱戴的,从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到外放的五品知州,从从四品知府,到调回入京后的正四品大理石少卿。

  旁人需要花十几年,甚至一辈子的晋升之路,他只花了短短六年,这其中,有他自己的努力,更离不开他驸马的这个身份。

  仕途顺遂,家中亦有娇妻爱女,除了公主身份尊贵,即便是夫妻,对着自己的公主娘子他依旧要执臣礼外,原身几乎没有任何烦恼。

  只除了一件事,那个他极力隐瞒的秘密。

  原身是有妻子的,那个妻子并不是现在的公主,而是在他还没考上秀才之前,在他年仅九岁的时候,家中为他定下的童养媳傅蓁蓁。

  若说原身和傅蓁蓁,实际上并没有真正举行过婚礼,结过婚契,对方是家乡遇灾后一路逃难逃过来的,爹娘在途中就病死了,唯一的哥哥也在路途中失散,她被自己的婶娘,用一袋陈粮的价格,卖给了晏家。

  那时候,晏家人正在为长孙晏褍的婚事操心十七岁的晏褍依旧还只是一个童生,书能继续念,可是婚事确是拖不得了。

  老太太费劲千辛万苦,给心疼的长孙相看了一个落魄秀才家的闺女,对方狮子大开口,光是彩礼,就要了足足三十两,其中十两银子,还是晏牡丹从夫家偷偷拿来的。

  原身那时候还没考府试,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将来会有那样的成就。老太太一直都是偏心眼的,虽然对待原身这个孙子不差,可是比起大房的长孙来说,还是差远了。

  她怕自己给大孙子娶了秀才家的女儿,将来等小孙子长大了,老二家也吵着要,在去县里采买婚礼用的红绸布的路上,被傅蓁蓁的婶娘给拦了下来,她看那小姑娘模样出落的好,又贪图傅蓁蓁婶娘要价便宜,一时冲动,就把人领回了家。

  做完这桩糊涂事没多久,晏江氏就有些后悔了,可是粮食也给了,话也说出去了,老太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圆这桩事,尤其是在这个小孙子比大孙子更强,年仅十二岁就一口气通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成为了当地最年轻的小秀才后。

  被以童养媳身份领进家的傅蓁蓁在之后的日子里更多的充当的就是小丫鬟一般的存在,自从原身成了秀才,旁人也不再拿她童养媳的身份说是了,毕竟在外人看来,这样的两个人已经不相配了。

  她很感激晏家人,至少他们在荒年里给了她一口饱饭,让她没有饿死,因此不论晏家人怎么处置她,用什么样的身份对待她,傅蓁蓁都不抱怨。

  即便她真的喜欢上了原身,可是因为晏家人忽然转变的态度,忍着伤心,和对方保持了距离。

  不过意外还是存在的,原身考上了举人,准备进京参加会试的前一个晚上,或许是意乱情迷,在晏家宗族为他举办的欢送宴后,两人稀里糊涂的就躺到了同一张床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还被大房的几位兄姐撞见。

  好在这件事只有家里人知晓,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原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家,他知道家里人不会同意傅蓁蓁嫁给他,在晏家人看来,已经成为举人,还有更远大前程的原身,合该娶一个官家小姐,两人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里的泥,一点都不相配。他们倒是不会对傅蓁蓁做多么过分的事,但是告诉傅蓁蓁认清自己的身份,让她不要妄图一夜露水情缘就想着攀附他们晏家最出众的孩子,那是一定的了。

  至于原身进京之后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鬼使神差的,在皇帝问他可有妻室婚配的时候,原身摇了摇头,然后就有了那场指婚,他也成为了晋朝的驸马,并且借此一路官运亨通。

  他极力隐瞒这段曾经的过往,他怕自己的那些家人说漏嘴,给了他们许多的金银珠宝,却禁止他们来京城探望他,包括曾经对他掏心掏肺的几个姐姐,原身都不愿意和她们相见。

  不过纸都是包不住火的,再完美的谎言,迟早也有被揭穿的一天。

  原身不知道,原来就是那一夜,傅蓁蓁的肚子里就怀上了他的孩子,晏家人或许有各种各样的坏毛病,但绝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面对也算是全家人看着长大的傅蓁蓁,以及她肚子里那个晏家的子孙,没一个人想过动手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心软的把傅蓁蓁送去了县里,托晏牡丹照顾,那里晏家的熟人少。

  原身迎娶公主的消息传来,也是傅蓁蓁生下儿子晏余君的日子。

  孙儿娶了公主,可是傅蓁蓁却生了孙儿的孩子,这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全家都是要砍头的,晏家人怕了,六神无主之下,没有取得傅蓁蓁的同意,就直接将他记到了晏褍的户籍之下,成了晏褍的妾室,而她替原身生的那个孩子,也成了晏褍的庶子。

  原身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对傅蓁蓁有些轻易,可是那些情谊比不过荣华富贵,于是他选择了默认,并且给与了晏褍许许多多的好处,让他永久的保住这个秘密。

  人心都是贪婪的,晏褍从小就是晏家最受重视的孩子,他自傲又自大,在他勉强才考上秀才的时候,自己的隔房堂弟却成了状元,还迎娶了尊贵的公主,晏褍心里的落差就别提了。

  他嫉妒原身,去没法对原身做什么,甚至想要优越的生活,他还得巴结原身,于是他将满腔怒火发泄到了傅蓁蓁的身上,在晏家其他人一部分真不知情,一部分假装不知情的情况下,傅蓁蓁受尽了屈辱和折磨,她从未想过,原来活着也能身处地狱。

  她想要一死了之,可是晏褍却拿她的孩子威胁她,她只能痛苦又屈辱的活着,直到她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因为身上的伤口腐败溃烂又没有及时医治,在女人最好的年华,香消玉殒。

  晏褍看到傅蓁蓁死了,才有些惊慌,他草草以突发疟疾为由,将傅蓁蓁埋葬,并且收买了所有知情人,让他们向原身抱住这个秘密。

  谁也不知道,傅蓁蓁那个失散多年的哥哥,居然会找上门来,而且对方居然就是那个击败了北部图尤族的游击将军,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

  晏家的事瞒的紧,可是有心人要查,并不是查不出来。

  妹妹死的太冤枉,傅于归冒着天下之大不韪选择开棺,那时候傅蓁蓁下葬还没多久,他亲眼看着妹妹身上那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痕,心中的愧疚和怨恨到达顶峰。

  原身隐瞒的事情很快就被揭穿,晋朝民风开放,公主再嫁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本来公主迷恋的就只是他的皮囊,相处久了,一个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娇女郎,一个是从小就要干农活,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瓣花的农家子,即便原身掩饰的再好,他身上那股农家赋予他的“土气”都是无法掩盖的。

  高傲的公主厌烦了他,自然是想也不想的借口这件事和他和离,并且带走了公主为他所生的小郡主。

  在和离后的第二年,公主嫁给了新科探花郎,那个如当初的原身一般俊美出众的男子,公主大人对于自己肤浅的爱情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掩饰。

  至于两人的女儿,太后娘娘怜惜她,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而原身当初殿前欺君,隐瞒自己已有婚配的事,甚至在迎娶公主之前就已经有了庶子,他被革去了功名,晏家三族,全都被判充军流放,而害死傅蓁蓁的晏褍下场最惨,在流放的途中,被途径的山林内的野狼,活生生咬死。

  这次任务的委托人是傅蓁蓁的儿子,晏家被流放时,作为原身的儿子,他本该也在其内,只是傅于归是功臣,晏余君虽然是是晏家的子孙,可同时也是傅于归现今唯一的亲人。

  晏家出事后,晏余君就被改名为傅余君,傅于归为了这个外甥,也为了赎自己没能及时找到妹妹保护她的罪过,终身没有娶亲,他时常跟外甥聊起他的母亲,告诉对方,那是一个多么漂亮,多么温柔的女人。

  傅余君对自己的娘亲充满了期待,他的愿望有两个,第一个是希望娘亲能够活着,并且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第二个是他觉得原身并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训和报应,因为上一世,对方虽然是个罪人,却还是公主曾经的夫婿,还有一个被封为郡主,和亲番国的女儿,顾忌两国邦交,原身最后也算得上是和乐而终的,这并不公平。

  这两个愿望前者还算简单,可是后者......

  晏褚想不明白,现在他就是那个渣男,难道让他自己惩罚自己吗?

  既来之则安之,晏褚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暂时不去考虑那个复杂的问题。

  *****

  “娘,二宝也差不多年纪了,当年大宝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被那些夫子交口称赞的,二宝是大宝的亲弟弟,怎么着都不会比大宝差,你和爹也该送二宝去念书了吧?”

  “不是娘不想送,只是家里供大宝一个就够吃力的了,哪里还能再供一个,再说了,你忘了小宝,他的年纪和二宝可是一般大,没道理你大哥的两个孩子都去念书了,你二哥家一个都不供,这么做,你二哥再老实也得和我闹。”

  “二哥那么笨,小宝是他儿子还能念好书?”年轻的女声颇有些不屑。

  晏褚跟着大姐进屋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老姑和祖母的这段对话。

  看着二房的姐弟就这么走了进来,或许还听到了刚刚他们的对话,晏牡丹脸皮有些烧红,看着小侄子那双通透的眼睛,不免有些尴尬。

  “梅花,你刚割完猪草回来呢,真是个懂事孩子,给,姑姑给你们买的糕点,拿去甜甜嘴。”

  晏牡丹僵笑着从一边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两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糕点,递到两姐弟的手里,一人一块,然后将盒子再一次紧紧盖上。

  “奶,姑,刚刚听你们说起读书的事,小宝今年也到年纪了,当初大堂哥就是这个年纪念得书。”

  晏梅花说话轻声细语的,她的眼睛很有神,乌溜溜的,看的晏牡丹心里头有些发毛,毕竟她刚刚才大大咧咧说了二哥一家都是笨蛋的种,而这个二侄女在这关口说起读书的事,那不是打她的脸吗?

  可是晏牡丹又转念一想,她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啊,大哥聪明,所以生的孩子聪明,二哥笨,生的孩子自然也是个笨的。

  虽然晏褚这个小侄子模样生的最好,可做文章又不是看脸的,长得好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她是长辈,没道理她要怕眼前这两个孩子啊。

  75.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想通了这一点,晏牡丹干脆也不搭理二侄女梅花和小侄子晏褚了,她扭过头,继续和自家老娘说话。

  “娘,这件事大哥不好意思和你们开这个口,我就帮他们说,二宝是个机灵孩子,将来的成就一定不比大宝差,人家学堂里的夫子都说了,孩子是越早启蒙越好,二宝今年五岁,等过完年就可以送去书塾了。”

  说着,晏牡丹还不忘回过头来叮嘱晏梅花和晏褚。

  “咱们晏家同气连枝,你们这堂兄堂弟出息了,将来也能帮衬你们,做人不能太自私,尽想着自己,要多为全家考虑考虑。”

  “小妹,话也不能这么说,小宝不一定随二弟。”

  刚刚坐在堂屋里一直没有开口的中年男子开口了,他的模样是农村里少有的富态,一身缎面的衣裳,撑的肤色越发白净,憨憨的笑着跟个弥勒佛似的,安全无害。

  这就是晏褚的大伯晏长学,坐在他身边那个同样白胖的女人就是晏长学的娘子刘福春,今天晏褍因该在县学念书,并没有随他们一块过来,倒是晏春花和晏祹跟着他们一块回来了。

  晏长学似乎不认同妹妹的话,开口解释道。

  “其实这件事我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现在家里供褍儿一孩子也不容易,我也知道二弟一家这些年付出颇多,如果家里要再供一个读书人,那也该是小宝才对。可是读书是大事,我也不是那种自私的人,今天我厚着脸皮开口想要送祹儿去书塾,并非全是我的私心使然。”

  晏长学一脸慎重,他牵起身边那个和晏褚差不多大的孩子的手走到晏家老两口的面前。

  “爹、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褍儿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熟背三字经、千字文了,褍儿的夫子都夸祹儿这孩子有灵性,说只要他考上童生,就必定收他为学生,我和福春实在不忍心耽搁孩子的前途,这才厚着脸皮回来,和二老说这件事。”

  “真的?”

  晏老头年轻时候也念过几年书,毕竟他是家中独子,家里的条件也算宽裕,只是晏老头自己并不是那个读书的料子,念了四五年的书,勉强能将三字经给背通顺,更别提考什么科举了,时间一长,家里人倒没说什么,他自己先选择了放弃。

  自己做不到的事,晏老头就特别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做到,因此在家里出了一个考上童生的晏褍后,原本还算不上特别偏心的大家长一下子心眼偏到了沟沟里,做任何决定,都以晏褍为中心考虑。

  他未必不清楚自己的二儿子一家受委屈了,可是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些委屈只是暂时的,等到晏褍考上秀才举人,这些年的付出就都有了回报。

  现在他听闻自家五岁的二孙子居然小小年纪就能熟背千字文和三字经了,心里的激动就别提了,他看着那个胖乎乎的二孙子,恨不得对方现在就给他背上一通。

  “我和孩他娘也不知道,原来褍儿每次从县学回来,都会教裪儿识字背书,也就小半年的功夫,裪儿就学会了几百个生字,还能背三字经和千字文了,虽然背的并不算特别熟练,可要论进度,赶在当初的褍儿前面了。”

  晏长学乐呵呵的,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两件事,一件是凭自己的本事从一个学徒爬到了酒馆掌柜的位置,比起族中那些考上秀才举人的当然差了些,可比起绝大多数如二弟一般依旧守着家中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人而言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他自豪的第二件事,就是生了两个争气的儿子,以及一个出落的分外漂亮的闺女,不论是大儿子也好,二儿子也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息了,那都是他的荣光,因此对于说动家中二老送儿子念书,晏长学是势在必得的。

  “裪儿,快给你爷奶背上一段。”他摸了摸身边小儿子的脑袋,这些日子他在家可是每天都盯着儿子背呢,这一次绝对不会露怯的。

  晏祹出生的时候,大房早就全家搬到镇上去了,从小在酒馆里长大,他并不缺荤腥,同样的年龄,比晏褚高了小半个头,白胖白胖的,就像是一颗大肉球,当然,这幅模样在现在的人看来,是福气的象征,更讨长辈喜欢。

  他听了爹爹的叮嘱,深吸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开始背起了千字经。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纨……纨……”

  看得出来,大房在晏祹身上还是花了很大的功夫的,千字经算是孩童启蒙读物,可是晏祹现在才五岁,就能够熟练的背诵前面大半的千字文,已经很了不得了。

  晏祹背了大半,不知道是太惊慌,还是实在记不住,背到后半段的时候忽然卡壳,实在想不起侍巾帷房之后到底是什么,白胖的脸蛋憋的通红,眼神的余光瞅着亲爹,想要他给点提示。

  实际上他能熟练的背诵前面大半,已经给了晏老头和晏江氏足够的惊喜,老两口面上带着潮红,看着聪慧的小孙孙,与有荣焉。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正当晏老头准备让二孙子停下不用再往下背的时候,忽然有一声稚嫩清脆的孩童的声音插了进来,代替晏祹,将千字文之后的内容,全部背诵了出来。

  “小宝,刚刚是你在背?”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站在晏梅花身边,模样俊秀的孩童,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确实那个背诵千字文的是他没有错。

  晏老头十分诧异,若说二孙子会被千字文三字经这并不奇怪,毕竟老大家还有一个正在县学念书的大孙子,那个大孙子还是个童生,教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启蒙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可是晏褚不同,他从小都是老两口看大的,家里的姑娘从小就学习干家务活,偶尔农忙时还要下地帮衬,可是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孙孙这些事都是不需要干的,他年纪小,就是愿意干,也没人会差使他。

  平日里,也不见他和村里那些同龄的孩子一块玩儿,在晏老头看来,这就是一个比较安静沉默的孩子,却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哪里,学来了这些东西。

  在场脸色最难看的估计要数晏长学夫妇和晏牡丹了。

  他们刚刚才以晏褚不聪敏为由,想要家里供晏祹读书,现在当着全家人的面,晏褚就把晏祹背不出来的千字文给背完全了,还是在两人从小接受的教育环境天差地别的情况下,到底谁笨,谁聪敏,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小宝,告诉爷儿,你和谁学的背这文章?”

  晏老头做梦都想家里出一个读书人,不管这读书人是老大家的还是老二家的,反正都是他的孙子。

  如果说刚刚晏祹的表现让晏老头开心的话,晏褚的这番表现,就只能让晏老头用惊喜和惊艳来形容了。

  毕竟晏祹会念书,那是情理之中,甭管晏长学的话说的多么漂亮,晏老头只要不是真蠢,都看得出来老大一家为了让家里再供他一个儿子,背地里花了多少心血。

  而晏褚,每天都在晏老头眼皮子底下待着呢,他也不认为老二一家有那样的心计,要是真有,换了一般的人家,早就吵闹着要分家了,哪里还会任劳任怨得供老大一家。

  “三伯叔在书塾教青松哥他们念书,我也想念书,就偷偷站在叔叔外听,听多了,自然也就会背了。”

  晏褚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家人为什么而激动。

  “爷,我没打扰三伯叔教书,你能不能别打我屁股。”

  晏褚的双手捂在屁股后面,当初他们家隔壁的狗子就是因为和小伙伴在书塾边上玩耍,打扰了三伯叔念书,这才被爹娘臭打了一顿,好长时间屁股都是肿的,下不来地。

  他口中的那个三叔伯是族长的儿子,和晏褚家也是沾点亲的,对方即是族长的儿子,也是秀才公,他要是来家里告状,那被告状的孩子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曾今一度,那个书塾被村里所有还没念书的孩子当作洪水猛兽,深怕靠近一些,就落得和狗子一样的下场。

  “光是偷听,你就会背这些文章了?”

  晏老头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他上了年纪除了农忙,基本上就不下地了,这个小孙子一天里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家里的,只有晌午会跑出去一段时间,但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就是这么点功夫,他光用听的就能把千字文背的比晏祹还好,这是什么样的天赋啊。

  因为大孙子迟迟考不上秀才而有些焦虑的晏老头,忽然间又有了信心。

  “还会不会背其他的东西,背给爷听听。”

  晏老头勉强克制住了心里的激动,万一小孙子会背的就只有一个千字文呢。

  “还会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论语三伯叔讲的还不多,我就只会背其中几段。”似乎是觉得自己会的东西少,晏褚还有些不好意思。

  晏老头的脸色随着他将那些儿童启蒙读书的名字一个个报出来,脸上的颜色早就由一开始的微红,转变成了现在的通红。

  眼瞅着风头全被老二家的抢过去了,刘福春有些不乐意了,想也不想的就要打断晏褚和老爷子的对话。

  77.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除了二房一家人,没人知道当天晚上,在晏长习夫妇俩的屋子里,一家人都说了些什么。

  反正不知道是那天晚上谈话的功效,还是儿子能够念书给了夫妻俩信心和动力,现在非农忙的时候,不然家里人干活攒的钱,也不是全部都上交的了。

  比如说李秋月和晏梅花她们姐妹三打络子,打了十个报八个,这么一来就多了两个络子的工钱,而晏长习去接零工,也偶尔借口肚子饿买了包子馒头之类的,每次都扣下一文两文的,次数一多,二房手上总算也有了那么一点钱,不至于有时候闺女想要买一根红头绳,一朵绢布的头花都得和晏老太太拿钱了。

  搁以前,鼓动爹娘做这样的事,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二房的这个举动,晏老头和晏江氏未必不知道,可是他们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错过去了,比起大房能够自行处理的五百文,二房这么做,已经算是很委屈了。

  当初他们不反抗,老两口也就没提这件事,现在二房会这么做,说明他们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过度的压制只会引起他们更大的反抗意识。

  晏老头和晏老太精着呢,他们知道等自己年纪大了,想要养老还是得孝顺老实的老二一家来,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把这孩子逼的不孝了,因此这并不算太过分的行为,两个老人问也没问,就当作不知道。

  晏褚比原身更顺利的念上了书,要知道,在上一世,原身并没有在当天表现出自己岀众的念书天赋,为了能让弟弟念书,晏梅花几乎是和姑姑晏牡丹以及大伯一家撕破脸的状态。

  要不是晏长学还顾忌着点名声,知道晏梅花要是不管不顾出去念叨他们一家是多么欺负他们二房的,原身也念不了书。

  不过即便那一次原身和晏祹一样都在第二年成了族学的新生,晏家二房的日子却越发难过了,尤其是二姐晏梅花,得罪了大伯和小姑,连带着晏老头和晏老太太也有一种被孙女冒犯了权威的气愤,到后来说婆家的时候,晏梅花嫁的并不是很好。

  她嫁的那个男人家里有些浮财,给的彩礼也高,可是那个男人是个面上老实憨厚,背地里打老婆的,晏梅花的日子难过,直到原身考上了秀才,那个男人才不敢过分打她,可是小打小闹,还是免不了的。

  按理原身是最该帮这个亲大姐的人,可是他觉得有一个和离的姐姐名声不好听,功成名就后给了晏梅花不少银子,却哀求她为了他的名声着想,和姐夫好好过日子。

  从那次以后,晏梅花无论日子过的再艰难,也没有上过晏家的门,那个弟弟,她就当他在说出那段话的时候死了。

  这一世不一样了,晏老头等人从晏褚的身上看到了潜力,对于让他念书这件事也不再那么抗拒,而上一世为了弟弟能念书说的那些威胁的话,这一次晏梅花也没说出口,在晏家老两口的眼里,她还是他们几个孙女中最喜欢的那一个。

  *****

  一晃眼,四年时间过去了,晏褚六岁上的书塾,现在他也已经九岁了。

  这些日子,家里白天进进出出许多陌生人,多数都是附近村镇的媒人,不是给晏春花和晏梅花说亲的,就是帮其他人家的闺女,探晏家大房的口风的。

  晏褍今年也已经十七了,这些年,他参加院试屡试不第,一直止步童生的身份,但是他还年轻,二三十岁才考上秀才的大有人在,当初他能以九岁稚龄成为童生,就意味着他有读书的天赋,不少人都愿意赌他的未来。

  再者而言,晏家有几十亩良田,晏褍作为长房长子,将来分家,这里大半的田产都该是他的,怎么样,日子过的都能比一般农家来的好,因此不少人家的姑娘都愿意嫁到晏家来,不过那些姑娘,晏家人多数都是看不上的。

  “娘,我觉得那黄秀才家的闺女不错,模样白净,脾性贤淑温婉,又是秀才的女儿,也不怕和褍儿说不上话。”

  刘福春拿着一张红纸单子朝晏江氏说到,这是这些日子那么多相看的姑娘里面,她唯一满意的一个。

  不过说多满意,那也没有,在刘福春看来,自家儿子怀才不遇,全是阅卷官员没眼光,不然凭她儿子的才华,早就考上举人了,状元也不在话下,就是公主他也配得。

  只是现在晏褍还只是个童生,偏偏年级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农家姑娘她看不上,知府知县家的小姐看不上他,退而求其次,刘福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那些有意向和晏家结亲的姑娘里最出色的秀才家的小娘子了。

  “黄秀才家的姑娘确实好,可是那家要的彩礼太高,足足三十两,都够在镇上买一间小院子了,他家的姑娘再好,还是金子打的不成。”

  晏江氏摇了摇头,她疼大孙子,可是确实不认为娶个媳妇有必要花那么多银钱,女人嘛,能生孩子不久成了,只要不是太磕碜,性子古怪就成了。

  “娘,我这可不单单只是看中了那个姑娘,我更看重的是黄秀才。”

  刘福春早就猜到了老太太可能会有的反应,她凑到老太太耳边悄悄嘀咕了一段话,老太太的脸色欣喜纠结交缠,好半响,她才开口。

  “孩子他三堂叔也是秀才,要真有窍门,他会不告诉咱们?”

  晏老太太觉得儿媳妇这话太不靠谱,考试要真有啥捷径,那全晋朝不都是秀才了嘛,再说了,黄秀才要是真有那个教书的本事,也不会到现在几乎是卖女儿求财到地步了。

  “娘,你想想,孩儿他三堂叔家可是嫡支,人家巴不得咱们旁支都不出息,好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是不是主枝出秀才举人的几率最高?那就说明这考试,确实有捷径啊。”

  刘福春让老太太自己琢磨,晏家出的那么多秀才举人,有多少都是当时的嫡支。

  晏江氏思索了一翻,似乎是这么回事,可是仔细想想,那也是因为只有当时的主支才有那个精力财力培养家中子嗣啊,一般农家,能有多少钱供多少个孩子?

  “咱们家和族长那边早就隔了好几房的远亲了,那样的消息,人家不见得会告诉我们,可黄秀才不一样,如果褍儿成了他女婿,他还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瞒着他半儿?三十两买一个媳妇加一个秀才的名号,这买卖不亏。”

  刘福春的话很诱惑也很让人动心,家中能出一个秀才,可是他们日思夜想的事情。

  可是孙儿的事老太太也不能完全做主,而且娶黄秀才家的闺女花费太大,这件事她还得和自家老头商量。

  看着老太太动心了,刘福春这心思就放下了一半。

  晏褚站在祖母房间的门外,本来他是来告诉爷奶三伯叔打算让他参加今年的县试的,没想到听到了大伯母和祖母的那段对话,这时候他才恍然的意识到,原来日子过的那么快,转眼就快到了傅蓁蓁来家里的日子。

  *****

  “老夫人,买个丫鬟回家吧,这丫头胃口小,吃不了多少粮食的,而且她今年已经八岁了,再过几年,还能给家中的少爷们生儿子呢。”

  因为大儿子夫妻的几番说服,加上小女儿也觉得那桩婚事好,最终晏老头和晏老太太都同意了大孙子娶黄秀才家闺女的事。

  今天老太太带着大儿媳妇去县里采买婚礼需要的东西,因为需要采买的东西有些多,为此还特地赶了家中的牛车来。

  前些日子,北方似乎糟了灾,他们这片来了不少难民,好在人数不多,不成规模,加上县城外也已经有富人开始施粥布斋,并没有对当地百姓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

  也有那些家中遭了难,为了尽快在新地方安顿下来的,就开始买卖家中的幼子幼女,这段时间这样的场景比较常见,那些人不敢去县城,怕被官差抓牢里去,每每就守在这种进城的小道上,等着那些富裕的乡下人,或是出城的县里人士。

  今天是来县城采买的,晏老太太和刘福春穿的都不错,那个身边带着一个瘦黄小女孩的妇人一眼就看中了她们,想也不想就拦在了牛车前面。

  “我们家就是普通农户,没那么金贵,不买丫鬟。”

  晏江氏冲那妇人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让开,自己还得去县城买东西呢。

  “不要丫鬟,那就买个童养媳,我就要一袋粮食,家里的男人孩子都快饿死了,那袋粮食就是救命的,老夫人行行好,买了我们家闺女吧。”

  那妇人拉着身旁的小姑娘给老太太跪下,不停得磕着头哀求。

  这是她男人弟弟的闺女,她那个小叔子夫妇运道不好,逃难的途中就病死了,唯一的儿子说要去给妹妹找吃的,一去不回,他们也不能一直在原地等着他,只能顺着逃难的人群南下,直到到了这个还算富庶的小县城。

  平心而论,这个妇人并不是那种真正心狠的人,不然她这个侄女模样不错,要是卖到勾栏院里,也能卖个一二十两银子,那足够买几十袋粮食了,可她终究也没贪心到这个地步。

  她刚刚看了,这家人穿的不错,家里还有牛车,即便是乡下人家,家境也是殷实的,现在这年景,她不想家里多一张吃饭的嘴,就将这小丫头卖给那些殷实的农家人,之后的造化,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一听童养媳这三个字,对方还只开口要一袋粮食,刘福春的眉头挑了挑,拉住了开口还要回绝的老太太。

  “娘,要不咱们买下这小丫头吧。”她凑到老太太耳边轻声说道。

  “你疯了,家里哪来的闲钱多养一张嘴?”晏江氏想也不想就摇头。

  “娘,你听我说啊。”

  刘福春拉住老太太:“为了给褍儿娶媳妇,家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裪儿和小宝今年也已经九岁了,再过个六七年,也到成亲的年纪了,到时候两个孩子一同说媳妇,家里哪来的钱?”

  她这一张嘴,死的也能说活的,虽然不知道她关子里卖的什么药,可是老太太的注意力确实被她的话给吸引了没有错。

  “一袋粮食买一个童养媳不算贵,小姑娘就算吃,又能吃多少粮食呢,最主要的是这孩子是咱们自己养大的,也不用担心有外心,到时候裪儿和小宝能考上秀才举人,那择亲条件另说,要是考不上,不论谁娶这小姑娘,知根知底的,至少日子能过的和顺。”

  刘福春已经问过儿子了,不出意外,小儿子晏祹一定能过童子试,这几年晏褚在书塾里并没有过多展露他的读书天分,在刘福春看来,当初对方能熟背千字文,还不知道背地里下了多少苦功夫呢,论天赋,他绝对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眼前这个小姑娘,要说娶,那必须也是晏褚来娶,正好给家里节省一笔彩礼钱。

  刘福春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却把老太太的心给打动了。

  在村里,童养媳不是什么稀罕事,花钱从小接到家里养的媳妇,生死都是家里的人,看她身量,能跟着梅花她们干活,正好梅花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买了这个小姑娘回去,正好抵上。

  就如同大儿媳妇说的,一个女娃娃能吃多少粮食,到时候孙儿没出息,就娶这个小丫头还能省下一笔彩礼钱,要是都有出息,就当是养了个女儿,到时候把她嫁出去还能赚一份彩礼钱贴补这些年在她身上的花销。

  晏江氏的立场很不坚定,短短几句话就被刘福春给说动,并且拿了一袋原本打算给小闺女带过去的金秋新打的谷子,因为是精细粮的缘故,那袋米还被倒出了一小半。

  傅蓁蓁就被自家婶娘用大半袋新米的价格给卖了。

  “以后在这位老夫人家,你要听话,少吃多做,别给人家添乱知道吗?”妇人欣喜地扛起那大半袋粮食,看着不远处一直守着的男人孩子,心里也很有底气。

  只是看着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吭过声,在被卖了之后安静地上了晏家牛车的小姑娘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对着她又提点了几句。

  小姑娘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饱饭了,都瘦脱了形,一双眼睛大的出奇,看的人心慌。

  那个妇人眼神闪躲不敢看她,说完了那段话后,咬了咬牙,红着眼眶就朝那几个早就守在边上的男人跑去。

  “你叫什么名儿?”

  粮食也给了,人也坐上了牛车,这时候,晏江氏才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挺荒谬的事,可是刚刚卖孩子的妇人早就拿着粮食跑远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啊。

  “蓁蓁,我叫傅蓁蓁。”

  小姑娘的嗓子有些发干,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以后你就是我们晏家的人了,等回家了,要乖,知道吗?”

  晏江氏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还有一个准备在路上垫肚子的麻饼递到她的手里。

  “谢谢老夫人。”

  傅蓁蓁接过水壶,有些猴急的喝了好几口,等口不那么干了,这才吃起了手里的麻饼,一小口一小口,有点小碎屑掉身上都捡起来吃下,吃完巴掌大的饼子,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从那张黄瘦的脸上,老太太居然看出了几分娇俏,论模样,似乎比黄秀才家的闺女还好上几分。

  买了这么一个孙媳妇,似乎也不亏。

  *****

  “奶到底在想什么,你是读书人,怎么能给你找一个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小姑娘当童养媳,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晏桃花坐在弟弟房间的炕沿,对着拿着沾水的毛笔,不断的在纸上写字的弟弟说道。

  此时傅蓁蓁也已经来家里三四天了,原本晏家人就当老太太一时善心,买了一个家乡遭难的小姑娘回来,那小丫头还挺乖巧懂事的,家里的活抢着干,现在和晏桃花她们姐妹住一间,也有了一些感情。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子里忽然流传出了那个晏家新买的小姑娘是给晏褚当童养媳的流言,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他们都看到当时晏老太太买人的场景似的。

  对着傅蓁蓁那个本就可怜的小姑娘晏桃花发不了火,只能向弟弟诉说自己的抱怨和不解。

  实际上流言能窜的那么快,其中没有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晏褚是不信的,不过刘福春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恐怕现在就连老太太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嘴碎的,把傅蓁蓁原本是她当作童养媳买来的事说出去的吧。

  听着三姐的抱怨,晏褚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想要考科举,光是能写一手好文章是不够的,你的字写的怎么样,在阅卷官员看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评分项。

  纸墨费钱,晏褚就用水代替墨练字,等到有把我了,才会磨好砚真的开始下笔写,因此这几年,即便是同样在书塾启蒙,可是晏褚的花销仅仅只是晏祹的三分之二。

  他的这些举动晏老头和晏老太太也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以前他们并不怎么重视的孙子,也多了几分疼爱,不说比得上大堂兄,可是和二堂兄相比,祖父母还是偏疼他的。

  因此晏褚基本能肯定,这一次即便是买童养媳,可是老太太的初衷是给谁买童养媳却不一定,流言传的那么广,还那般信誓旦旦,有谁的手笔,那是显而易见的了。

  “三姐,现在我最重要的是应对县试,其他事,等以后再说吧。”

  晏褚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和傅蓁蓁的关系,因此在县试结束前,他并不打算和傅蓁蓁有太多的接触。

  “对,你要是成了童生,爷奶就不会让你娶蓁蓁了。”

  晏桃花确是因为弟弟这话想到了能够摆脱童养媳弟妹的烦恼,爷不敢再打扰晏褚学习了,捂着嘴赶紧离开了,这些日子她得看着些,千万不能让蓁蓁和弟弟有太多的接触。

  因为晏桃花的决心,在县试前,晏褚居然真的和傅蓁蓁没什么私下接触的机会。

  县试当天,晏长学和晏长习两人架着家中的牛车送两个孩子去县城参考,整场考试,两人就在外面守着,饿了吃干粮,渴了喝点水,上茅厕都是两人轮流的。

  因为书塾里的夫子说了,有时候考试会有意外,毕竟人吃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县试不比以后的乡试会试,看管没那么严格,有考生病了,就会直接被抬出来,到时候就需要家里人把人带回去。

  晏长学和晏长习怕自家儿子就是那个倒霉的,自然寸步不离守在考场外。

  原本只是为了确保万一,可是没想到,考试才开始不到一个时辰,刚刚进去还好好的晏祹,就脸色苍白,冒着虚汗被衙吏抬了出来。

  晏长学急得团团转,今天这考试,可是决定着他儿子和二房那侄子,谁能继续往下念书,怎么好巧不巧,儿子就突然犯了重病了呢?

  “晏褚”也同样不明白,自己不是因为欺君被判流放了吗,怎么此刻的自己居然出现在了县试的考场之中。

  77.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除了二房一家人,没人知道当天晚上,在晏长习夫妇俩的屋子里,一家人都说了些什么。

  反正不知道是那天晚上谈话的功效,还是儿子能够念书给了夫妻俩信心和动力,现在非农忙的时候,不然家里人干活攒的钱,也不是全部都上交的了。

  比如说李秋月和晏梅花她们姐妹三打络子,打了十个报八个,这么一来就多了两个络子的工钱,而晏长习去接零工,也偶尔借口肚子饿买了包子馒头之类的,每次都扣下一文两文的,次数一多,二房手上总算也有了那么一点钱,不至于有时候闺女想要买一根红头绳,一朵绢布的头花都得和晏老太太拿钱了。

  搁以前,鼓动爹娘做这样的事,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二房的这个举动,晏老头和晏江氏未必不知道,可是他们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错过去了,比起大房能够自行处理的五百文,二房这么做,已经算是很委屈了。

  当初他们不反抗,老两口也就没提这件事,现在二房会这么做,说明他们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过度的压制只会引起他们更大的反抗意识。

  晏老头和晏老太精着呢,他们知道等自己年纪大了,想要养老还是得孝顺老实的老二一家来,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把这孩子逼的不孝了,因此这并不算太过分的行为,两个老人问也没问,就当作不知道。

  晏褚比原身更顺利的念上了书,要知道,在上一世,原身并没有在当天表现出自己岀众的念书天赋,为了能让弟弟念书,晏梅花几乎是和姑姑晏牡丹以及大伯一家撕破脸的状态。

  要不是晏长学还顾忌着点名声,知道晏梅花要是不管不顾出去念叨他们一家是多么欺负他们二房的,原身也念不了书。

  不过即便那一次原身和晏祹一样都在第二年成了族学的新生,晏家二房的日子却越发难过了,尤其是二姐晏梅花,得罪了大伯和小姑,连带着晏老头和晏老太太也有一种被孙女冒犯了权威的气愤,到后来说婆家的时候,晏梅花嫁的并不是很好。

  她嫁的那个男人家里有些浮财,给的彩礼也高,可是那个男人是个面上老实憨厚,背地里打老婆的,晏梅花的日子难过,直到原身考上了秀才,那个男人才不敢过分打她,可是小打小闹,还是免不了的。

  按理原身是最该帮这个亲大姐的人,可是他觉得有一个和离的姐姐名声不好听,功成名就后给了晏梅花不少银子,却哀求她为了他的名声着想,和姐夫好好过日子。

  从那次以后,晏梅花无论日子过的再艰难,也没有上过晏家的门,那个弟弟,她就当他在说出那段话的时候死了。

  这一世不一样了,晏老头等人从晏褚的身上看到了潜力,对于让他念书这件事也不再那么抗拒,而上一世为了弟弟能念书说的那些威胁的话,这一次晏梅花也没说出口,在晏家老两口的眼里,她还是他们几个孙女中最喜欢的那一个。

  *****

  一晃眼,四年时间过去了,晏褚六岁上的书塾,现在他也已经九岁了。

  这些日子,家里白天进进出出许多陌生人,多数都是附近村镇的媒人,不是给晏春花和晏梅花说亲的,就是帮其他人家的闺女,探晏家大房的口风的。

  晏褍今年也已经十七了,这些年,他参加院试屡试不第,一直止步童生的身份,但是他还年轻,二三十岁才考上秀才的大有人在,当初他能以九岁稚龄成为童生,就意味着他有读书的天赋,不少人都愿意赌他的未来。

  再者而言,晏家有几十亩良田,晏褍作为长房长子,将来分家,这里大半的田产都该是他的,怎么样,日子过的都能比一般农家来的好,因此不少人家的姑娘都愿意嫁到晏家来,不过那些姑娘,晏家人多数都是看不上的。

  “娘,我觉得那黄秀才家的闺女不错,模样白净,脾性贤淑温婉,又是秀才的女儿,也不怕和褍儿说不上话。”

  刘福春拿着一张红纸单子朝晏江氏说到,这是这些日子那么多相看的姑娘里面,她唯一满意的一个。

  不过说多满意,那也没有,在刘福春看来,自家儿子怀才不遇,全是阅卷官员没眼光,不然凭她儿子的才华,早就考上举人了,状元也不在话下,就是公主他也配得。

  只是现在晏褍还只是个童生,偏偏年级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农家姑娘她看不上,知府知县家的小姐看不上他,退而求其次,刘福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那些有意向和晏家结亲的姑娘里最出色的秀才家的小娘子了。

  “黄秀才家的姑娘确实好,可是那家要的彩礼太高,足足三十两,都够在镇上买一间小院子了,他家的姑娘再好,还是金子打的不成。”

  晏江氏摇了摇头,她疼大孙子,可是确实不认为娶个媳妇有必要花那么多银钱,女人嘛,能生孩子不久成了,只要不是太磕碜,性子古怪就成了。

  “娘,我这可不单单只是看中了那个姑娘,我更看重的是黄秀才。”

  刘福春早就猜到了老太太可能会有的反应,她凑到老太太耳边悄悄嘀咕了一段话,老太太的脸色欣喜纠结交缠,好半响,她才开口。

  “孩子他三堂叔也是秀才,要真有窍门,他会不告诉咱们?”

  晏老太太觉得儿媳妇这话太不靠谱,考试要真有啥捷径,那全晋朝不都是秀才了嘛,再说了,黄秀才要是真有那个教书的本事,也不会到现在几乎是卖女儿求财到地步了。

  “娘,你想想,孩儿他三堂叔家可是嫡支,人家巴不得咱们旁支都不出息,好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是不是主枝出秀才举人的几率最高?那就说明这考试,确实有捷径啊。”

  刘福春让老太太自己琢磨,晏家出的那么多秀才举人,有多少都是当时的嫡支。

  晏江氏思索了一翻,似乎是这么回事,可是仔细想想,那也是因为只有当时的主支才有那个精力财力培养家中子嗣啊,一般农家,能有多少钱供多少个孩子?

  “咱们家和族长那边早就隔了好几房的远亲了,那样的消息,人家不见得会告诉我们,可黄秀才不一样,如果褍儿成了他女婿,他还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瞒着他半儿?三十两买一个媳妇加一个秀才的名号,这买卖不亏。”

  刘福春的话很诱惑也很让人动心,家中能出一个秀才,可是他们日思夜想的事情。

  可是孙儿的事老太太也不能完全做主,而且娶黄秀才家的闺女花费太大,这件事她还得和自家老头商量。

  看着老太太动心了,刘福春这心思就放下了一半。

  晏褚站在祖母房间的门外,本来他是来告诉爷奶三伯叔打算让他参加今年的县试的,没想到听到了大伯母和祖母的那段对话,这时候他才恍然的意识到,原来日子过的那么快,转眼就快到了傅蓁蓁来家里的日子。

  *****

  “老夫人,买个丫鬟回家吧,这丫头胃口小,吃不了多少粮食的,而且她今年已经八岁了,再过几年,还能给家中的少爷们生儿子呢。”

  因为大儿子夫妻的几番说服,加上小女儿也觉得那桩婚事好,最终晏老头和晏老太太都同意了大孙子娶黄秀才家闺女的事。

  今天老太太带着大儿媳妇去县里采买婚礼需要的东西,因为需要采买的东西有些多,为此还特地赶了家中的牛车来。

  前些日子,北方似乎糟了灾,他们这片来了不少难民,好在人数不多,不成规模,加上县城外也已经有富人开始施粥布斋,并没有对当地百姓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

  也有那些家中遭了难,为了尽快在新地方安顿下来的,就开始买卖家中的幼子幼女,这段时间这样的场景比较常见,那些人不敢去县城,怕被官差抓牢里去,每每就守在这种进城的小道上,等着那些富裕的乡下人,或是出城的县里人士。

  今天是来县城采买的,晏老太太和刘福春穿的都不错,那个身边带着一个瘦黄小女孩的妇人一眼就看中了她们,想也不想就拦在了牛车前面。

  “我们家就是普通农户,没那么金贵,不买丫鬟。”

  晏江氏冲那妇人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让开,自己还得去县城买东西呢。

  “不要丫鬟,那就买个童养媳,我就要一袋粮食,家里的男人孩子都快饿死了,那袋粮食就是救命的,老夫人行行好,买了我们家闺女吧。”

  那妇人拉着身旁的小姑娘给老太太跪下,不停得磕着头哀求。

  这是她男人弟弟的闺女,她那个小叔子夫妇运道不好,逃难的途中就病死了,唯一的儿子说要去给妹妹找吃的,一去不回,他们也不能一直在原地等着他,只能顺着逃难的人群南下,直到到了这个还算富庶的小县城。

  平心而论,这个妇人并不是那种真正心狠的人,不然她这个侄女模样不错,要是卖到勾栏院里,也能卖个一二十两银子,那足够买几十袋粮食了,可她终究也没贪心到这个地步。

  她刚刚看了,这家人穿的不错,家里还有牛车,即便是乡下人家,家境也是殷实的,现在这年景,她不想家里多一张吃饭的嘴,就将这小丫头卖给那些殷实的农家人,之后的造化,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一听童养媳这三个字,对方还只开口要一袋粮食,刘福春的眉头挑了挑,拉住了开口还要回绝的老太太。

  “娘,要不咱们买下这小丫头吧。”她凑到老太太耳边轻声说道。

  “你疯了,家里哪来的闲钱多养一张嘴?”晏江氏想也不想就摇头。

  “娘,你听我说啊。”

  刘福春拉住老太太:“为了给褍儿娶媳妇,家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裪儿和小宝今年也已经九岁了,再过个六七年,也到成亲的年纪了,到时候两个孩子一同说媳妇,家里哪来的钱?”

  她这一张嘴,死的也能说活的,虽然不知道她关子里卖的什么药,可是老太太的注意力确实被她的话给吸引了没有错。

  “一袋粮食买一个童养媳不算贵,小姑娘就算吃,又能吃多少粮食呢,最主要的是这孩子是咱们自己养大的,也不用担心有外心,到时候裪儿和小宝能考上秀才举人,那择亲条件另说,要是考不上,不论谁娶这小姑娘,知根知底的,至少日子能过的和顺。”

  刘福春已经问过儿子了,不出意外,小儿子晏祹一定能过童子试,这几年晏褚在书塾里并没有过多展露他的读书天分,在刘福春看来,当初对方能熟背千字文,还不知道背地里下了多少苦功夫呢,论天赋,他绝对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眼前这个小姑娘,要说娶,那必须也是晏褚来娶,正好给家里节省一笔彩礼钱。

  刘福春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却把老太太的心给打动了。

  在村里,童养媳不是什么稀罕事,花钱从小接到家里养的媳妇,生死都是家里的人,看她身量,能跟着梅花她们干活,正好梅花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买了这个小姑娘回去,正好抵上。

  就如同大儿媳妇说的,一个女娃娃能吃多少粮食,到时候孙儿没出息,就娶这个小丫头还能省下一笔彩礼钱,要是都有出息,就当是养了个女儿,到时候把她嫁出去还能赚一份彩礼钱贴补这些年在她身上的花销。

  晏江氏的立场很不坚定,短短几句话就被刘福春给说动,并且拿了一袋原本打算给小闺女带过去的金秋新打的谷子,因为是精细粮的缘故,那袋米还被倒出了一小半。

  傅蓁蓁就被自家婶娘用大半袋新米的价格给卖了。

  “以后在这位老夫人家,你要听话,少吃多做,别给人家添乱知道吗?”妇人欣喜地扛起那大半袋粮食,看着不远处一直守着的男人孩子,心里也很有底气。

  只是看着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吭过声,在被卖了之后安静地上了晏家牛车的小姑娘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对着她又提点了几句。

  小姑娘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饱饭了,都瘦脱了形,一双眼睛大的出奇,看的人心慌。

  那个妇人眼神闪躲不敢看她,说完了那段话后,咬了咬牙,红着眼眶就朝那几个早就守在边上的男人跑去。

  “你叫什么名儿?”

  粮食也给了,人也坐上了牛车,这时候,晏江氏才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挺荒谬的事,可是刚刚卖孩子的妇人早就拿着粮食跑远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啊。

  “蓁蓁,我叫傅蓁蓁。”

  小姑娘的嗓子有些发干,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以后你就是我们晏家的人了,等回家了,要乖,知道吗?”

  晏江氏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还有一个准备在路上垫肚子的麻饼递到她的手里。

  “谢谢老夫人。”

  傅蓁蓁接过水壶,有些猴急的喝了好几口,等口不那么干了,这才吃起了手里的麻饼,一小口一小口,有点小碎屑掉身上都捡起来吃下,吃完巴掌大的饼子,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从那张黄瘦的脸上,老太太居然看出了几分娇俏,论模样,似乎比黄秀才家的闺女还好上几分。

  买了这么一个孙媳妇,似乎也不亏。

  *****

  “奶到底在想什么,你是读书人,怎么能给你找一个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小姑娘当童养媳,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晏桃花坐在弟弟房间的炕沿,对着拿着沾水的毛笔,不断的在纸上写字的弟弟说道。

  此时傅蓁蓁也已经来家里三四天了,原本晏家人就当老太太一时善心,买了一个家乡遭难的小姑娘回来,那小丫头还挺乖巧懂事的,家里的活抢着干,现在和晏桃花她们姐妹住一间,也有了一些感情。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子里忽然流传出了那个晏家新买的小姑娘是给晏褚当童养媳的流言,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他们都看到当时晏老太太买人的场景似的。

  对着傅蓁蓁那个本就可怜的小姑娘晏桃花发不了火,只能向弟弟诉说自己的抱怨和不解。

  实际上流言能窜的那么快,其中没有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晏褚是不信的,不过刘福春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恐怕现在就连老太太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嘴碎的,把傅蓁蓁原本是她当作童养媳买来的事说出去的吧。

  听着三姐的抱怨,晏褚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想要考科举,光是能写一手好文章是不够的,你的字写的怎么样,在阅卷官员看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评分项。

  纸墨费钱,晏褚就用水代替墨练字,等到有把我了,才会磨好砚真的开始下笔写,因此这几年,即便是同样在书塾启蒙,可是晏褚的花销仅仅只是晏祹的三分之二。

  他的这些举动晏老头和晏老太太也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以前他们并不怎么重视的孙子,也多了几分疼爱,不说比得上大堂兄,可是和二堂兄相比,祖父母还是偏疼他的。

  因此晏褚基本能肯定,这一次即便是买童养媳,可是老太太的初衷是给谁买童养媳却不一定,流言传的那么广,还那般信誓旦旦,有谁的手笔,那是显而易见的了。

  “三姐,现在我最重要的是应对县试,其他事,等以后再说吧。”

  晏褚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和傅蓁蓁的关系,因此在县试结束前,他并不打算和傅蓁蓁有太多的接触。

  “对,你要是成了童生,爷奶就不会让你娶蓁蓁了。”

  晏桃花确是因为弟弟这话想到了能够摆脱童养媳弟妹的烦恼,爷不敢再打扰晏褚学习了,捂着嘴赶紧离开了,这些日子她得看着些,千万不能让蓁蓁和弟弟有太多的接触。

  因为晏桃花的决心,在县试前,晏褚居然真的和傅蓁蓁没什么私下接触的机会。

  县试当天,晏长学和晏长习两人架着家中的牛车送两个孩子去县城参考,整场考试,两人就在外面守着,饿了吃干粮,渴了喝点水,上茅厕都是两人轮流的。

  因为书塾里的夫子说了,有时候考试会有意外,毕竟人吃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县试不比以后的乡试会试,看管没那么严格,有考生病了,就会直接被抬出来,到时候就需要家里人把人带回去。

  晏长学和晏长习怕自家儿子就是那个倒霉的,自然寸步不离守在考场外。

  原本只是为了确保万一,可是没想到,考试才开始不到一个时辰,刚刚进去还好好的晏祹,就脸色苍白,冒着虚汗被衙吏抬了出来。

  晏长学急得团团转,今天这考试,可是决定着他儿子和二房那侄子,谁能继续往下念书,怎么好巧不巧,儿子就突然犯了重病了呢?

  “晏褚”也同样不明白,自己不是因为欺君被判流放了吗,怎么此刻的自己居然出现在了县试的考场之中。

  78.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县试场数多由县官决定,晏褚所在的通江县按规矩,每年二月举办的县试都开四场,每天一场,成绩隔日揭晓,前一场未通过者不能参加下一场的考试,通常县试最终通过人数,在秀才名额的两倍左右。

  第一场为正场,也是所有考试中录取较宽的,文字通顺即可录取,通过率极高。第一场考试考的是四书文,五言六韵试帖诗,晏褚拿到题目先浏览了一遍,才开始下笔书写。

  以往县试第一场很难会有意外发生,可是今天不同,晏褚在答题的时候听到了右边考场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专心科考的学生都被那阵骚动吸引过去。

  他扭过头,重重叠叠的人影,也看不清到底是哪个倒霉人,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很快就收回了眼神,专心于自己的文章。

  坐在上首位置的县令基本能扫视全场,作为一个监考多年县试的官员,他比起考生更习惯考场之上随时都会出现的意外,看到几个立考官带着衙吏过去后,就不再关注那一块的动静。反而开始观察在场考生的反应。

  县试当中,很难看到上了年纪的考生,多数都是十几二十的少年,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性未定,难免被考场之上的骚动影响,在突发疾病的考生被抬出去之前,考场之上,专心于自己的卷子的考生寥寥无几。

  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在打量那几个沉心静气专心答题的考生上逗留了片刻,其中晏褚年纪最小,模样也白净俊俏,在他身上,县令停留的时间最长。

  考试结束,考生分批被放出,晏褚走出科考棚时,见到的只有站在外头拿着温热的水壶和好克化的糕点翘首以盼的老爹,却没有瞧见大伯晏长学。

  “快喝点热水,爹刚刚放在怀里烘着,还热乎呢。”

  县试在二月举办,天寒地冻的,即便科考棚里有炭火暖炉,那么大的地方,也不顶事,晏长习听了考上秀才的晏长德的话,特地在考试快结束的时候去小妹家里装了壶滚烫的开水,就放在棉衣里头保温,估计现在掀开他最内侧的衣服,还能看到一大块烧红的皮肤。

  “大伯和二堂兄呢?”

  晏褚喝了口温热的热水,双手放在皮质水壶外,原本冻的有些麻木的手指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回暖,舒了口气朝他爹问道。

  他依稀记得晏褍分到的位置,应该在靠近龙门的位置,估计出来的比他早,难道大伯和晏褍先回去了?

  “哎,你二堂兄刚进考场没多久就发病被送出来了,现在你老姑家里,让大夫瞧着呢。”

  晏长习叹了口气,好在没什么大事,大夫说了,可能就是吃了点生冷的东西,闹肚子了,等他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喝上一碗药睡一觉发汗,就好了。

  原本发生这样的意外,晏长习应该会替自家大哥担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晏长习心里居然有一种隐隐的窃喜。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大哥的儿子中间一定会有一个不能上学,如果爹娘没给他这个希望,或许晏长习就和以前一样忍下来了,可现在不一样,他的儿子念书了,或许将来会成为秀才,成为举人老爷。

  他在地里刨食一辈子没关系,可晏长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他一样,凭什么大哥家的褍哥儿就能舒舒服服的穿新衣裳,吃香的喝辣的,他的小宝就不成。

  这次县试晏祹因为突发疾病被抬了出来,就意味着这一次的科考对方无法继续了,到时候只要小宝通过县试府试,让谁接着往下读,就一目了然了。

  晏长习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对不对,可是大哥家已经有一个褍哥儿了,这次上学的机会留给他们二房,一家一个,这才是最公平的。

  对着儿子,晏长习没说他的这番想法,看着儿子喝了小半壶水,又吃了两块糕点,他赶紧拿了一件厚大衣给儿子披上。

  进考场,是不能穿有夹层的衣裳的,大冬天的,即便身上套了十几件单衣那也不抗冻啊,好在县试的时间短,要是再长些,人都给冻坏了。

  听了老爹的话,晏褚才知道原来当时考场上出现骚动,那个被抗出去的考生就是他隔房的堂哥,只是在原身的记忆里,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吗?

  晏褚深思了片刻,跟着老爹一块朝晏小姑夫家走去,在科考的这些天里,他们都会住在晏小姑的夫家。

  晏牡丹的夫家姓江,和晏江氏有些远亲,晏牡丹的公公是晏江氏不出三服的远亲,当初给这个闺女相看亲事,老太太是废了一番心思的,江家老两口性子好,加上两家沾亲带故的,也不担心对方会欺负她闺女,加上晏牡丹的男人江大同本身也是个脑子灵活又争气的,对于这桩婚事,双方都很满意。

  现在江大同果然如老太太预期的发达了,晏牡丹不愁吃喝,还有小丫鬟伺候,就是家里的两个妾侍闹心了些,不过这世间哪有事事顺遂的好事呢。

  或许因为晏祹的事,晏长习和晏褚回来的时候,外间的院子没有一个人走动,晏长习也没直接带儿子回房,而是直接带着他去了趟晏褍的房间。

  此时的晏褍早就已经喝了药睡下了,晏长学和晏牡丹等人也正从他的房间出来。

  “小宝,怎么样,这次考的还不错吧,只可惜你二堂哥,原本夫子都说这次童子试,他该十拿九稳的。”

  晏长学面露惋惜,似乎是开玩笑的:“只是这一次你二堂兄没有参考,倒是也无法分出你们俩个孩子的高下了。”

  自己儿子考试开始没多久就被抬出来了,肯定是没有成绩的了,如果晏褚没有通过童子试,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可要是晏褚通过了童子试,九岁的童生,和他的长子就是同一个水平的了,恐怕不说爹娘,就是妹妹也会心动,将原本放在长子身上的赌注分出一部分放到二弟家的孩子身上,这一点,晏长学怎么会允许呢。

  “考的怎么样,那得问县太爷,问小宝那哪儿算数。”晏长习听懂了大哥的话也当作没听懂。

  “二宝咋样了?”他朝晏褍的房里看了眼,朝一旁的小妹问道。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喝了药睡下就好了。”

  晏牡丹本心是偏向大哥的,不过现在二哥那边因为晏褚隐隐也有要起来的意思,所以现在明面上没有太大的偏向,具体要等这次县试结束,成绩出来了她再做打算。

  如晏长学所想的那般,如果这一次晏褚能通过县试,她对待二哥那边的态度,绝对会有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晏褍已经考了好多年的秀才了,屡试不第,晏牡丹对于那个原本寄予厚望的大侄子一次次的失望,现在对于对方能够出息给她撑腰,晏牡丹已经不太报希望了,毕竟考一个秀才都那么困难,等对方考上举人,她都能喝孙媳妇的茶了,现在她的重点就放在晏祹和晏褚身上,就期待这两个小的,能有一个争点气。

  晏褚还得准备接下去的几门考试,所以一群人在晏祹的房门外并没有停留多久,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晚膳都是分开吃的,江家老两口年纪大了,爱吃的东西都是软烂甜口的,和小辈们的口味不合,江大同忙着自己的生意,有时候干脆就住在铺子里不回来,晚膳自然也不会回来吃。

  顾及到两个侄子这次都是来考县试的,为了不打扰他们温书,在他们来之前晏牡丹就吩咐了厨房的下人,每餐饭菜到点就给两个侄儿端过去,这么一来也剩下了一家子在一块吃饭各种麻烦的俗礼。

  晏牡丹这次还是很客气的,让厨房的大娘给侄子做了两荤两素一汤五个菜,晏长习就跟儿子一起吃,厨房的大娘把菜送来的时候,上面还多了一盆烧鸭和一盆油焖鸡,这显然不是在晏牡丹给侄儿准备的份例里面的。

  江家现在有钱了,可是江大同怕媳妇贴娘家,在银钱上扣的还是蛮紧的,家里的支出花销全都要在江大同那边过一次帐。

  娘家的侄儿来家里准备县试,来点小荤小素不要紧,可一下子又是整鸡又是整鸭的,在晏褚的县试成绩没出来前,她可不会那么大方,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

  “这是亲家大舅爷让我给送来的。”

  送饭的大娘口中过的亲家大舅爷,就是晏长学了。

  “原本是给二表少爷准备的,现在他也吃不了这个,大舅爷就让我给三表少爷送来了。”厨房的婆子送完菜就离开了,等过半个时辰,她会过来收走这些菜碟。

  “你大伯还是挺记挂你的。”

  晏长习看着拿两盆鸡鸭,心里有些感动,想着自己刚刚对于二侄子生病不能考试心里居然还松了口气,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吃鸡腿,多吃点,明天才有精力考试。”他给儿子盛了满满一碗饭,又给夹了一个大鸡腿,让他趁饭菜热的时候多吃点。

  现在家里供两个三个孩子读书,花销紧了很多,晏褍和晏祹还好,多数时间住镇上,因为大哥那份工作不缺油水,而他们跟长辈住,几乎两三个月里都见不到一次荤腥,那天家里能炖个蛋,就够他们乐呵的了,这次恍然间见到几盆满满当当的肉菜,晏长习自然紧着儿子来,还想着现在天气冷,要不要把没吃完的拿回家去给三个闺女。

  “我肚子里两三个月没油水了,一下子吃太多这种荤油的东西,容易闹肚子。”

  晏褚把老爹夹给他的鸡腿夹到了他的碗里,然后一碗干饭就着亲脆爽口的小菜吃了起来。

  晏长学还没那个胆子敢直接下泻药什么的来害他,给这些大鸡大鸭的,估计就是觉得他们父子没吃过什么好的,一下子可能会吃狠,小孩子脾胃差,极有可能吃坏肚子,这么一来他就和晏祹一样了。

  这点心思,比起刘福春还有些不够看了,不过现在的他要是真是个孩子,估计还会中招。

  晏长习听了儿子的话愣了愣,看着此刻躺在他碗里还冒着油光的鸡腿,一下子不是滋味了。

  他大哥,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

  “怎么样,发案了没?”

  接下去几天的考试,晏褚顺风顺水,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挺到了最后,今天就是县试最终结果出来的日子,晏牡丹这个姑姑,比晏长习这个亲爹看上去还着急。

  “小宝毕竟还年轻,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小妹二弟,你们也不要给小宝那么大压力,这一次就算没过,下一次也能和裪儿一起考啊。”

  晏长学笑眯眯的,虽然晏祹因为出了意外没能继续考试,可是他们父子也没选择回去,而是留在了县城等着县试放榜。晏祹这些日子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里没出来,估计除了身体不好的原因外,也有考试失利不想见人的心情作祟。

  现在这两父子,估计是最不希望晏褚通过县试的了。

  “来了,来了。”

  放榜的地方里里外外挤了好几圈的人,晏牡丹带着兄长们坐在附近的凉茶摊子,让自家小厮去哪儿看着了,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衙吏拿着一个圆形的案团出来了,张贴在告示栏上,鸣炮齐奏,这是发案了。

  人群顿时就骚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开始往里头挤。

  要不是晏牡丹拦着,晏长习都得忍不住冲进去了。

  “中了中了!”

  “诶,又没我的名儿。”

  有喜声有悲声,好半响,才见到被挤没了一只鞋的江家小厮从人群里出来。

  “第一名,三表少爷是第一名,县案首。”

  小厮面带喜气,那可是案首啊,夫人该赏他多少喜钱啊。

  “什么!”

  晏牡丹和晏长学都坐不了,蹭地站起来,晏长习更是瞪大了眼睛,直接冲到了人群里,想要自己亲眼看一看。

  “你确定三表少爷是案首?”晏长学不相信,当初他的长子过县试时名次已经时二十开外了,晏褚平日里在族学不显山不露水,怎么能取得案首这样的成绩。

  “千真万确,小人看了好几遍了。”

  那小厮笃定地说道,这时候晏长习也已经看完榜单出来了,他咧着嘴,笑的像个傻子,冲过来抱着自家儿子就想往天上抛。

  “二哥你轻点,别把我们的小宝给摔伤了。”

  晏牡丹变脸那叫一个快,此时此刻,晏褚就是她最疼爱的侄子,没有之一。

  旁人恐怕不明白,即便是案首,区区一个县试,还没过府试,值得她那么开心吗,这里就不得不说说县试案首的含金量了。

  县试案首也就是头名,无需参加府试,直通院试,如无意外,也是铁板钉钉的秀才。

  毕竟县试案首代表的就是一个县里同批学子的最高水平,还是县令亲鉴的,如果这样的人在院试中反而排不上名次,那不是意味着县令的有眼无珠,也意味着当地教化水平的落后。

  所以县试府试案首能取得秀才功名,几乎已经是科考的潜规则了,毕竟绝对的公平,在哪朝哪代都是不存在的。

  晏牡丹的欣喜就是来源于此,九岁的准秀才公,他们老晏家祖坟冒烟了,就是她男人,为了这个出息的娘家侄子,也得高看她一眼,看那些小妖精以后还敢不敢和她别苗头。

  晏褚可是老黄瓜刷嫩漆刷了好几遍的人,对于自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并不意外,还有些胜之不武,不过看着大伯此时铁青着却还要强颜欢笑的脸,心中突然也有了几分爽快。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江府,当晏家人喜气洋洋的回去的时候,这么多天就没有露过面的江大同早就在府里等着了,江老太爷江老太太也在堂屋坐着,看着晏褚的表情无比亲热。

  “我早就说过亲家的这几个孩子是有大出息的,当初大郎九岁就成了童生,三郎更厉害,那可是案首,准秀才公啊。”

  江大同是个生意人,好听话一串串往外蹦。

  “你这个姑父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能赚一些钱,这是姑父的一点心意,之后你读书科考的费用姑父包了,你就安安心心的读书吧。”

  他的眼光还是挺毒辣的,当初妻子娘家的那个大侄子一考上童生尾巴就翘天上去了,被捧了几句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了,那种人能走多远?

  眼前这个小侄子就不一样了,成了案首还是如此淡定,小小年纪就能沉得下心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江大同愿意在这个侄子身上下一份赌注,不求对方能考上进士,只要能考上一个举人,在通江县这个地界,足够给江家庇护了。

  看着夫婿夸赞自家侄儿,晏牡丹与有荣焉。

  县案首能免去府试,不过县试、府试、院试三试案首被称为小三元,多数县试案首,依旧会参加府试的考试。

  晏褚觉得自己现在年纪太小,风头太盛并不是一件好事,再者晏祹的存在,始终让他有些奇怪,对方的性子……

  *****

  “恭喜三堂弟。”

  坐在回村的牛车上,多日未从房中出来的晏祹看着晏褚的眼睛对着他恭贺道。

  “记得当初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去河边挖芦苇根,上山采红果儿,一眨眼,你就是准秀才公了。”晏祹的眼睛就没有从晏褚身上挪开过。

  晏长习在前面赶牛车,晏长学还沉浸在二房的侄子考上案首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没人注意到两个孩子的对话。

  “二堂哥小时候一直跟着大伯住镇上,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挖过芦苇根?”晏褚仔细思索了一番,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些疑惑地朝他问道。

  “或许是我记错了,三弟从小就稀罕吃鱼眼睛,想来长辈说的吃鱼眼睛明目醒脑是真的,这次回去,我也得多吃一些。”

  晏祹并没有因此而放轻自己的怀疑,再一次开口。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鱼眼睛,只是所有人都说那东西好,如果二堂哥不介意那味道,可以试试。”晏褚笑了笑,说的十分亲近。

  “晏褚”松了口气,眼前这个是小时候的自己没有错,家中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爱吃鱼眼睛,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并不喜欢那个味道,只是听人说吃鱼眼睛好,这才逼着自己吃的。

  眼前的这个,果真是年幼的自己,那么此刻他附身的堂兄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

  没错,此时呆在晏祹体内的早就不是他本人了,“晏褚”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正在充军流放途中的自己会回来二十多年前,还附身在了隔房堂兄的身上。

  此时他看着当初年幼的自己,多想告诉自己未来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对他来说,那也是自己,是还没犯错的自己。

  这个时候,蓁蓁应该已经来到晏家了吧,并且是以他的童养媳的身份。

  “晏褚”有些纠结,重来一次,他该怎样纠正这个错误。

  在他低头的瞬间,晏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78.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县试场数多由县官决定,晏褚所在的通江县按规矩,每年二月举办的县试都开四场,每天一场,成绩隔日揭晓,前一场未通过者不能参加下一场的考试,通常县试最终通过人数,在秀才名额的两倍左右。

  第一场为正场,也是所有考试中录取较宽的,文字通顺即可录取,通过率极高。第一场考试考的是四书文,五言六韵试帖诗,晏褚拿到题目先浏览了一遍,才开始下笔书写。

  以往县试第一场很难会有意外发生,可是今天不同,晏褚在答题的时候听到了右边考场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专心科考的学生都被那阵骚动吸引过去。

  他扭过头,重重叠叠的人影,也看不清到底是哪个倒霉人,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很快就收回了眼神,专心于自己的文章。

  坐在上首位置的县令基本能扫视全场,作为一个监考多年县试的官员,他比起考生更习惯考场之上随时都会出现的意外,看到几个立考官带着衙吏过去后,就不再关注那一块的动静。反而开始观察在场考生的反应。

  县试当中,很难看到上了年纪的考生,多数都是十几二十的少年,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性未定,难免被考场之上的骚动影响,在突发疾病的考生被抬出去之前,考场之上,专心于自己的卷子的考生寥寥无几。

  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在打量那几个沉心静气专心答题的考生上逗留了片刻,其中晏褚年纪最小,模样也白净俊俏,在他身上,县令停留的时间最长。

  考试结束,考生分批被放出,晏褚走出科考棚时,见到的只有站在外头拿着温热的水壶和好克化的糕点翘首以盼的老爹,却没有瞧见大伯晏长学。

  “快喝点热水,爹刚刚放在怀里烘着,还热乎呢。”

  县试在二月举办,天寒地冻的,即便科考棚里有炭火暖炉,那么大的地方,也不顶事,晏长习听了考上秀才的晏长德的话,特地在考试快结束的时候去小妹家里装了壶滚烫的开水,就放在棉衣里头保温,估计现在掀开他最内侧的衣服,还能看到一大块烧红的皮肤。

  “大伯和二堂兄呢?”

  晏褚喝了口温热的热水,双手放在皮质水壶外,原本冻的有些麻木的手指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回暖,舒了口气朝他爹问道。

  他依稀记得晏褍分到的位置,应该在靠近龙门的位置,估计出来的比他早,难道大伯和晏褍先回去了?

  “哎,你二堂兄刚进考场没多久就发病被送出来了,现在你老姑家里,让大夫瞧着呢。”

  晏长习叹了口气,好在没什么大事,大夫说了,可能就是吃了点生冷的东西,闹肚子了,等他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喝上一碗药睡一觉发汗,就好了。

  原本发生这样的意外,晏长习应该会替自家大哥担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晏长习心里居然有一种隐隐的窃喜。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大哥的儿子中间一定会有一个不能上学,如果爹娘没给他这个希望,或许晏长习就和以前一样忍下来了,可现在不一样,他的儿子念书了,或许将来会成为秀才,成为举人老爷。

  他在地里刨食一辈子没关系,可晏长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他一样,凭什么大哥家的褍哥儿就能舒舒服服的穿新衣裳,吃香的喝辣的,他的小宝就不成。

  这次县试晏祹因为突发疾病被抬了出来,就意味着这一次的科考对方无法继续了,到时候只要小宝通过县试府试,让谁接着往下读,就一目了然了。

  晏长习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对不对,可是大哥家已经有一个褍哥儿了,这次上学的机会留给他们二房,一家一个,这才是最公平的。

  对着儿子,晏长习没说他的这番想法,看着儿子喝了小半壶水,又吃了两块糕点,他赶紧拿了一件厚大衣给儿子披上。

  进考场,是不能穿有夹层的衣裳的,大冬天的,即便身上套了十几件单衣那也不抗冻啊,好在县试的时间短,要是再长些,人都给冻坏了。

  听了老爹的话,晏褚才知道原来当时考场上出现骚动,那个被抗出去的考生就是他隔房的堂哥,只是在原身的记忆里,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吗?

  晏褚深思了片刻,跟着老爹一块朝晏小姑夫家走去,在科考的这些天里,他们都会住在晏小姑的夫家。

  晏牡丹的夫家姓江,和晏江氏有些远亲,晏牡丹的公公是晏江氏不出三服的远亲,当初给这个闺女相看亲事,老太太是废了一番心思的,江家老两口性子好,加上两家沾亲带故的,也不担心对方会欺负她闺女,加上晏牡丹的男人江大同本身也是个脑子灵活又争气的,对于这桩婚事,双方都很满意。

  现在江大同果然如老太太预期的发达了,晏牡丹不愁吃喝,还有小丫鬟伺候,就是家里的两个妾侍闹心了些,不过这世间哪有事事顺遂的好事呢。

  或许因为晏祹的事,晏长习和晏褚回来的时候,外间的院子没有一个人走动,晏长习也没直接带儿子回房,而是直接带着他去了趟晏褍的房间。

  此时的晏褍早就已经喝了药睡下了,晏长学和晏牡丹等人也正从他的房间出来。

  “小宝,怎么样,这次考的还不错吧,只可惜你二堂哥,原本夫子都说这次童子试,他该十拿九稳的。”

  晏长学面露惋惜,似乎是开玩笑的:“只是这一次你二堂兄没有参考,倒是也无法分出你们俩个孩子的高下了。”

  自己儿子考试开始没多久就被抬出来了,肯定是没有成绩的了,如果晏褚没有通过童子试,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可要是晏褚通过了童子试,九岁的童生,和他的长子就是同一个水平的了,恐怕不说爹娘,就是妹妹也会心动,将原本放在长子身上的赌注分出一部分放到二弟家的孩子身上,这一点,晏长学怎么会允许呢。

  “考的怎么样,那得问县太爷,问小宝那哪儿算数。”晏长习听懂了大哥的话也当作没听懂。

  “二宝咋样了?”他朝晏褍的房里看了眼,朝一旁的小妹问道。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喝了药睡下就好了。”

  晏牡丹本心是偏向大哥的,不过现在二哥那边因为晏褚隐隐也有要起来的意思,所以现在明面上没有太大的偏向,具体要等这次县试结束,成绩出来了她再做打算。

  如晏长学所想的那般,如果这一次晏褚能通过县试,她对待二哥那边的态度,绝对会有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晏褍已经考了好多年的秀才了,屡试不第,晏牡丹对于那个原本寄予厚望的大侄子一次次的失望,现在对于对方能够出息给她撑腰,晏牡丹已经不太报希望了,毕竟考一个秀才都那么困难,等对方考上举人,她都能喝孙媳妇的茶了,现在她的重点就放在晏祹和晏褚身上,就期待这两个小的,能有一个争点气。

  晏褚还得准备接下去的几门考试,所以一群人在晏祹的房门外并没有停留多久,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晚膳都是分开吃的,江家老两口年纪大了,爱吃的东西都是软烂甜口的,和小辈们的口味不合,江大同忙着自己的生意,有时候干脆就住在铺子里不回来,晚膳自然也不会回来吃。

  顾及到两个侄子这次都是来考县试的,为了不打扰他们温书,在他们来之前晏牡丹就吩咐了厨房的下人,每餐饭菜到点就给两个侄儿端过去,这么一来也剩下了一家子在一块吃饭各种麻烦的俗礼。

  晏牡丹这次还是很客气的,让厨房的大娘给侄子做了两荤两素一汤五个菜,晏长习就跟儿子一起吃,厨房的大娘把菜送来的时候,上面还多了一盆烧鸭和一盆油焖鸡,这显然不是在晏牡丹给侄儿准备的份例里面的。

  江家现在有钱了,可是江大同怕媳妇贴娘家,在银钱上扣的还是蛮紧的,家里的支出花销全都要在江大同那边过一次帐。

  娘家的侄儿来家里准备县试,来点小荤小素不要紧,可一下子又是整鸡又是整鸭的,在晏褚的县试成绩没出来前,她可不会那么大方,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

  “这是亲家大舅爷让我给送来的。”

  送饭的大娘口中过的亲家大舅爷,就是晏长学了。

  “原本是给二表少爷准备的,现在他也吃不了这个,大舅爷就让我给三表少爷送来了。”厨房的婆子送完菜就离开了,等过半个时辰,她会过来收走这些菜碟。

  “你大伯还是挺记挂你的。”

  晏长习看着拿两盆鸡鸭,心里有些感动,想着自己刚刚对于二侄子生病不能考试心里居然还松了口气,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吃鸡腿,多吃点,明天才有精力考试。”他给儿子盛了满满一碗饭,又给夹了一个大鸡腿,让他趁饭菜热的时候多吃点。

  现在家里供两个三个孩子读书,花销紧了很多,晏褍和晏祹还好,多数时间住镇上,因为大哥那份工作不缺油水,而他们跟长辈住,几乎两三个月里都见不到一次荤腥,那天家里能炖个蛋,就够他们乐呵的了,这次恍然间见到几盆满满当当的肉菜,晏长习自然紧着儿子来,还想着现在天气冷,要不要把没吃完的拿回家去给三个闺女。

  “我肚子里两三个月没油水了,一下子吃太多这种荤油的东西,容易闹肚子。”

  晏褚把老爹夹给他的鸡腿夹到了他的碗里,然后一碗干饭就着亲脆爽口的小菜吃了起来。

  晏长学还没那个胆子敢直接下泻药什么的来害他,给这些大鸡大鸭的,估计就是觉得他们父子没吃过什么好的,一下子可能会吃狠,小孩子脾胃差,极有可能吃坏肚子,这么一来他就和晏祹一样了。

  这点心思,比起刘福春还有些不够看了,不过现在的他要是真是个孩子,估计还会中招。

  晏长习听了儿子的话愣了愣,看着此刻躺在他碗里还冒着油光的鸡腿,一下子不是滋味了。

  他大哥,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

  “怎么样,发案了没?”

  接下去几天的考试,晏褚顺风顺水,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挺到了最后,今天就是县试最终结果出来的日子,晏牡丹这个姑姑,比晏长习这个亲爹看上去还着急。

  “小宝毕竟还年轻,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小妹二弟,你们也不要给小宝那么大压力,这一次就算没过,下一次也能和裪儿一起考啊。”

  晏长学笑眯眯的,虽然晏祹因为出了意外没能继续考试,可是他们父子也没选择回去,而是留在了县城等着县试放榜。晏祹这些日子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里没出来,估计除了身体不好的原因外,也有考试失利不想见人的心情作祟。

  现在这两父子,估计是最不希望晏褚通过县试的了。

  “来了,来了。”

  放榜的地方里里外外挤了好几圈的人,晏牡丹带着兄长们坐在附近的凉茶摊子,让自家小厮去哪儿看着了,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衙吏拿着一个圆形的案团出来了,张贴在告示栏上,鸣炮齐奏,这是发案了。

  人群顿时就骚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开始往里头挤。

  要不是晏牡丹拦着,晏长习都得忍不住冲进去了。

  “中了中了!”

  “诶,又没我的名儿。”

  有喜声有悲声,好半响,才见到被挤没了一只鞋的江家小厮从人群里出来。

  “第一名,三表少爷是第一名,县案首。”

  小厮面带喜气,那可是案首啊,夫人该赏他多少喜钱啊。

  “什么!”

  晏牡丹和晏长学都坐不了,蹭地站起来,晏长习更是瞪大了眼睛,直接冲到了人群里,想要自己亲眼看一看。

  “你确定三表少爷是案首?”晏长学不相信,当初他的长子过县试时名次已经时二十开外了,晏褚平日里在族学不显山不露水,怎么能取得案首这样的成绩。

  “千真万确,小人看了好几遍了。”

  那小厮笃定地说道,这时候晏长习也已经看完榜单出来了,他咧着嘴,笑的像个傻子,冲过来抱着自家儿子就想往天上抛。

  “二哥你轻点,别把我们的小宝给摔伤了。”

  晏牡丹变脸那叫一个快,此时此刻,晏褚就是她最疼爱的侄子,没有之一。

  旁人恐怕不明白,即便是案首,区区一个县试,还没过府试,值得她那么开心吗,这里就不得不说说县试案首的含金量了。

  县试案首也就是头名,无需参加府试,直通院试,如无意外,也是铁板钉钉的秀才。

  毕竟县试案首代表的就是一个县里同批学子的最高水平,还是县令亲鉴的,如果这样的人在院试中反而排不上名次,那不是意味着县令的有眼无珠,也意味着当地教化水平的落后。

  所以县试府试案首能取得秀才功名,几乎已经是科考的潜规则了,毕竟绝对的公平,在哪朝哪代都是不存在的。

  晏牡丹的欣喜就是来源于此,九岁的准秀才公,他们老晏家祖坟冒烟了,就是她男人,为了这个出息的娘家侄子,也得高看她一眼,看那些小妖精以后还敢不敢和她别苗头。

  晏褚可是老黄瓜刷嫩漆刷了好几遍的人,对于自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并不意外,还有些胜之不武,不过看着大伯此时铁青着却还要强颜欢笑的脸,心中突然也有了几分爽快。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江府,当晏家人喜气洋洋的回去的时候,这么多天就没有露过面的江大同早就在府里等着了,江老太爷江老太太也在堂屋坐着,看着晏褚的表情无比亲热。

  “我早就说过亲家的这几个孩子是有大出息的,当初大郎九岁就成了童生,三郎更厉害,那可是案首,准秀才公啊。”

  江大同是个生意人,好听话一串串往外蹦。

  “你这个姑父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能赚一些钱,这是姑父的一点心意,之后你读书科考的费用姑父包了,你就安安心心的读书吧。”

  他的眼光还是挺毒辣的,当初妻子娘家的那个大侄子一考上童生尾巴就翘天上去了,被捧了几句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了,那种人能走多远?

  眼前这个小侄子就不一样了,成了案首还是如此淡定,小小年纪就能沉得下心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江大同愿意在这个侄子身上下一份赌注,不求对方能考上进士,只要能考上一个举人,在通江县这个地界,足够给江家庇护了。

  看着夫婿夸赞自家侄儿,晏牡丹与有荣焉。

  县案首能免去府试,不过县试、府试、院试三试案首被称为小三元,多数县试案首,依旧会参加府试的考试。

  晏褚觉得自己现在年纪太小,风头太盛并不是一件好事,再者晏祹的存在,始终让他有些奇怪,对方的性子……

  *****

  “恭喜三堂弟。”

  坐在回村的牛车上,多日未从房中出来的晏祹看着晏褚的眼睛对着他恭贺道。

  “记得当初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去河边挖芦苇根,上山采红果儿,一眨眼,你就是准秀才公了。”晏祹的眼睛就没有从晏褚身上挪开过。

  晏长习在前面赶牛车,晏长学还沉浸在二房的侄子考上案首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没人注意到两个孩子的对话。

  “二堂哥小时候一直跟着大伯住镇上,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挖过芦苇根?”晏褚仔细思索了一番,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些疑惑地朝他问道。

  “或许是我记错了,三弟从小就稀罕吃鱼眼睛,想来长辈说的吃鱼眼睛明目醒脑是真的,这次回去,我也得多吃一些。”

  晏祹并没有因此而放轻自己的怀疑,再一次开口。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鱼眼睛,只是所有人都说那东西好,如果二堂哥不介意那味道,可以试试。”晏褚笑了笑,说的十分亲近。

  “晏褚”松了口气,眼前这个是小时候的自己没有错,家中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爱吃鱼眼睛,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并不喜欢那个味道,只是听人说吃鱼眼睛好,这才逼着自己吃的。

  眼前的这个,果真是年幼的自己,那么此刻他附身的堂兄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

  没错,此时呆在晏祹体内的早就不是他本人了,“晏褚”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正在充军流放途中的自己会回来二十多年前,还附身在了隔房堂兄的身上。

  此时他看着当初年幼的自己,多想告诉自己未来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对他来说,那也是自己,是还没犯错的自己。

  这个时候,蓁蓁应该已经来到晏家了吧,并且是以他的童养媳的身份。

  “晏褚”有些纠结,重来一次,他该怎样纠正这个错误。

  在他低头的瞬间,晏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79.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祖宗保佑。”

  晏家人回到村子的时候,早就得到消息的永宁村的村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尤其是晏褚的家人,张望着村外的小道,翘首以盼。

  牛车刚到村子,晏褚还没下牛车呢,就被几个姐姐给抱了满怀,其他族人也都高兴的迎了上来。

  在宗族意识浓重的当今,族中有越多出息的子嗣,对于族人而言就是一件好事。

  “晏褚”,现在该叫他晏祹了,看着好些年没有相见的姐姐,面露几分激动和怀念。

  现在的自己和姐姐们还正是关系融洽的时候,也没有如上一世那般因为怕家人说漏嘴的缘故,拒绝他们去京城探望自己,二姐现在也没有被许给那个爱吃酒打人的莽汉,一切都还有转圜的机会。

  “二姐,三姐,四姐。”

  晏祹上前和三个姐姐问道。

  这个隔房的堂弟虽说不如打堂哥爱拿鼻孔看人,可是对待他们这些二房姐弟也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以前可从来没有主动和她们打招呼过。

  晏梅花几个感到奇怪,可是想到弟弟现在可是县试案首,给她们挣了大脸面,大房看他们一房要起来了,为此故意和他们交好,这也是正常。

  这么想着,晏梅花几姐妹就更为弟弟感到骄傲了。

  “晏褚这孩子可真是给我们晏家争气了,年纪最小的县案首啊,三婆,你可别糊涂,现在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咱们晏褚的。”

  晏老头在他那辈堂亲里行三,所以村里人有时候也叫他三公,叫晏江氏三婆。

  现在说话的是族长家的儿媳妇,她的辈分虽然比晏江氏小,但是她男人是未来的族长,说这样的话,也不算过分。

  站在晏家人后面的傅蓁蓁似乎意识到了那个大娘说的是自己,这些日子村里的流言她也听到了,她攥着衣角,低头抿唇不敢啃声,心里也觉得,那可是县试案首,未来的秀才公啊,自己这样的小丫头怎么配得上人家呢。

  婆婆把自己买来是来当童养媳的,可绝对不会是那样厉害的哥儿的童养媳。

  傅蓁蓁悄悄抬起头,看了眼那个被所有人围在中心的少年,然后又飞快的低下头。

  不过,他可真俊呢。

  “婶娘这话说的不对,娶妻娶贤,看的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和出身无关,只要是妇女四德优秀的女子,不论出生,皆是般配。”

  晏祹皱了皱眉站了出来,上一世自己之所以会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是因为辜负了傅蓁蓁的缘故,才惹来傅于归的报复,既然这一次他得以重生,当然不会让当初的自己再次犯错。

  其实傅蓁蓁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她温柔识礼,比起骄纵的公主让人省心的多,当初她最大的败笔就是没有一个显赫的家世,可后来傅于归的出现,也表明了傅蓁蓁的娘家还是有得力之人的。

  因此让“自己”娶了傅蓁蓁,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

  只要“自己”娶了傅蓁蓁,之后那些事就不会发生,凭借他的才华,加上现在熟知将来历史进程的自己的辅助,以前的自己也好,现在的自己也好,他们会一起,替晏家创造一个辉煌的未来。

  晏祹觉得自己想清楚了自己重生回来的意义,当初亏欠傅蓁蓁的,他会盯着现在的自己,让他还回去,而且身为晏祹,没有傅蓁蓁牵绊的自己,则是能如同上一世一般迎娶公主。

  当然,晏祹也没想好,那个自己苦苦哀求都不愿意为了女儿原谅他,并且在和他和离的第二年就火速指婚新科探花的公主,到底该不该娶,或许他在得到这次重来的机会后,能够换一个更合适自己的皇族女子。

  “祹哥儿小小年纪,倒也能说会道。”

  凡事女人,就不会有真的喜欢女戒妇德之类条条框框限制女性的规矩,晏祹一个九岁孩子就把这话说的那么溜,在这群乡下妇人眼里那就不是个好男人。

  族长的儿媳妇,在村里那也是受很多人巴结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下脸,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不过碍于晏祹还是个孩子,他那三堂弟眼见着是个有大出息的,她也没法对这样一个孩子说什么。

  “真是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三婆,我看你这个孙子就挺喜欢你领回家的姑娘,到时候你可别拉错红线了。”

  童养媳可怜,但是同时也是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在这个时代,童养媳和卖身的奴仆一样,是没有人格的存在,被打死了也就是一床席子随便一裹扔后山的下场,这样的人和晏褚这个马上就要成为秀才的孩子是不般配的。

  “万芳你还真是说笑了,咱们晏家可不兴养童养媳,蓁蓁这孩子就是我觉着可怜领回家当孙女养的,压根就没有童养媳这回事,不是小宝的童养媳,也不是二宝的童养媳,不过孩子将来要是喜欢看上了,那另算。”

  晏江氏趁着大伙都在,赶紧把话说清楚喽,自从小孙孙考上案首的消息传来,她家老头就没少拿她做的这个蠢事说她,晏江氏自己心里头也后悔了,现在村里的流言沸沸扬扬,她串门子的时候解释了好多次了,也没人信她。

  现在小孙孙考上案首了,估计这一次她澄清大伙儿都该信了,毕竟她就是傻,也不会傻到给出息的孙子配一个买来的媳妇啊。

  不过这个媳妇和小孙孙不配,和二孙子就难说了,这一次他生病没能参加县试,按照之前说好的,以后家里就不会再供他念书了,这么一来对方要是娶媳妇的话,蓁蓁那孩子就不错。

  干活勤快麻利,人也乖巧懂事,这样的媳妇,看着也让人顺心。

  也是因为如此,老太太没把话给说死,但是态度却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傅蓁蓁心里那隐隐的失落不提,晏家二房的人是十分高兴的,不是说傅蓁蓁不好,而是她被买来的这个身份,着实有些尴尬。

  最开心的就要数桃花和兰花了,她们姐妹和傅蓁蓁的年龄相近,又是住一间屋的,以前因为她那个村子里传闻的童养媳的身份都不敢和她亲近,怕走的近了就加深旁人的误会,现在好了,奶奶都解释清了,她们当不成姑嫂,可是能当朋友啊。

  因为晏褚考了案首的事,村子里喜气洋洋的,不过所有人都明白,在院试没有结束前,一切就还没有成埃落定。

  看着晏褚面露疲色,大伙儿都没围着他说太多话就放他回家了,都等着对方在院试时一鸣惊人,给他们永宁村,晏氏宗亲争光。

  *****

  当天晚上,晏褚照惯例温书,并且描摹了一百个大字后准备熄灯上炕,靠近窗户前,忽然听到院子外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个点了,按理家里人都该睡了。

  晏褚将窗户支开一个小缝,看到月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提着一桶水,费力得倒到院子中的大水缸里。

  晏家没有打井,要喝水就得去村里的公共水井打,好在那口井离晏家很近,出门走个三十多步就到了。

  之前家里的井水都是晏长习打的,这些日子他陪着儿子在县城,家里自然就少了一个打水的劳动力。

  看着那个吃力地提着水的姑娘,晏褚叹了口气,关上窗户走了出去。

  “这水,我……我打就成了,你是读书人,别伤了手。”

  看到晏褚出来,还一副要接过她手中水桶的架势,傅蓁蓁惊的话都快不会说了。

  “你的声音再大些,家里的人都该被你吵醒了。”晏褚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年头的科考,除了考较一个人的才华,也挺考验个人体质的,毕竟不是那个人都能在寒冬腊月以及三伏天的科考棚里安安稳稳呆上好几天的,还是在吃不好睡不好的情况下。

  因此几乎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晏褚就偷偷的练习上一世身为将军的自己学习的一套独特的健身功法,即便他现在才九岁,力气已经不容小觑。

  只是提壶水,还是小意思。

  听了晏褚的话,傅蓁蓁果然不敢在张嘴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桶,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打算等对方提不动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回来。

  晏褚的力气大,一来一回拎着两个桶,很快就把水缸里的水给打满了。

  傅蓁蓁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崇拜,看着晏褚的眼神,都快冒小星星了。

  读书好,力气又那么大,眼前这个少年就挑不出不好的地方来。

  傅蓁蓁想着,自己果然是配不上对方的。

  “你想识字吗?”

  水挑完了,傅蓁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是不是该对晏褚说一声谢谢,还没等她想好呢,就听到了对面那个少年的问话。

  她抬起头,想着之前自己偷偷地对着他那些藏在柴房的那几筐练字的纸学着描写可能被对方瞧见了,脸颊通红,嘴唇蠕动,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后每天晚上家里人都睡着后我就教你写字吧,你不是想学吗?”

  晏褚摸了摸小姑娘略显枯黄的头发,看来替家中增加进项的事得早日提上议程了。

  “想学就点头,奶奶都说了你是她当孙女养的姑娘,那就是我的妹妹,这么亲近的关系,不需要和哥哥客气。”

  在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和傅蓁蓁的关系前,兄妹相称,是最好的。

  晏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想过教几个姐姐识字,奈何对于二姐她们来说,学刺绣女红比学字重要的多,只跟他学了些常用字以及自己的名字写法,任凭他怎么劝都不来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错误的礼教,不知道耽搁了多少姑娘。

  因此在看到傅蓁蓁对习字感兴趣后,晏褚就萌生了这个想法,以后暂且不提,多识点字,开阔眼界,对于她而言总是好的。

  哥哥。

  傅蓁蓁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她想起了那个为了给她找粮食然后一去不复返,生死未卜的亲哥哥。

  低下头,不想让晏褚看到自己的眼泪,傅蓁蓁用力点了点头,鼻音浓重的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虽然被婶娘给卖了,却遇上了这么好的一家人。

  79.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祖宗保佑。”

  晏家人回到村子的时候,早就得到消息的永宁村的村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尤其是晏褚的家人,张望着村外的小道,翘首以盼。

  牛车刚到村子,晏褚还没下牛车呢,就被几个姐姐给抱了满怀,其他族人也都高兴的迎了上来。

  在宗族意识浓重的当今,族中有越多出息的子嗣,对于族人而言就是一件好事。

  “晏褚”,现在该叫他晏祹了,看着好些年没有相见的姐姐,面露几分激动和怀念。

  现在的自己和姐姐们还正是关系融洽的时候,也没有如上一世那般因为怕家人说漏嘴的缘故,拒绝他们去京城探望自己,二姐现在也没有被许给那个爱吃酒打人的莽汉,一切都还有转圜的机会。

  “二姐,三姐,四姐。”

  晏祹上前和三个姐姐问道。

  这个隔房的堂弟虽说不如打堂哥爱拿鼻孔看人,可是对待他们这些二房姐弟也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以前可从来没有主动和她们打招呼过。

  晏梅花几个感到奇怪,可是想到弟弟现在可是县试案首,给她们挣了大脸面,大房看他们一房要起来了,为此故意和他们交好,这也是正常。

  这么想着,晏梅花几姐妹就更为弟弟感到骄傲了。

  “晏褚这孩子可真是给我们晏家争气了,年纪最小的县案首啊,三婆,你可别糊涂,现在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咱们晏褚的。”

  晏老头在他那辈堂亲里行三,所以村里人有时候也叫他三公,叫晏江氏三婆。

  现在说话的是族长家的儿媳妇,她的辈分虽然比晏江氏小,但是她男人是未来的族长,说这样的话,也不算过分。

  站在晏家人后面的傅蓁蓁似乎意识到了那个大娘说的是自己,这些日子村里的流言她也听到了,她攥着衣角,低头抿唇不敢啃声,心里也觉得,那可是县试案首,未来的秀才公啊,自己这样的小丫头怎么配得上人家呢。

  婆婆把自己买来是来当童养媳的,可绝对不会是那样厉害的哥儿的童养媳。

  傅蓁蓁悄悄抬起头,看了眼那个被所有人围在中心的少年,然后又飞快的低下头。

  不过,他可真俊呢。

  “婶娘这话说的不对,娶妻娶贤,看的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和出身无关,只要是妇女四德优秀的女子,不论出生,皆是般配。”

  晏祹皱了皱眉站了出来,上一世自己之所以会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是因为辜负了傅蓁蓁的缘故,才惹来傅于归的报复,既然这一次他得以重生,当然不会让当初的自己再次犯错。

  其实傅蓁蓁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她温柔识礼,比起骄纵的公主让人省心的多,当初她最大的败笔就是没有一个显赫的家世,可后来傅于归的出现,也表明了傅蓁蓁的娘家还是有得力之人的。

  因此让“自己”娶了傅蓁蓁,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

  只要“自己”娶了傅蓁蓁,之后那些事就不会发生,凭借他的才华,加上现在熟知将来历史进程的自己的辅助,以前的自己也好,现在的自己也好,他们会一起,替晏家创造一个辉煌的未来。

  晏祹觉得自己想清楚了自己重生回来的意义,当初亏欠傅蓁蓁的,他会盯着现在的自己,让他还回去,而且身为晏祹,没有傅蓁蓁牵绊的自己,则是能如同上一世一般迎娶公主。

  当然,晏祹也没想好,那个自己苦苦哀求都不愿意为了女儿原谅他,并且在和他和离的第二年就火速指婚新科探花的公主,到底该不该娶,或许他在得到这次重来的机会后,能够换一个更合适自己的皇族女子。

  “祹哥儿小小年纪,倒也能说会道。”

  凡事女人,就不会有真的喜欢女戒妇德之类条条框框限制女性的规矩,晏祹一个九岁孩子就把这话说的那么溜,在这群乡下妇人眼里那就不是个好男人。

  族长的儿媳妇,在村里那也是受很多人巴结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下脸,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不过碍于晏祹还是个孩子,他那三堂弟眼见着是个有大出息的,她也没法对这样一个孩子说什么。

  “真是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三婆,我看你这个孙子就挺喜欢你领回家的姑娘,到时候你可别拉错红线了。”

  童养媳可怜,但是同时也是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在这个时代,童养媳和卖身的奴仆一样,是没有人格的存在,被打死了也就是一床席子随便一裹扔后山的下场,这样的人和晏褚这个马上就要成为秀才的孩子是不般配的。

  “万芳你还真是说笑了,咱们晏家可不兴养童养媳,蓁蓁这孩子就是我觉着可怜领回家当孙女养的,压根就没有童养媳这回事,不是小宝的童养媳,也不是二宝的童养媳,不过孩子将来要是喜欢看上了,那另算。”

  晏江氏趁着大伙都在,赶紧把话说清楚喽,自从小孙孙考上案首的消息传来,她家老头就没少拿她做的这个蠢事说她,晏江氏自己心里头也后悔了,现在村里的流言沸沸扬扬,她串门子的时候解释了好多次了,也没人信她。

  现在小孙孙考上案首了,估计这一次她澄清大伙儿都该信了,毕竟她就是傻,也不会傻到给出息的孙子配一个买来的媳妇啊。

  不过这个媳妇和小孙孙不配,和二孙子就难说了,这一次他生病没能参加县试,按照之前说好的,以后家里就不会再供他念书了,这么一来对方要是娶媳妇的话,蓁蓁那孩子就不错。

  干活勤快麻利,人也乖巧懂事,这样的媳妇,看着也让人顺心。

  也是因为如此,老太太没把话给说死,但是态度却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傅蓁蓁心里那隐隐的失落不提,晏家二房的人是十分高兴的,不是说傅蓁蓁不好,而是她被买来的这个身份,着实有些尴尬。

  最开心的就要数桃花和兰花了,她们姐妹和傅蓁蓁的年龄相近,又是住一间屋的,以前因为她那个村子里传闻的童养媳的身份都不敢和她亲近,怕走的近了就加深旁人的误会,现在好了,奶奶都解释清了,她们当不成姑嫂,可是能当朋友啊。

  因为晏褚考了案首的事,村子里喜气洋洋的,不过所有人都明白,在院试没有结束前,一切就还没有成埃落定。

  看着晏褚面露疲色,大伙儿都没围着他说太多话就放他回家了,都等着对方在院试时一鸣惊人,给他们永宁村,晏氏宗亲争光。

  *****

  当天晚上,晏褚照惯例温书,并且描摹了一百个大字后准备熄灯上炕,靠近窗户前,忽然听到院子外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个点了,按理家里人都该睡了。

  晏褚将窗户支开一个小缝,看到月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提着一桶水,费力得倒到院子中的大水缸里。

  晏家没有打井,要喝水就得去村里的公共水井打,好在那口井离晏家很近,出门走个三十多步就到了。

  之前家里的井水都是晏长习打的,这些日子他陪着儿子在县城,家里自然就少了一个打水的劳动力。

  看着那个吃力地提着水的姑娘,晏褚叹了口气,关上窗户走了出去。

  “这水,我……我打就成了,你是读书人,别伤了手。”

  看到晏褚出来,还一副要接过她手中水桶的架势,傅蓁蓁惊的话都快不会说了。

  “你的声音再大些,家里的人都该被你吵醒了。”晏褚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年头的科考,除了考较一个人的才华,也挺考验个人体质的,毕竟不是那个人都能在寒冬腊月以及三伏天的科考棚里安安稳稳呆上好几天的,还是在吃不好睡不好的情况下。

  因此几乎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晏褚就偷偷的练习上一世身为将军的自己学习的一套独特的健身功法,即便他现在才九岁,力气已经不容小觑。

  只是提壶水,还是小意思。

  听了晏褚的话,傅蓁蓁果然不敢在张嘴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桶,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打算等对方提不动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回来。

  晏褚的力气大,一来一回拎着两个桶,很快就把水缸里的水给打满了。

  傅蓁蓁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崇拜,看着晏褚的眼神,都快冒小星星了。

  读书好,力气又那么大,眼前这个少年就挑不出不好的地方来。

  傅蓁蓁想着,自己果然是配不上对方的。

  “你想识字吗?”

  水挑完了,傅蓁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是不是该对晏褚说一声谢谢,还没等她想好呢,就听到了对面那个少年的问话。

  她抬起头,想着之前自己偷偷地对着他那些藏在柴房的那几筐练字的纸学着描写可能被对方瞧见了,脸颊通红,嘴唇蠕动,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后每天晚上家里人都睡着后我就教你写字吧,你不是想学吗?”

  晏褚摸了摸小姑娘略显枯黄的头发,看来替家中增加进项的事得早日提上议程了。

  “想学就点头,奶奶都说了你是她当孙女养的姑娘,那就是我的妹妹,这么亲近的关系,不需要和哥哥客气。”

  在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和傅蓁蓁的关系前,兄妹相称,是最好的。

  晏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想过教几个姐姐识字,奈何对于二姐她们来说,学刺绣女红比学字重要的多,只跟他学了些常用字以及自己的名字写法,任凭他怎么劝都不来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错误的礼教,不知道耽搁了多少姑娘。

  因此在看到傅蓁蓁对习字感兴趣后,晏褚就萌生了这个想法,以后暂且不提,多识点字,开阔眼界,对于她而言总是好的。

  哥哥。

  傅蓁蓁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她想起了那个为了给她找粮食然后一去不复返,生死未卜的亲哥哥。

  低下头,不想让晏褚看到自己的眼泪,傅蓁蓁用力点了点头,鼻音浓重的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虽然被婶娘给卖了,却遇上了这么好的一家人。

  80.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老二家那是什么狗屎运。”

  当天夜里,晏家大房的人都没有回镇上的房子,而是选择留在了老宅子里住,刘福春看着一旁低头不说话的小儿子,只当他委屈了,心疼的不行。

  “怎么会那么凑巧,什么时候不坏肚子,偏偏在考试的时候坏肚子,这里头要是没有老二家什么事,我把头给拧下来。”

  晏长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在老二家的侄子考试的时候,他就三五不时的让厨房的婆子给他送点油腻荤腥的东西过去,还收买了妹妹家的下人,在小侄子房间里放的茶都是已经放凉的,原本想着大冬天又是油水又是凉茶的,对方怎么该也得坏肚子啊,可是对方却顺顺利利的通过了每一次考试,一点都没有按照他预期那般发展。

  “二宝,你告诉娘,你坏肚子前你二叔或是小宝是不是给你什么东西吃了。”

  刘福春觉得自己男人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自家儿子身体好好的,怎么会闹肚子呢。

  “大……”

  晏祹下意识就要喊大伯娘了,在记起自己现在事大房的孩子后赶紧改了口风。

  “娘,二叔和小宝不是那种人,是我自己贪嘴,考试那天早上起床喝了杯凉水。”

  晏祹很不喜欢大伯和大伯娘这样揣测他的亲人,虽然他没有二堂哥的记忆,可是他知道自己和爹绝对做不出这种无耻的事情来。

  “你这孩子怎么喝凉水呢,现在好了,风头全让那个二房的小崽子给抢走了,他成了县案首,你爷奶的心都得偏他身上去了。”

  刘福春就是心疼儿子,这时候也忍不住伸手用力点了点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

  “你说儿子做什么,二宝这不是还小吗,现在想着怎么对付老二一家才是正经事,总不能以后就让他们那一房爬到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晏长学还是疼儿子的,看媳妇对儿子发火,赶紧拦了拦。

  “爹、娘,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想着二伯那边的事,而是咱们二宝,总不能真的不念书了吧。”

  晏春花,也就是晏家的长孙女柔声细语地在爹娘耳边说道。

  她是晏长学和刘福春唯一的闺女,加上模样长得好,不久前已经说定了和县主簿家小儿子的婚事,因此在夫妻俩面前很有地位。

  “说起来,二宝才是咱们晏家长房的孩子,真的要承宗,那也得考大哥和二宝光宗耀祖,有二叔他们什么事,现在就算小宝考上了县案首,也不能因为这个剥夺二宝读书的权利,再说了,二宝只是因为这次出现了意外所以才没考好,要是二宝身体健健康康的去,县案首是谁都不一定呢,怎么能相提并论。”

  晏春花的花说到了夫妻俩的心坎里去,在他们看来,自己这支是嫡长支,老二一家怎么都不该爬到他们头上来的。

  “还不是怪你爷奶偏心眼,现在魂都被那小子勾走了,我们说的话再有道理,他们都听不进去啊。”

  晏长学叹了口气,老头老太太越老越糊涂了,还没有春花一个女娃娃想的明白。

  “二宝你放心,这学咱们一定要接着念,你小姑不是说要出钱供二房那个小崽子念书吗,这么一来公中就不需要出钱供他花销,家里没有他那笔支出,又怎么好意思不让你进学。”

  晏长学眼神暗了下来,他对着媳妇使了个眼色。

  “我看蓁蓁那丫头不错,合该做小宝的媳妇。”他的话阴测测的,听着让人心底发寒。

  “我也是这么想的,什么锅配什么盖,现在两人年纪还小,爹娘虽然在外面解释了,可也不妨碍人家胡猜,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看他们认还是不认。”

  刘福春眼里,晏家的一切都该是她男人和她儿子的,老二一家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乖乖的安安份份地替他们种地挣钱吗,非要搞这幺蛾子。

  她倒要看看,一个媳妇是买来的读书人,将来在官场上能有多大出息。

  晏祹听着大伯大伯娘的话,心里一阵冰寒。

  他想到了在自己出发参加会试前和傅蓁蓁稀里糊涂的那一晚。

  他之前以为是自己喝醉了,也想着或许是那晚的夜色太迷人,自己本来就对傅蓁蓁有好感,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犯下那样的错误。

  可是现在听大伯和大伯娘这么说,似乎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晏祹缩在衣袖中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双目泛着血丝,牙关都咬紧了。

  抱着这种猜测,晏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从头到尾就没有错,错的是面前这对虚伪又恶毒的夫妻。

  上辈子,是对方的陷害毁了自己的一生。

  再想想,上一世,要不是晏褍害死了傅蓁蓁,傅于归又怎么会不管不顾选择报复他,其实仔细想想,他除了之后的逃避外,从头到尾就没有犯下过丝毫错误。

  都是大房,都是这些人,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晏祹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的他的身份是大房的儿子,一旦大房出了什么事,从名声上而言,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要知道晋朝做官,不仅要看你个人品貌,还得看你亲族是否有作奸犯科,品行不佳之人,所以对于大房的这番所作所为,他只能忍下去。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好在现在自己重生了,而且看样子大伯大伯娘的那些计划也不会瞒着他这个亲儿子,到时候只要自己偷偷帮“自己”躲过大伯他们的陷害就好了。

  这辈子,“自己”会娶傅蓁蓁,但绝对不会是向上辈子一样被大伯大伯娘陷害的后果。

  晏祹这么想着,忍不住有些庆幸,好在现在的自己成了晏祹,无形之间,倒是给他将来要做的事增添了不少便利。

  如果此时的自己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恐怕他都不知道,一向和气的大伯,温婉的大伯母,原来都是那番心肠。

  还有大堂姐,亏他上辈子还觉得这个堂姐知书达理,和他那些言行有些粗俗鲁莽的亲姐姐们不一样,对方还是唯一一个有幸作为晏家女眷的代表见过公主的,还被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

  对方的男人当官,自己也给予了不小便利,谁让他的几个姐姐嫁的都是普通的乡下汉子,烂泥扶不上墙,他也只能在钱财上支援一些,为此他手头上很多的人脉关系,其实都给了大房的这些人。

  之前他以为大家都是至亲,自己没有兄弟,两个堂兄就是他最好的助力,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想明白的晏祹平静了下来,再抬头看着晏长学等人的眼神时也恢复了正常。

  “二宝放心,娘是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刘福春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将他揽到怀里,满是慈爱地说道。

  “你也要给娘争气,你那个弟弟能考上县案首,你也不能比他差,到时候咱们好好让旁人瞧瞧,大房和二房,到底哪一边更出息。”

  这话刘福春说的咬牙切齿,自从她嫁来晏家后,就没有向今天这般忍受了那么多羞辱过。

  村人对晏褚的每一句夸赞,都是在打她的脸,生生把她的脸都给打肿了。

  “娘,你放心,等明年县试,我一定给你考一个案首回来。”

  对于上辈子考上状元的晏祹而言,考一个县试案首,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现在还不是和刘福春撕破脸的时候,他要让晏长学和刘福春比以前更疼他,比疼晏褍更疼他,只有疼的深了,将来才能痛的厉害。

  晏祹垂下眼,在心里默默发誓,自己重生的目的,似乎又多了一个。

  这一世,他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低头埋在刘福春怀里的晏祹眼神有些凄怆,曾今他所经历过的那些悲凉,他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承受一遍了。

  *****

  晏褚专心致志的准备院试的到来,晚上还要抽空给傅蓁蓁教学。

  而因为身体有恙错过了这次考试的晏祹依旧好好的在族学念书,所有人都仿佛选择性失忆忘了当初让两个孩子一起念书时的话。

  晏老头夫妇俩没提,如大儿子那天找他们偷偷说的那般,二孙子是没参加考试,不是没考上,谁也不知道他如果正常参考是什么样的成绩,夫妻俩愿意给这个孙子一次机会。

  晏家二房的人也没提,反正现在再怎么样家里都不会缺了晏褚读书的钱,至于爹娘/祖父祖母要送晏祹念书,也就是家里的花销再紧了些。

  他们不像大房见不得人好,对于晏老头和晏老太太的这番偏心眼的举动,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一晃眼,院试就到来了。

  “都说县试和府试的案首就是秀才公,其实这也不是绝对的事,小宝你年纪小,偶有失手也是正常,到时候大哥可以给你一些经验教训。”

  晏家人的模样都不差,晏褍今年十七,端得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只是对方眼底下一片青黑,就是抹了脂粉都盖不下去,不知道是通宵读书熬的,还是生性渔色,被花楼里的姑娘给掏的。

  晏褚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大堂兄,总算是知道对方九岁考上童生,按理也有些读书天赋,为什么偏偏考了好几次院试都名落孙山的理由了。

  可除了他,其他人都不那么想,尤其是晏长学和刘福春两口子,理所当然的觉得是前者,为儿子心疼的同时,对于对方这一次的科考更加充满了信心。

  儿子念书这般辛苦,这一次定能考中秀才,到时候名次在晏褚之上,看爹娘更看重哪个。

  “大堂兄经验丰富,如果弟弟这次没有通过院试,一定向大堂兄请教关于落考后如何疏导压力烦愁的问题。”

  晏褚不卑不亢,回了晏褍一句。

  听上去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可是晏褍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个堂弟似乎在讽刺他屡次落地的事。

  没等他想明白,时间差不多到了,科举场地开放了龙门,所有考生拿着自己的笔墨干粮,依次排队进去。

  晏祹看着“自己”,充满了信心,他知道,“自己”一定能通过这次院试的,而且在前段时间,自己隐晦地朝“自己”透露了一些考题相关的问题,这一次,自己的成绩只会比当初的他更高。

  看了眼注定一飞冲天的“自己”的背影,晏祹是又骄傲,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心酸。

  ******

  “呦,举人老爷回来了。”

  一晃眼,又是一个五年,前一秒感觉还在院试的考场,下一秒,乡试都已经结束,并且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晏褚坐在老爹赶着的牛车上,和来来往往的乡亲打着招呼。

  “长习啊,你们家也该备一辆马车了,让举人老爷做牛车,那像话吗。”

  村里人朝着晏长习打趣,说起来大家也都没想到,晏老三家二房的这个小孙子,会这般出息,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老爷了。

  实际上在当初对方九岁就考了院试案首后,旁人就想着晋朝会不会出一个史上年龄最小的举人,只可惜那时候晏褚没有继续往下考,说自己的火候还不够,选择在州学念了几年书,这才在今年的乡试报名,只是一次,就顺顺利利地通过了乡试。

  虽然成绩不如当初县试和院试那般取得案首的好成绩,可也是第六民的亚魁,要知道,乡试能人不知凡几,都是其他地方最优秀的人才,晏褚今年也就十三岁,和一群三四十,考了大半辈子的秀才公竞争,这里也不乏惊才绝艳之辈,能夺得乡试第六,已经很了不得了。

  “大娘,我再怎么出息,那也是咱们永宁村的孩子,牛车比起马车,差了什么不成?您要这么说,那真是羞煞我了。”

  即便是成了举人老爷,晏褚对待这些乡亲依旧没有什么架子,和往日一般近亲。

  “可不敢可不敢。”

  那个说话的老大娘笑着直摆手,举人老爷那可是可以当官的,而且晏褚年纪还小,将来保不齐就考上进士了,这么一来,他就是他们晏氏亲族数一数二的出息人了。

  晏褚的亲近让在场的族人很舒服,觉得晏老三家的这个孙子和其他读书人不一样,没有点成绩,就翘着尾巴用鼻孔看人了。

  族中出了个举人是一件大喜事,也就是晏褚没有提前通知他要回来的事,不然这个时候应该是要开祠堂庆祝一下的。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在晏长习和晏褚被村人拦下来说话的时候,就有人跑族长那去了,还没等父子俩脱身,就被族长那叫人来唤走了,等他们到祠堂的时候,祖父以及大伯父都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同样在场的,还有许许多多族中的长辈。

  晏祹看着这个堂弟进来,脸都青了,自己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可还停留在童生这个身份,现在不仅仅是爷奶,就是他爹娘都已经透露出让他放弃读书,专心致志回来准备接他爹的班,当一个掌柜的口风了。

  这些年随着晏褚越来越出息,祖父祖母手里的钱越发的不好挖了,两个老的觉得小孙子很有可能会是三个孙子里最有出息的那一个,加上之前在大房身上贴了太多的钱,现在基本上不太愿意出钱供他念书了。

  爹娘那自从小弟在第二年也顺利的考上县试案首后,就将绝大部分希望放在了小弟身上,对他这个本该被寄予厚望的长子渐渐冷淡了下来。

  晏褍有些不服气,小弟之前确实考了县案首没有错,可是之后每一次参加科考,他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不能顺利的参加考试,现在都和他一样,止步在童生的位置。

  一样是童生,凭什么爹娘相信弟弟能考上秀才,自己就不行呢。

  晏长学正眼红着老二一家的风光,丝毫没有察觉到长子的不对劲,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当爹的已经很够意思了,乡下人家,谁家能供一个孩子念书到二十二岁,现在不是家里银钱紧张,选择更加有可能会有出息的那一个有错吗?

  而且晏长学也已经想过了,只要小儿子能够考上秀才举人,将来就是教书也能够挣钱糊口了,到时候镇上的那套院子就留给长子,加上一份收入还算不错的工作,长子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作为一个父亲,晏长学觉得自己已经很公平了,压根没想到长子对此还能有不满。

  “好好好好好,褚儿可真是给咱们晏家增光了。”

  族长一脸欣慰的看着晏褚,这可是晏家的后辈,对方出息了,对自己那个正在京城当官的儿子也是一个助力啊。

  自古有言,独木难支,长子一人在官场绝没有外表看上去那般风光,现在好了,晏褚还年轻,早晚有一天能出长成晏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作为族长,他的胸襟相比旁人肯定是要宽广的,再怎么样,只要晏褚还姓晏,对方越好,晏氏宗族就越有光。

  老族长笑的一脸灿烂,同姓不婚,可是晏家还是有不少出嫁女生了闺女的,往近了说,他出嫁的长女就有一幼女,比晏褚小了三岁,正是般配。

  如果两个孩子结亲,就没有什么比这样既是宗亲,又是姻亲的关系更牢固了。

  不过老族长也没打算现在就拿这事探老三家的口风。

  晏褚现在只是个举人,能不能考上进士还两说,自家闺女可是在她大哥的操持下嫁了一个当官人家,如果晏褚考不上进士,闺女不见得会同意他的话,将外孙女儿说给晏褚。

  再者,闺女的夫家也不见得会同意自己的这个意思。

  不过老族长对于晏褚还是很看好的,相信只要闺女见过这个孩子,就一定会心动的。

  “这次乡试结束,你有何打算?”

  照老族长的意思,当然是希望晏褚一鼓作气直接去参加会试,只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不大的孩子还是很有自己的主意的,就好比当初所有人都劝他在院试后直接参加乡试,而对方硬是拖到了五年后的今天一样。

  “我打算在家里休养三年温书,等更有把握了,再参加下一节的春闱。”

  晏褚算了算,其实再等三年自己也就十六岁,上一世原身参加的是下下届的春闱,那时候原身正是将近及冠之年,而公主正值十六待嫁芳龄。

  原生是新科状元,公主又在状元骑马游街的时候看中了对方俊俏的外貌,皇帝觉得公主下嫁状元,也是一段佳话,就准了公主的请求。

  如果自己参加下一节春闱,公主也只是个十三岁左右的姑娘,皇帝不会离谱到替他和未及笄的公主指婚。

  “这样也好。”

  老族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对方的打算表示赞同。

  其实也是晏褚的这个年龄有些太尴尬,十三岁的进士,即便再有才华,朝廷也不会派官让他做啊,还不如如他自己打算的那般,先自己磨练了个三年,这么一来,对于会试的把握也就更大了。

  晏老头也晏长习也听不懂,乐呵呵的只当晏褚说什么都是对的,这些日子村人族人艳羡的目光简直就是让两个男人焕发了第二春啊,尤其是晏老头,眼也不昏了,头也不疼了,走路都得劲了。

  晏褚状似不经意间看了眼晏祹,看着对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放松,对于之前的猜测更肯定了几分。

  没想到就是重来一世,对方依旧想着娶那个公主,何必呢。

  *****

  “小弟。”

  等晏褚他们从祠堂出来的时候,家中的女眷都快望眼欲穿了。

  乡试是在省城参加的,对于晏家人来说,县城就已经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了,更何况是省城,晏褚是和自己那些同窗一起去的省城,在对方没有传消息回来之前,家里人没少担惊受怕,怕他吃不好穿不暖,怕他生病没人照顾。

  现在终于看到对方全须全尾的回来,心里这块大石头才算放下。

  晏褚的三个姐姐,除了最小的姐姐兰花,梅花和桃花都已经嫁人了。

  拖晏褚当时以县试案首,院试案首考上秀才的福,来晏家朝晏梅花和晏桃花提亲的人档次都高了不少。

  因为晏褚说了,将来他要是当官,近亲的身份人品也极其重要,因此在替几个孙女挑选婆家的时候晏江氏难得没有犯糊涂,也没被那些土财主许出的高额彩礼晃花了眼。

  晏桃花嫁的男人也是个读书人,夫家是镇上的,就一个儿子,家里有几间铺子收租,在供他念书的同时,还能有点盈余。

  说来晏褚的二姐夫和他还是同届的秀才,只是对方的成绩没他好,名次已经在十名开外了。

  那人性子不错,家风也清正,虽然有点钱,可从祖辈开始谁也没兴过往家里抬姨娘,就是这一点,就比小姑父江大同强。

  嫁人第二年,晏桃花就生了一对双胞胎的儿子,坐稳了她秀才娘子的位置,去年又生了一个闺女,现在也是儿女双全了。

  晏桃花的婚事,一半是她自己做得主。

  她性子泼,让她嫁去那些个耕读人家,就是要她的命。

  当初来提亲的时候,有一户在县里头开绸缎铺子做生意的人家,家里三个儿子,最小的儿子有些混,也没什么吃喝嫖赌的坏毛病,就是觉得他爹银子多,想着混吃等死,没什么出息。

  那户人家拖媒婆来提亲的时候说了,只要晏桃花一嫁过去,三个儿子就分家,老三最小,铺子什么的肯定是长子拿大头,不过作为最宠的小儿子,在银钱上绝对不会亏待他。

  晏桃花这辈子就是觉得自己在钱财上缺了点,小时候姑姑跟赏赐小猫小狗似的给她糕饼头绳,她在心里记了小半辈子。

  比起嫁去那些有底蕴但是清贫的人家,她更愿意嫁给那些有钱,人品也没大问题的。

  晏家人就没有一个长得难看的,晏桃花收拾收拾,也有几分艳丽,一嫁过去就把自己的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现在她男人说不上有什么大出息吧,好歹也和晏桃花一起,把他爹分给他爹一个杂货铺子看的挺好,加上还有几十亩田地收租子,以及当时分家时分的现银,公婆和大哥过,小夫妻俩的日子也过的有声有色的。

  晏褚回来的事没有提早让家里人通知出去,因此暂时还不知道小弟回来的晏桃花没有出现,倒是晏梅花就住在镇子上,晏长习去接儿子的时候,顺道拐了个弯去大闺女夫家说了一声。

  晏褚这一走可是走了将近两个月了,晏梅花得到消息就立马赶回娘家来了。

  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女人别有一番风韵,加上事事顺遂,看上去比没嫁人前还娇美了几分。

  看着这样的二姐,晏褚是没有办法将她和记忆中的那个二姐联系在一块了。

  晏兰花现在也在相看人家,随着晏褚考中举人的消息扩散开,来家里朝她提亲的人家只会比两个姐姐更好。

  看着姐姐们嫁完人后幸福的生活,晏兰花对于之后的日子不免也多了几分期待。

  一屋子的女人都很高兴,唯独傅蓁蓁,同样高兴,可是却站在房间的角落,离晏褚离的远远的。

  自从晏褍也考了个县案首后,她在这个家里的定位就越来越尴尬了,好在随着梅花、桃花相继嫁人,家里光有兰花一个姑娘不凑手,她干活麻利,好歹也能帮上点忙。

  最主要的是晏长学和刘福春还抱着自己的小心思,一直磨着老太太让她别把这丫头给卖了或是嫁了,晏江氏一直以为老大和老大媳妇中意蓁蓁这个丫头,想着如果晏祹屡试不第就把这姑娘许给他当媳妇,这才默认傅蓁蓁在家里留了这么多年。

  作为被买来的姑娘,傅蓁蓁运气不错,每餐都能吃饱,晏家也不兴打骂人,除了在待遇上比晏家几个姑娘差了点,相对于童养媳这个名头,她的日子实在是好过太多了。

  因为今天是迎接晏褚回家的日子,是大喜大日子,全家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

  傅蓁蓁今天穿的就是一件晏桃花刚嫁人的那一年给妹妹兰花做的一件鹅黄色的对襟儒裙,晏兰花个子抽条后穿不上,修了修,就给傅蓁蓁穿了。

  傅蓁蓁今年十二,来晏家后她没受什么罪,原本黄瘦的小丫头蜕变成了鹅蛋脸,大眼睛的漂亮小姑娘。

  她的皮肤挺白晰,笑起来的时候两颊两侧还有两个小梨涡,一对大兔牙增添了一分俏皮可爱,鹅黄色的衣服再衬她不过了。

  傅蓁蓁揪着衣角,自从晏褚考上秀才去了州学念书之后,也就偶尔放假回家才会待上几天,现在距离对方上一次回家也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他们现在的上课进程在哪里。

  她低下头,觉得自己似乎太贪心了,对方现在是举人老爷了,哪里还有时间教她识字。

  对方已经待她够好了,贪得无厌的她连自己都讨厌。

  “蓁蓁,蓁蓁。”

  晏褚念了好几声,傅蓁蓁才回过神来,抬头的时候,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

  “来试试看这根簪子,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晏褚朝她招了招手,傅蓁蓁看了边上,才发现家里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一两件礼物。

  “给、给我的。”傅蓁蓁有些受宠若惊,她抬头朝晏老太太那儿看了一眼,等到对方点头默许,才忍住心里的激动朝晏褚走去。

  那是一根绢布扎的头花,一朵朵粉色的桃花扎的栩栩如生,错落有致的分布在簪头。

  比起旁人手里金质的玉制的簪子,就数这根头花最廉价,可是在傅蓁蓁眼里,哪个都不如她面前这支来的漂亮。

  “真好看,小弟的眼光真是好。”

  晏兰花的头上早就簪上了晏褚给她带的嵌珍珠的八宝簪,看着傅蓁蓁有些放不开手脚,接过弟弟手上的那朵绢花帮她戴上。

  傅蓁蓁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簪着的绢花,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晏褚买来的礼物全家人都有份,而且每一个都比傅蓁蓁头上的那个贵重多,包括大房收到的礼物也是和二房相差无几的,因此没有任何人对他给傅蓁蓁带了礼物而感到好奇。

  所有人,包括晏江氏也只是认为小孙子心善,办事周全,没有想太多。

  刘福春看着自己手里金包银的首饰,心里就和滴血似的,只是考上了举人,就能有这样的大手笔,要是考上举人的那个,是她儿子该多好啊。

  现在二房的出息是压不住了,她必须得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让二房始终都有一个把柄在他们手上,就算是晏褚出息了,好处也得分他们大房大半。

  刘福春心里琢磨,看着傅蓁蓁那个小丫头眉眼含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差点忘了,这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把柄吗。

  *****

  晏梅花在家待到天暗了才回婆家,要不是因为小闺女还没戒奶,她都想着在娘家住一晚上再回去。

  好在弟弟承诺了,过些日子会去镇上探望她,她才一步三回头的带着自己身边的小丫头离开。

  这天晚上,晏家大房的人也没回去,在所有人都睡下的时候,晏祹敲响了晏褚的房门。

  “这些日子,你小心点。”

  没头没脑的,晏祹进来对着晏褚就是这么一句话。

  他没想到这一次那么早,刘福春和晏长学就想着对“自己”动手,这还是十三岁和十二岁的孩子,那两个人是畜生吗?

  晏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亲人。

  81.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二堂兄何出此言?”

  晏褚皱着眉,面带疑问地说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晏祹是为什么来的了,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他,如果大房那些人密谋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他自然得过来通知他。

  “没有什么,只是这些日子村里有不少流言重新说起了当初蓁蓁的事,说她原本就是给你来当童养媳的,只是你发达后,咱们一家就不认这件事了,我就想告诉你,最近还是和蓁蓁保持关系才好,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晏祹一脸郑重。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重生到这个堂兄的身体里后,时常有些小病小痛,而且这些小病小痛还转门在他科考时突然爆发。

  除了第一次县试顺顺利利的进行,他也如自己期望的那般成为了县案首,可是之后的府试院试,参加一次,不是中途腹泻脱水,就是在开考前就高热不止,从来就没能顺顺利利达完过一分卷子。

  晏祹怀疑是不是这个身体还残留着二堂兄的意识,对方存心见不得他好,故意折磨他。

  为此晏祹这些年没少往庙里跑,各种符箓求了一堆,符灰水也喝了不少,只可惜,直到他今年十三岁了,在小堂弟考上举人的时候,还是止步于童生。

  晏祹心里叹了口气,不过好在距离公主被指婚还有六年的时间,他就不信这六年里,自己还不能有一番作为。

  “二堂兄说笑了,在我看来,蓁蓁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又有什么好避讳的。”

  晏褚一脸坦荡,看的晏祹越发焦急。

  “自己”就是太天真,太良善,不然当初怎么会被大房那一家子小人给暗害呢。

  “你听二哥一句劝,离傅蓁蓁远一些,至少在你科考前离傅蓁蓁远一些。”

  晏祹记得,傅蓁蓁的哥哥现在还只是威远将军府里的一个小家丁,现在还不到北部图尤族作乱,威远将军领兵平叛,当时得了威远将军亲眼,作为亲兵被带去北部边关的傅于归立下赫赫战功的时候。

  自己的重生带来了太多变数,他不知道这一世的傅于归是不是还会重复上一世的规矩,如果对方没有发迹,那么傅蓁蓁就还是那个平凡无奇的姑娘,这样的女孩做姨娘可以,做正妻,却尤有不足。

  因此晏祹不希望晏褚这么早就和傅蓁蓁发生不可逆转的关系。

  “你要记住,我是这个家里唯一不会害你的人。”

  这些年一直止步童生,郁郁不得志,对于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的晏祹来说,打击还是很大的,尤其是见到“自己”比上一世更出色,更优秀之后。

  那明明也是“自己”,可是看着对方过的比当初的自己更好,晏祹居然隐隐也有了一些嫉妒,最近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如果当初自己就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那又会怎样。

  不过好在理智告诉他自己的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毕竟他们是同一个人,对方过的好,那也就意味着他过得好。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他的身体一直频繁犯病,做好最坏的打算的话,他或许一辈子都只是童生,这么一来,何来前途,何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晏祹了解“自己”,对于他认可的家人他一直都是很大方的,就如同上辈子他不计前嫌帮助大房一家一样,这辈子自己只要和“自己”搞好关系,将来的好处绝对少不了的。

  只有“自己”坐上了高位,他能给予他们的好处也就越多,所以不论怎么样,他都得帮“自己”,而不是帮大房那群曾今将他害的那么惨的人。

  晏祹不敢出来的太久,要是被刘福春看到他和晏褚站一块,没完没了又是一顿念叨。

  他再次叮嘱了晏褚一句,看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叹了口气,打算看看刘福春和晏长学到底打算做什么,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将晏褚从局中拉出来。

  哎,“自己”怎么就不能明白自己的好心呢,晏祹的心里有点呕血。

  听完了对方的一顿唠叨,晏褚正打算关门的时候,看到了转角处微微露出一角的绢花,粉色的,正是他白天送给傅蓁蓁的那一支。

  “晏,晏哥哥。”

  看到晏褚突然出现,傅蓁蓁赶紧抹了抹眼泪,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微笑来。

  刚刚她只是抱着一丝希冀,想来看看晏哥哥是不是还愿意教她习字,还没等他敲响晏褚的房门,晏祹就出现了,她只能趁对方不注意,悄悄的躲起来。

  刚刚晏祹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全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挺遭嫌弃的,可是听着晏祹明晃晃的,不断对着晏哥哥强调让他离她远一些,还是让傅蓁蓁忍不住有些伤心,同时也觉得晏祹实在是一个太讨厌太讨厌的人了。

  “我从省城来正好给你带了几本字帖,那是你们女孩子最喜欢的字体,以后你可以照着那些字帖临摹。”

  晏褚拉着她的手朝自己的房内走去,也没问她刚刚为什么要哭。

  他说的那几本字帖正好在桌子上摆着,想来也是准备好等会就给她送去的。

  “晏哥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傅蓁蓁看着手里那几本簪花小楷的摹本,低着头,脚尖在地上划拉着,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道。

  “傻瓜,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啊。”

  晏褚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小丫头微微吃痛,抬起头来。

  她的眼眶鼻尖都泛着红,烛光下,就和小兔子一般可怜又可爱。

  “妹妹,只是妹妹吗?”

  傅蓁蓁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就村里那些和她差不多年纪就开始相看对象的小姐妹说,喜欢就是你心里有一个人,你会时常的想他,看见他你的心跳就会加快,你的呼吸也会变得急促。

  她觉得,如果这样是喜欢,自己因该是喜欢晏哥哥的。

  他是这个家里对她最温柔最温柔的人,他会教她写字,会在她生辰给她带县城里五芳斋的糕饼,长这么大,她收到的除了家人以外的礼物,都是对方给的。

  他太好太好了,好到傅蓁蓁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不喜欢他。

  只是她心里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是云和泥一般,自己配不上他。

  有时候傅蓁蓁也会想,像晏哥哥这样的人,她就是做妾也甘愿,可是这样对晏哥哥的娘子不公平,而晏哥哥要是一个在有了娘子的情况下还娇妻美妾成群的男人,她或许也会对对方失望吧。

  可是种种的不可能,她还是想听听晏哥哥的话,只要对方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就收好自己的心,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蓁蓁。”

  晏褚也有些苦恼,也怪他之前举棋不定,给了这个小姑娘太多容易误会的举动,现在害的对方伤心,实际上错误也在他。

  他仔细思考过,或许自己能够扮演一个最完美的夫婿,让傅蓁蓁从头到尾,都坚信自己是被爱着的那一个,可是首先晏家这样的情况,在夫妻关系上和睦的傅蓁蓁,在婆媳,在姑嫂关系上真的能和谐吗?

  傅于归发迹是在十几年后,那时候傅蓁蓁早就已经是当娘的年纪了,只是以一个童养媳的身份,自己执意要娶对方,或许家人拗不过他会答应,可是他们对傅蓁蓁的感官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二姐,她本来就忌讳这个,只是当一个小妹妹相处,她会是一个大方的姐姐,可要是当作弟妹,她绝对是那种难搞的小姑子不解释。

  晏褚不是原身,他做不到对几个真心为他付出的姐姐冷漠相待,做不到带着成为他妻子的傅蓁蓁远居京城,然后一辈子不和姐姐们来往。

  其次,他是晏长习夫妇唯一的儿子,将来二老肯定是跟着他过的,别看两位都是老实人,可是老实人也不见得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有大出息的儿子却倒过头来娶乡下人家都不怎么看得上的童养媳。

  矛盾总是越积越深的,等傅于归带着功勋回来了,已经积淀了几年十几年的矛盾绝对不会因为傅蓁蓁成了将军的妹妹而消散,没准因此形成的问题,只会更多更多。

  傅蓁蓁的性子太软,太柔,适合她的是那种同样温和良善,家世又简单的人家。

  晏褚想好了自己对于傅蓁蓁的定位。

  一个哥哥,代替傅于归存在的哥哥。

  81.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二堂兄何出此言?”

  晏褚皱着眉,面带疑问地说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晏祹是为什么来的了,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他,如果大房那些人密谋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他自然得过来通知他。

  “没有什么,只是这些日子村里有不少流言重新说起了当初蓁蓁的事,说她原本就是给你来当童养媳的,只是你发达后,咱们一家就不认这件事了,我就想告诉你,最近还是和蓁蓁保持关系才好,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晏祹一脸郑重。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重生到这个堂兄的身体里后,时常有些小病小痛,而且这些小病小痛还转门在他科考时突然爆发。

  除了第一次县试顺顺利利的进行,他也如自己期望的那般成为了县案首,可是之后的府试院试,参加一次,不是中途腹泻脱水,就是在开考前就高热不止,从来就没能顺顺利利达完过一分卷子。

  晏祹怀疑是不是这个身体还残留着二堂兄的意识,对方存心见不得他好,故意折磨他。

  为此晏祹这些年没少往庙里跑,各种符箓求了一堆,符灰水也喝了不少,只可惜,直到他今年十三岁了,在小堂弟考上举人的时候,还是止步于童生。

  晏祹心里叹了口气,不过好在距离公主被指婚还有六年的时间,他就不信这六年里,自己还不能有一番作为。

  “二堂兄说笑了,在我看来,蓁蓁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又有什么好避讳的。”

  晏褚一脸坦荡,看的晏祹越发焦急。

  “自己”就是太天真,太良善,不然当初怎么会被大房那一家子小人给暗害呢。

  “你听二哥一句劝,离傅蓁蓁远一些,至少在你科考前离傅蓁蓁远一些。”

  晏祹记得,傅蓁蓁的哥哥现在还只是威远将军府里的一个小家丁,现在还不到北部图尤族作乱,威远将军领兵平叛,当时得了威远将军亲眼,作为亲兵被带去北部边关的傅于归立下赫赫战功的时候。

  自己的重生带来了太多变数,他不知道这一世的傅于归是不是还会重复上一世的规矩,如果对方没有发迹,那么傅蓁蓁就还是那个平凡无奇的姑娘,这样的女孩做姨娘可以,做正妻,却尤有不足。

  因此晏祹不希望晏褚这么早就和傅蓁蓁发生不可逆转的关系。

  “你要记住,我是这个家里唯一不会害你的人。”

  这些年一直止步童生,郁郁不得志,对于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的晏祹来说,打击还是很大的,尤其是见到“自己”比上一世更出色,更优秀之后。

  那明明也是“自己”,可是看着对方过的比当初的自己更好,晏祹居然隐隐也有了一些嫉妒,最近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如果当初自己就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那又会怎样。

  不过好在理智告诉他自己的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毕竟他们是同一个人,对方过的好,那也就意味着他过得好。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他的身体一直频繁犯病,做好最坏的打算的话,他或许一辈子都只是童生,这么一来,何来前途,何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晏祹了解“自己”,对于他认可的家人他一直都是很大方的,就如同上辈子他不计前嫌帮助大房一家一样,这辈子自己只要和“自己”搞好关系,将来的好处绝对少不了的。

  只有“自己”坐上了高位,他能给予他们的好处也就越多,所以不论怎么样,他都得帮“自己”,而不是帮大房那群曾今将他害的那么惨的人。

  晏祹不敢出来的太久,要是被刘福春看到他和晏褚站一块,没完没了又是一顿念叨。

  他再次叮嘱了晏褚一句,看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叹了口气,打算看看刘福春和晏长学到底打算做什么,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将晏褚从局中拉出来。

  哎,“自己”怎么就不能明白自己的好心呢,晏祹的心里有点呕血。

  听完了对方的一顿唠叨,晏褚正打算关门的时候,看到了转角处微微露出一角的绢花,粉色的,正是他白天送给傅蓁蓁的那一支。

  “晏,晏哥哥。”

  看到晏褚突然出现,傅蓁蓁赶紧抹了抹眼泪,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微笑来。

  刚刚她只是抱着一丝希冀,想来看看晏哥哥是不是还愿意教她习字,还没等他敲响晏褚的房门,晏祹就出现了,她只能趁对方不注意,悄悄的躲起来。

  刚刚晏祹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全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挺遭嫌弃的,可是听着晏祹明晃晃的,不断对着晏哥哥强调让他离她远一些,还是让傅蓁蓁忍不住有些伤心,同时也觉得晏祹实在是一个太讨厌太讨厌的人了。

  “我从省城来正好给你带了几本字帖,那是你们女孩子最喜欢的字体,以后你可以照着那些字帖临摹。”

  晏褚拉着她的手朝自己的房内走去,也没问她刚刚为什么要哭。

  他说的那几本字帖正好在桌子上摆着,想来也是准备好等会就给她送去的。

  “晏哥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傅蓁蓁看着手里那几本簪花小楷的摹本,低着头,脚尖在地上划拉着,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道。

  “傻瓜,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啊。”

  晏褚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小丫头微微吃痛,抬起头来。

  她的眼眶鼻尖都泛着红,烛光下,就和小兔子一般可怜又可爱。

  “妹妹,只是妹妹吗?”

  傅蓁蓁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就村里那些和她差不多年纪就开始相看对象的小姐妹说,喜欢就是你心里有一个人,你会时常的想他,看见他你的心跳就会加快,你的呼吸也会变得急促。

  她觉得,如果这样是喜欢,自己因该是喜欢晏哥哥的。

  他是这个家里对她最温柔最温柔的人,他会教她写字,会在她生辰给她带县城里五芳斋的糕饼,长这么大,她收到的除了家人以外的礼物,都是对方给的。

  他太好太好了,好到傅蓁蓁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不喜欢他。

  只是她心里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是云和泥一般,自己配不上他。

  有时候傅蓁蓁也会想,像晏哥哥这样的人,她就是做妾也甘愿,可是这样对晏哥哥的娘子不公平,而晏哥哥要是一个在有了娘子的情况下还娇妻美妾成群的男人,她或许也会对对方失望吧。

  可是种种的不可能,她还是想听听晏哥哥的话,只要对方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就收好自己的心,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蓁蓁。”

  晏褚也有些苦恼,也怪他之前举棋不定,给了这个小姑娘太多容易误会的举动,现在害的对方伤心,实际上错误也在他。

  他仔细思考过,或许自己能够扮演一个最完美的夫婿,让傅蓁蓁从头到尾,都坚信自己是被爱着的那一个,可是首先晏家这样的情况,在夫妻关系上和睦的傅蓁蓁,在婆媳,在姑嫂关系上真的能和谐吗?

  傅于归发迹是在十几年后,那时候傅蓁蓁早就已经是当娘的年纪了,只是以一个童养媳的身份,自己执意要娶对方,或许家人拗不过他会答应,可是他们对傅蓁蓁的感官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二姐,她本来就忌讳这个,只是当一个小妹妹相处,她会是一个大方的姐姐,可要是当作弟妹,她绝对是那种难搞的小姑子不解释。

  晏褚不是原身,他做不到对几个真心为他付出的姐姐冷漠相待,做不到带着成为他妻子的傅蓁蓁远居京城,然后一辈子不和姐姐们来往。

  其次,他是晏长习夫妇唯一的儿子,将来二老肯定是跟着他过的,别看两位都是老实人,可是老实人也不见得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有大出息的儿子却倒过头来娶乡下人家都不怎么看得上的童养媳。

  矛盾总是越积越深的,等傅于归带着功勋回来了,已经积淀了几年十几年的矛盾绝对不会因为傅蓁蓁成了将军的妹妹而消散,没准因此形成的问题,只会更多更多。

  傅蓁蓁的性子太软,太柔,适合她的是那种同样温和良善,家世又简单的人家。

  晏褚想好了自己对于傅蓁蓁的定位。

  一个哥哥,代替傅于归存在的哥哥。

  82.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蓁蓁,你知道的,我有两个堂哥,一个堂姐,还有三个亲姐姐,就是没有一个弟弟妹妹,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我知道你的哥哥和你很小就失散了,你很想很想他,如果不介意的话,在他出现前,就把我当你的亲哥哥看待吧。”

  哥哥,妹妹,哥哥,妹妹……

  傅蓁蓁躲在被窝里,回想着刚刚晏哥哥的话,泪如雨下。

  晏兰花和她睡的是一间房,迷迷糊糊的,就被她的抽泣声给吵醒了。

  “蓁蓁,你没事吧?”

  晏兰花在黑夜中朝着傅蓁蓁问道。

  “没事,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魇着了。”傅蓁蓁鼻音浓重的回答,

  晏兰花也没有做他想,闭着眼,意识还不清醒的学着大人哄孩子的模样,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拍着拍着,自己就又睡着了。

  傅蓁蓁看着四姐熟睡的脸,实际上在这个家里,大家除了对她和晏哥哥的关系上有点忌讳外,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她能吃饱穿暖,不会挨打,梅花姐,桃花姐还有兰花姐都对她很好,会教她女红,有什么开心的事也会和她分享。

  她想着,果然是自己太不知足了。

  傅蓁蓁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绢花簪子,这么多年了,她都已经快记不起来哥哥的样子了,只记得印象中的哥哥,高高大大,又黑又壮,和晏哥哥完全是两个风格。

  哥哥、哥哥……

  傅蓁蓁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她该知足了,该学着放下。

  *****

  “爹,娘,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晏褚当上举人后,晏长习就不再下田种地了,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举人老爷的爹,下地干活丢丢是晏褚的脸,让人家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不孝顺。

  都说穷秀才,富举人,这话也是不假的。

  举人享有四百亩田地免税赋的权利,在晏褚考上举人的消息刚传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乡亲过来投献土地,他们将自家到底田地记到晏褚的名下,每年给他少于国家税赋的一笔收成,这么一来他们赚了,晏褚靠着那几百亩田地的孝敬钱,也足够支撑自己读书加上养活全家老小的费用了。

  除此之外,当你考上举人后,自然有无数乡绅给你送礼想要巴结你,光是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晏褚就不知道回绝了多少邀请他赴宴的帖子了。

  晏长习以前干惯了活,忽然间闲了下来,还有些不习惯,正和媳妇商量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些其他事干呢,晏褚就进来了。

  “小宝快过来,你娘给你剥了不少瓜子仁,知道你不爱剥皮,到时候让你吃个痛快。”

  晏长习看着儿子就骄傲啊,这么优秀的儿子,居然是他的种,怎么感觉和做梦一样呢。

  “你别打扰儿子,小宝,你刚刚说有啥事?爹娘都听着呢。”

  李秋月将剥出来的瓜子仁放到罐子里,防止它变潮了就不脆不香了,然后专注着听儿子的话。

  “我就是想来说说关于蓁蓁的事。”

  晏褚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蓁蓁?”晏长习和李秋月互看一眼,神情有些凝重。

  那姑娘是越长越好了,自己儿子不是心动了吧?

  “爹娘,你们也记得当初蓁蓁刚来家里的时候村里传的流言,听二堂兄说,这段时间村里这些流言又开始传起来了。”

  儿子要说的,似乎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李秋月思索了一番,有些疑惑的摇摇头:“没听村里最近有人传闲话啊。”

  笑话,他们儿子可是举人老爷了,村里能有几户人家比得上他们,谁敢说儿子的闲话。

  “我是这样想的,反正我拿蓁蓁当妹妹看,这么些年大家住一块,也有感情了,为了堵住外人的嘴,要不爹娘你们就收个干女儿吧,这样一来,以后也就不会有人再拿我和蓁蓁的关系说嘴了,到时候蓁蓁到了嫁人的年纪,我给她出嫁妆,反正现在家里也不缺那点钱了。”

  晏褚头头是道的朝爹娘分析,听着儿子的话,晏长习和李秋月觉得还挺有道理,以前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可是认干亲不是小事,你爷奶那儿,族长那儿都得说清楚,不然光你爹你娘嘴巴一张一闭,也算不得数啊。”

  晏长习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自家爹娘能不能同意,毕竟拿蓁蓁当童养媳买来,是他娘的主意。

  “爷奶知道轻重,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只是毕竟要认干闺女的是爹娘你们,我就先来跟你们商量商量。”

  儿子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晏长习和李秋月都是开心的,这么一来,连最后那点认干闺女的不情愿都没了。

  其实想想,蓁蓁那闺女也挺好的,将来给她一份嫁妆送她出嫁,但凡对方有点良心,那也是一门能走动的亲戚。

  晏长习和李秋月没有多思考,就带着晏褚去找晏老头和晏江氏,打算和他们说这件事了。

  “我不同意!”

  商量认干亲这件事的时候,晏长学和刘福春这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居然是最早反对的,反对的还特别激烈。

  “娘,你想想,傅蓁蓁再怎么样也只是咱们家买来的小丫头,咱们小宝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家里有个丫鬟伺候稀奇吗,认她当干闺女,我看是老二你们两口子疯了。”

  刘福春怎么会认同晏长习两口子要认傅蓁蓁当干女儿这件事呢,要是这事成了,族长也认同了,之后的戏她还怎么唱。

  倒是也可以在认干亲后在陷害晏褚和傅蓁蓁有□□,可是这么一来,不仅仅晏褚的前途完全毁了,连他们一家也会被牵连,闹个不好,她两个儿子的仕途也都断了。

  要知道古代的干亲和真亲没什么区别,要是晏褚在晏长习认下傅蓁蓁这个闺女后再和对方发生什么,那就是乱了伦理纲常,犯了族规,也犯了国法。

  捋了他举人的功名是小,要是入了有心人的眼,存心把这件事闹大,都是能判刑的。

  刘福春胆子再大,也不敢冒那险。

  所以认干亲这件事,她绝对不能答应。

  老大媳妇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晏老头和晏老太太都有些犹豫了。

  “老大家的说的没错,再说了,其实蓁蓁那孩子不能许给小宝,也能许给二宝啊。”

  老太太还是觉得自己花了一袋粮食买来的童养媳不能浪费了,她看着老大家的二孙子有步他大哥的趋势,觉得还是给他留一个媳妇将来实在考不上秀才再娶来的好。

  “娘,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那丫头哪里有资格嫁给我们家二宝。”

  刘福春眼睛一瞪,孝顺的模样都快装不下去了,这老太太是越老越糊涂了,那样低贱的小丫头,哪里有资格配她的儿子,就是给她儿子当小都不够。

  “你不喜欢蓁蓁?”

  老太太面露诧异,以前自己动了将傅蓁蓁送走的心思时,都是这个大儿媳妇拦住了她,她还以为对方很喜欢那个丫头,有心讨她做媳妇呢。

  “喜欢,怎么不喜欢,可是喜欢那姑娘和喜欢她当自己的儿媳妇时两码子事。”

  刘福春也意识到自己自打脸了,赶紧转了个口风。

  “奶,现在村里的流言眼看着就要起来了,还是认蓁蓁做我干妹妹最合适,至少旁人也不会再说起这件事了,而且蓁蓁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样的人品您还不知道?只是认个干亲,咱们不亏。”

  晏褚一句话比旁人十句话都管用,先来晏老爷子最器重的就是这个给全家长脸的小孙子,对方一开口,他几乎没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长习,等会儿你去族长那儿说一下这件事,既然要认干亲,那就认真的办一场大礼,最好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请来,咱们得告诉人家,童养媳就是个没影的事,从头到尾,我们就是把蓁蓁那姑娘当孙女,当闺女看的。”

  晏长习听了老爹的吩咐就应声出去了,动作麻利晏长学都没把人给拦下。

  “老大家的,以后蓁蓁就是你们侄女了,那些心思,该收收就收收吧,别闹的太难看了。”

  晏老爷子以为这两口子存着让傅蓁蓁给大孙子晏褍做小的心,毕竟晏褍和他媳妇成亲那么多年,连个闺女都没生下,两口子为这事着急也是很正常的。

  晏长学和刘福春不知道老爷子想的是这个,只以为自己的意图被老爷子看穿了,顿时脸色苍白,不敢再说什么阻拦的话了。

  等晏祹从书塾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上辈子和自己纠缠不清的傅蓁蓁,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妹妹。

  82.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蓁蓁,你知道的,我有两个堂哥,一个堂姐,还有三个亲姐姐,就是没有一个弟弟妹妹,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我知道你的哥哥和你很小就失散了,你很想很想他,如果不介意的话,在他出现前,就把我当你的亲哥哥看待吧。”

  哥哥,妹妹,哥哥,妹妹……

  傅蓁蓁躲在被窝里,回想着刚刚晏哥哥的话,泪如雨下。

  晏兰花和她睡的是一间房,迷迷糊糊的,就被她的抽泣声给吵醒了。

  “蓁蓁,你没事吧?”

  晏兰花在黑夜中朝着傅蓁蓁问道。

  “没事,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魇着了。”傅蓁蓁鼻音浓重的回答,

  晏兰花也没有做他想,闭着眼,意识还不清醒的学着大人哄孩子的模样,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拍着拍着,自己就又睡着了。

  傅蓁蓁看着四姐熟睡的脸,实际上在这个家里,大家除了对她和晏哥哥的关系上有点忌讳外,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她能吃饱穿暖,不会挨打,梅花姐,桃花姐还有兰花姐都对她很好,会教她女红,有什么开心的事也会和她分享。

  她想着,果然是自己太不知足了。

  傅蓁蓁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绢花簪子,这么多年了,她都已经快记不起来哥哥的样子了,只记得印象中的哥哥,高高大大,又黑又壮,和晏哥哥完全是两个风格。

  哥哥、哥哥……

  傅蓁蓁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她该知足了,该学着放下。

  *****

  “爹,娘,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晏褚当上举人后,晏长习就不再下田种地了,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举人老爷的爹,下地干活丢丢是晏褚的脸,让人家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不孝顺。

  都说穷秀才,富举人,这话也是不假的。

  举人享有四百亩田地免税赋的权利,在晏褚考上举人的消息刚传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乡亲过来投献土地,他们将自家到底田地记到晏褚的名下,每年给他少于国家税赋的一笔收成,这么一来他们赚了,晏褚靠着那几百亩田地的孝敬钱,也足够支撑自己读书加上养活全家老小的费用了。

  除此之外,当你考上举人后,自然有无数乡绅给你送礼想要巴结你,光是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晏褚就不知道回绝了多少邀请他赴宴的帖子了。

  晏长习以前干惯了活,忽然间闲了下来,还有些不习惯,正和媳妇商量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些其他事干呢,晏褚就进来了。

  “小宝快过来,你娘给你剥了不少瓜子仁,知道你不爱剥皮,到时候让你吃个痛快。”

  晏长习看着儿子就骄傲啊,这么优秀的儿子,居然是他的种,怎么感觉和做梦一样呢。

  “你别打扰儿子,小宝,你刚刚说有啥事?爹娘都听着呢。”

  李秋月将剥出来的瓜子仁放到罐子里,防止它变潮了就不脆不香了,然后专注着听儿子的话。

  “我就是想来说说关于蓁蓁的事。”

  晏褚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蓁蓁?”晏长习和李秋月互看一眼,神情有些凝重。

  那姑娘是越长越好了,自己儿子不是心动了吧?

  “爹娘,你们也记得当初蓁蓁刚来家里的时候村里传的流言,听二堂兄说,这段时间村里这些流言又开始传起来了。”

  儿子要说的,似乎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李秋月思索了一番,有些疑惑的摇摇头:“没听村里最近有人传闲话啊。”

  笑话,他们儿子可是举人老爷了,村里能有几户人家比得上他们,谁敢说儿子的闲话。

  “我是这样想的,反正我拿蓁蓁当妹妹看,这么些年大家住一块,也有感情了,为了堵住外人的嘴,要不爹娘你们就收个干女儿吧,这样一来,以后也就不会有人再拿我和蓁蓁的关系说嘴了,到时候蓁蓁到了嫁人的年纪,我给她出嫁妆,反正现在家里也不缺那点钱了。”

  晏褚头头是道的朝爹娘分析,听着儿子的话,晏长习和李秋月觉得还挺有道理,以前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可是认干亲不是小事,你爷奶那儿,族长那儿都得说清楚,不然光你爹你娘嘴巴一张一闭,也算不得数啊。”

  晏长习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自家爹娘能不能同意,毕竟拿蓁蓁当童养媳买来,是他娘的主意。

  “爷奶知道轻重,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只是毕竟要认干闺女的是爹娘你们,我就先来跟你们商量商量。”

  儿子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晏长习和李秋月都是开心的,这么一来,连最后那点认干闺女的不情愿都没了。

  其实想想,蓁蓁那闺女也挺好的,将来给她一份嫁妆送她出嫁,但凡对方有点良心,那也是一门能走动的亲戚。

  晏长习和李秋月没有多思考,就带着晏褚去找晏老头和晏江氏,打算和他们说这件事了。

  “我不同意!”

  商量认干亲这件事的时候,晏长学和刘福春这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居然是最早反对的,反对的还特别激烈。

  “娘,你想想,傅蓁蓁再怎么样也只是咱们家买来的小丫头,咱们小宝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家里有个丫鬟伺候稀奇吗,认她当干闺女,我看是老二你们两口子疯了。”

  刘福春怎么会认同晏长习两口子要认傅蓁蓁当干女儿这件事呢,要是这事成了,族长也认同了,之后的戏她还怎么唱。

  倒是也可以在认干亲后在陷害晏褚和傅蓁蓁有□□,可是这么一来,不仅仅晏褚的前途完全毁了,连他们一家也会被牵连,闹个不好,她两个儿子的仕途也都断了。

  要知道古代的干亲和真亲没什么区别,要是晏褚在晏长习认下傅蓁蓁这个闺女后再和对方发生什么,那就是乱了伦理纲常,犯了族规,也犯了国法。

  捋了他举人的功名是小,要是入了有心人的眼,存心把这件事闹大,都是能判刑的。

  刘福春胆子再大,也不敢冒那险。

  所以认干亲这件事,她绝对不能答应。

  老大媳妇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晏老头和晏老太太都有些犹豫了。

  “老大家的说的没错,再说了,其实蓁蓁那孩子不能许给小宝,也能许给二宝啊。”

  老太太还是觉得自己花了一袋粮食买来的童养媳不能浪费了,她看着老大家的二孙子有步他大哥的趋势,觉得还是给他留一个媳妇将来实在考不上秀才再娶来的好。

  “娘,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那丫头哪里有资格嫁给我们家二宝。”

  刘福春眼睛一瞪,孝顺的模样都快装不下去了,这老太太是越老越糊涂了,那样低贱的小丫头,哪里有资格配她的儿子,就是给她儿子当小都不够。

  “你不喜欢蓁蓁?”

  老太太面露诧异,以前自己动了将傅蓁蓁送走的心思时,都是这个大儿媳妇拦住了她,她还以为对方很喜欢那个丫头,有心讨她做媳妇呢。

  “喜欢,怎么不喜欢,可是喜欢那姑娘和喜欢她当自己的儿媳妇时两码子事。”

  刘福春也意识到自己自打脸了,赶紧转了个口风。

  “奶,现在村里的流言眼看着就要起来了,还是认蓁蓁做我干妹妹最合适,至少旁人也不会再说起这件事了,而且蓁蓁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样的人品您还不知道?只是认个干亲,咱们不亏。”

  晏褚一句话比旁人十句话都管用,先来晏老爷子最器重的就是这个给全家长脸的小孙子,对方一开口,他几乎没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长习,等会儿你去族长那儿说一下这件事,既然要认干亲,那就认真的办一场大礼,最好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请来,咱们得告诉人家,童养媳就是个没影的事,从头到尾,我们就是把蓁蓁那姑娘当孙女,当闺女看的。”

  晏长习听了老爹的吩咐就应声出去了,动作麻利晏长学都没把人给拦下。

  “老大家的,以后蓁蓁就是你们侄女了,那些心思,该收收就收收吧,别闹的太难看了。”

  晏老爷子以为这两口子存着让傅蓁蓁给大孙子晏褍做小的心,毕竟晏褍和他媳妇成亲那么多年,连个闺女都没生下,两口子为这事着急也是很正常的。

  晏长学和刘福春不知道老爷子想的是这个,只以为自己的意图被老爷子看穿了,顿时脸色苍白,不敢再说什么阻拦的话了。

  等晏祹从书塾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上辈子和自己纠缠不清的傅蓁蓁,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妹妹。

  83.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认亲的事已经通知了宗族,并且族长也松口答应了这件事,在晏祹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是晏褚提议的,只知道是他曾经的爹娘主动找的祖父祖母提出的这个要求,就算是气,也没法找那对愚昧的夫妇,告诉他们他们做了一件什么样的错事。

  认了傅蓁蓁这个干亲,晏老头夫妇说不上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二房的人很高兴,大房的阴沉沉的,想装的高兴也不像样。

  晏祹此时的表情在大房那一堆人里一点都不显眼,刘福春和晏长学看着小儿子这幅表情,还觉得这儿子和他们贴心,想到一块去了,也顾不上自己难过了,反而还得安慰小儿子。

  “二宝,你也别气了,就算没有傅蓁蓁,那也能是别人,你放心,在这个家里,谁都越不过你和你大哥,就算晏褚那小崽子有出息了怎么样,我让他拼死拼活,那也是给咱们大房搂钱。”

  刘福春这话说得狠,可实际上一时之间,她压根就想不出什么招对付晏褚,原本觉得傅蓁蓁就是最大的把柄,现在傅蓁蓁不能动了,其他女人晏褚还没那么傻,轻易就能上套。

  这话也只是她安慰小儿子的话罢了。

  听了刘福春的话,晏祹眉头一皱,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是好的,至少不用担心发生之后那桩事了。

  自己对傅蓁蓁有愧疚,这辈子给她找一个不错的夫君也算是补偿对方了,至于傅于归,对方是军队里炙手可热的新晋猛将不错,可官场之中,文武有别,“自己”只要如上一世一般考上状元,榜下捉婿,没有公主,也会有其他书香世家,知书识礼的小姐可以和他共结连理。

  这么想来,晏祹这心里忽然就没什么纠结的了。

  刘福春和晏长学看儿子这模样,还当是自己的劝解奏效了,面上立马挂上了笑意。

  “咱们先不管别人,再过不久,就是院试开始的日子了,这些日子吃穿住咱们处处小心,千万别在进了考场之后,又出了什么岔子。”

  当初晏祹第二年给他们考来一个县案首,夫妻俩都是骄傲的,和晏褚那次一样,县案首不就是板上钉钉的秀才了吗,只可惜之后的院试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晏祹就没有顺顺利利做完过一套卷子,没完成考试自然也就没有成绩,没有成绩,即便有县案首即是秀才的潜规则也不顶用啊。

  给了希望又一次次失望不过如此。

  如果没有晏祹那个县案首的成绩摆着,或许如同对待晏褍那个大儿子一样,夫妻俩已经改放弃了,可就是晏祹考上了县案首,又有一个同样曾经是县案首,现在是举人老爷风风光光的晏褚的例子摆着,让夫妻俩放弃,谈何容易。

  这些年,家里供应的银钱是越来越少了,为了让这个儿子继续学业,以及前头那个总是不肯放弃靠秀才的大儿子念书,家里早些年攒下的积蓄几乎已经见底了。

  晏长学的工钱挺高,可也架不住那样花,为此,他隐秘地开始做假账,他既是酒馆的掌柜,也是账房先生,想要做出一份糊弄上面的人来检查的账本不是难事。

  这两三年的时间,他已经昧了东家大几十两的银钱了,按照晋朝的刑律,一旦被发现,那是要抄家徒十年的。

  晏长学算是背水一战了,晏祹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不成功也得成功。

  “也没道理啊,二宝每次考试前吃的喝的都和大宝是一样的,怎么每次大宝都能顺顺当当完成考试,小宝就不行呢。”

  晏长学感叹道,有时候他心里都不住的想,要是大儿子和小儿子能够换个个就好了。

  毕竟大儿子是考了无数次都考不上,而小儿子就是被这些病痛给耽搁的,他可是考上过案首的孩子啊,考一个院试不是手到擒来的吗?

  要不是那几次生病耽搁了,或许现在风光的就不是老二家了。

  晏长学叹气,晏祹心里何尝不深思。

  之前他怀疑是体内残存的原身的魂魄作祟,可是仔细想想,自己附身在对方身体里这么久了,从来也没出现过问题。

  时人深信鬼神之说,晏祹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他重回到自己九岁之后,他更加相信这世间真的有妖魔鬼怪,也有漫天神佛的存在,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怀疑之前自己身病,是对方鬼怪作祟的原因。

  不过接连几次,又求了那么多符纸,拜了那么多香火鼎盛的寺庙,晏祹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想法了。

  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怀疑对象。

  ******

  “二宝,快趁热吃。”

  这次院试,刘福春不放心,跟着晏长学一块过来了。

  晏褍家那个秀才家的小娘子也跟着来了,一家子租了一套小院,两三天的时间租金还不便宜,足足要两百文钱,不过比起住客栈,还是划算了许多的。

  “这些东西全是你大嫂做的,和你大哥吃的一模一样,刚刚娘看着你大哥吃完了,啥事没有,你就放心吃吧。”

  刘福春实在是怕了儿子临考就出事的习惯,这一次儿子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她全程把控,就不信这样儿子还能出状况。

  “娘,你放着,我理完这些册子就吃,对了,我想喝茶,麻烦娘去给我烧一杯热茶来,屋里的茶都已经凉透了。”

  听了儿子的话,刘福春摸了摸屋子里的茶壶,果然冰冰凉。

  “娘都糊涂了。”

  刘福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早上光顾着看大媳妇做早膳以及盯着大儿子吃下肚,确定没有任何反应了,都忘了儿子喝茶的事。

  好在二宝机灵,这冰凉的茶水喝下肚,今天不是又得闹肚子了。

  “娘这就去。”刘福春拎上水壶就出去了,在她出去后,晏祹拿起桌子上那些包子馒头往床底下一人,滚烫的稀粥直接打开窗户,朝外头一泼,然后拿出之前自己在外头小摊子上买的一个麻饼,也顾不得干,直接嚼上了。

  这些日子他仔细想过了,为什么之前他第一次考县试的时候就顺顺利利没有出任何事,而在他顺利考上案首后,之后的每次考试都不顺利了,一旦自己止步童生,对谁的影响最大。

  晏褚不可能,自己还能不了解自己?

  除了在傅蓁蓁这件事上,晏祹自认“自己”是一个品德高洁之人,自然做不出来这样下三滥的事,如此一来,最有可能对他动手的就是晏褍,自己曾经的大堂兄。

  晏褍止步童生已经十几年了,自己考上案首对于对方而言实在是太大的压力了,为了让自己这个弟弟不赶到他前面,做出在他的饮食里下药的举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大房一家子的人品,晏祹已经千百分的信不过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方给他下药大夫都查不出来,可是晏祹只认为是对方用的药比较隐蔽的缘故,不然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永远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事,而自己一次次不是腹泻就是呕吐,要么就是高烧不消。

  这一次,晏祹就是想要试一试,不碰家里的任何东西,他是不是能正常的完成这一次的科考。

  等刘福春拿着热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吃赶紧的碗碟。

  “吃的太多了,还是不喝水了,万一吃撑了就不好了。”

  晏祹可不敢碰刘福春拿来的水,对方对自己的儿子不会起疑,要是这壶水也被晏褍动过手脚,自己之前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

  “吃撑了,那可别喝水了,现在多走走消消食。”

  现在刘福春的状态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听了晏祹的话立马就怪上了自己为什么端了那么多早点过来,绝口不提让儿子喝水的事。

  从租住的小院子到考场的路上,顺顺当当的,再等龙门开,所有的考生依次接受检查进场,也平平安安。

  刘福春和晏长学夫妻俩就在考场外站着,生怕这一次,儿子又出什么意外出来了。

  可是这一次,或许真的是老天保佑,第一天的考试,包括之后每一场的考试,晏祹居然都平平安安的完成了。

  考完最后一场出来的时候,晏祹面有疲色,可是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晏褍啊晏褍,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畜生啊。

  晏祹在心里呐喊,他猜测的果然没有错,就是对方对他下的手。

  ******

  晏褚心情平静地练着大字,自从爹娘认了傅蓁蓁做干女儿,并且大摆宴席宴请过族人乡邻后,两人的相处就没有那么忌讳了。

  此刻四姐晏兰花和傅蓁蓁都在晏褚的书房内,一个拿着本带绘画的游记津津有味的看着,一个摆着张小桌子,对着晏褚给她的那几本摹本临摹上面的字体。

  气氛十分融洽,偶尔晏褚停下笔休息的时候,三人还能有说有笑的,傅蓁蓁从一开始的放不开,到现在也能坦然的喊晏褚一声三哥了。

  她心里难不难过不知道,至少在认亲后,对方已经开始尝试改变对晏褚的态度了。

  写下一个锋芒毕露的忍字,然后看着水迹在宣纸上慢慢干透,直至那个字消失。

  晏褚算了算时间,这一次自己可没动手,如果他估计的没错,那边那一家子,该自己咬起来了吧。

  *****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刘福春和晏长学还没从自己小儿子考上了院试增生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就听到了儿子怀疑之前他每一次生病无法正常科考都是大儿子晏褍陷害的话。

  长子和幼子一母同胞,他何必要做出陷害幼子的事,这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我也不想怀疑大哥,可是爹、娘,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一次科考,我从头到尾就没喝过家里的水,没吃过家里一口饭菜,考试那些天,我用来果腹的就只是街头小贩那买的麻饼。”

  晏祹对自己没考上案首,甚至连禀生都不是还是很失望的,可这也怪不的他,毕竟整场考试他都是提心吊胆的,除了试题,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情太多,加上这届科考,确实也有不少有真本事的学子,能考上增生,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同样都是秀才功名,禀生、增生、附生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都说穷秀才,可秀才里的禀生却算不得穷,他们有公家按月发的粮食,加上每一次县试、府试,参考的考生都需要有一个或两个禀生具保,具保一个考生,就能收一两银子,要是具保的考生多,一年的嚼用就有了,所以世人说穷秀才时,禀生是不在其列的。

  至于增生和附生,都没有禀生的那几项福利,只是同样能参加之后的乡试罢了。

  因此如果晏祹没有通过之后的乡试考上举人的功名,他这个秀才的名声也就是听上去好听,想要开一个书塾都不一定能收到学生,将来读书的所有花销,还是得家里面来。

  不过对于大儿子屡试不第,这一次又落榜的刘福春和晏长学而言,小儿子已经很争气了,他才十三,这么年轻的秀才,还怕将来考不上举人,考不上进士?

  反正这夫妻俩对小儿子信心满满。

  “你没吃家里的饭菜。”

  刘福春愣了愣,她怎么不知道。

  “因为一开始我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怀疑是不是真的,可事实却是证明了这一点,我相信爹娘是不会害我的,那么这么一来,家里其他能够接触到我要吃的那些饭菜喝的茶水的人,还能有谁。”

  晏祹说的十分心痛,他之所以没有在科举刚结束的时候揭发晏褍,就是想等着自己考上秀才的成绩出来,加重他在晏长学夫妇心里的份量。

  只可惜不是案首,不然效果更好。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关系,比起那个二十出头,依旧碌碌无为的长子,他相信晏长学夫妇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着小儿子笃定又心痛的模样,刘福春和晏长学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孩他爹。”

  刘福春想说,不一定是她大儿子动的手脚啊,或许是二房那些人,可是这一次包括之前几次考试,二房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插手过儿子科考的事,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不相信,难道二房的人还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可真是自己的长子,她又痛心的不敢相信。

  甭管她和她男人是怎么算计二房的,在自己身上,又希望两个儿子同心同力,能够相处和乐。

  他们夫妻俩攒下的家底,将来还不都是他们兄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刘福春都舍不得。

  “恐怕二宝说的都是真的。”

  晏长学面露愁苦,也是他之前一直不往那里想,兄弟俩要真是能和和美美的,谁也不嫉妒谁,谁落难了日子过的好的就把一把谁,他又何必一直算计老二一家,生怕被他们占了什么便宜,看到对方日子好过了,他怄气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言传身教,又怎么能让长子做到。

  头一次,晏长学心里有了一些悔意。

  “咱们得找大宝好好谈谈了。”

  晏长学长叹了一口气,正如小儿子说的,这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

  “胡说八道,是不是晏祹那小子和你们告得黑状?”

  本来就因为自己又落榜了,而弟弟考上了增生不开心,想着去春风楼找小翠解愁,摸摸荷包,里面有没有一文钱,现在回来听到了爹娘一通冤枉,晏褍气不打一出来。

  “和你弟弟无关,只是爹娘想问问你,为什么以前你弟弟吃家里的东西总是闹病,这一次他自己偷偷摸摸的去外面买东西吃了,却安安稳稳的考完了整场试?”

  晏长学看着大儿子表现的那么激烈愤怒,先入为主的就当对方是心虚了,就好比以前他对他弟弟那样,这种事他特别有经验。

  正因为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对于小儿子的说法,晏长学才没有特别意外,虽然一时无法接受,心里琢磨多了,就相信了这件事。

  “他自己身体不好也怪我?既然这样,怎么不说是娘动的手。”

  晏褍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气急败坏。

  他觉得所有人都看不上他,爹娘自从有了会读书的弟弟,也越来越不把他放在心里了,以前他什么时候缺过钱,现在只是想要讨个几百文钱去春风楼解愁爹娘都舍不得,那些钱他们藏着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他们那个出息的小儿子攒着。

  晏褍觉得太不公平了,他是家中的长子,按惯例这个家的所有财产起码得有八成是他的,他现在只是提早花自己的钱,他有错吗?

  真真是父子了,晏褍此时的想法和晏长学算计晏长习那时候想的,又有什么差别。

  “大宝,你怎么能这么和为娘说话。”

  听着儿子狡辩还把矛头指导自己的身上,刘福春再心痛不过了,她自认对两个儿子都是掏心掏肺的,从来就没有偏袒过谁,甚至因为晏褍是长子的缘故,在很多时候其实对他更好。

  可这个儿子是怎么对待她的,自己犯下了错,却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来。

  刘福春喘着粗气,只觉得脑袋发昏。

  “分家吧,你也成家那么多年了,趁早分家,所有人都痛快。”

  晏长学作为男人在某些方面比刘福春更精明果敢些。

  比如这时候刘福春其实还想着帮儿子开脱,想着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可是晏长学就已经开始平复心情,寻求更妥当的解决办法了。

  不管是不是大儿子动的手,现在晏祹都已经对这个兄长心生隔阂了,一个是注定止步童生的长子,一个是考上了秀才,前途光明的幼子,晏长学觉得,在这两者之间,自己应该做出一个抉择。

  选择长子,幼子注定觉得他们偏心,和他们夫妇渐行渐远,他们好不容易把对方培养到秀才公,就这么放弃了,晏长学心里舍不得。

  选择幼子,长子会不服气,但是他现在依旧做着科考的美梦,或许只有彻底让他认清现实,才是对他最好的处理方式。

  没有钱,没有粮,想来对方也该学着找一门手艺养活自己了。

  自认为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晏长学就说出了分家的话。

  连刘福春都愣住了,不明白明明事情都还没问清楚,怎么就分家了呢?

  *****

  “老大,老大家的,你们都想清楚了?”

  晏老头放下手中的旱烟枪,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这二孙子考上秀才是喜事啊,怎么就闹到分家上去了呢?

  “我早就想清楚了,这次把族中长辈都请来,就是想要做个见证。”晏长学点着头说道。

  晏家的堂屋里,家中男丁都在了,出嫁的女儿们也得到消息回家。除此之外,还有族长和族中的几个长辈。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你和长习这两房,顺道也一起分了吧,省的到时候你们兄弟分家,你还得把手上的东西再给大宝和二宝分一次。”

  晏老头咳嗽了几声,说出来的话把晏长学和刘福春都给惊到了。

  “爹,我和二弟分什么家啊。”

  笑话,现在晏褚有出息了,就想摆脱他们不成,这些年对方读书的钱,可有不少都是从公中出的。

  晏长学愤愤不平,其实最早的时候他妹夫是要出钱供这个侄子读书的,只是晏褚自己不乐意,他在外面接一些抄书的活,还有画一些菩萨佛祖的字画卖给那些信佛的人家挣点纸笔钱,说是能抵上读书的花销了。

  他不信,老头老太太肯定没少给老二一家塞钱,不然要是钱那么好挣,其他读书人为何日子还过的苦巴巴的。

  “你都能给你两个儿子分家了,我这个当老子的还不能给我的儿子分家?”晏老头反问了长子一句:“再说了,你们都是能当祖父的人了,这家也该分了。”

  一般而言,父母在不分家,不过也有那些儿女都成家的老人会选择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能分的东西都分了,省的其他孩子在他们百年之后为了那些东西扯皮。

  晏老头现在明眼瞧着老二家的日子蒸蒸日上,老大一家似乎有了其他小心思了。

  他想要在老大家没把事情闹的太过的时候,把这个家给分了,以后离得远了,没准小孙子对他大伯一家还能有点感情,将来能够拉扯他几个堂兄一把。

  再者老大家的二孙子瞧着也考上了秀才,虽然不一定比得上小孙子,可也是个有出息的,趁现在全家人还和和美美的时候把家给分了,对所有人都好。

  当今圣上重视孝道,当着族亲的面,晏长学胆子再大也不敢反驳晏老头的话,心里怄个半死,都不知道自己提出分家这个主意,是对还是不对了。

  晏褚考上了举人,二房并不缺钱,因此在分家的时候,晏老头还是选择了偏心大儿子。

  家里十三亩上等水田大儿子分了十亩,小儿子分了三亩,七亩中等水田,大儿子分了五亩,小儿子只分的两亩,剩下的二十四亩沙田暂时不分,所出的田息供老两口养老,待他们百年之后,大儿子分的其中的十六亩,小儿子占其中的八亩。

  田产的分法尚且太过偏颇,别忘了,当初家里可还出钱给大房在镇上买了房,又掏空了剩下的积蓄帮长房长孙晏褍娶了媳妇,光是在这两笔上的花销,就足足有八十两了,而晏老头似乎忘了这两件事,在分家的时候依旧选择了长子多分的习俗。

  晏长习和李秋月老实,加上自家儿子也出息了,并不缺老人的那点钱,也就没说什么。

  他们也有孩子,明白爹娘的心情,他们总想着每个孩子都好过,看到哪家过的好了,就想着帮一把过的不那么好的,虽然这种行为会让那些不被偏袒的不爽快,但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那么做。

  虽然晏长习从来就没有被偏袒过,但是还是体谅了爹娘。

  晏家大房完全是喜形于色了,虽然还是有些心疼被二房分去的那些田产,可看着即将到手的东西,那点小心痛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剩下的一些牲畜都是平分的,不能平分的就折合成银钱。

  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晏长习一家还是会住在乡下,所以分给老大晏长学的那些牲畜他们也折合成银子买下来了,等于现在家里的那些鸡鸭牛之类的,都是二房的了,而大房就拿钱。

  至于家里的老宅子,按理也是给长子的,不过因为晏老头夫妇俩打算到时候跟着老二晏长习过,这套农家院,将来在他们百年后就给晏长习了。

  乡下房子不值钱,晏长学他们往日都住在镇上也不怎么回来,想着爹娘养老不靠他们,对于这个处理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晏老头分家平平静静就过去了,晏长学想给两个儿子分家,就没那么简单了。

  晏祹看不上家里这些钱,在他看来,自己只要能正常参加科举,早晚有能挣回来的一天,可是只要一想着晏褍对他做的那些事,他就不想要让那个恶毒卑贱的男人占便宜。

  同样的,在晏褍心里就是晏祹陷害他,他是长子,凭什么不能多要田地房产。

  两人针锋相对,晏祹稍微还好一些,他放不下上一世作为状元公和驸马爷的骄傲,很多话,很多行为晏褍能做,他不能做,憋着气吃了不小的亏。

  晏褍似乎是自暴自弃了,分家的时候,要不是爹娘以及其他族人拦着,他都能直接和晏祹动手。

  这样的俩兄弟看着族长和其他族中长辈直瞪眼,晏老头也不明白,自家两个孙子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怪不的老大死活要分家。

  最后的分家结果,晏长学比晏老头公平了一些,他手头的那些东西,除了镇上那套房子,以及留了少数的现银,其他东西都平分了。

  而镇上那套房子,现在两个儿子都能在里面住,等他们百年之后,那套房子就归长子晏褍。

  按理晏褍也是占便宜的,可是看着刚刚祖父给爹和二叔分家的比例,在看看现在自己这个长子和弟弟的分家比例,晏褍就觉得自己吃亏了,不公平了。

  晏祹也是一样的,他明明和晏长学以及刘福春说了晏褍做的那些下作的事,可这两夫妻依旧分了那么多钱财给晏褍,显然以前说的疼他器重的话都是唬鬼的。

  对于那样阴险毒辣的夫妻的话,果然是不能尽信的。

  亏的晏长学夫妇觉得自己这次分家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可依旧两个儿子谁也不满意,更是在心中恨上了他们,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分完家,由几位族中长辈做公证,晏家所有的男丁都在那份分家协定上按指印画押,这家也算是分完了。

  按理全家应该做一起吃顿饭的,表示即便分了家,依旧是血脉至亲,将来也要相辅相成,可晏褍显然不那么想,拿到了到手的银钱,也没搭理他媳妇,直接就气冲冲的走了。

  在场的族长和其他族老看着他这样粗鲁无理的举动,面色都很不好看。

  *****

  “我那个大哥,哎,小宝,我现在只认你这个兄弟。”

  吃完饭,屋里的几个长辈们抽起了旱烟,女人们则是在后厨收拾做完菜后狼藉的厨房以及清洗碗筷。

  晏褚不习惯呛鼻的烟味,就出来院子里透口气,晏祹就是看他走了跟着出来的。

  对着“自己”,他叙说了晏褍对他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并且感叹,果然在这个世界上,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晏褚看着对方这般深情表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毕竟那个真正的“坏人”是他啊。

  不过现在原身对他越好,将来他受到的打击也就越大。

  看来对方考了增生十分志得意满啊,那就让他再开心一段时间。

  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珍惜这最后的快乐吧。

  83.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认亲的事已经通知了宗族,并且族长也松口答应了这件事,在晏祹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是晏褚提议的,只知道是他曾经的爹娘主动找的祖父祖母提出的这个要求,就算是气,也没法找那对愚昧的夫妇,告诉他们他们做了一件什么样的错事。

  认了傅蓁蓁这个干亲,晏老头夫妇说不上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二房的人很高兴,大房的阴沉沉的,想装的高兴也不像样。

  晏祹此时的表情在大房那一堆人里一点都不显眼,刘福春和晏长学看着小儿子这幅表情,还觉得这儿子和他们贴心,想到一块去了,也顾不上自己难过了,反而还得安慰小儿子。

  “二宝,你也别气了,就算没有傅蓁蓁,那也能是别人,你放心,在这个家里,谁都越不过你和你大哥,就算晏褚那小崽子有出息了怎么样,我让他拼死拼活,那也是给咱们大房搂钱。”

  刘福春这话说得狠,可实际上一时之间,她压根就想不出什么招对付晏褚,原本觉得傅蓁蓁就是最大的把柄,现在傅蓁蓁不能动了,其他女人晏褚还没那么傻,轻易就能上套。

  这话也只是她安慰小儿子的话罢了。

  听了刘福春的话,晏祹眉头一皱,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是好的,至少不用担心发生之后那桩事了。

  自己对傅蓁蓁有愧疚,这辈子给她找一个不错的夫君也算是补偿对方了,至于傅于归,对方是军队里炙手可热的新晋猛将不错,可官场之中,文武有别,“自己”只要如上一世一般考上状元,榜下捉婿,没有公主,也会有其他书香世家,知书识礼的小姐可以和他共结连理。

  这么想来,晏祹这心里忽然就没什么纠结的了。

  刘福春和晏长学看儿子这模样,还当是自己的劝解奏效了,面上立马挂上了笑意。

  “咱们先不管别人,再过不久,就是院试开始的日子了,这些日子吃穿住咱们处处小心,千万别在进了考场之后,又出了什么岔子。”

  当初晏祹第二年给他们考来一个县案首,夫妻俩都是骄傲的,和晏褚那次一样,县案首不就是板上钉钉的秀才了吗,只可惜之后的院试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晏祹就没有顺顺利利做完过一套卷子,没完成考试自然也就没有成绩,没有成绩,即便有县案首即是秀才的潜规则也不顶用啊。

  给了希望又一次次失望不过如此。

  如果没有晏祹那个县案首的成绩摆着,或许如同对待晏褍那个大儿子一样,夫妻俩已经改放弃了,可就是晏祹考上了县案首,又有一个同样曾经是县案首,现在是举人老爷风风光光的晏褚的例子摆着,让夫妻俩放弃,谈何容易。

  这些年,家里供应的银钱是越来越少了,为了让这个儿子继续学业,以及前头那个总是不肯放弃靠秀才的大儿子念书,家里早些年攒下的积蓄几乎已经见底了。

  晏长学的工钱挺高,可也架不住那样花,为此,他隐秘地开始做假账,他既是酒馆的掌柜,也是账房先生,想要做出一份糊弄上面的人来检查的账本不是难事。

  这两三年的时间,他已经昧了东家大几十两的银钱了,按照晋朝的刑律,一旦被发现,那是要抄家徒十年的。

  晏长学算是背水一战了,晏祹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不成功也得成功。

  “也没道理啊,二宝每次考试前吃的喝的都和大宝是一样的,怎么每次大宝都能顺顺当当完成考试,小宝就不行呢。”

  晏长学感叹道,有时候他心里都不住的想,要是大儿子和小儿子能够换个个就好了。

  毕竟大儿子是考了无数次都考不上,而小儿子就是被这些病痛给耽搁的,他可是考上过案首的孩子啊,考一个院试不是手到擒来的吗?

  要不是那几次生病耽搁了,或许现在风光的就不是老二家了。

  晏长学叹气,晏祹心里何尝不深思。

  之前他怀疑是体内残存的原身的魂魄作祟,可是仔细想想,自己附身在对方身体里这么久了,从来也没出现过问题。

  时人深信鬼神之说,晏祹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他重回到自己九岁之后,他更加相信这世间真的有妖魔鬼怪,也有漫天神佛的存在,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怀疑之前自己身病,是对方鬼怪作祟的原因。

  不过接连几次,又求了那么多符纸,拜了那么多香火鼎盛的寺庙,晏祹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想法了。

  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怀疑对象。

  ******

  “二宝,快趁热吃。”

  这次院试,刘福春不放心,跟着晏长学一块过来了。

  晏褍家那个秀才家的小娘子也跟着来了,一家子租了一套小院,两三天的时间租金还不便宜,足足要两百文钱,不过比起住客栈,还是划算了许多的。

  “这些东西全是你大嫂做的,和你大哥吃的一模一样,刚刚娘看着你大哥吃完了,啥事没有,你就放心吃吧。”

  刘福春实在是怕了儿子临考就出事的习惯,这一次儿子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她全程把控,就不信这样儿子还能出状况。

  “娘,你放着,我理完这些册子就吃,对了,我想喝茶,麻烦娘去给我烧一杯热茶来,屋里的茶都已经凉透了。”

  听了儿子的话,刘福春摸了摸屋子里的茶壶,果然冰冰凉。

  “娘都糊涂了。”

  刘福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早上光顾着看大媳妇做早膳以及盯着大儿子吃下肚,确定没有任何反应了,都忘了儿子喝茶的事。

  好在二宝机灵,这冰凉的茶水喝下肚,今天不是又得闹肚子了。

  “娘这就去。”刘福春拎上水壶就出去了,在她出去后,晏祹拿起桌子上那些包子馒头往床底下一人,滚烫的稀粥直接打开窗户,朝外头一泼,然后拿出之前自己在外头小摊子上买的一个麻饼,也顾不得干,直接嚼上了。

  这些日子他仔细想过了,为什么之前他第一次考县试的时候就顺顺利利没有出任何事,而在他顺利考上案首后,之后的每次考试都不顺利了,一旦自己止步童生,对谁的影响最大。

  晏褚不可能,自己还能不了解自己?

  除了在傅蓁蓁这件事上,晏祹自认“自己”是一个品德高洁之人,自然做不出来这样下三滥的事,如此一来,最有可能对他动手的就是晏褍,自己曾经的大堂兄。

  晏褍止步童生已经十几年了,自己考上案首对于对方而言实在是太大的压力了,为了让自己这个弟弟不赶到他前面,做出在他的饮食里下药的举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大房一家子的人品,晏祹已经千百分的信不过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方给他下药大夫都查不出来,可是晏祹只认为是对方用的药比较隐蔽的缘故,不然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永远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事,而自己一次次不是腹泻就是呕吐,要么就是高烧不消。

  这一次,晏祹就是想要试一试,不碰家里的任何东西,他是不是能正常的完成这一次的科考。

  等刘福春拿着热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吃赶紧的碗碟。

  “吃的太多了,还是不喝水了,万一吃撑了就不好了。”

  晏祹可不敢碰刘福春拿来的水,对方对自己的儿子不会起疑,要是这壶水也被晏褍动过手脚,自己之前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

  “吃撑了,那可别喝水了,现在多走走消消食。”

  现在刘福春的状态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听了晏祹的话立马就怪上了自己为什么端了那么多早点过来,绝口不提让儿子喝水的事。

  从租住的小院子到考场的路上,顺顺当当的,再等龙门开,所有的考生依次接受检查进场,也平平安安。

  刘福春和晏长学夫妻俩就在考场外站着,生怕这一次,儿子又出什么意外出来了。

  可是这一次,或许真的是老天保佑,第一天的考试,包括之后每一场的考试,晏祹居然都平平安安的完成了。

  考完最后一场出来的时候,晏祹面有疲色,可是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晏褍啊晏褍,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畜生啊。

  晏祹在心里呐喊,他猜测的果然没有错,就是对方对他下的手。

  ******

  晏褚心情平静地练着大字,自从爹娘认了傅蓁蓁做干女儿,并且大摆宴席宴请过族人乡邻后,两人的相处就没有那么忌讳了。

  此刻四姐晏兰花和傅蓁蓁都在晏褚的书房内,一个拿着本带绘画的游记津津有味的看着,一个摆着张小桌子,对着晏褚给她的那几本摹本临摹上面的字体。

  气氛十分融洽,偶尔晏褚停下笔休息的时候,三人还能有说有笑的,傅蓁蓁从一开始的放不开,到现在也能坦然的喊晏褚一声三哥了。

  她心里难不难过不知道,至少在认亲后,对方已经开始尝试改变对晏褚的态度了。

  写下一个锋芒毕露的忍字,然后看着水迹在宣纸上慢慢干透,直至那个字消失。

  晏褚算了算时间,这一次自己可没动手,如果他估计的没错,那边那一家子,该自己咬起来了吧。

  *****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刘福春和晏长学还没从自己小儿子考上了院试增生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就听到了儿子怀疑之前他每一次生病无法正常科考都是大儿子晏褍陷害的话。

  长子和幼子一母同胞,他何必要做出陷害幼子的事,这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我也不想怀疑大哥,可是爹、娘,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一次科考,我从头到尾就没喝过家里的水,没吃过家里一口饭菜,考试那些天,我用来果腹的就只是街头小贩那买的麻饼。”

  晏祹对自己没考上案首,甚至连禀生都不是还是很失望的,可这也怪不的他,毕竟整场考试他都是提心吊胆的,除了试题,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情太多,加上这届科考,确实也有不少有真本事的学子,能考上增生,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同样都是秀才功名,禀生、增生、附生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都说穷秀才,可秀才里的禀生却算不得穷,他们有公家按月发的粮食,加上每一次县试、府试,参考的考生都需要有一个或两个禀生具保,具保一个考生,就能收一两银子,要是具保的考生多,一年的嚼用就有了,所以世人说穷秀才时,禀生是不在其列的。

  至于增生和附生,都没有禀生的那几项福利,只是同样能参加之后的乡试罢了。

  因此如果晏祹没有通过之后的乡试考上举人的功名,他这个秀才的名声也就是听上去好听,想要开一个书塾都不一定能收到学生,将来读书的所有花销,还是得家里面来。

  不过对于大儿子屡试不第,这一次又落榜的刘福春和晏长学而言,小儿子已经很争气了,他才十三,这么年轻的秀才,还怕将来考不上举人,考不上进士?

  反正这夫妻俩对小儿子信心满满。

  “你没吃家里的饭菜。”

  刘福春愣了愣,她怎么不知道。

  “因为一开始我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怀疑是不是真的,可事实却是证明了这一点,我相信爹娘是不会害我的,那么这么一来,家里其他能够接触到我要吃的那些饭菜喝的茶水的人,还能有谁。”

  晏祹说的十分心痛,他之所以没有在科举刚结束的时候揭发晏褍,就是想等着自己考上秀才的成绩出来,加重他在晏长学夫妇心里的份量。

  只可惜不是案首,不然效果更好。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关系,比起那个二十出头,依旧碌碌无为的长子,他相信晏长学夫妇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着小儿子笃定又心痛的模样,刘福春和晏长学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孩他爹。”

  刘福春想说,不一定是她大儿子动的手脚啊,或许是二房那些人,可是这一次包括之前几次考试,二房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插手过儿子科考的事,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不相信,难道二房的人还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可真是自己的长子,她又痛心的不敢相信。

  甭管她和她男人是怎么算计二房的,在自己身上,又希望两个儿子同心同力,能够相处和乐。

  他们夫妻俩攒下的家底,将来还不都是他们兄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刘福春都舍不得。

  “恐怕二宝说的都是真的。”

  晏长学面露愁苦,也是他之前一直不往那里想,兄弟俩要真是能和和美美的,谁也不嫉妒谁,谁落难了日子过的好的就把一把谁,他又何必一直算计老二一家,生怕被他们占了什么便宜,看到对方日子好过了,他怄气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言传身教,又怎么能让长子做到。

  头一次,晏长学心里有了一些悔意。

  “咱们得找大宝好好谈谈了。”

  晏长学长叹了一口气,正如小儿子说的,这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

  “胡说八道,是不是晏祹那小子和你们告得黑状?”

  本来就因为自己又落榜了,而弟弟考上了增生不开心,想着去春风楼找小翠解愁,摸摸荷包,里面有没有一文钱,现在回来听到了爹娘一通冤枉,晏褍气不打一出来。

  “和你弟弟无关,只是爹娘想问问你,为什么以前你弟弟吃家里的东西总是闹病,这一次他自己偷偷摸摸的去外面买东西吃了,却安安稳稳的考完了整场试?”

  晏长学看着大儿子表现的那么激烈愤怒,先入为主的就当对方是心虚了,就好比以前他对他弟弟那样,这种事他特别有经验。

  正因为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对于小儿子的说法,晏长学才没有特别意外,虽然一时无法接受,心里琢磨多了,就相信了这件事。

  “他自己身体不好也怪我?既然这样,怎么不说是娘动的手。”

  晏褍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气急败坏。

  他觉得所有人都看不上他,爹娘自从有了会读书的弟弟,也越来越不把他放在心里了,以前他什么时候缺过钱,现在只是想要讨个几百文钱去春风楼解愁爹娘都舍不得,那些钱他们藏着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他们那个出息的小儿子攒着。

  晏褍觉得太不公平了,他是家中的长子,按惯例这个家的所有财产起码得有八成是他的,他现在只是提早花自己的钱,他有错吗?

  真真是父子了,晏褍此时的想法和晏长学算计晏长习那时候想的,又有什么差别。

  “大宝,你怎么能这么和为娘说话。”

  听着儿子狡辩还把矛头指导自己的身上,刘福春再心痛不过了,她自认对两个儿子都是掏心掏肺的,从来就没有偏袒过谁,甚至因为晏褍是长子的缘故,在很多时候其实对他更好。

  可这个儿子是怎么对待她的,自己犯下了错,却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来。

  刘福春喘着粗气,只觉得脑袋发昏。

  “分家吧,你也成家那么多年了,趁早分家,所有人都痛快。”

  晏长学作为男人在某些方面比刘福春更精明果敢些。

  比如这时候刘福春其实还想着帮儿子开脱,想着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可是晏长学就已经开始平复心情,寻求更妥当的解决办法了。

  不管是不是大儿子动的手,现在晏祹都已经对这个兄长心生隔阂了,一个是注定止步童生的长子,一个是考上了秀才,前途光明的幼子,晏长学觉得,在这两者之间,自己应该做出一个抉择。

  选择长子,幼子注定觉得他们偏心,和他们夫妇渐行渐远,他们好不容易把对方培养到秀才公,就这么放弃了,晏长学心里舍不得。

  选择幼子,长子会不服气,但是他现在依旧做着科考的美梦,或许只有彻底让他认清现实,才是对他最好的处理方式。

  没有钱,没有粮,想来对方也该学着找一门手艺养活自己了。

  自认为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晏长学就说出了分家的话。

  连刘福春都愣住了,不明白明明事情都还没问清楚,怎么就分家了呢?

  *****

  “老大,老大家的,你们都想清楚了?”

  晏老头放下手中的旱烟枪,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这二孙子考上秀才是喜事啊,怎么就闹到分家上去了呢?

  “我早就想清楚了,这次把族中长辈都请来,就是想要做个见证。”晏长学点着头说道。

  晏家的堂屋里,家中男丁都在了,出嫁的女儿们也得到消息回家。除此之外,还有族长和族中的几个长辈。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你和长习这两房,顺道也一起分了吧,省的到时候你们兄弟分家,你还得把手上的东西再给大宝和二宝分一次。”

  晏老头咳嗽了几声,说出来的话把晏长学和刘福春都给惊到了。

  “爹,我和二弟分什么家啊。”

  笑话,现在晏褚有出息了,就想摆脱他们不成,这些年对方读书的钱,可有不少都是从公中出的。

  晏长学愤愤不平,其实最早的时候他妹夫是要出钱供这个侄子读书的,只是晏褚自己不乐意,他在外面接一些抄书的活,还有画一些菩萨佛祖的字画卖给那些信佛的人家挣点纸笔钱,说是能抵上读书的花销了。

  他不信,老头老太太肯定没少给老二一家塞钱,不然要是钱那么好挣,其他读书人为何日子还过的苦巴巴的。

  “你都能给你两个儿子分家了,我这个当老子的还不能给我的儿子分家?”晏老头反问了长子一句:“再说了,你们都是能当祖父的人了,这家也该分了。”

  一般而言,父母在不分家,不过也有那些儿女都成家的老人会选择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能分的东西都分了,省的其他孩子在他们百年之后为了那些东西扯皮。

  晏老头现在明眼瞧着老二家的日子蒸蒸日上,老大一家似乎有了其他小心思了。

  他想要在老大家没把事情闹的太过的时候,把这个家给分了,以后离得远了,没准小孙子对他大伯一家还能有点感情,将来能够拉扯他几个堂兄一把。

  再者老大家的二孙子瞧着也考上了秀才,虽然不一定比得上小孙子,可也是个有出息的,趁现在全家人还和和美美的时候把家给分了,对所有人都好。

  当今圣上重视孝道,当着族亲的面,晏长学胆子再大也不敢反驳晏老头的话,心里怄个半死,都不知道自己提出分家这个主意,是对还是不对了。

  晏褚考上了举人,二房并不缺钱,因此在分家的时候,晏老头还是选择了偏心大儿子。

  家里十三亩上等水田大儿子分了十亩,小儿子分了三亩,七亩中等水田,大儿子分了五亩,小儿子只分的两亩,剩下的二十四亩沙田暂时不分,所出的田息供老两口养老,待他们百年之后,大儿子分的其中的十六亩,小儿子占其中的八亩。

  田产的分法尚且太过偏颇,别忘了,当初家里可还出钱给大房在镇上买了房,又掏空了剩下的积蓄帮长房长孙晏褍娶了媳妇,光是在这两笔上的花销,就足足有八十两了,而晏老头似乎忘了这两件事,在分家的时候依旧选择了长子多分的习俗。

  晏长习和李秋月老实,加上自家儿子也出息了,并不缺老人的那点钱,也就没说什么。

  他们也有孩子,明白爹娘的心情,他们总想着每个孩子都好过,看到哪家过的好了,就想着帮一把过的不那么好的,虽然这种行为会让那些不被偏袒的不爽快,但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那么做。

  虽然晏长习从来就没有被偏袒过,但是还是体谅了爹娘。

  晏家大房完全是喜形于色了,虽然还是有些心疼被二房分去的那些田产,可看着即将到手的东西,那点小心痛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剩下的一些牲畜都是平分的,不能平分的就折合成银钱。

  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晏长习一家还是会住在乡下,所以分给老大晏长学的那些牲畜他们也折合成银子买下来了,等于现在家里的那些鸡鸭牛之类的,都是二房的了,而大房就拿钱。

  至于家里的老宅子,按理也是给长子的,不过因为晏老头夫妇俩打算到时候跟着老二晏长习过,这套农家院,将来在他们百年后就给晏长习了。

  乡下房子不值钱,晏长学他们往日都住在镇上也不怎么回来,想着爹娘养老不靠他们,对于这个处理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晏老头分家平平静静就过去了,晏长学想给两个儿子分家,就没那么简单了。

  晏祹看不上家里这些钱,在他看来,自己只要能正常参加科举,早晚有能挣回来的一天,可是只要一想着晏褍对他做的那些事,他就不想要让那个恶毒卑贱的男人占便宜。

  同样的,在晏褍心里就是晏祹陷害他,他是长子,凭什么不能多要田地房产。

  两人针锋相对,晏祹稍微还好一些,他放不下上一世作为状元公和驸马爷的骄傲,很多话,很多行为晏褍能做,他不能做,憋着气吃了不小的亏。

  晏褍似乎是自暴自弃了,分家的时候,要不是爹娘以及其他族人拦着,他都能直接和晏祹动手。

  这样的俩兄弟看着族长和其他族中长辈直瞪眼,晏老头也不明白,自家两个孙子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怪不的老大死活要分家。

  最后的分家结果,晏长学比晏老头公平了一些,他手头的那些东西,除了镇上那套房子,以及留了少数的现银,其他东西都平分了。

  而镇上那套房子,现在两个儿子都能在里面住,等他们百年之后,那套房子就归长子晏褍。

  按理晏褍也是占便宜的,可是看着刚刚祖父给爹和二叔分家的比例,在看看现在自己这个长子和弟弟的分家比例,晏褍就觉得自己吃亏了,不公平了。

  晏祹也是一样的,他明明和晏长学以及刘福春说了晏褍做的那些下作的事,可这两夫妻依旧分了那么多钱财给晏褍,显然以前说的疼他器重的话都是唬鬼的。

  对于那样阴险毒辣的夫妻的话,果然是不能尽信的。

  亏的晏长学夫妇觉得自己这次分家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可依旧两个儿子谁也不满意,更是在心中恨上了他们,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分完家,由几位族中长辈做公证,晏家所有的男丁都在那份分家协定上按指印画押,这家也算是分完了。

  按理全家应该做一起吃顿饭的,表示即便分了家,依旧是血脉至亲,将来也要相辅相成,可晏褍显然不那么想,拿到了到手的银钱,也没搭理他媳妇,直接就气冲冲的走了。

  在场的族长和其他族老看着他这样粗鲁无理的举动,面色都很不好看。

  *****

  “我那个大哥,哎,小宝,我现在只认你这个兄弟。”

  吃完饭,屋里的几个长辈们抽起了旱烟,女人们则是在后厨收拾做完菜后狼藉的厨房以及清洗碗筷。

  晏褚不习惯呛鼻的烟味,就出来院子里透口气,晏祹就是看他走了跟着出来的。

  对着“自己”,他叙说了晏褍对他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并且感叹,果然在这个世界上,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晏褚看着对方这般深情表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毕竟那个真正的“坏人”是他啊。

  不过现在原身对他越好,将来他受到的打击也就越大。

  看来对方考了增生十分志得意满啊,那就让他再开心一段时间。

  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珍惜这最后的快乐吧。

  84.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晏褍拿着分家的钱来到县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春风楼找他的小翠。

  “呦,这不是咱们的晏大才子吗?”

  正走到春风楼外呢,就被一个有些眼熟的人给拦住了。

  “我,刘三柱,不认识了?小时候咱们还一起玩呢。”

  对方穿金戴银,看上去好不气派,晏褍想了许久,才记起对方。

  刘三柱曾经也是永宁村的,对方是外姓,靠的是和晏氏族人租赁田地维生,刘三柱是刘家第三个儿子,也是村里出了名的败家子。

  晏褍记得,对方为了包春风楼的一个姑娘,偷了他爹用来给他二哥娶媳妇的钱,差点没把他爹给气死,反正现在刘家已经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也没见对方再回过永宁村。

  他记得,是因为刘福春最爱谈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他听得多了,也就记得牢的。

  可看眼前这人的打扮,不像是落魄的模样啊。

  “怎么,觉得我刘三柱能混成这样太意外?”

  刘三柱似乎看出了晏褍的疑惑,也不生气,哈哈笑着反问道。

  “也是凑巧了,不知道晏大才子赏不赏脸跟我一起去凑个乐,也让我这个没文化的沾沾您的文气。”

  其他时候,晏褍并不见得会和刘三柱这样的人有什么牵扯,可是他今天心情不好,加上对方的话捧的他开心。

  立场不是很坚定的推辞了一下,就跟着刘三柱走了。

  “这不是赌坊吗?”

  在晏褍看来,春风楼的姑娘红袖添香,那是雅事,可赌一旦染上瘾了,要戒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怕什么,你看我刘三柱,当初被我老头和兄弟赶出家门多狼狈啊,可现在的我,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哪里比以前差,旁人觉得赌不好,那是他们没本事。”

  刘三柱面带不屑:“今天碰着兄弟你也是缘分,来几把,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他热情的拉着晏褍的手,半推半就的,晏褍就跟着他进去了。

  赌场里人声鼎沸,晏褍看着哪个都稀奇,哪个都不会玩,在赌场里,他还见到了自己曾经的两个同窗,那些人也同样看见了他,没有半点尴尬,一个错眼就收回视线,紧盯着自己的牌面。

  赌场的赌注有大有小,晏褍看着有些赌桌上那一锭锭黄金,自己今天分家分到了三十多两,原本还觉得挺多了,在这里,连点水花都砸不起来。

  “怎么样,赌大小最简单,来几把?”

  刘三柱拉着他的手来到了一张长桌前,那里围着不少人,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问晏褍:“一二三小,四五六大,买大买小?”

  “我不会啊。”

  晏褍有些紧张。

  “这有什么好不会的,赌的就是运气,你可是文昌公加深啊,运气总比我这个混混好。”

  刘三柱的话让晏褍有些飘飘然,看着那个骰盅,他咬了咬牙:“买大。”

  刘三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十两银子放在了写着大字的框框里。

  边上的人也下好了赌注,赌场的人看着没人下注了,喊着买定离手,掀开了盅盖,果真是大。

  晏褍差点欣喜的跳起来,看着十两一下子变成了二十两,他不由的有些心热。

  “给,说好的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刘三柱也说话算话,直接将赢来的十两交到了晏褍的手中。

  “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说着不要,晏褍的行动却很诚实的接过了那十两。

  “我去玩点高难度的,你在这儿随便玩随便看,说好了,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刘三柱拍了拍晏褍的肩膀,然后就冲那个大筹码的赌注走去了,晏褍看着对方从怀里掏出来的一锭锭金子,一点担心都没有了。

  这一天,晏褍学会了什么是赌大小,什么是二十一点,他有赢有输,但总体还是赢得多,最后等出赌场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多了五十多两银子了。

  “这来钱也太容易了吧。”

  晏褍想着自己怀里的银票,直到坐在了春风楼里,还有些飘飘然的。

  “那是,咱们就是有本事的人,那些输钱的,自己没本事怪谁,不过大才子你的运气比我更好点,当初我第一天进去,只小挣了三四两银子,看来将来我刘三柱还得靠大才子你提携啊。”

  刘三柱叫了好几个姑娘,其中一个就是晏褍喜欢的小翠,美人加美酒,晏褍晕晕乎乎的,觉得再也没有比现在这日子更舒坦的了。

  读书是为了当官,当官是为了搂钱,现在他钱也有了,还有佳人在侧,何必再去读那些没趣味的书呢。

  晏褍觉得自己今天这城还真进对了,给自己找了那么一条发财的路子。

  这时候的他还是有些清醒的,可是随着之后的几天,他天天都能从赌场赢钱回来,原本的警惕就开始消失了。

  赚了钱,他在县城里买了房,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小翠赎了出来,他忘了自己的爹娘,也忘了自己在家里还有一个娘子。

  他忘记了读书,穿上了绫罗绸缎,时不时就去春风楼找头牌姑娘潇洒一次,钱对他来说,就是最没用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晏褍第一次开始输钱了。

  在他看来,这只是意外,可是第二天,他依旧输钱了,输的还比第一天更多,晏褍觉得不对劲,想收手,可是这时候刘三柱又出现了,告诉他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也这样,不过无所谓,熬过去就好了,反正之前他都赢了那么多钱了,还怕输这点吗?

  晏褍信了对方的话,而且赌这东西,他真有瘾啊,现在晏褍只要一天不摸牌,他浑身都不舒服。

  他开始赌的越来越大,输的也越来越多,曾经赢钱时买的金银玉器,一件件抵押了出去,他开始跟赌场借钱,因为他相信,自己始终有一天会赢回来的。

  每当他快失去信心的时候,他确实又会赢那么几天,只是赢得很少,根本比不上他之后再次倒出去的,可一次次的,晏褍就是无法断绝那点希望。

  在他开始向赌场借钱的时候,当初被他从春风楼里赎出来的小翠跑了,带着家里为数不多的值钱东西,晏褍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咒骂了那个无情的女人,然后就把那栋小院给卖了,除了还给赌坊的钱,剩下的钱作为赌本,他又重新陷了进去。

  直到他输光了自己身上所有能输的东西,还倒欠了赌场三百多两银子,晏褍才意识到,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到底做了什么,而这时候他已经找不到刘三柱了。

  晏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骗了,被刘三柱和赌场一起骗了。

  赌场的人不是好惹的,背后没点关系,谁敢开赌场啊,要么还钱,要么砍手,这时候的晏褍已经输光了所有,包括他分来的田地,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只能将目光放在了亲爹晏长学的身上。

  ******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

  晏老头躺在床上,气的不断咳嗽。

  大孙子在外赌钱欠了一屁股的债,还不起钱,偷了自家镇上那套房子的房契不说,还偷拿了晏长学当掌柜那家酒馆的银钱。

  正好遇到大老板来视察,晏长学恨不得夹紧尾巴生怕当初做假账的事情被查出来,现在好了,被晏褍这么一搞,引来了大老板的警惕,对方叫来了四五个有经验的账房先生,对着这几年的账簿仔细检查,他私昧主家钱财的事也就被发现了。

  开这酒馆的可是知府的小舅子,县太爷都不敢招惹的人物,人家立马就发怒了,当天衙门就来人把晏长学给带走了,同样带走的还有家里为数不多的现银以及分给晏祹的那部分田产,这些都是用来弥补酒馆损失的。

  晏长学被判流放六年,因为他的事,晏祹的秀才功名虽然没有革去,却也被禁止之后的科考了,生父有污,为人子受其过,就是这么个道理。

  对于晏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打击更大的了,刘福春也没好到哪里去。

  亲生的大儿子害惨了她丈夫,小儿子的前途都因为这件事毁了,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在晏褍因为还不起钱被赌场的人砍断了一只手,然后逃跑后,彻底的疯了。

  好在她疯的很安静,不打人也不骂人,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还会乖乖的干活,在镇上的房子被收走后,她就跟着晏祹回到了老宅子,平日里就躲在家里不出门,帮着李秋月做家务,比以前的她讨人喜欢多了。

  晏祹这些日子闷在自己的房里,李秋月觉得这个侄儿也可怜,每天就按时给他送三餐,现在老头老太太都病倒了,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好在在此之前晏长习和大哥一家分了家,在族谱上已经是两户人,因此这件事,才没牵连到他们一家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

  晏祹想不明白,这一切都变化的太快,明明他已经查出来陷害他的人是谁了,眼看着他就能正常的进行科举了,就因为晏长学,一切都毁了,他是上上辈子杀他全家了吗,上辈子,这辈子都被他害的那么惨。

  “我不是晏祹,我应该是你,我应该是你的,晏褚你明白吗,我是晏褚,我是以后的你,我知道之后十几年发生的所有事,我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看到晏褚进来关上门,晏祹直接朝他冲过去,对他说道。

  “我知道。”

  晏褚轻声开口。

  “你不知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晏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谁,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那天夜里,风好大好大,我们的君儿在哭,我的身上好疼,那时候你在哪里,你有你的公主娇妻,你有你可爱的郡主,可否还记得留在永宁村的我和君儿,你知道我死的时候,身体有多痛,心有多痛吗?”

  晏祹看着“自己”一下子变得可怖的脸,下意识的倒退了好几步,心中骇然。

  “你、你你你、你是傅蓁蓁。”

  他咽了咽口水:“不是我害死你的,是晏褍,还有晏长学和刘福春,你找他们去。”

  晏祹瑟瑟发抖,两腿战战,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头一次觉得陌生。

  “小宝别怕。”

  原本还面露憎恨的晏褚忽然间恢复了温柔的神色,他的表情晏祹十分熟悉,可又想不起来。

  “你不是最喜欢吃刺泡果了吗,当初二姐和你一块上山,为了给你采刺泡果,还被蛇咬了一口,好在是无毒的,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疼呢。”

  晏褚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仿佛那里有一道伤口。

  “二、二姐,你是二姐?”晏祹记起了他口中的那件事,那件事只有他和二姐知晓,因为是被无毒蛇咬的缘故,回家后二姐和谁都没有说,包括三姐和四姐。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傅蓁蓁还是二姐,如果是傅蓁蓁,对方为什么会知道那么隐秘的事,晏祹都快要疯了。

  “小宝,二姐多疼你啊,从来什么好的都留给你,为你让你读书,还得罪了爷奶,最后被嫁给了那样一个男人。”

  晏褚眼神幽怨,在这一刻,晏祹似乎真的看到了上辈子都二姐。

  那一次,对方来求他,自己是怎么说的,说他不能有一个和离的姐姐,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对方,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他的讯息。

  那时候晏褍觉得自己没有错,女人就该从一而终,二姐既然嫁给了二姐夫,难道就不该忍受对方的一些小小的缺点吗?

  “我那么疼你,那个男人打我,我身子疼,心不疼,可就是我最最心爱的弟弟,生生的把我的心给剜了,小宝啊小宝,你说我该多恨你啊。”

  晏褚捂着胸口,一滴滴泪从他眼眶里滑落,晏祹捂着脑袋蹲下。

  “不怪我,是爷奶给你许的人家,呜呜呜,二姐,你别怪我,你别怪我。”

  晏祹觉得自己没有错,可看着这般伤心的二姐,以及刚刚从他身上看到的绝望的傅蓁蓁,似乎又觉得自己确实错了。

  在晏褚身上,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除了傅蓁蓁、二姐,又接连出现了爹娘,三姐和四姐,那些人确确实实都是存在的,对方能说出许许多多只有他们互相之间知道的秘密,也是从晏褚的口中,他知道了那些人在他冷漠的拒绝和他们相处后,都是什么样的心情。

  “爹爹。”

  最后一个,晏褚此时的表情是多么的天真烂漫。

  “珠珠,你是珠珠?”

  晏祹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想要靠近,却又胆怯。

  对于傅蓁蓁给他生的儿子他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对于自己从小如珠如宝宠爱大的女儿,他没有一刻忘记过。

  “珠珠,爹爹爹珠珠。”

  他抬了抬手,多想要抱抱自己的女儿,东窗事发的时候,那个孩子也就六岁,正是懵懂的年纪,也不知道在他充军之后,她过的怎么样了。

  虽然有他这么一个爹,可珠珠毕竟还有一个公主娘,还是皇上嫡亲的外孙女,日子过的总不会差吧。

  “爹爹,珠珠好疼啊。”

  晏褚的声音带着哭腔,让晏祹的心凉了半截。

  疼,珠珠为什么会疼。

  “那番国的王好可怕,他好爱打人,外祖父让珠珠忍,珠珠乖乖的忍了,可是珠珠嫁的不是番王吗,为什么在他死后,珠珠还要嫁给他的儿子,珠珠好怕啊。”

  晏褚此时流的泪,都好似一把把尖刀戳进了晏祹的胸口,他有些茫然无措,他的珠珠,为什么会忍受那些东西。

  可是为什么,他难到还不明白吗?

  因为有他这么一个父亲,注定了珠珠是可以被牺牲的。

  要不是他贪慕虚荣,他就不会尚公主,要是他对傅蓁蓁有一番仁慈,好好的选一个地方让对方和孩子安度一生,傅于归未必会想着撕破脸。

  他总说自己没错,可实际上他对不起很多很多人,他对不起真正疼爱他的家人,他对不起傅蓁蓁母子,他对不起公主,他对不起他们的女儿。

  晏祹号啕大哭,原来他错的那么离谱。

  看着这样的晏祹,晏褚停下了刚刚的表演,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线。

  “这一生,你是来偿还你曾经犯下的过错的,趁现在所有的错误都没发生,赎罪吧。”

  说起来,原身犯的并不是要命的过错,所以虽然按照委托人的意思,他应该狠狠惩罚原身,可是他觉得比起让原身受尽痛苦,又不知道错在何处,还是这种处理方式更好一些。

  他会活在痛苦的过去当中,却又会开始新的人生补偿他所犯下的错,这样就够了。

  还得感谢影帝那一世积攒的经验,一开始对于对方如火纯青的演技掌握的不习惯,没法熟练的运用,不过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融合,他开始能有对方八九成的实力了。

  也是因为这一点,晏褚发现,实际上每当他在扮演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在学习,这使得每一次的轮回,又多了几分趣味。

  *****

  从那以后,晏祹变得沉寂了很多,有之后几十年的经验,他借着为数不多的本钱开始经商。

  因为背靠晏褚这个前途远大的举人堂弟,他没有受过多大刁难。

  上一辈培养的娇气和傲气没了,他就和那些最普通的商人一般,吃的了苦,受得了委屈,渐渐的,生意的规模开始扩大,在县城里甚至府州中也小有名气了。

  在日常的相处中,晏梅花她们几姐妹也改变了曾经对这个堂弟的偏见,双方来往密切了起来,虽然比不上和自己亲弟弟晏褚那般亲密无间的相处,可也比一般亲戚强多了。

  他主动承担了赡养家里两个老人的责任,在晏褚进京赶考的时候,就将晏褚的爹娘当自己爹娘一般孝敬。

  家里的大嫂,他曾提议给她一笔钱放她回娘家,再嫁也好,晏家绝不干涉。

  可是秀才娘子是受最严苛的女戒女训长大的,怎敢想改嫁的事,之后的一生都由晏祹奉养,吃斋念佛,几乎没怎么跨出过家门。

  那般无趣又痛苦的生活,就是晏祹上辈子最推崇的女子训诫,想着上辈子二姐比这更凄惨的余生,晏祹自然更加后悔。

  晏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发达的消息后,曾经偷偷跑回来过,但是被晏祹叫人打了出去,又被曾经赌场的人发现,打断了他一条腿,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对方的消息。

  晏褚进京赶考的时候,带上了四姐兰花和义妹傅蓁蓁,在他顺利考上状元后,兰花和傅蓁蓁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傅蓁蓁嫁的是晏褚赶考时结识的挚友,对方幼年丧母,生父娶了继妻,还未及冠,就被分出来过了,这样的人家,自然无人给他操持婚事。

  晏褚看中了对方为人真诚,父族又离得远,这辈子都不怎么会有交集,在确定蓁蓁自己也愿意后就同意了好友的提亲。

  她出嫁的时候,晏家的人都来了,作为她的娘家人,热热闹闹的替她操办了一场婚事。

  晏祹拿出了一万两银子,几乎是他当时所有的身家,虽然他应该补偿的人已经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了,可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说来或许也是缘分,兜兜转转的,晏褚居然还是和公主在一起了。

  作为被皇帝喜欢的新科状元,他时常会出入宫廷,贪图他美色的公主就如同上一世一样,非他不嫁,在公主及笄后,皇帝就下旨赐婚,成就了一段佳缘。

  好在这辈子晏褚保养的好,他那张脸把公主迷了一辈子,两人虽然只有一个女儿,也和和美美的相伴余生。

  晏祹终身未婚,晏老头和晏老太太去世后,刘福春又疯疯癫癫,隔房的叔婶做不得他的主,也就任由他那么耽搁下去了。

  他补偿着他亏欠的人,守护着他的珠珠,终此一世。

  *****

  “来了,来了,舅老爷来了。”

  礼部侍郎的府上,一片哀悼之色。

  傅于归和晏褚焦急得朝屋内赶去,显然是女子的寝房之内,守着许多人。

  “娘,舅舅们来了。”

  傅蓁蓁的长子凑到她耳边小声对她说道。

  她费力地睁开眼,朝门口看去,两道身影进入她的眼帘。

  一个高大魁梧,一个同样高,却有些消瘦,挺拔如松柏。

  “真好。”

  傅蓁蓁张了张嘴,说完这句话,微笑的闭上了眼,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支粉红色已经泛着黄的老旧绢花珠钗。

  不是她不好,也不是他不好,只是生得不那么凑巧,偏偏就不合适了。

  她该感激的,虽然没有一份浓烈的爱情,却有之后和夫君的细水流长,而且在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两个哥哥,一个守护了她的前半生,一个补偿了她的后半生。

  她真是幸福的。

  85.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呦,咱们的头牌回来了。”

  晏褚进入到任务世界,还没来得及吸收原身的记忆,这个世界的任务以及剧情走向,就有一阵浓烈的香味袭来,气味复杂,香到让人窒息。

  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看清眼前的情况时,呆愣了几秒。

  怎么说呢,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啊。

  “怎么着,被钟总看上了就不屑于咱们这些朋友了?晏褚啊晏褚,你也别太傲,小心爬的太高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眼前一个穿着粉红色西装,面容精致的男子走到晏褚面前,脸色很不好看,眉眼间带着嫉妒和不屑地对晏褚说道。

  那股刺鼻的香味就是从对面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这间屋子里的都是一些模样在六七分以上的年轻男人,气质或倨傲或儒雅,长相或俊美或清秀,风格各异。

  唯一的共同点,估计就是这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同样如同那个粉红西装一样,透露着羡慕与嫉妒。

  一间房里,聚集长得好看又懂得打扮的男人,晏褚的脑海里很不正经的想到了一个词——牛郎。

  “你还是保佑一下自己能在钟总身边多待些时日吧,到时候可别哭着回来了。”

  粉红西装拍了拍晏褚的肩膀,然后对着其他男人振臂一呼:“兄弟们,晚上我请客,银座走起。”

  吹了个口哨,房间里不少人跟着欢呼,谁也没再搭理晏褚,跟着那个粉红西装离开。

  不少人在朝大门走去的时候,还有意无意撞了一下晏褚,呵呵笑着,也不说一声道歉的话。

  晏褚漠然,自己这具身体的人缘似乎不是很好啊。

  不过无所谓了,人都走光了,正好让他能够好好的捋一捋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任务。

  他关上门,并且上锁,确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打扰他,然后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沙发坐下来,准备吸收原身的记忆以及这个世界的任务。

  记忆吸收的越多,晏褚脸上的神色也就越古怪。

  这个世界的委托者,就是原身自己。

  原身是电影学院表演系大三的学生,能考上电影学院,原身在外貌上当然是十分优异的,他的家庭条件不好,在他大二那年,他爸得了尿毒症,肾源紧张,原身自己也去配了型,可是和他爸不匹配。

  亲戚好友中,唯独晏家的小姑和自己的哥哥匹配度最高,可是小姑也不乐意为了自己的二哥割掉一个肾,就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是原身能给她五十万,让她儿子买上房子娶上媳妇,她就同意换肾给她哥,晏褚他爸。

  合适的肾源太难找,原身他爸也等不了,住院的花销,晏小姑的要求,即便是家里把唯一的一套老房子卖了也不够,全家人都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候,原身发现了一条来钱快的路子,就是当牛郎。

  蓝色是一家富婆们最爱的酒吧,这里有许许多多性格各异的牛郎,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模样足够俊美的,这里的牛郎分三种。

  一种是卖艺的,你可以在酒吧里表演你的才艺,唱歌跳舞魔术随你,只要能哄的那些姐姐们花钱捧你的场,收入四六分,蓝色占六,他们占四。

  还有一种不出台,就是陪喝陪聊的,按照等级不同,价格也不同,这一种的分成更高,五五分,而且只要你能力好,哄的那些富婆给你买包买表,都是你的,蓝色不会过问。

  当然富婆也不都是傻的,你什么便宜都不让人占就想哄到值钱的东西,那也不太现实。

  最后那一种估计不说也都知道了,陪吃陪喝陪睡的三陪牛郎,有些客人很变态,一次要让你伺候她和她的几个姐妹,许多来蓝色的客人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蓝色出台价很高,想要赚这个钱,也得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小心精尽人亡。

  要是运气不好,遇到那些有sm倾向的客人,可能接一次客,就得休息十天半个月。

  蓝色的档次高,不是什么样的客人都能进来的,往往那些选择第三种出台的牛郎,出台价起码都在一万朝上,他们是蓝色里挣钱最多的,许多原来是第一种和第二种的牛郎,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第三种。

  这里的诱惑太大,你看着你的那些“朋友”开豪车戴名表,听着他们吹嘘自己住了哪里的七星级酒店,跟着谁吃了米其林三星厨师特地为他们烹制的佳肴,原本来这里上班的男人多数都是一些不事生产的,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渐渐把自己的自尊给丢掉了。

  这个时代笑贫不笑娼,不就是陪富婆吗,有钱不就成了吗?

  当然,无论这里的哪一种,但凡想进蓝色,都是要签协议的,不准透露客人的信息,在合约没满值钱,除非愿意出足够的违约金,不然不能离开蓝色。

  原身刚来这里的时候是真的只想着卖艺的,他的歌声好听,梦想就是当一个大明星,光是卖艺还好,有些事一旦做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洗不清了。

  在蓝色卖艺赚的钱也不少,他的模样是蓝色里少有的纯净氧气男孩,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一米八的标准男模身材往高脚凳上一坐,白色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几乎什么动作都不需要,只是安安静静地唱歌,就能勾起那些女人曾经还年轻时,最纯粹美好的记忆,因此每次他上台表演的时候,也是酒吧里最安静的时候。

  在蓝色,除去酒吧的分成,他每个月能挣到将近五六万块钱,有时候运气好,也能挣个十几万,在蓝色赚钱最少的卖艺牛郎身上,他说是头牌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这点傲气,原身很看不上那些出台的男人,觉得他们自甘堕落,他的那些眼神压根就没有掩饰,导致那些出台的牛郎,也看他不顺眼。

  都来到蓝色了,还装什么纯呢。

  原本原身想着他很快就能攒够给他爸做肾移植手术的钱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爸的病情恶化的突然,再不做手术就来不及了,这时候他才刚到蓝色三个多月,满打满算除去开销也就攒了二十多万,这些钱光是手术费和后期养护的开销都不够,更别提他小姑要的五十万了。

  这时候,钟黎出现了。

  对方比原身大了六岁,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企业家,亚洲女富豪排行榜前十的牛人,钟氏企业在几十年前并没有现在这个规模,她爸钟青龙早年在黑道也是称王称霸的一个人物,除了不贩.毒,他什么都干,不过估计坏事做多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前前后后换了三任,加上外头那些彩旗飘飘,就是没有一儿半女。

  唯一一个情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一鉴定,还不是他的。

  算命的告诉钟青龙,是他身上血煞气太重,之后只有积德行善,或许还能有个一儿半女。

  那时候钟青龙都快五十了,本来也就息了那些打打杀杀的心,加上他思想老旧,就想着有个血脉传承,人工授精出来的,他觉得那不存粹,有违天伦。

  听了算命大师的话,他就收了自己那些个堂口,原本那些兄弟不愿意跟他的他出钱让他们走,剩下的那些他就开了个保全公司,或许是当初龙哥的威名,保全公司还做的像模像样,渐渐开始洗白了。

  除此之外,他迷上了做慈善,每年大把大把朝慈善机构捐钱,哪里有什么天灾人祸,他也是跑最快的,不管这慈善的心存不存粹,老天爷还是看到了对方的诚心,就在他五十岁寿辰当天,他的第三任妻子,居然被检测出来怀孕了。

  九个月后,产下一个女儿,也就是钟黎。

  对于这个老来女,钟青龙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点都不为过,从幼儿园起,这个闺女上学那就得前前后后二十多个黑衣保镖跟着,钟家小公主十步之内,那是连一个公苍蝇都不能出现的。

  这种行为,直到钟黎成年后在她的强烈抗议下才缓解一些。

  在钟黎毕业接手企业后,更改了原本她爸定下的一些企业发展目标,赶在了房地产兴盛之前,大手笔的拿下了许多一线城市的地皮,低买高卖,狠狠赚了一笔,现在除了钟家发家的保全也,钟黎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是娱乐行业,最近势头正在渐渐赶超三大老牌娱乐公司的天启就是钟家的产业。

  原身接到他爸病情恶化需要赶紧动手术的那天,正是钟黎应了生意伙伴的邀约第一次来到蓝色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眼就看中了原身,她不知道对方卖艺不卖身,问原生愿不愿意陪她,除了蓝色要分的那笔钱,她每个月还愿意给他五十万的包养费。

  原身问她能不能提前支取两个月的费用,她想也不想的答应了,并且还给了他一个市中心公寓的钥匙,之后的几个月,那就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了。

  晏褚此时出现的时间点,正是在他接了钥匙,拿了钱以后。

  原身成了之前自己最不屑的那种男人,这也是刚刚那群人嘲笑讥讽他的原因之一。

  85.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呦,咱们的头牌回来了。”

  晏褚进入到任务世界,还没来得及吸收原身的记忆,这个世界的任务以及剧情走向,就有一阵浓烈的香味袭来,气味复杂,香到让人窒息。

  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看清眼前的情况时,呆愣了几秒。

  怎么说呢,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啊。

  “怎么着,被钟总看上了就不屑于咱们这些朋友了?晏褚啊晏褚,你也别太傲,小心爬的太高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眼前一个穿着粉红色西装,面容精致的男子走到晏褚面前,脸色很不好看,眉眼间带着嫉妒和不屑地对晏褚说道。

  那股刺鼻的香味就是从对面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这间屋子里的都是一些模样在六七分以上的年轻男人,气质或倨傲或儒雅,长相或俊美或清秀,风格各异。

  唯一的共同点,估计就是这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同样如同那个粉红西装一样,透露着羡慕与嫉妒。

  一间房里,聚集长得好看又懂得打扮的男人,晏褚的脑海里很不正经的想到了一个词——牛郎。

  “你还是保佑一下自己能在钟总身边多待些时日吧,到时候可别哭着回来了。”

  粉红西装拍了拍晏褚的肩膀,然后对着其他男人振臂一呼:“兄弟们,晚上我请客,银座走起。”

  吹了个口哨,房间里不少人跟着欢呼,谁也没再搭理晏褚,跟着那个粉红西装离开。

  不少人在朝大门走去的时候,还有意无意撞了一下晏褚,呵呵笑着,也不说一声道歉的话。

  晏褚漠然,自己这具身体的人缘似乎不是很好啊。

  不过无所谓了,人都走光了,正好让他能够好好的捋一捋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任务。

  他关上门,并且上锁,确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打扰他,然后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沙发坐下来,准备吸收原身的记忆以及这个世界的任务。

  记忆吸收的越多,晏褚脸上的神色也就越古怪。

  这个世界的委托者,就是原身自己。

  原身是电影学院表演系大三的学生,能考上电影学院,原身在外貌上当然是十分优异的,他的家庭条件不好,在他大二那年,他爸得了尿毒症,肾源紧张,原身自己也去配了型,可是和他爸不匹配。

  亲戚好友中,唯独晏家的小姑和自己的哥哥匹配度最高,可是小姑也不乐意为了自己的二哥割掉一个肾,就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是原身能给她五十万,让她儿子买上房子娶上媳妇,她就同意换肾给她哥,晏褚他爸。

  合适的肾源太难找,原身他爸也等不了,住院的花销,晏小姑的要求,即便是家里把唯一的一套老房子卖了也不够,全家人都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候,原身发现了一条来钱快的路子,就是当牛郎。

  蓝色是一家富婆们最爱的酒吧,这里有许许多多性格各异的牛郎,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模样足够俊美的,这里的牛郎分三种。

  一种是卖艺的,你可以在酒吧里表演你的才艺,唱歌跳舞魔术随你,只要能哄的那些姐姐们花钱捧你的场,收入四六分,蓝色占六,他们占四。

  还有一种不出台,就是陪喝陪聊的,按照等级不同,价格也不同,这一种的分成更高,五五分,而且只要你能力好,哄的那些富婆给你买包买表,都是你的,蓝色不会过问。

  当然富婆也不都是傻的,你什么便宜都不让人占就想哄到值钱的东西,那也不太现实。

  最后那一种估计不说也都知道了,陪吃陪喝陪睡的三陪牛郎,有些客人很变态,一次要让你伺候她和她的几个姐妹,许多来蓝色的客人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蓝色出台价很高,想要赚这个钱,也得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小心精尽人亡。

  要是运气不好,遇到那些有sm倾向的客人,可能接一次客,就得休息十天半个月。

  蓝色的档次高,不是什么样的客人都能进来的,往往那些选择第三种出台的牛郎,出台价起码都在一万朝上,他们是蓝色里挣钱最多的,许多原来是第一种和第二种的牛郎,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第三种。

  这里的诱惑太大,你看着你的那些“朋友”开豪车戴名表,听着他们吹嘘自己住了哪里的七星级酒店,跟着谁吃了米其林三星厨师特地为他们烹制的佳肴,原本来这里上班的男人多数都是一些不事生产的,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渐渐把自己的自尊给丢掉了。

  这个时代笑贫不笑娼,不就是陪富婆吗,有钱不就成了吗?

  当然,无论这里的哪一种,但凡想进蓝色,都是要签协议的,不准透露客人的信息,在合约没满值钱,除非愿意出足够的违约金,不然不能离开蓝色。

  原身刚来这里的时候是真的只想着卖艺的,他的歌声好听,梦想就是当一个大明星,光是卖艺还好,有些事一旦做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洗不清了。

  在蓝色卖艺赚的钱也不少,他的模样是蓝色里少有的纯净氧气男孩,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一米八的标准男模身材往高脚凳上一坐,白色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几乎什么动作都不需要,只是安安静静地唱歌,就能勾起那些女人曾经还年轻时,最纯粹美好的记忆,因此每次他上台表演的时候,也是酒吧里最安静的时候。

  在蓝色,除去酒吧的分成,他每个月能挣到将近五六万块钱,有时候运气好,也能挣个十几万,在蓝色赚钱最少的卖艺牛郎身上,他说是头牌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这点傲气,原身很看不上那些出台的男人,觉得他们自甘堕落,他的那些眼神压根就没有掩饰,导致那些出台的牛郎,也看他不顺眼。

  都来到蓝色了,还装什么纯呢。

  原本原身想着他很快就能攒够给他爸做肾移植手术的钱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爸的病情恶化的突然,再不做手术就来不及了,这时候他才刚到蓝色三个多月,满打满算除去开销也就攒了二十多万,这些钱光是手术费和后期养护的开销都不够,更别提他小姑要的五十万了。

  这时候,钟黎出现了。

  对方比原身大了六岁,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企业家,亚洲女富豪排行榜前十的牛人,钟氏企业在几十年前并没有现在这个规模,她爸钟青龙早年在黑道也是称王称霸的一个人物,除了不贩.毒,他什么都干,不过估计坏事做多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前前后后换了三任,加上外头那些彩旗飘飘,就是没有一儿半女。

  唯一一个情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一鉴定,还不是他的。

  算命的告诉钟青龙,是他身上血煞气太重,之后只有积德行善,或许还能有个一儿半女。

  那时候钟青龙都快五十了,本来也就息了那些打打杀杀的心,加上他思想老旧,就想着有个血脉传承,人工授精出来的,他觉得那不存粹,有违天伦。

  听了算命大师的话,他就收了自己那些个堂口,原本那些兄弟不愿意跟他的他出钱让他们走,剩下的那些他就开了个保全公司,或许是当初龙哥的威名,保全公司还做的像模像样,渐渐开始洗白了。

  除此之外,他迷上了做慈善,每年大把大把朝慈善机构捐钱,哪里有什么天灾人祸,他也是跑最快的,不管这慈善的心存不存粹,老天爷还是看到了对方的诚心,就在他五十岁寿辰当天,他的第三任妻子,居然被检测出来怀孕了。

  九个月后,产下一个女儿,也就是钟黎。

  对于这个老来女,钟青龙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点都不为过,从幼儿园起,这个闺女上学那就得前前后后二十多个黑衣保镖跟着,钟家小公主十步之内,那是连一个公苍蝇都不能出现的。

  这种行为,直到钟黎成年后在她的强烈抗议下才缓解一些。

  在钟黎毕业接手企业后,更改了原本她爸定下的一些企业发展目标,赶在了房地产兴盛之前,大手笔的拿下了许多一线城市的地皮,低买高卖,狠狠赚了一笔,现在除了钟家发家的保全也,钟黎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是娱乐行业,最近势头正在渐渐赶超三大老牌娱乐公司的天启就是钟家的产业。

  原身接到他爸病情恶化需要赶紧动手术的那天,正是钟黎应了生意伙伴的邀约第一次来到蓝色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眼就看中了原身,她不知道对方卖艺不卖身,问原生愿不愿意陪她,除了蓝色要分的那笔钱,她每个月还愿意给他五十万的包养费。

  原身问她能不能提前支取两个月的费用,她想也不想的答应了,并且还给了他一个市中心公寓的钥匙,之后的几个月,那就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了。

  晏褚此时出现的时间点,正是在他接了钥匙,拿了钱以后。

  原身成了之前自己最不屑的那种男人,这也是刚刚那群人嘲笑讥讽他的原因之一。

  86.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其实嘛,本来钟黎也没结婚,没男朋友,原身家里一摊烂事,光顾着挣钱给他爸赚医药费,从来就没想过谈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也没太大道德上的问题。

  毕竟男女这种事你情我愿,钟黎不知道看上原身什么了,原身也正好就差钟黎给的这笔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好好的度过这段时光就好了。

  可是前面也说了,原身性子傲啊,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清高,总觉得自己这卖身是迫不得已的,而钟黎就是那个乘人之危的恶人。

  实际上说起来,钟黎从来就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是,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只限于钟黎喝醉酒以后意乱情迷的一个吻,除此之外,最亲密的举动也就只是牵手罢了。

  钟黎包/养他,似乎只是为了看着好看似的,她喜欢他穿白衬衫,喜欢他干干净净的模样,除此之外,对他没有其他任何要求。

  原身想要出道做明星,钟黎答应了,并且给了对方一些很好的资源,天启娱乐这一年重点培养的新人里就有他。

  一开始,原身做的还有模有样的,借着娱乐圈少有的干净纯粹的大男孩气质,以及独特的嗓音,赢得了一批粉丝的拥护,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被大众认可喜欢的感觉。

  可是圈子也就那么大,他是被钟黎包养的小狼狗在圈内几乎不是秘密。

  钟家这些年洗白了,可钟老爷子还活着,就意味着他们在黑道的事就不可能完全给断了,要知道现在一些黑老大当初还是钟老爷子手下的小弟呢,怎么着也得卖他一个面子,所以碍于这一点,即便是钟黎那些对手,也不会拿这种事攻讦她。

  但是其他的闲言碎语总是少不了的,那些同样年轻想要出头的新人羡慕他嫉妒他,钟黎的那些好友不喜欢他,原身在渐渐往上爬的同时,感觉钟黎的存在仿佛是一个束缚,无论他多么成功,所有人都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钟黎给的,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只要一爆发,这些曾经多喜欢他的粉丝,到时候就会有多厌恶他。

  原身越来越想结束这个关系。

  但是他同时也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根本就无法和钟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结束这段关系只能是钟黎先开的口。

  因为心中抑郁,在演戏上也好,唱歌上也好,他渐渐的提不起劲,搞砸了很多钟黎给他的好资源,人气下滑飞速,公司当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提出反对的声音。

  钟黎似乎看出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几乎没有纠结,十分爽快的就放他自由。

  原身还来不及高兴,就看着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那个男人年纪比他大,长得没他好,唯独有一点,他比不上他。

  就是他从来不会和钟黎发脾气,而且他看着钟黎的眼神,总是无比温柔的。

  明明原身应该无所谓的,可是他却不由的有些难过了。

  自己以为自己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原来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由此可见,原身就是一个作逼,反正怎么样他都不高兴。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可是与此同时,圈内人也知道了他已经是钟总身边的昨日黄花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即便钟黎从来没想过对他做什么,可是她的身边有许许多多自认为聪明,想帮她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宠物”的人,还有那些曾经他不屑一顾得罪过的人,也趁这个时候狠狠得在他身上踩上几脚。

  而且原身在蓝色当牛郎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网上,许许多多借位拍摄的照片,将原身塑造成一个为了钱和不同有钱富婆滥/交的形象,很快,原身就成为了网络上人人喊打的存在。

  代言没了,曾经签订好的合同也全都作废了,原身还因为形象问题,遭到了许多代言方要求赔偿的状书,他为数不多的积蓄,一下子也全没了,还倒欠了一屁股的债。

  最后这笔钱,还是钟黎帮他还清的。

  这时候,原身才发觉,实际上除了钟黎的年纪比他大了几岁,在外貌上也好,家世上也好,从来就没有她配不上他,实际上高攀的那一个,一只都是他,也怪不得钟黎的那些朋友都不看好他。

  想想自己曾经拿着钟黎给的钱,又在她面前倨傲清高的模样,原身就悔不当初。

  他想要挽回和钟黎的关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钟黎真正喜欢的那个男人回来了。

  原来当初钟黎看上他,只是因为他长得很像钟黎学生时期喜欢的校草苏灿,也就是那个在他和钟黎分开后,出现在钟黎身边的男人。

  那时候钟家还没完全摆脱涉/黑的影响,而那个校草的爸爸,正好是国家干部,碍于身份,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未来。

  再然后,校草的爸爸因为贪污被抓进去了,而校草也在他爸爸出事前,先一步出国念书,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一直到现在。

  原身很失落的,骄傲如他怎么能忍受自己居然成了一个替身,虽然自己这个替身,从头到尾都是在索取,却没有付出过,但他就是忍受不了。

  更何况现在他发觉自己居然有些喜欢上钟黎了,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和一个不知道好坏的男人在一起呢。

  之后的他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就好像言情中那些恶毒男配一样,他使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想要拆散钟黎和苏灿,他甚至拿出曾经和钟黎为数不多的合照曝光给媒体,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和钟黎才是一对,借着舆论的压力想要分开他俩。

  他做了很多很多,直到钟黎对他彻底失望厌恶。

  之后原身是在一场看似意外时则蓄意的车祸中死亡的,在临死前,原身确确实实的看到了那个肇事司机从车上下来,看到他断气时的如释重负和欣喜。

  “我的愿望,做一个完美的被包养的小狼狗。”

  意识空间内,晏褚的面前出现了这次任务的委托人。

  晏褚:……

  这么清新脱俗的主线任务,他感觉自己没法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梨子应该要喜欢我的,就是我之前脾气太坏,总是一次次把她推远,现在我想明白了,我确确实实就是吃她那碗软饭的,我得有职业道德,她那些朋友不喜欢我,我就让他们知道梨子包养我有多值得,圈里的那些人看不起我,我就得告诉他们,梨子这碗软饭只有我能吃,其他人谁都吃不起。”

  原身絮絮叨叨的,晏褚觉得估计是上一世打击太大,脑子不好使了,他想一出是一出的,为难的可是他啊。

  吃软饭,当一个合格的小狼狗。

  晏褚觉得这垃圾系统越来越会坑自己了。

  “我的第二个愿望,找到当初害死我的真凶,不过这个任务不是强制性的,你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讨梨子开心,让她全心全意喜欢上你,不要再去理睬那个不知善恶的苏灿,那个男人长得也没我好,他对梨子一定不是真心的。”

  长得好不好看和真不真心又有什么关系?

  晏褚在心里打了个问号,面无表情。

  “其实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那个真正得到梨子开心的人是我,而不是扮演我的你,只可惜……”

  话没说完,原身就化为一道虚影消失了。

  “叮——主线任务,做钟黎的完美小狼狗,将吃软饭贯彻到底,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200,任务失败,关小黑屋100年,支线任务,寻找当初原身被害真相,任务成功奖励积分800,任务失败,无惩罚。”

  在晏褚吸收完世界梗概和原身记忆后,007就出现了。

  “007,既然那些许愿者都有各自的愿望,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自己去实现呢?”

  晏褚说出了一个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通常许愿人都存在灵魂破碎,或是无力执行任务的情况,例如影帝世界的晏傲天,你不能要求一只哈士奇去完成任务,也例如将军世界的晏褚,他杀了太多的人,魂魄中血煞太重,普通身躯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魂体,因为执念太深,他们就会要求执行者帮他们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愿望,而作为代价,他们的灵魂,将会和主神融合,成为维持系统空间运行的能量。”

  这并不算大秘密,因此007没多想就回答了他。

  所以,是灵魂消散吗?

  晏褚每执行完一个任务,都会被剥离当即世界的情感,最终能残存在他脑海中的情绪波动,少之又少。

  因此这时候他回忆起蠢萌的晏傲天或是那个悲壮的晏将军,几乎没什么情感波动,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和他无关的故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晏褚一想到那些人最后的结局,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悸。

  “你只是任务的执行者,所有委托人在发出委托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之所以你能接到这个任务,那是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样的付出和最后的收获都是值得你,而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付出,不被白白浪费。”

  007看出了晏褚那些许不对,实际上很多执行者都会出现晏褚这个时期的情感转变,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系统,它也知道该怎么调解宿主的状态。

  “我知道了。”

  晏褚闭上眼,“开始这一次的任务吧。”

  正如007说的,似乎只有完美的执行完任务,对于那些许愿人来说,才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

  007很满意自己这个十七号宿主能够这么快就恢复状态,也没多说什么,就将他从意识空间踢出去了。

  “垃圾三号宿主,都说了她是宠妃,宠妃,只要勾引皇帝一个人就好了,现在她在干什么,快停下她那双在太傅身上不正经的手。”

  007一阵咆哮,然后同样消失在空间之中,看得出来,它很着急了。

  这一幕晏褚当然没有瞧见。

  回到任务世界,晏褚看着自己手里拿把钥匙,一时陷入了苦笑。

  小狼狗,这经历也够神奇的了。

  *****

  “钟总,今天下午两点,部门经理会议,下午四点,莫比公司的代表会来公司和您商讨关于那部中美合拍电影的相关事宜,晚上七点,高比高张董夫妇金婚晚宴,您之前确定要参加,已约好设计师在六点之前过来替您做造型,只是不知道需不需要给您安排男伴?”

  钟黎看着桌子上一份份的文件,她的秘书则是在一旁和她汇报今天的具体行程安排。

  “还有十五分钟前老钟总打电话来,想要您明天晚上出席一个家宴,请问钟总是否要将原本定下的和影帝张天泽的晚餐推了。”

  秘书将要汇报的事情都汇报完了,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总裁的吩咐。

  别看他们钟总今年也就二十九,可是那气势一点都不比那些在商场浸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们差,利落的短发,永远雷打不动的精练西装,以及那上位者的气势,要不是小秘书有个交往多年的男友,怕是都要被掰弯了。

  听说老钟总以前是混黑的,小钟总在外貌上没遗传老钟总反而遗传了她那个曾经是艳星的妈,可是在气势上,那和老钟总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个词,霸道,酷帅,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被小钟总看上。

  小秘书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一下自家老板,想着一个多礼拜前她忽然让自己给一个电影学院大三的男生打了一笔钱,还要求以后每个月月初给对方打五十万过去,这么突如其来的行为,很难不让小秘书想入非非啊。

  钟黎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放下手上的笔。

  她爸想找她回家吃饭,绝对不是普通的家宴那么简单。

  实际上在她步入二十八之后,这样的饭局几乎隔三差五都有,无一例外,都是挂着家宴的皮,时则是给她相看对象的芯。

  明明之前严防死守也是他,现在急着抱孙子的还是他。

  钟黎也明白,她爸就是年纪实在大了,都七十九的人了,说不准哪天就没了,还不想孙子想孙女想疯了啊。

  有时候她觉得烦,都考虑着要不要去国外直接人工授精然后找一个代孕妈妈生几个孩子让他玩。

  可是想想对那个孩子似乎也不太公平,在她没有准备当好一个妈妈之前,还是不考虑造一个孩子出来了。

  “告诉老爷子,公司有重要的事推不开。”

  钟黎皱着眉,锋利略显英气的剑眉斜挑向上:“再去买一盒七味斋的红豆糕给老爷子送去。”

  钟青龙年轻的时候那是响当当的好汉,什么甜食之类的东西,他都嫌娘气,碰都不碰一下,可自从上了年纪,爱好都反着来了,可偏偏各种高血压高血脂的小毛病,甜食多吃又吃不得,反正家里有钟黎她妈看着,几乎是不会有超过指甲盖大小的肥肉,糖分含量超过健康标准的饭菜出现的。

  老爷子憋的要死,偶尔偷偷摸摸出去吃点解解馋,看他憋的狠了,有什么不要吃的太过分,妻子和女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他了。

  钟黎想着老爷子最近都没有出门,看在放了他鸽子的份上,给他买一盒红豆糕哄哄他吧。

  “记得让厨师做的时候,糖量、酥油减半。”

  钟黎想着,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钟总,那男伴的事呢?”秘书牢牢记下,心里想着,糖量、酥油减半的红豆糕,那还有红豆糕的灵魂吗?

  “男伴?”

  钟黎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那个被她“包养”了之后,再也没见过的少年。

  “给晏褚打电话,让他六点到公司,顺便让人送衣服过来的时候,送几套一米八,标准身材的男孩能穿的衣服过来,具体风格,那个男孩的气质很干净,让设计师自己看着办。”

  她想了想那天在蓝色看到的那个少年的模样,对着秘书说道。

  “好的钟总。”

  秘书记下所有自己要做的事,然后就准备出去。

  “等会儿让秦助理给我泡杯咖啡进来。”

  钟黎的眼下难掩疲色,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昨天晚上她只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内小憩了两个小时,现在头昏脑胀的,晚上还有晚宴要参加,不喝点咖啡,根本就支撑不住。

  “泡浓一点。”

  “好的钟总。”

  秘书看了眼眼前的这个拼命十三年娘,点了点头出去。

  *****

  “大火煮一个小时,然后放盐……”

  客厅内的电视机开着大声,放着晏褚之前录播的美食教程,而他自己则是在厨房里,按照电视上的步骤,做着传闻中的养胃名汤。

  “明明都是一样的步骤,怎么这个汤吃起来就那么腥呢?”

  晏褚穿着helloKitty的围裙,对着一锅刚煮好的汤有些发愁。

  这样的汤给金主大人喝,很显然他这个小狼狗是不合格的。

  认命的将汤喝了大半,剩下的实在喝不下了,倒到了水槽之中,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些日子来浪费的第多少罐汤了。

  晏褚有些庆幸这些日子金主没有来找他,让他这条小狼狗有了更多的自我培养时间。

  “铃铃铃。”

  闹钟响了,晏褚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每天固定的健身时间,作为一条优秀的小狼狗,他必须要拥有健美的体魄。

  六块腹肌是标配,八块腹肌是优秀,一块腹肌,那就是狼狗届的耻辱,好在原身本来就时常锻炼,晏褚来的时候,对方的腹肌虽然不明显,可好歹也不是软哒哒的一块大肥肉。

  他脱下可爱的小围裙,穿着简单的T恤就往健身室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还不忘把电视机给关了。

  替金主省钱虽然不是小狼狗的必备准则,可是贴心的小狼狗,总是更讨金主喜欢的。

  晏褚牢记这些日子上网查来的那些资料,自己都不由的囧了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身在进入蓝色后就不在寝室住了,而是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个一居室的房间,在寸土寸金的海市,即便是那样不足三十平的房子,一个月的租金也将近两千了。

  在晏褚来了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选择将还有三个月租期的房子转租出去,自己则是收拾好了行囊,来到了金主给他的小窝。

  说小,未免也太瞧不起钟黎了,作为全亚洲都排得上号的女富豪,对方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一套房子都有两百多平,黄金地段,大平层,应该是请专门的设计师设计过的,超大的空间只有一间主卧,一间侧卧,剩下的房间被改造成了一个超大的书房和带有一个豪华浴缸的卫生间。

  健身房不算大,但基本的健身器材也还是有的,似乎为了迎合房子主人的性格,整体装修色调都是灰色系的,冷淡又极具质感,清冷又理性,线条分明,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

  晏褚住进来的时候,里面就只有基本的家具电器,厨房的柜子都是空的,连口锅都没有,卧室的被子枕头,卫生间的各种洗护用品都是他自己跑了好几趟超市买的。

  原身太穷了,都没有一辆车,在最开始搬进来的那几天,晏褚着实做了好些日子的苦力。

  现在他手头的钱也不多了,原身存的钱和钟黎打给他的钱都让他打给了这个世界的爸爸妈妈,让他们尽快进行手术。

  好在按照原身的记忆,晏小姑收到钱后就立马答应了肾移植的事,而且手术很顺利,之前担心的排异反应都没有发生,直到原身死的时候,他爸都健健康康的。

  现在他的手里就只剩下一些能够应付日常开销的生活费,晏褚想着,在金主想起他前,是不是先该自己赚点钱。

  自力更生的小狼狗,想想就有些励志了。

  86.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其实嘛,本来钟黎也没结婚,没男朋友,原身家里一摊烂事,光顾着挣钱给他爸赚医药费,从来就没想过谈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也没太大道德上的问题。

  毕竟男女这种事你情我愿,钟黎不知道看上原身什么了,原身也正好就差钟黎给的这笔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好好的度过这段时光就好了。

  可前面也说了,原身性子傲啊,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清高,总觉得自己这卖身是迫不得已的,而钟黎就是那个乘人之危的恶人。

  实际上说起来,钟黎从来就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是,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只限于钟黎喝醉酒以后意乱情迷的一个吻,除此之外,最亲密的举动也就只是牵手罢了。

  钟黎包/养他,似乎只是为了看着好看似的,她喜欢他穿白衬衫,喜欢他干干净净的模样,除此之外,对他没有其他任何要求。

  原身想要出道做明星,钟黎答应了,并且给了对方一些很好的资源,天启娱乐这一年重点培养的新人里就有他。

  一开始,原身做的还有模有样的,借着娱乐圈少有的干净纯粹的大男孩气质,以及独特的嗓音,赢得了一批粉丝的拥护,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被大众认可喜欢的感觉。

  可是圈子也就那么大,他是被钟黎包养的小狼狗在圈内几乎不是秘密。

  钟家这些年洗白了,可钟老爷子还活着,就意味着他们在黑道的事就不可能完全给断了,要知道现在一些黑老大当初还是钟老爷子手下的小弟呢,怎么着也得卖他一个面子,所以碍于这一点,即便是钟黎那些对手,也不会拿这种事攻讦她。

  但是其他的闲言碎语总是少不了的,那些同样年轻想要出头的新人羡慕他嫉妒他,钟黎的那些好友不喜欢他,原身在渐渐往上爬的同时,感觉钟黎的存在仿佛是一个束缚,无论他多么成功,所有人都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钟黎给的,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只要一爆发,这些曾经多喜欢他的粉丝,到时候就会有多厌恶他。

  原身越来越想结束这个关系。

  但是他同时也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根本就无法和钟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结束这段关系只能是钟黎先开的口。

  因为心中抑郁,在演戏上也好,唱歌上也好,他渐渐的提不起劲,搞砸了很多钟黎给他的好资源,人气下滑飞速,公司当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提出反对的声音。

  钟黎似乎看出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几乎没有纠结,十分爽快的就放他自由。

  原身还来不及高兴,就看着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那个男人年纪比他大,长得没他好,唯独有一点,他比不上他。

  就是他从来不会和钟黎发脾气,而且他看着钟黎的眼神,总是无比温柔的。

  明明原身应该无所谓的,可是他却不由的有些难过了。

  自己以为自己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原来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由此可见,原身就是一个作逼,反正怎么样他都不高兴。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可是与此同时,圈内人也知道了他已经是钟总身边的昨日黄花了。

  即便钟黎从来没想过对他做什么,可是她的身边有许许多多自认为聪明,想帮她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宠物”的人,还有那些曾经他不屑一顾得罪过的人,也趁这个时候狠狠得在他身上踩上几脚。

  而且原身在蓝色当牛郎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网上,许许多多借位拍摄的照片,将原身塑造成一个为了钱和不同有钱富婆滥/交的形象,很快,原身就成为了网络上人人喊打的存在。

  代言没了,曾经签订好的合同也全都作废了,原身还因为形象问题,遭到了许多代言方要求赔偿的状书,他为数不多的积蓄,一下子也全没了,还倒欠了一屁股的债。

  最后这笔钱,还是钟黎帮他还清的。

  这时候,原身才发觉,实际上除了钟黎的年纪比他大了几岁,在外貌上也好,家世上也好,从来就没有她配不上他,实际上高攀的那一个,一只都是他,也怪不得钟黎的那些朋友都不看好他。

  想想自己曾经拿着钟黎给的钱,又在她面前倨傲清高的模样,原身就悔不当初。

  他想要挽回和钟黎的关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钟黎真正喜欢的那个男人回来了。

  原来当初钟黎看上他,只是因为他长得很像钟黎学生时期喜欢的校草苏灿,也就是那个在他和钟黎分开后,出现在钟黎身边的男人。

  那时候钟家还没完全摆脱涉/黑的影响,而那个校草的爸爸,正好是国家干部,碍于身份,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未来。

  再然后,校草的爸爸因为贪污被抓进去了,而校草也在他爸爸出事前,先一步出国念书,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一直到现在。

  原身很失落的,骄傲如他怎么能忍受自己居然成了一个替身,虽然自己这个替身,从头到尾都是在索取,却没有付出过,但他就是忍受不了。

  更何况现在他发觉自己居然有些喜欢上钟黎了,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和一个不知道好坏的男人在一起呢。

  之后的他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就好像言情中那些恶毒男配一样,他使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想要拆散钟黎和苏灿,他甚至拿出曾经和钟黎为数不多的合照曝光给媒体,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和钟黎才是一对,借着舆论的压力想要分开他俩。

  他做了很多很多,直到钟黎对他彻底失望厌恶。

  之后原身是在一场看似意外时则蓄意的车祸中死亡的,在临死前,原身确确实实的看到了那个肇事司机从车上下来,看到他断气时的如释重负和欣喜。

  “我的愿望,做一个完美的被包养的小狼狗。”

  意识空间内,晏褚的面前出现了这次任务的委托人。

  晏褚:……

  这么清新脱俗的主线任务,他感觉自己没法接。

  “其实梨子应该要喜欢我的,就是我之前脾气太坏,总是一次次把她推远,现在我想明白了,我确确实实就是吃她那碗软饭的,我得有职业道德,她那些朋友不喜欢我,我就让他们知道梨子包养我有多值得,圈里的那些人看不起我,我就得告诉他们,梨子这碗软饭只有我能吃,其他人谁都吃不起。”

  原身絮絮叨叨的,晏褚觉得估计是上一世打击太大,脑子不好使了,他想一出是一出的,为难的可是他啊。

  吃软饭,当一个合格的小狼狗。

  晏褚觉得这垃圾系统越来越会坑自己了。

  “我的第二个愿望,找到当初害死我的真凶,不过这个任务不是强制性的,你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讨梨子开心,让她全心全意喜欢上你,不要再去理睬那个不知善恶的苏灿,那个男人长得也没我好,他对梨子一定不是真心的。”

  长得好不好看和真不真心又有什么关系?

  晏褚在心里打了个问号,面无表情。

  “其实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那个真正得到梨子开心的人是我,而不是扮演我的你,只可惜……”

  话没说完,原身就化为一道虚影消失了。

  “叮——主线任务,做钟黎的完美小狼狗,将吃软饭贯彻到底,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200,任务失败,关小黑屋100年,支线任务,寻找当初原身被害真相,任务成功奖励积分800,任务失败,无惩罚。”

  在晏褚吸收完世界梗概和原身记忆后,007就出现了。

  “007,既然那些许愿者都有各自的愿望,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自己去实现呢?”

  晏褚说出了一个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通常许愿人都存在灵魂破碎,或是无力执行任务的情况,例如影帝世界的晏傲天,你不能要求一只哈士奇去完成任务,也例如将军世界的晏褚,他杀了太多的人,魂魄中血煞太重,普通身躯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魂体,因为执念太深,他们就会要求执行者帮他们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愿望,而作为代价,他们的灵魂,将会和主神融合,成为维持系统空间运行的能量。”

  这并不算大秘密,因此007没多想就回答了他。

  所以,是灵魂消散吗?

  晏褚每执行完一个任务,都会被剥离当即世界的情感,最终能残存在他脑海中的情绪波动,少之又少。

  因此这时候他回忆起蠢萌的晏傲天或是那个悲壮的晏将军,几乎没什么情感波动,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和他无关的故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晏褚一想到那些人最后的结局,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悸。

  “你只是任务的执行者,所有委托人在发出委托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之所以你能接到这个任务,那是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样的付出和最后的收获都是值得你,而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付出,不被白白浪费。”

  007看出了晏褚那些许不对,实际上很多执行者都会出现晏褚这个时期的情感转变,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系统,它也知道该怎么调解宿主的状态。

  “我知道了。”

  晏褚闭上眼,“开始这一次的任务吧。”

  正如007说的,似乎只有完美的执行完任务,对于那些许愿人来说,才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

  007很满意自己这个十七号宿主能够这么快就恢复状态,也没多说什么,就将他从意识空间踢出去了。

  “垃圾三号宿主,都说了她是宠妃,宠妃,只要勾引皇帝一个人就好了,现在她在干什么,快停下她那双在太傅身上不正经的手。”

  007一阵咆哮,然后同样消失在空间之中,看得出来,它很着急了。

  这一幕晏褚当然没有瞧见。

  回到任务世界,晏褚看着自己手里拿把钥匙,一时陷入了苦笑。

  小狼狗,这经历也够神奇的了。

  *****

  “钟总,今天下午两点,部门经理会议,下午四点,莫比公司的代表会来公司和您商讨关于那部中美合拍电影的相关事宜,晚上七点,高比高张董夫妇金婚晚宴,您之前确定要参加,已约好设计师在六点之前过来替您做造型,只是不知道需不需要给您安排男伴?”

  钟黎看着桌子上一份份的文件,她的秘书则是在一旁和她汇报今天的具体行程安排。

  “还有十五分钟前老钟总打电话来,想要您明天晚上出席一个家宴,请问钟总是否要将原本定下的和影帝张天泽的晚餐推了。”

  秘书将要汇报的事情都汇报完了,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总裁的吩咐。

  别看他们钟总今年也就二十九,可是那气势一点都不比那些在商场浸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们差,利落的短发,永远雷打不动的精练西装,以及那上位者的气势,要不是小秘书有个交往多年的男友,怕是都要被掰弯了。

  听说老钟总以前是混黑的,小钟总在外貌上没遗传老钟总反而遗传了她那个曾经是艳星的妈,可是在气势上,那和老钟总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个词,霸道,酷帅,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被小钟总看上。

  小秘书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一下自家老板,想着一个多礼拜前她忽然让自己给一个电影学院大三的男生打了一笔钱,还要求以后每个月月初给对方打五十万过去,这么突如其来的行为,很难不让小秘书想入非非啊。

  钟黎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放下手上的笔。

  她爸想找她回家吃饭,绝对不是普通的家宴那么简单。

  实际上在她步入二十八之后,这样的饭局几乎隔三差五都有,无一例外,都是挂着家宴的皮,时则是给她相看对象的芯。

  明明之前严防死守也是他,现在急着抱孙子的还是他。

  钟黎也明白,她爸就是年纪实在大了,都七十九的人了,说不准哪天就没了,还不想孙子想孙女想疯了啊。

  有时候她觉得烦,都考虑着要不要去国外直接人工授精然后找一个代孕妈妈生几个孩子让他玩。

  可是想想对那个孩子似乎也不太公平,在她没有准备当好一个妈妈之前,还是不考虑造一个孩子出来了。

  “告诉老爷子,公司有重要的事推不开。”

  钟黎皱着眉,锋利略显英气的剑眉斜挑向上:“再去买一盒七味斋的红豆糕给老爷子送去。”

  钟青龙年轻的时候那是响当当的好汉,什么甜食之类的东西,他都嫌娘气,碰都不碰一下,可自从上了年纪,爱好都反着来了,可偏偏各种高血压高血脂的小毛病,甜食多吃又吃不得,反正家里有钟黎她妈看着,几乎是不会有超过指甲盖大小的肥肉,糖分含量超过健康标准的饭菜出现的。

  老爷子憋的要死,偶尔偷偷摸摸出去吃点解解馋,看他憋的狠了,有什么不要吃的太过分,妻子和女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他了。

  钟黎想着老爷子最近都没有出门,看在放了他鸽子的份上,给他买一盒红豆糕哄哄他吧。

  “记得让厨师做的时候,糖量、酥油减半。”

  钟黎想着,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钟总,那男伴的事呢?”秘书牢牢记下,心里想着,糖量、酥油减半的红豆糕,那还有红豆糕的灵魂吗?

  “男伴?”

  钟黎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那个被她“包养”了之后,再也没见过的少年。

  “给晏褚打电话,让他六点到公司,顺便让人送衣服过来的时候,送几套一米八,标准身材的男孩能穿的衣服过来,具体风格,那个男孩的气质很干净,让设计师自己看着办。”

  她想了想那天在蓝色看到的那个少年的模样,对着秘书说道。

  “好的钟总。”

  秘书记下所有自己要做的事,然后就准备出去。

  “等会儿让秦助理给我泡杯咖啡进来。”

  钟黎的眼下难掩疲色,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昨天晚上她只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内小憩了两个小时,现在头昏脑胀的,晚上还有晚宴要参加,不喝点咖啡,根本就支撑不住。

  “泡浓一点。”

  “好的钟总。”

  秘书看了眼眼前的这个拼命十三年娘,点了点头出去。

  *****

  “大火煮一个小时,然后放盐……”

  客厅内的电视机开着大声,放着晏褚之前录播的美食教程,而他自己则是在厨房里,按照电视上的步骤,做着传闻中的养胃名汤。

  “明明都是一样的步骤,怎么这个汤吃起来就那么腥呢?”

  晏褚穿着hellokitty的围裙,对着一锅刚煮好的汤有些发愁。

  这样的汤给金主大人喝,很显然他这个小狼狗是不合格的。

  任命的将汤喝了大半,剩下的实在喝不下了,倒到了水槽之中,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些日子来浪费的第多少罐汤了。

  晏褚有些庆幸这些日子金主没有来找他,让他这条小狼狗有了更多的自我培养时间。

  “铃铃铃。”

  闹钟响了,晏褚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每天固定的健身时间,作为一条优秀的小狼狗,他必须要拥有健美的体魄。

  六块腹肌是标配,八块腹肌是优秀,一块腹肌,那就是狼狗届的耻辱,好在原身本来就时常锻炼,晏褚来的时候,对方的腹肌虽然不明显,可好歹也不是软哒哒的一块大肥肉。

  他脱下可爱的小围裙,穿着简单的t恤就忘健身室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还不忘把电视机给关了。

  替金主省钱虽然不是小狼狗的必备准则,可是贴心的小狼狗,总是更讨金主喜欢的。

  晏褚牢记这些日子上网查来的那些资料,自己都不由的囧了囧。

  原身在进入蓝色后就不在寝室住了,而是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个一居室的房间,在寸土寸金的海市,即便是那样不足三十平的房子,一个月的租金也将近两千了。

  在晏褚来了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选择将还有三个月租期的房子转租出去,自己则是收拾好了行囊,来到了金主给他的小窝。

  说小,未免也太瞧不起钟黎了,作为全亚洲都排得上号的女富豪,对方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一套房子都有两百多平,大平层,应该是请专门的设计师设计过的,超大的空间只有一间主卧,一间侧卧,剩下的房间被改造成了一个超大的书房和带有一个豪华浴缸的卫生间。

  健身房不算大,但基本的健身器材也还是有的,似乎为了迎合房子主人的性格,整体装修色调都是灰色系的,冷淡又极具质感,清冷又理性,线条分明,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

  晏褚住进来的时候,里面就只有基本的家具电器,厨房的柜子都是空的,连口锅都没有,卧室的被子枕头,卫生间的各种洗护用品都是他自己跑了好几趟超市买的。

  原身太穷了,都没有一辆车,在最开始搬进来的那几天,晏褚着实做了好些日子的苦力。

  现在他手头的钱也不多了,原身存的钱和钟黎打给他的钱都让他打给了这个世界的爸爸妈妈,让他们尽快进行手术。

  好在按照原身的记忆,晏小姑收到钱后就立马答应了肾移植的事,而且手术很顺利,之前担心的排异反应都没有发生,直到原身死的时候,他爸都健健康康的。

  现在他的手里就只剩下一些能够应付日常开销的生活费,晏褚想着,在金主想起他前,是不是先该自己赚点钱。

  自力更生的小狼狗,想想就有些励志了。

  87.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刚从跑步机上下来,晏褚撩起已经半湿透的上衣,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已经可以清晰可见的几块腹肌,这些日子的锻炼还是很有成效的。

  没等他欣赏太久,就接到了钟黎秘书的电话。

  “晚上六点,好,我知道。”

  晏褚刚锻炼完,呼吸声还是有些喘,带着些许暗哑,酥酥麻麻的,听着有一种耳朵快要怀孕的感觉。

  “帮我和钟总问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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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于和金主表达自己的思念,也是想成为一只优秀的小狼狗必备的技能。

  “好的。”

  电话那头的秘书红着脸挂断电话。

  不愧是钟总,眼光就是高,光是听声音就让人觉得那个男孩的长相不会差到哪里去。

  也是,要是普通人,钟总看得上吗?

  “咚咚咚。”

  秘书还不确定这次钟总心血来潮看上的男孩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一个地位,想着刚刚对方摆脱她的事,纠结了一下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总裁,你的咖啡。”

  从助理手中接过泡好的咖啡,秘书走了进去。

  “晏先生让我向你问好。”

  “晏先生?”

  钟黎一时没反应过来,喝了口咖啡,意识到秘书说的是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以后不用和她说这些没用的消息的话。

  小秘书心里了然,想来钟总心里就是没那个男孩,却也不讨厌,以后对于对方那儿传来的消息,倒是不必拦着了。

  *****

  要去陪金主参加晚宴,虽然晏褚知道到时候肯定会有专门的造型团队帮他设计造型,钟黎也不会让他穿着那些可能不符合宴会档次的衣服出现在宴会现场,可是去钟黎的公司,对方第一眼见到的还是他现在自己的打扮。

  因此琢磨金主的喜好,打扮成对方喜欢的样子,也是一个小狼狗的必备素质了。

  这方面,晏褚是有外挂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钟黎的喜好。

  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领口的设计颇有趣味,没有扣子,是一个小小的v领,露出精致的喉结和脖颈,衬衫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普通的直筒牛仔裤,没有破洞之类的装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条裤子。

  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发型也是清爽的短发,随意沾湿手抓了几下,随意又有些许造型感。

  少年的肌肤状况很好,青春期可能会经历的痘疤痘痕在晏褚身上都没有,光滑的肌肤丝毫不受毛孔黑头泛油起皮任何困扰,因为这些日子一直都待在家里的缘故,肤色还白了一个度。

  眉眼如画,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笑起来的时候弧度完美,他的模样,就是标准的校草模板,也是那种最讨长辈喜欢的清俊又有活力的少年。

  晏褚仔细的用洗面奶洗脸,又将脸上的胡茬刮的干干净净,最后抹上几乎没什么味道的润肤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讪笑。

  这种将自己洗干净打包送人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他算着到天启娱乐的时间,防止晚高峰堵车,提早了四十分钟从家里出门,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在自己身上喷了点海盐薄荷味的男士香水,这是钟黎喜欢的味道。

  这下好了,色香味俱全了。

  *****

  “那个是谁?是天启还没出道的新人吗?”

  “不知道啊,小哥哥好帅啊,比我们学校那些校草什么的帅多了,想爬墙了。”

  娱乐公司外面总是少不了记者和追星的粉丝,晏褚现在也不是艺人,来公司的时候自然没有戴口罩什么的。

  他的身高穿上鞋在一米八二三左右,高高瘦瘦的,干净清爽的打扮,看得出来脸上没有做任何修饰,如此氧气的形象,很讨女生们的喜欢。

  “不知道,他进去了耶,好可惜,本来应该拦下他要个签名的,要是真是天启以后要捧的新人,就没那么好靠近了。”

  女生们聚在一块窃窃私语,晏褚没听见,径直朝公司走去。

  “你好,请问总裁办公室在几楼。”

  他自然知晓钟黎的办公室在几楼,只是作为现在的晏褚,他不该知道的。

  而且天启娱乐内部管理也比较严苛,总裁所在的顶楼,没有专门的电子卡电梯都到不了那一楼。

  “你是晏褚晏先生吗?”

  总裁秘书早就和公司前台打过招呼,看着晏褚,那个前台小姐立马反应过来晏褚是谁。

  “是的。”

  晏褚点了点头。

  “您跟我来。”

  小姑娘拿上一张电子卡从自己的位置走出来,然后带着晏褚去电梯的位置。

  一路上,她还忍不住多瞧了晏褚一眼。

  皮肤真好,一个大男人有那么好的皮肤是想要逼死她们这些女人啊。

  长得也好,要是出道,完全能和那些当红的小鲜肉一较高下啊。

  作为娱乐公司的前台,她也是见过不少男星的,一部分卸妆比化妆好看,一部分脱离了粉底眼线打光也没比普通男性好多少,能得到她的夸赞,至少在外貌上,晏褚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好了晏先生,姜秘书会在上面等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台小姐帮晏褚按好顶楼的电梯对着他说道,等电梯门关上,她就回去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刚刚那是谁啊?怎么上顶楼去了,就算是要签什么新人,也不用直接去面见钟总吧?”

  同样在天启工作的一个年轻女生好奇的朝那个前台问到。

  “总裁的事,我们怎么知道呢。”

  前台小姑娘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就是知道,她也不敢乱说,能进天启娱乐那是她走了狗屎运了,工资高待遇好,她可不想因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丢了这份工作。

  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地方,在娱乐公司上班,嘴巴紧是最重要的,太好奇的人,往往在这个圈子里待不长。

  前台小姑娘看着那个满眼好奇的同事,好心劝了她一句。

  “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够了,其他的事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

  那个八卦心重的小姑娘不再说话了,心里的好奇心却没熄了。

  进娱乐公司不八卦,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

  在天启的顶楼,姜昕早就已经接到了前台打来的电话,早早就在电梯外等着了。

  “你好晏先生。”

  好帅,日常羡慕钟总,她也好想有钱包养可爱的小狼狗怎么办。

  不行,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她很爱他很爱他。

  姜昕催眠自己,然后带着标准的微笑,带着晏褚朝造型师所在的休息室走去。

  “钟总还有一个会谈没有结束,她让晏先生你先开始做晚宴的造型。”

  “还没结束?钟总吃过晚饭了吗?”

  晏褚停下脚步朝姜昕问到。

  “啊?没有,因为今天下午开会的时间有些长,莫比公司的人又提早时间到了公司,原本订的晚餐总裁也来不及吃,早就已经凉了。”

  明明是人畜无害的长相,可是一瞬间在对方身上姜昕居然感受到了在面对钟总时的压迫感。

  是她的错觉吧?

  姜昕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对方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说起来比她还小了好几岁呢,自己怎么可能会被对方吓到呢。

  晏褚没有说什么,跟着姜昕朝休息室走去。

  此时休息室里早就等着好几个人,有帮忙做发型的,有帮忙化妆的,姜昕和那些造型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离开继续自己的工作去了。

  晏褚出发前将自己打扮的香喷喷的,结果压根没见到金主大人的面,就被那些造型师无情的抨击并且全部推翻重造,也是足够可怜的了。

  不过现在他的重心完全没有在造型这件事上,任由那些人对着自己涂涂抹抹,自己则是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

  “姜秘书,前台来了一个外卖小哥,说是送钟总点的晚饭。”

  姜昕接到一楼前台的电话,她们因为没接到顶楼的通知,不敢把人放进来。

  “外卖,我们没——”

  “姜秘书,是我点的。”

  晏褚此时也接到了外卖小哥的电话,说他被拦在楼下了。

  “是我们点的,你找个人拿上来吧。”

  姜昕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对着电话说道。

  此时晏褚的造型已经基本完成了。

  不同于刚刚略带青涩和学生气的打扮,现在的他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白色的西装不是什么人都称得起来的,偏偏穿在对方的身上却有一种高洁出尘的感觉,正应了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诗词。

  和那个白衬衫牛仔裤的大男孩,虽然有着差不多的共性,却又截然不同了。

  “钟总留步,不用送我们了。”

  就在这时候,原本紧闭的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出来,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那个高挑明艳的女人。

  “那好,姜昕,帮我送送文总。”

  算算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了,钟黎还记得自己要参加一个晚宴,显然现在开始做造型,时间已经有一些紧了。

  她朝着自己的秘书吩咐,一转头,对上的就是晏褚那张笑脸。

  笑容,开朗愉快的有些过分。

  87.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刚从跑步机上下来,晏褚撩起已经半湿透的上衣,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已经可以清晰可见的几块腹肌,这些日子的锻炼还是很有成效的。

  没等他欣赏太久,就接到了钟黎秘书的电话。

  “晚上六点,好,我知道。”

  晏褚刚锻炼完,呼吸声还是有些喘,带着些许暗哑,酥酥麻麻的,听着有一种耳朵快要怀孕的感觉。

  “帮我和钟总问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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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于和金主表达自己的思念,也是想成为一只优秀的小狼狗必备的技能。

  “好的。”

  电话那头的秘书红着脸挂断电话。

  不愧是钟总,眼光就是高,光是听声音就让人觉得那个男孩的长相不会差到哪里去。

  也是,要是普通人,钟总看得上吗?

  “咚咚咚。”

  秘书还不确定这次钟总心血来潮看上的男孩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一个地位,想着刚刚对方摆脱她的事,纠结了一下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总裁,你的咖啡。”

  从助理手中接过泡好的咖啡,秘书走了进去。

  “晏先生让我向你问好。”

  “晏先生?”

  钟黎一时没反应过来,喝了口咖啡,意识到秘书说的是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以后不用和她说这些没用的消息的话。

  小秘书心里了然,想来钟总心里就是没那个男孩,却也不讨厌,以后对于对方那儿传来的消息,倒是不必拦着了。

  *****

  要去陪金主参加晚宴,虽然晏褚知道到时候肯定会有专门的造型团队帮他设计造型,钟黎也不会让他穿着那些可能不符合宴会档次的衣服出现在宴会现场,可是去钟黎的公司,对方第一眼见到的还是他现在自己的打扮。

  因此琢磨金主的喜好,打扮成对方喜欢的样子,也是一个小狼狗的必备素质了。

  这方面,晏褚是有外挂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钟黎的喜好。

  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领口的设计颇有趣味,没有扣子,是一个小小的v领,露出精致的喉结和脖颈,衬衫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普通的直筒牛仔裤,没有破洞之类的装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条裤子。

  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发型也是清爽的短发,随意沾湿手抓了几下,随意又有些许造型感。

  少年的肌肤状况很好,青春期可能会经历的痘疤痘痕在晏褚身上都没有,光滑的肌肤丝毫不受毛孔黑头泛油起皮任何困扰,因为这些日子一直都待在家里的缘故,肤色还白了一个度。

  眉眼如画,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笑起来的时候弧度完美,他的模样,就是标准的校草模板,也是那种最讨长辈喜欢的清俊又有活力的少年。

  晏褚仔细的用洗面奶洗脸,又将脸上的胡茬刮的干干净净,最后抹上几乎没什么味道的润肤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讪笑。

  这种将自己洗干净打包送人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他算着到天启娱乐的时间,防止晚高峰堵车,提早了四十分钟从家里出门,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在自己身上喷了点海盐薄荷味的男士香水,这是钟黎喜欢的味道。

  这下好了,色香味俱全了。

  *****

  “那个是谁?是天启还没出道的新人吗?”

  “不知道啊,小哥哥好帅啊,比我们学校那些校草什么的帅多了,想爬墙了。”

  娱乐公司外面总是少不了记者和追星的粉丝,晏褚现在也不是艺人,来公司的时候自然没有戴口罩什么的。

  他的身高穿上鞋在一米八二三左右,高高瘦瘦的,干净清爽的打扮,看得出来脸上没有做任何修饰,如此氧气的形象,很讨女生们的喜欢。

  “不知道,他进去了耶,好可惜,本来应该拦下他要个签名的,要是真是天启以后要捧的新人,就没那么好靠近了。”

  女生们聚在一块窃窃私语,晏褚没听见,径直朝公司走去。

  “你好,请问总裁办公室在几楼。”

  他自然知晓钟黎的办公室在几楼,只是作为现在的晏褚,他不该知道的。

  而且天启娱乐内部管理也比较严苛,总裁所在的顶楼,没有专门的电子卡电梯都到不了那一楼。

  “你是晏褚晏先生吗?”

  总裁秘书早就和公司前台打过招呼,看着晏褚,那个前台小姐立马反应过来晏褚是谁。

  “是的。”

  晏褚点了点头。

  “您跟我来。”

  小姑娘拿上一张电子卡从自己的位置走出来,然后带着晏褚去电梯的位置。

  一路上,她还忍不住多瞧了晏褚一眼。

  皮肤真好,一个大男人有那么好的皮肤是想要逼死她们这些女人啊。

  长得也好,要是出道,完全能和那些当红的小鲜肉一较高下啊。

  作为娱乐公司的前台,她也是见过不少男星的,一部分卸妆比化妆好看,一部分脱离了粉底眼线打光也没比普通男性好多少,能得到她的夸赞,至少在外貌上,晏褚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好了晏先生,姜秘书会在上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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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台小姐帮晏褚按好顶楼的电梯对着他说道,等电梯门关上,她就回去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刚刚那是谁啊?怎么上顶楼去了,就算是要签什么新人,也不用直接去面见钟总吧?”

  同样在天启工作的一个年轻女生好奇的朝那个前台问到。

  “总裁的事,我们怎么知道呢。”

  前台小姑娘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就是知道,她也不敢乱说,能进天启娱乐那是她走了狗屎运了,工资高待遇好,她可不想因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丢了这份工作。

  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地方,在娱乐公司上班,嘴巴紧是最重要的,太好奇的人,往往在这个圈子里待不长。

  前台小姑娘看着那个满眼好奇的同事,好心劝了她一句。

  “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够了,其他的事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

  那个八卦心重的小姑娘不再说话了,心里的好奇心却没熄了。

  进娱乐公司不八卦,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

  在天启的顶楼,姜昕早就已经接到了前台打来的电话,早早就在电梯外等着了。

  “你好晏先生。”

  好帅,日常羡慕钟总,她也好想有钱包养可爱的小狼狗怎么办。

  不行,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她很爱他很爱他。

  姜昕催眠自己,然后带着标准的微笑,带着晏褚朝造型师所在的休息室走去。

  “钟总还有一个会谈没有结束,她让晏先生你先开始做晚宴的造型。”

  “还没结束?钟总吃过晚饭了吗?”

  晏褚停下脚步朝姜昕问到。

  “啊?没有,因为今天下午开会的时间有些长,莫比公司的人又提早时间到了公司,原本订的晚餐总裁也来不及吃,早就已经凉了。”

  明明是人畜无害的长相,可是一瞬间在对方身上姜昕居然感受到了在面对钟总时的压迫感。

  是她的错觉吧?

  姜昕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对方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说起来比她还小了好几岁呢,自己怎么可能会被对方吓到呢。

  晏褚没有说什么,跟着姜昕朝休息室走去。

  此时休息室里早就等着好几个人,有帮忙做发型的,有帮忙化妆的,姜昕和那些造型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离开继续自己的工作去了。

  晏褚出发前将自己打扮的香喷喷的,结果压根没见到金主大人的面,就被那些造型师无情的抨击并且全部推翻重造,也是足够可怜的了。

  不过现在他的重心完全没有在造型这件事上,任由那些人对着自己涂涂抹抹,自己则是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

  “姜秘书,前台来了一个外卖小哥,说是送钟总点的晚饭。”

  姜昕接到一楼前台的电话,她们因为没接到顶楼的通知,不敢把人放进来。

  “外卖,我们没——”

  “姜秘书,是我点的。”

  晏褚此时也接到了外卖小哥的电话,说他被拦在楼下了。

  “是我们点的,你找个人拿上来吧。”

  姜昕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对着电话说道。

  此时晏褚的造型已经基本完成了。

  不同于刚刚略带青涩和学生气的打扮,现在的他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白色的西装不是什么人都称得起来的,偏偏穿在对方的身上却有一种高洁出尘的感觉,正应了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诗词。

  和那个白衬衫牛仔裤的大男孩,虽然有着差不多的共性,却又截然不同了。

  “钟总留步,不用送我们了。”

  就在这时候,原本紧闭的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出来,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那个高挑明艳的女人。

  “那好,姜昕,帮我送送文总。”

  算算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了,钟黎还记得自己要参加一个晚宴,显然现在开始做造型,时间已经有一些紧了。

  她朝着自己的秘书吩咐,一转头,对上的就是晏褚那张笑脸。

  笑容,开朗愉快的有些过分。

  88.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钟黎认出了来人,只是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比起那天在酒吧里简简单单白T牛仔裤的利落装扮,今天穿上了白色西装,面容被修饰过轮廓,更加立体俊朗的他,显然能称一声男人了。

  她想着当初一时冲动说要包养对方后,第二天秘书查来的消息,对方还是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今年二十三,比她还小了六岁呢。

  钟黎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真的是冲动了。

  外界对于她的看法,一直以来都是正面褒奖居多,所有人都称赞她冷静睿智,手腕高超,能在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内,就将钟家的产业扩大到现在的规模,说她是女中豪杰一点都不为过,可是钟黎毕竟也还是个人,她不是铁打的,在忙碌的事业之余,她也有属于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女孩的一面。

  从小钟黎就在学习上展露出了不同于旁人的天赋。

  十二岁初中毕业,十四岁参加高考,十八岁拿下水木大学商学院本科学位,以及藤校研究生文凭,十九岁回国,开始进入钟家的家族企业。

  这一路走来就是牛人的传奇史,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实际上钟黎之所以能够将全身心都投入到学习当中,完全只是因为她没有朋友。

  作为黑老大的女儿,上下学身后总是跟着一长串的保镖,除了那些中二病时期一心想着当古惑仔的男生,没一个人敢靠近钟黎,而那些男生靠进她的最大目的,也只是为了拜她爸当大哥。

  在钟黎十四岁那年,她喜欢上了学校的校草,也不能说是喜欢这个程度吧,只能说是有些许好感。

  苏灿,钟黎所在高中的校草,比她大三岁。

  开朗俊秀,穿着宽松难看的校服都能显得青春阳光。

  他和钟黎不同,几乎哪里都有他的朋友,家世出众,学习成绩又好的大男孩,满足了那时候绝大多数情窦初开的女生的幻想。

  钟黎也喜欢苏灿,或者说她羡慕苏灿。

  她鼓起勇气第一次甩掉爸爸给她安排的保镖,就是为了和苏灿告白。

  那时候苏灿委婉的拒绝了她,他说她很好,只是他们不适合。

  聪明的钟黎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爸爸是官,而她爸爸曾经是匪。

  说不上难过吧,钟黎觉得和苏灿告白就是还不成熟的自己的中二期,实际上告白被拒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反而这一次不成熟后的失败,还让她迅速的成长起来了。

  不知道她向苏灿告白的事被谁传了出去,原本人缘就不好的钟黎被彻底孤立了,索性她也习惯了一个人,孤不孤立都是一样的。

  她从那个喜欢粉色,偶尔还有些天真幻想的小姑娘,渐渐的,变成了之后冷若冰霜,杀伐果断的商界女强人。

  而苏灿,在那一年,也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

  那天在蓝色,当这个年龄二十九,心智却快九十二,心如止水,完全没考虑过终身大事的女人,看到了那个和当初的苏灿有六七分相似,坐在昏暗的灯光下轻声歌唱,似呢喃,似私语的男人,钟黎有些心动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把晏褚当作了当初没有得到的苏灿的替身,还是自己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流言蜚语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整个钟家也没人能做她的主了。

  几乎没有多做思考,钟黎就朝从舞台上下来的晏褚提出了自己要包养他的要求。

  就算是为了完成自己十四岁时的一个梦,钟黎觉得,这钱花的也是值得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到她现在这个程度,再多的钱也只是一个符号罢了,有什么能比让自己开心更重要呢?

  只是现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冲自己笑的晏褚,钟黎头一次感到了棘手的感觉。

  包养这个词说的痛快,她都忘了,自己还从来没有过男朋友呢。

  如果真的打算做一个合格的金主,怎么样看上去让自己能老练一些,这件事还挺急的。

  “姜秘书,您点的外卖。”

  在送走莫比公司的人后,前台那儿也把外卖拿上来了。

  “给我吧。”

  晏褚很自然的接过外卖盒,看包装,是鼎味轩的,那家专门做高档养生菜,价格不便宜,随便的两菜一汤,差不多就得四五百块钱了。

  姜昕感叹,被包养的日子好滋润啊,不知道总裁还缺不缺暖床的。

  “总时饮食不规律对胃不好,你有胃病,就不能常常忘记吃饭,还有冰的冷的饭菜你也不能吃,实际上最好还是每天吃现烧的,确定食材干净卫生的饭菜,外面饭店吹嘘的再好,也总没有自己做来的放心。”

  晏褚一手拎着饭盒,一手很自觉的握住钟黎的手朝她的办公室走去。

  “我现在已经开始学做饭了,不过做的不是很好,你放心,马上你就能吃到我做的爱心便当了。”

  钟黎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牵着走到房间里去了,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剩下的话姜昕就听不清了。

  这就是小狼狗的体贴了吗?

  姜昕有些羡慕嫉妒恨,自己的男朋友工作比他还忙,两个人在一块基本上都是靠外卖解决吃饭问题的。

  刚刚她还以为对方出来的匆忙,没有吃饭所以给自己点了晚餐呢,没想到是给钟黎点的,做到这个地步,他也是很拼了。

  可是还是好羡慕怎么办,用钱买来的体贴,那也是体贴啊,只要一直有钱下去就好了。

  这话好像有些不对,她的三观什么时候歪的?

  那边钟黎被晏褚牵着手,直坐做到了沙发上,才意识过来晏褚做了什么。

  “你喜欢的冬瓜盅,还有龙井虾仁以及清炒芥蓝,小米粥养胃,你可以多喝一点。”

  晏褚将包装袋里的饭菜一碗碗拿出来,外卖小哥送来的很及时,所有的菜包括小米粥,温度刚刚好。

  “你?”

  钟黎皱了皱眉,虽然现在是包养的关系,可是他们之间,有那么亲密吗?

  “你放心,被包养我还是第一次,不过我会努力,不让你的钱白费的,包养我,绝对让你物超所值。”

  晏褚微笑,一口大白牙差点晃瞎人眼。

  “快点趁热喝,刚刚我听姜秘书说了,你可是从中午到现在除了两杯咖啡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晏褚帮钟黎掰开筷子,确定粥的温度不烫嘴以后才递到钟黎的手里。

  他不清楚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该主动喂她,但是想着钟黎的性格,这个做法或许会惹来对方的反感也说不定,作为一个合格的小狼狗,惹金主开心的事也是做不得的。

  温热的南瓜小米粥,几口下肚,原本隐痛的肠胃很快就舒服了许多。

  “我以为这是姜秘书点的,你怎么知道我有胃病,还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钟黎夹了一块冬瓜,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网络上都有啊,最年轻漂亮的女富豪,多少人都喊着要给你生猴子,我觉得我还挺幸运的,这一份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又笑了,钟黎垂下眼,觉得当时一时冲动包养了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年,似乎并不算是一件错事了。

  不管对方是将被包养当成一个职业还是什么,来自异性的体贴,都让钟黎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她觉得如果对方一直表现良好,包养的时间,还能再长一些。

  吃饭耽搁了一些时间,再做造型几乎已经来不及了。

  钟黎现在穿的是法国一个小众高定品牌的女式西装,简单利落的剪裁设计很符合她的气质,造型师干脆没让她换衣服,而是帮她补了个妆,重新做了个干练的发型。

  大红唇,有些夸张的祖母绿宝石耳饰,一下子气场突破了两米八,这样的打扮就算是去参加宴会,也一点都不会让主人家觉得敷衍了。

  一黑一白,一个清俊,一个明艳,走在一块,看上去居然还十分和谐。

  钟黎满意的看着身边的青年。

  “这一次宴会会有许多娱乐圈中的人,你不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吗,这一次机会,你可以好好把握。”

  钟黎虽然是一时兴起包养的对方,可既然现在对方已经是她的人了,有什么想要的,她自然也会满足。

  来了来了,属于金主独一无二的对白。

  晏褚思索着,针对金主的这番话,网络上的教程是什么来着。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些也是你该得的,今天的晚饭,我很满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黎理了理衣领,没有理会造型师的话,将里头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重新扣上,这样总算觉得舒服多了。

  刚刚晏褚的沉默让她当成了对方的不知所措,难得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就像是前辈安慰后辈一般宽慰他。

  “嗯,谢谢钟总,我会努力的。”

  晏褚也意识到对方的误会,不过无所谓,结局都是一样的。

  “叫钟总太生疏了,以后你可以和旁人一样,叫我一声黎姐。”

  她比他大了六岁,叫一声姐并不为过。

  “我能不能叫你梨子,这样好像更亲密一些,我们现在的关系,和旁人不一样不是吗?”

  勾引金主法则,适当的撒娇,让对方渐渐习惯,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钟黎没想到晏褚会突然间提出这个要求。

  梨子是她小时候的乳名,不过在她大了一点后,就没人再用这个小名称呼她了,恍然间听见,还有些失神。

  “只是私下里,就我们俩的时候,在外人面前,我还是叫你黎姐。”

  晏褚牵过钟黎的手,指尖轻轻挠着对方的手掌心,眼神湿漉漉的,就像是撒娇的小奶狗一般。

  “咳。”

  钟黎有些失措的收回手,咳嗽了好几声,掩饰自己微微坨红的脸颊。

  “只有没人的时候才能那么叫。”

  要不是钟黎确定晏褚身家清白,虽然从小就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可是在她之前,没有什么要好的异性朋友,即便在蓝色,也是卖艺不卖身,光是对方刚刚的那个举动,她都怀疑对方时不时情场浪子了,勾引起人来,马力十足。

  “好。”

  晏褚笑起来的时候总时习惯性露出一口白牙。钟黎敏锐的注意到对方眼底那一抹来不及掩饰的羞窘、紧张和最后的高兴。

  所以刚刚那个看似熟练的勾引动作,对方也是强撑着装的得心应手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忍住心中的笑意,钟黎觉得五十万一个月,要是对方能够时常让她开心的话,这价格就太值了。

  他果然和他说的那样很努力的在学习讨好她。

  之后,还请再接再厉吧。

  *****

  高比高张董的金婚,娱乐圈不少大咖都参加了,酒店之外聚集了不少媒体,虽然他们没法进入内场,可是能拍摄一些大咖们都照片也是不错的。

  高比高集团名下有不少院线,几乎占据了百分之十五的市场份额,因此高比高董事长和夫人的金婚,凡事和娱乐圈沾边的人都来了,毕竟都是这个圈子的,谁也保不准自己那天有电影上映了,为了排片要求到高比高这边,结一个善缘也是不错的。

  那些十八线的小明星也知道这个消息,都挤破脑袋想要进来,要知道今天晚上来的不仅有许多娱乐圈的前辈,还有国际上都有名号的导演,以及几大娱乐公司的老板,在那些人面前能够露一下脸,将来的前途或许就不一样了。

  “张影帝,看这里。”

  “丁当,看这里。”

  酒店之外,相机的闪光灯几乎连成一片白昼,明星们相对好脾气,听到媒体人的呼喊,会停下脚步,站在酒店外让他们拍几张照片。

  而那些公司的大老板们和名导演相对于他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几乎都是来去匆匆,身边还站着不少保镖,挡着媒体的拍照。

  钟黎也同样如此,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过度曝光在媒体的镜头下。

  “钟总,看这里。”

  华国最年轻的女富豪,身家上百亿,多金美艳又单身,简直就是女版的钻石王老五啊。娶了她,就相当于娶了一座钻石山啊。

  只可惜作为娱乐公司的老板,钟黎的生活就和苦行僧一般,总时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从来也没见她和旗下哪个艺人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三流小报想要报导一些和她有关的花边新闻,也没有捕风捉影的证据。

  不过今天,从来都是独身一人参加晚宴的钟黎,居然身边多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媒体那根敏锐的神经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也顾不上那个穿着华伦天奴还没发售的春季高定凹造型的小花了,照相机都对准钟黎。

  只可惜她的身边围满了安保人员,那个神秘的青年,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连脸都没看清楚,就看着对方进了酒店内部了。

  “那是哪家公子?”

  能让钟黎光明正大带着来参加张总金婚晚宴的,媒体们都没往其他方面想。

  “不知道,没看仔细啊,你们有谁看清了吗?”

  一群人互相打听。

  “走得太快,又被保镖挡着,什么都没看清啊。”

  所有的媒体记者都表示没看清来人,连照片也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但是有照片总比没有好,而且标题他们都拟好了。

  #百亿女总裁牵手神秘男,铿锵玫瑰花落谁家。#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反正有点击量就成了。

  ******

  “钟总。”

  钟黎到的并不算早,宴会厅已经来了不少人,看到她出现端着酒就走了过来。

  “这位?”

  晏褚有些眼生,并不是他们熟知的哪家公子,也不是娱乐圈里哪个叫得上名号的艺人。

  不过怎么样也是钟黎带来的人,旁人看着晏褚的眼神都十分友好。

  “钟黎,我们天启今年力捧的新人,张叔,陈叔,这还是个年轻人,以后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你们多多包涵了。”

  眼前这两个中年男子,一个是聚星娱乐的老总,一个是双子星娱乐的老总。

  都说同行是冤家,不过娱乐圈里利益交换的多,而且这块饼那么大,也不是一家能吃得下的,因此别看平日里恨对方的似乎恨的要死,有时候有什么合作项目,大家依旧还是朋友。

  这个大染缸里,会演戏的可不仅仅是那些演员。

  “钟总从什么地方挖来的好苗子,你放心,我和你陈叔最惜才,你可别说那些见外话。”

  两人隐晦地打量了一番晏褚,以往天启有什么新人,可从来没见钟黎带着那些人出来参加过今天这样的宴会,看来对方对这个青年很重视啊,是因为看好对方的潜力,还是……

  大家都是娱乐公司的老总,花花肠子谁比谁少不成?

  不过鉴于钟黎以往生人勿进的表现,以及她现在坦荡的态度,似乎又像是自己太猥琐了,揣度了钟黎今天正常的提拔公司新人的举动。

  寒暄了几句,钟黎就带着晏褚朝今天的主人翁夫妇走去。

  酒会晚宴,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型的联谊会,来这里的人都是奔着扩充人脉关系来的,别看钟黎现在的位置已经很高了,光是华夏,比她厉害的人也大有人在,远没到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步。

  所以电视里那些霸道总裁每天不上班,光是忙着追那个将咖啡倒在他身上的低能少女的剧情都是骗人的,真正的总裁,才没有那么多时间谈恋爱呢。

  好在来之前钟黎已经喝了碗粥垫肚子,不然光是那一杯杯红酒,就足够让她的胃不堪重负了,这还是在晏褚尽力帮他挡酒的基础上。

  “钟总公司的这个新人,很有趣啊。”

  说话的是何安,他的话语里带着笑意,并不是嘲笑,而是善意的。

  看着对面这个替钟黎喝酒的青年,这小子很机灵啊。

  何安算是华夏最顶尖的导演之一,他没有签任何经纪公司,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最早的时候,他是拍大规模大场景的商业片出名的,几乎每一部片子都十分叫座,屡屡能破当年的票房纪录。

  现今华夏电影的票房纪录就是他前年拍摄的一部喜剧片,成本低,但是赶在了春节档,笑点密集,通俗易懂,适合全家观看,六千万的投资,获得了二十五亿的票房,可谓是创造了华夏电影史上的奇迹了。

  现在他算是投资商最青睐的导演之一了,不过对方也有自己的烦恼。

  那就是他的电影总是叫座容易叫好难。

  圈外人的点评不提,圈内影评人总是抨击他的电影没有立意,内涵不深刻,这样的爆米花电影不配让他得到大导的称号。

  直到现在,除了一些二三流他都看不上的奖项,国内主流认证的标杆奖项的的最佳导演,缕缕和他擦肩而过,让何安别提多委屈了。

  到他这个程度,金钱什么的都是虚的了,现在的他要的是名,他想改拍一部迎合小众的文艺片冲击奖项,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冷题材的拍摄,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当初那些争着抢着要给他投资的投资人们都有些犹豫了,毕竟这是何安第一次尝试其他题材,万一扑了,他们都钱也不是大风刮来了。

  “听说何导现在在筹备的电影还没找到合适的投资人?”

  钟黎一手挽着晏褚,一手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红酒朝何安问道。

  “钟总有兴趣?”

  何安提起了精神,虽然是文艺片,可是他这部电影的投资还真不少,凭他的资产,当然也能承担的起这部影片的花销,可真要是扑了,他也会元气大伤。

  对于接触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领域,何安也不是全然有信心的,他也怕自己就那么失败了,血本无归。

  “只要挂着何导的名字,我就对它有兴趣。”

  钟黎隐晦地夸了何安一把:“我计划投资这部电影五千万,不知道何导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五千万,正好就堵上了何安现在所需要的缺口,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

  加上天启这些年风评很好,不会借着投资对导演指手画脚,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我身边这个是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晏褚,今年天启力捧的新人,不知道何导这部正在筹备的电影里,有没有合适这孩子的戏份。”

  钟黎红唇轻启,何安心中的喜悦一顿,原来这投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还真是何安误会钟黎了,真要说起来,她和晏褚的相处时间也不长,还没到斥巨资捧他的地步,投资何安,只是她纯粹的信任他罢了。

  有他这个名号在,这部电影上映就不太可能亏,顶多就是勉强回本,就算亏也亏不了多少。

  即便真的亏了,但是在何安找不到投资的时候,雪中送炭,这份好感,却是其他时候买不来的。

  五千万,她输得起。

  等下次,他放弃了自己驾驭不了的文艺片,转战商业电影的时候,自己想要投资,岂不是有优先的权利了,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至于晏褚,完全就是附带的。

  钟黎看着身边小狼狗感激的小眼神,隐隐有些心虚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发现盗文网站出现了同步盗文,所以从现在开始设定防盗啦,防盗比例50%,防盗时间48小时。

  毕竟现在我是靠码字为生的人鹅,正版读者的支持意味着盒饭能不能加鸡腿,逢年过节能不能买支口红犒劳自己,因为跳定被防盗防住的小天使还望不要生气,等两天就能看到正常更新的章节啦。

  顺便在这里再次笔芯所有支持我的小天使们,感谢订阅我的,给我砸过雷,浇灌过营养液,在我的文下给我积极留言的小天使们,我会每一天都努力码字,感恩

  其实熬夜真的不好,明天我要在十点前完成全部更新,我发誓

  89.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钟总,这事……”

  何安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对于现在手上的这部片子,他是很重视的,毕竟能不能改变自己在电影圈的地位,看的就是这部片子了。

  以前自己拍摄的那些商业电影有投资人塞人进来,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睁只眼闭只眼他就放过去了,可现在不一样,这一部片子里的每一个演员他都得睁大眼睛挑,就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现在这个站在钟黎身边的青年他压根就没有在圈子里见过,钟黎自己也亲自盖章是新人,他怎么放心对方进剧组,这么一来,可不得犹豫了吗?

  五千万,他多找找,借着何安这个金字招牌,总是能找到的,可要是片子自己本身毁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我仰慕何导很久了,不求能在何导的片子里露脸,就是何导给我一个试镜的机会,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晏褚看出了何安的为难,作为一个优秀的小狼狗,替金主大人保留颜面,也是他的必备准则。

  “晏褚说的没错,他虽然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但是毕竟还是个从未触电的新人,何导给他个试镜机会,让他多涨涨见识,指点指点他就足够了,至于能不能被选上,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钟黎的表情和一开始没什么区别,她说话的声音很放松,却确实如她自己说的那般,没有要用钱砸人的意思。

  “既然钟总都这么说了,宴会结束我就让我的助理发一份剧本的节选片段给你,钟总知道我对这部片子的重视,到时候要是没选上……哈哈哈……还望钟总勿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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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安能混到这个地步也不是那种轻易得罪人的,听钟黎都放宽了口风,当即就应下了这件事。

  于此同时,他对眼前这个知情识趣的青年的好感就更高了。

  对方没有借着钟黎的势压他,以后自己手头要是有好剧本,里面那些不怎么挑演技的角色,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对方。

  也不是何安瞧不起晏褚,而是作为电影学院还没毕业的学生,一部电影都没拍过,他怎么能相信对方拥有演好系的能力呢,除非真的是那种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可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因为晏褚的退让,之后的聊天分外愉快,何安觉得这个天启的新人实在是和他胃口,一会儿功夫下来,要不是他紧记自己那部戏很重要,都快松口拿出一个角色给他了。

  “你的表现很好。”

  离开晚宴的时候,钟黎已经有一些微醺了,晏褚同样如此,好在钟黎有自己的专职司机,两人就坐在车后座,开了车窗,吹了会凉风清醒了一下。

  “黎姐喜欢我就开心了。”

  晏褚握着钟黎的手,放到面前在她的手背轻轻吻了一下。

  “哪里学来的话,油腔滑调。”

  钟黎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如果是旁人做这个举动说这样的话,她肯定是不开心的,可是对面这个男孩的眼神太清澈,即便是说这调情的话,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肮脏淫邪的神色。

  想着之前在公司时他说的话,为了做好这份“工作”,他还真是做了不少准备。

  “《情话一百句》、《追女三十六计》、《男女相处中的一百个小秘密》黎姐你要是觉得我学的不好,我可以再找点书看。”

  晏褚左手搭载后座的靠背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亮闪闪的看着钟黎说道。

  钟黎忍不住有些手痒,想要摸摸对方的脑袋,她也确实真的上手摸了。

  因为做造型的缘故,晏褚的头上抹了不少啫喱,摸上去硬硬的,手感并不是很好。

  看着对方越发闪亮的眼神,以及乖巧的低下头,让她好摸的更方便一些的举动,她忍不住又笑了。

  “以后少看那些不正经的书。”

  听书名就知道那几本书是教人干什么的,怪不得他嘴里时不时就能蹦出来那些让人想要发笑的话,光是学那些话,以后怎么能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呢。

  “怎么是不正经的书?它们让黎姐你笑了,那就是好书。”

  晏褚仗着身高优势,上半身前倾,并且低下头的时候,从别的角度看过来,就像是他将钟黎搂在了怀里一般。

  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这样,两人脸对着脸,钟黎看着对方灼热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闪躲了一下。

  “好书好书。”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敷衍的应付了晏褚几句,然后伸手推着他的胸膛让他起来些。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晏褚的胸肌还是很发达的,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状态,钟黎的手就贴在晏褚的胸膛,自然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双手之下精壮的身躯。

  “那包养我是不是超级值?”

  晏褚朝着钟黎撒娇。

  “值值值。”

  钟黎胡乱点头,以前遇到的人不是怕她的,就是惧她的,哪里有人这样和她撒娇过,御姐如钟黎,也受不了晏褚这般亲热法啊。

  晏褚眼底一闪而过得逞的喜悦,自己这个金主性子太冷,防御性又高,这时候提升亲密度,靠的也只能是小狼狗的不要脸了。

  现在看来,一切进程都在把握之内。

  宴会举办的酒店离钟黎给晏褚的房子很近,几乎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钟黎当然没有留下来过夜,当初包养晏褚都是她一时冲动的行为,现在这个小狼狗撒起娇来让人没法控制,真要是留下来,钟黎还真怕自己做什么糊涂事,将晏褚送到后,就让自己的司机带自己离开了。

  晏褚也没真想现在就发生什么,一直目送着钟黎的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这才上楼。

  洗完澡,换上纯棉的居家服,正打算看一会儿书就睡觉时,就接到了姜秘书发来的邮件,打开一看,居然是何安现在正在筹备的电影的一部分剧本节选,想来就是自己试镜的戏份了。

  对方的效率还真是高,原本晏褚还以为得明天才能收到剧本呢。

  他放下手上的《冰山女皇俏皇夫》,直接从床上起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仔细的查看起了剧本。

  何安这一次要拍摄的电影,是一部带着禁忌色彩的民国电影,整个故事围绕着当时的一个大家族陈家而展开。

  陈大老爷,老成持重的大家长,性子古板。

  陈大奶奶,性子温柔,早年生孩子难产伤了身体,孩子也没保住,缠绵病榻,一心想着给自己的夫婿再找一个小妾,可是每一次都被陈大老爷以可以过继弟弟的孩子而拒绝了。

  陈二老爷是陈家最出众的子嗣,文采斐然,早年出国,迟迟未归。

  陈二奶奶,陈大奶奶娘家的堂妹,陈家唯一的小辈就出自她的肚子。

  陈三老爷年纪最小,混不吝的公子哥儿,爱好遛鸟遛狗,狐朋狗友一堆,不求上进。

  陈三奶奶在进门前就病逝了,陈家仁义,让三少爷迎娶了她的牌位。

  而有了一个明面上的妻子,他就更加放飞自我了,红颜知己满天下,也一直都不肯安定下来,明媒正娶个女人回来。

  陈家的主子一个个都和和气气的,可谁也不知道隐藏在这份平静下的波涛涌动。

  陈大老爷喜欢陈二奶奶,当初他让父母提亲的姑娘就是她,只是阴差阳错的,嫁过来的就成了陈大奶奶。

  一边是贤惠的妻子,一边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谨守道德礼仪的陈大老爷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陈三老爷喜欢自己的大嫂,他的年纪最小,几乎就是长嫂一手带着长大的,对于那个温柔娴雅的嫂子,有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因为知道这不应该,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借着花天酒地,远远逃离那个家族。

  事情的转折是在出国八年的陈二老爷回来后,他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并且和所有人宣布这个女人才是他的“真爱”,为了这个真爱,他要和过去那段错误的婚姻告别。

  陈二奶奶的痛苦,陈大老爷的怜惜,一直以为自己被深爱着的冰雪聪明的陈大奶奶的惊讶与无措。

  原本平静的陈家,一下子就乱了。

  这个故事里,参杂着禁忌和道德,同时也是新旧社会思想的碰撞,随着故事的发展,之后又会牵扯到家国之间的取舍,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故事了,尤其是其中人性的较量,完全戳中了多数奖项评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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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原以为何导不满意自己,给自己的试镜剧本也该是一些没什么戏份的小配角,没想到对方居然给了自己电影中的男三号,最后悲剧结尾的陈三少爷的剧本。

  根据原身的记忆,他知道这部电影上映后反响十分不错,虽然在票房上没有取得足够理想的成绩,可是作为一部冲奖的电影,他获得了不少称赞。

  其中时常让影迷津津乐道的提起的,就是这个陈三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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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期浪荡子弟,还觊觎自己的嫂嫂,在陈家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并且陈大奶奶也病逝后,毅然决然的放下了富裕的生活,加入了革命军的队伍。

  一家之主的陈大爷在战争开始前带着陈二奶奶以及陈家的其他人逃去了港城,口口声声嚷着要改变腐朽的国家的陈二爷只动了嘴皮子,然后带着失望与悲愤跟着自己的真爱去了他之前留学的国家,唯独这个一开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陈三少,牺牲在了这片疆土之上。

  临死前的那一幕,他拿着一个属于陈大奶奶的荷包,仿佛见到了对方朝他招手,笑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山河破碎,他的身边倒着都是残肢躯体,灰败和血色,连同他眼角的那滴泪和嘴角的那抹微笑,画面就在那一刻定格。

  90.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试镜的事还早的很,晏褚这些日子琢磨剧本,顺带着研究自己的厨艺,日子也过的很快。

  距离之前的见面,也已经过去快一个多礼拜了,山不来就我,我边去就山,晏褚跟这个世界的爸妈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一早就煲上的汤火候也差不多了。

  “姜秘书,上次那个晏先生过来了,说是要找钟总。”

  姜昕接到了楼下前台的电话,她没把电话挂断,让那边的人稍等,然后就起身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钟总,晏先生找您,是不是让人上来?”

  距离上一次参加晚宴过去一个多礼拜了,之后的晚宴也没见他们钟总再提起那个青年,都是一个人过去的,难道对方是失宠了?

  亏他还长着那样一张脸,姜昕摸不透钟黎的意思,也不敢自作主张,因此敲门朝钟黎汇报。

  “让他——算了,让他上来吧。”

  钟黎想着那个爱撒娇的少年,头疼之余,脸上不由地多了一抹红霞。

  虽然她面上绷的紧,可是这抹红晕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姜昕自然没有错过总裁脸上千年难得一见的羞涩,那个晏褚那里是失宠了,简直就是得宠的很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既然这样,钟总最近怎么没召见他?难道是担心美色误国?

  爱脑补的秘书在心里脑补出了一场大戏,并且在晏褚不知道的时候给他冠上了一个蓝颜祸水的名字。

  “你怎么过来了?”

  钟黎很是端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现在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的做法太荒谬,这个孩子和娱乐圈里那些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不一样,她在调查对方的时候就知道对方之所以会去蓝色,存粹就是为了给他爸爸挣医药费,包括后来答应她包养的要求,也是因为他爸爸动手术急需要那笔钱。

  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钟黎自认自己还是有点看人的眼光的。

  那个孩子的眼神很纯粹清澈,对方现在只是感激她出钱救了他爸爸,他没有意识到被包养是一见多么耻辱的事情,等将来外界的闲言碎语多了,那孩子不一定受得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害了一个善良的少年。

  所以从那次晚宴之后,她就下意识的和晏褚保持距离,不让对方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给你送午饭啊,我现在的手艺虽然比不上酒店里的大厨,可还是能下嘴的,而且所有的食材保证新鲜卫生,营养价值丰富,纯天然无公害。”

  晏褚一边自吹自擂,一边将保温盒拆开,移开钟黎面前的那些文件,在她面前摆上了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外加一碗养胃的小米粥。

  “你不用那样做的,之后我会让法务那边拟定一份经纪合约,你不是一直想要当明星吗,当初我给你的钱,就从你之后的片酬中扣吧。”

  言下之意,就是接触现在两人的关系了。

  钟黎看着眼前热气腾腾,虽然不够精致,却看得出来制作它的主人花了一番心思的午餐,犹豫了一下,依旧开口了。

  就是对方太好了,所以这段畸形的关系不应该继续下去。

  晏褚都快傻眼了,难道是他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引来金主的不满了,上一世原身也没遇到这种情况啊。

  他哪里知道,就是他表现的太好了,所以才惹来了金主大人的怜惜和同情。

  “你不要我了?”

  晏褚的音调幽幽的,钟黎正喝着香甜的小米粥呢,背后一寒,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这话说的,她成了那种始乱终弃的女人了,可他们俩从始至终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了。

  “手也牵了。”

  他自己主动的。

  “亲也亲了。”

  车上亲手那一次。

  “然后你就不要我了。”

  晏褚的控诉让钟黎有些心虚,尤其是看着对方那幽怨的小眼神,看的人毛毛的。

  “你还是个学生,难道你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旦曝光对你的影响吗?”

  钟黎苦口婆心的,觉得自己提早体验到了当妈的感觉,就是对面那个不懂事的熊孩子年纪有些大。

  “我成年了,而且按照法律规定,都能领结婚证了,再说了,我们什么关系,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关系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晏褚一一反驳,“反正你说那么多,你就是不要我了。”

  钟黎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怎么被对方的话绕进去了。

  可是想想,两人确实是男未婚女未嫁,怎么相处和别人无关。

  “你再好好想想。”

  平日里精明的钟总这会儿词穷了,或许她心里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想放晏褚离开,刚刚那些话只是她所接受的教育,她的道德准则不允许她那么做,晏褚拒绝了几次,她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不用想了,我觉得我挺喜欢你的。”

  晏褚一听对方不再说着要结束这段包养关系了,顿时又恢复了活力,热情的帮着钟黎夹菜盛粥。

  要是他有尾巴,这时候应该是甩得极欢的。

  “以后我能每天来给你送饭吗?”

  晏褚打蛇上棍,现在金主大人的表现很不对,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采取半被动的方式了,必须要主动出击,渐渐让金主大人习惯他的存在。

  “你不是马上就要去试镜何导的新戏了吗,怎么,觉得自己过不了?”

  钟黎也打算暂时不提及刚刚的事,吃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巴问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那我不拍戏的时候能给你送饭吗?”

  晏褚想了想,又换了个说辞。

  钟黎没拒绝也没接受,晏褚知道对方这个表态,就是答应的意思。

  “还有电话,我们俩什么关系,总不能以后我想联系你,都通过姜秘书吧。”

  晏褚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钟黎,钟黎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在联系簿上增加了一个联系人,上面填写的是她的一个私人号码。

  晏褚接过去,当着她的面将那个备注从钟黎打的黎姐,改成了亲爱的。

  这么直白又□□裸的表示,让钟黎又有些心慌。

  晏褚直接拨通了钟黎的电话,眼巴巴地看着钟黎,她无法抗拒这个撒娇的小眼神,无奈地掏出手机,同时也将他的手机号保存在了自己的私人手机上。

  “只是名字吗?”

  晏褚看着她手机上的备注,语气有些有缘,活脱脱一个失宠的怨妇。

  钟黎哭笑不得,将手机递到对方的手里,看着他重新换上了笑颜,这才松了口气。

  不对啊,明明自己才是金主才是老大,怎么现在一步步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钟黎忽然间想到了这件事,可是想着对方的年纪比她还小了六岁,对她而言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少年郎,也就纵容地由他去了。

  等晏褚将手机递过来,钟黎看着手机上同样的备注,看着对方理直气壮的眼神,将手机收了起来,默认了对方这个称呼。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每天都有在积极健身。”

  确定金主大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提解除包养关系的事,晏褚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今天穿的是一见宽松的白色T恤,双手将衣摆往上一撩,双手抬高,一下子就露出了结实的胸肌和腹肌,肌肉的形状很完美,两条诱人的人鱼线从两侧消失在下半身的裤沿,若影若现,越发诱惑。

  钟黎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怎么男人勾引起人来,也那么骚气呢,让她这个单身了快三十年的女人都快控制不住狼血沸汤了。

  “把衣服穿上,也不怕冻到。”

  她在心里默念对面那个比她小了六岁,还是个孩子,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哦。”

  晏褚很听话,将撩上去的衣服拉了下来。

  “那等回家打上暖气再给你看。”

  这话傻傻的,但就是对了钟黎的胃口,有点小闷骚的钟总居然一瞬间脑海中浮现了对方躺在床上,然后慢条斯理的脱衣服,先是上衣,然后再是裤子的画面。

  直到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快要露出来了,钟黎才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

  禽兽,这还只是个孩子。

  钟黎在心中唾骂了一下子,原以为给自己找回来一个大男孩,现在确实是大男孩没错,同时还是个勾人的小妖精,想要不犯错误怎么就那么难呢。

  晏褚狠狠地朝金主表了表忠心,顺便散发了一波荷尔蒙的威力后,拿着吃的差不多的装午餐的保温盒就回去了。

  金主还有很多事要忙,耽搁金主的大事是优秀的小狼狗的耻辱。

  *****

  走到楼下,晏褚打算去公司附近的地铁站坐地铁回去的时候,就被两个黑衣大汉给拦住了。

  “你就是晏褚?”

  那个戴黑框眼镜,足足一米九出头,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朝晏褚问道。

  “不是。”

  晏褚想也不想地回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回答的速度,两个保镖接下去要开口说的话都被他给堵回去了。

  明明就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啊,还说自己不是。

  两个保镖互看了一眼,直接就朝晏褚伸手:“我们家老爷想要见你一面,还请晏先生陪我们走一趟。”

  那态度完全就是不容回绝的,估计就是他说不愿意,对方也会把自己绑回去。

  晏褚无奈的抱上了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保温壶,跟着对方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

  “你就是晏褚,我女儿包养的小白脸?”

  一栋占地不小的别墅内,七八十,看上去精神还很矍铄的老人盯着晏褚,身上的气势丝毫没有收敛。

  作为任务执行者,晏褚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样一个已经从道上退下来多年的老人,还不足以吓到他。

  “离开她,要多少钱,你报个价。”

  钟青龙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这个女儿,现在也是他最头疼女儿婚事的时候,怎么会愿意这么个小白脸坏了女儿的名声,耽搁女儿的下半辈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果然来了。

  晏褚记得网络上的教程里就有这一条,以前都是豪门贵妇拿钱砸灰姑娘,而在自己身上,正好性转了一下。

  “伯父不喜欢我,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他看也没看钟青龙递过来的那张空白支票,对着他反问道。

  “这还用说吗?”

  钟青龙气极反笑。

  “我钟青龙的女儿怎么可以和你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真正和她般配的应该是那些家世同样优异青年才俊。”

  老爷子有些骄傲,他的女儿可不是一般人配得上的。

  “伯父能说的具体一点吗?”

  晏褚不知死活的又问了一句。

  钟青龙觉得对方可能是不死心,也大发慈悲的多给他讲了几句。

  “我钟青龙的女儿未来的丈夫,起码身价得过十亿,个人能力出众,不是那种只靠家里的废物,模样要好,性格要好,学历起码得研究生,最好留过学,这样才和小黎有共同语言……”

  老爷子说了一大堆,不过这里面,晏褚除了模样好和性格好,其他什么都够不上。

  钟青龙想着,这样足够眼前这个青年知难而退了吧。

  “恕我冒昧,伯父上面所说的条件,梨子都已经达到了,那何必让她再找一个和他一样的男强人呢?我觉得我这样就挺好的,虽然达不到伯父上面的条件,但是我能让梨子开心啊,这不就是最重要的了吗?”

  没有钟青龙预想当中的画面,眼前这个女儿包养的小白脸居然还和他推销起自己来了。

  “荒唐,和你牵扯在一块,我闺女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钟青龙没有被晏褚的思路给带过去,生气地指着晏褚怒骂道。

  “伯父年轻时候有不少红颜知己吧?”

  红颜知己是好听的话,实际上钟青龙年轻的时候就没有少过女人,也就这些年年纪大了,开始修身养性了,这才和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彻底断了。

  被一个和女儿有关系的小辈指出这个问题,钟青龙有些脸红,大概知道晏褚想要说些什么了。

  “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反正你的存在就是钟黎身上的污点。”

  他要在外界还没察觉之前,将这个吃软饭的男人从女儿身边彻底赶走。

  “伯父这话就不对了,现在男女平等,梨子优秀吗?她比任何人都优秀;她现在的成就有比伯父当年差吗?她将钟氏企业扩大了十几倍。她那么厉害又优秀,怎么就不能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包养我,让我给她解解乏,增添一些乐趣了?”

  晏褚张口就来,也不在意钟青龙听了他这番话瞪大的眼睛。

  “伯父你想啊,要是梨子跟一个和自己差不多条件的人在一块了,他们吵架拌嘴到底谁先投降啊,你舍得梨子受那委屈?但我不一样啊,我们之间不管有什么矛盾,那一定是我的错,我得捧着她供着她啊,以后她忙事业,没关系,孩子我来带啊,反正我闲,她愿意生一个我带一个,生两个我带两个,要是那天技术够发达了,让我生我也甘愿啊。”

  好不要脸的男人。

  钟青龙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可是重复洗脑听多了,忽然觉得很有道理怎么办。

  他的几任老婆还有当初那些小蜜不都是奔着他的钱和地位来的吗,包括现在生了钟黎的第三任老婆,每天就是买买买,要不就是和自己的那些闺蜜搓麻将到处旅游。

  而闺女现在的情况和他差不多,其实想想晏褚的话很有道理啊,他闺女都那么能干那么有钱了,还要找个同样能干有钱的干什么?难道不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当然钟青龙最触动的还是晏褚最后的那几句话,那就是孙子孙女啊,他今年都七十九了,身体保养的再好,又有几年的活头?

  眼前这个青年虽然说话不要脸了些,但至少胜在一个真字,和那些明明有想法,却还要虚伪掩饰的人不一样,而且对方是闺女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主动接触的异性,真要是把对方给赶跑了,他去哪里再找一个闺女稀罕的对象来。

  钟青龙一下子陷入纠结当中了。

  “你奔着钱来的,你用意不纯。”

  好半响,钟青龙才想出这么一个反驳的理由来,这个小白脸能为了钱和闺女在一块,将来也会为了钱干其他事,总之就是不安全。

  “一开始确实是奔着钱,可是她太优秀了,现在我奔着人去啊。”

  晏褚的眼神很真诚,完全没有说谎的痕迹,这话一出口,钟青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闺女那么优秀,是个男人都该喜欢的,对方这话,似乎也没啥问题吧?

  不是为钱,又全心全意的为闺女好,似乎——

  呸呸呸!

  钟青龙唾骂了意志不坚定的自己几句,明明一开始是想把这个小白脸从闺女身边给赶走的,怎么现在反倒被对方给绕进去了。

  “爸。”

  钟黎接到了前台的电话,说是晏褚在出了公司大门就就被几个黑衣人带走了,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爸,因此也来不及处理公司上的事,赶回了家。

  刚刚晏褚说的那最后一句话,正好被她听在耳里。

  本来是冲着钱来的,现在是冲着人来的?

  她的心跳快了几分,面上丝毫不显,推开门面无表情的进来。

  “哼,你爸约你吃饭没时间,为了你养的这个小男人倒是有空回来了。”

  老爹吃醋了,瞪了那个笑的和条大狗似的青年一眼。

  红颜祸水,有了男人忘了爸。

  钟青龙背后的幽暗都快凝聚成实体了。

  “爸,这事和他没关系,是我去蓝色的时候看中他,主动提出要包养他的。”

  钟黎不去看那晏褚激动高兴的星星眼,对着爸爸钟青龙说道。

  “我看你是要气死我,我给你挑的那些青年才俊有什么不好,你非要挑一个吃软饭的。”

  钟青龙拍了拍桌子,但是他那些话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说话的时候面不红气不喘,显然并没有真的对闺女生气。

  “我觉得晏褚挺好的,他很乖,至少和他在一起我很放松,不用在工作之余担心他闹出什么事来。”

  钟黎心中吐槽,他一点都不乖,刚刚还想着勾引她,害得她在他走之后久久都不能投入正常的工作中去。

  “而且和你介绍的那些青年才俊在一块,我要考虑权衡的就更多了,我想单纯一点。”

  “单纯?这小子看中的是你的钱,不一定是你的人,你还真被灌迷糊汤了?”

  钟青龙听闺女说了和晏褚一样的话,当即气的反驳道,只是心里松动了很多。

  “无所谓人或钱,反正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金主大人霸气威武,收获了小狼狗忠实的眼神一枚。

  “伯父你放心,马上我就要拍戏了,等我拍了几部戏攒够了能养自己一辈子的钱,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我看中的是梨子的钱而不是她的人了。”

  晏褚在一旁适时表忠心。

  “滚滚滚滚滚,我现在看见你们就来气。”

  老爷子倔强地朝闺女和闺女养的小狼狗挥了挥手,再一块待下去,他担心自己都被带的不正常了。

  钟黎对着亲爹说了声抱歉,然后拉着自家大狼狗就出去了。

  *****

  “为了我这个人不是为了我的钱?”

  钟黎出了别墅的大门,因为来的急,是她自己开车来的,此时她坐在驾驶位,朝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晏褚问道,神情十分复杂。

  满打满算,他们也只是相处了几天,对方说看中她这个人,可信度能有几分?

  “嗯,因为你就是很优秀,随时随地都能吸引我的那一个啊?”

  晏褚说话一如既往的直白,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钟黎现在就是他的全部。

  91.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自从那一次暧昧的对话过后,身边的所有人都察觉到,钟黎和晏褚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亲近了很多,这种亲近,不是说行动上的,而是说精神上的。

  而作为钟黎的秘书,姜昕的感受自然是最深刻的。

  “晏先生,又来给总裁送晚饭啊。”

  现在晏褚来顶层,几乎不需要预约了,每天中晚两餐,准时准点出现。

  要知道在他之前,钟黎的饮食是很不规律的,忙的时候可能都来不及吃饭,几杯咖啡就糊弄过去了。

  姜昕作为钟黎的秘书也不是没有劝过自己的老板这种残害自己身体的行为,可是钟黎左耳进右耳出,依旧我行我素。

  往往定的餐点送进去的时候是热的,拿出来的时候凉透了不说,还基本都是没动过几口的。

  但是晏褚不一样啊,总裁包的这个小狼狗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每次他做的饭菜,总裁都是次次不拉的吃完,时间长了,几乎在每次晏褚快到公司的点,总裁就会开始频繁的看手表,即便她正在开部门会议也是一样的。

  姜昕作为旁观者,觉得那男妖精手段还是高的,才多久的时间,就把总裁的心给勾住了。

  “总裁还在开会,你坐那儿等会儿。”

  会议室和钟黎的办公室不是一起的,虽说晏褚和老板是那么一个关系,可姜昕也不会做主将人放办公室里去,要知道钟黎的办公室里,可有不少公司的机密文件。

  晏褚也习惯了这样,只不过他还没坐下,钟黎就正好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了。

  “我给你煲了你最喜欢的火腿靓汤,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晏褚跟着钟黎进了办公室,现在他每次过来拿的可不仅仅是钟黎的那份餐点,还有自己的,时常一块吃饭,这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

  “明天我要去试镜了,可能没办法来给你送午餐了。”

  晏褚帮着钟黎盛了一碗汤说道。

  “是何导的那部戏?”

  钟黎眼神闪了闪问道。

  “嗯。”

  晏褚点了点头。

  “何导昨天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做个评委,我记得你们面试的那个地方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私房菜。”

  钟黎脸上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就是泛红的耳廓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实际上天启虽然是何安新电影最大的投资上,可是对于钟黎最近的几个大手笔投资而言,这并不算是其中投入最大的,作为日理万机的总裁,钟黎完全不必要在演员的试镜上浪费时间。

  就算是想要行使自己投资人的权利,也只需要派一个助理过去就可以了。

  但是钟黎想着,自己都白吃了人家那么多顿饭了,总得表示表示吧,自己过去了,好歹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对晏褚的重视,如果他的表现尚可,自己在场,也能加重他的筹码。

  钟黎为晏褚考虑了很多,却没直白的讲,仿佛这个计划是她早就定下的一般。

  不过晏褚又不是傻的,怎么看不出钟黎对他态度的软化,捧着碗就笑了。

  又是那一口抢眼的大白牙,钟黎嘴角微微向上翘,他以为自己是大白兔奶糖吗,笑的那么甜,又想勾引她。

  *****

  当天晚上,钟黎破天荒的跟着晏褚来到了她让晏褚暂住的大平层公寓内,直到穿上了晏褚转门给她买的毛茸茸的拖鞋,站在了那个屋子里,钟黎才后知后觉,自己怎么跟着他回来了。

  他们俩现在可还是包养的关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钟黎不由地想的有些远。

  她的房子有很多,几乎天南地北国内国外都有,一部分是她出差的时候要住的,一部分则是用来投资用的。

  这套房子离天启娱乐很近,原本她是想着偶尔加班的时候暂住的,后来发现加班的时候住公司才是最方便的事,这套房子请专门的设计团队装修完也再没有住过。

  原本冷冰冰的空旷房间,因为多了一个主人的缘故,忽然间多了一分家的气息。

  灰黑白的房间主色调,忽然间多了一些暖色系的小装饰,让这套房子不那么太富设计感,却多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阳台上,客厅里摆了几盆绿植,钟黎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可爱的多肉。

  客厅、卧室、卫生间都很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摆设的井井有条,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做事很有条理规划的男人。

  当然最让钟黎不好意思的还是现在晏褚居住的主卧,原本应该是电视机墙的位置此时少了一台电视机,而是多了一张几乎占据了小半面墙的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就是她。

  钟黎没在那间房间里呆多久就出来了,正好晏褚也从厨房出来。

  “忘了厨房里的菜今天下午差不多都用完了,看来我还得去趟超市买一些蔬菜和鸡蛋回来。”

  晏褚拿起玄关处的车钥匙对钟黎说道。

  钟黎的司机将他们送到这里就离开了,现在再把人叫过来,显然花费的时间有点长,而且超市离公寓很近,实际上花不了多久的时间就能赶到。

  “我和你一起去吧。”

  钟黎从小到大还真没去过几趟超市,小时候家里都有保姆,什么都不缺,再长大点出了国,为了尽快完成学业,钟黎在当地也是雇佣了保姆的,并没有像许多留学生一样自己烧饭做菜,更多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或事处理自己名下可动用的一些资产。

  对她而言,节约下来的这些时间赚点钱足够雇佣几百个保姆了。

  晏褚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电驴的钥匙,再看了看穿着高定西装的钟黎,纠结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

  大马路上,晏褚开着自己最新热门款乳白色奶牛小电驴,身后侧坐着一个穿着黑灰条纹西装,正襟危坐,仿佛做的不是小电驴,而是高档轿车的女人。

  钟黎还是第一次坐这种交通工具,穿着五公分小高跟的大长腿无处安放,委屈得蜷缩着,因为没有抓手,她双手虚环着晏褚的腰,只是随着几次经过防震带的震动,让这虚抱变成了真抱。

  春衫也就薄薄的一件,贴着那层布料,钟黎能清楚的感受到此刻这个开车带着自己的青年有多健壮结实,以及那紧紧相贴的肌肤有多么滚烫炙热。

  超市离公寓很近,开着小电驴,五六分钟就到了。

  “你现在也是天启的签约艺人了,不管何导的试镜过没过,之后的活动代言总是不会少的,明天我让公司财务给你配一辆保姆车,出行总是方便一些的。”

  从后车座下来,钟黎走了好几步才觉得腿部酸胀的肌肉变得好一些。

  “公司车库里我还有好几辆车平日里也没怎么开,过两天你去公司的时候瞧瞧,看中哪辆车和姜秘书说一声,她那儿有钥匙。”

  果然只要是总裁,不论男女都是那么豪气的,晏褚觉得自己现在这程度,应该算是正当宠的爱妃了,不过显然光这样还是不够的。

  “你有驾照吗?”

  钟黎想起自己还没问过对方这个问题。

  “有,高考结束时学的,就是两三年了,一直没练过。”

  现在的大学生不会开车的少,几乎都是趁高考完那段时间学的,晏家的条件在晏父没生病前也是一般,家里三个人两辆电驴一辆自行车,父母倒是想着在儿子毕业后凑钱给他买一辆便宜的二手车代步,现在生了病,钱全花治病上了,连房子都卖了,自然不会想着买车的事了。

  “没关系,多练练就上手了,到时候我让王叔带你几天。”

  她口中的王叔就是她的专职司机。

  两人说着就进了超市,钟黎全程表示淡定,仿佛自己就是那种有事没事常逛超市,对这片地方很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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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这些日子帮钟黎做饭,对超市已经很熟了,一来就直奔生鲜蔬果区。

  钟黎不会挑菜,就去奶制品区挑起了鲜奶。

  她也没在超市看到自己往日常喝的那个牌子,顺手就拿起了价格最贵的那个牌子的鲜奶。

  “等等。”

  晏褚接过钟黎手上的鲜奶。

  “这瓶快过期了。”

  他说着伸手朝货架最里面探去,拿出来的鲜奶一看保质期,果然比钟黎手上的那个日期新鲜了两天,一般而言,鲜奶的保质期也只有四五天罢了,两天已经是很大的差距了。

  “超市里物品的摆放都是有窍门的,这种保质期短的奶制品基本上离保质期越近的,摆在越外面,新鲜的,摆在最里面,这也是为了能够将快过期的东西尽早卖出去。”

  晏褚对着钟黎说道,看她喜欢喝鲜奶,又帮她拿了另一个牌子的,那个牌子没有她手上的贵,味道却更好一些。

  “我看今天的紫甘蓝挺新鲜的,回去做一个凉拌菜,酸爽开胃的,你也喜欢吃,家里的小米快快没了我也称了一些,再煎一条海鲈鱼,来一个清口点的汤,中午吃的有些腻,晚上就吃这些清淡点的。”

  晏褚盘算着自己刚刚买的东西,顺便问钟黎她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吃的。

  “阿囡啊,侬老公细心哟。”

  一个老阿婆也在一旁挑选新鲜的蔬菜,男主人将家务说的井井有条,要是老一辈不奇怪,这儿的男人负责买洗烧的很多,可是年轻一辈里还有这么细心体贴的后生,那就很少见了,忍不住夸赞了几句,觉得钟黎很有夫妻。

  老公?

  钟黎想解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婆婆,我们家媳妇养家,我要是不抓紧点哄着她,媳妇跑了怎么办呢。”

  晏褚制止了钟黎的话,还和那个老婆婆开起了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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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外男主内,这在新时代也是少见的,而且很多男人挣的没媳妇多,偏偏还觉得自己贡献大,要不就觉得媳妇下了自己的脸,还耍大爷脾气。

  能将这件事说的这么得意,一脸他媳妇能挣钱很骄傲的,老婆婆这么大年纪还真就只见了晏褚一个。

  “应该的应该的,对侬媳妇好点啊。”

  婆婆少了几颗牙,说话都漏风,对着晏褚还有钟黎笑咪咪地说道。

  92.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你还很年轻。”

  回道公寓,钟黎和晏褚将买来的那些东西全放到冰箱后,她对着晏褚说道。

  “我知道啊,年轻体力好。”

  晏褚很顺口的就接上。

  “我说的不是这个。”

  钟黎是成年人,自然听懂了晏褚这句话里的潜在意思,她瞪了这个无时无刻不想着勾引她的男人。

  “我比你大了六岁,等我五十岁的时候,你才四十四,还是男人最好的年纪,等我六十岁的时候,你也才五十四,并不算太老。”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在生理方面,男人确实比女人占优势,而且舆论上也是如此。

  五十岁的男人娶二十岁的姑娘,那是男人有本事,五十岁的女人敢嫁一个二十岁的男人试试,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钟黎承认这些日子自己有些心动了,可是对她而言,晏褚还是太年轻太青涩了,她不知道对方现在做的这个决定会不会让他后悔。

  或许等哪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会觉得现在和她的这段关系是束缚了,觉得自己捆绑住了他,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比我大了六岁,等你哪天打算从公司第一线退下来,想去到处走走看看了,我有足够的精力和体力陪你,等你年纪再大点走不动路了,轮椅过不去的地方我能抱你,其实六岁的差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还没尝试开始,就判了我死刑。”

  晏褚放下手中的菜刀和紫甘蓝,转身对着钟黎说道。

  “你要知道,开始就没有后悔的那一天了。”

  钟黎内心的防线被晏褚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给击溃。

  她双眼凝视着晏褚的眼睛,想要看清楚他此时每一个表情。

  “不后悔。”

  晏褚上前,双手撑在钟黎两侧,正好将她的腰顶在料理台,使得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块,无法动弹。

  只有笃定,没有任何犹豫,一瞬间,钟黎之前所有的理智和惊醒都没了。

  “吻我。”

  她轻声说了一句,踮起脚尖。

  晏褚低下头,两人的吻青涩又热烈,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撕扯滑落,从厨房到卧室,一夜缠绵。

  *****

  第二天,钟黎是被一阵食物的香味以及满身的酸痛给弄醒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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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被子底下不着寸缕的自己,以及回忆起的昨天两人的荒唐,这下好了,真的没法后悔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青春期来的这么晚,明明两人认识的时间也不长,稀里糊涂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说是包养关系吧,她和晏褚好像都动了情,可要说不是包养关系,他们的开始确实是始于金钱。

  真是糊涂账,钟黎觉得可能是自己从来就没谈过恋爱,以前也没想着这件事,然后忽然冒出来一个贴心讨人疼的孩子,一下子就老房子着火,没得救了。

  钟黎掀开被子,昨天晚上她到底是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只记得那一下下猛烈的撞击,以及自己当时支离破碎的呻吟。

  青涩的男孩在床上完全显示出了他作为男人霸道勇猛的一面,结实的肌肉,宽广的胸膛,以及那一次次仿佛不知疲倦的挺进。

  钟黎越想脸就越红,暗啐了自己一口。

  床头柜上已经放好了干净的换洗衣服,她的身子也很清爽,想来在昨晚睡觉时前,对方替她清洗过,敏感的部位还上了药膏。

  此时钟黎穿上衣服,站起来的时候只有一些隐隐的疼痛,倒也没有那种站不起来,浑身酸软的感觉。

  她出去的时候,晏褚还在厨房里忙活,餐厅的桌子上摆了早餐,有一种家的感觉。

  “你怎么出来了,原本我还想着把粥端进去让你在卧室喝呢。”

  晏褚看到钟黎从房间里出来就皱起来眉,满脸的不赞同和心疼。

  他放下手里刚煎好的荷包蛋,直接上前将人一个公主抱,抱到了餐厅的椅子上。

  也就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这个夸张的反应让钟黎忍俊不禁。

  “我没有那么脆弱。”

  钟黎看着拿自己当作易碎品的晏褚说道。

  说话间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要知道以前作为劳模的她基本上八点半就该到公司了。

  好在为了今天何导电影试镜的事,她把一些要紧的公务都处理了,今天也没有必到公司的事情,那些堆积的文件,等明天再处理也是一样的。

  “姜秘书早上九点打过来一个电话,那时候你还睡着我就帮你接了,顺便帮你请了一个小假。”

  晏褚系着他那条超市赠品的helloKitty围裙,帮着钟黎盛粥。

  钟黎夹荷包蛋的手顿一顿,晏褚帮自己接的电话,这么一来,姜昕岂不是知道她昨晚上和他在一块了。

  大老板的私事被属下撞破,就是强忍着窘迫,那脸也是红的。

  “我都是你的人了,以后你是不是直接搬来这边住?”

  晏褚趁热打铁,要在钟黎最无防备的时候,敲定同居的事项。

  神他妈我是你的人了。

  一口温热的粥刚下嘴,钟黎差点就把它喷出来。

  果然自家的小狼狗除了粘人爱撒娇爱勾引人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脸皮厚,而且和正常人厚的不一样。

  “下午我就通知助理帮我把一些生活用品还有换洗衣服送过来。”

  钟黎看着晏褚这般放的开,心里也想通了。

  实际上何必这么纠结呢,不管将来会怎么样,至少现在开心就好了。

  “耶!”

  晏褚欢呼一声,不顾钟黎正吃着饭呢,凑到她脸颊亲一下,再亲一下。

  小狼狗又犯蠢了,钟黎被亲的心里头有些开心,面上端住了自己高冷的女王气场。

  仅有的那一丝犹豫现在也彻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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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灿你小子可不够意思啊,出国十多年都不和我们这些老朋友联系。”

  酒店内,当初海城一中的几个老校友聚在一块,对着那个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高瘦俊美的男人说道。

  “那时候我家出了事,离开的时候,我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又怎么能和你们联系。”

  苏灿端起酒杯,曾经一中的校草,经历了家庭突变后,成熟了许多,少了当初的青涩,多了几分稳重。

  那双深邃的眼睛略显忧郁,依旧迷倒了不少在坐的女同学的心。

  “我觉得叔叔那事肯定有隐情,叔叔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贪污呢。”

  一个女同学开口对着苏灿说道,她也是以前暗恋苏灿的女生之一,当初苏灿走了,她们一群“情敌”还互相哭的稀里哗啦的。

  现在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她现在也三十三了,成了孩子妈,按理不会那么没脑子了,可是对着眼前这个曾经喜欢过的校草,还是好几次迷失了心神。

  初恋啊,虽然是暗恋可那也是最美好的,尤其苏灿走的那么突然,在她们心底留下的都是最美好的回忆。

  “不说这个了。”

  听到对方提起他那个现在还在牢里的爸爸,苏灿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不悦。

  当初他在学校多风光啊,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当区长的爸爸,结果他爸在他临近高考的时候被爆出来贪污,还贪了将近三亿,要不是他爸收到风声早,将他和他妈早早送了出去,还借由离婚的关系转移出去了一部分资产,这些年他在国外的日子绝对不会那么好过。

  他爸也是精明的,每一笔转到国外的资产都没有经过他的户头,中途又转了好几个账户,连纪检的人都没有发现那几笔资金。

  现在苏灿的母亲改嫁了一个外国男人,而国内对于这件事的风声也过去很久了,苏灿这才放心大胆的回来。

  “对了苏灿,你还记得钟黎吗?”

  吃饭的时候,以前和苏灿比较要好的一个同学对着苏灿问道。

  “钟黎?就是当初我们班那个跳级生?”

  苏灿装作想了很久才想起对方的表情,疑惑的问道。

  “对,就是那个钟黎,以前她不是还和你告白过吗,只是被你拒绝了。”那个男同学一脸激动:“人家现在可是身价过百亿的女老板啊,早知道她能把她那个暴发户黑社会的亲爹的公司扩张成现在这个规模,当初同学的时候和她搞好关系,现在怎么着也不用拿着万八千的工资看那些老板的脸色了。”

  男同学眉飞色舞,看着一脸平静的苏灿,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对了,听说钟黎到现在都没有交过一个男朋友呢,苏灿你说她是不是还喜欢你啊,过些日子不就是同学会了吗,到时候咱们联系联系她,要是知道你从国外回来了,钟黎铁定会参加。”

  那可是华夏排名靠前的女富豪啊,还是家中独女,要是娶了她,不就等于发了绝户财吗?男同学想着自己和苏灿的关系还不错,对方发达了,怎么都会拉拔他一把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我在国外那么多年,也很想念曾经的同学,要是能把同学都聚集起来倒是不错,我现在手头也没其他同学的联系方式,你们帮忙组织一下,这次同学会的费用,就我一个人出了,也当是当年不告而别的赔罪。”

  苏灿朝大家敬了一杯酒,引来在场同学的叫好声。

  觥筹交错,苏灿喝了几杯酒,酒劲上头,眉眼间有些醉色,倒是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93.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试镜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提早半个小时,钟黎就坐上了自己的专属座驾离开,因为试镜现场会有其他参与试镜的演员,如果晏褚和钟黎一块出现,对他的影响不好。

  两人现在的关系不同于以往了,晏褚又是个天真直爽的性子,钟黎不自觉的就替对方多想了一些,给他安排的经纪人,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王牌经纪。

  “你就是晏褚吧,我是的经纪人呢宋飞。”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略显青涩的少年,钟总忽然间将一个新人交到他手上,他原本是不太满意的,可是看着钟总都和眼前这人住一块了,这份不满意就打了个折。

  要知道公司里那么多小鲜肉演技派的,钟总可从来没有沾过那些花边新闻啊。

  眼前这人不声不响的就跑钟总床上去了,还让钟总费心为他拿下了何导新片的试镜,心计和手段都是不容小觑的。

  宋飞不怕手下的人太有心思,就怕他没心眼,在这个圈子里混,没点手段怎么爬的上去。

  晏褚现在有钟总的喜欢,那就意味着在之后的这段时间送到他手上的片子不会少,各种活动和曝光度也会接踵而来,作为经纪人,自己不用太多的想办法替对方找资源,这就省力多了。

  只要眼前这人能把握最重要的曝光期,即便是后面钟总对他淡了,靠着那几分面子情,还有他这张脸,自己就能把他捧上去。

  经纪人的佣金和演员的收入是挂钩的,手底下的艺人越火,挣得钱越多,经纪人的抽成自然也就越多,没人会嫌钱少。

  宋飞的不满意几乎已经没了,乐呵呵的想着该怎么和宣推那儿商量,之后天启的重点扶持,应该就是他了。

  晏褚认识眼前这个笑的胖乎乎,看着很好亲近的男人。

  他可是娱乐圈里的笑面佛,手段高,朋友广,处理过很多次危机公关,在他手上的艺人只要不自己作死,几乎不用担心网络上大规模流传自己的绯闻和黑料。

  钟黎将自己交给这个人,显然也是顾及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上一世原身可没这个运气,他的经纪人不差,可跟宋飞比起来,那就是天和地的差别了。

  看来还是自己比较得宠啊?

  他换了套黑灰条纹的衬衫,还替自己打上了一个暗红色的蝴蝶结领带,手上喷了点啫喱,将干净蓬松的头发往后抓,一缕不听话的小卷儿垂在眉峰处,眉眼斜挑时,尽是浪荡轻佻。

  剧本里的陈三少爷,活脱脱就出现在了镜子里。

  站在晏褚身后的宋飞自然没有错过对方刚刚那个表情,精明如他立马知道了对方的意思,这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实力呢。

  宋飞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当然不是靠运气的。

  行事周全的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翻阅了关于晏褚的所有资料,包括他这次试镜的剧本节选。

  在来之前,他同多数人一样,并不看好晏褚能够拿下何导的新电影。

  这一次试镜的可不乏老戏骨,陈三爷的人设比较出彩,在前期他多是以一个花心浪荡的大家少爷的形象出现,可是后期他死了,还死在了抗日的战场上,前后的巨大反差,如果演的好,那绝对可以获得满堂喝彩。

  竞争太激烈,宋飞一开始就没想过晏褚能够拿下,他原本的计划是将晏褚往流量上捧,他那张脸,不红太可惜了,而看着对方刚刚一瞬间就陡然发生改变的气场,仿佛剧本中的陈三爷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般。

  宋飞觉得,自己原本的计划,或许可以变一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作为经纪人他当然不能全面的评价晏褚的演技,所以具体怎么做,他打算等到这次试镜结束了,再做决定。

  *****

  “瞿江霖也来了,他试哪个角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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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啊,还有张影帝,刚刚看他进去了,他这种咖位,试的应该是主演吧?”

  晏褚跟着宋飞进去的时候,等候室里的环境闹哄哄的,他见到了不少熟面孔,都是在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

  “你们看宋飞,他身边带的那个是新人吗,以前没见过。”

  “宋飞,他还会带新人?”

  光是晏褚独自出现,那不显眼,可他身边还站着宋飞,这就惹来很多目光了。

  作为王牌经纪,宋飞手里基本都是一二线的红星,晏褚这样的新人怎么都不该让他来带,有点暴殄天物。

  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估计就是天启力捧的新人,何导的新片,天启可是最大的赞助啊,不知道对方试的是什么角色,要是和他撞在一块了,那估计就玄了。

  现如今也只能祈祷何导足够重视这部他的转型之作,千万别随便就让投资商塞了这样没丁点名气的人进来,不然多怄人啊。

  一时间,晏褚的身上,凝聚了许多不友好的,隐晦的敌意。

  “你要习惯,在这个圈子里,被人嫉妒,那才说明你火了。”

  以晏褚现在的地位,独立的休息室是别想了,宋飞陪着晏褚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在他耳边说道。

  晏褚不置可否,拿出剧本又仔细看了起来。

  宋飞见他专心,也不打扰他,起身去和自己那些同行聊聊,顺便看看现在的状况。

  “和你一起竞争陈三爷的人不少,其中最大的对手应该是聚星的瞿江霖,他刚获得万花最佳男配没多久,势头正好,还有一个是万艺的刘韬,不过刘韬年纪稍微大了点,和陈三爷刚出场时年仅十七青春桀骜的形象不符,但是他的演技还是得到过很多导演的认可的,而且对方和何导合作过三次,有默契,在何导那儿,可能会偏向他。”

  宋飞很负责任地跟晏褚交流自己打听来消息,晏褚也顺着他的指点,看到了两个同样等在休息室的男演员。

  似乎对方也打听到了他,眼神还在空气中撞上了。

  那个瞿江霖的模样有些孤傲,倒是隐隐和某个时期的陈三爷和上了,对方看他的眼神有些轻蔑不屑,晏褚想着,可能对方也打听到了自己要试什么角色吧。

  新人对上万花最佳男配,孰胜孰负,似乎一目了然。

  倒是那个刘韬看上去十分可亲,还冲他点头。就是年纪确实如宋飞所说的大了一些,看上去似乎有三十多了吧,演十七岁的陈三爷,似乎在外貌上有些差距。

  三人之中,瞿江霖是最早进去的,在里头待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算是这么多试镜的演员里待得时间比较长的。

  出来的时候,他的眉眼间难掩得色,还冲他看了好几眼,似乎这个角色,他已经十拿九稳了。

  刘韬在他之后不久进去,对方也待了差不多时间,出来的时候表情和进去时差不多,这才是老前辈,端得住。

  有这两人在,其他试镜陈三爷的演员应该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出来的时候几乎都是愁眉苦脸的,晏褚被安排在了最后。

  “你试的是陈三爷吧,直接演吧,不用介绍了。”

  前面耽搁的时间长,晏褚已经去,场务就直接对他这么说道,然后就将他推了进去。

  他的面前是一片已经布好景的舞台,在舞台对面,坐着一排人。

  何安和钟黎坐在最当中,自然也最显眼。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投资商,晏褚注意到,影帝张天泽也坐在面试席上,看来他这个男主角的位置是已经定下了。

  他的眼神也就在钟黎身上停留的久了一些,因为他是天启的新人,看自己的老总并不突兀。

  晏褚收到的剧本出现的是剧中的女二,也就是他恋慕的陈大夫人去世的那一幕,这一幕是很考验演员的演技的。

  没有搭戏的女演员,晏褚干脆就将那群面试的考官当作了剧本中自己的大嫂。

  “嫂嫂。”

  空旷的房间内,即便是这么一句窃窃私语般的声音,也隐隐有回响。

  舞台中央,那个穿着笔挺的西装的青年低着头,谁都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是他浑身上下凝聚的纠结摇摆,道德和爱情酿造的绝望与痛苦,却仅凭着肢体语言,以及那句台词,在所有观众面前淋漓尽致的展现。

  何安原本的坐姿比较放松,晏褚这第一句话刚出来,他就不由的坐正了自己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显然是对晏褚感兴趣了。

  “外面的桃花开了,等你精神头好一些的时候,我带你出去瞧瞧。”

  他的面前似乎躺着一个身体虚入,气若游丝的女人。

  晏褚伸手握住对方的手,爆着青筋,几乎皮包骨一般,可在他眼里,那就是世间最美丽的一双手。

  他抬起头,眼神里是孺慕和温柔,以及深埋在伪装下的浓烈爱意以及心痛。

  “大哥出去盘帐去了,马上就回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没法告诉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最爱的丈夫,在她临死的时候,陪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

  那个女人多聪明啊,不用这个小叔子说,她就知道自己同床异梦的丈夫,此时到底在何方。

  那是一个豁达的女人,她转移了话题,本就不好的身体,说一个词都艰难,可是她要说,有些话,不说就再也说不了了。

  她告诉这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青年,说自己活不长了,没能看到对方娶妻生子真是遗憾呢,青年告诉她她会看到的。

  她说自己一辈子就爱了一个男人,结果那个男人不爱她。

  青年想告诉她也有一个男人爱了她一辈子,但是却懦弱的不敢告诉她。

  钟黎知道对方是在演戏,扮演的是另外一个人,可却还是忍不住为他心疼。

  最后那个女人求这个青年带她到窗边,她有多久都没看到天是什么颜色了。

  青年将她抱到窗边的躺椅上,自己则是半跪在她身旁。

  女人唱着小曲儿,那是他小时候对方哄他睡觉时唱哼的。

  唱着唱着,歌声就断了。

  低声的压抑的呜咽,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底下的评审看着在台上那个失声痛哭的青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越是抑制,就越是激烈。

  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是平静的,除了那双眼睛,他的表情,他说话的语调,都仿佛在诉说今天天气很好这样一个平淡的故事。

  可就是那双压抑着太多情感的眼睛,让这份平淡变得更抓心,直至最后爆发的那一刻,所有的情感迸发。

  “啪啪啪。”

  何安自己站起来给晏褚鼓掌,之前瞿江霖和刘韬的扮演他都是比较满意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少了那么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在晏褚身上找到了。

  陈三爷的这个角色是外放又内敛的,他放浪形骸,游走在纸醉金迷间,可他又是内敛的,对于长嫂的那份感情,他隐秘的不敢让任何人察觉。

  即便是在陈大夫人快死的时候,他依旧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怕自己会成为她的困扰,所以晏褚饰演的陈三爷很安静,安静到可怕。

  何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激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个陈三爷。

  “就是他了。”

  何安几乎想也不想就要直接定下这个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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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韬和他私交不错,可是对方的年纪要饰演陈三爷确实有些勉强,何安打算给对方留的,是里面戏份相对不那么吃重却也挺出彩的小配角。

  至于瞿江霖,在晏褚出现前确实还算不错,可两者对比之下,瞿江霖隐隐透露出来的傲气就不那么让何安喜欢了。

  在转型演技派前,瞿江霖是偶像剧专业户,低龄粉丝多,何安也担心瞿江霖把那身被粉丝惯的坏毛病带到片场里来,而且对方身上的绯闻太多,也不是个安定因素。

  几番权衡,他觉得还是晏褚最好。

  “何导,这陈三爷可是个重要的角色,让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挑这个担子,我看不行吧。”

  其中一个投资商看中的是瞿江霖的名气,在他看来瞿江霖演的也不错,最主要的是对方粉丝多,到时候贡献票房,看的不就是谁的票房号召力高吗?

  “没错,这部戏你说要全实景还原场地拍摄,这可要不少钱啊,我觉得也还是瞿天霖好一些。”

  投资商们有自己的顾忌,导演想拿奖,他们想赚钱,这本质就是冲突的。

  听了那几个投资商的话,何安的脸色沉了沉。

  “张老板,毛老板,你们知道我对这部片子的重视程度的,我不会拿自己的招牌开玩笑,再说了,难道张影帝这个保障对你们来说还不够?”

  以前那些商业片,或许他会选择瞿天霖这种演技过关,同样带着庞大人气的,可这一部片子不一样,既然有了最好的,他就不想再捡一个残次品。

  “何导,茵梦之后好像有一个档期,我觉得陈大夫人这个角色她或许会很合适。”

  钟黎看自家小男人演的那么好,居然还被一通嫌弃,也忘了自己曾经投资电影时候的样子,想也不想就给人出头来了。

  她口中的楚茵梦是华国四大花之一,国内三大奖全满贯影后,还是华国唯一一个入选过奥奖影后的女演员,地位之高,不是后面一个个冒出来的小花能够攀比的。

  对方成名多年,现在只演主角,一般的角色她还看不上。

  可钟黎既然开口了,那就意味着对方又把握让楚茵梦接下这个陈大奶奶的角色。

  其他投资商听了也高兴啊,有影帝和影后在,还愁这电影没有票房号召力?

  当然在钟黎开口后,他们也意识到这个新人可是天启的人,钟黎这是在给自己的人出头呢,但是用一个瞿江霖换楚茵梦还是很值得的,再者何安自己看中了那个新人,硬是要和他反着来,关系闹僵了也不美。

  几个原本嘱意瞿江霖的投资商也不说反对的话了,结果就那么定下了。

  ******

  “喂。”

  试镜的结果是另行通知的,晏褚面试完就直接离开了,他知道钟黎到时候会回公司,干脆就去对方的公司等她。

  车子还没开到公司楼下,晏褚就接到了电话,来电显示上清楚的写着“亲爱的”三个大字。

  因为公司的保姆车还有一些助理什么的没有配备齐,宋飞这个大经济人委屈的当了他这个新人的司机,晏褚掏手机的时候,他自然也眼尖地看到了上面那三个字。

  “黎姐。”

  电话那头的钟黎听到对方这个称呼,马上就知道现在他的身边还有别人。

  她长话短说,告诉晏褚他被选上的这个喜讯,至于她在这里面的功劳,只字不提。

  挂断电话后,宋飞还没问他电话是谁打来的,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这时候正好也已经在公司的停车库了,宋飞拿出手机,是总裁的秘书来的电话。

  这下子他知道了,晏褚电话上那个备注亲密的来电,绝对是钟总无疑了,也是,黎姐,除了钟黎,还有哪个黎姐。

  明明只要再等几分钟就能让秘书通知的事,日理万机的钟总还亲自给人打电话,看来自己手下的这个艺人,比他想象的还讨钟总喜欢啊。

  ******

  “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刘韬,他和何安可是合作了好几次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演十七岁的少年他好意思?”

  瞿江霖那边也知道了试镜的结果,原以为十拿九稳的角色,结果现在告诉他被别人拿走了,那他的脸面往哪儿放。

  “不是他,是天启的一个新人,好像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难道是天启的秘密武器。”

  瞿江霖的经纪人脸色同样不好看,自家的艺人被一个新人抢了角色,这算什么,告诉其他人他们家艺人的演技还比不上一个新人?

  “是他!”

  瞿江霖重重砸了一拳头桌子,唬了他经纪人一大跳。

  “怎么,你认识他?”

  看自家艺人的表情,对那个新人的感官似乎不好呢。

  “就是个高级点的鸭子,以为傍上了钟黎就能爬到我头上去了。”

  瞿江霖满是痛恨,同样是傍富婆的,他背后的那个金主今年都快五十了,还喜欢玩女上位,快两百斤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脸上的粉底眼影因为汗水糊成一团,就和老妖婆一样,偏偏他还得装出一副深情享受的模样。

  他这辈子最好的演技就花这事上了。

  而晏褚呢,钟黎今年也就二十九,身材火辣,脸蛋也好,让这样一个人前冷冰冰的女人在自己身下呻吟,露出放荡的表情,就算不是为了资源地位,他也愿意啊,被钟黎这样的女人包养,那简直就是财色双收。

  瞿江霖自认自己比晏褚优秀,怎么反而还比不上对方呢。

  “你是说真的?”

  他的经纪人不信,怎么没听到风声呢?

  瞿江霖的面上僵了僵,他也不能告诉对方,自己以前在蓝色工作过,后来傍上了现在这个富婆,剌了双眼皮,做了鼻子,削了骨,改头换面的出现在人前,这个消息,是他以前的朋友告诉他的。

  蓝色的管理很严格,背后的势力也是没法想象的,自己要是说漏了嘴,那得罪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了。

  “就是那次高比高张总金婚晚宴,小报上报道的钟总的神秘男版,那个人就是晏褚。你想想,什么时候见过钟黎带男伴了,而且这一次钟黎是最大的投资人,她想要个男三的位置,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瞿江霖这话咬牙切齿,他的演技可是受到过全国的观众认可的,晏褚算什么东西,从他手上抢角色。

  “你放心,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他的经纪人咬了咬牙,他和瞿江霖一样,很看好何导的这部片子,尤其是陈三爷这个角色,悲剧的收场绝对能吸一些粉。

  聚星和天启本就是不同的阵营,使点什么手段,只要不牵涉到钟总,她未必会为了自己养的小狼狗出头,到时候只要让对方的形象出点问题,何安那么重视这部电影,为了电影的口碑对方也该知道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只码了一半,大概三点送上,早睡的小宝贝别等啦

  94.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何导的新戏自然是引人注目的,而且这一部电影可是他的转型之作,到底是他扇了那些说他不会拍电影的人的嘴,还是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说的确实如此,很大程度上,就真的看这一部戏了。

  媒体对这部戏很关注,网络上也有很多和这部电影相关的讨论。

  在演员的定妆照公布后,更是掀起了很高的讨论热度。

  张影帝饰演男主这并不让人意外,他和何安是好朋友,对方想要拍一部有深度的片子,第一个想到的也该是张天泽。

  影帝的粉丝很高兴,看着定妆照里那个儒雅又威严,穿着唐装的影帝,嗷嗷叫着舔屏。

  男二的饰演者是个实力派,定妆照上的陈二老爷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眉眼间难掩文气,以及隐隐的傲气。

  女主陈二奶奶的扮演者是新晋的小花,不过演技着实也不错,有一批忠实的粉丝群体。

  楚茵梦饰演女配,这让她的很多粉丝都想不到。

  堂堂影后给一个新晋小花作配,脑回路发达的网友就差直呼潜规则了,好在楚茵梦及时站出来发声,说她是因为喜欢陈大奶奶这个角色才答应的何导的邀戏,并且她同门师弟也会在电影里和她有很多的对手戏,希望自己的粉丝也能多支持支持小师弟,这才让还没燃气的硝烟散退了下去。

  不过影后的这则声明,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口中的同门小师弟身上。

  说来也巧,宋飞手上最大的王牌就是楚茵梦,而对方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学生,加上都是同一个公司的,不论从哪方面来讲,晏褚都是楚茵梦的师弟没有错。

  晏褚的定妆照,按番位,就排在陈二爷的后面。

  和二爷差不多款式的西装,只是二爷身上的那一套好好的穿在身上,而晏褚那一套上半截的纽扣全崩开了,露出精壮的胸肌,白色的衬衫领口,胸膛上留着朵朵红梅,轻浮又暧昧。

  他的眼神迷离轻佻,仿佛看着你,又仿佛他的心透过你,又看着另一个人。

  【妈妈问我为什么舔屏,因为屏幕脏了,想把那些口红印都舔掉】

  【妈呀,好欲,想睡】

  【楼上1,控制不住我的第三条幻肢了】

  晏褚的定妆照只有一张,有一些被他的颜吸引的网友顺着电影官微@的人里一个个翻过去,才翻到一个只发过一条微博的微博号,仅有的一条内容,还是认领电影官微,表示自己会好好演戏的官方声明。

  【小哥哥一张自拍都没有,差评】

  【差评1】

  随着官博的发布,晏褚那个微博号从原本的一万个僵尸号涨到了二十多万个,至于多少是活的,多少是公司给买的,这就不知道了。

  不过应广大粉丝的要求,宋飞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找了一张晏褚在学校时拍摄的照片,发了上去。

  银杏树下,一个背着吉他,穿着白衬衫的男孩从远处走来,明朗清爽,和定妆照中那个浪荡的公子哥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啊啊啊啊,干干净净的小哥哥也好帅啊,比起他我们学校的校草都弱爆了】

  【不娶何撩,不说了,我要给何导贡献电影票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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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飞有自己的手段,现在在微博底下给晏褚留言的,一部分是真的喜欢他的颜,还有一部分那完全就是宋飞找来的水军,就是为了将他的微博经营的“热闹”点。

  当然,所有的评论也不是全然都是好的,也有一些质疑为什么何导的新片会出现一个新人担任重要角色,以及骂晏褚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丑的人都有人眼瞎夸好看的。

  但是这些评论往往出现不了多久,就会被新的评论刷下去,反正现在在晏褚的微博底下,那就是歌舞升平,一切安好。

  因为剧组开工后晏褚就会很忙,趁现在还比较自由的时候,晏褚就干脆借着送饭的功夫,在钟黎那儿赖着不走了。

  “怎么,很开心?”

  钟黎看晏褚拿着手机笑,忍不住走到他身后多看了几眼。

  看着屏幕中时不时跳出来的粉丝类似我想给你生猴子,想睡之类的留言,钟黎的脸都黑了。

  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那么不矜持。

  “可是我只想和你睡,只想和你生猴子。”

  晏褚从沙发上起来,握着钟黎的手,时不时在她手臂上,手指长时间握笔的茧子上亲一下,亲的钟黎心里酥酥麻麻的。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瞎吃醋的女人。”

  钟黎心想,她可是很冷静的,绝对不会胡思乱想,更不会吃那些没影的飞醋。

  “那一定是梨子还不够喜欢我。”

  晏褚将人一把拉到沙发上,整个人就压在钟黎身上。

  “我一定要表现的更好点,让梨子一看到有异性接近我,就不开心那才好呢。”

  他就和一个小狼狗一样,亲亲钟黎的脖子,亲亲她的脸颊,鼻尖的气息让钟黎觉得有些痒,还觉得有些烫。

  “别闹了,这还是公司呢。”

  她拍了拍晏褚的背,让他老实些。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成天就和她撒娇。

  不过她自己也很享受就是了。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钟总,楼下有一个自称是你高中同学的男子来找您,他说他叫苏灿,有关于你们那班开同学会的事想来和你商量。”

  姜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灿?

  钟黎的眼神有短暂性的失神,他居然回来了。

  原本和晏褚在一块的笑闹心思暂时退去,神情恢复平静。

  “你让他上来吧。”

  说起了也快十五年了,苏灿比她大了四岁,这个年纪,估计也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我去里面玩会儿电脑。”

  晏褚抱起放在茶几上的那台笔记本,十分体贴的给钟黎和苏灿留下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可实际上钟黎的休息室和办公室根本就不隔音,外间的话说的重一些,里面完全都听得见。

  她这时候的心情有些复杂,随意的点了点头,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坐下后,钟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头发,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有些心虚的看了看那扇掩上的门,总有一种红杏出墙,还是在正牌大老婆的视线下出轨的感觉。

  “苏先生跟我来。”

  姜昕原本并没有将老板同学来拜访的事放心上,她知道自家老板当初高中就念了一年的学,然后就参加高考了,所谓的高中同学,都没什么感情,以前也不是没有收到过那些邀请他们老板参加同学聚会的邀请函,可也从来没见她去过。

  不过这次稍微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以前老板的那些同学来了,老板都是让助理之类的接待并直接回绝的,可是这一次,老板却让人上来了。

  这些疑惑,在看到苏灿的那张脸时,忽然间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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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说完全一样,可是看到苏灿从电梯里出来的一瞬间,姜昕想到的就是晏褚第一次出现在公司时的场景,两人的五官只有三分相像,可是那一身的气质,像了六七成。

  晏褚更偏青春些,而眼前这人可能是因为年纪的缘故,又多了几分生活阅历留下的痕迹。

  姜昕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她说总裁怎么无缘无故包养了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原来还有白月光和替身这样的狗血剧情在。

  她可还记得晏褚现在就在总裁办公室里呢,对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看到苏灿,恐怕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这么想着,姜昕就看眼前这个叫苏灿的男人不顺眼了。

  之前她确实对晏褚有偏见,可是时间久了,发现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至少自从他来到总裁的身边后,关心体贴老板,按时督促她吃饭,每天的菜都是变着花样做的,不管是为了什么,至少这份心是真的。

  而且自从对方出现后,老板的笑容增加了不少,不同于以往那般让人不好亲近了,姜昕觉得,就算是基于金钱上的交易,晏褚能做到这样,她都是服气的,甚至隐隐觉得,就算是装的,晏褚能装一辈子,对老板来说也是件好事。

  可就在这关头,一个疑似白月光的人出现了,光是用想的,姜昕就替老板感到头疼了。

  95.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钟总,这事……”

  何安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对于现在手上的这部片子,他是很重视的,毕竟能不能改变自己在电影圈的地位,看的就是这部片子了。

  以前自己拍摄的那些商业电影有投资人塞人进来,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睁只眼闭只眼他就放过去了,可现在不一样,这一部片子里的每一个演员他都得睁大眼睛挑,就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现在这个站在钟黎身边的青年他压根就没有在圈子里见过,钟黎自己也亲自盖章是新人,他怎么放心对方进剧组,这么一来,可不得犹豫了吗?

  五千万,他多找找,借着何安这个金字招牌,总是能找到的,可要是片子自己本身毁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我仰慕何导很久了,不求能在何导的片子里露脸,就是何导给我一个试镜的机会,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晏褚看出了何安的为难,作为一个优秀的小狼狗,替金主大人保留颜面,也是他的必备准则。

  “晏褚说的没错,他虽然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但是毕竟还是个从未触电的新人,何导给他个试镜机会,让他多涨涨见识,指点指点他就足够了,至于能不能被选上,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钟黎的表情和一开始没什么区别,她说话的声音很放松,却确实如她自己说的那般,没有要用钱砸人的意思。

  “既然钟总都这么说了,宴会结束我就让我的助理发一份剧本的节选片段给你,钟总知道我对这部片子的重视,到时候要是没选上……哈哈哈……还望钟总勿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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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安能混到这个地步也不是那种轻易得罪人的,听钟黎都放宽了口风,当即就应下了这件事。

  于此同时,他对眼前这个知情识趣的青年的好感就更高了。

  对方没有借着钟黎的势压他,以后自己手头要是有好剧本,里面那些不怎么挑演技的角色,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对方。

  也不是何安瞧不起晏褚,而是作为电影学院还没毕业的学生,一部电影都没拍过,他怎么能相信对方拥有演好系的能力呢,除非真的是那种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可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因为晏褚的退让,之后的聊天分外愉快,何安觉得这个天启的新人实在是和他胃口,一会儿功夫下来,要不是他紧记自己那部戏很重要,都快松口拿出一个角色给他了。

  “你的表现很好。”

  离开晚宴的时候,钟黎已经有一些微醺了,晏褚同样如此,好在钟黎有自己的专职司机,两人就坐在车后座,开了车窗,吹了会凉风清醒了一下。

  “黎姐喜欢我就开心了。”

  晏褚握着钟黎的手,放到面前在她的手背轻轻吻了一下。

  “哪里学来的话,油腔滑调。”

  钟黎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如果是旁人做这个举动说这样的话,她肯定是不开心的,可是对面这个男孩的眼神太清澈,即便是说这调情的话,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肮脏淫邪的神色。

  想着之前在公司时他说的话,为了做好这份“工作”,他还真是做了不少准备。

  “《情话一百句》、《追女三十六计》、《男女相处中的一百个小秘密》黎姐你要是觉得我学的不好,我可以再找点书看。”

  晏褚左手搭载后座的靠背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亮闪闪的看着钟黎说道。

  钟黎忍不住有些手痒,想要摸摸对方的脑袋,她也确实真的上手摸了。

  因为做造型的缘故,晏褚的头上抹了不少啫喱,摸上去硬硬的,手感并不是很好。

  看着对方越发闪亮的眼神,以及乖巧的低下头,让她好摸的更方便一些的举动,她忍不住又笑了。

  “以后少看那些不正经的书。”

  听书名就知道那几本书是教人干什么的,怪不得他嘴里时不时就能蹦出来那些让人想要发笑的话,光是学那些话,以后怎么能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呢。

  “怎么是不正经的书?它们让黎姐你笑了,那就是好书。”

  晏褚仗着身高优势,上半身前倾,并且低下头的时候,从别的角度看过来,就像是他将钟黎搂在了怀里一般。

  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这样,两人脸对着脸,钟黎看着对方灼热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闪躲了一下。

  “好书好书。”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敷衍的应付了晏褚几句,然后伸手推着他的胸膛让他起来些。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晏褚的胸肌还是很发达的,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状态,钟黎的手就贴在晏褚的胸膛,自然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双手之下精壮的身躯。

  “那包养我是不是超级值?”

  晏褚朝着钟黎撒娇。

  “值值值。”

  钟黎胡乱点头,以前遇到的人不是怕她的,就是惧她的,哪里有人这样和她撒娇过,御姐如钟黎,也受不了晏褚这般亲热法啊。

  晏褚眼底一闪而过得逞的喜悦,自己这个金主性子太冷,防御性又高,这时候提升亲密度,靠的也只能是小狼狗的不要脸了。

  现在看来,一切进程都在把握之内。

  宴会举办的酒店离钟黎给晏褚的房子很近,几乎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钟黎当然没有留下来过夜,当初包养晏褚都是她一时冲动的行为,现在这个小狼狗撒起娇来让人没法控制,真要是留下来,钟黎还真怕自己做什么糊涂事,将晏褚送到后,就让自己的司机带自己离开了。

  晏褚也没真想现在就发生什么,一直目送着钟黎的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这才上楼。

  洗完澡,换上纯棉的居家服,正打算看一会儿书就睡觉时,就接到了姜秘书发来的邮件,打开一看,居然是何安现在正在筹备的电影的一部分剧本节选,想来就是自己试镜的戏份了。

  对方的效率还真是高,原本晏褚还以为得明天才能收到剧本呢。

  他放下手上的《冰山女皇俏皇夫》,直接从床上起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仔细的查看起了剧本。

  何安这一次要拍摄的电影,是一部带着禁忌色彩的民国电影,整个故事围绕着当时的一个大家族陈家而展开。

  陈大老爷,老成持重的大家长,性子古板。

  陈大奶奶,性子温柔,早年生孩子难产伤了身体,孩子也没保住,缠绵病榻,一心想着给自己的夫婿再找一个小妾,可是每一次都被陈大老爷以可以过继弟弟的孩子而拒绝了。

  陈二老爷是陈家最出众的子嗣,文采斐然,早年出国,迟迟未归。

  陈二奶奶,陈大奶奶娘家的堂妹,陈家唯一的小辈就出自她的肚子。

  陈三老爷年纪最小,混不吝的公子哥儿,爱好遛鸟遛狗,狐朋狗友一堆,不求上进。

  陈三奶奶在进门前就病逝了,陈家仁义,让三少爷迎娶了她的牌位。

  而有了一个明面上的妻子,他就更加放飞自我了,红颜知己满天下,也一直都不肯安定下来,明媒正娶个女人回来。

  陈家的主子一个个都和和气气的,可谁也不知道隐藏在这份平静下的波涛涌动。

  陈大老爷喜欢陈二奶奶,当初他让父母提亲的姑娘就是她,只是阴差阳错的,嫁过来的就成了陈大奶奶。

  一边是贤惠的妻子,一边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谨守道德礼仪的陈大老爷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陈三老爷喜欢自己的大嫂,他的年纪最小,几乎就是长嫂一手带着长大的,对于那个温柔娴雅的嫂子,有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因为知道这不应该,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借着花天酒地,远远逃离那个家族。

  事情的转折是在出国八年的陈二老爷回来后,他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并且和所有人宣布这个女人才是他的“真爱”,为了这个真爱,他要和过去那段错误的婚姻告别。

  陈二奶奶的痛苦,陈大老爷的怜惜,一直以为自己被深爱着的冰雪聪明的陈大奶奶的惊讶与无措。

  原本平静的陈家,一下子就乱了。

  这个故事里,参杂着禁忌和道德,同时也是新旧社会思想的碰撞,随着故事的发展,之后又会牵扯到家国之间的取舍,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故事了,尤其是其中人性的较量,完全戳中了多数奖项评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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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原以为何导不满意自己,给自己的试镜剧本也该是一些没什么戏份的小配角,没想到对方居然给了自己电影中的男三号,最后悲剧结尾的陈三少爷的剧本。

  根据原身的记忆,他知道这部电影上映后反响十分不错,虽然在票房上没有取得足够理想的成绩,可是作为一部冲奖的电影,他获得了不少称赞。

  其中时常让影迷津津乐道的提起的,就是这个陈三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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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期浪荡子弟,还觊觎自己的嫂嫂,在陈家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并且陈大奶奶也病逝后,毅然决然的放下了富裕的生活,加入了革命军的队伍。

  一家之主的陈大爷在战争开始前带着陈二奶奶以及陈家的其他人逃去了港城,口口声声嚷着要改变腐朽的国家的陈二爷只动了嘴皮子,然后带着失望与悲愤跟着自己的真爱去了他之前留学的国家,唯独这个一开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陈三少,牺牲在了这片疆土之上。

  临死前的那一幕,他拿着一个属于陈大奶奶的荷包,仿佛见到了对方朝他招手,笑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山河破碎,他的身边倒着都是残肢躯体,灰败和血色,连同他眼角的那滴泪和嘴角的那抹微笑,画面就在那一刻定格。

  96.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晏褚进组的事静悄悄的,虽然因为定妆照的事情,宋飞帮他狠狠做了一波营销,可毕竟现在电影还没开拍,离上映的日子更是远得很,宋飞深谙炒作的度,怕把人给炒糊了,让观众对他这个人有了一些不错的印象后,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现如今宋飞就打算保持稳扎稳打的步伐,在这部电影杀青宣传之前,不对晏褚进行密集的曝光。

  怕晏褚觉得自己对他不尽心,宋飞还和这个老板的宠妃分析过这么做的理由,晏褚知道这方面对方比他在行,放手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了他,至于自己就安心拍戏,以及增进自己和金主大人的感情就好了。

  陈三爷的戏份并不算特别多,晏褚进组三天,关于他的戏份只拍摄了四场。

  何导拍戏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这部电影他很重视,这一点从他当初给试镜演员剧本只有节选片段一样,现在网络上流传的只有每个人的定妆照和扮演角色的名字身份,观众只知道这是一部民国电影,却不知道这里面讲了什么内容。

  何安要求所有演员和片场工作人员签了保密协议,几位主演,除了男主张天泽和女二楚茵梦能够请假出片场外,其他演员要是有其他综艺活动,都得经过何安允许才能离开。

  拍戏之前何安就说好了,除了影帝影后外其他角色的演员都不准轧戏,不然趁早从片场离开,从这点看出来,他这一次确实是认真了。

  晏褚有之前影帝那个世界的记忆,而且他的表演在试镜的时候还得到过何安的赞赏,即便这样,在拍戏时他同样NG了好几次,影帝影后也不例外,其他演技没他们好的演员更加不用说了,整个片场就充斥着他的咆哮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何安这样,所有参演的演员反而对这部戏更加期待了,导演需要奖项证明自己,他们演员也需要啊,不然谁会放着高片酬的商业大电影不拍,而是选择何导手上这部投资都花在了布景以及道具上,片酬少的可怜的冲奖片儿。

  “演的不错。”

  楚茵梦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她饰演的是体弱多病的陈大奶奶,因此化妆师在替她上妆的时候,多打了一层白.粉,她本就是那种极好塑造的温婉长相,此时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

  片场上不少男性工作人员的眼睛可都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瞟呢,影后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平日里这样的爱慕目光没少瞧见,就跟一个没事人一样,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在自己的躺椅上,喝着助理端给她的降火的凉茶。

  “是茵梦姐带的好。”

  晏褚回敬了一句,看眼手表又看了眼片场入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身边个娇媚的可人儿反倒受了冷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没聊几句,没过多久,入口处果然出现了一阵波动,一个穿着修身的掐腰小西装,七分小脚裤,脚踩黑色细高跟的精练女人出现在片场之中,她的身后还跟着秘书助理,稍微了解一点娱乐圈的人,都认出了来人就是他们这部片子的最大投资商,钟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同时也是天启娱乐的老板钟黎。

  “等的人来了?”

  楚茵梦看着身边那个青年一下子就泛光的眼神。

  啧,嘴里喝的茶怎么有股恋爱的酸臭味啊。

  当初钟黎为了给晏褚争取男三的位置,让她来何导这部电影里作配她就觉得奇怪,现在看着两人自从双目交汇后勾勾缠缠的小眼神,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两人今天的戏份都已经结束了,再加上是最大的投资商出面,何安很大方的就准了他们的假,片场的人看着天启的老板出现后楚茵梦就和晏褚一块离开了,也没意外,那两人都是天启的艺人,老板来了,一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谁也没注意到在他们离开后,片场外一辆熄火的面包车里探出来一个镜头,将他们离开的那一幕给拍了下来。

  *****

  “钟老板,看在我这个挡箭牌挺好使唤的份上,以后有什么好的剧本,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三人来到了酒店,楚茵梦在包房里坐下补了个妆的功夫,就识趣的拿上自己的包离开了,离考的时候,还不忘对着钟黎说笑了一句。

  对于对方看穿她和晏褚的身份钟黎一点都不惊讶,楚茵梦是聪明人,她知道什么话不能乱说,而刚刚对方看似玩笑的提议,实际上是在和钟黎讨要她替晏褚作配的报酬。

  “过一段时间公司就会出声明,之前传言的和莫比公司的合作,已经正式定下了,里面女二的角色,很适合你。”

  莫比公司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影视公司,楚茵梦很早之前就想要打入国际了,听闻钟黎近乎承诺的话,眼神一闪。

  国际大电影的女二含金量是完全不一样的,通常情况下,国内叫得上号的明星在国际上都没什么影响力,这种合拍片的女主角为了保证全球的票房,都会选择好莱坞当红的女星,本土演员能在电影里有个路脸的机会,就足够让那些往日里或温柔或甜美的女星抢破头了。

  这一次钟黎直接和她承诺了女二的角色,楚茵梦顿时就觉得,自己还低估了晏褚在钟黎心目中的地位。

  这个往日里最温柔的女老板,看情况是真的陷进去了啊。

  得到便宜的楚茵梦看了晏褚一眼,满足的离开。

  这个酒店算是当地最好的酒店,剧组里的一些明星都住在这个酒店里,楚茵梦离开餐厅的包厢后,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晏褚和钟黎那么长时间没见,自然就是互诉衷肠了,也不知道吃饭的短短时间内,网络上关于晏褚,引爆了不少的讨论。

  事情就起源于一个微博大v的爆料。

  爆运工,是微博上一个粉丝过百万的营销号,因为成功爆料过不少娱乐圈的机密消息,在网友心目中有不错的信誉度,就在当天下午,爆运工洋洋洒洒写了一片长篇大论,矛头直指何导新片中的新人以及影后楚茵梦。

  很多网友都知道在演员确定之前,何导进行过规模不小的试镜会,当时瞿江霖和刘韬可是同样试镜了陈三爷这个角色。

  论资历交情,有和何导合作多次的刘韬,论演技,不久前瞿江霖刚拿下万花最佳男配角,这说明他的演技还是受到认可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之晏褚,要资历没资历,要演技他还是大三的学生,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作品,将上面那两人压下,这其中的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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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运工自称看不惯这些娱乐圈的潜规则,这些日子着重调查了一下关于晏褚的事,查着查着,就被他发现了几件有趣的事。

  首先,晏褚的经纪人是宋飞,那么高逼格的经纪人会带一个新人?

  其次,和晏褚同属一个娱乐公司的楚茵梦居然放下身段,在何导的新戏中接演配角,再联想宋飞同时也是楚茵梦的经纪人,如果说晏褚和楚茵梦有什么关系,之前那些猜想就很行得通了。

  或许事情的真相是这样,楚茵梦喜欢上了还没毕业的青涩大学生,为了捧对方,让自己的经纪人带他,然后自降身价,以接演何导新片女二的角色为代价,为对方要来了陈三爷这个角色。

  为了表示自己这个猜想的可信度,爆运工还上传了好几张照片,有几张是很明显看得出在片场拍摄的,两人休息的位置靠的很近,几乎每张照片里影后都在和晏褚说话,看上去态度十分亲昵。

  还有几张照片,是晏褚和楚茵梦一块离开片场,然后进入酒店的照片。

  许多关注何安新片的网友都知道现在他那个片场守的有多严,这还大白天的,两个戏份多的配角一块从片场离开,还回了酒店,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暧昧。

  爆运工的爆料有理有据,在当事人没有回应的时候,瞿江霖和刘韬的粉丝先炸了。

  【之前知道江江要试镜何导新戏,还以为十拿九稳的,半路杀出一个新人,我们粉丝不知道事情真相,还真当是因为何导欣赏对方,而那个角色恰巧又和江江不合适,如果真的是和爆料说的那般,那个新人就是不要脸靠着依附一个老女人上位,对楚茵梦转黑,对何安转黑,此生再也不会为这两人的电影贡献一分票房】

  【楼上的,事情的真相还不清楚呢,而且我们茵茵貌美如花,骂她老女人请先自己照镜子好好瞧瞧】

  【楚茵梦脑残粉,我虽然没她长得好,可也没有一把年纪还包养男大学生,甚至为了她养的小狼狗抢夺别人的资源】

  【原本我还挺喜欢那个新人的颜啊,看到这则爆料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希望这个爆料是假的吧】

  网络上众说纷纭,刘韬的粉丝稍微理智一些,毕竟刘韬不是走流量路线的,而且对方虽然没有选上陈三爷的角色,可也在何导这部新片里饰演了另一个的角色,骂何安,粉丝们担心自己的偶像被穿小鞋,目前还处于有理智的在楚茵梦和晏褚的微博底下留言,要求他们解释的状态。

  而瞿江霖的粉丝相对而言,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楚茵梦早年那些捕风捉影的黑料全被翻了上来,有说她整容的,也有说她被有钱老男人和圈内大佬包养的,甚至当初那个她未婚生子,根本就没有确实证据的黑料也被瞿江霖的粉丝拿出来攻击她。

  他们贬低楚茵梦,觉得对方道德败坏,包养小狼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是对方帮着晏褚,抢走了她们偶像的资源。

  楚茵梦的粉丝不甘示弱,当即就和瞿江霖的粉丝撕了起来。

  不过最惨的还是晏褚了,他没什么粉丝基础,瞿江霖的粉丝恨他,楚茵梦的粉丝对他也没好感,甚至怀疑这件事就是晏褚想要拉着楚茵梦炒作才闹成这样的,几乎同一时间,晏褚的微博就被这两家的粉给攻陷了。

  底下的留言不堪入眼,宋飞见着有些不受控制的一幕,头都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还没码完,预计三点送上

  97.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晏褚和钟黎甜蜜了没多久,就接到了宋飞的电话,打开手机,两人才知道因为他们刚刚离开剧组的事,起了多大的波澜。

  钟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报道上写的关于晏褚被楚茵梦包养的消息,胡说八道,明明包养晏褚的人是她才对。

  自家养肥的小狼狗,怎么能让别人抱去,就算是虚构的,那也不行。

  当机立断,钟黎就给公司的公关部下了死命令,不过出了这样的事,还连累了公司的一姐,显然两人计划中的甜蜜约会是不得不断了。

  #我的小师弟@晏褚#

  楚茵梦的微博很快就发布了一条简短的声明,立场很坚定,就是自己和晏褚除了师姐弟的关系其他什么都没有。

  #晏褚是一个很尽职的演员,也是一个很乖巧认真的小辈,不论是片场还是私下,我们都是好朋友,希望我的粉丝能够冷静,不要被那些虚构的八卦消息蒙骗#

  楚茵梦发布微博没多久,刘韬的微博也紧跟着发布了声明,这份声明一出,除了少部分觉得他是忍气吞声,因为何导的缘故没有办法揭露娱乐圈这种丑恶现象外,更多的粉丝还是冷静了下来,在没有绝对的实锤前,暂时不发声了。

  至于晏褚,他的声明比楚茵梦更早,因为宋飞担心对方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暂时接管了他的微博,所有的声明都是宋飞把关,公关部改了好几次的模范公关文稿。

  首先就爆运工发布的那几张他们同时离开片场去酒店的照片做了解释,当时现场有许多人,还有天启的老板,只是照片故意截图,截了只有他们两人在镜头里的画面,这种恶意让网友遐想的行为,晏褚方表示了自己不满。

  其次对于和楚茵梦的关系,晏褚方也做出了解释,片场那些照片并没有亲密照,两个有对手戏的演员聚在一块说话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加上片场那么多工作人员,那份所谓的爆料,实际上没有任何可信度。

  这一份声明有理有据,并且解释了那几张最暧昧的两人在片场离开又同时回了酒店的照片,旁观的路人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又是一场捕风捉影的炒作。

  最主要的是天启在这一次舆论大战中的投入,许许多多水军占领了评论区,那些激进的不好的言论很快被新的正面的言论压了下去。

  在事态扩散前,成功将这个爆料压了下去。

  现如今,卷入这场风波当中的,唯独瞿江霖迟迟没有发声。

  他的粉丝因为他的沉默,坚信这件事里瞿江霖就是受了委屈了,他不能揭穿那些人的丑恶面目,他们这些粉丝才更要站出来为他说话。

  因此即便是许多路人开始将目光转到了其他娱乐新闻当中,他们依旧孜孜不倦的在楚茵梦和晏褚的微博下肆意辱骂,要求他们向瞿江霖道歉。

  #瞿江霖是一个好演员,但是陈三爷只能是晏褚#

  这是何安在拍摄结束后回酒店发的第一条关于白天这场硝烟的回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以我从业二十多年来的作为导演的素养发誓,十月之后,等待所有人的检验#

  这是他发布的第二条消息,言辞虽然不激烈,但是可以说堵上了自己名导的名声,要是电影播出后,晏褚的演技不合格,最丢脸的,可是现在这个用自己从业多年的眼光发誓的导演了。

  没人觉得楚茵梦有那个能量让何安这般为晏褚说话,这么一来,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晏褚真的是靠自己的演技吸引的何安,那些所谓的爆料也和当事人解释的一般,都是捕风捉影的消息。

  原本反应最激烈的瞿江霖的粉丝一下子哑了火,何安都拿自己的名声当赌注了,在片子还没出来之前,硬抓着他们正主没有被何安选上,只会显得他们的吃香太难看。

  而在何安的声明出来没多久,一直保持沉默的瞿江霖终于也站出来发声了,声明中表示自己很欣赏晏褚这个后辈,虽然错过了何导这部新片,但是希望以后有合适的角色能够合作的向往,以及安抚了一下自己躁动的粉丝,希望他们保持理智云云。

  围观路人看了一场大戏,瞿江霖的粉丝白天顶了楚茵梦那么多黑料,又在晏褚的微博底下一通谩骂,现在他们的正主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出来说话,虽然那些忠心的粉丝不至于为此脱粉,心里总归还是不是滋味的,只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为对方开脱。

  *****

  “我花了钱的,最后就是这么一个结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瞿江霖今天一天都盯着手机,看着事态从一开始他期望的方向,到现在反而是他里外不是人的结果,气不打一出来,最新款的梨八,就这样被砸在墙上,粉身碎骨。

  “天启的反应太快了,宋飞不愧是宋飞,看来我们低估了晏褚在天启的地位,钟黎对他,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不是玩玩那么简单。”

  瞿江霖的经纪人觉得自己这些天也真是被瞿江霖哄的魔障了,实际上撇开何导这部新戏,他们隶属不同娱乐公司,瞿江霖成名又比晏褚早,和他那么一个新人计较,简直就是吃亏不讨好。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在天启没察觉是我们动手的时候收手,天启要是存心想捧晏褚,你们以后少不的会有合作的机会,闹的太难看,也不好。”

  经纪人平静下来反安慰瞿江霖,但是现在刚得了万花最佳男配,有些膨胀的瞿江霖,压根就听不进去经纪人的话。

  “我知道了。”

  他坐在沙发上对着经纪人说道。

  对方以为他听进去了,忙着收拾这件事留下的一堆烂摊子,嘱托他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就匆匆忙忙从瞿江霖的别墅离开了。

  在对方走后,瞿江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抽屉,里面一堆老式手机,每个手机里都查着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

  打通了一个电话,在用变声器说完自己的爆料后,瞿江霖才狠狠的看着电脑屏幕里晏褚的定妆照,舒了口郁气。

  之前担心扯到钟黎事态不受控制,这才选择用楚茵梦那个女人,现在看来假的就是假的,只有爆真的料,才能将晏褚彻底钉在耻辱柱上,让何安知道当初没有选择他是一件多么错误的决定。

  当天晚上,在晏褚和楚茵梦的绯闻热度渐渐散退的时候,又一则爆料开始引起了网友的关注,还是那个何导新戏的新人男演员,只是这一次的绯闻对象换了一个人,改成了钟氏集团的总裁,晏褚所在娱乐公司的大老板。

  【为什么关于这个新人的绯闻永远都是被包养,难道他身上有什么特质被我忽略了?】

  【特质就是长的帅,我要是有钱也会想要包养一条这样的小狼狗。】

  【楼上真相了】

  经历了白天的乌龙,这种要证据没证据,连捕风捉影的照片都没有的爆料,网友们都不当一回事了,只是根据晏褚两次绯闻都是处于被包养的小狼狗的位置展开了激烈讨论。

  【其实当初看到陈三爷的定妆照我就想说了,那种纯起来想谈恋爱,欲起来想上床的男人,给我来一打好吗】

  【其实楚茵梦也好,钟氏的女总裁也好,两人都是单身啊,就算两人中的一个和晏褚在交往,也不用说包养那么难听吧,就不允许人家是真爱啊】

  【楼上的,霸道女总裁和□□蠢萌小狼狗,想磕这个糖惹】

  大家都当这个爆料是玩笑,网友的思绪反倒因为这个歪楼的话题,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当初那张定妆照又被翻了上来,以及晏褚微博上少的可怜的几张自拍,莫名其妙的,包养小狼狗这个话题倒是被顶上热搜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的微博底下跑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网友,这时候白天瞿江霖粉丝的评论早就别压下去了,微博底下全是舔屏党以及发誓有钱以后要包养他的女色狼们,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昔的歌舞升平。

  看着人设跑偏了的艺人,宋飞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现在嗷嗷叫着要磕邪教糖的网友,哪天两个正主真的发糖了,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现在这样也好,宋飞觉得这次的绯闻,是因祸得福也说不定,以后或许他该用一种新的思路设定晏褚将来的定位,小狼狗啊,这似乎是娱乐圈里暂时还没有过的人设啊。

  *****

  因为钟黎的身份的缘故,苏灿自从回国后,就很关注一些娱乐圈的事情。

  现在天启是钟氏旗下来钱比较快的一个产业,既然自己打算以后和钟黎在一起,对于那些到时候会同属于他的资产,也该多了解了解的。

  钟黎毕竟是一个女人,结婚后,也应该回归家庭了。

  他如往常一下搜集有关天启娱乐的消息,今天最热门的话题,自然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

  看到有人爆料钟黎和她旗下的一个小艺人有染,苏灿是很不高兴的,第一时间他就搜索了关于晏褚的消息。

  看到那张定妆照时,他还没有什么别样的感觉,可看到晏褚当年在学习拍摄的那张走在林荫道的青涩照片的时候,苏灿一下子就从对方身上找到了当初自己身上的影子。

  原来……是这样……

  苏灿深吸了一口气,对于爆料信了几分。

  虽然不满意钟黎或许和一个小艺人不清不楚,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做过越界的事,不过钟黎居然因为爱自己还找了一个替身这件事,让苏灿对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更加充满了信心。

  他看着手机笑的一脸倨傲,现在正主来了,替身也该退位了。

  作者有话要说:欠债路漫漫,明天五更,这个故事应该能完结啦

  98.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网上的风波渐渐平静下来,网友都是善忘的,除了瞿江霖的粉丝依旧对正主的资源被晏褚抢了去对他耿耿于怀,并且坚信晏褚和楚茵梦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外,其他被这波热度吸引来的网友有不少被晏褚那张脸吸引,狠狠涨了一波粉丝,算是因祸得福。

  楚茵梦知道晏褚和钟黎的关系,加上因为他得到了那么好的一个资源,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对对方心生介怀,之前在片场怎么相处,之后还是怎么相处,磊落又坦荡,衬得当初那些怀疑过他俩的人越发无地自容了。

  晏褚作为男三,戏份并不算特别多,加上何安对这部戏吹毛求疵,几乎每一场不重来个十几二十次他都不满意,因此除非是当天晏褚的戏份比较集中的日子,基本上完成了自己的戏份,等再轮到第二场的时候,可能已经过去大半天或是等到第二天了。

  闲来无事又不能离开片场的晏褚每天就抱着一个手机找有趣的小段子给金主大人解解乏,或是死皮赖脸的要求金主忙里偷闲和他视频解相思,日子一点都不无聊。

  不过今天的晏褚显然忙了些,不知道为什么,何安将他原本之后两天要拍的戏提到了今天,四场戏从早拍到晚,也让晏褚切实体会了一把拍戏的乏累。

  现在还没到盛夏,但是每天到温度也有二十□□度,这样的天气还得穿着三件套的西服,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每一个毛孔都控制不住的在排汗。

  晏褚还是新人,领的也是新人的片酬,这部电影,他能领到三十万,除去公司和经纪人的那部分,还有需要从他账户支出的两个助理的工资,到他手上,大概还有十八万,这还是因为钟黎给他签的是最好的合约,公司抽成比较少的缘故。

  不过他还没有名气,一部电影的拍摄期一般在三四个月左右,晏褚的角色戏份不多不少,如果集中拍摄用时可能更少,拍戏虽然累,但是比起他带来的回报而言,真的是太丰厚了,这还不算在你成名后,爆发式上涨的片酬。

  怪不的那么多人想当明星,来钱太快了。

  晏褚回酒店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冲了一个澡,然后打开电脑看自己投资的那些股票。

  “综艺?”

  他正研究着的时候,就接到了宋飞的电话,总算是明白何导为什么今天集中拍摄自己之后两天的戏份了,原来是宋飞替自己接了一个综艺节目。

  电话里宋飞说明天早上九点会让保姆车去酒店接他,然后就是做造型,对方打算在拍戏的间隙让他上几个有一定曝光度的节目,不要将现在积攒的人气浪费掉。

  晏褚对此并不反感,上节目意味着有钱赚,有钱赚就意味着他的本金在增加。

  摸了摸下巴,看着即便涨势很好,却因为本金的缘故数额依旧少的可怜的资产,现在的他可是还欠金主大人几十万呢,那些钱是当初钟黎包养他时给他爸治病的钱,虽然在对方眼里这笔数字并不算什么,可晏褚觉得,如果以后打算长久的走下去,这笔钱还是先还了好。

  *****

  “欢迎来到快乐百分百,我们是快乐一族。”

  熟悉的开场词,两个节目主持人穿着花俏抢眼的服装出现在舞台上。

  快乐百分百是这个世界华国娱乐圈收视率比较高的综艺节目,拍摄都在内景完成,主要是主持人带着嘉宾做点小游戏和一些访谈为主,因为开办的时间长,有很大一部分稳定的收视群体。

  晏褚这次能上快乐百分百,借的还是这一次节目主题的光。

  我的校草校花,这是这一次节目的主题。

  晏褚那张脸即便是在电影学院,也是很拿得出手的,说是校草,一点都不为过,这一次除了和他一样打算进娱乐圈或是正处于曝光中的新人之外,还有一些成名好几年的流量红星,他们多数都是当年在学校里被称为校花校草,或是当初就靠着这个炒作方法走红的前辈。

  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什么,瞿江霖居然也在校草的行列之内。

  晏褚看着此刻从自己的私人休息室出来,近距离看着有些脸僵的男人,很快就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快乐百分百这一次请你,估计会聊到之前那件事,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会聊的太过分,这是一个很好的曝光机会,瞿江霖再蠢,也不会在节目当中和你对着干,到时候机灵点,他想演好朋友你就陪他演,千万不要不小心就中了他的套。”

  宋飞在晏褚耳边小声提醒。

  快乐百分百的编导也不傻,他会选择邀请晏褚,还不是想到了晏褚和瞿江霖聚在一起可能会爆出来的火花,尤其是瞿江霖的粉丝,昨天预告刚放出去,已经吸引了很大一波关注了。

  换一个艺人,宋飞还不一定会愿意冒这个险,可是这些时日的相处,晏褚的沉稳他也是看在眼里的,瞿江霖在这个圈子混了那么多年了,看的还没他身边这个青年来的明白。

  “我知道了。”

  晏褚点了点头,正好这时候之前出场的几个人都说完了自己的独白,轮到晏褚上场了。

  “哇,这个小哥哥好帅。”

  坐在最前排的观众能够清楚的看到台上每一个人的长相,镜头是很吃妆的,即便是男明星,在上镜前也会画一个妆,眉毛眼线粉底一个都不会少,瞿江霖脸上的痘印比较多,粉底的痕迹上的也就重了些。

  后面的观众不一定看的清楚,但是最前排的观众,肯定是能察觉到的。

  而晏褚不一样,他的皮肤底子本来就很好,再加上他现在每天都保持着健身的习惯,饮食睡眠都很健康,皮肤越发透亮,一点瑕疵都没有。

  化妆师替他化妆的时候都无从下手了,只是在他脸上上了层妆前乳,又扑了些哑光的散粉防止妆面出油,借着修了一下眉毛,略微扫了一些鼻影和脸部的侧影,嘴唇只涂了一层润唇膏,呈现自然的粉色,整个妆面就干净又漂亮了。

  尤其是现在白色的灯光打在身上,迎面走来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发光体,让人完全挪不开眼去。

  瞿江霖和晏褚站在一块,明明单看也是帅的,可偏偏站在一起以后,妆面太厚重了,阴影看上去打的太脏了,一下子显得油腻又做作,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原本是奔着瞿江霖来的粉丝,立场不坚定一些的,差点现场就爬墙了。

  三对校花校草全部出来后,经过简单的自我介绍,游戏也开始了。

  第一轮游戏,是所有人都熟知的真心话大冒险,抽到国王卡的人来选择号码,并决定真心话和大冒险的内容,而被他念到的那个号码的主人则是要站出来,决定是履行大冒险的任务,还是选择真心话。

  游戏方法很简单,几乎没有接触过这个游戏的人,听一遍游戏规则都能学得会。

  主持人加嘉宾一共是八个人,除了一张国王牌,剩下的分别是一号到七号。

  晏褚第一次抽牌,正好抽到七号。

  “哈哈哈,果然是我的主场优势,第一轮我是国王。”

  快乐百分百的主持人一男一女,两人都算是主持界的前辈级人物了,尤其是刚刚开口的贺君,很受观众喜欢。

  第一轮,他运气很好的抽中了国王牌。

  “一号和七号跳一曲华尔滋,如果不愿意执行这个大冒险任务,就请回答你喜欢的男生or女生是什么类型。”

  说罢不怀好意的看了在场的嘉宾包括自己的搭档一眼,台下观众都被他这个表情逗笑了,异口同声喊着真心话,比起偶像们跳舞,当然是挖掘他们不为人知的心里话才有意思啊。

  “我是七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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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举起自己手里的牌,然后就看着瞿江霖同样举起了自己手里的牌。

  “之前为了拍摄电影狼虎追击脚上受了伤,恐怕没发跳华尔滋了。”

  瞿江霖的表情有些苦恼,大冒险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决定做真心话,总归还是要问一下和他一切被抽到的那个人的意见的。

  “我都可以。”

  晏褚笑的一脸坦荡,仿佛没有察觉到瞿江霖隐藏在笑容底下的恶意。

  “哇噢。”

  边上的嘉宾跟着起哄,台下瞿江霖的粉丝也跟着有些期待。

  实际上以往在其他节目中瞿江霖早就回答过类似的问题。

  “暂时我还是以事业为重,不会交女朋友,不过如果那一天我有谈恋爱的打算了,我希望那个女孩的性格要是那种温柔善良的,其他身高体重都没有要求,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当然,在我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我的粉丝,如果哪一天,我真的谈恋爱了,第一个知道的,一定是你们。”

  他说的很诚恳,底下的粉丝感动尖叫,男星的女粉都是自动带入到女友的位置追星的,没有谁比她们更不乐意看到自己喜欢的偶像有女朋友。

  瞿江霖暂时以事业为重,就意味着她们可以多粉他几年,最主要的是他那些话把粉丝捧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作为他的粉丝,自然是开心的。

  “晏褚还年轻,喜欢的一定是可爱类型的小女生吧?”

  瞿江霖说完,还笑着反问了晏褚一句,这话一出,底下的观众没什么感觉,坐在台上的都是一群人精,立马意识到了瞿江霖对晏褚的不友好。

  之前晏褚可刚和楚茵梦传过绯闻呢,现在瞿江霖问晏褚喜欢的是不是可爱类型的小姑娘,这让晏褚怎么回答?

  “恰恰相反,我比较喜欢那些成熟的,事业有成的女性。”

  晏褚似乎没有意识到瞿江霖给他埋下的陷阱,十分坦诚地说道。

  不管坐在他附近的嘉宾们心里是什么样的卧槽,电视机前,网络上正在收看这一次的直播的观众也被晏褚的直白给惊讶到了。

  【第一反应楚茵梦,懂得顶我】

  【顶,小哥太实在了吧,这是要自爆?】

  【哈哈哈,晏小狗可是自己承认他喜欢比自己大的事业有成的,暗指什么要用得着我们说吗,楚女表的粉丝在哪里,看看自己的脸肿不肿】

  瞿江霖的粉丝估计是全网最开心的,晏褚就那么短短几句话,他们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来,肆意狂欢。

  【楼上的自己也是女□□,一口一个女表的不觉得很难听吗?】

  【那得看是针对谁,针对楚女表,再难听的词都无所谓】

  当初好不容易熄灭的绯闻热度有卷土重来的趋势,瞿江霖的粉丝,楚茵梦的粉丝,在网络上很快就又掐上了。

  “晏褚你说的成熟的,事业有成的女性,是指茵梦姐那样的女性吗?”

  节目中,瞿江霖哪壶不提开哪壶,装作玩笑似的朝晏褚问道。

  楚茵梦今年三十五,对于大花来说这年纪也不算大,只是对方出道早,而且地位摆在那儿,圈内许多人都尊称她一声姐,并不一定和年龄有关。

  “不不不。”

  晏褚似乎被瞿江霖的话吓到了,脸都红了。

  “茵梦姐就是很好很亲近的前辈,我很欣赏她,但那是晚辈对前辈的欣赏,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欣赏啦。”

  晏褚慌张又急于解释,偏偏解释不清,涨红着脸的憋屈模样,引得观众一阵发笑,但就是这急切的模样,让他的话此刻听上去有很高的可信度。

  【瞿江霖的话……感觉怪怪的,不过感觉晏褚有点可爱了怎么破】

  【同感,看晏褚的反应,是真的把楚茵梦当前辈吧,急的笑脸都红了,好想亲一把啊,怪阿姨有点蠢蠢欲动了】

  因为晏褚的补充回答,网络上除了一部分瞿江霖的粉丝,暂时看来反应还是不错的,几乎没多少人往晏褚和楚茵梦有什么那方面去想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包括楚茵梦的那些粉丝,因为楚茵梦说过晏褚是她很喜欢的小师弟,这一次即便和瞿江霖的粉丝撕的那么激烈,也没把晏褚给带上,加上刚刚晏褚还夸了她们正主一句,对他的好感就蹭蹭蹭往上涨。

  “在当演员前,我的梦想是当家庭主夫,我喜欢做饭,喜欢打扫卫生,还喜欢孩子,一个不少,两个不多,生四五六个我也有信心能够带过来,所以以前我一直梦想我未来的妻子能够是一个女强人,她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哪怕现在进入了演艺圈,可是当初的喜好已经定下了,对我而言,可能成熟的姐姐更符合我的择偶眼光吧。”

  晏褚很认真的解释自己为什么喜欢年纪大一些的,事业有成的女性。

  【头一次见有男人将吃软饭说的那么清新脱俗,哈哈哈哈,晏褚真的是够够的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公众人物吗,还是走流量路线的小生,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展现自己男友力一面的时候吗】

  【我是女强人,手机号码150*******73,家里缺一个主夫,主要工作是暖床,欢迎小弟弟call我】

  晏褚的回答和以往明星回答的模板都不一样,当今社会主流依旧是男人承担大部分都养家责任,或是男女方平摊养家责任,很少会有男性主动站出来说要当家庭主夫,想找一个承担养家责任的妻子,尤其是男星,上下五千年,晏褚都是独一份了。

  【一群花痴女,不就是长的好一些吗,我也想待家里不工作,我也可以负责做家务啊,没有房子车子,有人愿意嫁给我吗?呵呵。】

  【楼上,你没发现重点吗,重点就是脸啊】

  原本应该处理一些要紧文件的钟黎难得放了自己一个小假,办公室的电脑里开着快乐百分百的直播画面。

  她很有钱,非常非常有钱,而且她事业有成,又很稳重。

  钟黎的嘴角勾起一抹克制又骄傲的微笑。

  直播还在继续,在晏褚和瞿江霖回答完真心话后,直到这个游戏结束,晏褚都没有再被抽到过,同时也没能幸运的当上国王。

  晏褚知道通常这样的综艺游戏都是有自己的脚本的,发牌的是两位主持人,对方应该摸透了他们不知道的规律,至少在游戏中很明显看得出来,那几个正当红的小生小花被抽中的次数总是最多的,而相对不那么红的新人,都只有一两次的发言机会。

  综艺节目也是要收视率的,观众喜欢看哪些人玩游戏,不喜欢看哪些人玩游戏,他们也把握着一个秤,对此晏褚并不觉得奇怪。

  之后的节目中晏褚一直保持着爽朗直白,偶尔又有些羞涩的模样,在测体力的游戏中靠着长时间健身保持住的耐力,又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总体而言,这一次综艺首秀的效果,十分不错。

  这一点从网络上再一次被顶上去的如何包养晏小狼狗这个话题就看得出来了。

  【刚刚惊鸿一瞥的腹肌看到了没,用我单身二十六年的眼睛发誓,八块。】

  【上的了大床,进的了厨房,最主要的脸还好,这时候我就无比痛恨了,为什么我没有钱呢。】

  【同没有钱的我哭晕在了床上,忽然好喜欢晏小狼狗啊,我决定了,要为他的第一部电影贡献一下自己的票房,小狼狗有足够的钱了,没准就会包养我了。】

  晏褚的微博底下很快就被慕名而来的“金主”们攻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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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照顾热潮,晏褚的第一个粉丝团成立了,粉丝们的自称就是金主,别的男星避之不及的称号,在晏褚这儿反倒成了昵称,底下一群唤他晏小狼狗,说要努力赚钱包养他的粉丝,这样的独特景致,也就此一家了。

  这一点和宋飞之前替晏褚规划的路线正好不谋而合,省了他一笔找水军的钱。

  反正这个定位是已经定下了,等到粉丝包括路人都渐渐接受了这个设定,到时候再过几年,就算晏褚和钟黎的事爆了出来,影响也会尽可能的缩小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了。

  对于自己看好的这个新星,宋飞也是废了不少心血了。

  “呵。”

  这个节目,苏灿同样守在电视机前一字不落的看完,对于晏褚的心机手段,他不由地多警惕了几分。

  是个没脸没皮的,苏灿打心眼里看不上晏褚这样没有自尊,为了钱无底线讨好钟黎的男人,可难怪,谁让他们的起点本身就不一样呢。

  如果没有他爸爸的意外,现在他还是那个人人讨好巴结的官二代,不过即便没有他爸,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开阔的眼界都高于那个出身贫贱,文化素养也不高的小艺人。

  苏灿并不觉得钟黎会真的喜欢上晏褚这样的男人,只是一时的新鲜感罢了,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日期,还有七天。

  “喂,琳达吗,是我劳伦,我在1007号房等你。”

  他关上电视,扯了扯领带,朝卫生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三更大概两点送上

  99.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钟总可是大忙人啊,要不是因为苏灿回来了,我们这些老同学或许都见不到你这个大人物的面啊。”

  当初钟黎和苏灿告白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撞见了,嘴巴没把门的一通宣传,那时候班上的女生可是集体孤立钟黎的。

  那时候都傻,使用冷暴力还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对,现在眼见着钟黎已经爬到需要她们仰望的位置了,回过头去再想想,当初她们孤立钟黎的理由是什么呢?

  喜欢苏灿的人那么多,钟黎只是勇气打了些罢了,那时候她的年纪比她们所有人都小,成绩确是年级段里数一数二的,加上钟青龙的名声虽然不正面,可好歹也开始洗白了,开着安保公司资产也不少,钟黎每天上下学都是有专职司机接送的,吃的也都是家里的保姆准点送过来的丰富有营养的午餐,家境上也远远高出她们一大截。

  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应,孤立一个处处比她们强的女生,还沾沾自喜,这不是脑子进水那是什么?

  因此今天在场的女生看到钟黎出现,都还挺沉默的,没有以往开同学会的时候放的开,反之男生就放开的多了,和苏灿要好的那几个还主动站出来,开钟黎的玩笑了。

  对于这些陌生的几乎叫不上名字来的同学,钟黎抿了一口眼前的果汁,忽然有些后悔参加这场同学会了。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和自家那个现在越发招人稀罕的小男人煲个视频粥呢。

  晏褚最近的戏份比较密集,何安那都不好请假,钟黎心里的思念滋生,尤其是每天吃着晏褚给她点好,嘱托姜昕看着她吃完的午餐晚餐时,女强人这颗心都快化成了一汪水。

  “苏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钟总是你请来了,就让人干坐着,还不请人喝一杯。”

  起哄的男生推了推苏灿,给他创造和钟黎相处的机会。

  “我胃不好,医嘱不能饮酒。”

  钟黎没什么顾忌,直接拒绝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际上哪里是医生,就是自家管家公,连身边的几个秘书助理都被他给贿赂了,时时刻刻盯着她,就怕她继续以前那样完全是虐待自己那般的生活习惯。

  钟黎也考虑过,自己比晏褚大了六岁,相处的越深,她就越渴望和那个男人白头偕老,以前不怎么在意的事情她现在也开始渐渐在乎起来,酒局推了不少,实在推不过的身边就带一个能帮忙喝酒的人,只有把身体养好了,将来才能长长远远。

  那些生意伙伴现在都不一定能让她喝一滴酒,更何况是这些没有感情,将来也不会来往的同学了,钟黎的性子本就冷,更不会为了什么脸面交情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了。

  她直白的话让苏灿原本正要拿起酒杯的动作顿了顿,脸色也有些难看。

  “叮叮——”

  钟黎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发来简讯的人,舒了口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我临时还有些事,今天的单就记我账上。”

  说罢,她就直接拎上包转身离开。

  “钟黎,你等等。”

  苏灿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房间里其他同学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啊,钟黎这未免也太不够给脸了吧?”一个女生酸溜溜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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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大老板凭什么给咱们脸,难不成你们以前和人家有交情不成,这次对方能来,就是看在苏灿的面子上了,只是现在看来,咱们苏校草的面子也完全不够用了。钟黎还愿意给咱们埋单,就该偷着笑了。”

  在场的多是都是成家立业,在社会打拼好几年的人了,没了当年的天真,现在人情冷漠,同学情值几个钱,有没有同学情还两说呢。

  “我看苏灿的希望不大,他现在和钟黎的差距可拉开不小,钟黎那么有钱,什么样的男人她要不来,比苏灿年轻的,比他长的好的,性子还比他讨人喜欢的,一抓一大把,我要是钟黎,旗下还有那么一间娱乐公司,我高兴就换一个小帅哥,吃什么回头草啊。”

  班上一个女同学口无遮拦地说道,原本还算热闹的酒店包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就是不知道是嫉妒,还是因为当初对钟黎的冷漠而后悔。

  “钟黎,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

  苏灿赶紧拉住钟黎的手,对着她问道。

  “放手。”

  钟黎皱了皱眉,不习惯除了晏褚之外的人做这种亲密的动作。

  “没什么不开心的,只是大家本来就不熟,硬要说是回忆同学情,太牵强了一些。”

  钟黎拉了拉袖子,对着苏灿说道。

  “那为了我呢,不能为了我留下吗?”

  苏灿的眼神带着点点深情,“如果我说,我喜欢你,这次换我重新追求你,你愿意吗?”

  他凝视眼前这个冷静自持的女人,忽然很想看见她为了他放荡妖娆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了正在交往的对象了。”

  苏灿的这番话,让钟黎彻底对他失去了仅有的一丝好感。

  她不是傻子,真喜欢和虚伪的表演她还是能区分的,尤其是当她看惯了那双总是炽热的热情的眼睛,苏灿口中的喜欢,更是虚假做作的让人反胃。

  “苏灿,我想我们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钟黎没有留恋转身就走,或许她当初喜欢过的苏灿确实有一份纯真直率,只是那个苏灿,早就已经死在国外了。

  看着钟黎离开,苏灿怔忪,他没有想到钟黎会这样直接的拒绝他,不留任何颜面。

  他以为钟黎是喜欢他的,不然不会找一个替身代替他,他想要安慰自己或许只是钟黎还在记恨他当初拒绝了她的告白,可是他的双眼他的理智都告诉他,并不是那样,钟黎是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还有些厌恶。

  苏灿愣在了当场,直到房间里的人等不及出来找他。

  “钟黎呢?走了?”

  和苏灿交好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环顾了一圈也没找到钟黎的身影,他不由的打量了一番这个曾经的校草。

  “嗯,公司里有急事就走了,不过她让我好好招呼你们这些老同学,想吃什么就点,不用给她省钱。”

  苏灿的脸上恢复了平静,说话的语气似乎和钟黎十分熟稔。

  “那是一定的,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回去,当天晚上,新闻报道上就出现了钟黎和苏灿的绯闻。

  一张极其引人瞩目的照片,金碧辉煌的酒店中,一个穿着正装身材妙曼,表情隐隐有些威严的女人被一个看上去颇为英俊的男人牵着手,一个是华夏说得上号的单身女富豪,还有一个是留学回来的海归精英,两者的动作那么亲密,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

  说起来钟黎不是圈内人,可她是多数圈内人的老板,而且对方背后还有百亿财团,这种偶像剧里才有的设定,让她在网络上的关注度一直居高不下。

  对方这么多年可是一直保持零绯闻的状态,工作就是她最好的伙伴,忽然间冒出来一个男人,模样还不差,立马就引起了不少关注度。

  尤其是当年那些同在一中的学生出来证明当初钟黎和苏灿告白过,只是被拒绝之后,这个偶像剧般的戏剧转折让这个故事越发有意思了。

  #钟总已有固定交往对象,但并非照片中的男子,这张照片拍摄的画面只是钟总参加同学聚会,中途因为公事离开,对方挽留的画面,下方以放上当时视屏画面的链接,凡事传播虚假信息以及造谣者,钟氏保留追究权利#

  在公关部发现这个帖子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在公司官网放上了澄清的公告,吃瓜群众看了现场的视屏就能很清楚看出来钟黎确实对当初那个喜欢过的校草没了意思,倒是那个校草,恐怕有些后悔当初拒绝了钟黎这个潜力股了。

  钟黎毕竟不是圈内人,出了澄清,并且澄清的有理有据之后,这个消息就被压了下去,苏灿是谁没人关注,倒是声明里钟黎承认自己有固定交往的对象,这就引人好奇了。

  看着钟总一直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的,也没察觉到谁和她走的进一些啊,要不就是同一个公司的,公司高层,天启的艺人,谁都被拿出来比较了一遍,包括晏褚,对方可是雄心壮志想要找一个女强人的,整个华国,比钟黎还强的女人,能找出几个来?

  ******

  时光飞逝,晏褚的新戏早就杀青,电影已经进入了后期的剪辑以及忙碌的宣传造势当中,作为主要演员,晏褚也跟着参加了好几个综艺,他玩得开还玩的好,性子也确实很讨人喜欢,虽然电影还没上映,可也有一批比较死忠的粉丝了。

  尤其是在上了一个类似于美食节目的综艺,全方位展示了一波他的刀工和厨艺后,更加奠定了他娱乐圈第一煮夫的位置不动摇。

  人家粉丝最不想的就是自己的偶像恋爱,他加粉丝时不时就在微博底下留言,问他找到了愿意包养他的大姐姐没,这氢气的画风也是娱乐圈独一份了。

  至于苏灿,他经常在钟黎的公司楼下出现,只是钟黎都没放他上去,这段时间倒是很少看他出现了,就是不知道是在憋一个大招呢,还是真的放弃了。

  离原身丧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晏褚还是没想明白谁会想要杀原主,苏灿?那时候他志得意满,而原身名声尽毁,又被钟黎厌弃,对方完全没道理要让人杀他,可除了苏灿,晏褚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和原身接下过生死之仇。

  他有些苦恼,还是决定在今天之后,一直到原身身亡的那些日子,保持上一世原身的行动轨迹,或许这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是被他忽略的。

  至于今天,是他的新片上映的日子,约到了美丽的金主大人,乔装打扮去电影院里看首映场。

  两人几乎和全副武装差不多了,墨镜口罩加帽子,好在电影后期制作完,已经快一月了,正巧赶在了元旦这一天上映,天气寒冷,打扮成这样出门也不显得突兀。

  这一次的电影和晏褚记忆中的不同,多了楚茵梦这个影后,以及原本饰演陈三爷的瞿江霖变成了自己。

  这些日子因为他和楚茵梦,电影的话题度就没断过,加上何导的金字招牌,上映第一天票房的销售情况,比上一个世界好得多的多。

  晏褚和钟黎抢在了靠后面的位置,在电影刚开场,灯光暗下来之后才进去,肉眼瞧着,影院里都快坐满了。

  两人就和普通情侣一样,拿着饮料和爆米花,晏褚自己吃一口,再给钟黎喂一口,都顾不上看电影了。

  前面的基调还是比较沉闷无聊的,封建的大宅院里,一个个模板似的人物,晏褚还时不时能听到观众们的闲聊声。

  开演十分钟后,所有人物隐藏的暗线出来,剧情才变得有趣一些。

  “哇。”

  晏褚没想到,第一个小高潮居然是自己扮演的浪荡陈三爷出场的时候。

  其他演员观众看得多了,就算是帅美,那也有审美疲劳,而晏褚是第一次涉电,而且根据晏褚的眼光来,他这张脸,居然出乎意料的及其适合大荧幕。

  糜烂的氛围,大床上躺着一些衣衫不整的舞女和一个俊美到有些妖冶的男人,近景拉到他脸上,泼洒在胸膛的红酒,随着吞咽上下滚动的喉结,男人的荷尔蒙铺面而来,怪不的在场那么多女孩忍不住惊呼了。

  实在是太太太帅了。

  在陈三爷出来后,剧情总算是彻底被挑起来了,阴差阳错的爱情,大宅门里的无奈,新旧思想的碰撞。

  张天泽是影帝,他饰演的男主自然让人没话说,让观众们意外的是晏褚这个新人饰演的陈三爷,他的喜怒哀里仿佛能够牵动所有观众的心,尤其是一些女性,看到他对陈大奶奶那份隐忍克制的爱慕,都恨不得楚茵梦能够抛弃那个心有所属的丈夫,和晏褚在一块。

  当晏褚试镜时扮演的哪一幕在荧幕上播放的时候,陈三爷哭了,影院里多数观众也跟着一起哭了。

  他们看着那个原本鲜活的灵魂随着陈大奶奶的逝世而被带走,在战场上,对方躺在尸海里那抹解脱的微笑,以及一幕幕回忆杀的出现,影院里的抽泣声就没有停止过。

  “晏褚为什么没有和楚茵梦在一起,当初闹他俩绯闻我还觉得年龄差有点大不太合适,现在想想,简直就是绝配啊。”

  “对,好希望现实生活中陈三少爷能够找到陈大奶奶。”

  观众们显然入戏有些深,出来的时候一个个红着眼睛,对于男女主的讨论不多,悲剧收场的陈三爷和陈大奶奶,显然更得观众的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首映结束,网络上的评论也开始多了起来,对于何安的这个转型之作,权威影评网站给出了九点一分的高分,不过因为影片才刚上映,之后肯定会降下去的,但也足够证明这部电影成功了。

  网站下方的评论,很多都是为晏褚这个新人点赞的,他的演技完全超过了观众的预计,看过电影的人都明白了,当初何安为什么会说晏褚就是为陈三爷而生的,在这场电影里,他的风头丝毫没有被影帝盖过,甚至因为人设的缘故,这个角色给观众留下的印象反而更深刻,这一点,就是瞿江霖比不上的。

  许多看完电影的人在楚茵梦的微博底下留言,告诉她,陈三爷喜欢她,因为在电影里,陈大奶奶直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

  许多不知情的网友抱着好奇买了电影票进影院,然后红着眼睛出来,纷纷加入了陈三爷和陈大奶奶的大军,也因为有这部电影的影响,晏褚的粉丝越发觉得,晏褚喜欢的是年龄比他大的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电影里陈大奶奶可是比陈三爷大了十一岁呢,这样的糖都嗑下去了,还有什么糖是他们磕不来的,小狼狗粉丝的心脏,顽强着呢。

  口碑带动票房,票房又带动口碑,很快这部按理受众比较小的电影在短短五天之内,票房突破了三亿,这在同类型的电影中几乎是标杆一般的存在了,而且随着闻讯观影的群众越来越多,以及因为喜欢这部电影的二刷党三刷党,票房不降,反而有上升的趋势。

  这部投资八千万,原本票房计划过三亿的电影,居然有一种朝十亿票房狂奔的趋势,远远超出了晏褚上一世这部电影的票房。

  *****

  “你也喜欢晏褚,他好帅好可爱。”

  晏褚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听着不远处两个前台小姑娘的对话。

  “对啊,他那部电影我刷了两遍了,为什么何导没让陈三爷和陈大奶奶在一块,明明陈三爷那么爱她。”

  晏褚低头玩着手机,今天就是原身死亡的日子,这些日子,他都重复着原身上一世的行为。

  他看了看时间,十点四十五,原身应该在这个时候起身,然后朝酒店外走去。

  因为之前很多剧情的改变,上一世的原生从钟黎给他的房子里搬出来,暂时在酒店里落脚,今天是他手里的钱不够,从酒店里搬离的日子。

  正从酒店的休息区出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了苏灿,这倒是和上一世不太一样了。

  晏褚带着口罩,可苏灿这些日子将他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怎么会认不出他来呢。

  看着对方出现在酒店里,苏灿的手心冒出一阵冷汗。

  这些日子他以前在米国的床伴来到了华国,刚刚他才将对方送走,临别的时候,忍不住还来了一个缠绵的吻,他不知道晏褚是不是将那一幕都看见了。

  他在原地站定,晏褚却理都没理他,直接擦身而过。

  苏灿的拳头紧握,现在钟黎的心被那个替身勾的牢牢的,对方要是再去钟黎面前胡说八道,自己的机会岂不是更加渺茫了。

  他眼神幽暗,当初他爸贪下来的那些钱这些年他和他妈早就挥霍的差不多了,别看他现在光鲜亮丽,实则卡里面的钱都不足让他奢侈的生活两三个月了。

  钟黎是他唯一的救赎。

  只要晏褚死了,让他闭嘴,一切都重新有了转机。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100.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晏褚来到了他出车祸的地方。

  再过五分钟,再往前走一百米。

  晏褚看了眼手表,此时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因为天色也暗了,许多人都赶着回家吃饭,来去匆匆的。

  他算着时间,每一步都按照上一世的步伐,因为不清楚那件事还会不会发生,晏褚只能尽可能的还原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

  “二十,十九……”

  晏褚嘴里倒计时,在他念到十七的时候,拐角处忽然无视交通规则冲出来一辆货车,直接就撞向站在人行道的他,晏褚早就有所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闪避开,货车撞进了一旁的绿化带里。

  驾驶位上的人似乎没想到晏褚的反应力那么快,刚刚那一下还能说是意外,这时候要是再扭过头去撞晏褚,这可就是故意谋杀了。

  想着自己赌博欠下的那笔钱,现在不死将来也会被高利贷的人打死,而杀了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家人就能拿到一百万,足够他们躲到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男人深呼吸了好几次,面部赤红,几乎不多做思考就倒车,将车开离绿化带,朝晏褚冲过去。

  晏褚早就防着这个不知道被谁雇佣的司机一击不中再来第二击,朝着人群疏散的地方跑去,免得伤及无辜。

  这一幕让围观的市民都惊呆了,那个司机就是□□裸的故意杀人啊,离得远比较安全的围观群众马上拿起手机报警。

  司机也意识到要是不能杀了晏褚,警察就要来了,不管不顾踩上油门,朝晏褚冲过去,眼见着他被堵到墙角快撞上,围观的人都下意识捂上眼睛了,晏褚双手挂在一旁的窗沿上,灵活的跳到上窗台,在车子撞到房子的一瞬间,借机跳到了车顶,毫发无伤。

  这惊险刺激的一幕让围观的群众吓了一大跳,看到晏褚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那辆车子已经大半个身子撞进了那栋房子里,车里的人也承受了这猛烈的撞击,满头鲜血,意识丧失,昏迷不清。

  “晏褚,你是晏褚?”

  刚刚跑动的太激烈,口罩早就掉地上了,在附近的围观者看到那个凶狠的司机没有了战斗力后,就自发开始靠近,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晏褚。

  他那部电影最近可不是一般的火,大街上出现了一个差点被谋杀的明星,要不是警察来的及时,晏褚都没发脱身。

  但是在他被警察带离后,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网络,这件事实影响太恶劣,当时的视频都被围观者拍了下来,要不是晏褚反应够快,身手够好,恐怕他早就死了。

  是谁和他有深仇大恨要杀他?晏褚现在究竟又怎样,这是网友和他的粉丝最关心的问题。

  当钟黎接到晏褚差点遇害的消息时,一向坚强的女人差点没昏过去,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就匆匆忙忙赶去了他所在的医院。

  当时为了躲避撞击,他跳上了那幢房子的窗台因为防止小偷,撒了玻璃渣,晏褚的手撑在上面的时候,被割得鲜血淋漓,现在正在医院包扎。

  钟黎赶到医院的时候,外面围了一堆的记者,看到这个天启的大老板都出现了,就和苍蝇叮上肉一样,全都围了过来。

  “钟总,请问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谋杀晏褚,是因为他得罪过什么人吗?”

  “钟总钟总,你能让晏褚出来和我们说几句话吗,我们想要采访一下他当时的感受。”

  “钟总……”

  一群人围着,钟黎几乎举步维艰。

  “够了!”

  钟黎现在都快急疯了,哪里还有耐心和这些记者纠缠。

  “首先,晏褚是整件事情当中的受害者,现在他受了伤,还在医院里救治,我不会也不能让他出来给你们开记者招待会,其次,这里是医院,许多人还要进去看病,你们堵在这里,是对他人生命安全的不负责任。”

  钟黎义正严辞的说道:“现在我要进去探望受伤的员工,还请你们让开。”

  她的气场太强大,一番指责让记者们都愣住了,钟黎的保镖见状很快就帮她开出了一条到来。

  “钟总,请问你和晏褚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紧张对方的事情?”

  回过神来的那些记者很快又追着钟黎跑了过去,只是被已经在医院外拉起一条防线的保镖挡住了,他们拿着话筒,朝着只剩下一个背影的钟黎问道。

  只是普通的老板和员工,用得着那么愤怒吗,钟黎可是第一时间赶来的,晏褚的伤又不重,两人的关系,很耐人寻味啊。

  在场一个记者灵光一现,忽然间翻出以前拍摄的一张照片来,正是晏褚第一次陪钟黎去参加晚宴时的那张只有背影的照片。

  记者比对晏褚的身形,怎么瞧都是同一个人啊。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悄悄从拥挤的人群里离开,他觉得自己或许发现了一个惊天大料了。

  *****

  “医生,手伤成这样不影响我做菜吧?”

  晏褚有些后悔当初用了右手,要是用左手,现在就没那么麻烦了。

  “伤成这样就别做饭了,最近吃点外卖,手也要少碰水,都快扎成马蜂窝了,后期不注意,可能会留疤的。”

  大夫觉得自己眼前这个明星还挺有趣,用双氧水处理伤口也好,缝针的时候也好,就没听他哼过一声,丝毫没有他想象中明星该有的娇气和挑剔,倒是个好相处的人。

  记得自家闺女还挺喜欢他的,到时候要个签名。

  “那不行啊,我喜欢的人就爱吃我做的饭,点外卖她不爱吃,吃的就少,好不容易养好的胃又得糟蹋了。”

  晏褚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右手,无奈的说道。

  “听医生的话,在你的手恢复之前,不准再碰水,之后的一些活动代言我都帮你停了,你好好给我呆家里休养。”

  钟黎进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她瞪了那个不让她省心的小男人一眼,然后赶紧和医生打听之后要注意的事项。

  那医生不怎么了解娱乐圈的事,就连晏褚也是因为闺女喜欢才知道的,根本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只当她是晏褚的女朋友,还觉得眼前这俩人男的帅女的美,看着还挺般配。

  最主要年轻点的那个男孩看上去有些跳脱,女朋友稳重一些,正好能压压他。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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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用了一招瞒天过海从医院后门离开,坐在车上,钟黎朝晏褚问道。

  “不清楚,警察说那个男人醒来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自己喝多了,不过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我怀疑一个人。”

  晏褚不相信对方的供词,思来想去,还是苏灿最有嫌疑。

  钟家早些年可是混黑的,这些年洗白了,可晏褚不信开着大公司,钟家还真能彻底不沾这个了,这件事要查的话,还是让钟黎出手最好,而且如果真的和苏灿有关,也能彻底让苏灿对他厌恶。

  因为晏褚详细描述了白天和苏灿在酒店里遇到,对方看着他的那个诡异眼神。

  对于他的话,钟黎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马上就打了一个电话,让手下的人去查。

  钟黎的手段自然是没话说的,很快那个死咬着不肯开口的司机,在拘留所呆了几天后,就什么都招了。

  原来他开车撞晏褚,都是有人雇佣的,他不知道雇佣他的人是谁,对方在他指定的地点给了他十万块现金,并承诺事成之后再给他尾款,如果他死了,他会将那笔钱钱交到他的亲人手上,如果他不辛被抓,在风声过去后,他也会安排好他家人的生活。

  原本那个赌徒是真的打算瞒下去的,可是拘留所的日子实在是太难捱了,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四五个人,跟他关在同一间房间里,那些人有各种各样的法子折磨他,偏偏在警察面前,又表现的比任何人都好,最让那个赌徒害怕的,就是那群人中的一个高壮男人,他有那种恶心的癖好,每天就盯着他的屁股看,眼神瘆人,他是一刻都不想和那些人待下去了,至于钱不钱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还算聪明,将那个电话录了音,虽然对方使用了变声器,可是现在技术发达,很快那段录音就被还原,加上当时他指定的送钱场所附近的摄像头,几经排查,警察就锁定了苏灿,加上对方那段时间正好从自己的户头上取出了十万,这下子人证物证俱在了。

  警方很快就用雇佣杀人未遂的罪名逮捕了苏灿。

  这个案子受到了许许多多媒体的关注,几乎是苏灿被抓的第一件事时间,网络上就已经刊登出了这则消息。

  网友们对苏灿的认识不多,唯一一次对方出现在大众视线中,就是因为和钟氏总裁的绯闻,虽然最后证明两人的事只是总裁的过去式。

  苏灿雇人杀晏褚,这听上去让人觉得有些莫名,除了晏褚是天启的人,天启是钟氏旗下的公司之外,这两人八杆子打不着啊,还是有什么大家所不知道的事情。

  一周刊号称掌握最全娱乐圈消息的八卦周刊,在所有人都没有捋清楚这个关系前,就刊登了一则堪称爆炸式的消息。

  全篇报道从晏褚进入蓝色,到他被钟黎包养并且借此顺利接到何导的片约,全程有理有据。

  报道中附上了好几张照片,有几张显然是在酒吧里拍摄,晏褚坐在舞台中央唱歌,还有几个被P掉了脸的女人朝他砸钱,□□的场景让人浮想联翩,几乎彻底做实晏褚是牛郎的这个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当初钟黎带晏褚参加的那个晚宴的照片,甚至还有两人晚上同进一栋公寓,整晚都没有出来过的画面。

  两人之间有超出老板和员工的亲密关系,几乎是一定的了。

  如果只是后面那几张照片,这没什么,可偏偏酒吧那几张照片太暧昧,处处透露着□□交易的气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晏褚真的会是他表现出来那样单纯的形象吗?

  晏褚的微博底下很快就被攻陷,瞿江霖的粉丝这些日子很憋屈,谁让晏褚将陈三爷演的太好,明眼人都看出来那演技好了瞿江霖一大截,借着夸何安眼光好,明里暗里贬低瞿江霖这个万花最佳男配。

  他那些粉丝心瞎了眼没瞎,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现在好了,晏褚被曝出了这样的绯闻,他那些粉丝很快就卷土重来,攻讦晏褚就是靠女人上位,实际上当初那个角色就应该是瞿江霖的,要是让他来演,绝对能演的比晏褚好。

  晏褚的粉丝想要替他反驳,可照片都是真的,没有一丝ps的痕迹,根本就辩无可辩,所有人只能等着丑闻的两个主角发声。

  就在这个关头,天启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丑闻的两个主角钟黎和晏褚都会参加,所有的媒体闻风而动,就算是没有接到邀请的记者报社,都想尽一切办法混进去了。

  “晏褚,请问这几张照片是真的吗?”

  记者举着他在蓝色时被偷拍的几张照片问道。

  “是真的。”

  晏褚的坦率承认,让所有的记者狼血沸腾,狠狠盯着他,还想从他身上挖点血肉下来。

  “我爸的了尿毒症,需要做换肾手术,那时候我还是个大三学生,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好嗓子,于是我就选择在酒吧驻唱,对于我而言,这样来钱比兼职打工快,唱得好打赏也多,一个晚上就能有个一两千那时候这几乎是我们全家的开销来源。”

  当初宋飞在替晏褚包装的时候,就想过公开他爸生病的事,这样也好卖惨,可那时候晏褚觉得这件事还不是曝光的时候,过早消耗量观众的同情心,真正需要他的时候就没惨可卖了。

  听了他的回答,记者们果然愣住了,他们光顾着盯着晏褚了,都忘记了打听他家里的情况。

  既然晏褚敢这么说,那就说明都是真的,不然这么大的事,做不了假。

  “当时钟总来酒吧,她欣赏我的嗓音,就想签我入天启,那时候我爸的换肾手术拖不得了,我急需要一百万,原本我以为钟总会拒绝,没想到她了解到我的家庭状况后,当即就给我打了钱,算是预支给我的工资,因为这笔钱,我爸顺利的做完了手术,对此,我一直很感激她。”

  底下的记者面面相觑,明明说好的是女富豪包养小狼狗的丑闻,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善心女企业家救助困难学子的励志社会学新闻了,台上这人没按剧本走啊。

  “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有记者提问道。

  晏褚看了他一眼,直接拿出了长长一条打印的汇款单,发布会的投影屏幕上也清晰地出现了这张图。

  上面显示了两个账号之间所有的金钱往来,根据这个账单,很清楚的能看到晏褚的账户在某一天收到了一百万,然后在之后的几月内,分别以好多笔小额资金还回去,直到最后一笔四十万,还是在三个月前,汇还完毕,加起来正好一百万。

  晏褚不可能很早就知道今天这件事会暴露,所以他这份时间显示在很早以前的还款证明是确实可靠的。

  “这些钱一部分是我的片酬,一部分是我炒股所得,每一份收入的详细证明,哪位记者想要到时候可以从我的经纪人宋飞那儿领取,我敢保证,每一份证明都确实可靠,我敢为此负法律责任。”

  晏褚的话掷地有声,记者们更加摸不清头脑了,继善心女企业家后又多了一个知恩图报励志少年的模板,还给不给娱记活路了。

  “你能参演何导的电影,是不是因为钟总的缘故,你和钟总的关系又怎么解释?”

  记者们死抓着一点不放。

  “之前那些证据只是为了解释清楚我和钟黎的关系并不是□□钱财上的交易,但是我们确实在交往没有错。”

  闪光灯唰地亮起了一片,刚刚憋屈的记者一下子都兴奋起来,这是大料,大料啊。

  “我和晏褚都是成年人,能够为自己的感情生活负责。”

  这是钟黎在这场发布会的第一句话:“实际上就算没有所谓的爆料,你们很快也能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消息。”

  两人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拿了起来,十指紧扣,在场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到两人手上的订婚戒指。

  “婚期就在两个月后,这份感情,我们两个都是认真的。”

  在得到晏褚出事的消息后,钟黎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晏褚对她而言很重要,她似乎并不能承受失去对方的痛苦,既然如此,那就牢牢将人锁在自己的身边。

  订婚戒指都戴上了,婚期也定下了,这绝对不是玩玩啊,记者都快疯了,这个料太大,他们还得好好消化消化。

  *****

  当天的发布会一结束,现场所有的问题采访都被放倒了网上,原本一面倒的批评辱骂,总算有了不同的声音。

  【觉得钟总好霸气啊,实际上晏褚很早就暗示了他喜欢的人是谁,只是当时所有人都往楚茵梦身上想,忽略了更加厉害的钟总】

  【我更惊讶的是晏褚的家庭,以前从来没听他提起过爸爸生病的事,还以为他从小就一帆风顺,过的很幸福,比起那些喜欢卖惨的艺人来说,晏褚真的是只分享喜悦给粉丝,所有的难过都一个人藏起来的人,去酒吧驻唱挣钱不丢人,而且他还在拍戏赚钱后就将当初借的一百万还给了钟总,那时候他们已经是情侣关系了吧,说实话晏褚的这个行为在我心里已经是满分了,以后还会继续粉他。】

  蓝色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当初被一周刊挖出来那完全只是意外,在晏褚的风波后,没人提及蓝色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酒吧,晏褚那几张照片的性质完全被定义在酒吧驻唱上,这么一来,群众的接受度就高了,酒吧驻唱不丢人,为了给爸爸治病去酒吧驻唱,更加不丢人。

  最主要的,钟黎都要和晏褚结婚了,说明两个人都是认真的,如果真的只是□□交易,以钟黎的地位,完全不需要牺牲自己的婚姻,除了少数依旧坚信晏褚是图钟黎的钱的网友,多数人还是送上了自己的祝福,两人的生活也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之后娱乐圈又发生了一件比较轰动的事,瞿江霖被人套麻袋给打了,打人的人跑太快,当时也没什么监控录像,完全抓不到行凶的人。

  他的脸受伤最重,刚填完不久的额头和苹果肌被砸出好几个坑,鼻梁和下巴的假体都被打歪了,当时扭曲如同外星人的面容被围观者拍了下来,那些照片迅速在网络上流传,瞿江霖那边拦截公关的时候,全网的人都知道他整容的事了。

  当初他可是死硬不承认的,现在证据确凿,不承认都不行了。

  为此,他的粉丝流失了大半,许多人都表示对他失望,不仅如此,因为脸部受伤严重,即便是最好的整形师都无法将他的脸复原成之前的模样,包养他的富婆厌弃了他,没了脸又没了名声,娱乐圈也待不下去了。

  瞿江霖选择了退圈,谁也不知道最后他去了哪里。

  至于苏灿,他的牢狱生涯更加精彩,钟黎为他准备了好多“朋友”,足够让他每一天的生活都不再孤单。

  她可是查出来对方这次回国的目的了,而且他对晏褚下手,完全触动了钟黎的逆鳞。

  他的刑期是十五年,至于在度过这段精彩的牢狱生涯后,或许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终结他的生命,这钟黎可就说出准了。

  *****

  钟黎觉得自己的头很沉很沉,可是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她看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有些茫然。

  “钟总,大少爷预约了您今天的晚饭,小少爷预约了您后天的午饭。”

  她看着房间里出现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她的身后跟着自己的秘书姜昕,可是那两人似乎都看不见她,姜昕甚至从自己的身上穿了过去。

  她试着呼喊了几声,却没人听到。

  第一时间,钟黎想到的就是晏褚,她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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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啊飘的,她去了很多地方,从一开始他们居住的大平层公寓,到后来有了孩子后居住的钟家老宅,可是哪里都没有晏褚的影子。

  最后,钟黎不敢置信的根据旁人的对话,在公墓里找到了晏褚的墓碑,照片上的男孩面容青涩,渐渐在钟黎的脑海中和她那个已经年近五十却依旧俊美的丈夫重叠。

  在她的世界里,在很多人的不看好中,他们已经度过了二十七个年头。

  晏褚很爱她,也如他所说的那般将重心放在了家庭上,一年只接拍一部电影,作为老总的男人,他有这个任性的权利,可因为精湛的演技,他拍的每一部片子,都是叫好又叫座,只花了两三年的时间,彻底奠定了自己实力派的位置。

  那时候的他要名气有名气,要地位有地位,他不缺财富,更不缺那些一心往他身上黏的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可是在他眼里,依旧只有钟黎一个女人,不对,后来又多了一个小女人,他们的小公主。

  他学习做菜,学习花艺,在他们的孩子降生后,又开学学习怎么当一个好爸爸,没有绯闻,拍戏之余完全回归家庭,相反之下,她这个常常因为公司忙碌到脚不沾地的母亲,除了金钱,对家庭和孩子的贡献就少了很多。

  在这二十七年里,他们对婚姻忠诚,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可这个世界的晏褚早早就去世了,为什么会这样?

  她留在这个世界的自己身边,也从一些对话中,终于摸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这个世界的自己终身未嫁,膝下的两个孩子,均是在她三十五岁那年去国外人工授精请代孕母亲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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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世界的自己身边,也曾出现过两个男人,一个车祸而亡,一个设计了这场车祸,被自己亲手送进了牢房。

  不同于另一个世界的她,这个世界的自己更冷静,也更冷漠,在这个世界里,出现过同样名为晏褚的人,但是他没有给她带去另一个世界的欢笑和温暖,另一个代表当初青涩美好的回忆的男人,没有瞒过另一个世界的她,自然也没有瞒过这个世界的自己。

  钟黎看着那个坐在办公室里,不苟言笑的自己,有些庆幸,好在她们是不一样的。

  那个钟黎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冰冷的视线相对,钟黎一下子从这个梦中惊醒。

  “做噩梦了?”

  晏褚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和往日一般,抬起胳膊将人抱的更紧了一些,宽厚的胸膛将她环抱住,抬着手轻轻摸着她的背,就和哄小闺女一般哄着她。

  “是个噩梦。”

  钟黎轻轻呢喃,往晏褚的怀里靠的更紧了一些。

  好在因为他,噩梦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承诺过要写完这个小故事的,有点长,所以更新的时间就晚了,睡醒捉虫,所以白天要是看到更新提示,可能是假的。

  101.全世界都重生了

  “金宝啊,妈的乖乖,快出来吃饭了。”

  晏褚吸收完记忆,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和腻死人的轻言软语,他应了一声,从炕上起来。

  房间比较简陋,墙上贴着的主席的肖像画有些泛黄泛潮,似乎有些年头了,简单的衣柜,扣了把铜花锁,除了衣柜和炕,还剩下一张书桌,上面摆了几本书,看上去都是初中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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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上放在床头的那件看上去八成新的蓝白条纹海魂衫,以及一条裤筒特别宽大的牛仔裤,房间里没镜子,但是根据原身的记忆,晏褚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原身这张脸,即便是这么普通土气的穿着,那也是粉雕玉琢的俊小孩。

  说起来除了老实人那个世界,他附身的原主模样似乎都不差。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安慰,想着这个世界要面对的难题和原主这个许愿人向他提出的要求,晏褚觉得自己还没老呢,偏头痛就又犯了。

  “一个个这是要反了天啊,你们小叔还没起来吃饭呢,就敢伸筷子了,没良心的兔崽子们,小心让狼叼了去。”

  金盏花瞪着桌子上一个个眼巴巴看着桌上的饭菜的的孙子孙女,凶狠狠地说道。

  “小叔怎么还没起来啊?”

  总是记吃不记打的小孙女吸溜着口水,今天家里可是吃鸡了呢,奶昨晚上就开始炖起来了,可香了,老勾人了。

  三岁的小丫头还不怎么懂事,被骂了哭,被夸奖了笑,馋了就想吃,困了就想睡,那都是正常反应,就算是被老太太骂了好几次,常常睡一觉就忘了。

  “呸,你小叔每天念书多累啊,你以为他和你们一个个一样都是闲着的啊,张嘴就等着吃饭。”

  老太太伸手在小孙女脑门上轻轻打了一下,小丫头捂着脑袋嘟着嘴,她也没张嘴就等着吃饭啊,她每天还记得帮大姐二姐去拾废纸空瓶呢。

  晏褚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老太太坐在上首的位置,她的左手边的座位还空着,除此之外,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奶娃娃,最大的九岁,最小的三岁,都坐在位置上乖乖等着开饭呢,见到晏褚出来,眼睛都亮了。

  “妈的金宝乖乖。”

  老太太原本板着的脸看到小儿子出来一下子就笑成了一朵菊花,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

  “牙膏都给你挤好了,妈给你倒水,等你刷完牙洗完脸咱们就吃饭了,鸡腿妈都给你留着。”

  金盏花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怎么看怎么疼,这可是她拿命挣下来的孩子,换句话说,自己这命也是儿子给挣来的,三个儿子里,自己不疼他还能疼谁去。

  奶奶偏心小叔几个孩子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他们的老子娘都不说什么,几个孩子更加没法说了。

  晏褚看着眼前这个满眼疼爱的老太太,心里有些触动。

  “妈,你带着大蛋大妞他们先吃吧。”

  家里孙辈四个孙子三个孙子,分别取名大蛋二蛋三蛋四蛋,孙女取名大妞二妞三妞,当然每个孩子的大名不叫这个,这些都是小名,家里人就图叫起来方便。

  “那不中,你都没坐下吃饭呢,几个小兔崽子能动筷子,没那个规矩,再说了,咱们都不饿呢。”

  老太太眼神瞪了一圈孙子孙女,大一些的咽着口水点头,小孙女三妮想说她饿了,被她大姐捂住了嘴,按着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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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都不饿。”

  老太太睁着眼睛说瞎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的日子多好过啊,餐餐都是白米饭面馍馍多,当初闹饥荒的时候,她一天就一顿稀的也没见饿死啊,早上刚给他们喂过一顿,哪就饿的那么快了,还不是肚子里的馋虫在打仗,闹着想吃鸡了,不能惯这坏毛病。

  晏褚知道老太太这性子一下子扭不过来,只能干净拿着漱口杯出去,速战速决。

  “金宝起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可真够早的。”

  老式的四合院也没有一个卫生间,家家户户用的都是恭桶,在四合院的犄角位置,洗澡都得去几十米外的澡堂,通常一个礼拜半个月冲一次,全家一起去,互相帮着搓背,至于洗脸刷牙,那都是自己拿着盆和漱口杯去院子的空地上,刷牙和洗脸的水也正好用来浇那些花花草草了。

  晏褚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同住四合院的另外一户人家的媳妇,对方看着他都午饭的点了才起床洗漱,笑着说道,眼里的嫌弃是显而易见的。

  原身的名声不好,晏褚心里也明白,拿着漱口杯冲那年轻媳妇笑了笑,径直朝院里分到晏家头上的一块小菜地走去,那快地也就一分大小,种了点葱姜蒜还有辣子之类的东西。

  “这样的娃子,也就花老太拎不清宠着,老晏家老大和老二,哪个不比他强。”

  小媳妇撇着嘴对着自家婆婆小声说道。

  “你差不多得了,别让花婆子听了去,不然你看她给不给你好脸,再说了,人家宠自己的儿子也没花你的钱,要你充老大了?”

  老人家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偏心眼的,那个婆婆心里思忖小媳妇是不是在敲打她,瞪了她一眼,教训了她一顿抢过她手里炖好的粉条朝屋里走去。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吃饭呢。

  被婆婆骂了的了小媳妇不觉得自己有错,实在是花老太宠儿子宠的太高调,今天晏褚身上穿的那条时髦的牛仔裤百货商店可要卖三十多块钱呢,将近小半个月工资,谁家钱是那么败的,她倒是也想给自己儿子买一条,只可惜舍不得这钱。

  小媳妇恨恨的想着,她儿子还比晏褚聪明呢,花婆子就宠吧,看看她小儿子现在这个样,将来能被她惯成什么德行。

  她朝晏家吐了口水口水,看着四下无人这才关上门进了自个儿的屋。

  小小的四合院住了六家人,各有各的心思,住在一块难免又有矛盾,这样的事,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

  事情的主人公金盏花未必不知道旁人背后怎么说她,可她觉得自己这事办的完全没错,很有自己的道理,要论到源头,还得从原身没出身的时候说起。

  金盏花爹妈死的早,带着一个弟弟跟大伯生活,那个年代城里乡下都一样,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那种环境下,为了保护自己和弟弟,金盏花也得硬气起来,这十里八乡的,难免就有了泼妇的名声,一半确实如此,一半是她那个大伯娘想让她给家里多干几年活,给她败坏的。

  但是金盏花长得好,许多年轻小伙看着她就走不动道,在一群人选里,金盏花挑了家境最好的晏华诚,也就是原身的爸。

  晏华诚同样没爹没妈,但是他爹妈去的晚,给他留了三间大瓦房,他爸还给他留了一个机械厂的工作,这年头工人的岗位可都是“世袭”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传了老子传孙子,铁饭碗,工资待遇还好。

  晏华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加上家里的房子也空旷,同意金盏花把小舅子一块带过来养,还出钱供小舅子读书,就当自己的儿子宠。

  两人结婚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晏大宝,第四年又生了老二,取名二宝,之后金盏花也没有再生,一家五口,日子过得也美美的。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年,晏华诚就因为厂里的意外去世了,那时候金盏花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当即就昏了过去,被送医院一瞧,居然是怀上了。

  那时候金盏花都已经三十八了,最大的儿子都已经十七了,当天晚上,金盏花做了个梦,梦到她那个早死的男人,他告诉他,肚子里的这个是将来代替他保护她的儿子。

  金盏花做完这个梦,抹了抹泪站了起来,料理晏华诚的后事,和厂里商量晏华诚的抚恤金以及他这个工岗的处理。

  晏褚是早产,在预产期前一个月的半夜突然间金盏花就觉得肚子疼了,那天晚上下着暴雨,原本她还想着可能是产前阵痛,打算挨一挨等雨小了再去医院,谁知道这疼止不住,她当即就叫上了弟弟还有两个长成的儿子,带她冒雨朝医院敢去。

  全家人刚帮她穿上雨衣扶上自行车,金盏花住的那间屋顶就塌了,要是当时她没出来,估计就被直接砸死了。

  那时候金盏花就想着,自己肚子里的儿子真的如丈夫说的那样,是来保护她的,这个念头一种下,心就不由自主的偏了

  金盏花觉得自己的偏心很有道理啊,要不是小儿子出来的时间巧,她早就没命了,而且她的钱都是弟弟孝敬的,她想怎么花还需要问其他人的意见不成?包括弟弟给她送来的这只鸡,她想给儿子吃两个鸡腿怎么了,媳妇儿们要是不服,也跟她们的弟弟给她们的孩子要鸡腿去啊。

  反正有弟弟那根主心骨在着,金盏花偏心起来那都是理直气壮的。

  再说了,当初晏华诚死的时候留下的那个工岗被大儿子晏大宝顶了,弟弟之前高中毕业也是在机械厂工作的,下海后那个位置就留给了他的外甥也就是晏二宝。

  两个儿子都有工作吃喝不愁的,金盏花就更觉得什么都没捞着的小儿子可怜,她对小儿子更好,又碍着谁了。

  晏褚刷完牙洗完脸回来,面对的就是一双宠溺的眼神,和七双眼巴巴想吃肉的眼睛,头都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晚睡了,今天有点头疼,感觉不能很好码字,可能只有一章了,晚上早点睡,我又要立flag了,赌我明天能够在十点前完成全部更新,不完成惯例小红包,请保佑我

  102.全世界都重生了

  晏褚洗漱完回来了,自然也就可以开饭了。

  “妈的金宝乖乖,这两个鸡腿都是你的,读书累,还费脑子,你得多补补。”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将老母鸡炖得皮香骨烂,加上乡下亲戚拿来的山菇,掀开砂锅的盖子,那味道就香得人直流口水。

  现在是八三年,日子比五六十年代肯定好过了不少,可远没到餐餐都有肉的程度,家里炖老母鸡,还是很难得的。

  金盏花在吃上比较大方,在其他人家还是吃细粮掺粗粮的时候,晏家基本上都只吃纯干米饭和大白馍了,偶尔还会切一小块猪肉炖白菜粉条,要不就是蒸几个鸡蛋,总还是有些油水的,但奢侈到餐餐有鸡有鸭就不太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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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将两个鸡腿夹到了小儿子的碗里,然后又给他盛了两大勺的汤,炖了一晚上,鸡和山菇的精华就在这汤里,贼香又营养。

  “你们一个个讨债鬼,爹妈没本事将你们往我这儿一丢,害得老娘一把年纪还得养你们七个小白眼狼。”

  在面对几个孙子孙女的时候,老太太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远没有在面对儿子时候的慈祥。

  “祸家的馋猫小崽子,也就吃的能堵住你们的嘴。”

  她夹下两个带翅尖的鸡翅,大孙子和大孙女一人一个,然后又给其他孙子孙女一人撕了一块鸡肉,鸡汤每人一大勺,盛到碗里也有半碗的分量,这么一来,砂锅里的鸡就只剩下一半了。

  “没了没了,这可是你们舅爷爷拿来给你们小叔补身子的,你们现在能吃上肉全是沾了你们小叔的光,以后要记得孝敬小叔懂不懂?”

  老太太肉疼地分完肉,然后将剩下的半锅鸡连带汤藏到了厨房的柜子里,还不忘扣上锁,防止被野猫野狗还有家里馋嘴的孩子祸害。

  至于她自己,就夹了没人吃的鸡头,连汤都舍不得盛一口,将盛汤的勺子舔了一遍,就心满意足了。

  “妈,我吃不了那么多。”

  家里人都习惯了老太太这偏心眼的模样,对她那些偏心眼的话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孩子们一个个被老太太养的没心没肺的,手里端着热乎喷香的鸡汤,乐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嘴里的口水分泌,谁还管奶又教训了什么啊。

  晏褚看了看自己碗里的两个鸡腿,夹了其中一个到花老太的碗里。

  “妈这把年纪了,还糟蹋什么好东西。”

  老太太笑的额头的皱纹都加深了,看着小儿子的眼神都快化成了一汪水。

  所有人都说她偏心金宝,可这孩子孝顺啊,有两个鸡腿都不忘给她这个妈分一个,另外两个白眼狼倒好,有了媳妇都不怎么着家了,还一个接一个生孩子往她这儿丢,活生生想要累死她。

  好在现在实行计划生育了,感谢政府,感谢国家,感谢党,感谢伟大的领袖。

  不过想想自己的宝贝金宝还没结婚生娃娃呢,将来金宝要是只能有一个孩子,这听上去就让人有些难过了。

  “你多吃点,养好身子,就是妈最开心的事了。”

  老太太将鸡腿重新夹了回去。

  也不怪她对几个小孙孙小孙女没有寻常人家老太太那样喜欢疼爱,最大的孙子大蛋出生的时候,晏褚也才四岁,老太太一颗心都放在这个遗腹子上,哪里会有过多的心神照看孙子,尤其是在孙子大蛋出生后不久,接下去几年内其他几个孙子孙女一个接一个出生后,她仅有的那些祖母爱又被分薄了好几份,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这个奶奶不太合格了。

  “妈,我将来可是要挣大钱让你享福的,你得多吃点好的,长长久久的陪着我。”

  晏褚不为所动,鸡腿在现在看来是好东西,可是吃惯了比这好百倍的珍馐美食的他看来,还不如眼前拿几盘纯天然无公害的青菜来的诱人。

  “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

  他这话一出口,老太太正要把鸡腿夹回去的动作就收回来了,眼眶泛着红,心里的激动欣慰无法言说啊。

  “好好好,妈吃,妈马上吃。”

  老太太心里想,自己的金宝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孝顺最懂事的孩子了,她不疼他还能疼谁去。

  三妮看着奶和小叔将鸡腿夹来夹去的,珍惜的喝着自己碗里的鸡汤,多想那只鸡腿能蹦到自己的碗里啊。

  那只老母鸡不知养了多久了,鸡腿肉十分实在,老太太一人可舍不得吃那么大一个鸡腿,她给自己留了一小半,剩下的肉每个孙子孙女女又都分到了一小块。

  “这是你们小叔从嘴边扣下来分你们的,以后你们要是不对你们小叔好,那就是丧良心了。”老太太就是那样一个随时随地都能给自己儿子戴高帽的人。

  “孝敬叔。”

  最大的孙子大蛋今年九岁了,早就懂事的他知道什么话奶最爱听。

  果不其然,老太太听了大孙子这话就乐了,又从自己的鸡腿上多撕了一条肉给他。

  “三妮儿也孝敬叔。”

  最小的三妮流着哈喇子,端着自己的饭碗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奶说道,眼神时不时就往老太太碗里瞟。

  香喷喷的肉,好多好吃的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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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小肚子倒不小。”

  这一次老太太可没多给三妮肉吃,她就三岁的人,刚刚那半碗鸡汤和两块肉就够她这小身板吃的了,油水补得太足可不是一件好事。

  三妮没有得到梦想中的肉,委屈得巴了一口碗里的白米饭,是今年刚磨的新米,又香又甜,她看着小叔碗里的鸡腿,就着自己碗里的饭,依旧美得很。

  吃完饭,老太太和七岁的大妮二妮一起收拾碗筷,大蛋他们几兄弟吃完饭就往外跑去了,男孩子们都这样,也没人会拦着他们。

  三妮吃的饱饱的,拿着自己的小马扎坐在院子里,晒着暖烘烘的太阳,咂巴着嘴巴回忆着刚刚鸡汤的鲜美,已经开始盼望起晚上来了。

  “舅爷爷。”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可是已经很能认人了,尤其是这个时常拎着好吃的东西来家里的舅爷爷,每次对方来,就意味着家里的饭桌上又能添几个菜,对方拎来的麦乳精糖果糕饼什么的虽然多数都是进了小叔的肚子,可是奶总还是会给他们尝尝味道的。

  在小姑娘心里,这个舅爷爷就是顶顶好的人,这不,看到人来了眼睛就亮了,跑着过去抱住了舅爷爷的腿。

  “三妮儿。”

  金盏德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姑娘,心里疼的淌血,都是那个祸害,不然好好的一家子,怎么会变成那样,好在老天爷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重新来过了。

  他蹲下身,将三岁的甥孙女抱在怀里,面上颇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舅爷爷你怎么哭了。”

  三妮儿伸手帮舅爷爷擦眼泪,然后左顾右盼地,想看到舅爷爷带来的好吃的在哪里,可是什么都没找到,这让还不懂的隐藏表情的小姑娘有些失望。

  “德子,你怎么过来了。”

  金盏花端着盆出来,正要把洗完碗的水拿去地里浇呢,就看到弟弟抱着小孙女站在门口也不进来。

  金盏德比金盏花小了十二岁,从小她又当爹又当妈将他带大,论感情,或许比对打晏大宝和晏二宝这两个儿子还深一些。

  “大姐。”

  金盏德放下怀里的甥孙女,上前几步,将这个比记忆里年轻,远没有上辈子最后那半憔悴衰老的的姐姐狠狠抱在了怀里,三十多快四十的男人了,还哭的像个孩子。

  “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当咱们老金家没人了,告诉大姐,大姐找他去。”

  看弟弟哭的那么伤心,金盏花就跟一个被激怒的母兽似的,露出了她当初还没嫁到晏家,威震八方的泼辣姑娘的本色来。

  看着这样鲜活的大姐,金盏德有些恍如隔世。

  上辈子,因为生意的缘故,后来他举家搬去了深城,他也曾想带着大姐走,只是晏褚还在京市,大姐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就拒绝了他这个提议。

  金盏德无奈,只能每个月按时给大姐打钱,每年也总要来看大姐几趟,但是随着他生意越来越大,事情越来越多,渐渐的,姐弟俩见面的机会从一年两三趟,到后来两三年都不一定有一趟。这也导致了之后晏家发生了什么事,金盏德都无从知晓。

  他恨自己太混帐,生意重要,可这个对他有再造之恩的大姐更重要啊,想起上辈子自己接到电话,说大姐快不行了之后,匆匆赶到京市,却来不及见到大姐最后一面,只能看着她睁大着眼,瘦骨嶙峋的躺在病床上,死不瞑目啊。

  金盏德不知道大姐是因为那个小畜生,还是因为自己这个临终前都不能赶得急见她一面的弟弟,他想前者的可能更大一点,那时候晏褚欠了一屁股大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哪怕是最疼他的妈死了,也不敢来医院瞧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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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盏花与其说是寿数到了,倒不如说是被那个小畜生做的一堆糊涂事活生生给气死的。

  他强忍着怒火,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允许上辈子的事发生。

  103.全世界都重生了

  “大姐,没人欺负我,就是我想你了。”

  能不想吗,距离他上一次见到大姐,已经足足过去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多年里,他一直活在愧疚中,愧疚于自己为什么不能尽早发现大姐的不对劲之处,不就是钱吗,几十年后的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要是他早点知晓大姐的情况,帮那个小畜生把欠债还了,再把人往军队一丢,任他哭爹喊娘叫天天不响,叫地地不应的,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噗,多大的人了还说这样的话。”

  金盏花多少年没见弟弟撒娇了,自从弟弟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就觉得虽然还是亲吧,可是关系多少还是远了,现在看来,那就是自己多想了,弟弟还是那个弟弟。

  “不过你要是闲得慌,帮我教教金宝功课,你从小就脑子灵活,我看比学校的老师强。”

  老太太说起疼爱的小儿子笑容就格外灿烂了,她拉着弟弟的手,如往常一样给这个弟弟灌输他那个外甥的好。

  “我也觉得金宝那孩子是聪明的,大姐,这趟来,我正好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是关于金宝的。”

  不管那个小畜生将来会怎样,有一点金盏德对他是满意的,就是比起另外两个外甥,这个小外甥更能讨他姐的欢心。

  金盏德这一世的目标就是让他姐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因此那个小畜生最好机灵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辈子当好他的乖儿子,不然……

  他低下头表情有些暗沉,眼巴巴看着舅爷爷的三妮儿打了个寒颤,现在的这个舅爷好可怕啊。

  “你说要送姐的乖乖金宝去念啥劳子的寄宿学校,就是那种一个礼拜只有一天着家的,不行不行。”

  老太太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让儿子去那种学校,一个礼拜都不一定能见到一面,老太太这心尖尖还不跟剜了肉似的疼啊。

  “姐,你听我说。”

  金盏德知道大姐对那个小畜生的疼爱,想要说服她绝对不简单,不过蛇打七寸,他知道大姐最在乎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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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那孩子脑袋和我当初一样聪明,之所以现在成绩不好,绝对是因为老师的缘故。”

  在金盏德看来自己那个外甥就是真蠢,在这里只能和那些无辜的老师说一声抱歉了。

  “对对对。”

  老太太却不觉得弟弟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对,可不就是老师不会教吗,不然她的金宝乖乖怎么会次次都考不及格呢,可怜他每天看书到那么晚,全是被不合格的老师给耽搁的。

  “我给金宝找的这所学校管理的严格了一些,可是老师都是教育界有名的,这所学校初中到高中是直升的,出过不少水木大学和燕京大学的学生,学费住宿费每个学期一百二,伙食费两百,每餐一荤两素一汤,饭管饱,吃的比家里还好,寝室是四人间的,每栋寝室都有一间澡堂,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生活条件,比住家里还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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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盏德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怕外甥受苦,同时又期盼着外甥出息,自己的话,可是将这两个问题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大姐你也不用担心钱的是,外甥就是半个儿子,晏褚和宗宝宗钰差不多大,这个学校就是我给宗宝和宗玉细心挑选的,绝对不会害了我这个小外甥。”

  这话倒是真的,那所学校样样都好,就是老师管的严了些,不过对于那个根子上就被养坏的小畜生,还是那样的学校更适合些。

  金盏德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都是乖巧自觉的,去哪里学习都是一样的,不过这不是要让大姐松口吗,只能让宗宝和宗钰一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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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学习真有那么好?”

  听弟弟讲的那么真,老太太有些犹豫了。

  “好,那所学校出来的,十个里面有三个大学生,还有六个大专生,你说好不好?”

  金盏德给大姐加了把火,“大姐你可想清楚啊,姐夫和我的工岗可让大宝和二宝顶了,将来晏褚读完书干什么去,要是考上大学或大专那就不一样了,国家包分配工作呢,将来可不是比大宝二宝他们出息。”

  这话说的好,金盏花心里最不得劲的就是小儿子的未来,工人的岗位多好啊,只可惜金宝小了些,工作怎么都不可能留到他长大。

  “真的不累人?”

  金盏花又问了一句。

  “不累,餐餐有鱼有肉,米饭大白馍,保准几年下来晏褚变得白白胖胖的。”

  最好胖死他,胖到在床上不能动弹,这样也就不用到处惹祸了,只是这么一来,大姐又会伤心,还真是投鼠忌器了。

  “那中,你帮金宝活动活动。”

  老太太咬了咬牙,比起儿子未来的前途,她这个当妈的和孩子相处时间少就少了呗,不是还有寒暑假吗,那时候她多疼疼金宝。

  她打算让儿子去弟弟说的学校试试,要是儿子不喜欢,到时候再回原来的学校也可以。

  “你今天怎么喊你小外甥喊那么生分,以前你可是和我一块喊金宝的。”

  老太太忽然发觉到今天她哪里觉得怪了,小儿子和其他两个儿子不一样,金宝是小名,晏褚这个名字是没什么文化的老太太翻着新华字典找出来的,几个儿子里面独一份。

  不过家里亲近些的,都是喊金宝这个小名的,大名只有在学校里才用得着。

  “这不是那孩子大了吗,总喊他小名也不好。”

  现在的他对那个孩子哪里还有亲近的心思,不掐死他就不错了。

  “再大那也是你外甥。”

  老太太不觉得这是什么事,不过都是乖乖的名字,弟弟想喊哪个都是一样的。

  现在转学还是一个很麻烦的事,好在金盏德现在下海做生意,三教九流认识不少人,他打算在老太太后悔前赶紧把事情确定下来。

  “舅舅。”

  晏褚拿着本书坐在堂屋,金盏德和金盏花出来的时候,正好就和他打了个照面。

  “嗯。”

  当着大姐的面,就算是再不情愿,对着这个他厌恶的外甥,金盏德都不得不露出一个笑脸。

  那言不由衷的笑脸,晏褚心里了然,这是回来了一个了。

  想着之后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个,这可真是让人开心的故事啊。

  面上带笑,心里骂娘,大概就是晏褚现在的状态了。

  说起这个世界的任务来,原身也真是失败了,那么好的一副牌让他打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也是没谁了。

  花老太是个偏心眼的,当初前头两个儿子结完婚,她就做主将三个儿子分了家。

  晏老头死于工伤,厂里赔了五千块,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丧葬费也是走公帐的,加上之前家里攒的钱,一共约莫六千出头的家财。

  大儿子结婚零零碎碎花了小一千,二儿子结婚同样如此,分家的时候,因为两个儿子都有了正式工作,而且因为夫妻双职工,厂里分房考虑到老晏头的原因,两个儿子各自分的了一个三四十平的小公房,因此金盏花做主,家里的这三间四合院的青砖黑瓦房就分给啥也没得的小儿子了。

  前头两个儿子孝顺,加上他们确实得了爸爸和小舅的工作,这一点占了弟弟大便宜,在房子上,他们就做了让步。

  小儿子没结婚,家里剩下的四千块其中一千留出来,是给他将来娶媳妇的,剩下的三千老太太留了一千五养老,然后每个儿子再各自分的五百。

  谁都猜到老太太肯定有私房钱,可那时候晏褚还是个奶娃娃,花钱的地方多的很,谁也没有在这一点上和老太太计较。

  分家后,老太太和小儿子过,两个成家的儿子每人每个月给她五块钱的生活费,这家,也就这么分了。

  老大老二两家从晏家老房子搬了出去,去了厂里分的公房,只是这两对夫妻都是工厂的职工,加上分到的房子小,几乎后来每一个孩子到了断奶的年纪都会被送到老太太这里来,老大家一个接一个生儿子,一心想生闺女,老二家一个接一个生闺女,一心想生儿子,两兄弟就和搞竞赛一样,一溜串往老太太身边丢了七个孩子,把老太太忙活的够呛,也怪不得越到后头,老太太越不爱给两个儿子媳妇好脸色瞧,要不是看在他们还懂点道理,知道每个月给孩子的生活费的份上,老太太都想把一个个闹腾的娃娃都给他们送回去。

  就这样,老太太一人把八个孩子带大,亲儿子金宝带得精些,七个孙辈带带糙些,靠着自己的私房钱,两个儿子给的生活费以及弟弟时不时的补贴,也顺顺利利的过来了。

  原身要是听话懂事些,在帝都有三大间内环的房子,加上老太太这些年给他攒的钱,以及金盏德这个得力的舅舅,怎么都能把日子过好了。

  只可惜,原身就是一个彻彻底底被养废的孩子。

  第二个世界里,许多人都重生了,舅舅舅妈,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那个因为他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枉死的女人,他们带着对晏褚的无尽怨气重生了。

  104.全世界都重生了

  金老太宠他,金盏德因为大姐的缘故,对这个孩子也是手松的,从来都不缺零花钱的原身就成了一部分人眼里的香饽饽。

  迪斯科、抽烟喝酒打牌,除了不嫖,其他他样样精通,手头的钱就跟流水似的往外倒。

  不够花了,和花老太要,借口学习之类的话,有要求老太太就没有不答应的,再不够花,那几偷家里的钱,偷完亲妈的,偷两个哥哥家的,东窗事发后就哭,哭的老太太心疼了,帮他向两个哥哥销了这个窟窿。

  他一次次的认错,又一次次的再犯,直到后来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有了喜欢的姑娘才好一些,可是这个好并没有好多久,在他结婚,媳妇怀了孕之后,再一次明知故犯,这一次他还升级了。

  高中毕业后他找了一份工作,手里也算有点钱,以前赌一块两块的,现在有了资本,他开始赌十几二十的,甚至到后来上百的。

  到最后,身无分文的他将主意打到了家里那三间大瓦房上,九十年代的时候,那样地段的三间房子都能卖个三十多万了,因为要钱急,他直接要了二十万,就把房产证抵押给高/利/贷的人了,最后可想而知。

  可怜他媳妇,大着肚子就被高/利/贷的从家里赶了出来,当时就动了胎气,七个月的肚子,人和孩子都没了。

  那时候原身早就听到风声跑远了,一边是被最心爱的儿子败光的家产,一边是无辜受累的儿媳妇和未出世的小孙孙,上了年纪的金盏花也没熬过去,郁气攻心,埋怨自己宠坏了原身这个儿子,又带着对儿媳妇的愧疚,撒手人寰了。

  当然他犯下的那些错事连累的不仅仅是这些真正喜欢他的人,还有晏大宝和晏二宝家,也被那些讨债的人纠缠,家无宁日。

  那时候晏老大和晏老二家都面临着下岗裁员,原身惹出来的麻烦就是雪上加霜,所有人都恨他,所有人都怨他,恨不得他从一开始就没出生过。

  这是第一个世界。

  而晏褚的委托人虽然是原身,可却是第二个世界的原身。

  第二个世界的原身很惨,更可悲的是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惨。

  身边的所有人,除了老太太,其他人对他的好都是不怀好意的,他们中的多数人抱着恶意将他更早的引入深渊,几乎不给他挣扎的机会,这个世界的原身死的时候只有十五岁,短短一年的重生时间,那些人就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小小年纪就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孩子,他死于酗酒过量,除了老太太,没有一个人为他伤心,所有人都觉得他死的实在是太好了,他们只是提早制止了将来悲剧的发生。

  而意外死亡后的原身,也总算明白了这一世自己的死因,知道了原来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会成为那样一个人。

  他理解兄嫂们对自己的痛恨,可是同时又有些迷茫,他是一个被宠坏被溺爱的孩子,为什么没有人试着好好教教他,在他还没有犯下那些错误的时候,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坏到本质的人啊。

  第一世的时候,原身逃跑了,他天真的以为自己逃走了那些高/利/贷的人就不会来找他家人的麻烦了,在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他媳妇和他妈,都因为他死了,那可以说是两个最爱他的女人,原身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老太太将他的前半生编织的太好,导致他即便结了婚都没法摆脱那种孩子的天真,当然,这个天真是贬义的,可是真要说起来,原身会变成现在这样,老太太得付一半的责任,剩下的一半才是原身自己的。

  第一个世界里,原身在老太太死后不久就死了,他听到了噩耗不管不顾的回了京市,被高/利/贷的人找到,毒打一顿死在了冬天满是大雪的胡同小巷里,因为身上没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加上穿着破烂,身上的冻伤又导致他那张脸看不清,直接被当作流浪随意的处理,直到最后,他那些家人都不知道他早就已经死在了回来奔丧的路上。

  晏褚这一次的委托人是第二世的原身,可也是知道了第一世的原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第二世主动将自己引入深渊的亲人,因为这么一来,似乎仇恨就无限的进入了死循环当中。

  所以这一次,他希望晏褚能够代替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让那些重生的亲人意识到他不是不能改变的。

  以及他希望晏褚能够代替他好好孝顺花老太,让四合院里那些嘲笑老太太宠出了一个废物的邻居都知道,老太太没喜欢错儿子,他会给她带来无尽的荣光。

  最后,就是那段悲剧收场的婚姻,原身希望晏褚能够补偿他那个第一世的妻子,不让她执着在仇恨当中,如果对方还愿意嫁给他,那就让她一世幸福,如果对方不愿意,那就守着她,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

  这就是原身的三个任务,只是这一切加上那一群带着对他的恶意重生的人,就显得棘手了许多,相较之下,还是第二个任务最简单,老太太本来就心里眼里都是这个儿子,要不是第一世的原身做的太过,老太太都不会对他失望。

  但是第一个和第三个,尤其是第三个任务,算是晏褚最头疼的了。

  “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改天我把事情办妥了再来看你。”

  金盏德看到这个外甥就心肝脾肺都疼,在这里,他根本待不下去,至少在这个外甥转变前他待不下去,不然他怕自己当着大姐的面,直接就给这个啥都还没做的外甥两个大耳刮子。

  “你有事那你就赶紧回吧,别耽搁正事,大姐就在这儿呆着呢,跑不了,你啥时候想姐了,就来看姐,要不就说一声,姐去看你也是一样的。”

  金盏花对着弟弟笑呵呵的说道,虽然现在还是有许多人看不起个体户,觉得个体户都是下三滥的人才做的,但是在金盏花眼里,她弟弟就是最好的,干啥都是好的。

  同样是被溺爱着大的孩子,金盏德幸运了些,他的身份注定在姐夫活着的时候不会过的如同晏褚那么恣意,加上闲言碎语的,被养坏的几率就小了,相反还促进了他的自强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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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大姐的话,金盏德眼睛一酸,上辈子他也是那么想的,结果就把大姐给丢没了。

  三十多岁的身体里藏着一个七老八十越发怀旧的灵魂,金盏德才刚重生一天,他还得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的情绪,现在的他,没法正常的和大姐相处,太激动又太煎熬了。

  金盏德离开晏家,临走前,又隐晦地看了小外甥一眼。

  来了来了,就是这个怕怕的眼神。

  三妮儿吓得缩了缩肩膀,舅爷爷一下子变得好吓人啊。

  ******

  同一时间,住在机械厂员工家属楼的晏大宝夫妇,晏二宝夫妇,都在各自家里的床上醒来。

  他们回来了。

  ******

  “呦,稀客来了。”

  老太太正想着怎么变着花样给最近总是捧着书用功的小儿子补补脑呢,就看到二儿子夫妇拎着装着苹果的网袋回来了,网袋里装着两个苹果,看上去还真抠索。

  她可是听说机械厂发福利了,每个员工分了十斤苹果,二儿子和二儿媳加起来那就是二十斤。

  金盏花也不是那些眼皮子到贪图儿子家东西的人,只是二儿子的三个闺女还让她养着呢,就算是心疼闺女,也做不出拿着两个苹果上门的事啊。

  她抬了抬眼皮,觉得老话说得好,有了媳妇忘了娘,自己这个二儿子都多久没上门了,和老大一样,都是靠不住的。

  还是她的乖乖金宝好,和这些白眼狼都不一样。

  老太太嘴上说话不好听,心里也爱钻牛角尖,可是总归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看到了能不高兴,再怎么样,还是接过了他们手里的苹果,然后盘算着是不是该去新开的熟食店买点熟食回来,中午好添一盆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哥二嫂。”

  七个孩子全都跑出去玩去了,因为没什么零花钱的缘故,那些孩子习惯去拾一些牙膏壳,罐头瓶还有一些废旧衣服什么的去回收站还钱,买点零嘴什么吃,这也是这个年代的孩子习惯做的事,一天运气好也能挣四五分钱,连带着顺道玩了,一举两得。

  晏褚呆在家里,看到二哥和二嫂回来了,打了个招呼。

  “金宝在家呢。”

  看着这个小叔子,刘慧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了。

  “慧啊,你这眼睛是抽筋呢,还是存心回来给我添堵的。”

  老太太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二儿媳妇这不加掩饰的眼神,心里一跳,将小儿子护在了身后。

  刘慧看着这老太太偏心的模样,连带着恨透了她,只是碍于自己丈夫还在呢,终究没说什么过激的话。

  “妈,这趟来,我们打算把大妮她们给接回去。”刘慧直接说出了来意。

  她是彻底不想和这边有什么牵扯了,三个闺女虽然不是她想要的,可生都生了,总比任由她们和老太太亲来的好。

  说来那几个丫头也是贱的,老太太给她们什么好东西了,一心宠着那个废物,偏偏她们还觉得老太太好,上一世老太太的死的时候,哭得跟死了亲妈一样,让刘慧心里不舒服了一辈子。

  她注定是没有儿子的了,将来只能靠这三个丫头养老,还是趁早将人接回去放在身边的好。

  “接回去?”

  老太太看了二儿媳妇一眼,没问接回去谁养,他们两夫妻可都是要上班的,哪里有她这个老太太来的闲。

  “要接就接,也省得给我裹乱。”

  儿子不啃声,想来也是这个意见了,也是,亲父女一个月才见两三趟也不是个事,接回去也好,到时候实在养不来,总是会送过来的。

  甭管怎么样,养了那么些年了,每一个都是刚断奶就送来的,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这感情没有对小儿子来的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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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琢磨着儿媳妇刚刚那个眼神,心里藏下了事。

  105.全世界都重生了

  说来也巧,老二家前脚刚到,老大一家也来了。

  “妈,老二弟妹你们都在呢。”

  晏大宝和媳妇张巧巧从外头进来,比老二一家好一点,夫妻俩拎着一袋子的苹果,看上去也有个四五斤了,除此之外还添了一些橘子,倒是没听说机械厂发橘子了,估计是老大一家自己买的。

  老太太心气顺了些,觉得老大一家至少比老二一家强一些。

  “没见到你弟也在家呢。”

  老太太觉得今天这一个个都奇了怪了,往日里老大和老二对金宝这个弟弟还是挺疼爱的,怎么今天看起来总让人觉得不对呢,也就半个月没见吧,生分到不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了。

  她觉得是媳妇说了些什么,当妈的都这样,自己的儿子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这么一来,有问题的就只能是两个媳妇了。

  “金宝。”

  晏大宝和张巧巧碍于老太太的审视,敷衍地喊了一声,实际上要不是因为老太太,他们都想把这个弟弟轰出去,省得他将来祸害全家。

  三间大瓦房啊,就这么给败掉了,要知道再往后几十年,这片地那就是寸土寸金啊,有钱还不一定买得着,就晏家这三间房子的位置朝向,还有面积,起码能卖个千八百万,可就是那个败家子,二十万就把他们晏家的基业给败掉了。

  上一世,金盏德回来只是帮晏褚还了高利贷那笔债,省得那些人骚扰他们两家,至于这房子,却没说赎回来。

  在老太太死后,金盏德和两个外甥基本上就没什么来往了,他们两家在下岗后倒是厚着脸皮想过和这个发了大财的舅舅要点本金自己创业,那时候个体户已经不再是人人都瞧不起的存在了,一个个头脑灵活点的,都发了大财。

  只可惜,打通妈留下来的座机的号码,被舅妈一同奚落,当初舅舅给老三还的那笔钱着实不小,舅妈视他们这些穷亲戚为蚂蝗,恨不得他们都死干净才好,直说以后两家就算是断了亲,让他们别联系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再找金盏德这个舅舅了。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两人就更恨晏褚这个弟弟了,觉得要不是对方,家里最值钱的房子不会贱价压出去,舅舅那儿更不会和他们断了来往。

  实际上原身闯下来的那些祸,对他们两家的影响是最小的,之前高/利/贷那些人骚扰他们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之后金盏德就帮着把欠债给还上了。

  至于晏家这套老房子,当初分家的时候就分给晏褚了,只是后来当两家人都下岗了,没有机械厂那个工作后,就开始处处觉得自己亏了,觉得老太太当初分家偏了大心。

  再然后,家里凡事有什么不顺的,两家人都会想到原身身上,总觉得没有他,他们的日子就不会过成这样,怨恨一日日堆积,就到了现在这种郁恨难消的状态。

  “妈,这趟来我和巧巧是打算把大蛋几个接回去的。”

  晏大宝也说明了来意,自家小弟那么混,住在一块只会带坏他那几个儿子,反正之后他那四个儿子不怎么会念书,都被他怪罪在了这个弟弟身上。

  除此之外,晏大宝还有些不服气,他是长子,这套老房子按理是归他的,怎么就分到了小弟的身上。

  之前他是孝顺,可老太太都死了多少年了,现在母子之间又能剩下多少感情,再说了,老娘也不是他气死的啊。

  现在晏大宝是不想和这个弟弟来往了,还有四个儿子,最大的大蛋九岁了,最小的双胞胎儿子三蛋和四蛋也已经五岁了,都是懂事的年纪了,就算住一块,照顾他们四个也不会太累。

  “你们也要把儿子带回去?”

  老太太是彻底觉得不对了,一个两个的,这是和她离了心了啊。

  金盏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没对两个儿子发火,这是什么意思,嫌她这个老太太带得不好,也不想想当初几个奶娃娃就她一人带有多累,看着这个怕那个摔了,看着那个怕另一个出了什么事,尤其老大家的都是儿子,老二家的都是孙女,她还不能偏颇,不然还得被埋怨重男轻女,埋怨她拿着一样的钱不干一样的事,直到前头老大他们大一些后她才松快了点。

  她给他们当牛做马的,他们才给多少生活费,从最早一个月每个孩子五块钱就没变过,也不看看现在外头的粮食猪肉都涨了几波了。

  因为她当初藏了点私房,加上这七个确实也是她孙子孙女,所以她一直没有说,忍忍就过去了,现在好了,她当了几年菩萨,真以为她没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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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滚滚,全给老娘滚蛋。”

  金盏花不想看到两个儿子的脸,气急败坏之下,她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两个棒槌。

  “奶。”

  老太太轰人的时候,大蛋他们正好从外面进来,每个人手里来拎着几串空瓶和一些牙膏壳,每次他们捡了这些东西回来都是让老太太攒着去回收站卖的,卖来的钱归他们,想买什么零嘴了就从这里出钱。

  看到好长日子没见的爸妈,几个孩子可高兴了,蹦跳着就抱住爹妈的腿,稀罕地不行。

  这样的画面,看在老太太眼里就更让她生气了。

  “妈,我知道你舍不得大蛋他们,可孩子大了,总不好一直跟父母生分,以后我们会常常带孩子回来看你的。”

  张巧巧惦记着家里的老房子,她丈夫是长子,她儿子是长孙,到时候老三死了,这老宅自然就是归他们的,到时候少不得让大儿子和老太太亲香一些所以现在还得哄着点老太太。

  “别,你们不来我更省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金盏花看着两个闷不作声的儿子,心凉的很,她抓着一旁小儿子的手,果然老头说的对,将来自己只能靠小儿子护着了,这两个,都是没良心的。

  大蛋和大妮她们总归还是孩子,一听能和爹妈住心里头说不高心都死假的。

  这个大院里很多玩的好的孩子在一块总说他们爸妈怎么样,就他们几兄妹和爷奶住,跟爸妈在一块相处的时间少,可在孩子们的心里有一个概念,那就是爹妈都是天底下对他们最好的人,就好比奶奶有啥好吃的就先想到小叔一样,因为小叔是奶的儿子,他们是爸妈的孩子,爸妈就会向奶对待小叔一样对待他们。

  嘴馋的三妮想着下午吃的香喷喷的鸡肉,舔了舔嘴唇看向了一旁的亲妈,她是不是马上就有鸡腿吃了。

  “妈,大嫂他们说的也没错,孩子总是和爸妈住一块来的好,就好比我只想和妈你一块住,给我再好的金窝银窝都不换这是一个道理。”晏褚在一旁劝老太太。

  晏大宝和晏二宝夫妇看着似乎是帮他们说话的弟弟,心里十分不屑,就这个马屁精,将妈哄的死死的。

  “别替他们说话,一个个还不是嫌我这个老太太看管的不尽心,有那个能耐,全滚回去自己养去。”

  金盏花听了小儿子的话态度已经软和了许多了,只可惜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妇都没听出来。

  心里只有一种老太太果然心眼歪到胳肢窝的想法。

  尤其是张巧巧和刘慧,看着儿子闺女手里拎着的空瓶以及牙膏壳,老太太自己养儿子养的娇惯,孙子孙女不值钱,还让他们去捡破烂,那多下三滥啊,怪不得将来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没出息,原来从小就被老太太给教歪了。

  两个女人越发确定了自己的决定,岁数活得太长了,他们早忘了在这个年代,小孩子捡空罐牙膏壳,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这一场见面不欢而散,七个孩子统统被带了回去,原本他们住的那间被隔开成两个小房间的屋子,一下子空了下来。

  老太太看儿子儿媳有气,那些苹果橘子一个都没留下,晏大宝和晏二宝他们同样如此,本来拎着这点东西来也就是客气一下罢了,他们还舍不得让晏褚吃这些好东西呢,干脆又原封不动拎了回去,忘了晏褚不吃,他们亲妈还能吃,这个行为,又把老太太气的够呛。

  “小白眼狼,给他们吃细粮炖鸡蛋的,最后还是爹妈亲,小兔崽子没良心的,中午就不该让他们吃那锅鸡汤。”

  晚饭的时候,老太太看着一下子空荡荡的堂屋,抿着嘴不住念叨,手里发狠了替儿子盛鸡肉。

  “不吃更好,都留给我的乖乖金宝,那几个不惜福的,看回去后他们爹妈能给他们什么好东西吃。”

  剩下的半只鸡晚上吃的时候又炖了炖,味道一样好,老太太帮儿子把鸡肉撕成条,逼着自己不去想那几个被爹妈带走的小兔崽子们。

  “对了,厨房里还攒着他们捡的那些空罐空牙膏壳呢,到时候还得给他们送过去,我这个老太婆现在在他们爹妈眼里那就是个不得力的老不死,别到时候还给我扣一个贪孩子钱的名声,老了老了,我可不受这冤枉罪。”

  她这是钻不出这弯呢。

  “妈,不用特地给送过去,大蛋和大妮他们兄妹都是你从小带大的,喜欢吃什么饭菜,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就你最清楚,他们就是想自己的爸妈了,也就回去住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我估计就会想你这个奶奶了,到时候还得回来。”

  晏褚将老太太夹他碗里的鸡肉丝又夹了一半放回老太太的碗里,对着她安慰道。

  “我这儿就是免费托儿所啊,想进进想出出,他们乐意回来我还不乐意带了我,有那时间,妈陪咱们乖乖金宝,就咱们金宝和妈贴心,其他一个个的,都靠不住。”

  老太太话这么说,可是眉头显而易见的松了许多。

  “妈,你也别这么想,大蛋他们从小就没和大哥他们一块住过,也就过年的时候待一块的时间长一些,可一年也就四五天的功夫,孩子想爸妈这是人之常情,可孩子们知道你对他们好,怎么会不记在心里。”

  晏褚知道大蛋大妮他们一个个对金盏花这个奶奶还是有感情的,当初老太太死后,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伤心,旁人都还纳闷,明明老太太同时养八个孩子的时候,偏心眼那么厉害,为什么七个孩子还觉得老太太好,花老太活着的时候,是不是给七个孩子下药了。

  他们哪里知道,偏心眼是对比出来的,可是谁对他们更好,也是对比出来的。

  这次七个孩子回家,呆不久的。

  “所以妈你别和大蛋他们生气,要是有人让我离开妈两三天,我也不舍得啊。”

  晏褚现在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和老太太撒娇毫无压力。

  “妈又怎么舍得你呢。”

  小儿子替孙子孙女说了一箩筐好话,老太太的脸终于不那么臭了。

  “也就你这个小叔记得他们还替他们说话,你这孩子心就是善的,旁人都说我偏心,也不瞧瞧我偏心的对不对。”

  老太太看着儿子眼底的落寞,想到了儿子从小就没爹,而孙儿孙女那爹娘都是不靠谱的,想来儿子在这点上对他们感同身受,当即心疼加重了几分,觉得还得再对儿子更好一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了,你舅昨天来家里说了件事,妈得和你商量商量。”

  老太太将孩子舅舅说要给他安排一个寄宿制的学校的事讲了一遍,儿子对她这个娘依恋的紧,要是突然间给孩子安排那么一个学校,怕孩子误会自己这个当妈的不疼他了。

  “学校是舅舅亲自挑的,那一定没问题。”

  晏褚明白了舅舅的意思,这是想要换一所校风好的,老师严苛的学校磨磨他的性子呢,上辈子金盏德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当时原身去念了几天书,死活就闹着不念了,老太太心疼儿子,又给转回原来的学校去了。

  换做是他,自然就不会那么做了,正好离开去一个相对封闭严厉的学校,也给他将来的改变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其实我们学校的老师也挺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教学方法就是不适合我,怎么都听不进去,没准换了一所学校,换一种教学方法,我的成绩就能往上提了,妈你不是说爸临死前一直念叨希望我们家能出一个大学生吗,我也想给妈和爸争口气,把学习搞上去。”

  晏褚这一番话听的老太太眼泪汪汪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贴心的儿子啊。

  “只是我不在家,我担心妈。”

  晏褚的表情还有些犹豫,老太太当即果断地说道:“妈不用你担心,妈身子骨好着呢,再说了这么多邻居住一块,而且这礼拜天不是可以回家吗,你想要好好念书,妈第一个支持。”

  老太太就差举双手双脚赞成了,儿子有这个考大学的心她这个当妈的不能扯了儿子的后腿啊,金盏花的脸上红光满面的,仿佛已经看到儿子考上大学的画面了。

  *****

  “你说什么,让宗宝和宗钰陪着晏褚去念寄宿学校,我不同意。”

  杜美娟看着自己的丈夫,忍住心虚说道。

  “宗宝和宗钰才多大啊,再说了两个孩子一直听话,念什么寄宿学校。”杜美娟可不想自己的两个孩子和那个赌棍混球混在一块,要是被拖累了怎么办。

  于此同时,她心里也有些警醒,上一世丈夫可没有做过这样的决定,难道对方和她一样?

  杜美娟想着赶紧打量了一下丈夫的眼神,在对方看过来之前,收回视线,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紧了衣角。

  丈夫居然和她一样,那么上辈子自己做的那些事一定不能被察觉到,不然自己的婚姻就完了。

  “盏德,你知道晏褚的性子被大姐宠的有些娇惯,和宗宝宗钰他们一直都是合不来的,三个孩子要是去了同一间学校念书,打打闹闹的,反而对成绩有影响。”

  杜美娟柔声细语的劝着丈夫,说出来的话确实也很有道理。

  “我知道你感激大姐当年对你的帮助,所以你要出钱送晏褚去念书我也不反对,可是咱们儿子的事你得好好考虑,总不能为了一个外甥搭了咱们儿子的一辈子吧。”

  那么多钱都花了,也不差这些学费生活费的了。

  杜美娟甚至觉得这样也好,让丈夫知道他那个外甥有多朽木不可雕。

  “大姐不会要我们出钱。”

  金盏德也有些犹豫了,毕竟儿子是他亲生的,而晏褚的破坏力,上辈子他是尝试过的。

  “当初姐夫工伤事故赔了一笔钱,那些钱大姐都攒着给晏褚念书呢,她那性子说一不二,我偶尔给她那点吃的喝的她会收下,这样大笔的钱拿给她,就是打大姐的脸,她不会高兴的。”

  金盏德知道自己的媳妇贤惠大方,不过有些事怕媳妇误会,他必须也是要说清楚的。

  杜美娟面上似乎听进去了,心里却十分不屑,这话哄给鬼听吧,也就自己男人是傻的,被他姐哄了去,只当那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还不知道稀里糊涂被骗了多少钱呢。

  尤其是最后替晏褚还的那笔账,足足八十多万了,这些可都是她儿子的钱,光是这一笔,就足够她记恨那家人几辈子。

  反正这一世她是不会让自己男人当那个冤大头了,晏褚要死就早点死,绝对不能让他把天都捅破了,然后留下一屁股烂账自己跑了。

  “这件事我再和大姐商量商量。”

  金盏德有些犹豫,之前大姐就是听了他的话知道他会把宗宝和宗钰送过去一块念书才松口的,忽然间告诉大姐她两个侄子不去了,也不知道大姐会不会多想。

  最麻烦的还是那个小畜生,他到时候吃不了苦和大姐一哭二闹的,大姐估计又得被他给磨变节了,自己还得想一个办法,让晏褚一旦进了那个学校,就再也没有借口转学了。

  只是这办法,哪里是那么好想的,可愁死金盏德了。

  106.全世界都重生了

  晏大宝和弟弟晏二宝家就隔了一层楼,都是属于最早单位分的集体房。

  因为厂里人多,当初分房的时候,两兄弟在厂里的工龄都不算长,能分到房也只是因为他们父亲的原因,所以他们现在各自分到的房子面积都不算大。

  三十多平,客厅加卧室,厨房和卫生间都是楼里共用的,这样大小的房子想要住一家三口那是绰绰有余了,可要是想要住下五六口人,转身都显得有些拥簇。

  当初原身闹出那些事来之前,几个孩子一直是在晏家的老宅住着的,在他们长大点后老太太就学着学校里宿舍的样子请木匠打了那种上下铺的床,老宅子的面积还是挺大的,住下几个孩子绰绰有余,尤其是弄了上下铺之后,还有空余的地给他们摆书桌。

  在原身出事老宅子被抵押出去的时候,晏大宝和晏大妮他们几个大点的孩子已经到了毕业工作的年纪了,也可以在外租房子住,真正要搬去和他们夫妻住的,也就是底下小点的孩子,所以从头到尾,刘慧和张巧巧都没有思考过把孩子接来之后需要面临的问题,去旧货市场淘了一张大尺寸的床往客厅一放,就结束了。

  晏大宝四兄弟,晏大妮三姐妹兴致冲冲跟着亲爹亲妈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大妮,你带着妹妹把家里收拾一下,厨房就在转角口那间,咱们家的炉子写着名字,回来之前你把饭烧了。”

  现在机械厂还没裁员呢,工资福利什么的也挺好,刘慧和自己男人商量了,暂时先不把工作辞了,等想好两人做什么生意,再从工厂退下来。

  现在工作是按照工时算的,他们去老宅子找老太太把孩子带回来请了半天的假,下午可不能再请假了,那是要扣工钱的。

  “算了算了,还是晚上我和你爸回来的时候自己带吧。”

  刘慧看着大闺女的小身板,皱了皱眉,这么大点的人,啥事也干不了,真是三个讨债的。

  没有三个孩子想象中温馨相处的画面,晏二宝和妻子刘慧就锁上门匆忙离开了。

  三个孩子大点的大妮和二妮手上还拎着行李,三妮年纪小,又是被哥哥姐姐们护着的,看着爸妈走了,还问大姐妈妈是不是给她买鸡腿去了。

  只是现在的晏大妮也回答不了她,她有些迷茫,明明之前妈妈偶尔来看她们的时候对她们也挺好的啊,尤其是爸爸,还会给她们带水果糖吃。

  可是现在的爸爸妈妈怎么变得那么冷漠呢。

  大妮抿了抿嘴,让二妹帮忙将她们拿来的行李整一整,以后她们可是要住在这儿了。

  另一边晏大宝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过他们家更闹腾了些,四个男孩围着他们吵吵闹闹的,一个闹着要出去玩,一个闹着要吃,吵闹的声音听的夫妻俩耳朵都要炸了。

  “大蛋他爸,你说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呢?”张巧巧朝丈夫晏大宝问道。

  四个儿子一人塞了一个苹果,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下来,夫妻俩躲进自己的卧室,悄悄商量道。

  “辞职,下海,这年头发了多少人啊,你看看我小舅,上辈子攒下了那么多家常,八十万说掏就掏,眼睛也不眨一下的。”

  晏大宝咽了口口水,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舅舅上辈子西装革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明明年纪比他大了十岁,可看上去比他年轻了许多。

  也怪晏褚,他不把妈气死,这么一个有钱的舅舅,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都够他们潇洒了啊。

  晏大宝想着,重生那是老天爷给他的机遇,他知道以后做什么能够发财,服装、饮食炒房炒地皮,就不信他能比他舅混的差。

  “反正咱们这厂十几年后就要倒闭了,留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果断点,壮士断腕。”

  晏大宝意气风发,“巧巧,你看看咱们家现在还有多少钱,做生意可不能少了本金。”

  当初分家的时候他们一家分到了五百,晏大宝的工资从每个月四十五,涨到了现在的一百一,张巧巧比他少了些,每个月也有七十五,家里四个孩子,夫妻俩每个月给老太太二十块钱,,其他也就是夫妻俩自己的花销,以及一些人情往来,最大件的支出估计要算家里的黑白电视机了,花了三百块钱,还有夫妻俩各自买了一个手表,算下来零零散散的,这些年也攒了四千多块钱了,放现在,也是一笔不错的财富。

  “工厂里的工作直接退了也太可惜,不如就给我娘家弟弟弟媳吧,他们俩一直做着零时工,家里还有一群孩子要养,日子也有些困难。”

  张巧巧想着工厂虽然开不了多少年了,可至少这十几年里还是有钱可以赚的啊,尤其是下岗后还能拿一笔钱,现在多少人为了一个正式工的岗位抢破头,还不如便宜她娘家弟弟呢。

  “随你。”

  晏大宝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他将来注定是要挣大钱了,还不至于眼皮子浅到为了这些小钱和媳妇生出嫌隙来。

  “对了,你觉得老二一家是不是和咱们一样啊?”

  张巧巧朝她男人问到,不然没道理他们夫妻也去老太太那接人了,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

  “我估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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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晏大宝皱了皱眉,多几个人重生,那可就意味着更多的人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

  “晚上你和我去找老二他们两口子沟通沟通,有财一起发,可不要有那个做了什么蠢事,拖累咱们一群人。”

  晏大宝和晏二宝这个弟弟感情不错,毕竟两人同病相怜,后半生郁郁不得志,兄弟俩就一人一瓶小白干,就着花生萝卜丁互倒苦水,感情都是在共同抨击晏褚和老太太中度过的,在年老的时候,反倒比年轻时候更亲了。

  张巧巧没有反对丈夫的意思,说起来她和刘慧这个妯娌的感情也不错,谁让两人一起面对一个偏心眼的婆婆呢。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妯娌一心想要生个儿子,却连生三个女娃娃,自觉矮她一头,张巧巧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高傲和怜悯,自然就认为她和刘慧相处的很愉快了。

  不过比起丈夫那个弟弟以及妯娌刘慧,张巧巧更希望家里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娘家人。

  一群重生的人带着各自的心思,这日子能过的怎样,还得往后看。

  ******

  “我就说那花老太为人太偏心,迟早要遭报应的,她家那两个儿子把孩子接走有一个多月了吧,以前十天半个月还会拿点东西回来看看老太太看看孩子,这一次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回来过。”一个烫着短卷发的小媳妇说道。

  “嘘,这话可别让花老太听见了,不过大宝和二宝也是,再怎么样也是他们妈,金宝最小,出生就没了爹疼,她做娘的多疼他一些也是难免啊,再怎么样老太太也没缺他们哥两个吃喝啊,出钱给他们娶媳妇,家里的两份工作也全给了他们,当初孩子还小把孩子丢过来的时候知道这是他们妈,现在孩子长大了能跑会跳了,摘完果子就把娘抛一边了,也够不是东西的。”

  这些日子四合院里最大的八卦就是晏家了,那天晏大宝和晏二宝两家来接孩子动静不小,大伙儿全看见了,原本想着爸妈接孩子回去一起住是常事,可都回去多久了,也不回来看看老太太一眼,这种做法未免让人说嘴。

  四合院里现在主要呈两种态度,一种是觉得老太太偏心伤了另两个孩子的,这种说法多数流传在那些还没做婆婆的媳妇之间,还有一种则是觉得晏大宝和晏二宝说的不对的,这种说法主要流传在儿子娶了媳妇的婆婆之间,两边谁都说服不了谁。

  “阿婆婶婶。”

  晏褚已经开学两个礼拜了,学校就是舅舅金盏德给他联系的那个,全封闭式的,每个礼拜只有一天回家的时间,礼拜六晚上回家,礼拜天晚上就又得赶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这样的学校在现在还是很少见的,估计全京市就那么一所,不过因为教学管理严苛,升学率很高,什么时候都不缺乏望子成龙的父母,现在大学生热潮在大城市里流行着,金盏德能把这个外甥给送进去,塞了不少钱,不过这些他都没和媳妇以及老太太说。

  “金宝回来了,你妈不知道烧了什么好吃的正等你呢。”

  见晏褚回来了,原本聚在院子里洗菜闲聊的女人们也停止了闲话,亲热地朝他说道。

  “我也想我妈了,阿婆婶婶,你们慢慢洗菜,我就先回家了。”

  穿着校服的少年看上去十分精神,加上现如今的原身最大的喜好就是看武侠,不怎么出去玩,皮肤捂得比一般女孩子还白,他的五官继承了金盏花,看上去秀气白净,没了以往的骄纵戾气,看上去别提多讨老人家喜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们觉不觉得这金宝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花老太把他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往日见到咱们哪会这么礼貌的打招呼啊?”

  见他走远了,四合院里的女人们面面相觑地说道。

  “我觉得也不一样了,听说他那个舅舅帮他重新换了一所学校,那所学校管的严,一礼拜也就能回家一天,把他看的跟眼珠子的老太太不能一直跟在身边了,估计在学校里吃了点苦头受了教训,整个人都变了吧。”

  大家聚在一块,刚刚就帮金盏花说话,觉得晏大宝和晏二宝不孝顺的那个老太太又帮腔了。

  “其实金宝现在的年纪又多大呢,以前也就是被宠坏了,你们看现在有人教不就变大样了吗,我觉得金宝他舅这个做法不错,让老太太和金宝隔远一些,等学好了定性了,将来不一定差。”

  “就是。”

  一个胖乎乎的大婶也点了点头,眼神看着晏褚离开的背影还有些羡慕:“刚刚听金宝那孩子的话了吗,我家那臭小子每天不和我干仗就不错了,还指望听他嘴里说什么想我的话,可金宝不一样,他和花老太感情那是真的好,只要在学校里学好了,再加上他对老太太的亲热劲,就是没有大宝和二宝,老太太的日子也不会差。”

  再不济不是还有三间大瓦房吗,娶媳妇的钱老太太早就给儿子攒下了,到时候金宝他舅再给变乖的外甥找一份工作,现在那些看老太太笑话的人,将来还不一定有她过得好呢,这些话胖大婶就没说出口了。

  四合院里那么多人说老太太偏心眼,可偏心眼的长辈多了去了,金盏花好歹还贴钱帮前面两个儿子养孙子孙女呢,还不是因为晏家那三间空旷的大房子,比起四合院里这些动辄一家三代全都住在一起有些转不开身的人家,日子滋润的让人眼红。

  “我儿子可是说了,那种寄宿制学校管的特别严,金宝被老太太宠坏了,哪里过的了那样的日子,也就是现在刚开始,他能再坚持得了几天。”

  住晏家隔壁的卷发小媳妇撇了撇嘴,她儿子和晏褚一般年纪,以前四合院里的人都是夸她儿子的,尤其是在晏褚的对比之下,更加显得她儿子突出,她可不愿意相信晏褚会变好。

  洗完菜,甩了甩湿漉漉的手,小媳妇端起洗完的菜叶子,站起身朝自己搭的小厨房走去。

  其他人手里的菜也洗的差不多了,三三两两的朝自家的厨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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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香喷喷的烧腊的味道,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花老太的宝贝儿子回来了,她还不可劲造好东西,给她那宝贝蛋啊。

  低头看着自己盆里全素的菜叶子,谁让人家有一个争气又孝敬的弟弟呢,比不来,比不来的。

  ******

  “妈的乖乖金宝啊,你多吃点,学校念书不累吧。”

  老太太可有好几天没见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了,烧了一桌子的菜,蒜苔炒熏腊,清蒸带鱼,猪肉炖粉条,满满当当一大碗的水蒸蛋,还有几个素菜,其中熏腊和带鱼都是金盏德给老太太拿来的,可她舍不吃,都留着等儿子回来呢。

  “都瘦了。”

  老太太可心疼了,一个劲的往儿子碗里夹菜。

  七个孙子孙女被接走了,往日里别看老太太嘴上多嫌弃他们,要是真嫌弃,早就一个个都轰走还给他们各自的爸妈了,加上最喜欢的儿子也去学校念书了,陡然间热热闹闹的大家庭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了,实在是寂寞。

  “妈,我这次称体重还胖了两斤呢,学校里每餐都有鱼有肉,吃的特别好,尤其是大师傅烧的红烧肉,特别好吃,就是不能往外带,不然我还想给你带点回来。”

  晏褚真不觉得封闭式的学校有多苦,他本来就是很自立的性子,加上学校学习的知识实际上都是他会的,按时锻炼学习,生活很轻松。

  最主要老太太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了解原身这个儿子的人了,只有隔得远了,他发生什么改变菜不会引来老太太的怀疑。

  好在原身本来就是个最甜惯会哄人的,也因为如此,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太太一点都没有怀疑,心里还甜的跟吃了一罐蜜糖似的甜。

  “胖点好,妈就知道你舅给你选的学校不会差,就是你舅这些天去外地了,哪天等他回来,妈带你去好好谢谢你舅,这些年多亏了他,以后你出息了,不能忘了孝敬你舅舅知道吗?”

  老太太觉得不愧是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人,弟弟也好,儿子也好,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至于另外两个白眼狼,不说也罢。

  “妈,我知道了,你也多吃点。”

  晏褚觉得恐怕在现在的舅舅心里,自己少去见他就是对他最大的孝顺了,不过他没傻到反驳老太太这句话,只是将堆成尖的肉往老太太碗里夹了些。

  “新学校老师教的课程乖乖听的进去吗?”

  老太太眼睛笑成一道弯月吃着小儿子夹的肉问道。

  “听得进去,我觉得新学校老师教课的方式特别和我胃口,妈,这次期中考试我一定能给你考个全班前十回来。”

  原身之前的班级一共四十八人,他的成绩一直在三四十徘徊,现在的班级和以前人数差不多,能考进前十,这进步不是一点两点了。

  真要晏褚发挥实力,考第一也是轻而易举的,可这么一来就显得他太不正常了,进步也要一点一滴来,比如现在老太太听他说要考前十,笑的牙龈肉都露出来了。

  “我的金宝乖乖果然是出息了,就是以前那些老师把你给耽搁了。”

  老太太心里儿子说前十那就是前十,到时候要是没考上,那只能说是失误或是出试卷的老师水平有问题,反正怎么样她儿子一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以前的老师也是好的,就是教学的方法不适合我,妈你看隔壁的钱学不是学的挺好的吗。”

  晏褚听老太太这话还觉得挺对不起之前的老师的,他们都很负责,只是原身烂泥扶不上墙,他妈要是真拿那些话往外说了,对人家老师的名声也有影响。

  反正就晏褚说,老太太一直点着头笑,母子俩的相处别提多温馨和谐了。

  晚饭结束,晏褚硬是吃了两大碗的饭,有些吃撑的他捂着肚子在堂屋里消食散步,老太太说家里没酱油了,拿着空瓶出去在粮油站关门之前打点酱油回来。

  实际上拿着空瓶一出去,老太太就急急忙忙奔着邮局去了。

  他们这一块的邮局还代替着电话亭的功能,这年头多少人家能有座机啊,安装电话那都是天价,老太太记得弟弟去外地前给她抄的一个电话号码,赶紧打了过去。

  电话的内容无非是感谢弟弟给他外甥找了那么一个好学校,以及炫耀她宝贝儿子说的这一次考试保准考前十给她争气的话。

  远在深城的金盏德挂断电话后还没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小畜生段位升级了,哄骗糊弄他大姐。

  在宾馆里的金盏德思考了良久,给晏褚学校的老师打听情况。

  晏褚的班主任是他以前的同学,性子刚正不阿,绝对不会因为晏褚是他外甥就说什么好话,而且当初他把外甥安排进去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老同学狠狠管教他的。

  “大德啊,你那个外甥性子确实被宠的有些娇惯了,不过还是个孩子,改改还是能改过来的,我看最近他表现比刚开学的时候好了些,任课老师都反应他现在听课认真了,我看那孩子还有的救,没你说的不可救药。”

  老同学的话让金盏德一下子有些懵。

  “他没给你惹麻烦?比如和同学打架玩牌什么的?”

  金盏德不相信那是他外甥。

  “晏褚还喜欢玩牌,老同学你之前可没和我说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严肃。

  “不是,就是我外甥以前有朋友玩这个,我怕他被那些坏孩子给带坏了。”金盏德也摸不准外甥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坏的。

  “哦,这样啊。”

  老同学的声音轻松了很多:“你那是杞人忧天了,开学两个多礼拜了吧,生活老师的反映也不错,之前那孩子不想自己洗衣服想统统拿回家让他妈洗,生活老师教育后也开始自己洗了,最早上课爱和同桌说小话,逗前排的女生,经过批评教育也没见他再犯,那孩子就是缺人狠下心管他,至于你说的打牌什么的,我还真没见他打过,如果在寝室里有这个行为,生活老师也会和我反映。”

  之后又聊了一些,金盏德挂断电话的时候脸色别提多复杂了,这真是他外甥吗,还是之前真的只是全家人宠的太过了,他现在也才十四岁,未必没有改变的空间。

  想着刚刚大姐打电话来的开心模样,金盏德觉得应该给那个孩子一个机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加更也要努力在十点前完成,远离熬夜,健康生活

  107.全世界都重生了

  “花妹子,这是你儿子啊?”

  晏家现在也就金盏花和晏褚两个人,平日里连晏褚也不在,家里难免就冷清了,晏褚趁着还没开学放假的时候给老太太找了个公园,现在有不少老人早晨会在那里练太极舞剑舞扇子,中午和晚上也有不少老人会带着小孩去那儿散步聊天。

  他怕老太太无聊,就鼓动她去加入了公园老年人的队伍,老太太原本是不太乐意的,她的年纪相对于那些退休在家的老人还年轻了一些,只是家里确实冷清,而且同一间四合院里不少人都瞧不上她的乖乖金宝,她也不耐烦和那些没眼光的人相处。

  在晏褚去上学后,老太太就试着去那公园逛了几圈,意外的还真融入进去了,渐渐察觉到了趣味,每天除了吃饭的时间都在公园和新交的小姐妹聊聊生活聊聊儿子,很能消磨时光。

  这不,第二天一早晏褚起来后,老太太就拉着儿子来到了这个自己每天早上都锻炼的公园里和自己的姐妹们炫耀。

  “今年十四上中学吧,模样真俊俏,和你像了六分。”

  一群老太太日常听金盏花夸儿子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别的先不说,今天见到了真人,这张脸确实是少见的俊俏少年郎。

  “我生了三个儿子,就金宝长得像我,他那两个哥都随亲爹。”

  老太太看着特别给她长脸的小儿子,别提多骄傲了,“而且我这儿子脑袋瓜也好,他可是和我打包票了,这学期期中考试给我考个前十名回来。”

  晏褚听着老太太自吹自擂,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前十名他是确实有把握的,可老太太也不看看之前原身那成绩,他说前十老太太就确定儿子是前十了?

  “哇,那你儿子可真聪明,我家几个臭小子当年念书的时候,每次都是垫底的那几个。”

  没人怀疑老太太的话,想着晏褚既然能保证期中考前十,那么平日里的成绩一定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水平徘徊的。

  “那可不,我这儿子啊”

  老太太拉着儿子狠狠炫耀了一通,过足了瘾。

  她就说她的乖乖金宝是最好的,这么乖巧贴心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等离开的时候,晏褚差点就成了老年妇女之友了。

  这儿子多贴心啊,陪她们老太太打太极跳舞,对金盏花这个亲妈嘘寒问暖的,拿着水壶问渴不渴,跳完舞还帮忙扇扇子,就是闺女都没有那样贴心的。

  金盏花许诺了下个礼拜还把儿子带来,这才让他从一群老太太的手中脱身。

  “那次谁说的花妹子的儿子被她宠坏了,那么乖的孩子要是个坏孩子我家那个估计要被抓进牢里去了,我看那是嫉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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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群人里年龄最长的老太太已经六十六了,但是精神头好,每天锻炼完身体就去菜场买菜给老头子和孙子孙女做早饭,一点都不觉得累。

  因为这群跳舞的同伴平日里都是姐姐妹妹相称的,晏褚称呼她们自然只能礼貌的叫声阿姨,被这样俊俏的少年一口一个阿姨亲热的叫着,叫的人骨头都漂了,精神头年轻了十好几岁。

  “我觉得也是,果然流言不能全信,有些话你哪知道是从人嘴里还是从狗嘴里说出来的。”

  一群老太太一个个容光焕发的,也不知道是刚跳完舞脸热的,还是刚刚被哄的太开心笑的,反正今天见过晏褚的老太太都给他打下了一个很高的评价。

  她们没有见过以前的晏褚,今天见面的第一印象自然就是她们心目中晏褚真正的模样,恐怕以后谁要是在她们面前说晏褚的坏话,她们都会觉得是说坏话那人嫉妒或是听信流言了。

  又说了会儿话,锻炼完的老人们就三五成群的散开了,一些人是回家准备吃媳妇已经备好的早饭,一群不那么清闲的,还得赶回家去准备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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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谢美凤买了大孙女最喜欢吃的三鲜包以及豆浆,由买了自己和老头子喜欢喝的虾仁粥,慢慢悠悠往家里赶。

  谢美凤和她男人都是退休的小干部,儿女都有工作,用不着他们俩口子补贴,这些退休金除了一部分攒起来将来留给孩子,剩下的自然是什么高兴怎么花了。

  老太太上了年纪后,就不怎么下厨房了,几乎每一餐都是在外面买的,不拘国营饭店还是机关食堂,打两个菜再自己蒸一锅饭或粥,简单又省事。

  这些日子大孙女搬回来跟他们二老一块住了,老太太这才自己下厨,在买早点之前,她现先是去供销社和自由市场逛了一圈,买了一条新鲜的鲢鱼和一块巴掌大的猪肉才往家里赶。

  “奶,你怎么又自己去买菜了,我不是说了到时候我陪你去吗?”

  席晓晓对着老太太问道,随手拎过她手上的食材和早餐,回厨房将那些粥和豆浆盛到碗里去。

  “奶的身体好得很,哪里用得着你陪我去啊。”

  老太太摇了摇头,看着孙女眼睛底下一片青黑,叹了口气问道:“还做噩梦呢,我和你张阿姨说你这肯定是沾了脏东西被魇着了她还不信,听奶的话,吃完早餐奶就陪你去仙姑那瞧瞧。”

  离风声鹤唳的日子过去好几年了,当初被批/斗被打倒的现在又已经开始冒出头来了,而且人们对这些东西也不再那么忌讳了。

  虽然不能放在明面上说,那些仙姑啊大师什么的依旧一个个暗地里重生做起了生意。

  “奶,我没事。”

  席晓晓摇了摇头,她这哪里是遇到脏东西了啊,她这完全只是因为每天睡觉都会梦到上辈子临死前那种窒息痛苦的感觉,梦里还有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血粼粼的喊她妈妈,这让她怎么能够睡好呢。

  都说女人结婚后眼睛里流的泪就是你结婚前脑子里进的水,席晓晓觉得结婚前她脑子里一定是进了一片汪洋大海。

  那个男人就是长得好了点,嘴巴甜了点,就将她哄的晕晕乎乎的,不仅害死了孩子,更害死了自己。

  席晓晓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悲痛。

  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不希望自己沉浸在仇恨当中,席晓晓觉得自己应该忘记过去,重新朝前看,这一次她要擦亮眼睛,至于晏褚,她希望这辈子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接触了。

  “你看你这个黑眼圈,就和猫熊似得,还说你没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看了看这个苦命的孙女:“以后你就跟爷奶住吧,家里房间也空着,正好我们两个老的身边没人陪也孤单。”

  她觉得孙女现在这情况,估计和儿子后来娶的那个女人脱不开关系,就可怜晓晓了,明明是亲闺女,却因为后来生的那个弟弟,连亲爹都不把她放心上。

  也就现在他们两个老的活着还能看顾一些,等他们蹬腿了,这孩子又能靠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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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现在要好好锻炼身体,等到晓晓长大点,嫁一个可靠的男人后,她才能放心的离开。

  “奶,你放心吧,你看我不是能蹦能跳很好吗?”

  席晓晓面上带着笑,那一抹黯然一闪即逝,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尤其是亲爸重男轻女,而亲妈生了个儿子的情况下。

  上辈子对她最好的奶奶在两年后就会因为一场意外离开,这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老人了,不然也不会在她想要嫁给晏褚时,明明所有人都知道那并不是一个好的归宿,却没有一个人阻止。

  多想无益,席晓晓收起悲痛,她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老天爷开后门送给她的,她一定要把日子过得精彩了,才对得起这场奇遇。

  她要学着放下悲痛,想想上辈子有什么是她遗憾的,这辈子不要再辜负了,还有奶奶,她要制止那场意外,让奶奶健健康康的活着。

  *****

  “怎么又回来了,我这儿可没什么东西再让你们拾回去了。”

  礼拜一,昨天晚上晏褚就回学校上学去了,老太太心里不舍,可也知道念书是见好事,加上这个礼拜天过得着实高兴,即便是分别的晚上,也睡得格外香甜,难得错过了晨练,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一开门,正打算出去呢,就看到大儿子和二儿子一家出现在了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孩子。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关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十点前只能完成常规更新了,加更还是得在十二点了,因为刚刚在统计大家给我投的霸王票和地雷,每章都放可能会影响阅读体验,于是我决定每隔几天统计一次,这段时间大家对我的爱太踊跃,名单尤其是营养液名单超级长长长长长,同一个小天使可能每天都投了营养液,还要整合,所以统计了两个多小时也只统计了一半,加更的章节码完的时间就要推后了。

  千万别因为这样就不给我浇水水了,我喜欢统计,我爱统计,现在我要去把剩下的一半统计好了,先放一下霸王票,么么么我滴宝贝们

  感谢小包子*3、晒太阳的喵、香菇不吃青椒、香菇不吃青椒、良言*4、鱼忆98、晒太阳的喵*8、唐之栩、笺心*2、爱你哦*2、橘子、yuntun、十字军、肆肆壹*3、媛媛、紫鑫花、維他命M、林林林景之、哈喽呦呦、殷旻宸*3、对方正在输入*3、艾6-16、小莲*4、22981756、消失的味道、葉子欣、御宅族总攻*3、23208072、桔柚、懒猫、红竹子7、南康°、上善若水*2、露水嘟嘟一瓶倒、浅浅、bandeng、许言、天黑那个黑*2、活宝欣鹿鹿、bandeng、我叫大王去巡山、明明、往昔、毓筠笙歌、27316039、22981756、幻狙、啊微、过去、伊人渭水、墨一、娜娜的地雷。

  感谢我不是天然呆*2、刁蛮小妹、决定奋进的阿J、啊微、-2、26501007、不吃狗粮的喵的手榴弹,感谢缪苗喵的地雷和手榴弹,感谢晓靓*5的地雷和手榴弹,感谢Quinn*5的手榴弹和火箭炮,感谢不堕华年*10的地雷和*3的手榴弹以及火箭炮,么么哒

  108.全世界都重生了

  “妈、妈、妈。”

  晏大宝赶紧把扭头就走的亲妈给拉住,看着周围一些邻居都探出头来看热闹了,好说歹说让老太太放他们进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是把人都接走了吗,两个月一点声响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们不记得自己还有个亲妈活着了。”

  对于这两个儿子,金盏花可以说是失望透顶的。

  她对他们不够好吗,缺他们吃喝了还是虐待他们了,虽然分了家,她选择跟小儿子过,可这亲缘关系是分不断的啊。

  前些日子他们不声不响就来把孩子带走她生气,可也考虑小儿子的话有道理,孩子总不能一直不和爸妈过日子,想着孙子孙女走了,以后隔三差五带过来让她瞧瞧就行了,渐渐地,她的气也就消了。

  现在倒好,一走就快两个月,两家人都和死了一样,或者说当她这个妈死了,不来瞧一眼,连赡养费干脆也不给了。

  她这些日子可没少听那些瞧不得人好的女人闲言碎语,说什么儿子不孝顺多半是当妈的不好,她们到是说说,她那点对不住这两个白眼狼了。

  “妈,你这话说的。”

  晏大宝的笑容有些僵,原本他觉得把孩子接回家就是添张床的事,现在接回去了才发觉,这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四个儿子里,最大的大蛋已经开始上学了,可七岁的二蛋和五岁的三蛋四蛋远没到上学的年纪,尤其是两个小的,半刻都停不住,哭起来的时候天花板都能让他们俩兄弟哭塌了。

  还有四个孩子的伙食,夫妻俩忙着辞工接班和创业的事,可四个孩子也要吃喝拉撒,钱是一回事,时间也是一回事,他们从来没想过养四个儿子居然是那么烦人的事。

  晏大宝这是这样,晏二宝那同样如此。

  老太太往日里可不会让三个孙女饿肚子,孙子吃什么她们就吃什么,香喷喷的白面馍馍大白米饭,家里炖鱼了,晏褚吃鱼肚子,他们总有鱼头鱼尾巴吃,家里杀鸡了,晏褚吃鸡腿,他们还有鸡翅膀和鸡胸肉吃,可以说只要不和晏褚这个小叔比,他们吃的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家的孩子差。

  加上舅爷爷隔山差五拿来的海鲜熏肉之类的干货,以及各种精细面粮油,每个孩子走出去都是白胖白胖的,精神头都不一样。

  可跟爹妈回去后就行了,刘慧本身就觉得这三个女儿是赔钱货,早晚要嫁人的,哪里舍得给买那些东西吃。

  上辈子计划生育,夫妻俩都是工厂正式工,要是再生工作都是要丢的,刘慧就是不喜欢闺女,面子上对她们也还过得去。

  现在夫妻俩和大哥一家商量好了要下海经商,工作都不要了,刘慧还不得趁现在年轻再生个儿子,至于罚款,她都要发财了还缺那点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做梦都想要个儿子,这一次有了机会,对三个女儿也就淡淡了,只是因为现在还没生,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除了在吃上面克扣了一些外,倒也没打她们骂她们。

  晏三妮年纪最小,性子也最娇,吃惯了松软的白面馍馍,现在餐餐让她吃掺了苞米面卡嗓子的馍馍,她哪里吃得惯。

  而且刘慧和晏二宝每天不知道忙什么东奔西跑的,餐餐就是给她们准备一笼馒头和一叠咸菜疙瘩,除此之外别说荤腥了,连个鸡蛋都没有,这小丫头已经在家哭了好几天了,每天吵闹着要奶奶。

  两边的大人都被自家孩子烦透了心,可也不想想上一世他们把孩子接回去的时候孩子都多大了,十几二十的孩子能不懂事吗?

  只是老太太从来都只跟他们要一点生活费,不跟他们抱怨带孩子有多累,他们就真以为孩子是见风长,半点不用操心的了。

  现在晏大宝和晏二宝已经商量好了辞职的事,一旦从机械厂出来,两家的家属房就得收回去了,房改还没开始,这些房子可还都是单位的房子。

  上辈子他们在房改后凑钱把这套小房子买下了,小产权房市价不算高,加上面积地段的问题,涨的远没有四合院这几间屋子来得多,但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两家人不舍厂里的房子,可更不舍重生带来的更大机遇,他们把手头的钱算了算,两家人决定合伙先开一家麻辣烫店,想想后世吃最挣钱啊。

  他们已经看好房子了,下面是门店,上面是厨房卫生间和卧室,只是因为租金预算有限,租下来的房子面积并不算大,住下他们两对夫妻可以,可绝对不可能再塞下七个孩子。

  两兄弟一商量,就把几个孩子又给送来了。

  “孩子们都想奶奶了,而且把孩子接回去后我们才发现原来带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们夫妻俩平日里上班,几个孩子根本没法看着,只能锁在屋里,时间长了,我们也担心孩子出意外。”

  晏大宝讨好地和老太太说道,没敢说辞职的事,他怕老太太听他们要做生意,也来掺一脚,这便宜他可不想让晏褚那混账小子给占去。

  “呸。”

  老太太冲儿子喷了口口水,“把孩子接走的时候不是满脸都觉得我亏待他们了,现在觉得我养的好了?想送回来,门都没有。”

  “奶,三妮儿要回家住。”

  年纪最小的三妮抱住老太太的大腿,原来不是每一个孩子的亲妈都和奶一样对孩子好的,她不嘴馋小叔的鸡腿了,给她吃点肉丝喝点汤就成了。

  “妈,我们哪里是觉得你养的不好,真的只是因为觉得孩子大了,一直跟爸妈分开生活不好,这些日子没来看你只是因为厂里的事情多,我们也想攒点钱买套宽敞点的房子,到时候接你和孩子一块过去住,好好孝敬孝敬你。”

  晏二宝巧舌如簧,金盏花却没信他的邪。

  “甭说那么好听,我看等我年纪大了能孝敬我的就金宝一人,你们不来气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晏大宝等人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心里却是冷笑。

  老太太现在还不知道呢,她口中的孝顺儿子,将来可是活生生把她给气死了。

  “小弟自然是孝顺的,妈,这几个孩子的事”

  现在有求于老太太,他们也没她对着来,顺着她的话夸了夸晏褚。

  “要送过来可以,以后每个孩子的生活费得涨涨了,一个月十块,你们爱送不送。”

  金盏花看着七个孩子回家两个月不到就瘦了一圈,尤其是三个孙女,下巴都尖尖了,可见两个媳妇和孩子都是不会照顾人的。

  她心软了没有错,但是经过这次的事金盏花也想明白了,以前自己当了太久的老善人两对儿子儿媳都觉得她成泥菩萨任他们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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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想把孩子送回来可以,生活费得涨上去了,爹妈都有手有脚能挣钱,没道理她这个奶奶一直补那个窟窿。

  两个哥哥对金宝这个弟弟冷心冷肺的,她这个当妈的就得为小儿子多考虑考虑,总得给他多攒点钱吧。

  “妈,我们的日子也困难。”

  张巧巧想着这老太婆果然是个偏心眼的,这可都是她孙子呢,她不养谁养,还涨生活费,这不是刮他们的骨血养晏褚那个小畜生吗。

  “你们挣多少钱我不知道?自己四个儿子都养不起,该不是把钱都搬娘家去了吧?”

  四个孩子加起来也就四十,光是张巧巧一个人的工资就足够了,在她面前哭穷,当她没当过家啊。

  “我就这句话,从这个月起你们要送来,每个孩子就十块钱,以后物价涨了这生活费也得跟着涨,要不你们就带回去吧,反正我这个亲妈怎么的都让你们背后戳脊梁骨,多骂我几声我也不在乎了。”

  老太太说罢就要赶人了。

  “妈妈妈。”

  晏大宝和晏二宝一人一边搀住老太太,两边对视一眼。

  “成,十块就十块,生活费我们涨还不成吗?”

  等麻辣烫的店子开起来,增加的五块钱又哪里算钱呢,现在还是让老太太帮他们再养几年孩子让他们喘口气,等孩子再大点再想接回去的事吧。

  兄弟俩妥协了,给完钱把七个孩子都留了下来。

  “大宝二宝,怎么又把孩子送来了?”

  离开四合院的时候两兄弟被院子里的人拦下来问道,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呢。

  “孩子想奶了,搁家又哭又闹的,只得送回来了。”

  晏大宝他们当然不能说是因为他们不耐烦养啊,找了个理由随便搪塞,然后就急急忙忙走了。

  “不就是五块钱吗,等小弟死了,这老房子都是咱们的,那得是多少个五块钱啊。”

  晏二宝离老远了,嘀咕了一句,在重生回来的他们眼里,晏褚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房子自然就是他们的了。

  “这一次可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把房子给败了。”

  张巧巧转溜了一下眼睛,老二家可没儿子,这老房子当然是属于晏家大孙子的,难不成就将来还便宜外人不成。

  现在他们同仇敌忾,张巧巧也不会说这些话,只是鼓动大家的矛头对准晏褚,先把房子保住才可以。

  四人走远了,四合院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老太太那偏心模样孙子孙女还能想她?”

  大家想不明白这一点,往日里净听老太太一口一个乖乖金宝了,可从来没见她那样喊过那个孙子孙女,至于孩子吃的好,在所有人眼里是因为晏大宝和晏二宝两兄弟生活费给的足啊。

  老太太又不会见人就说儿子给了她多少钱,这也就造成了一直以来邻居们的误解,所有人都觉得老太太拿着儿子的钱精心养着儿子,害的孙子孙女有时候看着小叔吃什么好吃的东西流口水呢。

  如果孩子真是因为想老太太才回来的,那就说明老太太比爸妈待他们好,可如果真是这样,老太太还是他们心里偏心眼的老太太吗

  四合院里的人一下子有些不明白了。

  “奶。”

  晏大宝夫妇和晏二宝夫妇走后,七个孩子期期艾艾的看着老太太,表情有些扭捏。

  晏三妮相对活泼了些,谁让她是个孩子,忘性大呢。

  她抱着老太太的大腿,捂着肚子说饿了,早上从家出来的时候,七个孩子都没吃过早饭呢。

  “一个个小兔崽子都是和我来讨债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老太太嘴巴不饶人,唠唠叨叨往厨房走去,虽然有了公园那群姐妹,可是待在家里的时候一个人也是孤单的,她带惯了一群孩子,忽然间家里少了那么多声音压根就不习惯,现在好了,回来就回来呗,反正这次她要足生活费了。

  “奶,今天能吃猪油拌饭吗?”

  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上放一坨结冻的猪油,热气将猪油融化,然后倒上酱油,搅拌开,别提多好吃了。

  三妮吸溜了口水眼巴巴的问道,压根没把老太太骂人的话往耳朵里去。

  “就你个嘴刁霍霍的,大蛋,家里没酱油了,拿钱打酱油去。”

  老太太前天跟弟弟打完电话就忘打酱油了,现在酱油瓶还是空的,吃猪油拌饭,少了酱油可不行。

  “耶。”

  孩子们都懂了奶奶的意思,欢呼着放下行李上前将老太太团团围住。

  果然世界上还是奶奶最好了,当然,奶奶要是能够少骂他们兔崽子讨债鬼白眼狼,那奶奶就更好了。

  *****

  “小叔。”

  晏褚礼拜六晚上从学校回来,看到的就是坐在桌子边的一群孩子,大点的孩子帮着老太太摆碗筷端菜,看到他回来,都亲热的喊了一声。

  现在爸爸妈妈都变得特别奇怪,相比之下,一直都不怎么和他们说话的小叔也显得可爱亲近了许多。

  “都回来了。”

  晏褚不好奇大哥二哥他们会把孩子送回来,实际上结和两个哥哥和嫂子们的性格,他就猜到他们把孩子接回去的时间不会太长,送回来是迟早的事。

  原身的任务里并没有要他照顾好晏大宝和晏二宝的任务,所以他也并没有打算要制止他们之后可能会有的行为的意思。

  这俩对夫妇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当然他也不会去火上浇油就是了。

  他会过好自己的生活,他们将来如何,就听天由命吧。

  109.全世界都重生了

  头一次,晏褚没有完成自己许下的承诺,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个年代对于知识极度渴望的孩子们。

  看着期中考试的成绩单,从头到尾将自己的排名数了三遍,晏褚确定自己是十一名没有错了,想着他之前和老太太承诺的考入前十的诺言,有一种脸被打肿的感觉。

  实际上他和班里的第十名就差了两分,一道选择题的距离,早知道这样他该多填对一两道数学题。

  他快将那份贴在教室公告栏的成绩表盯出火苗来,这在刚刚走进教室的班主任老刘,也就是金盏德的老同学看来,就是这个孩子对于自己这一次取得的成绩不敢置信。

  看看那张脸都红了,肯定是因为高兴导致的吧,果然这个孩子和大德口中差别很大,他不是一个坏孩子,他只是缺乏正确的教育罢了。

  作为班主任,老刘知道每一个学生在来到这所学校之前的成绩,说实话,晏褚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孩子可能会托班级的后腿,因为在他来到这所学校之前的成绩,基本上都在及格线徘徊,在之前学校的排名也一直是垫底的,可是事实证明他并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这半个学期里,他见证了晏褚的蜕变,从一开始上课开小差,还总是想要影响自己同桌欺负前桌女生的坏学生,到现在认真听课,和同学也保持良好交往的好孩子的模样。

  这些转变都来源于一场推心置腹的交谈,老刘发觉到了他隐藏在恶作剧和骄纵之下的怯懦和虚张声势的骄傲,这只是一个被妈妈宠坏的孩子,他在以前的学校里没有朋友,因为别扭的性子很多同学都讨厌他。

  在家里,他不被两个兄长喜欢,唯独疼爱他的妈妈也只会给他灌输他是最好的,别人不喜欢他只是因为没有眼光之类的话,恶性循环,导致他开始厌恶学校,厌恶读书,而又因为没有适当的引导,导致他的个性在骄纵之下实际上越发消极。

  老刘很庆幸自己察觉到了这一点,并且尽早帮这个孩子解开了心结,他同时也庆幸他们班上有许许多多友好的同学,他们愿意和他一起帮着晏褚改变。

  这半个学期,所有人都看到了晏褚的进步,洗去了那一身坏毛病,他就是一个讨所有人喜欢的孩子。

  作为教师,能够将一个学生拉上正途,是一件骄傲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晏褚的改变是他切身参与的,同时也是他一手促成的,现在老刘看晏褚特别顺眼,每次看着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块璞玉,想要知道他最后到底能蜕变成怎样耀眼夺目的模样。

  “你的进步很大,各科老师都和我着重表扬了你,从刚开学进来学校的四十三名,到现在的十一名,你在半个学期内进步了足足三十多名,老师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你也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

  老刘拍了拍得意门生的肩膀,能在半个学期内有那么大的进步,足以证明晏褚的本质是聪明的,之前他只是被教育方式耽搁的孩子,只要保持现在这种学习状态,他一定能够取得优异的成绩,考上他理想中的大学。

  “不过戒骄戒躁,班级里,你还有十个对手,而年级段里,你还有一百多个对手,老师相信,你的天赋,不止于此。”

  给与了夸奖,自然也得给一些压力和动力,老刘莫名的相信眼前这个孩子,他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晏褚就如同一个普通被夸奖的孩子,神色中难掩激动和羞涩,眼睛里透露着跃跃欲试,显然将老刘的话听进去了,并且打算为之付出努力。

  他的表情让老刘十分开怀,在他担任教师的岁月里,又发现了一根好苗子,没有比这更让一个老师开心的了。

  *****

  “你说晏褚期中考试考了班级第十一名,年纪段第一百三十二名?”

  金盏德握着电话的手有些捏紧,即便上辈子他死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可这并不代表他的记忆就不好使了,实际上在他的往年,关于大姐的每一件事被他重复想起,印象反而更深,而有关大姐的记忆,往往和晏褚又是脱不开的。

  他没记错的话,晏褚的成绩从来就没有和好扯上过关系,实际上上一世晏褚能上高中,完全都是因为他帮忙活动关系的缘故,不然就他那成绩,初中毕业都够呛。

  可是现在他的老朋友说他外甥,那个将来败光了整份家业的小畜生考了全班第十一名,要知道他给晏褚安排的这所学校升学率还是很高的,如果能保持这个成绩,大学或许有危险,可是考一个中专大专绝对是有把握的。

  之前他想着只要能磨平晏褚的性子,隔离他和他那些坏朋友的相处就好了,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够取得这样的好成绩,明明在进入学校的时候,他的成绩还是垫底的不是吗?

  金盏德第一反应就是晏褚是不是作弊了。

  原谅他用最大的恶意揣测那个孩子。

  实在是因为在金盏德的余生里,对这个外甥的恨意累计的太深,不过同时,他也恨自己,恨自己因为工作,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和大姐疏离了,如果那时候他还待在京市,能时常去看大姐,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他绝对不会察觉不出来。

  那时候他能有很多种方法处理这件事,最不济的就是帮忙还钱,可大姐却不会因此而死了。

  “大德啊,你是不是对晏褚那个孩子有很大的偏见?”

  话筒另一边沉默的时间太长,办公室里,老刘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不复一开始的愉悦。

  “怎么,你是怀疑晏褚作弊了?还是怀疑我这个当时监考的老师眼睛瞎了,看不清底下考生的小动作了?”

  老刘最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教育者,他能很明锐的察觉出很多东西,实际上这些也是他一次次和金盏德的通话中累积的疑惑。

  “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我不知道以前他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形象,可你既然选择把他交到我的手里,就该有信心相信他能够被改变。”

  老刘觉得要教的不仅仅是晏褚,自己这个老朋友或许也得好好教教:“他身上是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你能否认这些问题和家庭教育五官吗?这个问题来自于孩子的母亲,来自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我说句过分点的话,你在这里难道就没问题吗?”

  金盏德听着电话那头老同学的指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来。

  上辈子他有很多钱,对于不能经常探望大姐的愧疚,他折合成金钱来代替,他知道大姐不会收下他给的现钱,干脆就买一些其他东西送过去,因为晏褚是大姐最喜欢的孩子,所以每次送东西,也有很多是晏褚能够用得上的。

  比如寻呼机,比如大哥大,还有逢年过节总是少不了的红包,大姐不收钱,可是这种时候长辈给晚辈红包是正常的事,凭着大姐对这个儿子的疼爱,恐怕每年他收到的压岁钱都是不会上交的,或许晏褚变坏,他这个舅舅给予了最大的物质支持,然而他却浑然不知。

  金盏德握着话筒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想相信一个可能的事实,就是上辈子大姐的死,她自己有一部分责任,而他这个舅舅,也有一部分责任。

  他们在晏褚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溺爱他纵容他,却从来没想过该怎么好好教育他,扪心自问,对待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他会如同对待晏褚那个外甥一般放纵吗?

  他并不会,因为盼望着儿子成为一个出息的,于过有用的人才,金盏德和妻子一直以来都用很高的标准要求他们。

  归根结底,养而不教,这是他和大姐都该负的责任。

  “大德,不是我想指责你,只是下一次见到晏褚,该用新的眼光看待你这个外甥了,他有无限的塑造可能,你不用让偏见,见他钉死在你设定的条条框框里。”

  金盏德挂断电话,还有些胸闷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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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美娟端着一盅参汤进来,看到丈夫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笑着问道。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上辈子,她的丈夫就没有让她失望过,这辈子有了上一世的记忆,想来他会取得更高的成就,给她这个妻子更大的荣光。

  当然前提是撇掉那一群帮不上忙还净会扯后腿的所谓亲人,重来一世,丈夫对那边的关注太多了,之前要不是她制止,丈夫甚至还想送宗宝和宗钰去陪那个小畜生念书,简直就糊涂透顶。

  反正面对他那个大姐,他的神智基本就没有可能保持正常。

  杜美娟的眼神暗了暗,面上的笑容却更温柔甜美了。

  “之前去香江的时候,我买了不少燕窝鱼胶,正好过些天给大姐送去,这些东西对女人来说都是滋补的好东西呢。”

  她表现的很贤惠,而金盏德最喜欢的也是她这份宽容和谅解。

  “我记得你这次去香江不是买了好几套抹脸的香脂吗,也匀一套出来给大姐,下次我去香江出差的时候,会记得再帮你多买几套。”

  作为男人,金盏德对于女人为什么需要那么多抹脸的东西并不了解,感谢后世发达的网络资讯,让金盏德被迫了解了这些。

  在他的记忆里,大姐从来都是不用这些东西的,没嫁人前是因为穷,嫁人后是因为他这个拖油瓶弟弟,大姐要是再买那些在当时看来不必要的东西,会引来更多的指指点点。

  再后来,大姐夫死了,大姐就更加没有用那些东西的心情了。

  可只要是个女人,那必然都是爱美的,金盏德知道自己的妻子在这方面很有心得,她喜欢的东西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那些东西,大姐或许用不惯吧。”

  杜美娟的指甲差点掐进掌心里去了,那几套护肤品都是法国知名品牌,即便是在现在,每一套都花了她近三百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了。

  “也是我疏忽了,大姐以前也没用过这些东西,只要多用几次,自然就习惯了。”她敏锐的注意到了丈夫神色的变化,用最快的速度改变了自己的口风和表情。

  “之前一直忘了这件事,还多亏你提醒我了。”

  她的表情温温柔柔的,那些要送给金盏花的鱼胶和燕窝都只是外表光鲜罢了,实际上真正的价值远不及她现在自己服用的鱼胶和燕窝的百分之一,只是男人从来不会关注这些小事和细节,而晏家那群土鳖又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真得了什么好东西呢,正要论花费的金额,那一袋的滋补品,还不及一盒香脂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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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世杜美娟享受的生活,增长的眼界来说,怎么都不会为这百八十块钱过不去,可是对于金盏花和晏家,她就是有过不去的坎。

  在她眼里,那就是一群蚂蟥,借着所谓的恩德,吸了他们家一辈子的血肉。

  金盏花不容易,可是她养大她男人才花了多少钱,这些年零零碎碎的,早就都还清了,那个女人只是仗着她男人心善,还总是一副长姐为母的模样想要在她面前摆婆婆的样子,她呸。

  不管心里怎么想,杜美娟的表情一贯控制的很好,就连金盏德都没看出来妻子的小心思。

  “美娟,谢谢你。”

  金盏德握着妻子的手,上辈子结婚的时候,他就一直担心自己未来的妻子会和自己的姐姐有不愉快,而在这一点上,美娟从来就没有让他为难过。

  她谅解他对大姐的愧疚和敬重,也愿意和他一起孝顺大姐,很多时候在他还没想周全的地方,美娟都替他补足了。

  上一世,他替晏褚还了八十万的欠债,美娟也依旧什么都没说,而是安慰他,关怀他,试图让他早点走出大姐离世的悲痛。

  所以对于这个妻子,金盏德是爱与敬重的,也因此,在他创造了那么庞大的身家时候,也没想过学自己那些商业伙伴,包养年轻漂亮的小明星,或是在其他场合和异性逢场作戏,他忠于婚姻,忠于家庭,并且努力给与妻子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你说什么糊涂话,大姐对你有恩,就是对我有恩,我自然也将她当亲姐姐般尊敬。”

  夫妻俩恩恩爱爱,杜美娟的心里却在琢磨着,要是上一世的事情能够提早发生就好了,没了那些碍眼的人,他们会更幸福。

  而金盏德,丝毫不知道妻子的想法,他脑海中思考着老同学的话,想着该找个机会认认真真的了解一下自己的小外甥了。

  重生的这两个月里,除了公司的事务外出外,金盏德比上一世更加频繁的去探望金盏花这个大姐,只是他都有意识的避开了礼拜六晚上和礼拜天白天这种晏褚会在家的时间。

  大姐已经不止一次的抱怨舅舅和外甥总是错开了,金盏德想着,或许下一次他该选择之前避之不及的时间出现在晏家了。

  *****

  “晏金宝,咱们兄弟多长日子没见了,你也真是,转了个学就把我们都给忘了。”

  晏褚刚从学校出来,穿过了两条街就被两个吊儿郎当,穿着旧校服的青年拦下。

  他们的年纪看上去和晏褚差不多大,看着校服上的校徽,是原身之前所在学校的学生。

  晏褚记得每个学校放学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可能会有部分学生因为课业的缘故被留堂,可是提早放学是绝对不可能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算算之前那所学校的距离,想要卡在这个时间点在这条街拦下自己,这两人是逃学过来的吧。

  他抬眼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两人的面容,很快就认出了他们俩的身份,这一次,那些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沉不住气。

  “陈三,娄辉,你们怎么来这儿找我来了?”

  晏褚照着以前他们相处的模样,笑着上前在两人的胸口锤了一拳。

  卧槽好痛,这小子一段时间不见是吃了大力金刚丸吗?

  陈三和娄辉,也就是这两个拦住晏褚的青年捂着胸疼的龇牙咧嘴,可是想着刚刚锤了他们一拳的只是一个体型瘦弱的男生,而且对方的表情,刚刚那两下他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挥拳的时候轻飘飘的。

  露出这样的模样,似乎显得他们很没用似得,几乎片刻之后,就强忍着痛恢复了正常的站姿,只是时不时龇着的嘴,看得出来这胸口受到的重击确实不轻。

  这个时代这个年纪孩子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还真是让人很难理解的。

  “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你来找我们玩,我们当然就只能来找你了。”

  陈三搭着晏褚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说到。

  “你舅也真是,好端端的让你转什么学啊,要不你和你妈说说,让你重新再转回来?”

  他们以前还挺看不上晏褚这小子的,可谁让这小子有钱呢,他妈对他特别大方,总是时不时给他五毛一块的去小卖部买点零嘴吃或是去二手书店买那些画本和武侠,而且对方的伙食好,每天中午带的午饭都是白米饭或是白馍馍,几乎每一餐都有肉,没肉的话他妈也会装两个白煮蛋。

  他脾气太臭了,加上被他妈宠的过分骄纵,班级里打扫卫生的事也总想着抵赖,导致班上的同学都不怎么喜欢他。

  他还有一个有钱的舅舅,时常和同学显摆他舅舅又给他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高傲骄纵的模样更加导致他在班上没什么朋友。

  和他交朋友完全只是意外,他们发现这个看似高傲的少年实际上极其好哄,似乎花不了什么功夫,就能哄着他分享零花钱,分享他丰盛的午餐,甚至分享他舅舅给他的玩具,为了什么可笑的友谊。

  看在钱和时髦玩具的份上,他们也就勉为其难地带着他一起玩了。

  “这恐怕不行,我答应我妈了,之后会好好念书,我想考大学。”

  晏褚有些犹豫,思考再三回绝了他们的提议。

  “读书多无聊啊。”

  陈三和娄辉一听念书两个字头都大了,他们上初中都是勉强,并且每个人都已经想好了熬过初中三年就直接跟着他们认的大哥去台球室打工。

  “最近我们兄弟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只是手里没钱,你妈肯定给你零花钱了,就借我们点呗,下次见你保准还你。”

  她们可是听说了,晏褚那舅舅发了大财了,以前他就对晏褚这么好,现在更加不会亏了他吧,尤其是晏褚那个妈,给他的零花钱估计更多了。

  “我身上没带钱。”

  晏褚皱了皱眉:“现在的学校是寄宿制的,平日里连校门都出不了,一日三餐都是学校食堂吃的,学校里没有小卖部,也买不了什么零食,所以我妈已经很久没给过我零花钱了,我手头现在剩下的钱也不多。”

  “没带钱?”

  陈三和娄辉互看一眼,鉴于以往晏褚的大方,他们也没怀疑对方说假话骗他们。

  “那咱们约一个地方,你明天出门的时候把钱带出来。”

  两人的语气十分随意,一点都没有有求于人的模样。

  “我明天和同学约好了买辅导材料,那些钱我有用。”晏褚再一次拒绝了两个曾经的好朋友的提议。

  “你买什么辅导材料啊,再说了,买辅导材料你不能和你妈要钱吗?”

  两个孩子的语气有些急躁,不过马路上人来人往的环境,和他们现在这个年纪的秉性,也使得他们无法做出威胁之类的行为来。

  “可是”

  晏褚欲言又止,转了口风问道:“你们先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用,我再考虑要不要借钱给你们。”

  “怎么,你也感兴趣?”

  陈三听了晏褚的话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呢,只要把晏褚也拉过来,察觉到里面的趣味,他自然就会主动和他妈要钱了,到时候他们这些朋友也能沾光啊。

  “要不明天你带上钱,哥俩个带你去开开眼见,保准你也喜欢。”

  陈三搂着晏褚脖子的胳膊收地更紧了,晏褚的鼻尖不可避免地就闻到了一股酸味和汗味,他不着痕迹地挣脱开陈三的手臂,露出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模样。

  “很有趣吗?”

  他好奇的问到。

  “那当然,只是这件事你得瞒着你妈,不能让她或者其他大人知晓。”陈三和娄辉也是跟着他们那个大哥久了,才知道那个地方的。

  只可惜他们手里的钱不多,很多好玩的游戏他们都玩不来。

  “我保证不说。”晏褚笑眯眯地发誓。

  三人商量好了时间,陈三和娄辉也没再拦着他,他们俩个晚上还要去帮大哥看场子呢,他们的年纪轻,很多时候派不上大用场,再不积极一些,恐怕大哥的眼里都看不到他们了。

  *****

  礼拜天一大早,金盏德拎上了妻子准备的一大袋礼品,朝大姐家走去。

  因为两个儿子报了一些课外特长辅导班的缘故,负责接送儿子上下学的妻子不能和他同行,这一点金盏德很体谅。

  正好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妻子在场,或许会觉得尴尬。

  在走到晏家所住的四合院不远处的胡同时,金盏德眼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道身影旁的,还有两个陌生的少年。

  那两个孩子打扮得吊儿郎当的,穿着松垮的上衣,牛仔裤上剪了好几个破洞,站没站相,一看就不是那种听话乖巧的好学生。

  晏褚居然和那样的人混在一块?

  金盏德拎着带着的手攥地紧了一些,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怒火。只是想着之前老同学电话里的那些提醒,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而是选择往更隐蔽的地方挪了挪,好在对方不发觉他的情况下看清楚那边发生的事。

  因为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得到他们之间的动作,晏褚似乎给那两个混混一般的孩子赛了点东西,然后那些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表情不是很愉悦的离开,等到那两个人走远了,金盏德才从拐角处站出来,朝晏褚走去。

  “舅舅。”

  看到多日未见的舅舅晏褚的表情很高兴,可是他估计猜到了刚刚那一幕或许被舅舅看在了眼里,脸色有些苍白,这样的表现,在金盏德眼里就是心虚的象征。

  他还是个孩子,他能改,金盏德这样安慰自己。

  “那两个是你的朋友?”金盏德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是,是。”晏褚的回答有些慌乱,眼神也有些闪烁。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刚刚你和他们说了什么,我看见你给他们钱了?”金盏德回想着刚刚晏褚递过去的那叠东西,是纸币没错,就是不知道金额具体有多少。

  “刚刚那两个是我在以前那个学校的同学,他们俩这次来是找我来借钱的。”

  晏褚说道那两个同学的时候,眼里隐隐有些害怕和胆怯,这一幕被金盏德清楚的看在了眼里。

  如果是他之前猜测的那般的话,为什么外甥会呈现害怕的模样呢,还是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他们知道我有个有钱的舅舅,也知道我妈经常会给我零花钱。”晏褚低着头,肩膀都耷拉下去了,“那两人跟着裘老大混,班上的同学都怕他们,我不敢不借。”

  裘老大!

  金盏德耳尖的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上一世他替晏褚还债,那个借给他高利贷的债主就是姓裘的,这里难道有什么联系不成?

  “这是第几次了?”

  金盏德的嗓音有些紧,他看着眼前这个害怕无措的外甥,发现自己和大姐似乎真的没有好好了解过他在学校里的状况,要不是这一次他意外撞到了这一幕,他们是不是都不知道以前他在学校里还被坏学生欺负过。

  “好几次了,舅舅,你别告诉妈,要是妈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晏褚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金盏德没承诺什么,而是再一次问道。

  “他们说下次要带我去开开眼界,我不想去,但是他们说了,下个礼拜还是会来找我的。”晏褚的声音里显然易见的害怕颤抖。

  金盏德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站在他面前的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在他们这些长辈不知情的时候,他承受了很多压力,而上一世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才是导致他一步步被那些坏人引入深渊的最大原因。

  不过他很庆幸,他的外甥还没有变坏,这一次他及时地察觉到这一切,并且有了阻止的机会。

  现在想来,大姐喜欢的孩子怎么会本质就是坏的呢,只是上一世他没有将晏褚送去寄宿学校,而是让他待在原本的班级里,和那些会威胁他向他要钱的孩子一块相处,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他当然就没有办法好好学习了。

  这也是为什么换了一个学校,外甥就有了巨大进步的原因,金盏德为一切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看着现在还是纯白的外甥,金盏德的眼神温柔和善了许多。

  他认识到了上一世自己的错误,而现在的外甥是无辜的,他不应该用上一世的态度面对他。

  金盏德将只到他胸口的外甥揽在怀中:“你安心念书,其他事情,舅舅会替你处理好的。”

  一切的节点都刚刚好,在金盏德看不见的地方,晏褚的眼神波澜不惊,从意料中老刘那个电话开始,这只是一个刚刚开始启动的棋局罢了,只要算准人心,一切都不难。

  回到家的舅甥俩什么都没说,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午饭。

  另一边虽然意外晏褚为什么忽然转变了口风不参与他们的活动了,可是拿到钱的兄弟俩还是高高兴兴的被打发,兴致冲冲的来到了他们口中裘老大的台球室,进入到了那间隐秘的地下赌场中。

  他们手头的钱不多,可是也能玩几把过过瘾,要是运气好,还能赢几包烟钱,输了也无所谓,反正这钱不是他们的。

  只是还没等玩到兴头上,一群公安居然包围了台球室,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到了隐秘的地下室,将房间内的赌客一锅端。

  “王哥,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口中的裘老大拿着烟满头是汗的出来,对着那群公安当中的一个人问道。

  “裘虎,你这是贿赂警务人员,罪加一等。”王姓公安怒视他说道。

  这样的地下赌场,多数都是有□□的,显然这个王姓公安就是裘虎的□□,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靠不住了,似乎还想将他们的关系撇清。

  裘虎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意识到这一次的事情似乎不简单。

  “通通带走。”

  王公安的心跳如擂,他只求裘虎机灵点,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他也完了。

  这一次的行动是上面下了死命令通知的,据说是收到了匿名举报,这封举报信不止发到了市局,还发到了一些权威的报社,现在出去恐怕外面都已经挤满了记者了,当时公安局那么多人盯着,他就是想要给裘虎通风报信也不可能啊。

  现在可是严打的时候,聚众赌博,数目重大,其中还牵涉到一些学生和公务人员,枪毙都是有可能的。

  天气渐渐转冷了,王公安的身上却热出了一身汗,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压根就不会为了那点钱掺和进来。

  裘虎之类的涉黑份子全部被关押了起来,陈三和娄辉因为年纪还小,被关了几天教育了一顿就让家长给领走了。

  看守所的日子估计不好过,两个孩子又听多了枪毙之类的话,这些日子心惊胆战的,魂都被吓掉了一半,他们心目中威风凛凛的裘哥那么简单的就被警察抓了起来,两人意识到这黑道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在被双方父母领回去后,老实了许多,好在两人的赌赢也不深,有了这次的教训,估计以后做事都会多想想后果了。

  金盏德从大姐家回来,开始思考怎么处理裘虎的事,他哪里知道,裘虎早就已经玩完了。

  110.全世界都重生了

  “怎么都没客人上门呢?”

  晏大宝和晏二宝两兄弟和开的麻辣烫店冷冷清清的,四人拿着苍蝇拍坐在椅子上,脸上难掩的烦躁。

  将孩子托付给老太太之后,四人就一块辞了工厂的工作,准备起了生意上的事。

  晏大宝夫妻在机械厂的工作给了张巧巧的弟弟,晏二宝夫妇的工作给了刘慧两个成年的侄子,两对夫妻全都默契的没有和老太太说起这件事,伪装自己还在正常上班的样子。

  不过这一次他们还是长精明了一些,至少知道每隔十天半个月回趟老宅子,看看老太太和孩子。

  两个小家庭在这个麻辣烫店上投注了不少心血,首先是房租,一栋房子两层,一层门店,二层住房,一个月房租三十八,现在还不时兴什么押三付二,每个月按时交租就成了,所以在房租上,前期的投入并不算特别大。

  开麻辣烫店,少不了的就是食材,当天卖不完的话,放着变质是很浪费的,因此两家大手笔买了一个冰柜,这年头冰柜可不便宜,一台冰箱怕不够用,他们还买了两台,足足花了两千块钱。

  另外厨房的一些厨具,店铺粉刷装修,桌椅餐具等零零碎碎,花了一千不到,请大师选了个时间,两家人合开的老晏家麻辣烫就红红火火的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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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巧巧在下岗后曾经在一个麻辣烫店帮厨,那家店就是个小店,但是地理位置好,紧靠几个大工厂,因为价格便宜,虽然口感称不上很好,依旧有很多工人捧场,张巧巧看着老板一家日进斗金,早就眼红许久了,只是那里的房租也贵,一个月租金就要一万八,张巧巧根本没有那个本钱开店。

  那家店里一开始的用料是很实在的,在生意渐渐做大之后,就开始用一些县城的汤料包或是一些牛骨粉之类的东西熬汤底,不过张巧巧听大师傅说过不少真正熬汤底需要的主要材料,加上原本她也打算开一个小店,上网查过不少资料,对于怎么熬汤底,还是有些心得的。

  现在碰到了穿越的好事,连带着这个手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也正是因为张巧巧有这个把握,他们才放弃烧烤之类的生意,选择做麻辣烫。

  为了开店,两家人各自出了三千的前期投资,张巧巧这身本事还算是技术入股了,因此两家人商量好了,将来赚到的钱□□分,晏大宝家分六成。

  麻辣烫味道好不好,主要看底料,张巧巧在家试验了好几次,用鸡骨猪骨熬底汤,加丁香桂皮等二十多种中草药以及盐、味精、豆瓣酱,豆豉,牛油等十几种调味料一块炖煮,熬出来的汤因为用料实在,比起后世很多人工香料代替的底汤多了实在鲜味,虽然这个配比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底料在晏大宝等人尝来,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他们以前吃的很多麻辣烫店的汤头来的好喝。

  开店第一天,着实有不少人被这家新奇的小店吸引,一部分人看到价格后就离开了,还有一部分人坐下来,试着点了一些菜尝尝。

  其中被吓跑的占多数,完全是因为晏大宝四人陷入了上一世生活的误区当中。

  在后世,麻辣烫的价格低,但是其中蕴藏的利润还是很大的,一串海带结一块钱,牙签上就串了三根海带,一串肉片一块五,上面就只有两片肉,乌冬面或是泡面之类的底面,价格在一块钱到三块钱不等,这是普通小店的价格。

  实际上其中的成本还不到三分之一,同样的价格在市场上购买食材,能购买到好几倍。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经济开放的后世,大批量购买食材,或是长期稳定的需求,总是能有一定的优惠的,尤其是肉片之类的东西,它到底是不是新鲜的,是哪里来的,你都不知道,冷冻食材的成品比市场上的新鲜肉更低,但是食客追求味道和便捷,往往不会考虑这一些。

  可是这一点,在现在是完全做不到的。

  八十年代初,物资紧张的问题得到了一定缓解,可没有彻底缓解,自由市场是开放了,郊区的农民也能拿着自家自留地里的蔬菜,家养的家禽售卖,可是很大程度上依旧是凭票供应,这也意味着想要买到廉价的食材,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好菜好肉不愁卖,自由市场上那些农户刚把自家自留地里的菜拿来,就能被市民哄抢一空,这价格怎么可能便宜的了?

  张巧巧和刘慧两人同时负责采购,每一次掏钱的时候都疼得心肝颤,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再选择上一世的定价方式,显然就不合适了。

  例如普通猪肉,供销社八毛一斤,但是需要肉票,黑市价格翻番,在一块五左右。

  她们手里没有那么多肉票,很多时候就选择在黑市上买,一斤肉串30串肉串,成本就在五分钱左右,她们定价两毛一串。

  白菜价贱,三分钱一斤,一斤白菜能串的串串可不少,她们定价一分钱两串,也不知道者两串加起来重量够不够一两。

  这年头奢侈的人少,尤其是操持家务的主妇们,一个个都是精打细算的,偶尔打算解馋了,也会选择带全家人去饭量实在,手艺过关的国营饭店,难得想奢侈了,会选择去京市鼎鼎大名的老莫,或是其他西餐厅,这些地方的消费同样高,可是人家高档啊,出去一吹你在老莫吃了顿饭,档次就立马不一样了。

  花大价钱,就只是为了在这个只是粉刷了墙壁,看上去和国营饭店的装修没什么两样的店里吃一个叫麻辣烫的东西,还不知道这玩意儿好不好吃,很多人没这个想法。

  实在,才是这个时代的潮流。

  不过也有那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年轻们愿意来尝个鲜,现在的人胃口不小,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些饭都吃不饱的岁月,还不使劲吃啊,就是女孩子也是微胖微圆招人稀罕,减肥是傻子才干的事。

  一餐下来,面条是肯定要点的,再来点荤素搭配,一碗麻辣烫,得花个六七毛钱,要是多点一些荤菜,一块钱也止不住。

  说实话,麻辣烫的味道确实是不错的,可也没到非吃它不可的地步,同样的价钱,可以去供销社买一斤肉,回去炒了吃煮了吃,油汪汪的同样也很美,看着碗里仅有的四五片肉,就显得不太值得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夫妇没有看出来自家在定价上的问题,只是看着头几天来店里吃饭人还不算少,每天都能有二三十个,还想着店才刚开业,将来名声打出去后,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心里还包含期待呢,可是随着开业的时间上了,就餐的客人没有变多,甚至有减少的趋势,两家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电水煤气这都是开店的必要支出,熬骨头汤往往需要十几个小时的时间,甚至更长,因此店里煤气的支出着实不少,别看在食材上他们定下那么高的价格,每天二三十个客人的利润也就勉强让这个麻辣烫店收支平衡。

  和账不是那么算的啊,他们两对夫妻四个人,辞去工作后的亏损每个月就有将近四百块呢,加上还有房租钱,只是收支平衡的话,意味着他们每个月还倒亏四百块钱啊,这让一心觉得自己要发财的晏大宝等人,怎么受得了呢。

  “你们说是不是麻辣烫的味道不好,当初我就说该做烧烤的,那玩意儿简单啊,上手也容易,想想上辈子那些夜宵摆摊的烧烤店生意多好,每次经过都坐的漫漫的,外卖还做不及。”

  刘慧对于晏大宝家拿六成的利润是不太满意的,如果开烧烤店的话,完全就不需要让张巧巧他们多分去一成,而且现在生意那么萧条,刘慧觉得都是张巧巧他们一家的错。

  “这味道怎么不好了,你凭良心说,这麻辣烫的味道难道不比那些小店子里的味道强?我觉得估计还是我们的价格定的太高,要不再往下减减?”

  张巧巧立马反驳,她是真的挺想好好经营这个生意的,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进门看到菜单后又出去的食客抱怨,只是一开始店里的生意看似还挺不错的,她不舍得高利润,就没把这些话放到心里去,现在看来,这不降价是不行啊。

  “也只能这样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拍板,都不是个傻子,这些问题还能看不明白,只是一开始装傻,想着上辈子同样不也有那些高价店,还是前赴后继的有人进店消费,抱着侥幸心理罢了。

  麻辣烫店调整了价格后,生意果然有所起色了,他们之前选择的店铺位置还算不错,是靠着政府机关和一所中学的,在人流量上有了基本保证,学生不提,机关里上班的人还是有一定消费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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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价格下降后,基本每天的客流量从原本的二三十人升到了现在的五六十人,除去食材,一天的利润也保持在了十五块钱左右,再除去房租水电煤气,一个月的利润也能有四百块钱,搁现在,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晏大宝他们并不算满意,因为这笔钱勉强只抵的上他们的之前的工资,但是辞去了机械厂的工作,他们同时赔上的还有两套房子呢。

  晏二宝夫妇更不满意,他们夫妻俩的工资和晏大宝夫妇差不多,他们分了店里的六成利润,可是他们夫妻才四成,在对方勉强比以前每个月多挣了几十块钱的时候,他们还是处于赔本的状态的,这心里能开心吗

  “早知道这样,一开始你和大哥就别辞职了。”

  刘慧有些不满地看了眼张巧巧和晏大宝,对着自家男人说道。

  他们一开始可是没有辞职的打算的,还不是晏大宝两口子来他们家说和,他们才下了个决心,现在看起来,开这个麻辣烫店没有比之前在厂里上班好多少,小小的一个店子,吃饭的人不多,光是张巧巧和她两个人就够守了,那时候让晏大宝和她男人接着在厂里上班,多一份收入不说,厂里分的房子或许还能保得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慧的意有所指,张巧巧听在了心里,实际上她又何尝不满呢。

  本来这家麻辣烫店能够开张靠的就是她的手艺,现在店里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人手,当初也就是怕开店的钱不够,因此叫上了刘慧一家,现在想来,当初不够的那笔钱还不如回娘家借呢,这么一来店里一个月四百多块钱的利润就全是他们一家的了,岂不是比当初在厂里工作翻了一番。

  张巧巧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她觉得将来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

  两家的矛盾从一开始商定分成的时候就留下了,晏大宝和晏二宝在重生前感情不错,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可是在重生后,都认为自己是老天爷偏爱的人的两兄弟,加上同样对老房子的觊觎,实际上早就面和心离了。

  尤其是现在老大一家赚了钱,而他们算赔了钱的时候,这条裂缝扩张的更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了。

  “诶,那不是晏褚的朋友吗,当初跟着那个裘老大来家里讨债过的。”

  张巧巧正想讥讽刘慧的时候,眼尖地看到了两个从店门口经过的陈三和娄辉,拍了拍她男人的肩膀惊讶地说道。

  “好像是。”

  晏大宝眯起眼,赶紧走了出去。

  “你们是晏褚的同学吧?”

  他拦住陈三他们笑眯眯的问道。

  “是啊,你是?”

  陈三和娄辉疑惑地看着晏大宝问道,他们还真不记得眼前这人是什么人了。

  前些日子他们刚从看守所被放出来,因为这个污点的缘故,他们被学校开除了,父母将他们狠狠打骂了一顿,给他们活动关系重新找了个学校,不过说好了,这次要是他们再犯什么错,就将他们彻底从家里赶出去。

  他们现在也才十四岁,还没坏的彻底,在拘留所被那么一吓,现在正是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

  想到他们这一年从晏褚手里陆陆续续拿的钱,两人紧张的看着晏大宝,生怕他是来替晏褚出头的,想着是不是赶紧跑了再说,要是再被抓进局子里去,恐怕现在的学校也不要他们了。

  “你们是晏褚的朋友,那和我亲弟弟没区别了,哥哥开了家麻辣烫店,请你们俩吃顿好的。”

  晏大宝乐呵呵的拉住两个小伙子,将他们往店里请。

  “我们没钱。”

  陈三和娄辉现在身上真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以前家里大人来不及烧饭,都会给他们一毛钱买点饼子馒头吃,可是现在因为他们有赌博的前科,别说一毛钱了,就是一分钱大人们都不会交到他们手上,家里的藏钱的地方也换了,就怕他们毒瘾上来,偷着钱去玩。

  “跟大哥客气什么,我还能要亲弟弟的钱。”

  晏大宝十分阔气的说道,然后让自家媳妇赶紧去煮两碗麻辣烫来。

  张巧巧和刘慧立马猜到了晏大宝的主意,也不心疼那几毛钱的事,马上就进了厨房,舍不得荤腥,一碗麻辣烫几乎全是素菜。

  家里因为给他们活动关系的缘故,花了不少钱,最近饭桌上一点荤腥都看不着,这两碗麻辣烫虽然涮的都是素菜,可汤底是荤的,鲜香麻辣,加上还是免费的,吃的两个小伙十分开心,觉得晏褚他大哥真是个大好人。

  “我们家最宠的就是金宝那个弟弟了,我们俩兄弟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总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不知道金宝这孩子在学校里怎么样啊,吃的还习不习惯,要是不习惯,我和他二哥再多给他加点零花钱。”

  晏大宝和晏二宝对视了一眼,冲着陈三和娄辉说道。

  “金宝早就转学了,大哥你不知道啊?”

  陈三疑惑地抬头,嘴角还沾着一片辣椒。

  晏大哥说他很疼爱晏褚这个弟弟,怎么连晏褚转学三个多月的事都不清楚啊。

  “金宝转学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十分惊讶,他们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上辈子也没出现这样的意外啊。

  “嗯,是金宝他舅帮忙联系的学校,封闭式的,每个礼拜就礼拜天能出来,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上他了。”

  想着上个礼拜刚跟晏褚要了五块钱,陈三两人就有些心虚,低着头吃面,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至于他们俩朋友刚从看守所被放出来不久的事他们也没说,晏褚他哥那么疼他,能放任对方和两个坏朋友相处?怕是一听就要赶他们出门吧,或许还会让他们把这碗面的钱给付了。

  这下子不止晏大宝和晏二宝,张巧巧和刘慧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们想到了同样的一个情况,那就是小舅和他们一样,都重生了。

  这下子,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我这个小舅对金宝一直都是很疼爱的,每次压岁钱都是五十一百的给的,还不算平时给的零花钱,不过无所谓,咱们家最疼的就是他,不止是小舅,只要金宝开心,我也舍得给他掏钱啊,你们都是好朋友,不要因为不同学校了就疏远,以后多去找金宝玩,他一定很高兴。”

  晏大宝不知道他大舅是什么打算,但是他知道上辈子晏褚赌博,就是被这俩个小子带着去的,这一世,或许能把时间给提前一些,反正他早晚是要死的,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早点死,还省的拖累他之后娶的那个姑娘。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还算积攒了一个功德呢。

  而且他们也没直接做什么啊,他只是说晏褚身上有很多钱,其他的他干了什么吗,他没有啊。

  “哥你放心,我们知道。”

  陈三和娄辉低着头,不敢让晏大宝看到他们俩人的表情。

  进过看守所后,他们实在是不敢再去找晏褚了,要是对方一直追问他们要带他去见识的好东西是什么,或者让他们还钱的话,自己闹不好还得再进去一趟呢,最主要的是上次见到的晏褚和之前的他差别太大,两人敏感的觉得现在的他恐怕已经不好糊弄了。

  之后的日子,他们还想着夹起尾巴做人呢,坐牢吃枪子什么的,太可怕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只以为两人听进去了,心里轻松了许多,一个劲地招呼他们多吃一些,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谈谈小舅的底。

  晏褚气死了妈,小舅比他们更讨厌晏褚,他们都是带着一样的目的重生的,同病相怜,小舅没准就能对他们高看一眼呢,上辈子他就发达了,这辈子他肯定得更发达,就是指点他们一下,就足够他们受益无穷的了。

  *****

  晏褚的房间里,他将剩下几封没有寄出去的信全都给烧了。

  看那些被火舌舔舐的信纸的内容,举报裘虎聚众赌博的人是他。

  根据上辈子的内容,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们聚众赌博的窝点在那里,这些事放在平日里很容易被压下去,可是今年的严打之严苛,在后世的历史上都是有名的,选择在这段时间内曝光,对裘虎等人的打击是最大的。

  之所以约陈三和娄辉在礼拜天的早上过来,是因为他算准了自己取得了好成绩,老刘一定会和他舅打电话,而他只有在礼拜六晚上以及礼拜天白天的时间会回家,如果他舅想要重新审视他,必定会选择在这两个时间点出现。

  晚上可能性不高,按照以往的习惯,金盏德会在早上过来,这是时候是他公司事务最少的时候。

  所以他和陈三约了那个时间点,还将地点选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就是为了让对方亲眼看到那一幕。

  他的时间算的比较准,拖了陈三他们聊了不少时间的废话,总算拖到了金小舅过来。

  至于给陈三他们的五块钱也在晏褚的计划之内,这俩人对于晏褚来说是害他步入深渊的直接凶手,可两人还算没有坏彻底,当初原身想要借高炮的时候,他们俩个还制止过,每次裘虎派他们俩去晏家讨债的时候,两人都放了原身一马,没有将他打的太惨,更是避开了原身怀孕的老婆。

  现在的他们和原身一般大小,晏褚想着既然原身想要一个重来的机会,他们或许也能改变,毕竟世界上多两个平凡人,也比多两个恶棍来的好。

  如果他们依旧不肯改变,在晏大宝等人的怂恿下来找他,那么到时候他自然会让对方得到真正的教训。

  如同所料的,陈三和娄辉拿到钱就想也不想地去了赌场,自然就被准备突击检查的公安给带走了,他们俩的年纪太小,没到判刑的年纪,可是被关看守所的经验,也足够他俩今生难忘了。

  这希望他们也能够改变吧。

  晏褚想着,接下去他会有很长时间的清净日子,晏大宝和晏二宝一家忙着创业,分不出多少目光给他,金盏德开始相信他是能够变好的,愿意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也不会再做什么。

  至于杜美娟,她是个聪明人,顶多借刀杀人,现在刀子断了,她只会蛰伏起来,明面上,她会是最和气的舅妈。

  只剩下席晓晓了

  *****

  “花老太,你家金宝还没回来呢,我还想让他教教我家臭蛋数学呢,听说他去参加那什么凹数比赛了是吧,金宝那成绩,铁定第一名啊。”

  谁也没想到当初被四合院里所有人都鄙视的晏金宝在转学后一下子就成了好孩子了,比以前懂礼貌了不说,成绩还蹭蹭往上涨。

  花老太可是个闲不住的,晏褚考试排了多少名,得了多少分,第一时间她就跟一个大喇叭似得满大院的说,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儿子现在有多聪明似得。

  “啥凹数,那叫奥数,全京市能去参加的一共也就八个孩子,知道去哪里参加不,米国,那是要做飞机去的,老家伙快了,咻一下就飞天上了。”

  花老太现在最喜欢的事就是别人和她打听她家乖乖金宝了。

  她就说吗,她儿子的怎么会笨呢,就是被以前的老师耽搁的,你看自从转学到了新的学校后,成绩就一路往上窜。

  从一开始的四十三名,到十一名,然后稳步提升,在初三那年,基本就没下过年级段前三,京市最好的一中都想来挖人,可是晏褚还是选择了直升本校,进了高中后,他越发了得了,就没从第一名的位置上下来过,每次大考都能和第二名拉开十几二十分的差距。

  心爱的小儿子出息了,花老太走路都带风,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

  现在家里专门有一个老太太请木匠敲得橱柜,里面摆的都是晏褚拿到的奖杯,许多都是奥赛的奖杯,有区域级的,世界级的还有一个银奖,除此之外,零星几个写作方面的奖状,都装裱到相框里了,橱柜上金闪闪的四个大字——文理双全,是老太太根据文武双全演变过来的。

  老太太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擦拭这些奖杯相框,偶尔天气好还拿去院子里晒,美其名曰除湿,实际上就是为了欣赏院子里那些人羡慕嫉妒的眼神,每到这一天,老太太都能多吃一碗饭。

  “还能坐飞机啊,我这么大了连火车都没坐过。”

  金盏花的话如同往日一样,引来了许多关注。

  “那可不,只是我觉得那飞机怪怕人的,我们家乖乖金宝孝顺啊,一直说将来赚钱了要带着我坐飞机去国外玩,说是什么巴黎岛啊,马耳豆腐啊,那些个地方外国人最爱去,我都一个老太太,还凑什么热闹啊,我可不去。”

  金盏花笑的抬头纹都出来了,又不着痕迹地撩了撩自己的袖子,露出了里面一个拇指粗的金镯子。

  “金宝孝顺你那是一件好事啊,我们想去那什么马耳豆腐,都没人带咱们去呢,那边的豆腐估计做的特别好吃吧,花大姐你要是去了记得给咱们带几块豆腐回来啊,诶呀花大姐,你手上的镯子是新的吧?”

  聊天的人顺着老太太的心意,聊到她手上这个特地露出来显摆的镯子上。

  “可不是么,我们家乖乖金宝上次不是拿了全市作文比赛一等奖吗,人家报社上发表了他的文章给了一百二十块钱的稿费,加上之前一些比赛的奖金,他都攒着呢,在我生日那天送我的。”

  老太太红光满面,等的就是别人问她镯子的问题呢。

  “我都多大年纪了,还戴这种东西干嘛,他一次次拿第一名,一次次拿金奖也不容易,有时候我都想让他歇歇,也给那些第二第三的孩子一点机会啊,这不,攒下来那些奖金舍不得自己花就给我这个老太太买金镯子了,你们说说我这心里该多不是滋味啊。”

  金盏花的脸上可没有什么不是滋味的意思,就差明着说我儿子天下第一好,当初骂过我儿子的都是渣渣了。

  可晏褚的孝心是实打实的啊,院子里那些人哪个不眼红,一个个除了夸老太太有福气,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日常炫耀完了,花老太美滋滋的回家去了,她还得帮七个小讨债鬼做饭呢。

  晏大宝和晏二宝的生意还是那样,不过四年过去了,人们的消费意识也在提高,于此同时,物价就跟坐了窜天猴似得飞涨,成本增加了,利润即便是涨了,那也是有限的。

  其实这家小店用不了太多的人手,晏大宝和晏二宝完全可以再去找一份工作,或是经营一门生意,将麻辣烫店留给张巧巧和刘慧来管就行了,可是两家人互相忌惮,总担心自己走了对方不走,这家店的经营权就会被抢过去,因此一家小店的利润分给四个人,算下来也就比现在工厂的高级工多一些,比两家人期待的还差远了。

  他们还住在麻辣烫店里,因此依旧没想着把孩子接回去,好在生活费给的多了一些,每个孩子现在涨到二十块钱了。

  两兄弟现在似乎又琢磨出了一个新的生意,还在四处借钱周转。

  “奶!”

  三妮现在也上小学一年级了,她跟着两个姐姐蹦蹦跳跳进来。

  “我小叔真厉害,今天我和我同学说我小叔去米国参加比赛了,所有人都羡慕我。”

  三妮老骄傲了,因为有一个永远拿第一的小叔,附近的孩子谁不羡慕她。

  “那是,你小叔当然是最厉害的,今天奶多给你煮一个鸡蛋。”

  老太太就喜欢听人家夸她宝贝儿子,也喜欢人家帮她宣传她儿子有多好。

  三妮笑弯了眼,果然小叔是最好的。

  四年的时间,几个孩子心里有关晏褚的记忆基本上已经被全新的晏褚给替代了,尤其是几个年纪小的,都以有晏褚这个小叔为荣,比起相处时间不长的亲爹亲妈,反倒是晏褚这个小叔来的更亲了一些。

  晏大宝和晏二宝还做着发财梦,这几年眼见着晏褚起来了,还当是小舅坏了他们的好事,可是使了一些阴招,例如让陈三这样的人接近晏褚,从来就没有奏效过,后来麻辣烫店遇到了瓶颈,他们又没有太多时间放在晏褚身上,不知不觉地,四年居然就过去了,而晏褚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上一世发生的事,这一世还会不会发生了。

  在他们两家人心里,晏家的老房子已经是他们的了,可要是晏褚还好好的活着,这房子怎么才能到他们手里呢。

  “其实当初的分家协议,根本就没有法律依据,这房子是爸留下的,咱们三兄弟应该都有份啊。”

  晏大宝和晏二宝在愁钱的事,这一次没有原身把主意打到老房子上面,晏大宝和晏二宝却先有了这个念头。

  不过在他们看来,晏褚拿房子抵押,是有去无还的,他们现在只是投资,将来肯定能把抵押的钱还上的。

  “证在妈手上呢,她能拿出来?要不和小舅去借点钱吧,现在妈还好好活着呢,他总是愿意帮帮我们几个外甥的吧?”

  晏大宝和晏二宝气这个小舅坏了他们的好事,可金盏德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规模甚至比上一世同样的时间点还大了,他们可没有勇气得罪他。

  “小舅不是说下个礼拜晏褚从米国回来他请咱们去酒店吃饭吗,要不就那一天问他吧?”

  张巧巧很不是滋味,现在看来,小舅金盏德也是重生的没错了,倒是晏褚还是和以前的晏褚一样,只是因为小舅的举措而改变了,一块过来的几个人,小舅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唯独他们和上辈子还是没什么区别。

  明明小舅都有心帮晏褚那个烂人,怎么就不能主动帮他们这些亲戚一把呢,实在和婆婆一样,也是偏心眼的。

  两家人在一起商量了该借多少钱,又该怎么开口,实在不行就和妈商量房子的事,之后那个买卖可是保准挣钱的,本钱越多,挣得越多,他们实在是不舍得放弃了。

  *****

  “美娟啊,你去帮我定一下饭店,就定下个礼拜五的,金宝从国外回来了,出发前老刘就说了,这一次金宝拿奖的希望很大,咱们就当是给孩子庆祝的。”

  金盏德和金盏花一样,也是有隐藏的炫耀癖的人,实际上他的两个亲生儿子也很优秀,虽然没有达到晏褚现在的水平,可是晏褚以前在金盏德的心里那就是个混不吝的啊,一个人原先只有十分的水平,忽然间涨到了一百,和一个本来就有八十分水平的人涨到了九十,这种落差是完全不一样的。

  金盏德算是亲眼见证着这个外甥的进步的,不知不觉的,在他身上金盏德就灌注了许多的心血和精力,对他而言,这个外甥现在比起儿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尤其现在他参加的可是世界级的奥赛啊,平日里做生意的时候吹嘘吹嘘这个外甥,就能赢来很多的赞叹,现在他的生意伙伴都知道他有一个出息的外甥,金盏德一直以此为豪。

  “好的,就定千味吧?”

  家里有钱了之后就请了保姆,可是金盏德身边的一些事,杜美娟依旧和以往一般是自己亲自处理的,现在她正在替金盏德准备明天要穿的西装,将不平整的地方熨烫好,听到他的话,手紧了紧,不慎将烫好的西装又捏出了几道折痕来。

  “还是留春居吧,上次咱们全家不是去吃了吧,我觉得那里菜的口味不错,大姐应该会喜欢。”

  留春居是新开的一家饭店,饭菜的价格比杜美娟提议的千味可高多了。

  “好。”

  杜美娟微笑着应下,转身的时候,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没码完,依旧是撒红包的一天,明天完结这个小故事啦

  111.全世界都重生了

  “妈的乖乖金宝啊。”

  晏褚刚回来,还没进四合院的门就被老太太迎头抱住了,三妮仗着年纪小,也抱着小叔一条腿。

  小小年纪就深谙抱大腿的道理,前途不可限量啊。

  “瘦了黑了,听说那些洋人都是吃生肉喝生鸡蛋水的,我的乖乖金宝一定没吃好,不过没关系,妈给你烧了好多好吃的,咱们争取把减下去的肉重新再长回来。”

  老太太抱着儿子怎么看都看不够,这次他一走就走了一个半月,上一次参加什么奥数比赛可没有走那么长时间,要不是每个礼拜固定往家边上的邮局站点打电话,老太太都要担心儿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妈,我没瘦,老师们在外面很照顾我的,而且奥赛的会场有厨师会做华国菜,我一点都没饿着,这几位是这次来家里采访我的记者,妈,咱们把人先迎进去。”

  晏褚指着他身后的几个人说道,老太太这才看到还有几个人跟着晏褚一块回来了。

  “记者,哎呀怪我这个老太太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都没瞧见,快请进快请进。”老太太有些慌张,她活了大半辈子,可还没和记者打过交道。

  她瞅着那些人怀里抱着的,黑乎乎的方砖头,估计就是照相机吧。

  诶她个老天爷啊,难道她临老了还能上报纸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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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有些紧张的想了想自己今天的穿戴,因为儿子回来的缘故,她此时身上穿的是弟弟给他买的新布料裁的新衣裳,宝蓝色的,特别衬她的皮肤。

  金盏花基本上也就是公园家里两点一线,太阳最烈的时候,她可是从来不出门的,因此皮肤比一般的老太太还白一个度,穿这个颜色的衣衫,格外有气质。

  脖子上戴的珍珠项链是结婚的时候丈夫出差买的,手腕上的金镯子是儿子送的,头发早上刚洗过,梳的服服帖帖的,金盏花发誓,这片胡同找不出她这么漂亮的老太太来了。

  绝对不会给儿子丢人,确定了这一点后,金盏花立马就不紧张了,随时随地保持自己最漂亮的表情,想当初年轻的时候她还想过参加文工团呢,就是爹妈死的早,大伯娘哪有那么好心让她念书,进文工团起码得初中以上学历,她根本就不够那个资格。

  想着当初的愿望,老太太就越发觉的这个儿子给自己挣脸了,记者都跑自己家来了,那得是多大的荣光啊。

  “金宝啊,记者同志怎么来你们家了?”

  四合院里的人都看着呢,见着晏褚身后几个脖子上挂着证件的人,好奇又紧张。

  “晏褚同学参加奥赛取得了金牌的好成绩,这一次过来,我们是想要拍几张晏褚同学从小长大的地方,大家不用紧张,随意一些就可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的华国真是一个急于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国家,每一份荣誉和奖牌都让人格外珍惜,尤其是国际奥奖前三年的金牌得主都被米国占据,这一次他们华国后来居上,将那个卫冕冠军打败,从某方面而言,也意味着他们超过了世界强国米国啊。

  因此这一期的京市报主题他们都想好了,就围绕着身边这个学霸展开,写写学霸的学习方式和家长的培养方式,让全市的人民好好学习,争取为国家的未来培养更多如同他一样优秀的孩子。

  “金奖,还是国际上的第一名?”

  四合院里的人惊地嘴巴都合不拢了,光是市里拿个第一就不得了了,晏家这金娃娃还跑去国际上拿了个第一,了不得了不得啊,怎么这么出息的儿子不是他们家的呢。

  怪不得金盏花那么疼爱这个儿子,合着就是因为这个儿子聪明啊,她早早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那么疼他,这不,这个儿子给她争光了。

  “记者同志,晏褚这孩子打小就机灵啊,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采访采访我们啊?”

  看着那黑乎乎的大机子,四合院里的居民都兴奋了,他们会不会被拍进相机里,上个电视啊。

  “就是,当初这孩子出生的晚上,我就梦到文曲星啊,他把一阵光砸到了晏家的房子里,然后晏褚就出来了。”

  实际上是那天晚上下暴雨,打了个大雷,晏家的房子塌了,金盏花逃过一劫,跑去医院生孩子去了。

  “没错,晏褚这孩子从小就机灵像,我们四合院里哪一个不疼他,这孩子特别乖,特别孝顺,以前比赛得来的奖金,自己舍不得花,攒着给他妈买金镯子了,他知道他妈不容易啊,从小就没有爸,他妈将他独自拉拔大,吃了不少苦头,这孩子一点都没忘。”

  四合院里的邻居们都忘了当初他们是怎么看不起金盏花宠儿子的劲儿,又有多讨厌晏褚这个脾气骄纵的熊孩子的,此时一个个看着晏褚的眼神别提多疼爱了,就跟他们才是晏褚的亲妈似得。

  四合院里的住户想啊,他们现在可是世界级别的状元的邻居啊,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一块的风水特别好啊,现在全市住房紧张,他们这些私有产权的四合院房价一路上涨,再来个风水的名头,估计还能再涨点。

  也不是说要卖房子,就是听见自己住的房子价格高,心里也高兴啊。

  因此一个个对待晏褚都亲热了许多,只盼望着他将来更有出息一点,要是他们院里也能弄一个什么名人故居,是不是还能开小卖部兜售纪念品了。

  记者们不觉得这些邻居的话浮夸,尤其是其中一个点名晏褚的出生,从小就没有爸爸,靠母亲一个人抚养长大,这是多么立志的故事啊。

  其中几个记者是陪同晏褚他们这些选手一块去米国的,一路上他就觉得这个孩子特备稳重,比起同龄的孩子显得成熟了许多。

  原来是因为他还有一个这样的出身,这也就难怪,他身上能够兼具这种气质了。

  多么坚强自立的孩子,在逆境中成长成现在这样优秀的模样,这个孩子不仅在学习上有诸多成就,他还孝顺,这是华国最自豪的美德,眼前这个男孩,就是所有华国学生学习的楷模。

  记者们都激动了,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一期的报刊内容会引来多大的反响,拿出笔和本子,将大家的话全部记了下来,拿着相机的记者也不停的拍照,想要将这个奥赛金奖得主从小生活的地方,和这些对他赞誉有加的邻居和他和谐相处的画面统统拍摄下来。

  金盏花高兴于那么多人都夸她儿子,可这次采访出风头的不该是她吗?金盏花赶紧加入了战局,作为儿子的亲妈,儿子有多好,当然只有她这个亲妈最有发言权了。

  晏褚无奈的看着这些站在四合院入口七嘴八舌说话的人,眼见想要将他们叫进来是不太可能的了,笑了笑拿出从米国带来的朱古力,分到了嘴馋的三妮手上。

  “这些拿去和哥哥姐姐们分了,一天只准吃一块,吃完了要刷牙,要是哪天蛀牙了,就要和你三哥一样去医院拔牙了。”

  三妮捂着嘴赶紧点了点头,拔牙可痛了,三哥从医院回来后足足哭了半天,她可不想拔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捧着好几盒巧克力,即便知道这些都是要和哥哥姐姐们分的,三妮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

  她的同桌有一个姑姑在香江,她就和她炫耀过她姑姑从香江带来的朱古力,老师说过,米国是一个比香江更遥远的地方,而且这朱古力还是坐过飞机的,那一定是很了不起的朱古力,她也能带着这个巧克力去告诉她的同桌,她有一个比她小姑更好的小叔叔了。

  记者被四合院里的居民缠了足足三个小时,记的手都酸了,嘴都干了,因为要回去赶稿子,喝了杯水就匆匆走了。

  四合院里的人还意犹未尽,打听到这一期内容会刊登的时间后,发誓要去买个好几份分发给亲戚朋友才甘心。

  这次的报纸上面很有可能会有他们的照片呢,成为了老X家唯一一个上报的人,就算不是主角他们也高兴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晏家的饭桌上多了好几个不同花色的盆,都是四合院里其他几户人家送来的,庆贺晏褚拿了国际上的金奖,就连隔壁和晏家最不对付的小媳妇也红着脸送了盘油炸果过来,央着晏褚得空了,教教他们家儿子。

  都是同一年的高考生,再过三四个月,可就要高考了,有这么个学霸在隔壁,硬是憋着气错失这个机会,小媳妇自己也得怨死自己。

  有史以来头一次,院子里的气氛那么和谐,尤其是老太太,看着这一桌子的菜都红了眼。

  她的乖乖金宝,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

  金家四口人,晏家人多,足足有十三个人,好在其中几个是小孩,留春居最大的包间是十六人台的,挤一挤也能坐得下。

  金盏花还是头一次来这么豪华的地方,不过她一点都不拘谨,她儿子铁定是有出息的,这样的地方以后她不会少来,要提前做好准备,总不能到时候给儿子丢脸吧。

  至于晏大宝等人,四处打量着这间饭店的装修,想着自己要是有足够的本钱开这样的店,赚的钱绝对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心情一下子就不太好了,即便是小舅请客吃饭,心里就先开始酸起来了。

  再瞅瞅走在最前头的亲妈和弟弟,笑的就和太阳花儿似得,更加让人不是滋味了。

  “今天是庆祝金宝这孩子得了国际奥赛冠军的日子,金宝,你给你妈和你舅长脸了,这杯酒,舅舅敬你。”

  金盏德骄傲啊,同时也有点愧疚,他和大姐上辈子到底多耽误这孩子啊,这一次他就管的严了一些,这孩子居然就给了他这样的惊喜,上辈子是不是他注意着点金宝的变化,事情就不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多想无益,现在是个全新的世界,金宝这孩子也是个全新的自己,一切都不一样了,大姐现在很幸福,他重生的最大目的也达到了,这就足够了。

  “金宝,舅妈也敬你,你舅舅这些日子可为你高兴了,他身边那些朋友就没有一个不知道你得奖的事,你舅舅还打算等那篇采访报道出来了,买个几百份分给公司的员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他外甥呢。”

  杜美娟面带笑意,看着晏褚的眼神尤其慈爱宽和:“就是你替舅妈劝劝你舅舅,别每次一高兴就喝多了回来,每次应付他耍酒疯,舅妈都头疼啊。”

  屋里的人都笑了,金盏德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日子似乎是喝得有些飘了,恐怕没少麻烦到美娟。

  为此看着自己的妻子,金盏德的眼神有些歉意,饭桌下的手拍了拍她的大腿,老夫老妻的,什么想法都在不言中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听舅妈说的好听,心里头不屑地撇了撇嘴。

  上辈子最讨厌晏褚也是这个舅妈,当初弟弟一出事,家里的房子被高\利\贷的人抢了,他们就劝妈和小舅借钱,至少把房子给抱住。

  妈打没打电话他们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他妈就说了,小舅不容易,将来家里的事别去麻烦小舅。

  那时候和小舅那边的联系方式只有妈知道,他们也是在妈快不行了的时候,从她房间里翻出来的号码,这才联系上了小舅。

  之前他们没想到,后来心里琢磨着,妈或许打了,只是被别人给瞒下了,当他们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眼前这个女人早就换了家里的号码,再联系已经联系不上了,深城那么大,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最重要的,口说无凭的,没准还能被倒打一耙污蔑呢。

  想着上辈子被这个女人一通数落,反正晏大宝和晏二宝都对这个舅妈没好感,因此当所有人都笑了的时候,他们四人冷漠的表情显得格外突兀。

  “金宝是出息了,我们两个当哥哥的反倒比不上弟弟,惭愧惭愧啊。”

  气氛正好的时候,晏大宝见缝插针的开口,金盏德正要和小外甥说话呢,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没变,看看他们兄弟卖的什么关子。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作话忘记改了,之前是打算十点发两章,第三章晚点发,后来干脆三合一章合并了,好在半夜起来上厕所又偷窥了一下宝贝们都给我留了什么评论,才发现了这个乌龙,于是又从我温暖的被窝钻出来了,大家等了那么久如果没有更新太罪过了,以后会更仔细一点,更新之前再检查一下作话

  112.全世界都重生了

  “小舅,你看现在京市很流行深城以及香江那边进来的衣裳还有电子表之类的东西,你觉得我们兄弟开一家小店,专门卖那些时髦的深货和港货怎么样?”

  晏大宝和晏二宝使了个眼色朝小舅金盏德问道。

  这年头做什么都能发财,也是他们之前被麻辣烫店给困住了,实际上当时脑袋灵活点,直接跑深城去开一个小作坊,现在家业还能扩大好几倍。

  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钱,晏大宝和晏二宝都惦记着几年后海市发行的号称“发财证”的股票认购证,当初三十元左右一套的原始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被炒到了一万多一套,完全就是暴利,要是有足够的本金买他个几百套甚至更多,立马摇身一变就成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了。

  “发财证”发行的时间是92年,这个时候万元户都是稀有的,成为百万富翁后买房买地,之后直接躺着收租,一辈子吃喝不愁,啥也不用干了,还不美滋滋。

  兄弟俩想的很好,唯一的遗憾就是离“发财证”开售的时间还有近五年,这五年的时间里他们还是得多想点办法赚钱啊,总不能让老三把风头都抢了吧。

  “这个想法不错。”

  金盏德觉得两个外甥都那么大年纪了,可思想还是有些过于天真了些,看着两兄弟兴致冲冲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浇了对方一盆冷水。

  “只是你们想去深城进货,考没考虑过哪里进货便宜,那些衣服的款式好卖,要是进了货卖不出去积手上了怎么办?还有大批量的进货,一不小心可能抓判你个投机倒把,被抓都无处伸冤,这些你们都想没想过。”

  那么多人都觉得现在的生意好做,好像干什么都能发财一样,他们也不瞧瞧还有更多的人,孤注一掷下了海,却赔的裤子里都没了,跳楼自杀喝农药的多得是,生意不是纸上谈兵,光用脑子想就能成功的。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深城东西好又便宜,比如深城卖的收音机和电子表,款式多,价格低廉,通常转手到海市京市后能翻个四五倍,不少人都冒险去深城找那些如雨后春笋般开起来的小工厂进货,然后送上火车。

  运气好,没人拦你,确实能靠这么几袋子东西大赚一笔,运气不好正好碰上火车临检,被发现你买了这么多同类型货品,判你个投机倒把,扰乱市场秩序,轻一些的罚款,没收这些非法货品,重一些关个几年牢,等你出来的时候,世界都变了。

  金盏德不是不同意外甥们想法子创业,他只是不同意他们这么没脑子的创业。

  这几年两个外甥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上一世他们可没有辞职下海,想来外甥外甥媳妇里有人跟他有了一样的奇遇。

  金盏德冷眼看着,这两个外甥或许知道上辈子发生的事,知道他们妈将来会被自己的弟弟气死,可是从头到尾没有做出任何试图改变的举措,相反刚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孩子接回去,等后来发现养孩子太烦又把孩子给送过来,从头到尾就没有替他们亲妈想过。

  这一点,让金盏德尤其失望,因此之后的日子里,对他们也是淡淡,从来就没有主动提出过要帮助他们什么。

  “哪有那么麻烦。”

  晏大宝不以为意,他之前的工友,偶尔还会来他店里吃麻辣烫的朋友也下海了,现在做的就是摆地摊的活,别看这工作挺没档次的,还容易受白眼,可生意好的时候一晚上能挣一两百,一个月下来可比他们麻辣烫店的收益高多了。

  他就是自己去深城进货,一个月离开四五天,把之后一个月的货都配齐了,通常一天工作五六个小时就成了,剩下的时间打打牌,睡睡觉,比他们终日留守在一个小破店里可轻松多了。

  晏大宝觉得小舅就是听出了他们想要借钱的潜台词,危言耸听罢了。

  “什么麻不麻烦的,你们小舅还会害你们不成。”金盏花脸一拉,看着这几个白眼狼不怎么高兴地说道。

  这两个儿子越活越让她这个当娘的心寒外加看不明白了,不声不响瞒着她把工作辞了不说,还把工厂的工作给了媳妇娘家的兄弟。

  张巧巧和刘慧的工作她不放在心上,人家给自己的兄弟子侄老太太也不在乎,可是晏大宝和晏二宝呢,当时他们辞职的时候他们的亲弟弟金宝可还没有现在出息呢,就算他们想要辞工,就不能回家问一声弟弟需不需要这个工作?

  如果对方问了,他们不要是一回事,而现在一声不吭地就给了别人,老太太想着那段时间邻里的闲言碎语,心里顿时就又不好受了。

  “妈,话也不能这么说。”

  晏二宝面有赧色,他讨好地朝小舅看了眼:“小舅,我和大哥这不也是不想和小弟差太远吗,你也知道我们俩兄弟没有那么高的学历,初中毕业就没往下念了,现在挣的钱想要多孝顺咱妈都做不到,可怜大蛋大妮他们这些孩子还得妈帮着养,等我们赚钱买了大房子,也请保姆能把妈接过去侍奉,让她能够安度晚年啊。”

  他知道这个小舅最在乎什么,自然将话挑好听的说。

  “得了吧,这话说的好像是我这个亲妈不让你们念书似得。”

  金盏花眼睛一瞪:“当初还不是你们兄弟觉得工厂里的工作好,初中毕业就迫不及待想要接你们爸的班,当初要不是你们小舅心好将工作给了老二,你们俩兄弟都能为你们爸留下来的工岗打破头,现在抱怨起自己的学历来了,你们说说,该怨谁去?”

  当年为了家里的工作岗位打破头的人家不少,毕竟爹妈的工作顶多也就俩,而那个年代家里有四五个孩子是很常见的事,工作怎么分,就成了难题了,吵吵闹闹到最后老死不相往来的也不少。

  晏家就是运气好,晏褚年纪小,等他接岗要十好几年了,工厂里可等不了他那么久,晏老头留下一个工作岗位,金盏德也让出来一个,晏大宝和晏二宝自然就不用争了。

  那年头工作岗位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意味着稳定的收入,有一个正式的工作,在相亲市场上也是有优势的,所以当初将工作分给前头两个儿子,将房子留给小儿子,金盏花觉得自己这番行为一点都不偏心。

  “妈。”

  张巧巧制止了老太太之后的抱怨,笑着对一旁的小舅细声细语地说道。

  “大宝和二弟敢闯敢拼也是件好事,我们这次就是想找小舅参谋参谋,然后说句厚脸皮的话,也是想找小舅借一点钱周转。”

  刘慧看大嫂给她使眼色了,也没有和刚刚一般作壁上观,连忙搭腔。

  “也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小舅,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放心,这钱我们保准还,就是现在手头紧,想要找店面进货的,钱不够啊。”

  现在许多人都觉得生意好做,铺子的租金蹭蹭涨,之前他们那个麻辣烫店的租金已经在四年的时间里涨到了一百八一个月了,一个高级工的正式工资也没那么多。

  早知道房租能一下子飞涨那么多,当时他们就该狠狠心将铺子买下来的。

  不过现在意识到这一点也不迟,想着将来京市那些门面房的价格,四人都动了买铺面的心,只是托这些年物价飞涨的福,现在靠近街边的,地段好一些的铺面基本上售价都在大好几万了,两家人的钱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到零头。

  这不,他们动了和金盏德借钱的心,想要多借点,买几个铺子,到时候升值了再转卖,将本钱还给小舅金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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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美娟听着晏大宝和晏二宝夫妇的话,面上的笑容加深。

  晏家的这群人就是吸血鬼和蚂蟥,一个个都恶心到了极点,只是她知道,当着丈夫的面,她什么都不能说,相反还得装出一副贤惠舒良的样子来。

  “小弟你不能借这钱。”

  都是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老太太能看不出两个儿子的心思。

  “话说的好听,到时候赔本了你们拿什么还?你们那麻辣烫小店,店面还不是你们的,能值几个钱,再说了,就就算是还,什么时候还,给不给利息,这些你们怎么都不说清楚,当你们小舅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老太太的一番话将晏大宝和晏二宝问倒了,在他们看来,小舅的钱岂不就是大风刮来的,这一世他的身家可比上一世高多了,这就是重生的福利啊,那么多钱,给他们一些又怎么了。

  “大姐,大宝和二宝都是我外甥,能帮我自然是得帮的。”

  金盏德阻止了大姐的话,看向一旁的两个外甥以及外甥媳妇:“你们打算借多少钱,借多久?”

  白给肯定是不可能的,金盏德都已经意识到了上一世小外甥是怎么会纵容坏的了,又怎么会助长大外甥和二外甥不劳而获的心理呢。

  杜美鹃听着丈夫似乎有松口的意向,拳头捏的紧紧的,心里十分不好受。

  “二、不对,十万。”

  原本两家人是商量借二十万的,一家十万,到时候就结束麻辣烫店的生意,两家彻底分开来挣钱,到时候谁也别抱怨另一家挣得多。

  可是看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小舅,虽然没生气吧,可是那气势大的吓人,于是在报借钱金额的时候,张巧巧不知觉的就少报了一半。

  五万块也够他们前期投资的了,这些年他们自己开小店都没攒下一万块呢。

  “呸,你当你小舅是开银行的啊。”

  老太太被自己恬不知耻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给震惊到了,多少人家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来,他张嘴就是十万,就是亲爹也没的让你这么败家的啊。

  “我们现在手头的流动资金也不多啊,大宝二宝啊,想要做生意是好事,可凡是要稳扎稳打,一口吃不成胖子,你舅舅要是不肯的话,舅妈做主借给你们两万块钱,你们可以先尝试一些这个生意行不行得通,到时候如果能赚钱,再加大投资也是一样的。”

  在杜美娟看来,晏家一窝的蠢货,晏大宝和晏二宝要是有做生意的能耐,上辈子就不会混成那副模样了,重生又不能长智商,蠢货永远都是蠢货。

  十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杜美娟可不想自家的钱白白被浪费了,凭她对她男人的了解,恐怕这钱他还是会借出去,到时候想要讨回来就难了,干脆她抢在金盏德之前开口,而且她的说法很有道理,加上她之前一贯的良好表现,想来不会引来丈夫的怀疑。

  实际上就算她不开口,金盏德也没打算真借十万块钱给这两个外甥。

  且不论对方没有任何计划的生意行不行得通,就说在感情上,连系他和几个外甥的枢纽是他大姐金盏花,两个孩子对大姐不孝顺,就别指望金盏德对这两个外甥能有多好。

  能做生意的,哪个不精明,为了两个不怎么亲近的外甥白白亏十万块钱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最主要的也是金盏花自己就反对,如果她开口,那金盏德保准也就借了。

  杜美娟的话让晏大宝等人很失望,纷纷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家小舅,只可惜小舅沉默的夹菜喝酒,似乎默认了舅妈的意思。

  两万,比起之前他们心里预期的二十万,可是缩水到了十分之一啊,兄弟俩想着讨好了半天,却只收获这样的汇报,只念叨着人真是越有钱越扣了。

  可眼见着亲妈反对,亲舅舅手上确实也只能扣出这点钱了,兄弟俩喝着闷酒,也无话可说了。

  “借钱可以,必须写下借条,还有还款日子,到时候还不上钱,你们拿什么东西抵押。”金盏花并不同意小弟借钱给两个儿子的事,他们做事稀里糊涂的,老太太压根就不放心,总觉得这钱就是有借无还的,那不是让小弟白白亏了两万块钱吗,这让弟媳妇怎么看他们。

  “妈,你这话说的。”

  晏大宝心里很不是滋味,弟弟现在眼见着是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可他们俩兄弟多活了一辈子,依旧一事无成,这时候他妈还给他裹乱,他就不信,如果今天开口借钱的是弟弟,她还会这样。

  这老太婆,越来越偏心了。

  “家里的老宅子是爸传下来的,当初就该分我和二弟一份,当初我们兄弟俩都有工作,你分给小弟我们没意见,可是现在机械厂的工作我们都辞了,这房子总该重新分了吧。”

  晏二宝看大哥的脸色,说出了他们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

  他们可是打听了,这房子是他们亲爹留下来的,当初房产证上写的就是他们爸一个人的名字,他爸死后,按理他们三兄弟和他们妈都有继承的权利,什么分家协议,在法律上压根就不奏效,她妈也没有分房子的权利。

  实际上闹到法院里这房子还得重分,只是想着真要闹到法院上,可就和他妈撕破脸了,和他妈撕破脸就是和小舅撕破脸了,所以他们才没有闹。

  “放屁!”

  老太太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晏褚看老太太气的脸都红了,赶紧扶住她,帮她顺着气。

  “工作是我逼你们辞的,一个个当初闹着要工作的时候是什么嘴脸,现在自己把工作辞了跑回来闹着要房子了,感情这事能这么办啊,那你们俩个是我生的,我现在不想要你们两个儿子了,大耳刮子抽死你们,国家判不判我犯法啊。”

  老太太喘着粗气,本来今天来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就被这两个白眼狼败坏了兴致。

  晏大宝和晏大妮几个早就已经懂事了,比起不怎么相处的亲爹亲妈,以及那一次被接回家后又赶出来的记忆,七个孩子都站到了奶奶那头,看着爸妈的眼神十分不解和责怪。

  “妈,这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晏大宝头痛他妈胡搅蛮缠,他那是不想孝敬她吗,只要她能够把那个上辈子把他害惨的弟弟赶出去,他像供祖宗一样孝敬她,可谁让她偏心眼呢,自己和弟弟心寒啊。

  四人觉得自己还是很有道理的,全然忘了老太太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他们,而且这一世要是不重生以后他们自己主动和老太太这儿划清关系,寒了老太太的心,她绝对也不会提防着他们和小舅借钱的事。

  一场喜宴不欢而散,晏大宝等人被老太太哄了出去,临走之前,金盏德还是松口让他们改天去自己的公司找他拿钱,不过房间内的氛围终究还是回不到最初了。

  晏褚哄了老太太许久,她才重新恢复笑脸,一顿饭下来,所有人都有些心力交瘁。

  ****

  “小舅。”

  晏大宝和晏二宝四处打量着小舅的公司,看着办公室里坐着的十几二十个员工,砸吧着嘴巴,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啊。

  被人唤一声晏总晏董,那感觉一定很好。

  “这里是两万块钱。”

  金盏德从抽屉里拿出今天让秘书从银行取出来的现金放在桌子上,两兄弟眼睛一亮就想拿,可是金盏德又把钱收回去了。

  “小舅,你还真别误会我们。”

  晏大宝和晏二宝急了,再少那也是两万块钱啊,觉得可能是昨天他们走后妈又说了什么让小舅误会的话。

  “真不是我和二宝不孝顺,你和我们一样,也知道上辈子那些事,我们兄弟俩就是气啊,气妈现在还偏心晏褚,不然妈是我们的亲妈,我们怎么会不孝顺她呢?”

  晏大宝说的一脸真诚,来之前他们就想好了,或许可以和小舅通通气,告诉他他们是一样的人。

  金盏德不蠢,他虽然知道晏大宝等人的来历,可一点都没有和他们相认的意思。

  “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大宝二宝,你们不是喝醉了还没醒酒吧?”

  金盏德皱着眉,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

  他的表情丝毫不像作伪,晏大宝和晏二宝愣了愣,难道小舅不是重生的?可这怎么解释对方之前的那些举动,以及这一世扩张的生意规模。

  “不是,小舅,之前给晏褚转学,是你提议的不?”晏大宝惊讶的问道。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金盏德深思,“好像是你们舅妈想给你们两个表弟选新学校,提起了金宝的事,所以我就想着给金宝也换一个学校,怎么了?换了学校不是挺好的吗?”

  舅妈?

  难道他们之前都猜错了,重生的是舅妈,而不是舅舅。

  “操,那个女人搞什么鬼,难道上一世真的是她害死了妈,心里头有愧?”

  晏大宝和晏二宝小声嘀咕,却被耳尖的金盏德听了去。

  “什么女人害死了你们妈?说清楚,不然这些钱你们一分也别想要。”

  金盏德心头一紧,哪里还有刚刚的闲适。

  “不是,没有谁害死我们妈,妈不是好好活着吗?”眼前这个舅舅可不是重生的,晏大宝和晏二宝装傻,当什么都没说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金盏德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将那几沓钱重新放回了抽屉。

  “别别别。”

  晏大宝和晏二宝还等着这笔钱发家致富呢,看着小舅说到做到,当即就慌了,立马将自己所知道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他们没有直接说自己是重生的,只说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弟弟赌博输光了家产,把妈给气死了。

  “你们说在梦里你妈打电话跟我借钱了?”

  金盏德的脸色灰败,心里抗拒相信这个事实。

  “应该打了吧,当时就是我们和妈提的,毕竟高利贷逼得那么紧,明明晚上我们走的时候妈都已经心动松口了,可是第二天立马变了画风,说不用再和小舅你联系了,我们琢磨着,估计打了,但是被你拒绝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没说可能是杜美娟拒绝的,那个女人可能是重生的,上辈子她就那么讨厌他们晏家人了,要是知道他们桶漏了这样的事,还不恨死他们啊。

  还不如借此让小舅心虚些,没准就更好借钱了。

  “后来三弟媳妇被吓得一尸两命,妈也气的一病不起,我们兄弟俩翻遍了妈的东西找到了小舅你的电话,这才联系上你,只是那时候妈已经不行了,你来没多久,妈就死了。”

  两人将自己知道的话都说完了,眼巴巴的看着那个藏钱的抽屉,想着小舅这次总能把钱给他们了吧。

  “只是一个梦罢了,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一惊一乍,做了个噩梦就当真,金宝多出息的孩子啊,将来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

  金盏德的嗓子发干发紧,他敢发誓,上辈子,他根本就没有接到过大姐打来借钱的电话。

  两种可能,一种是大姐最后还是没打电话,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电话打通了,但是接电话的,不是他

  金盏德很不愿意相信,可更大的可能性只会是后者。

  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大姐就是自尊心再强,再觉得对不起他,牵扯到金宝和怀孕的儿媳妇,这个电话一定是会打的。

  金盏德想着妻子温婉的笑颜,想着在大姐去世后一直安慰他鼓励他,并且和他一样伤痛的女人,心里一阵阵发寒。

  晏大宝和晏二宝拿到钱才不管小舅信不信他们口中的梦呢,不信正好,至少确定了小舅不是重生的,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对他们而言还是个好事呢。

  拿到钱,似乎是怕金盏德让他们写借条,两兄弟没什么停留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金总,今天”

  他们兄弟走后没多久,秘书敲门进来,说着今天的事务安排。

  “全都延后,我不舒服回家休息一天,有什么急事再打我座机。”金盏德拿上椅背的外套,拎起公事包直接就离开,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

  “盏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公司里没什么事吗?”

  杜美娟听到门口的响动,拿着汤勺就出来了,看她的打扮,刚刚是在厨房烧菜的样子。

  “我给你煲了老鸭汤,刚刚还想着给你送到公司里去呢,尝尝味道,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她一脸温婉,金盏德最喜欢的就是她这个模样,可是现在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开始害怕,怕这副美人皮下,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有点累了,想回房好好休息。”

  金盏德借着那股劲从公司冲回家,可是看到现在的妻子,他根本就没有质问她的理由,即便大宝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以后的妻子犯的错,他拿什么质问现在的妻子,这种做法和他之前对待金宝的有什么区别。

  杜美娟信以为真,看着脸色苍白,额头汗淋淋的丈夫,上前想要用手背探探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却被金盏德下意识避开。

  杜美娟愣了愣,手僵在了半空中。

  难道是公司里出了什么事了,丈夫的表情很奇怪啊。

  金盏德没有解释,绕过杜美娟直接回了房,现在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静静。

  “你的额头都是汗,我给你擦把脸,然后你再躺着好好休息。”

  杜美娟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倒下了,上辈子她养尊处优,公司上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了解,她知道最多的,也就是哪家店上了最新款的首饰衣裳,哪家美容院的手艺最好,让她开店做生意,一来没那个本事,二来她也不想受那个累。

  “今天大宝和二宝跟我来要钱了,我心软,给了他们二十万。”

  看着在一旁绞毛巾的妻子,金盏德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杜美娟掩饰的很好,可第一时间她眼底闪过的厌恶还是被一直偷偷注意着她的金盏德看在了眼里,哪怕她之后依旧露出温柔体贴的模样,金盏德这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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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宝和二宝都是你的外甥,我们做长辈的帮他们也是应该的,只是他们做事没有经过周全的考虑,所以之前我才提议一开始少借点钱给他们,不过二十万你借了也就借了,只盼望他们知道你的好我就开心了。”

  杜美娟一心为金盏德着想,对于丈夫借了二十万给外甥,似乎一点都不生气似得。

  金盏德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擦脸,然后躺下闭上眼,一声不吭。

  杜美娟看他确实难受,也不说话了,端起脸盆悄悄走出去,不忘把门给带上。

  金盏德现在可以百分十八十肯定,上辈子大姐确实打电话了,只是自己的妻子瞒着他拒绝了大姐,那段时间他在日本商谈一个大项目,大姐打不通他的手机,肯定会选择打家里的座机,妻子就算拒绝了大姐,恐怕自己也不会知晓。

  如果说妻子明确的和他表示不希望他无底线的帮助大姐一家,他能理解,并且愿意和妻子好好商量两家之间的相处方式。

  毕竟大姐对他有恩,对妻子却没有任何恩德,既然和妻子成立了小家,他当然愿意接受妻子的意见和建议。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并不是无底线的帮扶大姐一家,每一次他给大姐送了什么东西,妻子的娘家他一定也会送一个同样贵重的礼物,给金宝包了红包,妻子的几个侄子同样也不会少。

  这些年,妻子的几个兄弟想要创业,他同样都是出钱出力,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感念妻子的宽容,想要用同样的付出和包容回赠她。

  可事实告诉他,他拿妻子的家人当亲人,而妻子从头到尾只拿他们当蛀虫。

  上辈子最后那八十万,可是要命钱啊。

  可笑他因为大姐的死彻夜难眠,而她却可以和没事人一样,享受着自己对她的感激和敬重。

  金盏德心疼到麻木,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这个妻子了。

  *****

  “你们还记得我常常跟你们提起的一起跳舞的好姐妹吗?”

  谢美凤拿着一张报纸拎着早餐喜笑颜开的走进来,不知道的以为家里有什么大喜事了。

  你跳舞的姐妹那么多,我哪知道是哪个。”

  席老爷子接过老妻买来的包子咬了一口,翻开当天份的京市报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道。

  “就是那个最漂亮的花妹子。”

  老太太白了老头一眼,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席晓晓。

  “她那儿子可出息了,国际奥赛金奖,和咱们晓晓一般年纪,只可惜就是不同学校的。”老太太看着自家孙女,模样漂亮,成绩也好,不知道可不可以找个机会,让两个孩子相看相看,没准就有那个缘分呢。

  “是这个孩子吗?”

  席老头拿着老花镜,指着报纸上的青年问道。

  席晓晓的视线正好看过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一下子手上的包子就掉到了地上。

  113.全世界都重生了

  “晏褚。”

  席晓晓不知觉的念出了对方的名字,这张脸,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心慌意乱的,席晓晓蹲下身,借着捡包子的蹲坐,在两位老人看不见的地方理了理自己的思绪。

  自从重生之后,她下意识的让自己忽略所有有关于晏褚,有关于晏家消息,努力忘记曾经的痛苦,原本她以为他们就会成为普通的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交集,自己也能渐渐忘掉那些事,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对方依旧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以另一种形象。

  席晓晓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不是也重生了,可是想想不可能,在一起生活了那几年,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个男人。

  缺乏耐心,缺乏毅力,每次吵架总是口头上和她承诺的很好,可是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放弃,他没有上进心,贪图享乐,这些恶习都是从小养成刻在他骨子里的,几乎不可能被改变。

  席晓晓不相信那样的人重生后能取得奶奶口中的成就。

  除非,他不是他

  或者对方有了她不知道的奇遇或契机,促使了他的改变。

  “晓晓你这孩子怎么捡个包子干脆蹲地上了。”

  谢美凤看孙女一直不起身,弯下腰朝孙女问道。

  “没,刚刚蹲太急,脚抽筋了。”

  席晓晓将脑袋里那些东西暂时压下,捡起包子然后帮爷爷奶奶沉刚煮好的粥,然后又盛了几碟小菜。

  “这就是你一块跳舞那好姐妹的儿子,看上去还挺年轻啊?”

  席老头想着,照片上那俊朗的少年看上去和他们家小小差不多年纪,没想到对方的妈居然都能和他家老太婆一块跳舞锻炼了。

  “这是老来子,花妹子男人出事的时候检查出来肚子里居然还怀了个孩子,和前头的那个哥哥差了十岁,加上花妹子本来也比我年轻,这么一来,她小儿子正好就和咱们晓晓差不多大了。”

  谢美凤喝了口粥,看着照片上那孩子别提多喜欢了。

  “你是不知道啊,金宝这孩子特别乖,还念初中的时候吧,只要放假早上准陪他妈一块来公园跟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健身,考试永远排前三,上了高中之后,就没从第一的位置下来过,花妹子常常和我们说她儿子拿了什么奖什么杯的,拿来的奖金那孩子也不像一般人一样拿去买吃的买喝的,而是攒着给他妈买了个金镯子。”

  晏褚现在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谢美凤听多了金盏花的追捧,说起有关于晏褚的事来,能够滔滔不绝说上好几个时辰。

  “这种孝顺的孩子人品就不会差,就是不知道两个孩子合不合眼缘,不然我都想给咱们晓晓牵桥搭线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太觉得两个孩子还挺配,她见过晏褚好多次了,那孩子脾气温和,讲道理,懂礼貌,嫁给他绝对不会受气,而且模样也好,将来生出来的外曾孙外曾孙女得有多俊俏啊。

  谢美凤怎么想怎么美,自个儿孙女模样也不赖,而且成绩在她们学校也算是不错的,老师都说了,这次要是发挥正常,或许还有冲刺水木大学和燕京大学的机会。

  不论是外貌还是成绩,两个孩子都是般配的。

  老太太心里藏着事,她这年纪都奔七了,现在看上去身体好,还不知道能有多少年可活,这个孙女的未来她可得安排好了,不然到时候交到她那糊涂爸和狠心后娘的手里,还不知道会不会稀里糊涂指个人就让她嫁了。

  当然这些话老太太谁都没说,只是在心里思忖。

  吃完早饭,席晓晓帮着洗完碗筷,很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桌子上摊着好几本练习册,本来这个时候席晓晓应该是如同往常一般开始自己的题海训练的,可是因为刚刚那件事,这些题目,她怎么都看不进去。

  重生后,席晓晓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从家里搬了出来,来到了爷爷奶奶家,上一世住在家里的缘故,她每天有做不完的活,还时常受到后妈的打骂,中考发挥并不好,只是进了一所普通的中专,毕业后在一家小医院里当了一名护士。

  这一次她搬离了那个没她容身之地的家,认真学习,中考的时候发挥不错,进了京市最好的一中。

  她知道自己的天赋不够,那就拿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来凑,除了照顾爷奶,基本上就是与书为伴,她想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将来找一份好的工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重生带给她的最大教训就是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靠不住的,唯独你学到的知识、金钱、美貌不会背叛你。

  她不想再将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她的幸福要自己争取。

  因此席晓晓逼迫自己每天做各种各样的练习题,从一开始的艰难,不会做题的痛苦,到现在基本上游刃有余,每天不做题都觉得少了些什么,她付出的努力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没有因为重生就好高骛远,也没有因为重生就想着发家致富,而且踏踏实实的,选择了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

  唯独今天,这几年养成的良好的生活习惯,席晓晓居然坚持不下去了,可以想象晏褚这个人的存在,对她而言是一道多么过不去的坎。

  席晓晓思忖,离高考开始的时间不远了,在这几个月里,她不能再去思考有关晏褚的事,等高考结束了,她再花时间好好去观察晏家的改变。

  她冥思了一会儿,沉下心,静下气,对着练习册认真地做起习题来。

  *****

  “妈的乖乖金宝,好好发挥,考不了第一,考第二也是好的,咱们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金盏花替儿子整理着衣领,老师说了,考试之前不能给孩子压力,不然很容易造成心理负担的。

  边上同样送孩子来参加高考的家长侧目,这家人有点嚣张啊,感情第一是想考就能考的,听刚刚那段话,对第二还嫌弃。

  “妈,我知道了,等会儿日头就高了,你别在校门口等我了,到时候我能自己回去。”

  晏褚再一次确认自己把所有证件都带上了,对着老太太说道。

  “诶,妈看你进校门就回去。”

  老太太积极点头,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别人就不知道了。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家长已经看着自家孩子进去了,得空打量了这对嚣张的母子好几眼,那个男孩身材高瘦,五官清秀俊美,这模样绝对没话说,看上去还有些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晏褚背着包离开后,金盏花正想着去哪里找个地方坐坐,就被一个家长拦下了。

  “你儿子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国际奥、奥数比赛的冠军,拿了金牌的那个孩子?”

  有人认出了晏褚,京市报在京市范围内销量还是很高的,不少家庭都有订报的习惯,尤其是一些机关单位,这些报纸都是准时送达的。

  “就是我儿子。”

  老太太一听有人居然认出了她家乖乖金宝,这炫耀欲一下子又忍不住喷发了。

  有些听了那个说话的家长提醒也同样想了起来,有些存粹就是凑热闹,原本没有散去的人群一下子又聚集了,围着老太太询问家有冠军儿子的感想,以及一些教育孩子的心得。

  老太太被那么多人看着,感觉自己就和一个名人一样,心里别提多美了。

  晏褚走到自己的考场,高考每个学校都是打散的,晏褚这一次分到的就是一中的考场,他核对完准考证进去后,就意外发现坐在了考场最前排的席晓晓。

  也是缘分,这么多年没碰上居然在高考的日子撞考场了。

  席晓晓同样看到了晏褚,和记忆中差不多的长相,只是上一世的晏褚没有眼前这个那么耀眼,仿佛自带光环一般,不用靠那张脸,仅凭自身气场就能吸引众多目光。

  更形象些,同样的五官,上一世的晏褚只能打六分,而眼前这个却能打九分,就像是蒙尘的明珠,彻底绽放了属于自己的光辉。

  晏褚找着自己的位置,仿佛刚刚从席晓晓身上一扫而过的视线只是普通的考察考场的动作,他波澜不惊的表情,让席晓晓意识到对方并不认识她,对方应该不是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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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位置在席晓晓右手边第四排,他将自己的文具放在桌子上,然后就一手撑着下巴,将头侧向窗户的方向,闭目养神。

  夏天的阳光明媚,窗户边洒进来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洒下一片金光,脸上清晰可见一层毛茸茸的胎毛,为这张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增添了几分青春气息。

  “这就是十一中的学霸吧,他比照片上还要帅啊。”

  考试没开始,考场上的考生没到齐之前,考场内还是有一些窃窃私语的。

  “比他帅的没他成绩好,比他成绩好的,呸,找不出来比他成绩好的,啊啊啊啊,这样的男生还给不给其他人活路了。”

  席晓晓听着那些她不认识的同学的议论,捏紧了手中的笔。

  完全不一样了,这个世界的晏褚,变得太耀眼了,她根本没有办法将对上一世那个晏褚的憎恨,放在这一世的晏褚身上。

  114.全世界都重生了

  八五年高考改革后,京市实行的是3+2,政策,其中语数外是必考科目,剩下的按照文理科选择物理、化学、生物、历史、政治、地里等科目。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席晓晓在看到试卷后就静下心来,这是她人生的转折,就是天塌下来都不能影响她高考。

  这一次的题目难度并不算特别大,她照着以前做习题的习惯,将试卷草草浏览一遍,并且着重查看了作文题目,以便在做题的时候构思文章的内容。

  整个考场除了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以及监考老师走动的声音外听不到其他任何响动。

  六月份的京市天气有些闷热,考场里没有安装风扇,仅靠自然风,让考场中的学生和老师都不太好受,尤其是学生,本就承受着压力,几乎每一个考完试出来的时候,背后都湿了一块,唯独晏褚清清爽爽的,对旁人来说亚历山大的高考,对于他就是一件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

  “他不是应该保送燕大的吗,当初奥奖一出来,据说国外好多名校也抢着要收他,怎么也跟咱们一样来参加高考啊?”

  第一门考试结束,出考场的时候,不少人指着晏褚小声议论。

  “你这不废话吗,高考状元有奖金啊,国家的市里的区里的街道的,总得意思意思吧,听说十三中就指望他考个状元把一中压下去,要是成了,给的奖励能少了?保不齐好几千了都。”

  现在上大学国家依旧是给补贴的,基本上拿到补贴学费就不需要家里再出钱了,大学生除了军校等特殊学校或专业,每个月的补贴也有二十出头,足够在校生日常的开销。

  而且九十年代前大学生毕业都是工作包分配的,也就是说你只要考上了大学,什么都不用愁,舒舒服服的等着国家一条龙服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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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对于那些有追求的学生而言,这样肯定还是不够的,现在留学热开始兴起,不少高等院校已经开始了和国外学院交换学生的项目,这种也称为公费留学,公费留学生是不允许在国外打工的,虽然也有不少学生震惊于国外打工的高金额工钱偷偷打工,但是在明面上,国家是禁止这种行为的。

  在同学们看来,晏褚这么优秀那保准是要留学的,听说他家里就只有一个没有工作的母亲,就算是为了出国攒生活费,参加高考肯定也比保送来的好啊。

  “他就那么有信心考上状元,别滑铁卢跟燕校失之交臂。”

  不遭人嫉恨的是庸才,有夸晏褚的,自然也有看不惯他的。

  “人家那是学神,反正发挥再差也比咱们好,有功夫担心人家,还是赶紧回家多看几本书吧,争取下门科目多得几分。”

  席晓晓背着奶奶给她做的双肩包,听着那些同学嘴中议论着晏褚。

  “晓晓啊,考的怎么样啊?”

  谢美凤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了,看到孙女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心里一噔,难道是考的不好?

  “奶,你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万一挤着了怎么办啊?”

  席晓晓没想到奶奶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来考场外接她,又感动又担心。

  “我觉得这次的试卷还挺简单的,就是教室里太热了。”

  她看奶奶担心,连忙解释道:“奶,咱们赶紧回去吧,吃完饭我睡一觉就好了。”

  “好好好。”

  老太太看孙女回答的挺轻松,就知道这次应该考的不差,正要在孙女的搀扶下离开的时候,看到的金盏花和晏褚母子俩离开。

  “诶,那不是花妹子吗,她儿子就是我上次在家里说起的金宝,上报纸的那个孩子。”

  老太太一来欣喜,拉着孙女就要追过去。

  “奶,我饿了,现在那么多人,咱们还是回家吃饭吧。”

  席晓晓赶紧把人拦住,捂着肚子一副饿惨了的模样,马上把老太太哄住了。

  虽然有些可惜错过了两个孩子见面认识的机会,可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高考,孰轻孰重老太太还是知晓的。

  一连五场考试,考完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后,除个别觉得自己可能考差了丧着脸的学生,其他学生离开考场的时候都是欢呼雀跃的。

  席晓晓站在桌子边收拾着自己的文具,算着自己在这张卷子上可能存在的失分点,然后转身正要离开。

  不巧,晏褚也正从她身边经过,两人正巧就撞一块了。

  硬邦邦的胸膛,磕到了鼻子,泪水都快飙出来了。

  “你没事吧?”

  晏褚有些不知所措,掏出口袋里干净的手帕递到席晓晓手上。

  “不用了,我没事。”

  席晓晓听出了他的声音,低着头用手捂着鼻尖,然后拿上自己的东西绕过他匆匆忙忙的离开,根本就没有伸手接过手帕的意思。

  看她的模样,似乎对他避之不及。

  此时考场里的学生已经没剩几个了,就是普通走路不小心撞上的一幕,也就因为晏褚的学霸光环让人多看了几眼,然后就没人在意了。

  晏褚将掏出来的手帕又收了回去,思考着席晓晓现在对待他的新形象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个豁达聪明的姑娘,并没有一味的埋怨老天的不公,活在上一世的仇恨里,原本他以为最难完成的任务,现在看起来,似乎反而是最容易的。

  对于席晓晓重生后的选择,晏褚本人是非常欣赏的,那确确实实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只是看对方的模样,虽然没打算报复他,可也没打算再接近他,对对方而言,摆脱他或许就是她面对新生活的最好方式了。

  既然这样,自己是不是还要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这就是个问题了。

  *****

  “金宝回来了,小舅亲自下厨,犒劳犒劳咱们未来的状元郎。”

  因为老太太的宣传,晏家上上下下包括四合院里的那些邻居都对晏褚有着莫名的信心,仿佛这高考状元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只是之前怕给晏褚太大的压力,他们没当着晏褚的面说,现在高考结束了,这不可劲高兴起来了。

  金盏花去学校外接儿子了,金盏德则是叫了满满当当丰盛的菜肴替晏褚提前庆祝,他下厨烧了碗他唯一会的洋柿子炒蛋,就将这一桌子菜都当成是自己的功劳了。

  “美娟呢,怎么没把美娟叫过来。”

  家里大大小小都上了桌,金盏花看到弟媳妇美娟没来,朝弟弟问道。

  杜美娟结婚后就没工作,不可能存在上班脱不开身的情况,因此金盏花有些好奇。

  “她、娘家有事,来不了了。”

  金盏德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金盏花没有察觉到弟弟的不对劲,只当他说的是实话。

  “什么事?不要紧吧?”

  “不要紧。”

  实际上今天来大姐家里金盏德根本就没和杜美娟说过,这些日子,他借口工作,几乎常常宿在公司,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直跟自己演戏的妻子,因为那些隐瞒,导致金盏德看着杜美娟对他笑,他都忍不住想想这笑容底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他们有两个儿子,作为一个妻子,杜美娟也无可挑剔,她关心他的身体,照顾他的起居,唯独在对待大姐这个问题上,他们俩人有太多太多的分歧。

  金盏德知道自己这是心病,可能就是杜美娟之前扮演的角色太美好,导致他知道真相之后才会这般难以接受。

  在他想清楚之前,真的很难让自己心无芥蒂得和对方生活,他觉得自己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想清楚之后是选择分开,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件事,貌合形离的为了孩子继续过下去。

  “大姐,我买了大哥大,以后联系我,你就打这个电话吧,打家里的座机我不一定在家。”

  金盏德转开话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交到大姐的手上,然后又拿出另一张,交到小外甥的手里。

  “这么麻烦干什么,我又没什么急事,反正美娟总是在家的,让她转告你也是一样的。”

  老太太不知道大哥大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以为那跟给座机打电话不一样。

  “美娟那儿大姐,以后你还是打这个电话吧。”

  金盏德苦笑,不就是不信任了吗,他是真怕现在的这个美娟依旧在紧要关头,做出上一世那样的抉择,到时候他更要悔恨终身了。

  夫妻俩在一块最重要的就是信任,金盏德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杜美娟的信任几乎已经为零了,这样的婚姻即便是持续下去,也会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出现。

  “盏德,你跟姐说,你和美娟是不是吵架了?”

  老太太因为儿子结束高考的喜悦放到一边,看着弟弟严肃的问道。

  “没吵架。”

  金盏德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姐说,孩子都和晏褚差不多大的男人在金盏花面前委屈的就跟一个孩子似的,机灵的大妮往碗里夹了一些菜和一个鸡腿,拉着两个妹妹就往奶奶的房间走去。

  金家买了新彩电,之前那台电视就被金盏德挪到家里来了,放在老太太的房间,最近这些日子一直播放西游记,别说小孩了,大人也爱看。

  看着几个妹妹都往奶奶的房间里跑了,大蛋也有些按耐不住,男孩子哪个不喜欢孙悟空啊,也顾不得满桌的饭菜了,夹了点菜到碗里,然后拿上一罐桌上摆着的黄桃罐头,带着几个弟弟冲进房里去了。

  很快,外面的饭桌上就只剩下老太太,金盏德和晏褚了。

  “小舅,我想起来我还有几本练习册没整理,到时候我给你装好了你给宗宝还有宗钰送去,没准对他们有点帮助。”

  晏褚在小舅舅为难的眼神下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他那两个表弟一个下届,一个下下届高考,他的一些笔记对方可能用得上。

  “好,小舅替你两个弟弟谢谢你。”

  金盏德觉得现在这个外甥实在是太好了,而且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真的挺不好意思讲的,看着孩子们都离了桌,金盏德才对着大姐开口。

  “所以你和美娟是因为这件事冷战了?”

  金盏德没说有关上一世的事,只说妻子明面上让他帮大宝和二宝,实际上背地里对他的行为很不满意类似的话,老太太一听松了口气,在弟弟开口前,她还当是什么事呢。

  “这不是很正常吗,美娟心里有气也是难免的,设身处地为她想,如果你姐夫还活着有一个姐姐,他借了一大笔很有可能还不回来的钱给他外甥,我也得生气。”

  老太太一直都知道弟妹对她有看法,也很能理解她,可是作为占便宜的那一方,弟弟不知道,弟媳妇也愿意保持明面上的平静,她也愿意装傻忍着。

  “这些年姐厚着脸皮占了你不少便宜,你隔三差五的就给姐这送鸡鸭鱼肉的,还有什么燕窝啊鱼胶的,时间长了,美娟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你回去和美娟好好谈谈,小宝是个孝顺的,现在他也出息了,等他工作挣钱了,绝对不会忘了孝敬你这个舅舅和她那个舅妈的。”

  “姐,这不一样。”

  金盏德没法说他生气真正的点,只能想着另一种方式跟大姐诉说自己的委屈。

  “我对你好还不应该啊,要不是大姐你,我当初或许早就已经在大伯家饿死了,你和姐夫出钱供我念书,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金盏德说起当年的事就有些激动了。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清楚,再说了,我给你买了什么东西不是给她娘家也捎一份的,逢年过节她都给她爸妈包大红包,给她哥哥弟弟侄子侄女偷偷塞钱,浙些我说她了吗?”

  “将心比心,我能理解她,可她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

  这是金盏德最在意的点,他就和傻子似的,被骗地团团转,还当媳妇是个好的,加倍的补偿她。

  “她怎么不理解你,这些年她就是心里面不满意,可不照样默许你帮着大姐了吗,浙些就足够了啊?”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金盏花在这方面的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所以她只能往好了劝弟弟。

  “什么好,都是假的。”

  金盏德冲到厨房,将大姐藏在橱柜最上面的两个铁盒子拿下来:“你看看这些。”

  他手里拿的是去年夫妻俩去香江的时候杜美娟买的滋补品。

  除了留着自家吃的那一份,晏家和杜美娟娘家都有。

  金盏德之前不想在这种事上怀疑妻子的,可是上趟来大姐家,正巧碰上大姐给外甥煮红枣燕窝羹,外甥给他分了一碗,他吃着口感不太对。

  于是他偷偷从大姐舍不得吃藏着的盒子里偷拿了一些去药店让老师傅检查,结果发现她送来大姐家的那些燕窝鱼胶之类的东西,就是面上光鲜,实际上就是滋补品里最廉价的那一种。

  他记得当初杜美娟告诉他买这些东西可花了不下四五千块钱呢,买的都是最好最贵的,他家那些倒全是精品,和送到大姐家里的,天差地别。

  好在这些东西也就是效果差了一些,不至于把身体给吃坏了,不然金盏德都能恨死她了,不过就是这样,也把他恶心的够呛。

  不知道在他没察觉的地方,妻子又做了哪些事。

  家里缺那点钱吗,给她娘家都那么舍得,她哥她弟弟想要做生意几万几万的借,怎么到了他姐这边,就是外人了,就是蛀虫了。

  合着他金盏德挣点钱全得紧着她杜美娟和她娘家人来,自己想给大姐一点帮助,就成了犯罪了。

  金盏德越说越气愤,脸红脖子粗的,哪里还有往日儒雅沉稳,事业有成的大老板的模样。

  金盏花也没想到这里有还有这样的事,想着她以前还拿那些东西当宝贝,自己都舍不得吃,就想给她的宝贝乖乖金宝补身子,结果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儿。

  即便是金盏花想给这个弟媳妇说好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想送可以不送啊,又要脸又心疼钱这算什么。

  “夫妻之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沟通,你和美娟认真聊聊,别什么事都憋心里,万一美娟也不是成心的呢。”

  金盏花叹了口气:“金宝上了大学国家给钱,他出息了,将来娶媳妇估计也不用我帮衬了,我现在手里的钱够花了,以后你也别给姐送什么东西了,别为了姐的事影响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姐弟的感情再深,现在都已经各自组成家庭了,他们不再是彼此最重要的那个人,弟弟有妻子,有儿子,那些人才是会陪他走完一生的人。

  金盏花有些惆怅,满满一桌子饭菜,都没有了动筷子的胃口。

  她的劝解并没有让金盏德好受些,相反,因为大姐一直劝他好好跟妻子沟通,反而让金盏德心里越发的难受。

  “以后要孝顺你舅舅,要不是他给你选了一所好学校,找了那些好老师,你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出息。”

  金盏花看弟弟走远了,拍着儿子的肩膀唏嘘的说道。

  “妈,你放心,我会孝顺小舅的,我更会孝顺你。”

  而且的乖巧让老太太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她那些姐妹可还等着听她说她儿子高考的情况呢,她得赶紧把碗筷都洗了,然后去公园好好吹嘘吹嘘。

  日常炫儿子已经成了老太太的习惯了。

  *****

  “盏德,你回来了。”

  杜美娟看着这些日子忙着公司的事务都没法回家的丈夫,高兴地迎了上去。

  “你为什么那么做,接到大姐借钱的电话,为什么要瞒着我。”

  金盏德一脸沉重,放下公文包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什么借钱,什么电话?盏德你在说什么啊?”

  杜美娟的眼神闪了闪,心跳都停止了几拍,她隐瞒的好好的,怎么被丈夫发现了,不对,对方应该根本就不知道她重生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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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连忙抬头望向金盏德,看见他眼底的了然时,心不断的往下沉,她被诈了。

  “美娟,我们离婚吧。”

  金盏德在公司里想了很久,大外甥和二外甥夫妇都是重生的,一下子重生了那么多人,契机又是什么?

  他想到了另一个人,就是小外甥晏褚上辈子的妻子,经过调查,现在对方是和晏褚同一届的高考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原本应该是个中专生,护理专业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来对方或许跟他们一样,都得到了重来的机会。

  这么多人,几乎都是和小外甥有关的,或者说痛恨他的,既然这样,妻子会不会也获得了这个奇遇呢,只是她隐瞒的太好,连他都骗过去了。

  之前他不敢肯定,想着他们还有两个儿子,如果一切都只是自己不准确的猜测,他回去就和妻子好好谈谈,把话都说清楚了,大家一起尝试着看看还能不能恢复以往的生活。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很抱歉,他没有办法再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块了,或许站在她自己的角度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那时候晏褚欠下的是八十万的巨债,她不想白白给出那笔钱,所以瞒着他。

  可是站在金盏德角度,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在自己大姐的死亡里也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他恐怕没法再和以前那样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自己爱重的女人看待了。

  离婚,是必然的。

  “什么意思,盏德,你发烧了吧?”

  杜美娟的身子晃了晃,她不能接受自己听到的这句话。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们离婚吧,所有的家产,一人一半,孩子,一人一个,我不会再婚了,如果你放心的话,也可以把宗宝和宗钰都交给我养,这些日子我会住在公司,等你想通了,就打我电话。”

  金盏德一直站在门口没进去,说完这段话,拎起手上的公文包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三更,没在十点前码完常规更新,又是一个发红包的日子

  115.全世界都重生了

  杜美娟怎么可能接受得了离婚这个现实,她知道自己暴露了,恨透了唯独可能泄露当初真相的晏大宝等人。

  上一世,是她怂恿丈夫将生意的重心转到深城,她以为这样就能够摆脱金盏花对丈夫的影响,明明自己才是丈夫的妻子,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自信,当她和金盏花一块落水的时候,丈夫会选择救谁。

  离开京市后的生活太美好了,丈夫忙着生意上的事,很多和晏家联系的任务就交到了她身上,偶尔给晏家寄一点土产,金盏花生日的时候买点礼物或是打点钱,她时常会和丈夫说自己做了什么,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事,只有她和金盏花清楚。

  她知道那个女人惯会做好人,不会主动跟丈夫提及那些事,更何况她确实也给东西给钱了,只是价值和她向丈夫说的,完全不一样罢了。

  原以为平静的生活就此到来,可是幸福没有持续多久,杜美娟就接到了大姑姐的电话,说是晏褚欠了高利贷,从最早的二十万,利滚利已经翻到了六十万,要是一个礼拜内不凑齐钱,恐怕利息还得涨。

  她想和他们借钱,说是拿京市那套房子抵,高利贷的人手太黑了,她求他们想帮她把这笔钱还了,那六十万,她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他们的。

  别说六十万了,就是六万杜美娟都不想给。

  电话中,她说了自己丈夫做生意有多么不容易,说了公司现在的死债有多少,还说了自己两个孩子结婚生子需要多大的花费,说了她当初给了金盏德多少帮助,这些年他们又还了多少。

  她没有明说一句不肯借钱,但是话语中字字句句的奚落,还是让金盏花这个有几分自尊的女人主动挂断了电话。

  那时候金盏德在日本洽谈公务,杜美娟有把握瞒下这件事。

  当然,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丈夫对这个姐姐的重视,说完那些话她就后悔了,她担心万一那些高利贷的人真的做了什么,丈夫会跟她置气,因此杜美娟就想着晾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吃点苦头,等丈夫从日本回来,再跟他说这件事,告诉他那么多钱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才瞒着他的。

  谁知道丈夫刚回来,她还没想好怎么说,晏大宝等人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金盏花快死了。

  回京市的路上,她一直都心惊胆战,好在不知道为什么,临死金盏花都没有说出她曾经给家里打过电话借钱的事。

  金盏花死后,丈夫很悲痛,她作为体贴的妻子,安慰他,鼓励他从伤痛中出来,并且十分大方的拿出钱帮晏家还清了已经涨到八十万的欠债。

  这番举动,果然得到了丈夫的感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那个讨厌的占据丈夫目光的女人,因为她的消失,他们也彻彻底底的和那家蛀虫分开。

  她在奚落了一番晏大宝等人后换了家里的座机,他们一家人待在深城,和京市彻底断开了关系。

  只是越到晚年,她越发担心当初自己做的这件事被丈夫发现,因为那时候丈夫从公司退了下来,越发怀念他那个姐姐,杜美娟不敢想象,一旦丈夫发现他大姐的死里面有自己的手笔,会是怎样的震怒。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认为一切的源头就是晏褚,他要是不赌就不会欠债,他要是不欠债,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她也不用在余生活的心惊胆战,唯恐哪一天东窗事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她恨晏褚,也恨金盏花,要是世界上没有这两个人,就彻底天下太平了。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藏得住的秘密,她熬过了上辈子,却在这一生重来的时候,被金盏德发现了这件事。

  杜美娟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她没法离开金盏德,上辈子,她除了购物和美容就没有其他爱好,她只知道房子将来会很值钱,除此之外,她不会做生意,不知道怎么投资。

  金盏德的生意现在做的不错,但是他的摊子铺的大,还有各种和银行的贷款,实际上公司账目上流通的钱并不多,家里的房子,只有暂时住的这一套,真要分家产,杜美娟分不到太多的钱。

  她可以要公司的股份,但是公司主要靠的还是金盏德的大脑,他完全可以把现在这个公司架空,另起炉灶,到时候她手上的股份就成了废纸。

  杜美娟不想失去后半生优渥的生活,所以她绝对不能和金盏德分开。

  *****

  高考出成绩的日子,胡同边上那家邮局格外热闹,人都快把邮局给挤爆了,排队等着打电话的人从邮局里面,一直排到了邮局外。

  这年头装一个座机两千多块钱,不是所有人家都那么奢侈的,很多时候打电话还是习惯去附近的小卖部或是邮局里面。

  金盏德家到是有电话,不过因为之前的事,老太太不好意思再去弟弟家,这不,一大早就催着儿子来排队来了。

  “多少分?”

  托老太太的福,晏褚现在是胡同里的名人,他拿起话筒的时候,连邮局的人都盯着他,想看看这个拿过国际奥赛金奖的孩子高考能考多少分,是不是他妈口中吹嘘的高考状元。

  “语文114,数学120,英语119,理科两门总分227,一共580,排名,好像是全国卷第一吧。”

  晏褚放下话筒,全程都十分淡定,不过听他说完自己成绩的围观者,就一点都不淡定了。

  现在没几个省高考是独立出题的,还有很多省都是沿用京市这套卷子的,也就是俗称的全国卷,这套卷子包含了不少省,几百万的考生呢,这样晏褚都能考第一,可比古代的状元厉害多了。

  全国卷满分六百分,他只扣了二十,这脑子还是不是人长得了。

  “哎呦妈的乖乖金宝,太给妈争气了,诶呦,诶呦呦。”

  老太太拍着胸口,多高兴啊,可是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儿子太出息了,当妈的都喜极而泣了。

  “来来来,大家吃糖,沾沾喜气。”

  金盏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糖果,一把把抓给旁边同样等着查询成绩的高考生和他们的家长,邮局里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拉下。

  真是个好福气的老太太,房间里的人目送着她离开,想着要是自家的孩子也有她儿子那么能耐就好了。

  “你看看你,六门加起来都没有人家两门来的高。”

  “全市排名才四百三十一,跟人家晏褚比你差了多少?”

  家长们指着自家孩子抱怨,孩子们也郁闷啊,尤其那个全市排名四百多的,这算是他超长发挥了,也能进一所很不错的大学了,没想到居然还是得来了一顿批判。

  这一天,在这件邮局查成绩的同学留下了一个名叫晏褚的学霸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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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国际奥奖的金牌成了高考状元,这是一个爆点的新闻,和时下政府宣扬的主流价值观相和,在高考成绩出来的一段时间内,晏家的门栏被踏平了,几乎每天都有记者采访,还有一些政府的领导,学校的领导给予他慰问鼓励。

  撇去金盏德这个得力的舅舅不说,晏褚就是一个父亲早逝,靠寡母抚养长大的单亲孩子,他能成长到今天这个模样,是艰难的,是十分不容易的,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宣传报道,政府和学校也不吝于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对这样优秀学生的爱惜和重视。

  市里奖励了晏褚一千块钱,区里奖励了他八百,街道稍微少一些,奖励他两百块钱,最大方的要数十三中了,给他包了一千二的大红包,相当于现在普通工人四五个月的工资了。

  这一次十三中压在京市最好的一中头上,狠狠出了次风头,对于他们来年的招生有很大的好处,校领导对此自然就不会吝啬了。

  老太太每天点着这些钱,嘴巴就没合拢过。

  要不怎么都说读书好呢,儿子考上状元得来的奖金都快赶上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了。

  因为儿子考上大学,老太太难得大方了一次,请了专门承接喜宴的老师傅来家里办席,足足搭了五张台子,除了家里的亲戚,四合院里的邻居还有和她要好的公园里认识的小姐妹也全都叫上了。

  办升学宴的当天,四合院里张灯结彩的,每个人不管真不真心,明面上都为金盏花感到高兴。

  其中最诚心的居然还是之前跟他们家最不对付的卷发小媳妇,她的儿子也是今年参加高考的,因为考前晏褚帮他突击训练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她儿子超常发挥,本来只能进二本的成绩,这次居然搭上了一本的尾巴,可把她高兴坏了,给金盏花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以后缝人就说晏家好,仿佛曾经看不起晏家的人从来就没有她一样。

  “盏德,美娟怎么没来,你们俩还没和好呢?”

  金盏花招呼客人,看弟弟只带着两个侄子过来,没见到弟媳的身影,疑惑地问道。

  “姐,我和美娟离婚了。”

  这些天,杜美娟没少想要挽回他,甚至请了她娘家人当说客,可是看着她娘家那一个个借着他的势光鲜亮丽的人,他越发生她的气。

  他不再回家,也不再往家里给钱,杜美娟知道他是铁了心了,金盏德是个温和的人,但是能将生意做那么大,就足够证明他有心计有手腕,适当的时候还很狠心。

  在他流露出她要是不离婚,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后,杜美娟干脆的签了离婚协议,公司的股份她得不到,但是却得到了股份折合后的七十多万,家里现在住的房子也归她,至于两个儿子,她一个都没要。

  她还不到四十,保养的又好,没有儿子,她或许还能再找一个不错的男人再婚,最主要的是宗宝和宗钰都已经定性了,不会因为以后离得远了,他们就忘了她这个亲妈,只要她时常去看孩子,给与他们不变的关爱,她依旧是两个孩子心目中的好妈妈。

  而且金盏德不再婚,将来他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也就是她的,她或许过不上上一世那么富裕优渥的生活,可总也不愁吃喝,比许多的女人都要来得好。

  拿到钱,杜美娟想也不想就用那七十多万买了房,现在京市的房子好一些的也就十几万一套,这些钱,她拿着买了五套房子,除了现住的,其他的都用于收租。

  剩下的钱,她拿去雇人盯着晏大宝他们兄弟,只要他们去深城进货就举报,进一批,举报一次。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她原本可以过上豪门太太的生活,现在的日子虽然不比很多人差,可是和以前的她却有不少落差。

  当你过惯了一个包包一套首饰动辄几万十几万的生活,再让你过一个月收租好几万,却要同时应付吃喝穿的需求时,你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的。

  晏大宝和晏二宝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两人心不在焉的坐在酒席上,还在那幻想自己发财后周边人艳羡的眼神。

  会读书有什么用,将来也就是拿死工资的,再过十几年,那是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俩兄弟才是晏家最出息的孩子。

  “大喜的日子先不说这些事了,那几个是不是大姐你的朋友,你赶紧去招呼招呼她们。”

  金盏德暂时不想提起这件事,因为一次性给杜美娟支取了一大笔钱,公司的财务有些紧,他还没有买房,暂时在公司边上租了套院子,两个儿子跟他,也一块搬了出来。

  对于父母的离婚金宗宝和金宗钰都是莫名其妙的,离婚前妈妈哭着让他们兄弟求情,哭诉爸爸心里只有姑姑和晏褚这个表哥,可是两个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没让他们偏听偏信,这些年父母的举动他们都看在眼里,爸爸对姑姑,妈妈对舅舅都是一样的,如果妈妈不满意爸爸,自己就得先改正自己的问题。

  而且说实话,对于离婚后,妈妈主动选择放弃他们抚养权这一点,虽然理解,但是两个孩子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她口口声声说儿子跟着爸爸好,可两个孩子都明白,最大的原因,只是因为担心被他们两个快成年的儿子拖累再嫁的步伐罢了。

  看着不想多说的弟弟和两个面有郁色的侄子,金盏花叹了一口子,给他们安排了座位,就去门口迎接其他客人去了。

  “谢大姐,这就是你一直夸的孙女吧,长得可真漂亮。”金盏花看着跟谢美凤一块过来的席晓晓,眼前一亮。

  老人们就喜欢这种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尤其席晓晓的脸盘圆圆的,在老一辈眼里,就是福气的长相。

  她们一群老姐妹往日里没少说自家孩子,金盏花知道些席家的情况,谢美凤前头的儿媳妇去的早,后来的媳妇是个不省事的,这个孙女干脆就搬过来跟他们两个老的一起过。

  在谢美凤嘴里,席晓晓就是一个孝顺贴心的好孩子,而且念书也厉害,金盏花可是听这个老姐姐说了,她孙女的成绩足够上协和医学院了,这可是华国顶尖的医科类大学,八年制的本科,录取分数线比最好的水木大学和燕京大学都差不了多少。

  老人给孩子相看对象都喜欢往自己的朋友圈里找,这么一来知根知底,不太会找错人,这个小姑娘虽然爹妈不靠谱,可好歹还有爷奶疼。

  谢美凤可是放出话来,他们百年之后现住的两间大房子是要留给这个大孙女的,加上这孩子本身足够争气,在金盏花看来,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儿媳妇人选。

  因此这一次她特地叮嘱谢美凤把她这个孙女带上,就是想要两个孩子见见面。

  席晓晓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正好和晏褚的视线对上,她微微侧过身,抿着嘴略带羞涩的朝金盏花叫了声姨。

  这辈分可有些乱了,从谢美凤和金盏花的交情来看,席晓晓应该唤金盏花一声奶奶才对,只是上辈子在她没和晏褚结婚之前,她一直都是唤金盏花花姨的,一时间没转过这个弯,就给叫错了。

  “你看上去那么年轻,我可叫不出奶奶来。”

  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及时纠正了,因为说的心诚,把金盏花逗得乐呵呵的。

  “叫姨好,我就喜欢你们年轻小姑娘叫我姨。”

  金盏花越看这个姑娘越喜欢,因为有心撮合,她想也不想就接受了这个称呼,不然对方要是真叫她奶奶,自己也不好意思让儿子和她找对象啊。

  现在万事没有一个谱,他们就各论各的,如果孩子将来有那个缘分,到时候再改称呼就可以了。

  两人入了坐,因为金盏花的私心,把谢美凤和席晓晓迎到了主桌旁的位置,那里坐的都是四合院里的邻居。

  “当初谁也想不到晏褚这孩子能有今天这出息啊,我看花老太真该好好谢谢她那个弟弟,要是不他帮晏褚转了校,让他去那什么寄宿学校,他那性子还不一定转过来,照老太太的宠法,绝对得宠废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怎么没看见花老太她那个弟媳妇呢,这样的喜事她这个舅妈应该参加啊?”

  “你们别说出去,刚刚我听了一嘴,好像是离婚了。”

  “离婚,这么大的事你可别瞎说。”

  席晓晓听着四合院里那些人的议论,很快就猜到了事情大致的经过。

  晏褚的舅舅,很有可能跟她一样是重生的。

  根据她仅有的一些线索,所有的改变似乎都和金舅舅有关,或许是对方重生后改变了这个外甥的未来,从他的性子还没定型的时候,对他进行了新的塑造。

  说不上惊讶不惊讶的,一开始席晓晓还猜测有没有可能两个人是不同的人,可现在看来,或许是她想多了。

  身体还是同一具,但是因为不同的教育方法,里面的灵魂被捏造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样。

  “我们高考的时候是同一个考场吧?我记得那天我不小心撞了你,还没跟你道歉你就跑了。”

  晏褚是主动过来跟席晓晓聊天的,谢美凤还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能有这样的缘分。

  还没开席,她借着和其他老姐妹聊天的借口就溜了,将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虽然知道这一世的晏褚已经不同了,可是对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席晓晓根本做不到完全释怀。

  “你填了哪所学校的志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现在高考生最常聊到的话题,晏褚问起这个问题也不突兀。

  “京市协和医学院。”

  上辈子席晓晓死在了手术台上,这辈子,她想当一个优秀的妇产科医生,迎接更多可爱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真巧,我也是。”

  晏褚笑了笑,席晓晓诧异地抬头,“你的成绩完全可以上燕京大学或是水木大学最好的专业。”

  “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想当一个医生吧。”

  在人贩子那个世界,晏褚最后的结局就是当了一名优秀的医生,八十年代的中国,很多都还在摸索和进步当中,在许多疾病的治疗上也在进一步探究。

  成为一名医学生,他能够参与到很多医学研究当中,凭借着自己曾经所学的知识在行业领域内崭露头角,实现原身的第一个愿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晏褚不知道这些任务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如果能够将先进的医学技术推广,挽救更多人的性命,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好的事。

  所以他没有多做思考就选择了报考协和医学院,老太太最疼他这个儿子,对于他做的任何选择都不会拒绝,而且在老一辈看来,医生就是一个很高尚伟大的职业,儿子要成为一名准大夫了,老太太高兴还来不及呢。

  “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晓晓同学,请多多指教。”

  晏褚笑眯眯地朝席晓晓伸手,她犹豫了片刻,看着晏褚灿烂的笑容,终究还是伸出手去。

  都不一样了,不是吗?

  *****

  十年后

  “小叔,我爸没跟你打电话要钱吧,他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就挂了别理他,这麻辣烫店的生意不是挺好的吗,一直想着做大生意,也不看看前前后后赔了多少钱了,舅爷爷那里的钱还欠着呢。”

  晏褚几个年长的侄子侄女都已经大学毕业步入工作了,他这个舅舅因为本科八年外加读研的读博的缘故,现在还算是一名学生。

  不过因为在医学领域上的突出成就,以及他发表的好几篇可以说是国际医学突破的论文,学校破例在他还是研究生的时候,同时聘请他成为了医学院本科的讲师,现在他的身份就是学生兼老师,除了个礼拜一定会回家陪老太太吃两顿饭之外,基本上就泡在了研究室里。

  “我知道,你小叔可没什么钱,想借也没法借啊。”

  晏褚用肩膀夹住手机歪着脑袋对着电话另一头说道,作为一个清廉的研究人员,他确实没什么钱,有点钱全都用去给老太太买补品或是一些她喜欢的衣裳金饰了。

  “反正不借就对了。”

  电话那头的侄子又对他嘘寒问暖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

  晏大宝和晏二宝夫妇这些年的日子并不算好过,之前他们跟舅舅借了两万块想要去南方进货来北方卖,只可惜刚下火车,就被警察给带走了,他们的行礼里面装了一百多个电子表,以及两大袋的衣裳,已经构成了投机倒把的罪名。

  东西都被没收了,好在金盏德有点关系,把人给保了出来,可是罚款他没替他们交,为了不坐牢,两对夫妇只能把自己攒下的一些钱拿了出来,除了麻辣烫小店,一下子就身无分文了。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那四人依旧还没死心,总做着发财梦,知道跟金盏德和老太太借不到钱,就跟妻子的娘家借,他们当初把工作给了那边的亲戚,借点钱还不是应该的。

  可是杜美娟的人都盯着他们呢,第二次倒货,又被抓了个人赃并获,这一次,金盏德不想管他们了,足足做了六个月的牢才被放出来。

  从那以后,四人就开始倒了霉运,做啥啥不成,也就靠着一个麻辣烫小店勉强维生,两家人之间争执吵闹不断,在同一家店里,却几乎不沟通。

  他们可是天选之子啊,老天都让他们重生了,他们怎么能不成功呢,四人光想着来钱快的生意,将麻辣烫店抛到了脑后,错过了最好的扩张时机。

  这几年他们的小麻烦不断,亲戚朋友的钱全借遍了,好在这些年人民生活条件进步了,麻辣烫店的利润一直在涨,借了又还,还了又借,攒不下钱,又不至于饿死,没完没了了。

  大蛋和大妮他们几个孩子跟这对爹妈完全不一样,以小叔为目标,踏踏实实读书,踏踏实实工作,生活都很有奔头。

  至于杜美娟,她又再婚了,可惜结婚三个月后又离婚了,因为她嫌弃那个男人没有金盏德有出息,之后她又有两端婚姻,但是每一段都不持久,到后来,她也息了再婚的心思了。

  跟金盏德离婚时分的那些钱,因为她养成的高消费习惯,除了买房剩下的钱被挥霍一空外,五套房子她还变卖了两套,直到察觉到这样的日子维持不了多久后她才改变自己的状态。

  这时候京市的房价还没涨到十几年后夸张的地步,房租也并不是很高,收来的租子杜美娟也得精打细算着花,每当想起她本能拥有的富裕生活,她都悔不当初,只可惜,她也明白,金盏德是不会和她复合了。

  原身的愿望里没有要报复他们的任务,晏褚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喂,大忙人,三天之后的婚礼你该不会忘了吧?”

  侄子挂断电话后,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晓晓。

  “忘记什么,我也不能把婚礼给忘了啊。”

  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笑声,然后絮絮叨叨的跟晏褚说着自己的紧张和期待,全程晏褚都不嫌麻烦,微笑地听着,直到那边把电话挂断。

  *****

  “你这领带打的不好。”

  金盏花穿着枚红色的上衣,烫了个时髦的小卷,还抹了晏褚送她的口红,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六十岁的老太太了。

  她指挥着因为念书还住在家里的孩子穿衣打扮,忙活地跟陀螺似得。

  “真帅气,不愧是我的儿子。”

  金盏花看着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的儿子,帮他理了理领带骄傲地说道。

  “花姨,时间差不多了。”外头跑进来一个晏褚的同学,她也来不及感叹了,催着儿子赶紧开车去接人。

  *****

  “你一定会幸福的。”

  在席家,看着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姑娘,晏褚对着她说道。

  “嗯,我会幸福的。”

  席晓晓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再一次成为新娘了,只是新郎不再是眼前这个男人。

  不是眼前的这个青年不够好,实际上所有人都看好他们能够成为一对,席晓晓克服了对上一世的恐惧,两人成为了朋友,但是更深一步的,她做不到。

  记忆是无法清除的,眼前这个人是无辜的,可是她没办法再讲他摆到丈夫的位置。

  做朋友,也是很好的。

  晏褚以席老爷子和谢老太的干孙,席晓晓的干哥哥的身份,代替她父亲的位置,将她交到了她选中的青年的手里。

  对方选择开始新的生活,他也遵守对原身的承诺,会好好护着她一辈子,以兄长的身份。

  “你瞧瞧晓晓都结婚了,你二十八了还单着,什么时候给妈找一个媳妇回来啊,亏我一直还觉得你和晓晓会成一对呢,可惜那么好一孩子。”

  老太太看着台上的一对璧人,红着眼眶戳了戳小儿子的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她真觉得晓晓应该成她媳妇的,可惜了。

  “大蛋和他女朋友的事快定下来了吧,说不准改天妈你就当曾奶奶了,我现在忙着研究,也没工夫找对象啊。”

  晏褚总是用这个理由糊弄老太太,不过老太太确实也是好糊弄的,听小儿子说起大孙子的婚事,立马就被转移了话题。

  这辈子单着,挺好

  他冲着台上的新人笑了笑。

  *****

  晏褚,生于1969年,死于2037年,伟大的医学家、慈善家,一身致力于神经生物学病毒学的研究,终身未婚。

  *****

  “叮,任务完成,现结算当前积分余额。”

  熟悉的声音在晏褚耳边响起,他又回到了系统空间内。

  116.我在荒岛求生存

  经过好几个世界的任务,晏褚的积分有了不小的增长,同时他的系统空间内也堆积了不少他觉得将来可能会派上用场,暂时还没有使用的从系统空间内购买的商品。

  要知道,系统商城内的货品一天更新一次,每次只能刷新出五件商品,不是每一次当你需要使用某种商品时,它就会如你所想出现在货架上的,对此晏褚并不吝啬于积分,看到那些比较有用的商品就会选择购买。

  现在晏褚的积分一共还剩下11800,但是系统面板上我的货品里却多了不少图标,每一种对应的都是一类商品。

  【生肌丹】外伤良药,还你牛奶般的肌肤,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内造丹】内伤良药,保命必备,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金枪永不到】一夜十次郎,做最勇猛的男人,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千变万化】人.皮.面.具,超薄透气,给你贴身享受,永久型

  【动物百科全书】了解你所在世界的动物百科,只对任务世界有效,持久性:一个世界

  【植物百科全书】了解你所在世界的动物百科,只对任务世界有效,持久性:一个世界

  【聪明绝顶】三十六小时内拥有当前世界最高智商,副作用:绝顶

  【时间回溯器】类似读档功能,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效用:三小时内

  【我是德鲁伊】可以动物交流,天生动物好感度60,仅一个世界使用。

  【美工刀】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美工刀,我的锋利超乎你的想象,持久性:一个世界

  【□□】茅山术,驱鬼辟邪,十次

  【流星火雨】茅山术,威力极强,对付厉鬼使用,三次

  【超度咒】茅山术,一定几率能够超度厉鬼,三次

  这些都是晏褚从每一天系统商城更新的商品中购买的,其中有一些是已经使用过的,例如生肌丹和内造丹,不是每一个世界都一帆风顺的,这两种丹药的药效都十分强劲,晏褚不知道哪一天系统会不会将自己投送到那些环境险恶的世界,一直希望系统什么时候能够再刷新出类似的药物来,只可惜,之后那么长时间,一直没有看到它们在商城货架上出现。

  只能说主神空间内的女执行者太多,导致商城的面向渠道主要也是针对女性的,有时候往往几个月下来,货架上出现的商品都是美容养颜或是生儿生女的丹药,那些都是晏褚不需要的,偶尔出现一些好东西,他的积分或许还不够,这也是为什么好几个任务世界下来了,他的储物格里才那么点东西的原因。

  最后三个茅山术法是在前一天出现的,五个格子内出现的都是跟茅山术有关的物品,其中有一本茅山术法大全,虽然只是残本,但依旧需要高大五万的积分兑换,还有一对茅山法器,分别是万年桃木和万年阴木制造的,一个驱鬼,一个养鬼,同样价值不菲,需要两万积分。

  晏褚觉得系统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样的商品,自从被系统拐来这里,他曾经相信的无神论早就被抛到一边了,现在的他可是见过鬼的人,晏褚猜测,或许之后的几个世界,他会经历和厉鬼有关的任务也说不定,后两者他买不起,就狠狠心将另外三个价格勉强还能接受的符咒给买下了,有备无患。

  “007,我似乎一直没有问过你,脱离系统,回到原本的世界到底需要多少积分。”

  经历了那么多个任务世界,晏褚对于自己第一世的记忆已经很淡了,朦朦胧胧的,仿佛罩着一层面纱,他记得自己大概是什么样的人,记得自己有几个兄弟姐妹,记得自己的朋友,可是那些人也都如同一个符号一般,到底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个性,他似乎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也是,每个世界他都停留了那么久,距离他真正生活的那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五六百年了,记不得,才是正常的。

  或许也是因为晏褚没有任何执念,导致他不会向那些任务的许愿者一般,几世轮回都将那份恨或爱刻在骨子里。

  “脱离系统需要一百万积分,路漫漫其修远兮,宿主还需上下而求索。”

  晏褚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相反,他算是007历任宿主里面问这个问题比较晚的,通常情况下,每一任宿主都会在执行第一个任务前问清楚脱离系统所需要的积分。

  和晏褚不同的,系统的宿主多数都是抱着深仇大恨的,他们和许多许愿者一样,只是和那些许愿者不同的,他们绑定了系统,拥有自己回到过去去报仇的机会。

  当然,往往经历了十几个世界后,那些人都会记不清他们曾经恨着谁,只是执念使然罢了。那些人,一部分迷失在了任务中,一部分会忘了仇恨,沉醉在系统赐予他们的强大能力以及类似先知的快感里,通常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一个宿主,离毁灭也不远了,在不久后,会有新的同样编号的宿主代替他的位置。

  也有一部分,化仇恨为动力,那部分宿主会很强,也很狠,那些人,往往会成为系统都头疼的存在。

  007庆幸自己的选人眼光,虽然垃圾三号宿主和六号宿主每天想着搞事,常常让它一个系统着急上火,可至少不会把天都给捅破了,心疼它亲爱的001,谁让他是系统届的大佬,凡是那些难缠的宿主,阴郁系,狂暴系,灭世系,都被他给接手了。

  007不知道是该幸灾乐祸好,还是惋惜他们越发减少的约会时间好。

  异地恋总是很难长久的,同理适用于系统之间,尤其001身边出现了一个迷弟系统110,垃圾。

  随着任务世界的增加,系统所给出的积分实际上是越来越高的,现在晏褚已经执行了九次任务了,因为在系统商城的消费,他攒下来的积分也只有一万罢了,离脱离系统回到他本身所在的世界,还遥遥无期。

  尤其晏褚对那个好几次系统商城刷出来,打着问号没有名字和功能标注的蛋感兴趣,只是那个蛋太贵了,需要十万积分,即便它频繁地出现在商城内,晏褚也没有几分购买。

  他已经想好了,等自己攒够十万积分就要买下那颗单,如果那时候它还处于滞销,频繁出现在商城内的话,这也意味着在他的积分攒够十万的时候会再度清零。

  回家之路漫漫长,但是晏褚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点喜欢上这个帮人完成执念的经历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要是哪天他的系统大发善心,让他当一次好人就好了,每次不是渣男就是反派,他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开始下一个任务吧。”

  晏褚在系统商城内睡了足足三天,醒来后对着007说道,开始了自己的第十个任务世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晏褚,西溪,晏褚醒了。”

  一个苹果脸的小姑娘看到晏褚醒来,满是惊喜地朝帐篷外,正在引火的一群人中的高挑女子说道。

  晏褚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胸口一阵阵闷疼,还有右臂,似乎完全丧失了自觉。

  还没有接受原主的记忆和当前世界剧情走向,晏褚在睁开眼看到了一群穿着奇形怪状的人后,第一反应是保持沉默。

  他们的服装都十分奇怪,无论男女都是都身着一种贴身的衣服,手臂和腿部都包裹的分外严实,只露出手掌,脚掌和脑袋。

  这种材料是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的晏褚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他还注意到,此时自己所躺着的帐篷里有许多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包括他们每个人的身边,都漂浮着一个圆形金属球,晏褚看到那个叫西溪的女子走过来的时候,她身边的金属球跟着她一块过来了。

  那又是什么东西?

  和007长得有些像。

  “警告警告,十七号宿主,这是你对伟大的系统007的诽谤。”

  007在晏褚的意识空间里腹诽道。

  晏褚:

  系统还能够监听他的大脑吗?这让晏褚忍不住皱眉。

  “晏褚,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伤口疼了?”

  苹果脸的小姑娘看着他皱眉紧张的问道。

  “我们准备前往福尔星的飞船遭到了攻击,只能临时在这个没有在联邦记录过的星球迫降,飞船上很多的东西都在迫降中遗失了,你的伤口西溪都已经帮你简单处理过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没有止痛泵,疼痛估计得很久之后才会减轻。”

  晏褚听着那些不熟悉的名词,看来这似乎是一个未来星际时代。

  “那些没什么用的漂浮球是这个时代的一种录像工具,常常会在野外直播中被使用,007提醒没什么眼光的宿主,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星网上被直播,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直到你吸收了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后。”

  007的声音在晏褚身边响起:“以及,高尚的007不屑于看你大脑里的东西,一些宿主不想让人知道的内容我没有查阅权限,以上,算是我对将你送错时间节点的补偿吧。”

  作为一个拥有二十多个宿主并且宿主人数还在增加的系统而言,它也是很忙的,并不会全程黏在晏褚身边,刚刚只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将晏褚送到了错误的时间节点,它才会突然出现,又碰巧听到晏褚将自己和那几个没什么科技含量的漂浮球比较,这才会在他的脑海里突然间说话。

  “我有些头疼,恐怕还得再休息一会。”

  晏褚的嗓音沙哑,冲着那个苹果脸的小姑娘和那个叫西溪的女人说道。

  这个世界感觉比较危险,他得尽快吸收原身的记忆才行。

  “好,你赶紧休息。”

  苹果脸的小姑娘点点头,然后就拉着那个叫西溪的女人出去,看起来,那个小姑娘似乎是这些人里最担心晏褚的人,帐篷外的其他人听到他醒了,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们都是参赛的选手,那可是一百万星币呢,我看不如就让他在帐篷里躺着吧,这样也能少一个竞争对手。”

  “就是,这个星球太古怪了,明明通讯正常,可就是无法锁定位置,现在政府已经派出了搜救队在我们遭到星际海盗的星域搜救,斗熊公司可是说了,让我们在搜救队没有到达之前,直接在这个陌生的星球开始野外直播,到时候人气最高的选手能够得到一百万星币的奖励,晏褚本来就是人气前三的选手,这一次他受伤说明命中注定他要错失这个机会,我们何必救他,让他不死不就行了吗?”

  晏褚听着帐篷外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怎么在意,意识直接回到了识海空间。

  “错误的投送时间,怎么回事?”

  “这个那个”

  007原本趾高气昂的音调一下子变成了受委屈的小媳妇,扭捏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系统非圣贤,孰能无过,诶呀,等你接受完许愿者的任务你就知道了,诶呀,垃圾三号宿主又搞事了,不多说了,我先走了。”

  007一个闪遁,就从意识空间内消失了。

  晏褚无语地看着自己这个不怎么靠谱的系统,他真怀疑它之所以能够在系统届有那么高的排名都是潜规则得来的。

  明明以前觉得这系统还挺正常的,最近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不论007做了什么,事情都已经注定了,晏褚叹了口气,开始吸收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

  *****

  现在是联邦历8000年,晏褚记忆中的地球,或者说是类似地球的水蓝星,在上万年前被其他星系的探测队发现,从此也打开了太阳星系的新纪元。

  那一年,许许多多存在生命体的星系仿佛忽然间失去了那层隐藏他们踪迹的屏障,暴露在宇宙中,这些星系一部分科技强大,一部分还停留在自给自足的原始社会,一部分星系物质丰饶,还有一部分星系资源贫瘠,因此围绕这些不平等展开的战争,足足持续了上千年。

  直到联邦的建立,所有的星系都并入联邦当中,战争停止,各星系之间的交流频繁展开,联邦人的生活也步入正轨。

  现在是联邦成立的第8000年,斗熊公司创办了一个名为荒岛求生直播的活动,邀请了现在星网上排名很高的野外直播网红参加这个活动,并且设立了高大一百万星币的奖励,而任务的地点就福尔星。

  福尔星是一个经过探测的星系,基本上能够排除生命伤害,即便有意外发生,乘坐飞船到达离福尔星最近的冰蓝主星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冰蓝主星的医院,伤者能够得到最有效的救治。

  岛上如果发生选手没有办法控制的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发射求救器,星际警察会及时赶到救助。

  只可惜,选手们在到达福尔星前发生了意外,连人带飞船降落在了一个并未被联邦记录在册的星球上。

  这颗星球不算大,他们的降落点正好在一个岛屿上,四面环海,没人知道岛上到底有什么,海里有什么危险也无人察觉。

  星际时代并不像晏褚以前所看过的一般,所有人都拥有异能或是精神力,实际上他就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而人本身的体质也就略强于几万年前,并没有那种超人一般的能力。

  野外探险者多数是靠经验和体能做户外直播的,在星际时代,在直播中过多使用高科技工具并不会受到多大关注,星际公民们喜欢看的是播主在陌生的户外环境中,靠技巧和知识征服大自然,展现个人魅力。

  这一次斗熊公司举办的比赛也不例外,除了每个人身上穿的恒温衣以及每个选手的直播球,还有极少量的急救工具,他们不能携带任何高科技产品,而在直播开始后,除了一些敏感片段例如上厕所、睡觉直播球会自主屏蔽外,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将会展示在星网斗熊公司的直播平台上。

  联邦公民可以给自己喜欢的选手投票或是打赏,这些都会按比例换算成积分,到时候哪个选手的人气最高,就能够获得一百万星币的奖励。

  现在他们身边没有任何护身的工具,却流落到一颗陌生的星球上,这本身就是很危险的事情。

  而斗熊公司之前付出了很高的宣传成本,更不愿意错过这么好的博噱头的机会,当然是按照原定计划,让选手们在这个陌生的岛屿上开始直播,不愿意参加的选手可以选择退出,等待联邦的救援,显而易见,在场没有一个人想要放弃一百万星币的奖励。

  他们都是星网上赫赫有名的野外直播播主,要是这时候选择退缩,支持他们的粉丝会很失望,对于靠此谋生的选手而言,打击是巨大的,更何况,一百万星币啊,足够一个人很滋润的过完一辈子了,这么大的诱惑,谁又能放弃呢。

  原身也是星网户外区的直播播主,人气很高,只是他的每一次直播都是经过团队缜密安排的,他所显示在粉丝观众前的他可以说都是演出来的他,完美的人设让他在星网上拥有诸多的支持者,也是这次夺冠呼声最高的选手。

  原本原身是不愿意参加这次活动的,只是他团队中的一个成员叛变了,在网络上披露了他造神的过程,不过因为原身每次行动都很小心,对方并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来,导致网络上目前还是支持他的人多,反对他的人少。

  这一次比赛是他证明自己的过程,原身虽然不乐意,可却迫于舆论压力还是参加了。

  参赛的选手除了他以外还有八人。

  那个苹果脸的姑娘叫做盛小星,她是联邦大学植物系的高材生,因为能辨别超过十万种植物在野外探险中拥有极大优势,这个小姑娘是原身的粉丝,这一次参加比赛也是为了能够近距离的接触原身。

  顾西溪,本职医生,是个个性冷淡,心思缜密的女人,晏褚身上的伤就是她帮忙处理的。

  顾西河,顾西溪的哥哥,高大威猛,连续三年夺的联邦武斗大赛冠军,曾经户外直播和落单的孤狼的搏斗,在没有借助任何武器的情况下,赤手空拳将孤狼打死,一炮而红,这一次直播大赛,他同样也是冠军呼声最高的选手之一。

  原身红大半靠脸,而顾西河红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加上两人都是夺冠的热门,互相之间就十分看不惯对方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选手琳达,以及四个男选手欧洋、徐三通、赛达曼和大卫。

  其中女选手中的琳达和男选手中的赛达曼以及大卫拥有一部分西联邦的基因,体格比东联邦的选手健壮一些,这在没有任何作弊武器的野外探险中也是不小的优势。

  原身的运气是九个选手里最差的,飞船迫降后选手们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但都不算重,唯独他一人断了右臂,虽然紧急接上了,又用上了飞船当中为数不多的急救药品,也不能保证在之后的探险中能够恢复正常使用。

  他本来就是半吊子的野外探险专家,现在的处境更是窘迫了。

  尤其这座没有被联邦发觉的孤岛之中,还存在着无尽的危险与未知。

  晏褚比较头痛,或许是原身的执念太强,有意识的和他屏蔽了他们到达荒岛并且开启直播之后发生的事,所以比赛中发生的许多事晏褚的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只有零星一些片段。

  他只知道这一次的探险死了很多人,包括原身,也包括那个可爱的苹果脸的姑娘,唯一活下来的只有那个名叫西溪的女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后期,直播球也因为各种意外陆续损坏,星网上观看直播的观众也不知道后来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根据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只知道原身仿佛犯了许多不可饶恕的错误,反正到最后,他即便死了,也成了全星际人人唾骂的存在。

  这次任务的许愿者也就是原身,他希望晏褚能够帮他夺的这次比赛的冠军,还有就是保证所有的选手都能够活下去。

  记忆到救援队到的那一刻就结束了,晏褚睁开眼,这就是高积分世界的任务吗?果然更有挑战性了。

  只是系统口中的错误时间节点是什么,晏褚还是没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最后一章留言的宝贝们又要收到可爱的小红包啦,因为我依旧没有在十点前完成常规的三章更新__

  今天还有两更,预计一点送上,有一种我的作息又开始崩坏的感觉

  117.我在荒岛求生存

  “晏褚你醒了?”

  晏褚平复一下心情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营账外已经升起了篝火,一群参赛的选手围绕着他们刚刚捕获来的食材,讨论着该如何处理那些东西。

  斗熊宣传的直播时间是明天早上十点,为期半个月,本来按照原定计划他们会在昨天晚上到达福尔星,中间空出来的一天时间,是给他们适应的过程,毕竟节目需要观众,要是开始没多久这些选手都抓瞎了,对于节目的热度也是会有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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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因为这个意外,他们没能在昨天晚上到达福尔星,而是在经过了漫长的星际漂流后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星球。

  所以一开始007告诉他要小心隐藏,防止被直播球拍摄都是骗他的,直播根本就还没有开始,直播球也不会进行运作,不然那些选手就不会在他准备接受记忆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抨击他了。

  毕竟不论哪个时代,观众们喜欢的还是真善美啊,为吸引眼球的争执或是撕X必不可少,但是恶毒到攻击一个受伤的选手,这对积攒人气肯定是有影响的。

  营账是选手们出发前带到飞船里的,每个选手都有一个,但是因为飞船故障里面的物品有不少损坏,九名选手现在剩下的帐篷却只剩下五个,其中至少有八名选手需要两人共用一个帐篷,晏褚是伤员,估计这一人独住一个帐篷的幸运就留给他了,刚刚在出帐篷前,他仔细检查过帐篷内部,只有他一人的东西。

  实际上这看似对伤员的优待,却不一定是一件事好事。

  现在他们流落在荒岛,并不知晓在这个联邦没有登记的星球上会不会出现未知物种,又有没有可能存在攻击力极强的野兽,实际上在比赛开始之初,结盟是最好的方式。

  两人甚至三四人一组,先联合干掉最强的选手,逐个攻破,然后再组内pk,通常情况下,现如今参赛的选手除了顾西溪和顾西河是兄妹外,其他选手都不太熟,住在一个帐篷里,肯定比起其他选手来亲热了许多,而这个优势,晏褚已经没有了。

  加上在比赛开始前,他是星网上冠军的有力争夺者,许多选手都将他视为强敌,此刻他落了单,恐怕是多数选手更乐意看到的。

  晏褚忽然觉得自己受伤也是一件好事了,至少在其他选手的心里,一个断了手攻击力减弱的敌人,或许不值一提了,至少不会让他们像一开始那样防备他。

  这么多选手里,唯一明显的显露出对晏褚的好感的估计也只有盛小星这个圆脸小姑娘了,看到晏褚出来,想也不想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晏褚赶紧坐过来。

  篝火堆旁的选手神色各异,隐晦打量评估着晏褚现在的状态。

  “晏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盛小星近距离看着偶像,好帅好帅,肌肤一点瑕疵都没有,让她作为女人都感到自卑了,终于体会到那种被帅到晕厥的感觉了。

  看到比视频中还帅一万倍的晏褚,盛小星忽然觉得自己瞒着哥哥参加这个游戏是十分正确的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右臂基本使不上力,不过能活着已经是幸运的了。”

  晏褚的右手脱臼了,现在骨头接回去,但是不能使重力,不然有再次脱臼的可能,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还没到危急关头,他不想这么快使用唯一一颗内造丹,更何况在场没有一个人知道,其实原身是一个左撇子,他直播的那些节目都是演给观众看的,自然也没有需要用到杀手锏的地方。

  除了盛小星还有些担忧外,其他选手眼底都是掩饰不去的庆幸,但是纷纷觉得这样的晏褚,即便粉丝基础高,在这次的比赛中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太多威胁了。

  “刚刚你休息的时候,我们在浅海的位置抓了一些贝类和螃蟹,徐三通在丛林外围抓了两条蛇,我们正想着怎么处理呢?”

  现在他们缺少必备的调料以及做饭的工具,飞船上仅有的一口估计是之前的人留下来的锅,还有所剩不多的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想要用这些东西烹制美食,基本做不到。

  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其实也只有两条路,用锅子煮,或者直接放火上烤了吃,当然,这么做口感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贝壳和螃蟹可以直接用海水煮着吃。”

  这是他在小狼狗的世界跟着钟黎在一个海岛旅游的时候,从当地居民那儿学来的手艺。

  原产地的海鲜直接用原本生活的海域里的海水煮沸,不仅不腥,还格外鲜香,带着海的味道。

  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调味品的紧缺,还有饮用水的匮乏,海水煮海鲜能够解决这部分问题。

  至于那条蛇,他有几十种方法料理他,可显然现在他的手上也缺乏调味,估计只能简单的抹盐烤着吃了。

  看来明天等比赛开始的时候,他还得去搜寻一些可用的调味品了。

  在观众眼里,作为一个户外探险直播,你活下去并不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怎么活的好,活的精致,在野外活出七星级酒店的感觉,这才是能耐。

  原声的要求里有得到这次比赛冠军的愿望,晏褚当然不会藏拙,很幸运之前他从系统商城购买的动物百科大全和植物百科大全都有了用武之地。

  只可惜这两项技能都是当前世界可用的,现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全联邦所有被发现的没被发现的动植物百科,可以说是一个行走的活字典了,对于在这个危险的荒岛带着这么多人活下去,他也有了信心。

  “海水煮贝壳能吃吗?”

  星际时代,许多人对吃并不讲究,往往一日三餐都是用各种口味的营养剂解决的,参加荒野挑战,官方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带着营养剂来。

  所以当晏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叫琳达的金发女人就反驳了,海水那么苦那么涩,煮出来的东西也好吃不到哪里去吧。

  “实际上这个方法应该是可行的。”

  顾西河看了晏褚一眼,拿起营队里仅有的一个锅去海边盛海水,然后将贝壳螃蟹之类的海鲜倒到了锅里,等待煮沸。

  顾西河的水性最好,因此这些贝类很多都是他抓来的,既然他都信了晏褚的提议,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似乎是怕了晏褚再口出惊人,徐三通没在纠结蛇的煮法,将蛇皮剥了,露出白花花的蛇肉后就将它切段串在削好的木枝上放火堆里烤。

  因为意外流落荒岛,所有的选手都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甭管味道怎么样,闻在鼻子里都是香的,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盛小星捂着肚子,在偶像面前好像有些丢人啊。

  “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斗熊那边今天发来讯息说想退出的,还有机会,我们当中,有人想要退出吗?”

  大卫看着在场其他八位选手,一脸探究的问道。

  烤出来的蛇油滴到柴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和四溅的火星,在场的众人没一个开口的。

  “晏褚,你受了重伤,难道不打算退出吗,在比赛里,我们是敌人,可是在私下,我们也是朋友,联邦搜救队没有找到我们之前,我相信其他选手和我一样会负责你的饮食。”

  不参加比赛的选手只需要在一旁等待搜救队的到来,晏褚现在断了条手臂,中途退出即便是他的那些黑子也找不出任何抨击他的理由来,这完全是不可抗拒因素。

  “这个比赛很有趣,我的粉丝期待了那么久,如果就这样退出的话,他们一定会失望的。”

  一旁的盛小星听了晏褚的话好想说不会,作为他的粉丝他的健康和安全是最重要的,可是烛光下表情坚定执着的晏褚让人更加心动了,一肚子的话完全没有说出口的机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果然是她喜欢的人,即便遇到了这样的挫折也从没有想过退缩,这样的偶像,让人越来越喜欢了这么办。

  盛小星全程迷妹脸,就是傻子都看出来她的心思了。

  她能参加这个比赛,靠的完全是她在网络上号称是行走的植物百科的名声,可是刚刚观察这个荒岛,很多人都发现了,岛上的植物许多都是联邦中未出现过的,这么一来盛小星是否能够完全了解这些植物,对于选手们而言可能性很低。

  而且对方的体能弱也是出了名的,这样的队友不一定能提供帮助,反而托后腿的可能性更高,因此对于她对晏褚的亲近,其他选手并不怎么在意。

  “既然如此,吃完这顿饭,过完今夜,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当然,希望比赛结束,我们还能交个朋友。”

  大卫说着官方的客套话,这次直播比赛是不允许选手之间互相攻击伤害的,能够伤到选手的只有那些危险的生物,一般而言,出现伤亡的可能性不大,当然沦落到荒岛这一点可能会增添各种意外,总而言之,这些选手应该都能撑过比赛结束,那时候奖金已经落到了冠军的头上,他们其他人没了竞争关系,如果趣味相投,做朋友未尝不可。

  没人反驳大卫的话,在矛盾加深之前,所有人都需要保持明面上的和谐。

  *****

  “博士,九个意外侵入体,是否抹杀。”

  整洁的实验室内,传来一声机械的女声。

  一个头发蓬乱的老人看着黑夜中模糊不清的几个身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眼神毫无波动地点了个是。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也许,大概只有一更了,睡魔在召唤我,你们的作者顶着锅盖逃跑啦

  118.我在荒岛求生存

  昨天的蛇肉烤地有些焦了,加上只有最简单的盐来调味,味道只能说一般,倒是那锅海水煮的海鲜,格外鲜甜,火候刚刚好,煮出来的贝肉又嫩又多汁,咸味鲜味交加,让饥肠辘辘的选手们恨不得把舌头都一块吞下去。

  满满一锅的贝壳和螃蟹,主要的重量都被壳占着,实际上的肉并没有多少,一共九个选手,每人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并不算多,因为这些海鲜多数都是顾西河摸上来的缘故,最大的那个螃蟹归他了,他和自己的妹妹顾西溪一人一半,其他选手基本上就没吃饱,几块贝肉,几块烤焦的蛇肉,勉强果腹,第二天一早直播开始的时候,不少人的肚子都跟他们抗议了。

  所以今天他们所有人都还有一个重要的目标,那就是搜寻尽可能多的食材回来,尤其是饮用水,岛上这么大不知道有没有淡水湖。

  在出发之初,飞船上装了一箱啤酒,两箱矿泉水,之前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一瓶啤酒和三瓶矿泉水,九个成年人十天甚至更久的饮用水,完全无法保障。

  人在饥饿状态下的生命极限最多7天。3天不进食或者7天不喝水,就会面临死亡的威胁,再不济,他们也要找到那些能够解渴的水果,荒岛中央的森林看上去物资丰富,应该能够找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十点到,直播开始。

  【听说选手们都流落到一个联邦没有记录在册的星球上了,而且暂时无法定位,想想感觉有些刺激,这才是我真正相看的户外探险啊,以前主播们播的那些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的,尤其是那个晏褚,不是还有他的工作人员出来扒皮了吗?】

  【啊啊啊啊,我们家西河光着膀子的模样好帅啊,我要舔屏啦。】

  几乎是直播一开始,早就已经登录星网守着斗熊直播的观众就开始疯狂的用弹幕屠屏。

  这些日子,斗熊和没少用参赛选手流落荒岛作为热点宣传,一座尚未被联邦登记在册的星球,上面是否存在未知的生物,几位选手在联邦搜救队寻找到他们之前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无一不让那些生活节奏缓慢没什么刺激的联邦人兴奋。

  尤其那可是一个新的星球,可能从未有过人类的足迹,那些号称顶尖的野外探险专家们在这样的岛屿上进行直播比赛,更能证明他们自己的实力。

  九个直播球同一时间打开,斗熊直播的首页齐刷刷九个小屏,你可以选着同时观看这九个人的直播,也可以选择你最喜欢的观众欣赏他一个人的直播。

  每个直播球在出发前都和每个选手绑定,直播过程中只会直播那个选手的画面,除非几个选手一起行动,在同一个区域内。

  【晏褚的胳膊,是受伤了吗?】

  在直播开始之前,晏褚就已经积攒了许多的粉丝,因此同一时间内他的直播频道涌入的观众数量是最多的,他的胳膊因为脱臼的缘故做了简单的固定,观众们很明显就能知道他此时的状态恐怕不好。

  尤其是他额头现在还有撞击留下的淤血,虽然这丝毫不能够掩盖他过分出众的外貌,可依旧让他的粉丝心疼的嗷嗷叫。

  【呵呵,该不是故意弄伤自己好逃过这一次的比赛吧,果然网络上的爆料都是真的,他也就是一个靠脸骗人的小白脸罢了。】

  【我们家晏褚还有脸可骗呢,上面的说这句话之前先看看自己的长相有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吧】

  【有点心疼,作为粉丝还是希望晏褚退出这个比赛吧,毕竟岛上究竟有什么谁都说不准,你现在右手受了重伤,完全不足以应付之后的事情,作为喜欢你的人,我们完全能够谅解,不会因为别人没有实质性证据的诽谤就怀疑你】

  【脑残粉的钱果然很好骗啊,他要是有真实实力,我直播吃翔】

  【吃翔有压力,楼上的我顶你,晏褚这个小白脸要是有实力我直播吃键盘】

  因为前一段时间网络上的爆料,晏褚的直播间里格外热闹,支持他的和反对他们的观众在直播还没进行的时候,就已经掀起了一波骂战,各有各的理由和说法,一条条留言以光速刷新,都快让人看不清了。

  只可惜这些选手都看不到,包括首页选手的人气变化。

  目前为止,九个选手的人气值从上往下,分别是这么排的。

  第一:晏褚

  第二:顾西河

  第三:顾西溪

  第四:大卫

  第五:徐三通

  第六:赛达曼

  第七:盛小星

  第八:欧洋

  第九:琳达

  在比赛开始之初,晏褚和顾西河就是冠军最有力的争夺者,两人的排名在直播开始之前时常波动,只是直播开始后,顾西河完好无损的,而晏褚一开始就带了伤,这让他的粉丝有些激动,加倍给他砸飞船,人气一下子就和顾西河拉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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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们早上好,今天我和大卫还有塞的目标是去搜寻一些可食用的水果,祝我们好运,如果喜欢我们就给我们砸个推荐或是漂浮车。”

  在斗熊里面,推荐是不花钱的,每个注册用户每天都能免费获得是个推荐票,漂浮车是最低级的礼物,只需要一个星币,其次是潜艇,十个星币,火箭和飞船则分别为五十个星币和一百个星币。

  按照县如今联邦普遍物价,一个成年的联邦人每个月的必须消费为五十星币,因此投火箭和飞船的观众还是比较少的。

  晏褚因为那张脸,在星网上有许多有钱人家的小姐和富婆喜欢,在他身上砸飞船的人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选手都拿他当假想敌的原因,这么一个自带无数土豪粉的男人,只要他不在比赛中崩坏人设,想要撼动他的地位还是很难的。

  西联邦的琳达、大卫、赛达曼聚在一块,看来是打算组成暂时的联盟了,他们笑着冲直播球打招呼,然后整理好着装,带上自己携带的武器就准备出发了。

  晏褚记得九人当中唯三的女性,顾西溪和顾西河一个帐篷,琳达和盛小星一个帐篷,琳达现在跳过盛小星和其他两个西联邦的选手联合,就意味着盛小星要落单了。

  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看到晏褚的视线转向她,还傻乎乎地冲晏褚笑了笑,觉得被偶像盯着似乎怪不好意思的。

  这傻娃娃,晏褚有些无奈,她是还没看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啊。

  不过大哥笑二哥,不论是之前其他选手对他的提防也好,还是他现在收了伤,体能严重影响也好,其他选手似乎也不愿意和他组合。

  一是怕风头被他这张脸掩盖,别到时候就连自己直播间的忠粉都被他的皮囊给吸引去了,二来是怕被他拖累,之前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晏褚方面可至今没有给出一个足够让大家信服的理由呢,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实力。

  在西联邦的组合离开后,顾西河和顾西溪两兄妹也离开了营地,徐三通和欧洋是同一个帐篷的临时室友,自然也结成了临时的同盟。

  “一起吗?”

  晏褚朝着盛小星问道,虽然在原身残缺的记忆力盛小星算是最晚死去的那几个人之一,可他也不敢保证世界的走向不会变化,留她一个人在这个明显有诸多危险存在的荒岛上,晏褚也放心不下。

  挽救所有选手是支线任务,没有强制要完成的要求,只是能多救一个人他还是愿意的。

  盛小星没想到自己的偶像会主动邀请她组队,眼睛都亮了,瞪得圆圆的,配合她那张苹果脸食用,格外可爱。

  “嗯嗯嗯,我其实很能干的,我认得几万种植物,我们家是开武馆的,从小我就练自由搏击和古武术,就是我六个哥哥都打不过我,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盛小星拍着胸脯保证,现在晏褚的右臂受了伤,在遇到危险的动物时肯定没有自保的力量,想想那个时候自己挡在偶像面前英勇无畏的模样,以及晏褚很有可能因为感激她以身相许

  晃晃脑袋,不能再想了,鼻血都要流下来了。

  小姑娘拍拍胸部表明和自己组队的好处,却把她最大的杀手锏也暴露出来了,在比赛开始之前,可没人知道她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还拥有高武力值,不然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被所有选手抛下,被晏褚拾荒的地步。

  同样的,因为记忆缺失,晏褚也不知道原来盛小星还拥有她口中那么高的武力。

  他愣了愣,看着盛小星因为以为他不信她而垮下来的脸,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姑娘一下子生龙活虎了起来,眼睛亮闪闪的,似乎想要晏褚顺毛的动作再来几下。

  【我晏的手,骨节分明,想被他摸】

  【想舔,我是不是太色了】

  【那个小姑娘是谁,看上去挺可爱的,看在她说要保护我晏的份上,去她直播间踩上一脚,给她加点人气】

  盛小星的模样实在是太人畜无害了,可爱娇俏不论是异性还是同性都特别吃这种颜,没有压迫性,亲和力满分,跟晏褚站在一块的时候,有一种哥哥和妹妹的感觉,尤其是哥哥晏褚摸头杀的时候,晏褚的粉丝居然有一种老父亲的成就感,仿佛自家偶像当爹了。

  这种心情很复杂,反正对盛小星讨厌不起来就对了,另一边盛小星的直播间也同样如此。

  【我以为我粉的是一朵太阳花,没想到居然是霸王花,家里开武馆的,还有六个哥哥,我选择当自己没听过这句话】

  【星星克制点,把你的口水收一收,不然你男神要被你吓跑了】

  粉随正主,喜欢盛小星的观众喜欢的就是她阳光开朗,偶尔还有些呆萌,偏偏又带着植物系高材生的学霸光环。

  她的粉丝都知道她喜欢野外直播届的大佬,就是不知道是那一个大佬,顾西河、大卫等都曾在粉丝的怀疑名单上,现在看盛小星的模样,还能有谁猜不到她喜欢的到底是谁呢,追星追到荒岛上了,这喜欢的程度还真够拼的。

  但是现如今也没有人把盛小星说自己武力值很高这句话放在心上,在观众们看来,另外三队,一对是本来就高人气的顾西河和顾西溪的组合,一个拥有极高的武力值,一个拥有极高的智商和医术,还有西联邦的那个三人组合,琳达的排名暂时垫底,也他们三人结盟,还都是体能和身体素质占优势的西联邦人,这足够提高他们的竞争力。

  徐三通和欧洋,都没什么突出点,胜在一个年纪大性子稳重,野外探险经验丰富,一个也是青壮年,精力旺盛。

  而晏褚和盛小星,之前的晏褚也就算了,现在两人一个残一个弱,靠什么赢得野外探险比赛,靠卖脸还是卖萌?

  粉丝们想着不要让偶像输的太惨,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两边的粉丝都处于一种与世无争的状态,在联邦找到那个星球之前,只要他们在荒岛上平平安安的,玩玩游戏探探险就足够了。

  他们出发的比较晚,之前的几个队伍早就已经走入那座森林当中了,盛小星什么都没拿,晏褚想了想,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了那把美工刀。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美工刀,我的锋利超乎你的想象。

  晏褚当初就是看这个有些风骚的介绍才买下它的,每个选手在参加比赛时不能携带高科技的产品,但是一些必要的防身工具还是可以带的,原身之前带的是一把比较锋利的□□,但是晏褚觉得,能出现在系统货架上的东西应该不是简单的东西,在这个一切都没摸清楚的荒岛上,多一个武器,能多给他一份安全感。

  “这个你拿着。”

  晏褚发觉盛小星居然只带了一根棍子,将手上的□□递给她。

  “我有这个就成了。”

  他举了举手上和普通美工刀没有任何区别的刀对着盛小星说道。

  太让人感动了,盛小星很想告诉晏褚自己耍棍耍的更好,可是看着晏褚受伤的右手,恐怕在搏斗中完全无法使力,这种杀伤性强的武器还是她拿着比较好,至少能更好的保护他。

  【我晏好绅士啊,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希望他能够自私一点】

  【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中将□□送给一个女生,然后自己拿着美工刀防身,这样的男人居然也能有那么多人污蔑,只问你在那种情况下你能不能做到他的程度】

  晏褚的粉丝很开心,觉得自己粉了一个好偶像,同时也担心他的处境,将攻击力强的武器送给了别人,一旦遇到危险他该怎么保护自己。

  【你们女人真好骗,还是那句话,晏褚要是有实力,我直播吃翔】

  【楼上顶你,你吃翔的时候我吃键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不惯晏褚的人依旧孜孜不倦的在他的直播间里刷存在感,不过这一切晏褚都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他估计也只是一笑置之,完全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晏褚记得,人员的伤亡是从第三天开始的,前两天,他应该好好研究研究这个荒岛。

  这个星球,真的是从未有人达到过的吗?

  *****

  “这些都是什么植物?进来那么久,我就没看到过一样在星际中售卖的水果。”

  最早步入森林之中的西联邦三人组拿着昨晚用匕首削制的木棍劈砍开沿途的灌木树丛,同时这也是为了探路,在这种类似于热带雨林的丛林中,往往会蛰伏着许多毒虫和蛇蝎。

  “先把这些看上去能吃的水果带回去,到时候问问盛小星,她不是号称行走的植物百科吗?”

  大卫皱着眉说道,他也没想过这个森林会那么古怪,原本以为那么大一个森林总能找到一些可以食用的东西,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太乐观了。

  一个两个多小时了,他们依旧毫无所获,除了一些看上去艳丽的过分,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食用的植物果实。

  “她会愿意告诉我们吗?”

  琳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自己和盛小星可是一个帐篷的,但是却抛弃她选择和大卫以及赛达曼结盟,将心比心,她是盛小星的话,恐怕会对她心存芥蒂的吧。

  可是琳达也没办法啊,她和盛小星都是属于这一次参赛选手中比较弱的,要是和盛小星结盟,不就意味着主动放弃了争夺冠军的机会吗?

  直播能吸引观众的,就是足够出彩和刺激的画面,这一点跟着盛小星肯定是做不到的。

  “只要她愿意帮我们鉴别这些果实,到时候我们就把收获的果实送她十分之一,小星很单纯,肯定是愿意的。”

  当着直播球的面大卫当然不能说盛小星那姑娘看上去很傻很天真了,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就是等盛小星帮他们鉴定完这些果子后,看对方自己吃不吃,如果她吃了,也没出什么事,那就证明这些果子确实是能够被食用的。

  参加同一个比赛,为了那一百万星币,大卫也很担心盛小星会不会阴他们。

  三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三人的直播球后,不知不觉的又出现了一个直播球跟在他们身后。

  这一幕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正在他们三人的直播间观看的观众,偶尔有直播球入境,他们也只会以为是另外两个队友中的某一个的,根本不会怀疑。

  *****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验室里,那个看上去邋遢不已的白头发老头看着培养皿中活过来的牛头羊生的怪物,激动地大喊大叫。

  “博士,已锁定其中三名入侵者,是否抹杀。”

  实验室里又一次响起了机械音,原本满是数据的屏幕被一个直播画面替代,画面中出现的三人,正是琳达那一行人。

  “当,等等。”

  博士皱了皱眉,不是很高兴这个愚笨的智脑又拿这件事来烦他,只是当他的目光扫到画面当中的三人时,脑中灵光一现,改变了自己原本的主意。

  之前在这个地方,他的试验品多数都是动物,还不知道这种神奇的物质,在人类身上会不会有同等的效应。

  九个踏入他领地的人类,或许就是真主送给他的礼物。

  老博士笑了笑,疯癫又残忍。

  “抓起来,一个个抓,这些人,我都要活的。”

  机械音消失,实验室里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

  “这个,这个”

  在进森林之前,盛小星是信心满满的,准备当着偶像的面大展拳脚,替偶像找到一堆好吃的,结果在僧林里绕来绕去,她认识的植物寥寥无几,这片没被联邦发觉的星球上的植物,居然多数都是她不认识的。

  这让说了大话被打脸的盛小星有些羞赧。

  她红着脸,就跟一个熟透的大苹果一样,眼神飘忽,看着偶像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想哭。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我总是不能在十点前更新常规的三章,这是因为我想送红包啊

  好了,只能给我的龟速码字找这个借口了,昨天最后一章留言的小天使准备接受小红包吧

  119.我在荒岛求生存

  “这是水蓝星上的原始物种苹果树。”

  晏褚看着小姑娘羞窘的模样,收起自己刚刚很不正确的看热闹的坏心,为对方解释道。

  “苹果,那是什么果,能吃吗?我没有在联邦常见的八千八百八十八种植物中看到过它,也没从珍惜物种图鉴中看到过或是听老师讲过这种植物。”

  作为植物系的高材生,盛小星的本职学业就是研究联邦植物的,听这晏褚说着这个植物的名字,她有些迷茫。

  【来来来,有没有学霸专家给我们普及一下,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物种是晏褚口中叫苹果的植物吗?】

  【不知道能不能吃,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联邦在找到这颗星球后将这里的物种拿出来繁衍到各星系,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弹幕上都是对苹果好奇的疑问,没有人见识过这种水果,也不知道晏褚到底是真的认识,还是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此时已经有不少联邦的专家们守在了斗熊的直播平台上,所有人都为这一次意外发现的新星球而震惊。

  太多太多未知物种在视频中出现,那些参加野外探险的选手不知道这些生物的珍惜,而在每一个科学家的眼里,这都是一笔无价的财富,没人知道这些动植物会有什么样的神奇功效。

  因为视频中的内容太让人惊讶,联邦加大了搜救人手,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救助那些迷失在荒岛上的联邦公民,还是为了探索那个神秘的岛屿。

  晏褚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贴身的衣服,恒温材质,还特别结实,一般的武器无法在这件衣服上割开伤口,这也是所有野外直播的播主最大的安全保障。

  他将自己身上易碎的每人只有一支的解毒剂放到身后,看了看这颗相较于他生活的世界有点基因变异,过于高大的苹果树,倒退了三步,然后借力一跑一跳,凭借着灵活的身手,仅靠一只手和两条腿缠绕着树干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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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看到我晏这么调皮的样子,以为他要撞树自杀,差点紧张的姐姐闪了老腰】

  【他是想要摘那个叫做苹果的果子吗,难道那可以吃?从来没在联邦流通的水果中看到过这种水果,不会有毒吧?有些担心。】

  “接住。”

  晏褚吸收的植物百科全书也对他面前的这颗苹果树有介绍,它确实是他知道的苹果没有错,只是似乎是变种,苹果树变得更高了些,苹果也显得更大了些,不过植物百科的备注里依旧显示无毒可食用,这也是晏褚放心摘这些水果的原因。

  他的举动盛小星始料未及,这时候待在树下的她也只有负责接苹果的份了。

  离开营地的时候,两人各自背了个背包,晏褚估计了一下两人的体力以及后续可能还会发现的其他食物,只摘了十个苹果就收手,然后利落的抱住树干,从树上滑了下来。

  一路上,他都有做记号,即便到时候他们找不到其他食物,也能再过来这里采摘,前路未知,带上太多的负重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水蓝星的消亡》上有过这种果树的记载,据传这种水果在上万年前的水蓝星是一种家家户户都常吃的水果,含水量大,营养丰富,清脆爽口,在淡水紧缺的时候找到它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感谢植物百科大全,为自己知晓这些植物找了一个合理的出去,除了一小部分书籍上没有记载的植物外,多属植物都能从联邦留存的书籍史料中找到,晏褚知道这些植物,顶多只会让别人赞叹他学识渊博罢了。

  【我是银河主星第一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员,图书馆中正好收录了一本《水蓝星消亡史》,这本书在联邦的存世量不多,晏褚能说出这本书名,我真的还是很佩服的】

  图书管理员都是最了解图书馆藏书的人,晏褚报的这本书很冷门,联邦都发展这么多年了,当初的水蓝星人宜居其他星球也不知道已经繁衍了几千代了,基本没人对那本《水蓝星消亡史》感兴趣,那些书都是藏着积灰的。

  “我记起来了,在那本树上似乎专门有一章讲过曾经水蓝星球上产量最大的几种水果,上面还有一些图鉴,只是那些水果随着水蓝星的消亡也已经消失了。那个选手说的苹果,正是记录上的一种。”

  联邦研究室里,一个德高望重的植物学家沉思说道,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份资料了,没想到那个青年居然记得。

  【查到了,苹果确实是水蓝星上的物种之一,看外形,和晏褚刚刚找到的那种水果很像】

  【啊啊啊啊,我晏太帅了,盛小星都没有记起来的植物他居然知道,当初嘲笑我们家晏晏的人在哪里】

  晏褚的粉丝欢呼,觉得自家偶像实在是太给自己长脸了。

  “刚刚我检查过树上的苹果,上面有不少苹果上留有锯齿类动物的齿痕。”

  直播里发生的事晏褚看不见,不过为了累积观众的好感,达到原身想要夺的冠军的请求,他还是很尽职的不让自己的行为出现任何纰漏。

  他将一个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带下来的一个被咬了一半的苹果拿下来递到盛小星的手上。

  凡是接触过野外探险的人都知道,当你迷失在森林里,手里又没有任何食物的时候,就去找那些森林原住民们吃的水果,那些通常都是无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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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你要是遇到那些毒物爱吃的毒果,那只能说你运气太差,一般而言,这种情况是很低的。

  “看齿痕的大小和数量,应该是松鼠之类的动物,所以这些水果,应该是无毒的。”

  盛小星全程星星眼听着晏褚讲解,长得帅又有文化的偶像,一下子更迷人了。

  “等会儿要是遇上这种需要爬树的任务,交给我,你的手还受着伤呢,要是有什么意外伤上加伤就不好了。”

  她一脸认真地对晏褚说道,刚刚说好了是她保护他的吗,现在自己连鉴别植物都没有派上用场,再连摘果子这样的事都没法给予晏褚帮助,她就真成了小废物了。

  “好。”

  晏褚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答应了下来。

  刚刚爬了树还没擦手,摸了两下,晏褚意识到这一点,身子有些僵硬,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将手收了回来。

  盛小星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一点,再一次被偶像摸头杀了,开心。

  之后的探险比较顺利,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动物或是毒虫之类危险的生物,反而陆陆续续发现了不少能够食用的东西。

  有些是盛小星认识的,有些是晏褚确定过联邦存在的书籍中记载过,即便是他说出来自己认识也没什么大碍而盛小星不知道的物种。

  两三个小时下来,每个人的书包都装了一半的食物或是调味了,其中有一些晏褚也没见过,但是植物百科大全中介绍的无毒食物。

  一种叫酸刺的果子,书上形容的味道类似晏褚知道的柠檬,在调味料稀少的现在晏褚忍不住多摘了两个。

  对比其他队伍一路上对这些植物束手无策焦头烂额的状态,晏褚和盛小星实在是太轻松了。

  尤其是在其他队伍不管三七二十一摘下那些他们认为可食用的水果,然后打算带回去让盛小星鉴定,而晏褚和盛小星在森林里挑这个水果好吃多摘点,那个水果不好吃丢掉丢掉的时候,对比太惨烈,让人忍不住心疼隔壁的选手,隐隐有点想笑。

  【顾西河他们好像摘了不少晏褚鉴定为火泡果的果子】

  据说那种果子吃了脸上会长很多很多的燎泡,不过毒性不大,那些燎泡四五天后会自行消退,想想一向沉稳冷静的顾西溪要是吃了这种水果,不知道会不会第一次看到她在公众目光下破功,没有哪个女生是不爱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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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了,琳达他们更惨,看看他们挑的水果都是被鉴定为毒果的】

  星网里的观众对这样的情形喜闻乐见,都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些人误食毒果后的样子了,反正就现在看来,还没出现什么致命性的毒物。

  【以前晏褚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这么厉害的植物研究方面的能力,果然还是以前的难度太低了吗,我晏根本就不想出手】

  粉丝们沾沾自喜,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就去别的选手的直播间炫耀,怕给自己喜欢的人招黑。

  晏褚说的那些他们听都没有听过的物种被一个个证实是一些偏僻的书籍上有所记载的,只是那些植物多数已经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消失。

  他能够在看到那些植物的第一时间就念出他们的名字,可想而知他的记忆力有多高,这时候他的粉丝更加坚定他之前展现出来的都是真实水平了,那个自称是晏褚团队的人的爆料都是不可信的。

  【那个直播吃屎和吃键盘的呢,房间号发一个,让大家欣赏欣赏】

  【认识几种植物就了不起呢,你们以为在野外生存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吗,现在比赛才开始几天,一切都说不准】

  还有人负隅顽抗,坚信晏褚能说对那几种植物只是运气,再说了,那些植物都灭亡那么久了,现存的也只是一些图鉴和描述罢了,万一只是相似呢。

  死鸭子嘴硬的人很快就被晏褚的粉丝淹没。

  他们忙着舔屏呢,即便在野外中晏褚也是盛世美颜,加上现在学霸光环附身,更加让人稀罕了。

  【徐三通和欧洋的直播频道忽然间黑屏了,好担心他们那边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就在晏褚和盛小星的直播频道欢舞雀跃的时候,突然涌现了许多徐三通和欧洋房间的粉丝,直播中忽然黑屏的状况是很少见的,除非是本人关闭或是机器损坏。

  信号不好的情况在科技发达的现在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前两者,一者意味着徐三通和欧洋在做不想被人发现的事,另一者意味着他们受到了攻击,这件事可大可小

  这下子就连正高兴的晏褚和盛小星的粉丝也忍不住有些担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到两更,具体看我的龟速

  120.我在荒岛求生存

  一直关注星网的联邦搜救队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徐三通和欧洋的直播室忽然间黑屏的一幕。

  “画面倒回去有没有什么发现?”

  搜救队的队长,联邦第四军区少尉盛首星对着一旁的技术人员问道。

  他的眼球里不满红血丝,看着那个在直播画面里朝着姓晏的小白脸笑的一脸开心的妹妹,恨不得将她揪出来对着她的屁股大打一顿。

  这个不安分的小丫头,居然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去参加了这个什么所谓的野外探险比赛,以前真是太纵容她了。

  盛首星也是在忽然接到搜救任务的时候,看着需要搜救的联邦公民名单才发现的这件事,他不敢和爸妈还有五个弟弟说,不过估计现在他们应该都已经看到星网的直播了,斗熊这次的活动宣传那么广,就算是不上星网的人,也很容易从其他新闻直播中看到这一则消息。

  “用最高的放慢倍数,可以确定直播球的关闭和徐三通以及欧洋无关,两人均未在直播结束前触碰过直播球。”

  在斗熊直播开始的时候,搜救队就已经开始同步收录直播画面了,因此在徐三通和欧洋的直播间黑屏后,他们第一时间调取两个房间内的视频,将出事前一段时间画面放慢处理。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们遇到了什么屏蔽器,可能是天然磁场的缘故,也可能是人为干扰的缘故,后者可能性很小,根据之前所有拍摄的直播画面,没有看到任何高等生物留下的痕迹。”

  技术员经过数据的对比分析,朝盛首星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两人遇到了什么危险,有猛兽破坏了同时破坏了两个直播球,只是根据当时环境的音频分析,并没有搜寻到除了徐三通和欧洋以外任何危险生物的气息,除非是联邦现存种类不多的攻击时会屏息的猛兽,按照现在所掌握的资料,磁场问题的可能性最大。”

  十几个技术员对着光脑噼里啪啦地一阵敲打,然后给了盛首星一份报告。

  盛首星提起来的心并没有因为技术员的这些话而放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特别慌,有一种那个星球很危险的感觉。

  “全力定位那艘故障的飞船,剩下的人,加大在这片星域的搜索,必要时,锁定那些星域黑洞。”

  盛首星这话说的有点沉重,即便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今,都没有一个科学家能够彻底研究透黑洞的存在。

  联邦历上,仅有九个穿越了黑洞依旧活着的人。

  其中六个是经过黑洞从一个星域跳转到了另一个星域,还有三个自称穿越过黑洞,时光逆流回到了几年后,其中一个在穿越黑洞的时候只有二十七岁,而当他从黑洞中出来时,在联邦的人口登记上,他应该已经七十多岁了,他的父母早就去世,兄弟姐妹也都成了老人,要是不一模一样的DNA以及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模样,恐怕都没有人相信他们说的话。

  但是更多对黑洞感到好奇的人,真的就再也没从黑洞里出来过,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不会像上面那个幸运儿一般,忽然在某一天出现。

  盛首星有些担心妹妹他们的飞船就是穿越过了黑洞,掉落在了他们不知道的时空节点上或是另一片他们未曾探索到的星域。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现在在这一片星域探索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会拖长时间,让他们的生命安全更加无法保障罢了。

  但愿一切都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坏,盛首星深深的看了眼直播画面里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开心的森林漫步似得晏褚和盛小星,只希望那个男人如同小星喜欢和欣赏的那般厉害,保护好小星。

  *****

  “晏,小心。”

  盛小星又发觉了一株晏褚说过可以吃的叫做莆薯的植物,这是一种类似土豆的食物,他们刚刚找到的那片量不大,也就只够两个人一餐食用罢了,现在她手上的这个莆薯掂掂重量,足足有三四斤重,省着点吃够吃一两天了。

  还没来得及跟晏褚炫耀,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条以闪电般速度朝晏褚扑去的长条生物,想也不想,将手上的长棍朝那个不明生物挥去。

  同一时间,晏褚也意识到自己的身后有东西袭来,一个侧身挥起手上的美工刀,朝那团黑影挥去。

  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接触到异物的感觉,要不是亲眼见识到了面前掉落两截的黑曼巴蛇,晏褚都要以为自己什么东西都没砍到了。

  果然是一把不一样的美工刀啊,普通美工刀可没它锋利。

  蛇也是有骨头的,可是晏褚刚刚就跟劈空气似得将蛇砍成了两截,可想而知这刀要是割在其他生物上,会不会也是和切豆腐一样简单的事。

  只可惜这把名刀只有当前世界可用的机会。

  晏褚没来得及惋惜,第一时间就蹲下身,将黑曼巴蛇的头给剁了下来。

  【少侠好身手】

  【刚刚发生了什么,吓死我了,还好小星和我晏发现的快】

  【黑曼巴蛇: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出门吃个点心而已】

  刚刚那一幕发生的太快,网友们在看到丛林里忽然蹿出来一条黑曼巴蛇的时候,盛小星和晏褚几乎也已经做出了反应,一个扔棍子,一个挥刀,晏褚的刀将黑曼巴蛇砍成了两截,而盛小星的棍子则是将另一截蛇神甩到了丛林中。

  即便晏褚刚刚没反应过来,按照盛小星的速度,也能将那条毒蛇暂时击退。

  两人的默契配合让观众们放下心来,看着他们在危机解除后一个忙着给蛇斩首,一个忙着去丛林里寻找自己扔出去的武器和剩下半截蛇生,也有心情调侃了。

  【黑曼巴蛇:我只是看你们搜罗了一堆素食给你们添个混罢了,不要感谢我】

  【吃我的肉还要给我斩首,我真是天底下最怨的蛇了】

  蛇的神经是很顽强的,晏褚原本是打算将蛇头用石头砸烂的,省的到时候其他路过的选手被这个黑曼巴蛇的头给咬了,可是转念一想,他将黑曼巴蛇的舌头给保存了下来。

  他采集了一些枝条编程简易的绳子,然后将蛇头牢牢捆住,现在在野外不方便,他打算将蛇头带回去,取出蛇头毒腺里面的毒液。

  黑曼巴蛇的蛇毒是一种神经性毒素,一条正常的黑曼巴蛇的毒液能够毒死十三到二十个成年人,以及六百公斤以内的猛兽。

  晏褚觉得,在这个存在未知危险的小岛上,尤其是他们没有有效的保命武器的时候,留下这些蛇毒是很重要的。

  他知道蛇毒和空气接触后是会渐渐丧失毒性的,现在手头缺乏蛇毒保存工具的他只能尽量少的让蛇毒接触空气,搜救队会在直播结束,也就是第十天出现,只希望这蛇毒的效用,能够坚持到那一天吧。

  “这条黑曼巴蛇好长,足够我们吃好久了。”

  盛小星没有看到晏褚将蛇头藏起来的那一幕,不过以她痴汉的等级,就算看到了也是无所谓的。

  此时她手上提着的黑曼巴蛇足足有四米多长,基本上也是黑曼巴蛇生长的极限了,而晏褚身边那一段原本连接头部的蛇身也有二三十公分,被这样大小的黑曼巴蛇咬到,恐怕马上注射每个选手都有的急救剂,那些神经性毒素也会让晏褚够呛。

  “昨天晚上的蛇肉都烤焦了,而且没什么味道,今天咱们找到了那么多调味料,就煮一锅蛇肉汤。”

  盛小星流着口水,她昨晚上都没吃饱,早就已经饿了。

  “回去后我们找一块平一些的石头,我给你做铁板炒蛇断,加点生姜和花椒爆香,再浇上一点酸刺汁,蛇肉细嫩,口感酸辣,你一定喜欢。”

  晏褚现在也是能自称大厨的人了,这可是小狼狗的世界历练出来的。

  既然有那个条件,他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胃,只有充足的经历,才能够应对之后发生的事。

  【这两个真的是去参加野外探险的吗?比起其他三队,尤其是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徐三通和欧洋的队伍,简直就像是去野餐的】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晏褚刚刚说的那道铁板炒蛇段吗,光听这名字,我就流口水了,总觉得很好吃的样子】

  【楼上加一,没吃过】

  晏褚的话不仅仅勾起了盛小星胃里的馋虫,也勾起了蹲守在直播前看直播的观众的兴趣,听着他的描述,再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营养剂,总觉得自己又苦逼又可怜。

  “食物找的差不多了,算算时间,我们也出来两个多小时了,其他人也应该回营地了。”

  晏褚算了算他们出来的时间,来的时候一路走走停停花的时间比较多,回去不做任何停留,加快速度的话也需要大半个小时,也早就到饭点了。

  而且他也很好奇,其他选手都遇到了什么情况。

  “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小星无条件服从晏褚的任何决定,更何况,她现在是真的饿了。

  两人照着原本的标记回到海边的营地时,已经有两支队伍回来了,分别是西联邦的三人组和顾西溪顾西河的组合。

  晏褚也注意到原本的大篝火被分成了两个,看来是默认小组另起炉灶的意思了。

  这么一来他们也还得去拾一些干柴火来。

  “徐老哥和欧洋呢,还没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朝早回来的两个队伍问道,然后和盛小星一起将包裹放到了晏褚的帐篷中,那条黑曼巴蛇就没有带进去。

  虽然黑曼巴蛇的肉没有毒,可是它的蛇皮上有可能带着许多细菌和寄生虫,到时候还得把蛇皮剥了才行。

  三队的状况看上去还不错,都不像是遇到过什么危险的样子。

  “不知道,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大卫看着两人回来时扛着的黑曼巴蛇,眼神闪烁地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一阵窸窣声,徐三通和欧洋穿过他们人工拦起来的障碍,然后一屁股坐到了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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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模样都有些狼狈,身上汗淋淋的,不少部位还带着血。

  这个情况让其他选手都打起了精神,放下手头的活径直朝两人走去。

  网络上,两人的直播间也在二十多分钟之前重新恢复,当他们再次出现在直播中时已经是这样的状态了,他们似乎想要摆脱什么危险生物的攻击,一路都在狂奔,直到回到了相对安全的营地,才坐下来喘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

  晏褚不记得原身的记忆里有这一幕,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就是连他为数不多的对这个世界剧情走向的了解都没有了准确度,这么一来,就意味着任务难度成倍增加。

  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发生改变的呢?

  晏褚深思。

  他侧过头看了看身侧的盛小星,以及即便出了这样的危险还是有些超脱于众人之外的顾家兄妹。

  似乎所有的改变都和分组的变化有关,那么上一世连原身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真相是否掩藏在这儿呢?

  他不动声色,现在还是要问清楚徐三通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才对。

  121.我在荒岛求生存

  “你是说你们中途分开过?”

  顾西溪的声音有些清冷,隐隐还透着一些金属的音质,天然的就在自己的身边竖起一道与他人隔离的石墙,让人感觉不好亲近。

  “嗯,就在进入到森林两个小时左右。”

  徐三通点了点头,他的模样比欧洋狼狈了不少,加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夺命狂奔,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而言,着实是一次艰难的考验,即便是已经坐下来休息好一会了,依旧喘着粗气。

  “我们遇到了猴群,追着我们砸东西,在摆脱猴群的中途不小心走散过,不过在四十多分钟前我们俩又根据之前进森林时做的记号重新碰到了,这一次运气更差,遇到一条很长的蟒蛇,足足有树干粗,十几米长,我们俩跑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甩掉。”

  这一次是欧洋补充了徐三通的话。

  两人展示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很多都是树枝以及一些锋利的叶子划伤的痕迹,多数都是在脸上以及手背上,身上因为衣服材质的缘故,到是没什么伤痕。

  “有水吗?”徐三通在欧洋说完后开口。

  他的嗓子很干,刚刚跑得太急加上紧张出汗,微微有些脱水,要是不及时补水的话,可能对身体有很大影响。

  因为急着问俩人的遭遇,他们都忘记了这件事,顾西河朝营地旁的飞船走去,饮用水等重要的生存物资,在他们刚刚所有人都离开营地后被放到了飞船当中。

  虽然现在飞船故障废弃了,可是它的防御性依旧很好,要不是因为野外直播必须要住在自己搭的帐篷里,不少选手都还想着直接在飞船里过夜,这样还安全。

  剩下的水不多,顾西河给徐三通还有欧洋每人倒了大概两口的分量,俩人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一点都不介意,小口小口,慢慢往嘴里咽。

  “刚刚我回飞船的时候看到了斗熊发来的讯息,说是你们俩人的直播在在不久前关闭过,直到半个多小时前才再次恢复,视频中看不出来直播终止的原因,也看不到你们到底被什么动物追赶。”

  按理没有特殊情况在直播过程中斗熊那边都是不会和他们联系的,同理选手也不能主动联系斗熊,因此在去拿水之前,在场的九人谁都没想过去飞船的终端上面看一看。

  “直播中止过?”

  徐三通和欧洋的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一共才几天的直播时间,他们一下子比别的选手少了小半天的直播,这对于积攒人气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从头到尾直播球就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啊?”

  欧洋疑惑地开口:“难道是我们之前经过的莫个地方的磁场能够屏蔽直播球的讯号?”

  徐三通同样也想不明白,目前为止,似乎也只能认同欧洋刚刚的猜测。

  “你们在进入森林以后的两小时分开,又在四十五分钟之前汇合,我们所有人都在十点左右进入森林,现在是下午两点半,也就是说,中途你们俩人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是分开的,那么这个时间段你们又分别在做什么?”

  晏褚正想问这个问题,顾西溪却抢先他一步问出口。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是同一个比赛的竞争对手,可不是你审问的犯人。”

  任谁连番被森林里的动物攻击,又差点葬身蟒蛇口都不会愉快到哪里去,顾西溪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冰,自然让欧洋不好受了。

  徐三通倒还好一些,他毕竟年长,更稳重有包容心。

  “顾西溪不是这个意思。”

  晏褚帮着打圆场,他身上的伤还是顾西溪包扎的呢,而且在荒郊野外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一个医生啊。

  “只是刚刚顾西河也说了,你们俩的直播是在半小时前恢复的,也就是说你们分开的这段时间,两人的直播室也处于停播状态,这么一来那个讯号屏蔽的范围或许还不小,问清楚点,以后进入森林我们大家都能避开那一片区域。”

  晏褚的解释让欧洋的面色好看了许多,刚刚他也是极了,等情绪平复过来,也想到了顾西溪的本职工作,因此心不甘情不愿地跟顾西溪说了声抱歉。

  顾西溪还是保持原本的站姿,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对于欧洋的抱歉无动于衷,把欧洋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我也不清楚,当时跑的太慌张了,等甩掉猴群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哪里,还是根据一路跑来那些被这段的树枝痕迹以及脚印才返回原路的。”

  徐三通打圆场,拍了拍一旁欧洋的肩膀问他那边的情况。

  “我和徐老哥一样,那些时间都花在找路上了,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大的范围,找回去的路的时候,因为小心躲着猴群的注意,也没顾得上做记号。”

  从两人的嘴里,看来是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了。

  “不过在从营地出发的一路上我们都有做标记,每隔十米左右的距离,我们都会在最近的一棵树上用匕首刻一个×,一直到我们忽然被猴群攻击为止,想要避开那块可能存在磁场问题的区域,就绕考我们做好标记的那一条路吧。”

  徐三通对着晏褚等人说道,他直白的说出这件事让欧洋不是那么开心,照他看来完全不需要告诉晏褚他们这件事,他们凭白损失了半天的直播时间,要是晏褚他们也能不小心去到那个奇怪的地方,每个人都经历一次这个过程,不就都扯平了吗?

  只可惜徐三通都说出口了,欧洋再阻止就有些不好看了,现在每个人的直播球都开着呢,观众看了说不准会反感。

  【所以只是磁场问题吗?还好不是真出事了】

  【不能放心太早,刚刚两人不是说了被蟒蛇追赶吗,谁知道岛上到底有多少条蟒蛇,希望联邦救援队能快点找到他们,把人救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因为徐三通和欧洋的直播间没有预兆的停播,在直播一恢复就涌进来很多观众,想知道两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得不说刚刚顾西溪的态度我也不是很喜欢,就和欧洋说的那样,就跟审问犯人似得,虽然他们这一次是竞争对手,可是对于差点出了意外的选手也不用这么冷漠吧】

  有观众因为顾西溪刚刚的态度有点不高兴,尤其是欧洋都主动说抱歉了,她说一声没关系或者同样也说声对不起怎么了。

  【楼上的一定是没看过以前顾西溪的直播,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别说欧洋了,就连她亲哥顾西河都很少能得到她的笑脸】

  【没错,想要看到我们小溪的笑容,那是需要奇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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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西溪的粉丝为她维护,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审美癖好,有些观众就喜欢顾西溪这种冷美人的调调,尤其是这个冷美人还是个医生,幻想她拿着冰冷的手术刀的模样,简直迷人的让人尖叫。

  【真好奇现实生活中对着这么一张死人脸真的会让人开心吗?还是喜欢小星或是琳达这样的,一个萝莉一个御姐,哪个都比移动冰柜来的好】

  【盛小星和琳达的粉滚开,不论是比脸还是比智商,你们家这两个哪点比得上我们家西溪】

  【楼上的几个,这是欧洋的直播间】

  网络上的争执是怎么样都不会消停的,在危险解除了一半以后,每个选手的粉丝又开始为自己的偶像和别家的粉丝抗议起来。

  问清楚徐三通他们发生的事后,几个队伍又都散开,现在距离往常的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每个人的胃都已经在和他们抗议了,唯独徐三通他们有些尴尬,一路上疲于奔波,连最开始找到的那些水果也早就丢失在了逃亡过程中,想要填饱肚子,似乎只有啃树叶了。

  晏褚从背包里掏出了四个苹果,交到盛小星的手里,让她给徐三通他们送去。

  “昨天晚上我们还吃了徐老哥抓的蛇呢。”

  盛小星也是个善良的姑娘,他们现在有好多好吃的,自然不吝啬几个苹果了。

  “谢谢。”

  徐三通真没想到比赛开始了居然还有其他选手愿意送吃的过来,看着盛小星,有些诧异也有些感动。

  “是晏大哥让我给你送来的。”

  盛小星将苹果放到两人的面前,然后冲徐三通摆了摆手,这才蹦蹦跳跳回到她和晏褚的位置。

  刚刚她把自己的东西从原先的帐篷里搬出来的,现在都放在晏褚的帐篷里,反正晚上睡觉都是用睡袋的,既然两人组成了小队,肯定还是住一块方便,帐篷足够睡下两个人,特殊情况,谁都不会想太多。

  欧洋看着这四个从来没有在星际上见过的水果,不敢下嘴,他怕这果子有毒。

  将心比心,在比赛阶段,他也不会那么善良的帮助自己的竞争对手,这可是一百万星币啊。

  徐三通没有想那么多,晏褚又不傻,在那么多观众的眼皮子底下给他们几个毒水果,加上腹中确实饥饿,没有多思靠,将水果擦了擦,直接就上嘴啃了。

  清脆甘甜,水分充足,刚刚那两口水根本就没法解渴,这个红红的果子完全解决了这个问题。

  徐三通想着,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水果了,原谅一个又饿又渴的男人,这时候给他吃什么都是全星际最好吃的。

  欧洋看着徐三通吃下了那个水果,想了想,拿过其中的两个放在身边,如果徐三通吃完没有毒发,他再吃。

  【我晏又帅心又善,我就想问问,全星际还有没有比他更完美的男人】

  【心善,我看是伪善,还不是作秀拉好感,或者和欧阳一样,就想着让徐三通这个傻子试毒呢】

  【心脏的人看什么事都是脏的,你这样的人当然没法理解晏褚的思想境界】

  直播间的弹幕刷的飞起,总体上,晏褚和盛小星都因为送果子的行为人气有了小幅度的上升,而欧洋那个自认为没人发觉的小心思则是被眼尖的观众看在了眼里,从一开始的人气第八,反而落后到最后去了。

  徐三通没想到顾西河也给自己送东西来了,若说晏褚和盛小星是为了感谢他昨晚上的蛇肉,顾西河完全没必要啊,他昨天摸了那么多海鲜,自己也跟着沾光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这是替顾西溪送来的,真是个好哥哥。

  这下子徐三通没什么心里负担的接过了顾西河递过来的鸡腿,两个奇怪的果子加上一个看上去挺肥硕的鸡腿,至少能够保证今天他摄入的能量了。

  欧洋眼巴巴的看了眼顾西河,可是对方就给徐三通送了一个鸡腿,完全没有要给他一个意思,他吃不准这鸡腿是给徐三通一人,还是让他们俩分着吃的意思。

  那个果子怪怪的他不敢吃,可是这鸡他敢啊,就是给他一个他都吃得下。

  徐三通是个好人,但不是烂好人,他和欧洋因为同住一个帐篷结盟,但完全没到掏心掏肺的地步,现在欧洋也有晏褚送来的两个苹果,这个鸡腿他自己留着,心安理得。

  看着徐三通的沉默,欧洋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两人的队伍隐隐产生了一条裂痕。

  另一边,晏褚和盛小星忙活起了他们的午饭。

  “这块石头可以吗?”

  盛小星照着晏褚的吩咐找来了一块有很大平面的石头放到晏褚面前,在晏褚点头后高兴地跑去海边将石头仔细的刷洗干净。

  她将那块石板仔仔细细刷洗了无数遍了,直到确定那块石头已经彻底干净了,这才从海边回来。

  所有人都盯着晏褚他们的动静,好奇盛小星洗石头的举动。

  晏褚这时候已经将那段较短的蛇身蜕皮,然后用那把美工刀将蛇骨肉分离,白花花的蛇肉被他切成薄薄的蛇片,在阳光之下,居然还有晶莹剔透的光泽感。

  他将盛小星洗好的石板放到火堆上,等着火将石板烧热,那些切好的蛇肉他用姜汁和刺玫汁腌制,花椒粉被他磨成了粉末,放到一旁备用。

  “滋——”

  石板已经烧热了,晏褚用树枝夹着一片蛇肉平整的铺到石板上,几乎一瞬间,蛇肉就冒起了一阵白烟,原本呈半透明状的蛇肉一下子蜷缩起来,变成了凝实的白色,蛇油被烤了出来,发出动听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被这股异香吸引,尤其是空气中隐隐弥漫的那种酸味,把人的口水都给勾出来了。

  【这种蛇肉的做法从来没有见到过,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在没有厨具的情况下用石板导热,晏褚真是一个天才】

  【想吃,流口水了,能不能把的舌头顺着星网送过去,我只要尝一口就好了】

  【什么都别说了,石头准备好了,黑曼巴蛇也准备好了,晏褚腌制蛇肉的那两样作料呢,都说是灭绝物种,让我从哪里去找他啊,求求救援队的人给力点,考虑考虑我们吃货的心情】

  晏褚收不到网络留言的干扰,认真的将蛇肉一片片往石板上放,因为蛇肉切的薄,熟的特别快,没一会功夫旁边用来充当临时盘子的树叶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将花椒粉末洒在蛇肉上,又给蛇肉浇了一点酸刺的汁,然后将那些烤好的蛇肉递到了盛小星的手上。

  “烤好的蛇肉要趁热吃,不然就腥了。”

  盛小星蹲在火堆旁,早就已经被这香味勾的口水直流了,看到晏褚将那碟烤好的蛇肉递到自己手上,眼睛都瞪圆了,跟小猫咪似得。

  “你是大厨,你先吃。”

  她知道晏褚还得烤剩下的肉分不开手,夹了一块烤好的蛇肉,递到晏褚的嘴巴里,晏褚知道他要是不吃的话,这个小丫头肯定也不会自己吃的,张开嘴就将蛇肉咽到嘴里。

  在来到这个奇怪的星际世界前,晏褚也没吃过黑曼巴蛇肉,但就现在他们吃的这一条黑曼巴蛇而言,它们的肉还是很嫩的,还有一股甜味,加上生姜和花椒的辣以及酸刺的酸味相结合,口感十分特别,但无疑是好吃的。

  晏褚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神奇的酸刺的功效,原本蛇肉中应该存在的土腥味一点都吃不出来,明明烹制的手法很简单,却吃出了米其林饭店的味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大厨,晏褚给自己点了个赞。

  盛小星见晏褚吃了,当即也按耐不住给自己夹了一块。

  太太太太好吃了,尤其是那隐隐的酸,把味蕾都给激活了,在这种饥饿的状态,幸福的让人想要哭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的重点歪了,刚刚这是间接接吻了吧,是不是间接接吻,啊啊啊啊,我晏的清白啊】

  【是的但是我的重点没歪,看见小星的表情了吗,想知道她是因为蹭到了男神的吻幸福的升天,还是因为那个蛇肉真的是非常好吃】

  盛小星神经粗大,压根没想到两人现在共用一双筷子,给自己夹一块蛇肉,又给晏褚夹一块蛇肉,手上的还没吃完,晏褚就又烤好满满一叠了,幸福的让人冒泡泡。

  “我能不能用半只鸡换这碟蛇肉?”

  顾西河看着妹妹面无表情的啃着焦糊鸡腿的模样,纠结了一会,用刀剁下另一只没有烤的野鸡的半边身子,走到晏褚面前问道。

  蛇肉晏褚他们还有一堆,野鸡倒是进到森林后就没见到过,因此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同意兑换了。

  顾西河捧着那碟刚烤好的蛇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放到妹妹的面前。

  “味道不错。”

  顾西溪夹了一块蛇肉放嘴里,然后将那碟蛇肉推到了两人中间,啃一口鸡肉,再吃一口蛇肉。

  顾西河知道妹妹的性子,她都说不错了,那味道绝对是不会差的。

  他大口大口的吃着他们烤焦的鸡肉,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跟晏褚他们拼桌,到时候自己抓来的猎物都让晏褚处理,他可以将其中一半作为报酬。这么一来,妹妹的胃口估计能好不少。

  蛇肉烤完了,晏褚将石板搬开,从地下挖出刚刚埋到火堆下的莆薯,也就是类似现代马铃薯的食物。

  闷的时间刚刚好,外皮微焦,拨开那层薄薄的皮衣,里面的莆薯肉沙糯芬香,撒上一点盐咬一口,那叫一个满足。

  【别人是来探险来的,他们是来野餐来的】

  【没错,我看的难道不是野外探险节目吗,没人说这是美食节目啊,又逼我啃营养剂了】

  和其他小组完全不同的状态和氛围,直播间里的观众看着他们慢条斯理地吃完蛇肉和那个叫做莆薯的植物,然后割了苹果丁享受的吃了一个饭后水果,怎么看着那么招眼呢。

  琳达忍不住有些后悔,之前就应该把盛小星拉到他们的队伍里来的,在他们看来,盛小星和晏褚能找到那么多的植物,都是盛小星的功劳,毕竟她是植物系的高材生不是吗?

  “之前徐三通和欧洋的话,你信了几分?”

  在河边清洗石板的时候,顾西河忽然走过来对着晏褚问道。

  从晏褚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这还是两个夺冠热门第一次沟通。

  “他们的话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吗?”

  晏褚的石板已经清洗的差不多了,听到顾西河的提问挑了挑眉反问道。

  “没什么。”

  顾西河笑眯眯的:“不知道能不能拼桌,以后我们捕来的猎物都归你处理。”

  顾西河跳过了这个话题,刚刚那句话是他妹妹让他来问的,自己想问的只是后面那句话罢了。

  “好啊。”

  晏褚将石板上的水沥干,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在原身的记忆力,顾西溪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他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顾西河要求拼桌,反倒省下了他接近对方的时间了。

  两人在海边的谈话引起了其他两个队伍的注意,顾西河的队伍现在是公认实力最强的,如果他打算跟晏褚那一对合作,他们似乎也该想一想应对的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在向你们招手了,明天我一定能够在十点前码完常规三章的,这可能又是一个flag

  122.我在荒岛求生存

  “小星,你怎么把东西搬到晏褚那儿去了?”

  吃完午饭已经接近三四点了,第一天大家对整个岛屿都不太熟,加上要守着比赛第一天录制十点的时限,饮食和活动上难免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等今天过后,他们就不需要遵守几点开直播的规矩了,要是不介意的话,连睡觉的时候都可以开启直播。

  琳达一行人吃了一些他们为数不多认识的植物,然后就派琳达拿上他们采摘的其他植物,朝盛小星走去。

  “因为我和晏大哥组队了啊,两人住一块方便,如果第二天要早起进到森林中探险也不会吵醒你。”

  盛小星将他们采摘来的一些东西进行处理,尤其是那些蛇肉,现在的天气并不是适合食物储存的天气,她要将蛇肉去皮煮熟后风干,这么长条的蛇,够他们俩人吃很久了。

  自认为自己在团队里没多少用处的盛小星活力满满的想要多为团队做一些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们毕竟是异性,多少还是不太方便的,其实你完全可以继续跟我一块住。”

  琳达过来还是带着重要任务的,大卫和赛达曼都希望她能够将盛小星带到他们的团队中,盛小星虽然实力废柴了一些,但是在植物上的超然天赋却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比不上的。

  就看他们今天烹饪使用的材料和那个埋在土堆地下看上去很顶饱的食物以及那些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果子,看在这个本事上面,他们也能够多给对方一些保护。

  “没什么不方便的,不是都住睡袋吗?”

  盛小星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跟偶像睡一个帐篷,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利啊,反正盛小星很高兴,她觉得自己晚上可能会心跳过快或者失眠,但是依旧很开心。

  尤其是这一天的相处,她觉得晏褚比她以前在星网上看到的更加优秀,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天是蓝的,海是清的,树是绿油油的,连呼吸都是轻松的。

  当然这些小女孩的心思就没必要和琳达这个并不熟悉的人说了,盛小星随意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琳达的邀请推脱掉。

  她也不是真傻,昨天半夜的时候琳达悄悄离开,白天又没跟她说什么就和大卫他们组团进森林,说明在对方眼里,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够让她放在心上的选手,还不是因为看到他们今天的收获丰富,所以才找上来的吗

  他们或许以为今天他们队的收获全是因为她,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晏大哥的功劳。

  盛小星有些骄傲,感觉晏褚厉害,比自己厉害更让她开心。

  “既然这样就算了,不过如果你住不惯想要搬回来,我随时欢迎。”

  琳达看盛小星拒绝了她的提议,脸上的微笑保持不变。

  “对了,你在植物方面很有研究吧,这是我们找来的水果,你能不能帮我们分辨一下那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无毒的可以食用的。”

  琳达拎来的东西不少,这是他们三人今天的收获。

  他们不同于晏褚和,知道哪些东西能吃,那些东西不能吃,看到类似水果的植物就放到包里,几乎每个人的包都是满的。

  “这些啊?”

  盛小星翻了翻琳达他们拆摘来的果子,很多都是她不认识的,唯独几种他们今天也遇到过的,晏褚指认过是毒果的,她帮着挑了出来,剩下的她就束手无策了。

  “你得去问晏大哥,在植物学方面,他比我更厉害。”

  只是竞争对手又不是生死仇人,盛小星生性善良,不会看着人家吃下毒果不管。

  “你是植物系的高材生,晏褚怎么会比你更厉害呢。”

  琳达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觉得这是盛小星的推脱,只是不想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她罢了。

  “你不信就算了。”

  琳达的表情冷淡,盛小星的表情也跟着冷淡下来。

  “你们难道还没发现么,这个星球上的很多植物都是我们以前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许多都是在星际史上消失的物种,甚至还有一些在任何记载中都没有出现过的,我研究的植物只有先如今存在的,或是在近一两千年内灭绝的植物以及一些珍稀物种,这个星球上的东西,早就超出了我的知识水平。”

  盛小星一脸郑重地朝琳达解释。

  “晏大哥的知识储备很高,今天我们找来的很多植物都是他曾经在一些联邦流通不多的史料中看到过的,所以你想要弄清楚这几袋果实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我们这些人里,估计只有晏大哥能够帮你解释清楚。”

  琳达还是有些怀疑,可是盛小星摆出来的态度,让她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我知道的东西并不算特别多,不过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也能过来听一听,我尽可能的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们,但是我也不保证我说的就是百分之百正确的。”

  晏褚将一些容易储存的水果放到帐篷里,然后把一些软烂容易腐坏的水果挑出来尽快吃掉,在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盛小星和琳达之后的对话。

  顾西河兄妹和徐三通他们那两队的人也都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这里的动静,见晏褚大大方方的表露出要教他们识别一些植物的本事,几乎没什么犹豫就都聚过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派出先锋军的大卫和赛达曼也没有再躲在自己的帐篷里,眼里带着兴奋地朝晏褚那边走去。

  他们需要了解的不多,只要知道他们今天吃的那几种水果就好了,其他不敢肯定,反正那几种一定是无毒的。

  【感觉晏褚还是太善良了,这是比赛啊,他不教那些人也是很正常的行为啊】

  【没错,看看琳达他们的表现,感觉晏褚即便教了他们也不会得到任何一个人的感激】

  【可是就是因为晏褚的善良,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们啊,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比赛了,他们流落在一个不知名的星球上,星际救援队至今都没有锁定他们的坐标,晏褚这么做,只是想让大家都活下去】

  【之前抹黑过晏褚的人在哪里,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合格的野外探险者,能够识别比植物系高材生还多的植物,能够在野外缺少调料和厨具的情况下烹制出那些美食,他不是野外生存高手,那谁又是呢】

  到现在为止,当初那些质疑晏褚能力的声音已经很少出现了,尤其是那两个在晏褚的直播间里很有名的ID,就是一个直播吃翔一个直播吃键盘的两人,不知道是羞愧还是什么,已经许久不见这俩人冒泡了。

  “先从有毒的讲起吧。”

  晏褚看了看琳达他们收获的东西,今天的教材还是很丰富的。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把自己今天收获的不能辨别的植物拿出来,大家交流一下。”

  晏褚这句话主要是对着顾西城他们说的,徐三通和欧洋今天一天都没什么收获,别提拿出什么植物来交流分享了。

  顾西河看了眼妹妹,然后回到他们的营地,拿出来一袋并不算多的果实。

  两人都知道双方的特长是什么,所以从进入森林前就做好了计划,他们是冲着那些动物们去的,至于难以辨别的植物,一开始就被他们放弃了,也就是在捕捉到两只野鸡后在回来的路上,无所谓的采摘了一些看上去似乎能吃的果实。

  “那好,我现在说的内容你们可以那笔记一下,最好的话用够将这些果子的模样画下来,到时候如果见到,也可以避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的话说完,其他人都匆匆忙忙跑回了自己的帐篷拿纸拿笔,顾西溪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神凝视晏褚,似乎对自己的记忆很有自信。

  “这是商路。”

  晏褚从琳达的背包里拿出一串黑紫色的果实,形状类似葡萄的缩小版。

  “有毒,可以导致昏厥腹泻,严重会引起惊厥或死亡。”

  “这是银杏果,一般而言无毒,但是银杏果中的银杏酸致敏性和细胞毒性,一部分人接触银杏果后会有接触性皮炎,银杏果不能生食,生食会出现呕吐,呼吸困难抽筋等情况。”

  晏褚看着这些植物果实,发现有不少都是以前地球上的物种,只是出现了些许变异,要不是植物百科大全的备注确实就是那几种果实,他都差点没认出这些果实来。

  “还有”

  晏褚将一个个果实耐心跟他们讲解,从果实的外貌特征,到他们是否可食用,食用的方法和毒性上一一讲解,有些还讲到了那些水果在哪些书籍上有过记载,尤其是几种毒性较强的野果,防止这些选手因为心存侥幸,加上不一定信任他而误食。

  【好帅好帅,学校欠我一个晏老师,如果当初植物学的老师有他这么帅这么温柔的话,我绝对不会挂科的】

  【不要怕,现在学习也来得及,就问晏老师回来以后开不开班吧,我第一个报名】

  一时间晏褚的房间里砸火箭的砸飞船的格外热闹,连砸十次飞船斗熊会出现全平台公告,不少原来不关注这次比赛的人都被晏褚直播间的土豪们吸引过来,然后就进坑了。

  【这不是野外探险直播吗,怎么感觉进入了一个教学频道,但是老师太帅有毒,不想出去了】

  【楼上加一,不过他教的那些似乎都是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植物,他教的内容真的是正确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早就蹲守在直播间的粉丝们就帮他们科普,基本上晏褚早上在森林里介绍过的植物都被证实确实是一些偏僻史料中记载过的,所以他的教学可信度很高,有一些做这方面研究的教授都不一定有他这个水平。

  帅的人吸引人,又帅又有内涵的人就更加吸引人了,从路人到路人粉,再到死忠粉,这就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这孩子了不起啊。”

  一位老教授看着视频屏幕中认真为其他选手讲解的晏褚,忍不住赞叹道。

  他研究了六十多年的植物,到头来有些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植物却被一个青年说出来了,老教授当然不会嫉妒晏褚的天资卓绝,只是忍不住有些感慨,这么一个好苗子怎么之前就没发现呢,有这样一个学生,去森林采集植物样本哪里还需要光脑呢,直接带上他就够了。

  老教授甚至有些心动,等到救援队找到了那座星球,他想要问问视频中的那个孩子,愿不愿意做他的学生,加入到植物学研究当中来。

  现在在这间房间里的可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不少人都和老教授想的一样,晏褚还在荒岛上呢,就因为那惊人的知识储备被盯上了。

  晏褚讲的口干舌燥的,终于讲到了最后一种水果,也就是今天送给徐三通他们的苹果。

  “这水果真好吃啊,脆甜脆甜的,水分特别足,现在我们缺少饮用水,如果能多储藏一些这类水果,短时间内不用担心饮水问题了。”

  徐三通很有发言权的说道:“就是这苹果中心那段位置有点苦,尤其是那个黑黑的核,好不容易我才把它咬碎。”

  晏褚让盛小星把苹果送过去的时候忘记告诉徐三通他们改怎么吃了,因为惯性使然,晏褚觉得所有人都会吃苹果,忘了现在自己面前的这群人连苹果长什么样也是第一次见。

  “我想可能中间那一块不能吃吧,刚刚我在削苹果的时候就觉得它和外部的果肉不一样,就没吃它。”

  晏褚也不能说自己怎么知道核不能吃,毕竟那本《水蓝星消亡史》上面也没写。

  “可能真和晏褚你说的那样,我也是第一次吃,就囫囵给吃下去了。”

  徐三通呵呵笑的有些尴尬。

  想着他刚刚和大家介绍苹果的食用感受,还把吃果核的过程说的头头有道的,边上旁听的选手都忍不住笑了,就是顾西溪,眉眼也带上了一丝不怎么明显的笑意。

  这么一笑,众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好了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隐隐充斥着排斥了。

  “大概就是这样,之后大家进林子里就照着现在能够确定无毒的水果挑,几种我暂时也无法识别的水果就当它是有毒的吧,除此之外,如果找到了暂时我们都没有发现的水果,也可以带回来让我瞧瞧,没准我是认识的。”

  晏褚的慷慨让他得到了不少选手的好感,虽然这也让其他人更加将他视为有威胁力的对手了。

  讲完课天色已经隐隐有些暗下来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想着再进去森林里,夜晚一直都是森林里最恐怖的时候。

  “你相信直觉吗?”

  顾西河已经和晏褚商量好了要搭桌,在晚饭的时候自然就带着他们没吃完的野鸡肉过来了,在晏褚烹制食物的时候,顾西溪轻声问道。

  鸡肉滴在柴火上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一段路程的距离,让其他两个小队没有听到顾西溪的这句话。

  “这个荒岛很危险,比我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危险。”

  顾西溪深深地看了眼晏褚说道。

  以前她也曾看过晏褚的直播,那时候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假,很装,直播中的一切都像是演出来的,现在真实接触了,发现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至少对方能够毫无保留的将鉴别果实的能力教给他们,就证明对方还是个好人,或许对方是可以信任的。

  “你相信吗?”

  顾西溪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微不可见。

  “我相信。”

  晏褚同样回以微笑。

  除了她都死了,岂不就是危险的。

  *****

  “对,没错,就是这样。”

  博士面露潮红,脖子上的血管微凸,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在他面前,原本那个牛头羊身的怪物,还是羊身没错,可是脑袋却不再是之前的牛脑袋,有一种介于牛和羊之间的扭曲感。

  博士将一管艳红色的药剂注入到那个怪物身上,看着它的变化。

  一点点,一点点,以肉眼可以捕捉到的速度,那个奇怪的脑袋开始压缩,血肉从皲裂的皮肤下流出,慢慢缩小,形变。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博士的眼睛都要熬红了,他颤抖着手按下开关,透明的玻璃房里喷下一股清泉,浇到了那个奇怪的动物头上。

  血水被冲刷干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头完整的山羊,谁都看不出来它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终于能够离开这座荒废的星球了。”

  博士边笑边咳嗽,他看着实验室里某一块特别开辟出来的屏幕,远远的,那几堆篝火和几座帐篷,隐约能看到几个身影,烛光下有些醒目。

  他想,游戏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大家都很纠结这个世界的女主,这里剧透一下,是可爱的小星啊,不要站错位置啦

  123.我在荒岛求生存

  天际方破晓,营地里就已经传出了些许响动。

  徐三通和欧洋整理了一下各自的东西,拿着武器就要准备进入森林。

  “昨天你们遇到了危险,要不今天我们一起进去吧,人多一些,遇到危险也能互相有个依靠。”

  大卫早就起来绕着海滩边小跑了一段时间,放松肌肉和筋骨了,看到徐三通他们俩人往森林里走,拦住他们说道。

  “你们?”

  欧洋眼神中带着疑惑,看到另外两个帐篷里明显已经准备好的琳达和赛达曼也懂了大卫的意思。

  看来昨天顾西河和顾西溪兄妹一反常态跟晏褚接触,让这三个来自西联邦的选手也有了危机感了,说是因为担心森林中的危险,实际上还是想要跟他们联合,在比赛中更占优势吧。

  只可惜这并不是一个考量综合素质的比赛,节目里你需要展现的是你这个直播间播出内容的趣味性,以及自己吸引观众的能力,如果只是那种绝地竞争的节目,唯一的存活者就是冠军,这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但组团也不是说完全没有用的,靠团队的力量捕获更强壮的猎物,表演出更加惊心动魄的画面,这也是很容易吸引观众的一个方法。

  而且团队如果合作的好的话,也很容易互相分享彼此的人气,因为总是在一块出现的话,也就意味着你不仅可以在自己的直播室出镜,也可以在别人的直播间出现,这是增加曝光度的一种机会。

  因此欧洋和徐三通想了想,并没有拒绝大卫的提议,选择跟他们一块进森林。

  一百万星币的奖金是个诱惑不假,可那也得有命活到那个时候,昨天他们在森林里就遭遇了两拨攻击,多三个队友,至少能够保证在危机来临之时多一些反抗能力。

  五人整装待发,在拿好防身的武器之后,统一时间打开了直播间。

  【徐三通他们是准备和西联邦组联合吗,不知道晏褚和顾长河他们会怎么做,会不会也联合成一个小队】

  【额,昨天晏褚还教他们怎么识别有毒或是无毒的植物不是吗,感觉】

  【楼上的,这是比赛,其实还是很能理解的】

  虽然现在也就联邦时间早上六点不到,但是已经有许多星网的观众守在直播平台,等着直播开始。

  其中不少是人气最高的晏褚和顾西河的粉丝,因为这两人的直播间都没有打开,干脆就跑来已经开启直播的五个选手的房间凑热闹了。

  【这就是一个野外直播比赛,没人说不能组队吧,也没人规定组队的人数多少,晏褚还不是和盛小星组队了,再说了,这个森林那么危险,难道不是人越多越好吗】

  【没错,照我说分什么组呢,全都呆一块多安全,通常恐怖电影里分开走那就是死人的征兆,觉得选手都是傻逼的顶我】

  【顶你个肺啊】

  斗熊直播间再一次恢复了热闹,这些时日星网上的新闻都快被这座蕴藏着无数珍惜的灭绝物种的新星球刷屏了,同样的意外流落荒岛的晏褚等人势头直逼联邦的红星们,几乎现在网络搜索的关键词全是他们。

  斗熊这些日子的人流量从直播一开始的三百多亿,到现在的一千六百多亿,也只过去了一天的时间罢了。

  五人进入森林半个小时,晏褚也终于起床了。

  晏褚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蒸馏水怎么样了。

  在昨天晚上睡觉前,他用飞船里剩下的一些玻璃酒瓶做了好几套简易的蒸馏装置。

  将一个空瓶倒入一些海水,分量大概是水平放置后没有海水倒出的程度,用泥土捏几个足够放入酒瓶大小的盆,在里面放置黄沙,然后将酒瓶平置嵌入放了黄沙的泥盆里,浇上海水,海水打湿沙子,并且微微高于沙面。

  另一边同样如此,只是那一边放置的瓶子是空瓶。

  两个瓶子的瓶嘴相互对应,在装有海水瓶子的泥土盆底下点火,等海水煮沸后水蒸汽会流向另一个瓶子,凝结成可饮用的水珠。

  昨天晚上临睡前晏褚几乎把所有的空酒瓶都用上了,早上起来验收,每个瓶子里的水都不算多,可加起来勉强也能有大半瓶饮用水了。

  【666,昨天晚上我还在想晏褚鼓捣这些是干什么的,现在看来我的智商都快和凯迪雅盆地一样了,是智商低洼】

  【我晏实在是太帅了,以前那些挑战都太没难度了,导致他都没有展现过自己真实的水平,现在流落到荒岛上,总算让我们看到一个认真起来的野外探险家是什么模样了】

  弹幕赞声一片,晏褚将莆薯切成块状,将蒸馏出来的水倒到锅子里,将同样切成块的几块倒入,然后加上切片的生姜和几片带着葱味的叶子,在鸡肉煮沸后,将鸡肉取出过了一遍冷水。

  然后在干净的锅里倒入莆薯翻炒,炒之前,他用割下来的鸡屁股在汤锅的底部刷了一圈,没多少油,但聊胜于无。

  在莆薯变色后,他将鸡块倒到锅子里,放姜片和葱叶,没有料酒,就用唯一剩下的一瓶啤酒代替,他倒得不多,因为这瓶啤酒按理是属于九个人的量。

  没有白糖,晏褚就用一个甜味比较足,并且没什么奇怪味道的水果的汁液代替,然后再撒上盐,以及一些花椒的粉末。

  最后加水,让锅子里的食物慢慢炖煮。

  晏褚想着,或许今天进山还得多找一些调味料才好。

  然后趁着其他人还没醒,莆薯鸡块也没炖好,他又重新将自己的蒸馏装置摆上,这样等他从森林里回来,就又能收获半瓶可以直接饮用的净水了。

  盛小星等人都是被莆薯炖鸡块的香味诱醒的,利落的从睡袋里起来,揉了揉脸,然后嚼了几片树叶清新一下口气,就排排坐等着晏褚分饭了。

  食用水都暂且不够,跟别提是洗脸刷牙这样的奢侈行为了,顾西河和晏褚都商量好了,以后他们打来的食物都归晏褚处理,因此兄妹俩做到晏褚边上等饭吃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的。

  “太好吃了。”

  盛小星夹了一块鸡块放嘴里,眼神顿时就亮了,牙齿的咀嚼速度也变快了。

  鸡肉炖的极烂,就连骨头都已经炖酥了,咸淡适中,虽然少了一些必要的调料,可依旧足够出色,因为用果汁代替了白糖的缘故,莫名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莆薯也已经炖烂了,舌头轻轻一抿就能抿开,咸中带香,这时候再来一口集万般精华所在的汤,简直就要飞升了。

  【其实我觉得光小星说多好吃完全是不可靠的,她存粹就是一个脑残粉,所以我提议打包寄一份给我,我是美食评论家,一定能够对晏褚的手艺有一个直观并且公正的判决的】

  【啊啊啊啊,那些都是什么作料啊,鸡有了,可那个叫做莆薯的还有什么姜啊的,我都买不到啊】

  【晏褚需要口水吗,积攒了一桶,随时都能给他寄过去】

  不仅仅是晏褚和盛小星的粉丝看的口水直流,顾西溪的粉丝号称是直播界的清流,自认是最冷静的追星者了,可从昨天的石板烤蛇肉到现在的莆薯炖鸡,也忍不住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一边看星网,一边还得吃些什么才能望梅止渴。

  【本来要说晏褚的厨艺有多好我是不信的,可是你们看看小溪的眼睛,用我二十四K的钛合金狗眼发誓,她在吃那个莆薯炖鸡的时候眼睛弯了0.7到1.3的弧度,还有她吃饭咀嚼的速度比她以前直播的时候吃饭的速度快了一点三到一点五倍】

  这是数据狂的狂欢。

  【那也不一定,以前小溪都是和大河哥一块做直播的,没准不是晏褚手艺太好,而是大河哥的手艺太烂,毕竟他抓捕猎物是高手,永远都能把食物烤焦那也是出了名的】

  【不可能,顾西溪曾经是我的直系学姐,以前在学校食堂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不论是吃窗口单点的小炒还是营养剂,都是同一副表情,我们学校食堂的味道还是不错的,晏褚的手艺,至少比大师傅来的好】

  针对晏褚的手艺,观众们进行了激烈的探讨,呼声最高的是希望晏褚能够在回到联邦的时候开一家饭店,就用这些以前他们没见过的食材,他们保准捧场。

  “胡闹。”

  联邦中心实验室里,一群老教授打着哈欠聚集到实验室里看着直播说道。

  这可是为植物系储备的高级人才,让他去开饭馆像话吗?

  不过他的手艺看上去确实挺不错的,不知道要是收他做徒弟的话,作为老师能不能享受到他的孝敬啊。

  老教授们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咽着口水想到。

  “今天我们就走这边吧?”

  晏褚在森林边上巡视了一圈,指着某一个方向对着盛小星说道。

  “嗯,你放心,今天我一定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盛小星连连点头,今天她要抓两只鸡,不是,抓三只鸡,反正一定要让晏褚觉得自己是比顾西溪和顾西河更可靠的同伴。

  【晏褚指的方向是徐三通他们一个多小时前走的方向吧?】

  之前因为他们都没开直播在徐三通他们的直播间待了一会的观众疑惑地说道。

  【不一定吧,我看这些树啊叶子的都长一样】

  也有观众觉得是不是看错了。

  顾西溪看了眼晏褚指的位置,往前走了几步,在某棵树上看到了徐三通他们队伍独有的标记×,看了眼晏褚。

  “我们今天也打算走这个方向,要不一起吧,昨天徐三通他们在森林里遇到了蟒蛇,或许还是人多一些更安全。”

  顾西溪话毕,顾西河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你的手还受着伤,如果遇到危险,我们也能保护你。”

  顾西河想着这可是一个优秀的大厨子啊,他要是出事了自己和妹妹岂不是又只能靠他那烂手艺填肚子了。

  盛小星努了努嘴,想说自己也很厉害,可是理智告诉她,跟顾西河他们一块走才是最安全的选择,也就没有开口拒绝。

  四人,准确的说是晏褚和顾西溪带着一样的目的,结下了临时的同盟,朝着徐三通等人离开的那条路走去。

  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这个森林因为以往无人踏入的缘故,荆棘丛林遍布,想要前行一边还需要靠木棍或是砍刀开路。

  因此在前行的方向上,几人一边可以依靠他们留下来的记号,一边也可以根据灌木压到方向以及一些树枝的劈砍痕迹来辨认。

  徐三通他们离开的时间显然比他们要早很多,不是短时间内能找到的,沿着这个方向,晏褚沿途顺带着寻找一些可以使用的植物,走的还算轻松。

  【徐三通他们的直播间又关闭了,这一次连带着大卫他们三人的直播间也关闭了,怎么回事,他们命里带信号屏蔽吗?】

  不少其他房间的观众因为直播关闭的缘故,不得不再一次涌入到晏褚他们的房间里来。

  【又是徐三通和欧洋真的不是他们自己关闭的直播球吗】

  【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很想说晏褚他们现在前行的方向,就是徐三通他们一开始经过的方向,看见那棵树了吗,长得跟波浪号一样,刚刚在徐三通他们的房间,我们还嘲笑这颗树是一颗比较皮的树】

  【啊,真的吗,难不成再过一会晏褚他们也会走到那个或许同样屏蔽直播讯号的区域吗,那九个选手岂不是都屏蔽了,这次恢复又需要多久】

  【当初他们参加比赛斗熊就不应该取消他们光脑联通网络的功能,现在人都联系不上,不然还能通知他们,让他们赶紧转换方向,离那个屏蔽信号的地方远一些】

  直播里的观众都为晏褚他们也有可能会遭遇直播中断这个可能而着急,也不由吐槽徐三通和欧洋这倒霉劲儿,怎么岛上能够屏蔽信号的地方都能让那两人碰上呢。

  【恢复了,徐三通的直播间恢复了,只是信号很不好,视频画质乱七八糟的,时不时再次黑屏,也不知道这样能坚持多久】

  【他们又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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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留言的那个网友只说到徐三通,其他人疑惑难道他们又受到了什么动物的攻击走散了。

  【没有五个人都在一块呢,只是另外四人的直播间依旧还是黑屏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通常情况下既然都是一起的,没道理一个人的直播球能够连得上信号,其他四个人的连不上啊。

  【绝望了,晏褚他们离刚刚徐三通他们信号终止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啊,蛇!蟒蛇!】

  【快去徐三通的房间,他们五人被两条巨蟒盯上了】

  【卧槽,好可怕,昨天徐三通说他们遇到了巨蟒我们谁也没看见啊,可是这一次直接在直播间里被拍下来了,还多了一条,这是昨天就惦记上了徐三通他们,这次回去找帮手了啊】

  原本还很活跃的晏褚等人的房间人数一下子少了大半,都跑去了徐三通的直播间。

  节目开播到现在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爆点,不少观众听到巨蟒两个字就不由的肾上腺激素增加,又觉得惊险刺激,同时也为徐三通他们感到担心。

  如同之前网友描述的一样,徐三通直播间里的画面很不稳定,时隐时现的,可能是因为徐三通他们疲于逃命,而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植物太茂密,直播球的移动时常受到干扰的缘故。

  画面一会儿直播着徐三通等人夺命狂奔的模样,一会儿黑屏,等画面再次恢复的时候出现在画面里的又是对五人穷追不舍的蟒蛇。

  黄色的竖瞳大眼,尖利的獠牙,蛇口大张,蛇信带着涎水,庞大的身躯,腹部摩擦这粗粒的地面,尾巴时不时从一些树枝树干上甩过,带倒一大片小树。

  力量之大,让人胆寒,怪不得徐三通等人连直面这两头巨蟒的勇气都没有,直接掉头就跑了。

  【他们好像往回跑了,再过一段距离,就要和晏褚他们碰上了】

  【那两条蛇也太长了吧,这得吃了多少小动物啊,感觉就算九个人全都聚一块也不一定是那两条蟒蛇的对手】

  观众们也顾不上看热闹了,闹得不好,今天他们就得直播见证九个选手葬身蟒蛇腹了,尤其是胆子小的女生,吓得汗淋淋的,都不敢看直播画面。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晏褚采摘完几颗八角,停下脚步对顾西河问道。

  他是练武的,按理听力会比他们更好。

  “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就是隔得有些远。”

  顾西河让他们不要说话走动,凝神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说道。

  “难道是徐三通他们?”

  顾西溪皱了皱眉,想也不想就朝着那些记号的方向跑去。

  剩下的三人看她这个举动,自然也立马跟了上去。

  “别过来,快跑啊。”

  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他们远远的就看到了徐三通等人的身影,只是蟒蛇还没出现。

  徐三通知道凭他们九人的力量绝对是对付不了两条蟒蛇的,为今之计也只有甩脱他们,逃出他们的视线范围才是最好的解救方法。

  蛇又不是狗,他们主要是靠感知热量来捕猎的,只要把距离拉开了,他们或许也就得救了。

  因此徐三通并不怎么希望晏褚他们也过来,这顶多就是让热源变得更大一些,或者说是多给蟒蛇添一点食物罢了。

  “救命啊,快来救我们啊。”

  其他人是截然不同的反应,他们都想着人多一些,或者他们就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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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晏褚想象的还提早了一些,这才只是第二天啊。

  几乎是两声喊叫声过后,那两条蟒蛇的脑袋也终于出现在了晏褚他们的视线里面。

  【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同样在这个区域内,为什么晏褚他们四人的直播间还正常放映呢,还有谁记得之前徐三通他们的直播断开是在哪个位置】

  【现在是考虑这些细节的时候吗,那可是两条巨蟒啊,晏褚他们怎么不跑,我都快替他急死了】

  这一刻,所有在星网前观看直播的观众都快要屏住呼吸了,生怕下一秒屏幕前就溅起一片飞血。

  不知道是蟒蛇们玩腻了这个大蛇追小人的游戏还是什么,终于它们选择了发力,爬行速度加快,离前面的五人越来越近了。

  欧洋的眼底一瞬间有些无神,然后下一秒隐晦地勾了勾脚,将原本和他保持差不多速度的琳达绊倒,本来就因为长时间的逃命奔波而有些乏力的琳达,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蟒蛇离她也就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了,蛇嘴张合带来的腥臭味让人眩晕。

  这个动作很隐蔽,五人的队伍只有徐三通的直播球是正常运行的,这个画面并没有被拍进去,忙于逃命的人更没有心思将目光放在落在最后的两人身上。

  包括琳达,她也自以为是自己被石头或是树枝什么绊了一下,她想着赶紧爬起来,然后赶紧逃。可是刚刚摔了那一跤,导致她脚腕扭伤,根本就没办法再次站起来。

  蟒蛇离她越来越近,琳达都放弃了,双手抱头,希望自己死的不要太痛苦。

  “琳达。”

  欧洋痛心的看了眼因为摔倒落后的琳达,可是再看着近在咫尺的蟒蛇,他咬了咬牙专注着往前跑,这时候,还是自己活命最要紧。

  这时候晏褚也和他们碰上了,他们的直播球完整拍录下来了这一幕。

  【也没办法,那可是两条蟒蛇啊,欧洋选择退缩也是情理之中的】

  【哎,琳达好歹也是大卫和赛达曼的队友,可是这俩人刚刚却是跑在最前头的,欧洋好歹还犹豫了一下,都是人之常情,可就是让人很不舒服】

  没人指责欧洋的逃跑的行为,在危急关头,这是人类的正常反应,那是蟒蛇,不是其他猛兽,或许还有对抗的能力。

  晏褚看了眼四周的地形,几乎来不及思考,掏出自己的美工刀就冲过去了。

  刚刚根据动物百科,他已经知道这两条蟒蛇是什么物种了,百科介绍这种蟒蛇体型大,力量强,但是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行动力缓慢。

  而且眼前这两条蛇,还是饱腹状态的蟒蛇,这就意味着它的灵活性会比平时更差一些。

  晏褚来不及想饱腹状态的蟒蛇为什么还会捕猎,现在他要做的,只是将人救出来。

  “操。”

  顾西河原本是打算带着妹妹跑的,结果晏褚这个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小白脸靠脸吃饭的男人居然都拿着刀冲过去了,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让妹妹赶紧闪远点,也跟着拿着自己称手的武器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我说了什么吗,我自己忘记了……

  大家问我为什么总是要自打脸,因为多打打脸它就瘦了呀,现在我是标准的瓜子脸啦

  124.我在荒岛求生存

  晏褚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眼前这两条蟒蛇不是那种惊悚片里的变异产物了,至少在动物百科里介绍的那般,它们有软肋,并不是不可被打败的。

  两条蟒蛇,一条体型更健壮一些,最粗的部位因为刚吞入过食物没有消化,几乎有两根树干那么粗,按照头尾的粗度估计,起码也有成人男性的腰粗,长度约在八米左右。

  稍微“娇小”一些的蟒蛇长度约在六七米左右,两条蛇身上的鳞片在透过树叶间隙照下来的阳光下格外醒目,有一种盔甲的质感。

  【卧槽,晏褚想要做什么,他不要命了】

  【快回来啊,那是蟒蛇,不是他昨天杀死的那条黑曼巴蛇,他知道蟒蛇的力量有多大吗,尤其是这么长的蟒蛇,足够把一个成人活生生的绞死】

  观看直播的观众都快疯了,他们做好了琳达可能会被蟒蛇杀死的准备,可没做好又多一个阵亡的选手的准备啊。

  晏褚的那些粉丝在观看直播的观望前又哭又叫,恨不得自己冲进去把晏褚给抓回来。

  绝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在自己能够帮助别人的地方会愿意伸出援手,可现在不是花点钱或是费点力的事,严重点是会要命的。

  相比较琳达,他们更在乎的是晏褚,毕竟这才是他们喜欢的人,他们宁可他在这个时候当一个懦夫,也不想他逞英雄,增添无所谓的伤亡。

  【顾西河,盛小星,啊啊啊啊啊】

  晏褚起了个头,在他朝蟒蛇冲过去之后,顾西河和盛小星也拿着手上的武器冲了过去。

  盛小星的呼吸有些重,双腿虽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着,可却忍不住有些软。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这样大的危险,以前在武馆里的时候,她的陪练都是爸爸和爷爷的学会,以及自己的六个哥哥,除此之外,只和一个街边抢包的小混混打过。

  可是盛小星记得,在进森林之前,自己和晏褚许诺过,她会保护好他的。

  “妈的,拼就拼了。”

  原本徐三通都已经跑出去挺远了,看到晏褚他们折回去帮琳达,咬了咬牙,又冲了回来。

  他媳妇儿和闺女都还在星网前看着呢,总不能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让她们以为自己的丈夫/爸爸是孬种吧。

  只是两条蟒蛇罢了,他们所有人都一起上,也不一定打不过它们。

  几个至今还开通的直播间内,所有的弹幕有了短暂性的减缓,然后就是爆发式的加油。

  所有的观众都知道此刻面临危机的选手都看不见他们的鼓舞,可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或者说传达一种信念,如果星际之上真的还有神佛的话,希望他们能够保佑这些善良伟大的选手。

  “胡闹,太胡闹了。”

  盛首心狠狠拍了拍面前的桌板。

  他知道如果当时自己在场的话,基于一名联邦军人的立场,他也会选择停下来帮着那个扭伤脚的女性。

  可问题是他不在场啊,他更多的就是站在一个哥哥的立场上了,看着自己的妹妹傻乎乎的跟在晏褚身后冲了过去,气的他直抓头发,心脏高高提起,,不断地喘着粗气。

  只可惜盛小星没在她亲哥身上装探测器,也感受不到此时他的心情。

  晏褚直接冲向最前头即将攻击到摔倒在地上的琳达的蟒蛇,也就是体型较大的那一条巨蟒。

  他的刀挥得很准,加上美工刀作弊级别的锋利,在蟒蛇的面部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不过这也激怒了那条巨蟒,放弃一旁的琳达,转而攻向了晏褚。

  蟒蛇的力量是很强大的,那条巨蟒尾巴一甩,直接把晏褚身边的一棵树拦腰砍断,要不是晏褚闪避的快,这尾巴是要甩在他身上的。

  即便是这样,那尖利的鳞片微微擦过晏褚的手背,还是在他手上划拉开好几道口子。

  这时候顾西河也已经赶到了,他替晏褚分担了另一边的火力,缠上了那条稍微弱一些的蟒蛇。

  随后盛小星和徐三通相继到来,两人对付一条蟒蛇,压力各自都轻了许多。

  “对付蟒蛇打七寸并没有太大效果,专攻它们的菊花。”

  晏褚一边躲避蟒蛇的攻击,一边对着顾西河他们说道。

  “菊花在蛇腹部的位置,靠近尾巴的部位,一般而言是腹部最后一块鳞片的位置,泄殖腔也就是菊花的两边能看到两个未退化的残肢,找准那个位置捅,蟒蛇会在这段时间内力量减弱,这就是对付它们最好的时机。”

  一边闪躲蟒蛇的攻击一边讲解蟒蛇的弱点,还是很消耗体力的,晏褚觉得这样的持久战对他们而言并不占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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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条是刚刚进食完的蟒蛇,而且在密林之中,他们谁也猜不到会不会再次出现其他猛兽,到时候腹背受敌,对他们而言更加不利。

  在自己权衡过之后,晏褚直接侧身冲向了蟒蛇最柔软的腹部,给了对方一个破绽,让蟒蛇的蛇身将自己缠绕紧。

  “晏大哥。”

  盛小星一声惊呼。

  “找!”

  蟒蛇的力量比晏褚想象中的还要强大,不过如他估计的那般,因为刚进食完的缘故,腹部一一块缠绕的能力有所下降,目前而言,还在他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蟒蛇的进食方式是缠绕,等确定食物没有温度呼吸后才会将食物吞入腹中,晏褚一手挥舞着匕首让蟒蛇的脑袋没有办法咬住他,为盛小星争取了最大的时机。

  蟒蛇有时候是很笨的,当它们缠绕住一个食物的时候,就分不出心神在意别的猎物了。

  盛小星眼底含着泪,赶紧上前拽住蛇尾,将蛇尾朝反方向拉开。

  “菊花,菊花。”

  盛小星念叨着,她要保护晏褚的。

  终于,看到了蛇腹部最后一块鳞片,拿起手上的棍子直接捅了进去。

  蛇发出嘶鸣惨叫,禁锢晏褚的力量在一瞬间松懈,蛇脑袋笔笔直的仰向天际。

  就是这个时候,晏褚眼神一闪,锋利的匕首没入柔软的蛇腹,从下往上,直接割到蛇下巴的位置。

  喷涌的鲜血几乎将他溅成了一个血人,满嘴都是腥臭的味道。

  蟒蛇发狂抽动,晏褚拉着盛小星避开,渐渐的,那条蟒蛇停止了动弹。

  晏褚的直播间里,一阵寂静,然后就是疯了一般的欢呼。

  【太他妈帅了,刚刚他被蟒蛇缠绕住的一瞬间我都以为他要死了,没想到居然是等着绝地反杀,靠靠靠靠靠,心情太激动了,完全没办法说话】

  【实不相瞒,刚刚我把我家光视给砸了,因为太激动了,现在是用光脑留的言,这才是真男人,这个男人我能粉一辈子】

  这不是特效,不是演出来的画面,是实打实的肉搏,晏褚现在还断着一条手臂,他就这样指导盛小星,两人联合把一条七八米长的巨蟒给杀了,这种震撼力是无法想象的。

  短短的时间内,晏褚干净利落的击杀蟒蛇的画面就被各种截屏传播到了星网上,很快就冲到了星网的最高热点。

  【我是那个之前说晏褚小白脸,说他之前的直播都是假的那个人,我想问一下,如果我直播吃翔的话晏褚的粉丝里能够再算我一个吗?】

  【还有我,直播吃键盘的那一个,请带上我,真的是服气了】

  路人转粉,黑转粉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刚刚晏褚完全可以抛下琳达自己逃命的,本来这一切就都和他无关,琳达不是他的队友,只是竞争对手罢了。

  可是面对两条巨蟒,他在本身就受伤的情况下冲了过去,不论是人品还是实力,根本就找不到黑他的点。

  一条蟒蛇死了,大卫等人也有了勇气。

  或许是和琳达也有些对友情,或许是晏褚的热血激励了他们,原本躲在一旁的三人也冲了过来,加入到围剿剩下那一条蟒蛇的行动中。

  顾西溪将行动不便的琳达搀扶到一旁,没有加入到这个混战当中去。

  她本来就不是武力见长,过去只是裹乱,顾西溪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你刚刚是怎么摔倒的?”

  顾西溪看了眼琳达的脚,扭到了,她替对方做了最基本的救治,冷着嗓子问道。

  “啊,哦。”

  琳达还在惶恐的余韵里,她居然得救了,是晏褚带着其她人回来救了她。

  此时的她心绪还有些没有平复,对于顾西溪的问题也没有完全听进去。

  顾西溪认识到这不是一个好的提问时机,看来等回到营地后,等对方安稳下来再问这个问题了。

  她皱着眉看着洒落了一地的蟒蛇血,已经幽寂的森林四周,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

  好在七个人对付一条蟒蛇还是很快的,在不少选手纷纷添了彩之后,那条稍微瘦弱些的蟒蛇也嘶叫着闭上了最后一口气。

  “马上离开,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如果还有其他的食肉动物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每个人都用泥擦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这样能够最大程度上不将血腥味引到营地里。”

  晏褚不知道这样做能够有多大的效果,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这次他这回来救琳达的举动让他无形间在这个队伍里多了几分权威,所有人都照着他的话做了,飞速地拿着那些没沾上血的泥擦着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的蛇血,擦脏了再换一块,背部擦不到的地方两人帮助着擦。

  等擦完泥,每个人都脏乎乎的成了个大泥球。

  没有什么寒暄逗留,几个健壮的男人轮流背着琳达,一行人快速的从这个地方离开。

  *****

  “这个男人,很聪明。”

  博士看着屏幕暂停画面上的人说道。

  “也很有勇气.”

  他桀桀笑着,多么完美的基因啊。

  “这个女人也不错。”

  画面一转,停留在某个片段,顾西溪那张脸在瞬间放大,清冷的面容充斥着整个屏幕。

  博士笑的有些癫狂,这都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到底选择哪一个呢,真是一个甜蜜的烦恼啊。

  *****

  被节选下来放到网络上的晏褚击杀巨蟒的片段以病毒式的速度扩散了整个星网,即便是不关注这个直播的联邦人也被这惊险刺激的画面蛰伏。

  晏褚的粉丝这一次可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一股脑的跑到那个当初爆料晏褚作假,所有的野外直播都是有剧本的那个匿名号下要求他出来说清楚了。

  能够抗击蟒蛇,并且认识那多连植物系高材生都不知道的植物的人需要在那些更安全低级的直播环境下作假,骗鬼呢这是。

  原先网络上支持和反对晏褚的人是一半一半的,加上那个爆料贴说的有理有据的,信这个爆料的人还不少,晏褚的粉丝根本无法取得绝对性的压制。

  现在可不一样了,你说我们家晏褚作假,有本事你去面对一条七八米长的巨蟒试试,你去一个满森林都是灭绝植物的荒岛做几道大餐试试。

  这一天,就是晏褚粉丝的狂欢日。

  加上他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救助对手的事,许多原本对晏褚无感的联邦公民也凑热闹来到了斗熊直播,为他的英勇砸一些票表示鼓励。

  原本因为厨艺的事,晏褚的积分已经和第二名的顾西河拉开了距离,又因为这次的事,差距更加扩大了,几乎拉到了一个不可能再被超越的数字。

  当然,在晏褚被疯狂砸礼物的时候,顾西河和盛小星以及徐三通等人也有不同程度的积分上涨。

  这些礼物都是能兑换成钱的,按照他们几人现在各自的积分,即便夺不了冠军,也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盛小星爆蟒蛇菊花的视频被截成了表情包,这项水蓝星原始人的优良传统一直被继承到了现在,并且因为科技的发达,变得更加鬼畜。

  反正一段时间的表情包女王就是她了,可爱的外表和暴力的行为形成的反差萌,又刷了一波好感度,现在人称暴力萝莉,又叫爆菊萝莉。

  估计等盛小星得救出来,看到自己的外号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

  “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远晏褚团队成员,后来选择爆料晏褚的人觉得自己挺冤的,他说的都是实话啊,怎么都没人信呢。

  怪只怪原身太谨慎,他们参与活动制作的时候,身上都是不能带任何通讯有关或是录像工具的,原身每次活动都会仔仔细细检查他们每一个人。

  因为工资高的缘故,也没人想过和晏褚过不去,拆穿自己的饭碗。

  当初这个人进原身的团队的时候,也是签过协议的,只是斗熊的竞争平台找到了他,出高价让他和原身解约,并且爆料原身的所有视频都是造假的事。

  为了钱,这人心动了,想也不想就撕毁了协议。

  他知道原身不敢拿那份协议告他,协议一拿出来,岂不是证明他确实造假了吗,即便最后原身落魄了潦倒了,走投无路拿出了那份协议,他现在的公司也说好了,会替他解决所有的赔偿。

  可一切显然没有按照他计划的走啊。

  那个男人不是最娘炮了吗,被小虫子叮一下都能自己嘟嘟囔囔抱怨半天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能够徒手杀蟒蛇的人了。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那个人想不明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之前那些野外探险太低级了,晏褚压根就不愿意动手,这次不一样了,挑战性的活动来了,所以他才打起精神好好应对?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早知道晏褚那么行,他干嘛还要毁约并且抹黑他呢,之前他就是担心晏褚那事纸包不住火,连累他,所以才想着干脆把这件事给捅破的。

  只可惜现在悔得肠青了都来不及了。

  *****

  “妈啊,这是晏哥,你告诉我这是晏哥?”

  同样吃惊的还有晏褚团队里依旧留着的那些人。

  在直播开始之前他们还在发愁呢,这次可没他们帮着演戏了,晏哥到底该怎么面对未知的荒岛呢,接过晏哥压根不怕,还玩嗨了,怂恿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给蟒蛇爆了菊。

  “感情是咱们以前设定的直播难度不够啊,晏哥都不稀得玩。”

  和那个毁约的前队友一样,团队里剩下的人也往这个角度想了。

  “就是,感情以前晏哥这样那样都是装的啊,高人的想法和我们屁民就是不一样。”

  大家连连称赞,晏褚在他们心里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威武了起来。

  本来他们都担心着晏褚这个直播要是做不下去了,他们的工作怎么办,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他们着急,就晏哥现在的热度,顶尖大明星都比不上,到时候给他们加薪加奖金,那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想想就觉得自己幸福了极了,今天还要和往常一样在晏哥的直播间刷晏哥真帅,晏哥非常帅的弹幕,争取让晏哥回来以后看到他们辛苦的成果。

  *****

  “我刚刚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回到营地,加固了一圈附近的屏障,每个人都回各自帐篷将身上脏掉的衣服换下来,然后用接过来的海水洗了个澡。

  这时候也顾不上盐水洗澡那酸爽的滋味了,总比血腥味留在身上来的好。

  至于沾血的衣衫,统一洗干净后放到了飞船里,每个人都换上了备用的一套衣服。

  海水干了之后,肌肤表面带着白色的粉末状,尤其是头发,抖动的时候都能下雪了,刺刺的感觉让人不是很好受,尤其是受伤的部位,但也只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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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达喝了口烧开的晏褚牌蒸馏水,总算稍微恢复了一下神智,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你们看我干吗?”

  欧洋直接蹦了起来。

  “该不是怀疑是我绊她的吧?我他妈发誓,如果是我绊的她,就让我进到森林就遇到两条蟒蛇,让我葬身蛇腹不得好死。”

  欧洋是真的气愤,他虽然胆小了些,可也是个男人,干不出故意绊倒一个女人然后用一个的性命延长自己生机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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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不是欧洋吧,虽然刚刚那一幕没看到,可是欧洋在琳达摔倒后还犹豫了一两秒,如果真的是他绊倒对方的,应该毫不犹豫直接加速冲刺才对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或许是他演技好呢】

  直播室里众说纷纭,琳达因为对方毫不作伪的气愤表情,也吃不准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她就是被普通的树干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绊倒的?

  “可能是石头或是树枝什么的吧?”

  经历这么多事,琳达无意挑起无畏的争端,她只知道森林很危险,他们现在必须要团结起来,就像之前那样。

  活着奖金才是真的,死了什么都是假的。

  野外直播在目前还是很受欢迎的一个节目,能参加这次比赛的都是在斗熊野外区小有名气的主播。

  琳达是个野性美的女人,她的直播间里时常会有男土豪的打赏,运气好些一个月也有一两万星币,都比得上一些高校教授的工资了。

  要知道联邦发展到这个地步,高级人才的工资一直都是处于收入顶端的,这些钱足够琳达过得舒舒服服的,买各种奢侈品了。

  一百万虽然也是个天文数字,可是在性命面前,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欧洋辩解的时候,晏褚和顾西溪都悄无声息顶端注视着他从听到琳达的话后的每一个反应。

  完美无缺,除非是受过此方面训练的人员,不然不会在遭遇指责后流露出这般自然的反应。

  “刚刚你们在和蟒蛇搏击的时候,我观察过,琳达身边没有任何障碍物,除非当时绊倒她的是空气。”

  其他人要么去加固营地附近的屏障,要么暂时在自己的帐篷里休息。

  晏褚因为被蟒蛇缠绕的缘故,那条脱臼的手臂再一次不幸受伤了,只是一直忍着,直到现在顾西溪才替对方重新正骨。

  他们的声音很轻,直播球只能拍摄到两人的动作,却没法录入两人的声音。

  就连嘴唇蠕动的动作都很缓慢,不注意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欧洋没说谎不是吗?”

  晏褚忍着痛对顾西溪说道。

  “咯嘣”一声,骨头又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上。

  “耽搁的有些久了,你这手臂要是再次脱臼,可能就会形成习惯性脱臼的毛病,下一次别那么冒险了。”

  顾西溪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两人相视一眼,实际上答案都在对方的心里了。

  假设琳达摔跤是人为的,而欧洋又没有说谎,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他做了某件事,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催眠?控制?

  这个岛上还有活人!

  125.我在荒岛求生存

  这个猜测晏褚和顾西溪都没有说出口。

  猜测毕竟是猜测,即便是没有任何障碍物,琳达确实也有摔跤的可能,虽然这可能性很小。

  如果猜测没错,这个岛上还有其他活人,两人都不知道他们面对的事一个对他们抱有恶意的歹人,还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也不知道对方的能量到达什么样的地步,他们此刻的一举一动是否受到了严密的监视。

  不能说,也说不得就是现如今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是他们这群不请自来侮辱了他人领地的“客人”遭到了主人家的嫌弃。

  如果猜测没错的话,岛上的主人没有和他们和谈的意思,不然不会藏头露尾,还控制了欧洋做出之前的行为。

  想来就是第一次的时候,欧洋和徐三通有一段时间的分别,恐怕那时候欧洋就已经被控制了,只是他自己本人不知情罢了,至于徐三通,他现在看起来是正常的,可也不能不防。

  晏褚仔细思索,原身给与他的记忆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会不会有可能,在上一个世界里,对方才是那个被控制的人,所以他对自己被控制时的一系列行为都没有任何印象,偏偏在直播球播出的画面里,观众们看到的就是他针对其他选手的一系列下作的行为。

  每一个选手的死亡到后来他的行为渐渐曝光,这也是他被所有人唾骂的原因吧。

  可是晏褚还有一点想不通,如果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顾西溪都能看出来欧洋的不对劲,为什么还会看不出来晏褚的不对劲呢?

  上辈子,如果她最后得救了,应该会和联邦诉说自己的这个怀疑和猜测,而且岛上如果真的有活人,最后为什么没有在原身的记忆力看到过呢?

  是因为原身在那个或那些神秘人出现之前就死了吗?

  顾西溪最后到底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那些神秘人想要永久保留这个星球的秘密,更不应该留下顾西溪这个活口?

  晏褚觉得自己快猜到了,可是就隔着一层迷雾,让他有些看不清了。

  *****

  “这个岛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之后的行动,我们还是一起吧。”

  这个提议是顾西河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提出来的。

  “我同意。”

  琳达和徐三通是最先同意顾西河的这个提议的。

  没有一百万星币的奖金他们也还有同样优越滋润的生活,没必要真的拿命拼。

  尤其是琳达,差点历经了死亡,才知道性命的珍贵。

  大卫和赛达曼有些犹豫,在比赛开始之初,大卫的人气就仅在晏褚、顾西河兄妹之下,作为一个骄傲且有着很高的掌控欲的男人,大卫一直不太满意自己落于人后的表现,这一次比赛他是抱着很高的决心过来的,在他看来,自己的每一次直播都是真枪真刀的上的,他并不比任何人差。

  所以顾西河提出所有人都一块行动,这让大卫觉得有些不太乐意,这么一来,自己的岂不是很难凸现出来了。

  可是不答应,光他和赛达曼两人,下一次再遇到巨蟒一般的猛兽,恐怕没那么好运遇到同伴相救了。

  “我也同意。”

  欧洋在大卫以及赛达曼犹豫的时候开口,他的队友是徐三通,现在徐三通都同意和大部队一起行动了,他要是拒绝,岂不是落单了。

  跟大卫以及赛达曼一块,他并不安心,那两人连同样来自西联邦的琳达都能说不管就不管,更别提是他欧洋,遇到危险的时候,没准他就是那俩人最好的挡箭牌了。

  现在唯二没发声的就只有大卫和赛达曼了,这时候要是再不吭声,可能就真的落单了。

  虽然不乐意,可大卫和赛达曼最后还是应了下来,心里思索着团体一起行动,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凸显自己,总不能把风头都让晏褚给抢了吧。

  “斗熊来消息了。”

  顾西溪刚刚回了一趟飞船内部,她只是想看看这一次直播平台会不会给他们传来一些消息。

  “又来消息了?”

  顾西河有些奇怪,当初不是说了,在比赛阶段是不会和他们联系的吗?

  上一次是因为徐三通他们的直播间失联,这一次总不能还是直播间失联吧,徐三通他们也不会傻到去同一个可能会屏蔽信号的地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次不仅是徐三通还有欧洋,一段时间内,琳达你们的直播室也是关闭的。”

  顾西溪看了眼晏褚说道。

  “只是徐三通的直播间恢复的最快,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在我们所有人都汇合后,按理处于同一个区域所接受到的讯号都是一样的,可是我们四人的直播室是正常的,而琳达你们的直播间直到在离开我们和蟒蛇搏杀的那个地方半个小时后才恢复正常。”

  “怎么会这样?”

  大卫怒站起来:“是不是我们的直播球有问题啊,不然也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昨天徐三通他们遇到这个情况他还幸灾乐祸了一下,可轮到自己身上,就让他有些受不了。

  “所以就按照我们刚刚的计划来吧,如果是你们那批直播球有问题,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块,其他人的直播球还是能够拍摄到你们的画面的。”

  顾西河现在对于夺冠的心情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激烈了。

  之前他是想着自己怎么都不能被晏褚这个小白脸比下去,可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发觉对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尤其是他今天冲过去击杀蟒蛇的举动,让他在顾西河面前连升了好几级,一跃到了他欣赏的男人的行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西河想着,如果真的是晏褚夺冠了,他也是心服口服的。

  “也只能这样了。”

  大卫知晓现在还开着直播,强忍着内心的不满闷声说道。

  *****

  “西溪姐真聪明,医术也好,是吧,晏大哥?”

  晚上睡觉的时候,直播球都关闭了,盛小星躺在睡袋里,眼睛看着帐篷顶,朝着晏褚说道。

  因为遇到了巨蟒攻击的事,他们加大了警戒,原小组每个小组守夜两个半小时,预防野兽的突然袭击。

  盛小星和晏褚被分到了第三组,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赶紧闭眼睡觉,不然等到时候轮到他们守夜了再打瞌睡就不好了,而且睡眠时间缩短,对于明天的比赛也不利,可她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之前她在海边清洗自己的武器,这件武器刚刚和蟒蛇的菊花有了亲密接触,她心再大也不会就这样放着它不管,下次接着使用。

  在清洗到一半的时候,盛小星正想问问晏褚的那把美工刀需不需要清洗,就看到顾西溪和他坐在一旁,帮晏褚包扎伤口。

  男的俊美,女的漂亮,坐在一块的时候就像一幅画似得。

  盛小星觉得自己挺聒噪的,如果她是男人,也会喜欢西溪姐那样漂亮大方的女□□。

  越想越丧气,就是盛小星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嗯,顾西溪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而且她的医术也确实不错。”

  帐篷里安静了许久,久到盛小星都想着晏褚是不是睡着了。

  可这才刚钻到睡袋里没多久啊,晏大哥这样都能睡着,那该有多困啊?

  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他了?盛小星有些小愧疚,想着自己还是安静一些,别再吵到晏褚了。

  正当她想象着爬出睡袋出去透透气的时候,她以为睡着的晏褚却突然间说话了,说出来的话的内容让盛小星觉得他还不如刚刚睡着了呢。

  西溪姐确实很好,不能嫉妒,不能嫉妒,嫉妒人的都是坏姑娘。

  盛小星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睡袋盖过头,嘴巴却忍不住撅了起来,眼眶都湿润了。

  “不过顾西溪好,还有一个小姑娘对我来说更好。”

  晏褚的话还没完,盛小星觉得要不是自己坚强,现在都快要泪奔了。

  有一个西溪姐还不够,在晏大哥心里还有一个更好的姑娘,比西溪姐更好的姑娘,那是她拍飞船都比不上的吧?

  小姑娘觉得自己的少女心碎成了渣渣,再也拼不起来的。

  果然前辈的话说的没错,真心实意的追星都是要遭打击的,尤其是将对偶像的崇拜转化为另一种感情的时候,偶像要是有了喜欢的姑娘,这种感觉真的是没发言说了。

  “那个小姑娘很可爱啊,她说要保护我的,今天她做到了,在我心里没有比她更可爱更讨人喜欢的女孩了。”

  晏褚觉得自己真的挺喜欢盛小星的,这是一个很单纯的小姑娘,跟她在一块的时候,你不用想太多复杂的问题,往往只要开心就足够了。

  “那个姑娘真的那么好?”

  盛小星在睡袋里闷闷地说道,话都说出口了,才意识到晏褚嘴里说的那个姑娘就是自己,顿时脸红的都能把自己给烤熟了。

  “嗯,很好很好。”

  黑夜过于寂静,晏褚的回答在帐篷里隐隐还有回声。

  盛小星觉得自己的心跳就快要爆炸了。

  晏大哥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啊啊啊啊,好羞人啊!

  盛小星还是头一次遭遇这种情况,她心里又高兴又乱,压根就没有勇气再问晏褚第二个问题。

  “别闷在睡袋里。”

  晏褚看着小姑娘钻睡袋当小乌龟,把她的脑袋从睡袋里扒拉出来。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很自然的,在盛小星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晏褚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亲了,晏大哥亲了她!

  盛小星脑袋里重复出现刚刚那个画面,额头还带着滚烫的触感,盛小星想着,完了,这下子真的是睡不着了。

  *****

  不过最后盛小星还是睡着了,而且睡得格外踏实,最后轮到他们一组守夜的时候,晏褚都没有将她叫醒。

  直面蟒蛇的压力还是很大的,虽然盛小星从头到尾表现的都很坚强,可再怎么样她都只是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罢了,晏褚想着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才能解乏。

  因此在和第二组的顾西溪以及顾西河交班的时候,晏褚独自一人从帐篷里出来了。

  “小星今天也累坏了吧?”

  顾西溪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但是在提到盛小星这个可爱单纯的小姑娘时神色还是不知觉的柔和了许多。

  “嗯,就不叫她起来了。”

  晏褚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在他坐到火堆边上准备代替这兄妹俩守夜的时候,俩人却没有要回去睡觉的意思,看来还有些话想要对晏褚说。

  “你想好明天我们去什么地方了吗?”顾西溪问道。

  “嗯。”

  晏褚直接拿起一旁的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一道×,然后用鞋底将这个记号擦掉,将那截树枝放到了火堆上。

  顾西河啥都没明白,他看向了一旁的妹妹,看着妹妹眼底了然的模样,心里就安定了。

  果然动脑的事情还是教给小溪来得好,自己负责动手就好了。

  “×”是徐三通他们那个队伍的标记,在第一天他们俩人的直播间出现问题的时候,徐三通就告诉过他们不要走他们第一天走的标注×的那条路,这么一来很有可能会碰上信号屏蔽的区域。

  如果徐三通没有说谎,那么他们俩人确实是在那个位置分散了一个多小时,也是这段时间内,欧洋出了一些意外。

  如果徐三通也说谎了,那只能说明在直播断联的时间内,他们俩人都出了意外。

  那块地方到底有什么,是不是因为那里是什么禁区,而徐三通和欧洋正好撞上去了?这就是晏褚考虑的问题。

  这一点和顾西溪正好想到一块去了,实际上本来今天她就想去那个地方看看的,只是当时权衡利弊,在队伍没有全部组合之前,顾西溪还是选择了先走一步的徐三通等人。

  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有三种。

  一种,是最好的情况,就是一切都只是他们想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琳达的摔跤只是最普通的平地摔,没有那些阴谋诡计。

  第二种,那就是岛上确实还有活人,只是那些人并不多,一个或是几个,因为遇到了和他们一样的意外来到了这座岛上,他们身上可能背负着联邦的重罪,所以将他们这些人视作敌人或是入侵者。

  也有可能他们是这个星球的原住民,或是很早就来到这个星球的先人的后辈,他们将这块区域当做自己的私人领域,想要将他们这些人驱逐或是毁灭。

  第三种,也是顾西溪最头痛的一种,那就是在这座星球上,他们未知的地方还存在着一大群对他们这样的外来人有敌意的人,这么一来,仅仅依靠他们九个人的力量,完全对付不了那么庞大的一个群体。

  但是这个可能性不高,如果对方真的拥有这样庞大的力量的话,他就不需要控制欧洋,而是应该在察觉他们来到这个星球后,就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

  照顾西溪的推断看来,第二种的可能性最高,但是也不能忽略其他两种。

  这么一来那个或那群未知的敌人选择欧洋他们那组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他们的使力最低?

  不太可能。

  晏褚的手受了伤,他另一个队友又是看上去娇弱的小姑娘,那个人如果要选择最好下手的一组,怎么都不该是欧洋和徐三通这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很大的可能,就是因为他们靠近了一个不该靠近的区域,所以那个人或是那群人没有办法,就先对他们下手了。

  这是顾西溪的猜测,和晏褚所想的,也相差不远了。

  原身的记忆有很大问题,但是在最开始之初还是很正常的。

  在原身的记忆里,盛小星对他表现的并没有那么亲密,脱离了直播中经过精心包装的人设,原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

  所以第一次直播的时候,现在的四个小组在当时其实是三人组。

  西联邦的三人一组,盛小星加入到了顾西河兄妹的队伍里面,他们需要一个对植物精通的人。

  原身在那一次没有受伤,因此徐三通和欧洋很高兴的接纳了他。

  那一次,他们也是走了那个方向,之后的记忆,就开始残缺了。

  在察觉到欧洋有问题之前,晏褚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现在两者一结合,同样的出事地点,是不是那个位置,真的有什么秘密呢?

  因为不清楚他们现在是否受到监控,所以晏褚和顾西溪的沟通就像是猜字谜一样,顾西河听妹妹说话就跟天书似得,听晏褚说话也听不明白,脑袋都快爆炸了,俩人才交流完心得,放他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男人一马。

  “妹妹啊,以后你给我找妹夫可别找你那么聪明的。”

  回帐篷的时候顾西河对着妹妹恳求道,要是妹夫太聪明,俩人一块在家里说天书,他这个大哥还活不活了。

  “你放心吧,我喜欢笨笨的男人。”

  顾西溪睨了自家大哥一眼,家里有她一个聪明的女人就够了,和同样聪明的男人谈恋爱,太累了。

  顾西河松了口气,自家妹妹真是个好妹妹。

  *****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准备完毕,打开直播球,再一次开启了直播。

  【你们觉不觉得小星今天怪怪的,今天她怎么没跟在晏褚身后,反而跑到顾西溪身边去了】

  【废话,你能心无芥蒂的和一个让你爆菊的男人相处吗?】

  观众甩上一个在昨天开始风靡网络的爆菊少女.jpg,很好的回应了网友的问题。

  【别说了,高冷御姐和清纯萝莉才是真爱,小星终于迷途知返了,她乖乖跟在顾西溪身边,晏褚是大家的,桀桀桀桀】

  观众们说笑着,谁也没把盛小星这个反常的行为放在心上,女人都是善变的,就不准今天小星不想跟在晏褚身边啊,这样正好,没人挡着晏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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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舔屏舔屏。

  话题一下子歪了楼,也没人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一部分观众默默祈祷,希望今天的直播能够一帆风顺,别再出昨天这样的事了,观看直播的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呢,太激动,心脏受不了。

  “走这边?”

  徐三通看着晏褚指着的方向,有些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种冲动,最近在看点家男频的恐怖广播和地狱电影院,忽然好想写类似任务形式的恐怖灵异向的故事啊

  126.我在荒岛求生存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所有人都还是朝徐三通他们第一天走的那个方向去了。

  反正这一次要是屏蔽磁场的话,要么所有人都屏蔽,要么其中几个人的直播球还开着,大家只要待在一块,受到的影响也是一样的。

  再者而言,例如琳达等人都已经彻底放弃这一次夺冠的可能了,只想跟紧大部队,对于晏褚和顾西河这样武力值比较强的选手的话压根就没有反驳的意思。

  【晏褚的直播间怎么一直没开呢,是不是他忘记打开直播球了?】

  等待所有直播开启的观众们看着晏褚等人都已经往森林里去了,而晏褚的直播间却还没有打开疑惑的问道。

  【是啊,之前只是以为晏褚打算在出发的时候再打开,可是现在看他的模样,似乎真的忘了直播的事,其他选手都不记得提醒他吗?】

  因为晏褚的直播间进不去,他的那些粉丝们只能流窜在别人的直播间了。

  若在前两天,他们肯定是往盛小星的直播间里钻的,可是今天俩人都不黏在一块了,盛小星的直播球反而不一定能够一直拍到晏褚的画面。

  苦了这些粉丝,只能互相提醒,一会儿说顾西河的直播间里有晏褚全景就往顾西河的直播间跑,一会儿说欧洋的房间里有晏褚的全景,就往欧洋的房间跑。

  到最后干脆放弃了,谁的房间都不进,盯着首页的小屏幕,同时看着八块分频的画面。

  斗熊直播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立马朝飞船终端发送了一则讯息,提醒选手们在之后每天的比赛中,千万别忘了开启直播球的事。

  【晏褚他们怎么往那个地方去呢?之前徐三通他们的信号就是在那个位置屏蔽的啊,而且据徐三通他们之前说的,那里还有猴群,要是遇到了岂不是很麻烦】

  【同样不理解,还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我们没发现的问题?】

  观看星网直播的观众同样不明白晏褚和顾家兄妹的提议,岛上那么大,为什么偏偏要冲着危险去呢。

  “真是几个聪明孩子,越来越让人激动了。”

  博士用直播球远远的拍摄着那群人的行为,看着他们前进的方向,眼神如同毒蛇一般阴毒。

  晏褚他们猜对了不少东西。

  最早博士锁定的是琳达他们三人,因为他们三人是最早被博士智脑的程序锁定的,只是因为徐三通他们即将进入到一个不该进入的区域,所以他才会选择对他们两人下手,说来说去,只能说是他们运气不好。

  老博士在这座荒岛上呆了太多年,没有活人交谈,久到他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了,智脑一直称呼他为博士,他就当自己的名字为博士。

  其实最开始来到这座荒岛上的,不止他一人。

  四十多年前,一个专门进行活人实验的不法研究集团被联邦发现,研究室里的人提早一步收到了风声,将研究室里的研究器材装到了飞船上,然后一行人开始在星际逃亡。

  来到这座奇怪的荒岛,完全只是因为一场太空风暴,在发觉这个星球并未在联邦的记录中后,一行人决定在这个星球上暂时落脚。

  每一个星际公民在一出生时就会在联邦系统中录入基因,因此只要他们离开这座星球,就有可能会被联邦军团捕获。

  他们中每一个人的手上哪个不是沾了几十条人民的,被联邦抓住,只会将他们派遣去那些矿石星终身服役,所以他们的选择显而易见。

  联邦搜救队找不到这个星球的坐标,只是因为他们刚来到这个星球的时候就安装了坐标紊乱机。

  这东西原本是安装在飞船上的,经过改造,他们屏蔽了这一片荒岛,至少在这个荒岛上和星球外联系,联系的另一端需要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破解紊乱的坐标,找到他们。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自己关掉那个坐标紊乱器,这种可能是不会发生的,除非他们想要离开这座星球了。

  上天待他们不薄,在将飞船上的东西都搬下来重新建立了一个小型的实验室后,他们发觉这个岛屿上居然存在许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植物和动物,一些生物是他们知晓的在历史长河中已经毁灭的。

  对于这些凶残的科研家而言,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岛上的资源无限,可飞船上的一些研究器材是有限的,很快一场内乱在这群科研家内部发生。

  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植物学和基因学的双料博士,实际上还是一个精通催眠的高手。

  时代发展了十几万年,现在的催眠技术早就不像当初那么浅薄了,催眠既是一种治疗手段,同时也是一种控制的手段。

  心智越不坚定,控制的程度就会越高。

  这些科研家们没一个心智软弱的,催眠不了他们,博士也可以在日常的行为中对他们进行暗示,很快就如同他所想的那般,那些没用的废物都在互相的攻讦忌惮中死去,渐渐的,真正存活在这个孤岛上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人。

  博士喜好研究,可同时他也热爱权势地位金钱,前者是为后者服务的,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伟大的突破,让那些愚昧的联邦人知道当初追捕他是一件多么错误的选择。

  只是杀几个普通人罢了,为伟大的科研牺牲,是他们的荣幸,博士从来不觉得这是错误的。

  他不想狼狈的在这个荒岛上终此一生,这么一来即便他有许多出色的研究成果,没有人知晓歌颂,那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看到晏褚他们出现的时候,博士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的基因录入了联邦的犯罪库,可这些人的基因,都是清白完好的,他老了,这些以意外来客的到来,让他看到了新生。

  徐三通和欧洋走散后,他就抓来了欧洋,在他的脑子里植入了一块他仅有的控制芯片后,又催眠他让他忘记了这段记忆。

  现在欧洋就是他埋在那九人当中的炸.弹,也是他的棋子。

  只可惜他对于机器研究并不在行,现在他拥有的就只有四十多年前科技水平的监控工具以及一些武器。

  因此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博士没打算和那群人见面。

  这里有他想要的基因,直接动用武器,他把把人给打坏了,到时候就没法用了。

  这九个人里的其中两个比较聪明,也是博士一直都很看好的,所以每当这两个人在场的时候,他都不敢让自己那些旧式监视器靠他们太近,就怕被察觉到。

  真正的聪明人都是观察入微的,哪像一些傻子,直播的时候身边到底多没多一个直播球都不清楚。

  也正是因为这样,直播球不能靠晏褚他们太近,这让博士很多时候都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商量些什么,这也是目前为止博士比较担心的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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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没关系,他相信那两个人再聪明,迟早也是会落到他手里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博士低头,看着正在调配中的药剂,越来越迫不及待了。

  *****

  “就是这个范围了,不过我们运气不错,那些猴子今天不在这一片活动。”

  徐三通看着即将步入那片屏蔽信号的区域了,有些纠结的看着晏褚,难道真的要进去。

  【立正,敬礼,向后转,齐步走】

  每个直播间的弹幕都在调皮,他们可不希望晏褚等人真的作死进去那片区域,这么一来他们岂不是没法观看直播了。

  【乖晏晏,别往前走了,回来姐姐给你买糖吃】

  弹幕哀嚎,可是神奇的,这一次他们进入到那片区域后,直播居然没有断开,包括徐三通他们的那个直播间。

  【额,怎么回事,我记得之前就是在这一片断开的啊】

  【没错,我也记得】

  徐三通和欧洋粉丝疑惑地说道,他们清楚的记得,上一次俩人的直播间就是在这片区域断开的。

  【难道这磁场还会变?】

  【不排除这个可能,可能这片磁场今天心情比较好】

  观众没管那么多,只要能正常观看视频就行了。

  而晏褚等人显然不知道现在直播间的情况,在他们看来,自己的直播间有极大的可能已经关闭了,不过无所谓,要关也是大家一起关,要是其中几个人的直播间正常播出,大家都聚在一块,实际上也没什么影响。

  “哇,那是什么,好漂亮的一片花海啊?”

  穿过那片略显拥簇的灌木丛和森林,前面豁然开朗一片花海,从未见过的花种,红金色相间的颜色,每个花朵都有五片花瓣,花瓣略尖长。

  花叶是墨绿色的,脉络隐隐泛着金丝,枝干比较粗,笔直挺立,一大片花丛,看上去尤为壮观。

  女性里除了顾西溪比较冷静外,盛小星和琳达都为这片美丽的花海惊叹,只是她们也知道在森林里可能存在许许多多有毒的植物,并没有要上手去采摘的意思。

  【这是什么花,从来没见过】

  【其实单看一朵也就普普通通,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大片开在一块,就显得有些莫名的好看了】

  【没有啊,我觉得这花就是好看啊,红金色的配色,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楼上的确实很贵,因为联邦没有,你想买都买不到】

  【大家不觉得这和白星花很像吗,我们可以手动给白星花染个色,想买的亲点击链接,这是我的星网店,同星球一个小时内送达,不同星球两天内送达,小本生意,喜欢就戳一下】

  【楼上的让我明白了有些人的成功不是偶然的,66666】

  观众们不负众望的再一次歪楼,聚集在联邦实验中心的科研家们就没有他们那么悠闲了。

  “这是什么花,有哪个认出来了吗?”

  其中一个植物学专家朝身边的同行问道。

  “这种模样的,没见过啊?”

  将植物照片截选下来放到图库识别,也没找到这种模样的花朵。

  “看看晏褚那孩子怎么说,他读的书多,没准能认出来。”

  两天的时间足够让这些专家们肯定晏褚在识别珍惜灭绝物种方面的实力,也不知道这孩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他们七八十的老头都没看过那么多书,这孩子已经将那些古籍倒背如流了。

  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屏幕中的晏褚,期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而直播中晏褚的几个队友也同样如此。

  “这个植物,我也不认识。”

  晏褚皱着眉,摇了摇头。

  实际上他认出来了,毕竟植物百科大全是号称让你知晓你所在时代的所有植物的,既然这颗星球出现了,上面生长的植物自然也是这个时代存在的植物了,即便是变种,晏褚的脑海里也会出来相应的介绍。

  异生花,珍稀花种,可提炼异生物质,一定程度上能够改变物种基因,拥有特性:同化、异化。

  这个神奇的花朵从来没有在任何书本中被提及过,晏褚看到这有关于异生花的介绍时也大吃了一惊。

  同化或是异化基因,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晏褚不是研究这些的,可好几世都是医生,即便不细通这方面的研究,也大致能够猜测到它的用途。

  当基因能够被同化或是异化时,所产生的的后果会是非常严重的。

  你可能不是你,别人有可能是你,你或许会成为别人,别人也会成为别人的别人,听上去似乎有些乱,但你只要明白这种物质一旦被研究透,可能这个世界就彻底乱套了。

  你的父母兄妹,你的朋友爱人,当他们的基因被掠夺,你却还傻乎乎的将他们视为至亲,这又是何等恐怖的情形。

  而且如果真的研制出改变基因的药剂,罪犯还会是罪犯吗?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权利阶级,当他们不再是原来的他们时,代替他们基因存在的人又会将这个星际变成什么模样?

  在晏褚生活的时候,那时候的科学家们就一直在研究克隆这个问题,当初研究这个克隆的时候,就有许许多多反对的声音,基因改变或同化的危险远远高于克隆,它是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基因,或者同化一个人的基因,一旦这种技术流传开去,那么怎么才能确定你是你呢?

  这种科技的发展,只会让那些罪犯更加肆无忌惮,因为他们随时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诚然这个植物或许也有有用的地方,比如改善存在基因缺陷的病症,可就晏褚目前的想法看来,这种植物一旦曝光,弊端是大于利端的。

  他的表情天衣无缝,没有人察觉到他其实是认识这个植物的。

  之前在森林里探险的时候,晏褚也是存在不认识某些植物的时候的,因此这一次他没有认出那些花,也不让人觉得有多稀奇。

  “可惜了,原本还想着晏褚要是认识的话,也节省了咱们找资料的时间。”

  星际研究室里的植物学专家们叹了口气说道。

  “这种心理要不得啊,我们是学者,一直都是在学习的过程中的,不认识的植物,我们就研究,搜救队都已经在那片星域排查了那么久了,想来也快找到那个星球了吧,到时候岛上那么多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植物,足够我们研究一辈子的了。”

  那些老人激动的看着那一片从未在书册上看过的花,对于研究了一辈子植物的老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灭绝物种重现星际更让人开心的了。

  *****

  “桀桀桀。”

  博士笑了笑,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个“重生花”是什么了,“重生花”是博士给这种花取得名字,这个花对博士而言,就意味着重生。

  这些年,他已经尽可能的收集“重生花”的花种了,等到他离开这座星球的时候,他就将这里存留的所有“重生花”都毁灭,“重生”的秘密,只要他一人知道就可以了。

  基因的不断改变和重组,他将会获得永生不死的力量。

  总统,将军,那些站在星际顶端的人,都将一个个成为他的踏板,他会是这片星际永远的皇者。

  博士阴冷的视线在晏褚和顾西溪身上流转,都是好苗子,再做下选择之前,看来得开始进行一下活体实验了。

  *****

  “吱吱吱——”

  “唧唧唧——”

  在晏褚他们盯着那片花海的时候,猴群们再一次出现了,同时聪明的猴子们也认出来徐三通和欧洋这两个当初在它们的领地里偷果子的坏蛋。

  小猴子们抓耳挠腮的,激动地摘着树上的果子朝地上的一行人砸去。

  “快离开。”

  大卫等人赶紧往猴子的包围圈外跑。

  欧洋的眼神一阵恍惚,拉过一旁的徐三通,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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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一直注意着欧洋的举动,顾西河也听从了妹妹的吩咐,只要欧洋有异动,就把人给拦住。

  “你跑错方向了,森林里太危险,我们这群人最好不要跑散了。”

  俩人把欧洋和徐三通拉了回来,徐三通没有任何异议,刚刚那么乱,欧洋拉着他跑错方向也是正常。

  猴群守着自己的领地,一般而言不会跑太远,例如顾西河这样身手好的人,在猴子们拿果子砸人的时候还趁机捡了不少放包里。

  这群不要脸的,可把猴子们气坏了。

  吱吱叫着在树上蹦跶,下次再看见他们,非把他们砸遍不成。

  【歪楼了,小猴纸真可爱】

  【还拿果子砸人,傻乎乎的哈哈哈哈哈哈】

  【现在我心目中不要脸排行第一的就是顾西河没错了,人家猴子是拿果子砸你的,你还偷拿,给不给小猴纸脸了】

  看猴子攻击人和看蟒蛇攻击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加上那群猴子个头小小的,毛茸茸的,特别招人稀罕。

  尤其是顾西河在躲避攻击的时候顺道忙里偷闲捡果子,把那些猴子气的脸颊鼓鼓的时候,就更加可爱了。

  也就只有那些正真被砸的人才知道现在的感觉有多苦逼了。

  猴子们都是站在树上攻击他们的,扔下来的果子有大有小,有些外壳还是尖利的,高速砸过来的时候还真的有些疼。

  没有那么好身手的也只能自己抱着脑袋,尽量避开致命性的地方,抱头鼠窜了。

  大约二十多分钟的功夫,他们的身后终于没有猴子的身影了,大家这才停下来好好的喘了口气。

  “之前倒是没有发现那个好地方。”顾西河打开自己的背包,里面装着满满的果实,都是刚刚猴宝宝们贡献的。

  猴子们的领地里,种植着许多能够食用的果子,这同时也是猴子们的口粮。

  刚刚攻击的时候没想太多,顺手摘了树上的果子就砸人,倒是便宜了顾西河了。

  其他人表现的就没有他那么好,当时都忙着躲避猴子们的攻击呢,包括晏褚,他的一只手不能使劲,另一边还要紧盯着欧洋,根本就空不出来手去捡猴子们砸过来的水果。

  “之后要是缺水果了,咱们再往猴群里走几遭,没准日子长了,跟猴子们也有感情了。”

  顾西河想的挺美,看着满满当当的水果,别提多满足了。

  【莫名同情猴猴们】

  【同情+1】

  【同情+2】

  【同情+联邦公民编号】

  因为他这一打岔,原本觉得因为晏褚和顾西溪的提议差点将他们带入危险而有所不满的大卫等人也不说话了。

  现在虽然所有人都一起行动了,可粮食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是一起吃,还是所有人得来的食物一块共享?

  实际上仔细想想,那群猴子们的攻击力并不强,至少它们都是在树上砸东西攻击他们的,有水果有树叶,要是胆子大一些,完全可以和顾西河一样,收获满满一袋子的水果。

  一群人估摸着,要不再回去一趟?

  猴子要是不在的话他们就把刚刚砸地上的果子都捡来,猴子们要是再,大不了多被砸一下呗,反正在野外食物才是最要紧的。

  一群可怜的小猴猴们,就这样被无良的选手们盯上了。

  “先回去吧。”

  晏褚看出了选手们的蠢蠢欲动,但是他也不敢保证猴群们真的是这么好惹的,谁知道这次回去,猴子们是不是已经捡好石头在树上等他们了,到时候一砸一个窟窿,那可不是好玩的。

  “跑了这么久,大家的体力都有所流失,先回去吃午饭,下午的计划再定。”

  晏褚的话提醒了其他人,跑了这么久,确实有些腿软了,现在再回到猴群里面,还不一定跑得过那些猴子,到时候被围剿了那就不好玩了。

  因此晏褚的这个提议没人拒绝,大家都顺着标记的记号,回了营地。

  “我去看看今天平台有没有发来什么信息,也不知道刚刚的直播是否正常进行。”

  晏褚的这句话没有惹来其他人的怀疑,他从几个选手的帐篷间穿过,不经意间拿起一旁放在某个隐蔽位置的属于自己的故意遗落的直播球,然后朝飞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放心,写恐怖灵异向的话应该整片都是恐怖的,会另开一个文,这个文里如果有恐怖的小世界,一般而言恐怖不到哪里去

  还有三章,这个世界就完结啦

  127.我在荒岛求生存

  昨天晚上在守夜完回到自己的帐篷后,晏褚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重新设定了一下自己的直播球,让它直播链接的对象变成了他们那架飞船的终端。

  因此今天早上观众们以为他忘记开直播,实际上并不是,只是他将自己的直播球设置成了一个暂时的营地监视器,白天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一些事,都在直播球的记录中,而飞船上的终端则是完整地记录下了直播球监视的内容,晏褚现在去飞船上,只是为了观看白天营地发生的事。

  如果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被监视中的话,没准在他们离开营地后会有人在营地出现,到时候隐藏的直播球没准可以检测到对方的存在。

  他来到飞船后快速的翻看拷贝录入的视频,只可惜这段时间内营地内一直都很安静,并没有陌生人或是什么奇怪的机器进入。

  晏褚不断地按着快进键,眼神从头到尾就没从视频上离开过。

  “下次用我的吧。”

  顾西溪走了进来,对着晏褚冷声说道。

  晏褚按下视频的暂停键扭头看向她。

  “本来参加这次的比赛也只是为了陪我哥而已。”

  今天刚出发的时候顾西溪就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的直播球只有七个,似乎从一开始晏褚就没有掏出他的直播球开启直播。

  顾西溪当然不会以为是晏褚忘记了这件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故意将直播球落下了。

  “这些日子把我的直播球留在营地里吧,到时候平台问起来,就说我的直播球出了故障或是意外遗失了吧,对于冠军,我并没有兴趣。”

  顾西溪双手交叉抱胸依靠着飞船舱说道。

  “我欠你一个人情。”

  晏褚犹豫了一会儿,应了下来。

  这一次他的主线任务是夺的野外直播比赛的冠军,他不知道现在外界的情势如何,自己是否和第二名有了绝对的差距,长时间关闭直播间就意味着投票暂停,很有可能会被后来居上,到时候完成不了主线任务,就意味着他要受到八十年的□□惩罚。

  之前晏褚的计划是他、顾西溪、顾西河还有盛小星的直播球轮流留下来充当监视器,可这么一来更容易引来外界的怀疑,现在发觉了那片异生花,晏褚并不希望他们的行为惹来太多的目光和揣测。

  顾西溪主动提出要用她的直播球充当监视器,就意味着她做好了退出比赛的准备,不论顾西溪是否有夺冠的希望,在晏褚看来自己还是欠了她人情的。

  “不需要。”

  顾西溪看了眼飞船终端的屏幕。

  “虽然你不说,但是我感觉的出来,你知道的东西比我更多。”

  晏褚的表情不变,心里却为她的敏锐震惊。

  “我只想让我们兄妹俩活着离开这个星球,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顾西溪深深地看了晏褚一眼,拿出她刚刚回到营地后关闭的直播球交到晏褚的手上,然后离开。

  “所有人都会活下去的。”

  这是晏褚的承诺,也是保证。

  顾西溪顿了顿,嘴角微微上翘,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

  下午的时间,一行人没有深入到森林内,只是在森林外边逛了一圈。

  顾西河兄妹以及欧洋还有徐三通被留在了营地里,他们下午的任务是下海捕捞一些海鲜,晚上好炖一锅鲜香暖胃的海鲜汤。

  第一天吃了鲜甜的贝肉,大家都在想念那个滋味呢,而且跟顾西河在一块还安全。

  直到关了直播球准备睡觉,一切都风平浪静。

  每人都吃了一大块蛇肉,一碗咸鲜美味的海鲜汤,以及水分充足,味道甜香的各色水果,饱饱的,让人都懒得动弹。

  晏褚担任着大厨的身份,而这里头的食材他也是供应的大头,顾西河同样出了不少力,因此善后的工作就交给其他两组人了,他们也没有任何怨言。

  第一组守夜的是琳达他们三个西联邦的选手,按惯例在两个半小时后他们去第二组守夜的欧洋以及徐三通的位置喊人。

  “来了。”

  营账里的人似乎也才刚醒,欧洋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你们去睡吧,我和徐老哥守着。”

  欧洋揉了揉眼睛对琳达等人说道,三人见徐三通没出来也没有惊讶,只想着对方或许还在穿衣服。

  他们打着哈欠,熬了两个多小时,没有任何娱乐工具也怪无聊的,早就想睡了,看到欧洋出来他们就没再多想,纷纷回了自己的帐篷。

  欧洋独自坐到火堆旁,双眼无神的看着那堆篝火,一动不动,直到半个小时后,才站起身来。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帐篷,直接将没有任何动静的徐三通扛起来,朝幽寂的森林走去。

  *****

  “基因的改变,活性时间”

  博士看着自己那一堆动物样本,有些激动,这可是他头一次要在人体上实验他的伟大杰作。

  目前看来,他的药剂是完美无缺的。

  他在一头老迈的羚羊上注入过年轻羚羊的基因,那头老羚羊在改造成功后的体力和精力都成功的达到了年轻羊的三分之二强度,同时寿命也大大延长。

  只是这些样本还不够多,药剂制成的时间也不够久,他不知道这样改变后的基因活性能维持多久,是彻底继承基因原主人的一切身体特征,还是短效性的继承,这需要大批量的实验和长时间的观察才能得知。

  不过一段时间的基因改变,对博士来说也足够了,只要他能离开这个地方,他会有足够的时间改良这个药剂,而且在这座星球外,有无数的鲜活肉体在等着他。

  一具身体即将破败,他能注入新的基因,再破败,再改造,直到他制造出完美无缺的基因药剂。

  现在他只缺一个活人,让他验证这个在多数动物上都奏效的基因药剂,在人类身上是否也是能成功的。

  “警告警告,两个陌生人类进入监控区域。”

  “警告警告,两个陌生人类进入监控区域。”

  智脑重复着警报音,博士抬头,实验体来了。

  “欧洋你怎么回事,把我扛到这里来?”

  正当博士正要打开实验室的大门准备将自己的实验体迎进来的时候,原本应该沉睡着的“徐三通”居然醒了过来。

  他从欧洋的肩膀上跳下来,摸了摸晕晕乎乎的脑袋,对着欧洋质问道。

  “你脑子有病吧?”

  “徐三通”打量了一下四周,实验室是隐藏在地下的,因此不仔细查看的话,周围就是一片平地,包括一些监视器材,都在平底之下,博士也不担心徐三通会发觉实验室的存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心中暗骂了一句,打算拿上武器直接将人给抓回来。

  “嘭!”

  在博士动身前,“徐三通”忽然间拿出来一个信号器,点燃升空,这个东西能够联络到他们营地里的队友,这下子博士就有些踌躇了,如果他们营地的人过来,而徐三通又平白无故在这个位置消失,恐怕他们掘地三尺也得把实验室周边的这个区域挖个干净。

  这并不符合博士的初衷。

  他做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气愤难耐的暂时解除对欧洋的控制,好在现在时间还长,他有的是机会。

  “怎么回事?咱们怎么在这儿啊?”

  欧洋从迷瞪中清醒,看着幽寂的森林,以及两人所处的位置,疑惑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啊,不是你把我扛来的吗?欧洋啊欧洋,你别告诉我你还会梦游呢?”

  “徐三通”左手揉了揉腰,顺带着低下身用单手系了系鞋带。

  现在月光正好,他打量了一圈附近的土地,视线不着痕迹的在某个位置停留了片刻。

  “谁梦游了?”

  欧洋可不知道自己有那个毛病,可是看徐三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他们确确实实也出现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反驳了一句,就没再说话。

  “现在怎么办?难道大晚上的穿过林子回去?”

  来的时候没感觉也就算了,现在让他在清醒的情况下穿过森林回到营地,欧洋可是不敢的。

  “留在这儿,野兽一样会找过来。”

  “徐三通”看了他一眼:“我刚刚放了求救讯号,现在营地里的人应该已经知道我们不见了,恐怕也在赶过来的路上,到时候我们能在中途碰上,总比两个人留在这奇怪的地方来的安全。”

  他的这番话勉强得到了欧洋的赞同,确实这地方阴森森的,感觉一点都不安全。

  无法,欧洋还是选择跟着“徐三通”回营地了。

  在靠近森林二十分钟距离的地方,两方人马汇合了。

  “怎么回事?”

  大卫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欧洋以及徐三通:“不是轮到你们俩守夜吗,怎么跑到森林里去了,你们不知道晚上的森林有多危险吗?”

  要不是担心会引来诟病,出发找人的时候大卫都想把直播间打开让大家瞧瞧,这两个不仅没什么用还一个劲拖后腿的人到底有多讨厌了。

  只是欧洋和徐三通也不是他主要的竞争对手,要是这么做的人是晏褚和顾西河,他或许就愿意冒这个险直播了。

  “我也不知道我,我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在林子里了。”

  欧洋的脾气也不好,可是想着这一次确实是他给别人惹麻烦,只能压制自己的不耐烦。

  “我是被欧洋抗进林子里了,我就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徐三通”摆了摆手,然后看着欧洋疑惑的问道:“你真的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什么奇怪的?”

  欧洋烦躁地看着徐三通,刚刚发生的事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也不知道徐三通说的是真是假,没准是他冤枉了自己呢,其实将他带进林子的就是对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明明就好好的睡在帐篷里,还等着大卫你们叫醒我换我轮班呢,我怎么会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去森林里。”

  欧洋这话一出,引来了大卫等人诧异的目光。

  “你不是已经在守夜了吗,我们已经叫醒你了啊,当时徐三通待在营账里没有出来,可是你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好了啊?”

  大卫等人看着欧洋,果真是这个人有病。

  “怎么可能,我不是在睡觉吗?”

  欧洋张了张嘴,他只有自己在睡觉的记忆,并没有大卫他们口述的那个画面啊。

  “可能真的是你梦游了,还把我扛进了林子。

  “徐三通”对这件事下了定义,这下子连欧洋都没法反驳了,心里疑惑,难道自己真的有梦游的毛病。

  “先回去吧,晏褚和小星还在营地里等着我们。”

  顾西溪多看了眼“徐三通”,对着众人说道。

  阴森森的森林也不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一行人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朝营地狂奔。

  “小星,怎么就只有你一人?”

  回去的时候,只有盛小星一人坐在篝火旁,而晏褚却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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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人也可以,晏大哥很困了,我没叫醒他。”

  盛小星想着昨天晚上晏大哥也没叫她起来守夜,刚刚她看外面响起了紧急联络烟花的声音,而晏褚都没有醒,干脆就不叫醒他了。

  大家没有说话,反正只要有人守夜就好,被欧洋和搅和了美梦,都急着回去睡觉呢。

  欧洋也没提他们之前没有守夜,这时候应该和盛小星换换的事,嘀咕着回了自己的帐篷,他心里还在琢磨着关于他自己梦游的事呢。

  盛小星坐在火堆旁,“徐三通”在所有人都进了各自的帐篷后,假装往自己的帐篷走,实际上一个闪身,进了晏褚和盛小星的帐篷,这一幕谁都没有察觉。

  在进入帐篷里后,“徐三通”在自己的耳际一阵摸索,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他从脸上撕了下来,这不是应该睡在睡袋里的晏褚吗?

  他将“千变万化”放入到系统空间当中,然后打开自己的睡袋,将晚饭时吃了欧洋递给他的水果然后就陷入沉睡的真正徐三通拖了出来。

  “对不起了徐老哥。”

  他将人从营账后面推了出去,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他这么过夜了,好在每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恒温的,也不用担心对方着凉,只是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就是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做完这一切,晏褚开始思考今天晚上的这段经历。

  白天遇到猴群的时候,欧洋想要拉着徐三通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跑,那时候晏褚就猜测,可能是这个岛上的人想要对他们动手了,第一个目标就是徐三通。

  按照原身上辈子的经历,他们所有人都是一个个死去的,因此照晏褚的推测,岛上的活人不会很多,可能是一个或是几个,没有直接和他们为敌的意思。

  尤其是在发现了那批异生花后,晏褚觉得,更大的可能性是那个人或是那几个人想要他们这些活人做实验,对方对异生花的研究,应该已经到了尾声。

  而现在,徐三通就是他们第一个实验目标,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拿欧洋当试验品,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人充当他在团队内的眼线以及工具。

  因此在所有人都各忙各的时候,晏褚将徐三通塞到了自己的睡袋里,然后自己用“千变万化”易容成徐三通的模样,大摇大摆地睡到了徐三通和欧洋的帐篷。

  一路上,他都没有昏迷,而是偷偷的记录着欧洋带他走的路线,以及小心地做着标记,在欧洋停下来后,他就知道,他要找的地方到了,然后就有了之后的事。

  如果那个人或那些人的力量不够强大,他必然忌惮他所放出的紧急讯号,而不敢出来,如果他毫无顾忌就出来对他们下手,晏褚同样也有后招。

  他的储物格中有一个物品,名叫时间回溯器,具有类似存档和读档功能,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时效在三个小时内。

  之前他将时光回溯器拿出来,将他们从营地出发的时间定为起始点,如果一切的发展超乎了预料,在遇到性命危险时,他会启动时光回溯器,回到存档的时间。

  只要不读档,时光回溯器就有三次存档的机会,三次读档后才会报废,这个东西是晏褚花了大积分买的,当然要用在刀刃上。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晏褚已经用了两个商品了,不到万不得已,他还真舍不得拿出这个时光回溯器。

  好在一切如同他预料的那般,对方并没有从那个隐藏的屋子内出来,时光回溯器还有两次存档的机会。

  现在几乎能肯定的事情有两件,一件事他们这次要对付的对手,在人数或是实力上并不算太强,或者说在对付他们的时候心存忌惮。

  晏褚有一种猜测,对方可能是一个或几个逃窜的罪犯,他们想要离开这个岛屿,这群人中存在植物学或是基因方面的高人,已经研制出了关于改变同化基因的药剂。

  他想着,如果真的是这样,上辈子,离开这座岛上的真的是真正的顾西溪吗?

  晏褚长长的舒了口气,背后居然一阵冷汗。

  128.我在孤岛求生存

  之后的两天,除了顾西溪的直播间外,其他所有人的直播都照常进行。

  从最早的粉丝抗议,到之后所有的观众包括直播平台也接受了顾西溪的直播球可能损坏这个问题。

  斗熊方面觉得自己似乎失策了,早知道会出现失联的意外,当初就该让他们多带几个备用的,原先因为是提前设定好的星球位置,有什么问题运送器具或是医疗保障都很全面,哪像现在,直播球坏了都没法送一个新的过去。

  好在大家都是一起行动的,顾西溪和顾西河形影不离,她的影像也同时会在顾西河的直播间里存在,斗熊新开辟了一个空白直播间,并不妨碍大家给顾西溪砸礼物或是投推荐票。

  目前看来,冠军的位置似乎是注定了,不论是让植物学专家都折服的植物学方面的知识储备,还是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的勇气,都让原本人气就排在前列的晏褚积分远超顾西河一大截。

  如果说在比赛开始之前俩人的人气不相上下的话,现在晏褚在野外直播领域的地位是无人能及了,多少年轻小姑娘因为他那手厨艺想要嫁给他啊,尤其是这个男人还能给你绝对的安全感,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好男友啊。

  另一边,博士监视着晏褚等人的活动,看着自己想要实验题却屡屡被各种意外破坏的结果,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坐标紊乱器破解有一定的难度,可这几十年联邦的科技不可能止步不前,博士想过了,联邦找到这座被屏蔽的星球只是早晚的事,最快,可能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能破解了。

  算算日子,那九人来到岛上已经第五天了,他的时间不长了。

  博士咳嗽了几声,看着自己已经研制完成的基因药剂,下了狠心。

  *****

  “徐三通你最近怎么老盯着我啊?”

  欧洋凑到徐三通的耳边,压低声音不太耐烦的问道。

  连他去林子里小解都要一块,要不是对方有老婆孩子,欧洋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看上他了。

  那天梦游事件后,徐三通居然直接睡在了帐篷外面,一觉醒来就把晚上的事都忘了,患上了和他一样梦游的毛病,欧洋当时就觉得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有问题,是他们俩个人都有问题,自然对于徐三通就没什么愧疚了。

  这俩天对方一直拿他当犯人盯着,别提多让欧洋郁闷了。

  “我们是队友,难道不该再一起吗?再说了,这样更安全。”

  徐三通也不能说,是晏褚让他盯着他的吧,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但是晏褚的话让人很有信服感。

  博士透过监视看着没用的欧洋,气愤地挥手摔碎了一旁的器皿,无奈之下,拿上武器,离开了自己的实验室。

  之前蟒蛇的攻击,只是因为他让被控制的欧洋接触了他实现放置好的能够引起蟒蛇狂暴焦躁的东西,这一次他原本是想着故技重施,可是因为欧洋被盯得太紧,一次机会都没有找到。

  博士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那些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可是晏褚和顾西溪的表现,又不像是知道了岛上还有其他陌生人的样子,而且在骄傲的博士看来,他是全星际最聪明的人,还有谁能比得上他呢。

  另一边,晏褚坐在飞船里,这些日子他早上做直播,下午就留在营地总,充当留守的角色。

  他自愿浪费自己的直播时间,大卫等人当然是乐意的。

  关闭了自己的直播球坐在飞船里的晏褚,看着视频里播放的画面,笑了。

  早在那一天晚上他蹲下系鞋带的时候,就隐蔽的将顾西溪的那个直播球放在了原地,他想着,如果那些人就隐藏在那片区域的话,总还是要出来储备一些必须的食物吧,这么多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盖满枯叶的木板被人从下面推开,一个穿着奇怪款式的外套的老头从地底下钻出来,他的年龄看上去不小了,肌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

  晏褚从原身的记忆力翻看到了这件外套,这是他爷爷那个年代星际流行的款式,一代代改良之后,所有人基本上都只穿这种恒温服了,按照时间推算,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在三十年,或是更久之前来到这座星球上的。

  对方的打扮替晏褚排除了原住民的猜测,同时也让晏褚更加放心,要派这样一个老人出来,恐怕对方的人数,比他预计的还要少,或者说只有对方一人。

  仔细观摩好对方的长相,晏褚起身离开飞船,快速按照记忆的位置朝对方的老窝跑去。

  博士可不知道自己上当了,现在他只想赶紧抓来一个实验体,证明自己的药剂在人类身上也是有同样效用的。

  这些日子顾西河带着其他人出去探险的时候,都是按照晏褚说的方向去的,那个位置和博士的老巢正好在两个相反的位置,岛上那么大,博士要出门找人的话,耽搁的时间并不会太短,加上他年纪大了,脚程还比年轻人慢了一半。

  在博士快赶到欧洋所在的区域时,晏褚已经到了他的实验室。

  在靠近实验室之前,晏褚戴上了“千变万化”,将自己变成了视频里博士的模样。

  “欢迎回来博士。”

  瞳孔扫描成功,晏褚没有引起警报,就顺利地进入到了实验室内部。

  不知道那些人耗费了多大的功夫,居然将一个飞船直接埋到了地底,整个实验室,实际上就是飞船的船身,里面所有的仪器,都维持在三四十年研究室的模样。

  晏褚忍着心惊,看到了其中一间房间内放置的一些飞船内部装置的武器,包括一些弹药,通常这种东西,都是飞船抵御星盗使用的。

  好在对方需要得到他们的基因,不然光是这些弹药,就足够将他们九个人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粉碎了。

  晏褚知道他的时间紧迫,赶紧朝其他房间走去。

  犄角羚羊

  晏褚看到在博士的研究室内还活蹦乱跳的那只羚羊,看着动物百科给羚羊备注的名字,他就知道博士的研究成功了,他将一头牛顺利的转化成了羊,而现在他眼前的这些东西,就是对方的研究成果所在。

  一瓶瓶不知道功效的药剂,一些植物的种子,这些东西,如果真的流传到星际外,会掀起怎么样的惊天骇浪,晏褚似乎都可以想象到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将弹药室的弹药全都拿出来,摆在那些药剂旁,摆在智脑的位置,几乎整个飞船内部,都摆上了足够的弹药。

  他拿上飞船的控制器,然后离开那座地底飞船,跑到他觉得足够安全的距离后,操控控制器,引爆了和飞船相关联的弹药。

  “嘭——”

  “嘭嘭——”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紧接着那声巨响后的是无数声□□炸裂的声音,远在荒岛另一边的顾西溪等人,也看到了那几乎冲天的火苗。

  “我的实验室啊——”

  博士正准备将一些能够吸引猛兽的腺香偷偷倒在顾西河他们所在的那片区域,就看到了自己的实验室的方向传来爆炸声,以及那高高燃起来的火苗。

  他顾不上顾西溪等人了,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实验室看看。

  “谁——”

  顾西河和盛小星都听到了那声奇怪的类似活人的声音,只是博士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加上跑远了,就没看见真人。

  他们也如同博士一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有爆炸声,也有烟、火,这岛上居然还有活人,大家都好奇地跑过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爆炸声吗?哪里来的□□,妈呀,这岛上难道还有活人吗?】

  【细思极恐,感觉可能会是坏人】

  观众都被刚刚那几声巨响给吓尿了,纷纷在直播中留言。

  “老大,找到盛小星他们乘坐的飞船的坐标了。”

  坐标紊乱器就在博士的实验室里,实验室一毁,坐标自然也就找到了。

  盛首心正在为妹妹他们所在的岛屿居然存在大量的□□而心惊,一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想也不想,就带着救援队朝目的坐标赶去。

  “我的实验室,我的实验室。”

  博士在面对自己痴狂的实验成果时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体力,居然还早顾西河他们很长一段时间赶到那个位置。

  此时的那一块地方已经被炸出了一块深坑,当初的飞船连带着飞船里面的东西,全都烟消云散。

  因为□□的缘故,火势极大,并且开始向四周蔓延,不少小动物都逃窜了出来,朝安全的地方跑去。

  博士并不在乎这些,他看着窜天的火苗,几乎疯癫了。

  他所有的研究成果,他的成品药剂都在里面,没了,现在全没了。

  “老先生,你好啊?”

  晏褚站在他身后出现。

  “你是——你,你怎么会是我呢?”

  晏褚出现的时候,还是博士那张脸,原本听到声音回头的博士,压根就没想过会看到自己站在自己的身后。

  举起的枪被放下,对着自己,博士怎么可能开枪呢。

  此时两人站着的位置极近,在博士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晏褚的美工刀已经早他一步,刺进了他的心脏。

  抹了晏褚储藏的黑曼巴蛇蛇毒的匕首,即便蛇毒因为保存不完善毒效减轻,可对于破裂的心脏,致命性也是加倍的,博士没有过多挣扎,张了张嘴,就朝后倒去。

  晏褚将人往那个还在燃烧的深坑一丢,然后转身离开。

  救援队马上就要到了,他还得去毁灭那一片异生花。

  从头到尾,他都没打算让博士活着回去,对方知道太多关于异生花的秘密,他活着,是星际公民的灾难,而且上辈子他欠下了九条甚至更多的人命,现在也该偿还了。

  等顾西溪等人达到爆炸点的时候,因为蔓延的或是,他们不得不往安全的海滩边跑去,这时候晏褚已经毁了那片花田,回到了营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我听到了好几声爆炸声?”

  晏褚皱着眉朝顾西河等人问道。

  “不清楚,好大的火,如果不及时浇灭,可能会将整片森林都烧毁。”

  大卫等人的神情并不好看,如果森林烧没了,救援队的人又没有及时赶到,之后的日子,难道他们只能靠那片海域里的食物生存?

  晏褚表现的全然无辜,顾西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切都和晏褚有关,或许困扰他们的危机,已经被消灭了吧?

  一行人看着直入云霄的滚滚黑烟,不知道过了多久,星际救援队居然从空中缓缓出现了。

  “救援队来了!”

  欧洋等人一阵欢呼,朝飞船降落的方向跑去,与此同时,另外几艘飞船当起了人工降雨机,开始用储备的水浇灭森林里的大火。

  这片森林里有数之不尽的珍惜物种,在发现星球坐标之后,上面就加派了十几艘降雨飞船,就是为了处理森林大火而来的。

  该烧的都烧了,大火也该止住了。

  盛小星激动的扑到了大哥的怀里,她回首看了眼晏褚。

  幸存者的故事还将继续

  *****

  晏褚获得了野外直播比赛的冠军,从那个星球回来后,他婉拒了那些植物系大拿的邀请,依旧做着自己的野外主播,只是他之后的直播往往会有其他主播的陪同,多数时候都是盛小星,偶尔顾西溪和顾西河兄妹俩也会来凑个热闹。

  他最终还是和盛小星在一块了,虽然面对着盛家一群男人,这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有一双儿女,在年纪渐渐大了之后,开设了一个户外俱乐部,不怎么去太过危险的地方了,可是每年几次的全家星际游还是少不了的,开心愉悦就是生活的基调。

  晏褚一直分出一部分注意在那颗被重新开发的荒岛之上,至少在他死亡的那一天,都没有听说过异生花再度出现的消息。

  *****

  从那个世界回来,晏褚逮住了007,总算是吸收了完整的故事经过,同时也知道了007口中的投放失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际上如同晏褚猜想的那般,在原身的世界里,他就是欧洋那个倒霉蛋一般的存在,他一次次被博士控制着陷害其他选手,几乎每个人的死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一开始博士的行为还比较隐晦,所以原身隐瞒的也比较好,只是他本身没有任何野外生存能力的问题在直播当中显露无疑,坐实了他之前直播作假的消息,受到星网观众的一致斥责,当初他的粉丝有多喜欢他,后来就有多讨厌他。

  加上之后他的行为开始在直播球下显露,所有观众都察觉到了,害死其他选手的人就是他,他们将这一切当做是原身谋夺冠军的无耻手段。

  几乎同一时间,他成了全联邦人人唾骂的对象,在他失去了利用价值后,他就成为了博士的研究体,等到救援队到来的时候,发现的只有他几个被野兽撕扯后留下来的部位,确认他的死亡。

  对于其他选手的控诉,被控制的原身是不认可的,在他的心里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他们说的那些事,这也识为什么,晏褚接收到的记忆力会有残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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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身看来,那是一座灵异可怕的星球,他不敢再面对那个地方,所以他提出来的要求是顺利到达福尔星,然后夺的直播冠军。

  只是007的操作失误,将晏褚投放到了他们已经流落荒岛之后,于是另一个愿望就改成了希望所有人都能活着。

  意外的失误,导致晏褚的任务难度平地升了好几级,偏偏还没有任何补偿,晏褚觉得自己恐怕一段时间内不想和这抠门的系统说话了。

  “所以上个世界,最后活下来的到底是顾西溪还是博士呢?”

  他还是憋不住,朝007问了一个在原身记忆里没有答案的问题,所有的故事在救援队到来后停止,他不知道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猜!”

  今天的007有些荡漾,晏褚发誓,在007主动开口之前,他再也不想要和007说话了。

  系统将他投入下一个世界。

  晏褚想着,在那个平行的空间里,希望活下去的,是真正的顾西溪吧。

  129.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曾经有一种文风靡了一段岁月,在晏褚还是个孩子,并且处于他人生中十分难得,又十分短暂的中二期时,曾经在朋友的鼓动下翻看过几本号称在此类型文中堪称经典的,但是无一例外,熬过了一开始主角的青涩期,晏褚就被主角那种随时随地都能发情,金枪永不倒的王霸之气逼退了回来。

  没错,那种文有一个统称,那就是种马文。

  两个太少,三个不嫌多,四个五个是正常标配,六个朝上方显男子气概。

  从可爱的小青梅,到火辣诱人的警花,从冷若冰霜的富家小姐,到泼辣刁蛮的黑道千金,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男主泡不到的。

  在这些故事里,无一例外,那些优秀的女人都被男主的气概蛰伏,明明这里面每一个挑出来都是不缺乏追求者的女性,可偏偏为了男主,她们甘愿放弃自尊,共侍一夫,为了让男人在外打拼没有后顾之忧,表现的情同姐妹。

  这些女人有一个统一的优点,就是不吃醋,还很大方的给男主挑选其她优秀的女性,这些女性,有女主们的亲姐妹,有她们的好闺蜜,还有些毁三观的,母女共侍一夫。

  每当看到这种桥段,晏褚都能被雷得外焦里嫩,然后默默将自己手里那本合上,发誓再也不接触这种类型的故事了。

  站在同为男同胞的立场上,晏褚想着这也就是男人们自我意淫罢了,谁让书里那些各有特色又完美无缺的女人,现实生活中他们一个也得不到。

  故事的结局,往往是男主角站在了他所在世界的顶端,牛逼一点的干脆破开虚空,直接带着众美去了其他更高级的位面,然后在他所在的世界,留下属于他的传说。

  晏褚以为,这些故事应该只存在在他不懂事的青春期,没想到这一次的任务世界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种马男。

  对方不仅仅是他这一次要寄生的身体,同时也是这一次任务的许愿者。

  “我不明白啊,你明白吗?”

  原身浓眉大眼,看上去就是很讨长辈喜欢的精神小伙儿,此时他愁眉苦脸的站在晏褚面前,满是疑惑的看着他。

  晏褚想了想正要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时,原身却已经自言自语的将这个问题给回答完了。

  “你怎么会明白呢,毕竟你从来没有到达过我这样的程度。”

  原身仰望四十五度角的天空,他晏.龙傲天.褚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结局,明明一切都那么完美,所有人都佩服他崇拜他,他享有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可望不可即的财富,那么多女人都哭着喊着要上他的床,说着愿意不计名分当他身边的小猫小狗或是一根草。

  明明当初那些感情是如此的真挚,为什么在生了孩子之后,一个个就变得那么庸俗不可理喻呢?

  这个嫌他给其他女人的钱更多,这个气他帮另一个女人家里疏通和上层的关系,就连他最最懂事体贴,从小和他一块长大的青梅也搬出了他占地几千平的豪华别墅,提出要和他离婚。

  所有人都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吵耳边闹,仿佛曾经的姐妹情深都是他的幻觉。

  “执行者,你在每一个世界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有多少女人,向你们这样的执行者,应该也有许多便利吧?”

  原身丧气着脸,好奇地对晏褚问道。

  “并没有,我是坚定的一夫一妻制,如果在那个世界娶妻的话,就要保证对婚姻的忠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僵着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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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你不懂得享受啊,这世间每个女子都有各自的特色,温柔的、泼辣的、刁蛮的、娇憨的,只有一个女人,难道不觉得辜负了你这一身上天赐予的神奇本领吗?”

  原身不明白晏褚的行为,在他看来,但凡有点能力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啊,法律不允许,那就娶一个老婆,外面养一群小的,这才是正常男人的行为。

  那些表面上正经的男人,私底下谁知道是不是玩的比多数男人都嗨,谁比谁高尚都不一定呢。

  原身撇了撇嘴,认定晏褚就是那种表面上说的好听的伪君子。

  一想着这样的男人就要去接手他未来的商业帝国,他的财富,他的女人,原身就有些不乐意了。

  你说要是他能够扭转乾坤,回去重来一次那该多好啊,上辈子他幸福的日子还没过够呢,真要是让人代替他,那享福的也不是他啊。

  【已经签订契约不可悔改,违约者即刻魂飞魄散】

  原身正退缩的时候,脑海里忽然传出来这么一段讯息,除了他自己,晏褚并没有听到,在晏褚的视线里,就是这一次任务的委托者又开始大脑失常了。

  妄想让接受现代教育的女性做到古代从小接受三妻四妾、女则女训教育的女性都做不到的事,这种男人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你要是单纯的认定人家是图你的钱图你的钱也就算了,偏偏眼前这个还觉得是真爱,他将真爱分了几十份,却妄图人家将完整的爱给他,这就是比脑瘫更严重的脑残了。

  原身被大脑中忽然浮现的这则警告吓了一大跳,有些懊悔自己当初怎么一时冲动就签下了那些条约,现在想想,本来他还能投胎转世呢,现在可好了,请眼前这伪君子帮他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也得贡献灵魂,不请对方帮自己完成心愿,那也得魂飞魄散,横竖他变了鬼也都得死翘翘啊。

  其实仔细想想,转世的他没有这一世的记忆严格说起来也不是他了,原身纠结了会儿,想着既然都是一个结局,那干脆还是请眼前这个伪君子帮自己那几个忙好了,不然他总是有些不甘心啊。

  “我是要求,第一个,你在成为我后要替我好好照顾我的父母,还有这一次,你不能让白苓再和我提离婚了,当初说好的她要当我一辈子的媳妇,半路跑了那算怎么回事啊?”

  原身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也是自己耿耿于怀的。

  他和白苓那是从小指腹为婚的夫妻,在他看来白苓就是自己的所有物,即便他之后身边有了许许多多的女人,可他最重视的还是白苓,至少他从来不让别的女人下她的脸,在原身看来,这就是很大的付出了。

  因此在将他把法律认可的妻子的身份给与白苓后,对方居然提出了离婚,这不仅仅是脸面上的打击,也是心灵上的重创,让不可一世的原身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件事。

  “第二个,我想让那些女人全都和平相处,不要争风吃醋。”

  他是因为被那些女人争风吃醋给气的,加上白苓忽然间提出要和他离婚的事,喝了点酒,加上心烦意乱,开车遇上车祸,自己作死的。

  原身想着,这一次要是白苓不提离婚了,那些女人也不争风吃醋了,自己也就不会死了。

  他有些懊恼,自己的那些女人背后的世家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白苓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法律上自己财产的最大继承人,可自己和那些女人有好些孩子,加上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不知道真正能分到白苓和他爸妈身上的钱还有多少。

  他在感情上虽然是个渣是坨屎,但是不得不承认,对方在对待父母问题上还是很孝顺的,死亡到现在,最担心的也是自己的父母。

  要不是因为这个,就凭他的偏执自私,宁可魂飞魄散,都不一定愿意让晏褚去享用他本该辉煌的人生。

  “你确定是这两个要求?”

  晏褚皱着眉问道。

  “怎么,不乐意?”

  原身嗤了一声,“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我还没委屈呢,那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他龇了龇牙,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假仁假义的男人了,看着就让人反胃。

  “不改了?”

  晏褚再强调的问了一句。

  “不改了,你别想我改啊?”

  原身警惕地看了晏褚一眼,自己都用灵魂做代价了,就这样的愿望他都不帮自己实现,这是家黑店呢?

  再次强调后,原身就迫不及待的消失,就怕晏褚再烦他。

  这下子晏褚确定了,种马通常能成功,和他们的奇遇绝对有着百分之一百的关系,因为就凭他们的大脑,估计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

  对方提出来的第二个任务,想要让他曾经的那些女人和平相处,不要吃醋。

  没有任何前缀语,这在任何合同里,都是很好钻漏子的条约。

  没有同一个男人,吃什么醋?没有利益矛盾,没有交集,怎么能不和平?

  晏褚在看到任务许愿者的德性时,还真怕他让自己帮他完成后宫大业的,如果真是这样,他还宁可系统直接判定自己任务失败,关他几十年禁闭。

  现在看来,许愿者蠢蠢的,其实也挺好的。

  “这可是我给你特地找来的任务世界,就当是我上个世界意外的补偿,你就当放个假,放松放松吧。”

  007出现在了晏褚的脑海里表功,它其实还是一个很靠谱的系统,和它其他几个不靠谱的垃圾宿主一点都不一样。

  “呵呵。”

  晏褚保持微笑,在没有切实到那个世界了解之前,他不发表任何评论。

  “晏褚,快起来了,等会儿跟爸一起去摆摊子去。”

  沉浸在识海里接受记忆的晏褚睁开眼,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如果没记错的话,原身的奇遇就是在今天吧。

  原身的家在一幢有些老旧的楼房里,这里一片原先都是机械厂员工的集体宿舍,房改的时候基本上都卖给了老工龄的员工。

  原身的父母在机械厂工作了二十多年,凑钱将这间他们住的小屋买下了,六十多平花了两万多块钱,在九十年代,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为此和和亲戚们借了不少钱,直到几年前才还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机械厂倒闭后,原身的父母也下了岗,没什么一技之长就摆摊卖早点,勉强能应付家里的开支。

  这片老公房已经很破旧了,家里条件还算不错的,几乎都从这里搬离了,晏家没什么钱,一直就住到了现在。

  听说马上这一片就要拆迁了,只是拆迁的话传了好几年了,也不见有实施的时候。

  原身现在是高中生,每次放假的时候都会去帮爸妈摆摊卖早点,在这一点上他倒是一点都不娇气,也不觉得卖早点丢人了。

  卖早点那得早点去抢摊位,通常四点的时候晏父晏母就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五点之前肯定已经到了那个晏家固定的摊位上了。

  晏褚按照记忆中原身的经历,在晏家的早点卖的差不多,也过了行人的上班高峰期后,就绕着那条老巷子开始溜达了起来。

  他记得卖给原身宝贝的那个摊子似乎在一家古董铺子外面卖东西的是个老头。

  晏褚照着记忆走了过去,然后就看着一个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男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看对方的模样,似乎刚从他找到的那个摊子过来。

  一开始晏褚没有过分在意那个人,只是在小摊贩那儿翻了一圈没有找到那个原身记忆里廉价的玉佩时,好奇地问了问那个老人家,才知道原来刚刚和他擦身而过的人将那个玉佩给买走了。

  度假,呵呵

  放松心情,呵呵

  垃圾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五月份计划和闺蜜去玩,我想着我的瓜子脸应该配细细的小蛮腰,就拿出了我积灰的瑜伽垫准备渐渐冬天堆积的肥肉,经过昨天晚上的锻炼,我忽然觉得,西瓜子的脸就应该配肉肉的小肥腰才可爱啊

  以及,今天又没能在十点前完成常规的三更,又是一个发红包包的日子

  先送上这些日子累积的霸王票感谢名单,营养液名单又是一个巨长的名单,在我更新完今天的量后估计得花很长的时间算他们,明天排好发上来。

  感谢小包子、林林林景之*3、Quinn*2、晒太阳的喵*2、女神是彦兮、肆肆壹*3、橘子*2、无量天尊、__________七、雨没梦回、晓靓*7、紫月蝶儿、苍炎、爱你哦*3、小莲*2、小金宝爸爸,请叫我爸、修泽逸*2、树濑*5、墨菲、权萌萌、大宝、皮一下很开心、羊肉灌汤包★、商陆小可爱、关子、梦舞、黎明前的黑暗、星悬天河、橙汁鳕鱼、琪琪、lingzi、24481749、14526706、天黑那个黑*3、予风、21259752、奇缘、云扔、31724c、秋、小鱼爱吃肉、乐之渊*3、南湾、我还是个孩子、诗妍就是若酱、小元西西、苏联小硬币、不堕华年、消失的味道*2、鳕鲻、墨一的地雷。

  感谢Quinn*2、6666、树濑、小金宝爸爸,请叫我爸、桔柚的手榴弹

  感谢种花家的路人粉、管了先生的火箭炮,么么哒

  130.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张子凡,这世间亿亿万万男人中的某一个。

  读书的时候沉迷各种,导致高考失利,家里负担不起大专的学费,早早就出来打工。

  在康富士的流水线上,张子凡每天累死累活,也就只能挣两千多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勉强只够温饱罢了。

  他最大的兴趣依旧是,总是幻想着自己或许能够和中的男主一样拥有奇遇,然后一路打脸,走上人生巅峰。

  《都市寻宝王》是张子凡最近在看的一本。

  里面的主人公晏褚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男高中生,家境贫寒,只是因为一场奇遇,在一个专卖假古董的小摊子上发现了一个宝贝,意外滴血认主后,拥有了识别物品,鉴别宝物的能力。

  赌石、买古董,一路打脸那些富二代红三代,坐拥无数财富,身边美女如云,张子凡觉得,这就是他向往中的生活。

  不过主角的一些行为他也是看不上的,就是在他发家致富后居然选择娶了相貌只是普通清秀的小青梅白苓,这让张子凡有些不满意。

  要知道,在男主的后宫之中,可是同时存在华国地下黑帮青龙帮老大的独女龙若飞,清大校花姜青黛,对方的爷爷还是一代国手,京市一院的院长,以及出生豪富的白富美蒋翘还有出生军区大院的红三代杜若楠。

  这些女人,哪一个出生比不过白苓,不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都足够甩白苓好几条街。

  张子凡想着,他要是晏褚,看在当年那些青梅竹马的情面上,或许愿意在自己的后宫之中给对方留下一席之地,但是绝对不会让他坐上自己大老婆的位置。

  龙若飞也不行,出生黑道毕竟不好听,最好就是杜若楠,她的出生最好,蒋翘也还行,至少在他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后带的出去。

  而白苓,她会什么,跟男主发迹前差不多的出生,虽然她爸妈比男主爸妈厉害了些,在下岗后开了个小超市,勉强算得上家境小康,可是在男主发迹后,那小破店就有些不起眼了。

  她知道怎么品鉴红酒吗?她知道什么是顶尖黑松露以及上等鹅肝吗?她知道怎么和上流人士沟通吗?

  这些原主也不知道,张子凡更不知道,不过吗,不就是用来YY的,反正张子凡是怎么看白苓怎么降低男主的档次,看着最后结局男主带着众美幸福快乐的在一块,他还有些替那些白富美们抱屈,居然让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爬在了头上。

  张子凡想着,他是绝对不会像里的男主一样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来的。

  然后,他就穿越了,他成为了第N个是在康富士流水线上的员工。

  等他再次睁开眼,他居然穿越到了《都市寻宝王》当中,只是没能成为男主,而是成为了里被中途炮灰的一个富二代男,同样叫做张子凡的男人。

  在里,他是男主后宫之一同为富二代的蒋翘的未婚夫,男主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两人自然视同水火。

  如一般里常规的套路,向他这样的炮灰活不过二三十个章节,最后落得了被家族除名,流放国外的下场。

  张子凡还来不及感叹自己的奇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来到里记载的男主发现宝贝的地方,将那个小摊贩上的所有玉质的东西全都买了。

  当初里记载的男主买的是一个劣质的类似机器切割出来的玉佩,看上去就是小厂批量售卖的,压根不值什么钱,在小摊贩那儿,有许许多多类似的玉佩,只是男主第一眼就看中了那个玉佩,将其买了下来。

  张子凡作为男配,当然就没有那个和宝贝心灵感应的本事了,干脆就将小摊贩山跟玉有关的东西全都买了下来,反正现在他的身份是富二代,随随便便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是几十万,买这点小东西的钱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就想着回家试试这个宝贝的威力。

  他张子凡果然是天定之子,这一世,他会代替晏褚坐上华国首富的位置,然后将他曾经的后宫揽入怀中。

  意气风发的张子凡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完全不知道刚刚跟他在小摊贩边上擦肩而过的男人,就是这个世界的原男主,而且这个男主已经被换了芯了。

  “小哥儿,看不看我这摊子上其他东西,都是宝贝啊,你看看这个,乾隆时期的青花大瓷盘,底下还有乾隆的亲笔签名,还有这个,明世宗的鼻烟壶,明宪宗还在这上面提字了,这可是大宝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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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摊贩热情的给晏褚推荐他家的宝贝,说出来的话听得晏褚一抽一抽的。

  这个时代和他原本的时代稍微有些区别,没有清朝,君主制在明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手里被推翻,因此也没有之后的什么八国联军侵华,更没有抗日战争,作为最早那批改革解放的国家之一,华国一直以来在经济上都位于世界前列。

  但是在明之前的所有历史,都和晏褚所知晓的是一样的。

  明宪宗按理是明世宗的孙子吧,明宪宗能够在明世宗的鼻烟壶上提字,那是闹鬼了吧。

  不过

  晏褚凝视着老人手上的那个鼻烟壶,上面描绘的似乎是一个除夕家宴的场景,别说这鼻烟壶上的画画的还挺好,上面的食物一道道都仿佛冒着热气,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这个鼻烟壶多少钱?”

  晏褚指着摊贩手上的东西问道。

  “这可是宝贝啊,你瞧这鼻烟壶底下有明世宗的章,明宪宗还给他题”

  “明宪宗是明世宗他爷爷。”

  晏褚一句话将老人的话堵在了嘴里,他笑的有些尴尬,不过都被拆穿惯了,他不觉得有什么羞愧的,整理了一下表情又再次吹嘘了起来。

  “就是说个笑话闹着玩的,我能不知道明宪宗是明世宗他爷爷吗?”

  这个摊贩还真不知道,不过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他准不会忽悠错了。

  “这个鼻烟壶啊,是明末仿制的精品,你要是要,就给两千块钱。”老人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说道。

  “我身上就二十,你要是不愿意卖,那就算了。”

  晏褚作势要走。

  “诶等等,谁让你就是这鼻烟壶的有缘人呢。”

  老头把晏褚给拦住,这鼻烟壶是他捡的,原本还当是什么好东西,结果拿去那些古董店鉴定,人老板一看就哈哈哈笑说这是个假货,老头现在才明白,估计都是看明宪宗给明世宗提字笑话呢。

  本来就是一个白得的东西,能卖一百块钱他还赚了呢,尤其刚刚来了一个冤大头,将他五块钱一枚从工厂进的那批劣质玉佩打包花了五万块钱带走,算下来今天他这买卖,赚大发了。

  晏褚停下脚步,掏出二十块钱,将那一个鼻烟壶拿到了手里。

  果然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气运之主吗,虽然失去了一件宝贝,可是气运又给他生成了一个异宝,晏褚不知道这个鼻烟壶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将这个东西买下来,这似乎是这个身体的本能似得。

  “刚刚看你去老街逛了一圈,买啥东西了没,不够钱跟妈说。”

  金秀娟刚帮一个准备去上班的女白领包好一个粢饭团,扭过头对着儿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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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觉得自己跟丈夫挺亏欠这个孩子的,从小就没让儿子过过什么好日子,最早场子没倒闭的时候,双职工的家庭是很宽裕的,可是夫妻双方都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独生子,两边四个大人接连生病,治疗花费就是一个天大的窟窿,在将老人一个个送走后,好不容易还清了欠债,场子又倒闭了,就给了一笔买断工龄的钱。

  别人孩子有的东西,儿子从来就没有,什么零嘴玩具的,在晏家是一个很奢侈的东西,人家家里隔三差五吃肉,他们家里几乎顿顿都是白菜蘸酱,或是水煮面加一勺辣酱。

  儿子小时候还哭闹为什么自己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吃糖,穿的都是别人家孩子穿旧的衣服,长大点,懂了事,就不说这些话了,还乖乖的帮他们这对不称职的父母做家务,放假的时候还帮忙一起出摊搭把手。

  他越是这样,晏钟华和金秀娟就越觉得对不起孩子。

  尤其是这孩子越大越闷了,别的孩子放假哪个不想着去玩,可他天天都宅在家里看那些租书店借来的武侠,偶尔和白苓出去看电影,次数也不多,夫妻俩看在眼里,愁在心里,总觉得儿子这样是不对的。

  现在家里当初买房的欠债也都还清了,儿子念大学的学费也攒好了,早餐摊的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虽说还是没什么大钱吧,但是绝对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亏待儿子了。

  “我就随便逛逛。”

  晏褚没说买了鼻烟壶的事,他心里有些好奇,这个鼻烟壶的能力是什么?以及那个抢在他之前的男人到底又是什么来历?

  *****

  早餐摊位摆到十点就收摊了,现在的年轻人起床都晚,以前早餐摊通常摆到八点半东西就能全都卖没了。

  一家人将早餐车推回了老公房,晏褚家是一楼,当初分房的时候,因为一楼采光不好,能多分楼房前面的一大块空地,晏钟华将那块地拦了起来,平日里晾晒衣服,以及堆放一些杂物都是在这块空地进行的。

  金秀娟手巧会持家,特地让丈夫从别地挑了许多泥土过来,垒了一个小花圃,里面种了大蒜小葱辣椒等调味料,足够自家日常使用了。

  将推车推回了院子里,夫妻俩一个忙着明天要卖的早点,一个忙着做午饭,这种事就轮不到晏褚了。

  他回到屋里,将那个一直揣在口袋里的鼻烟壶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拿起缝衣服的针,轻轻的,轻轻的在手指尖刺了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小洞,挤啊挤的,不见血珠出来。

  晏褚沉默了三秒,再次拿起针,在原本的位置又刺了一下,这下子血珠很快就冒出来了。

  将鲜血抹到鼻烟壶上,晏褚将手指放到了嘴里,静静看着鼻烟壶的变化。

  血珠慢慢被鼻烟壶吸收进去,鼻烟壶上绘制的图画变得更加艳丽,然后下一秒,晏褚就被吸进去了。

  *****

  “欢迎来到厨神空间,今日份的课程——卤。”

  晏褚几乎没有回过神来,就强制性地进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学习当中。

  他成了一个孩子,看着那个孩子从三岁开始识别各种香料,五岁开始跟着父亲上灶,学习各种卤料的配比,掌握卤味熬制的火候。

  他体会了那个孩子八十多年的人生,感受对方对卤料炉火纯青的技艺,不论是各种香料的使用,还是火候的掌控,他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红卤,黄卤,白卤,终此一生,那个孩子都在和卤为伴,连带着仿佛附身在那个孩子身体里的晏褚,都跟着他掌控了那些卤味的配方,这些知识,仿佛彻底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等到已经成了老人的卤料大师死去的时候,晏褚被一脚从那个号称厨神空间的东西踢了出来。

  “今日小课堂,熬制一锅合格的卤汁,并制作卤味,得到至少十人的真心夸赞,成功进行下一课程——面,失败剥夺伟大而高贵的厨神空间。”

  这个声音隐隐还有些小傲娇,没等晏褚问清楚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就被一脚踢了出来。

  他没急着去做厨神空间布置的任务,而是赶紧躺床上,开始在识海空间中呼叫007,毕竟说好的这个世界是对方失误的补偿,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未知的人物,完全提升了他的任务难度啊。

  “那个这个”

  007有些心虚的出现在晏褚面前,本来它是想着装死没听见的,可想着这么做可能会影响它在自己看好的宿主心里的地位,纠结了许久,还是出现了。

  “基于系统的立场,我没法告诉你那个时空破坏者是谁,不过其实这个世界对你而言,还是有好处的。”

  “时空破坏者?”

  晏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就是重生者,穿越者,穿书者之类破坏因果而存在的人物,在之前的几个世界里,你也遇到过那些人。”

  007向晏褚解释:“时空破坏者的存在具有偶然性,这是系统也无法控制的,一旦时空破坏者出现系统无法给你帮助,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这句话007说的比较严肃,通常情况下,时空破坏者就是一个时空里最大的变数,不是所有的时空破坏者都是笨蛋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天才人物,对付那些人,可不是简单的事,许多任务执行者,就是败在那些时空破坏者身上的。

  说起这个,007就想到了自家垃圾三号宿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这一次。

  “那你说的好处又是什么?”

  晏褚并不是那些自怨自艾的人,一切既然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再责怪系统似乎也没什么用。

  “就是你这一次作为种马男的金手指啊,原本应该在你手上的鉴别宝贝的金手指被时空破坏者拿走了,在主角光环效应下,你又多了一个金手指,也就是你刚刚体验过的厨神空间,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厨神空间不能带走,可是你所学到的一身本事,却实实在在是属于你自己的,要知道系统商城里随便一本一学通食谱就要两百积分呢,你多学一些食谱,那赚的何止几千几万的积分啊,而且系统商城里的一学通食谱也不是经常出现的。”

  007的声音越说越高亢,它刚刚干嘛心虚呢,明明它让晏褚占了个大便宜啊,要不是送他来这个世界,然后刚巧出现了一个位面破坏者,对方有那个机会得到这样的金手指吗?

  它简直就是系统届最旺宿主的系统啊,通常这样的系统还是很旺夫的,007转动着金属圆身骄傲地想着。

  “学了这么多菜,似乎也没什么用啊?”

  晏褚听007这么一解释,心里其实已经挺满意了,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怎么没用。”

  骄傲没有任何愧疚的007激动了:“你知道我的其他宿主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奇遇会多羡慕你吗?人家花费大积分还不一定能够将自己的厨艺提升到厨神的境界,而你免费就能拥有那么多厨神级别的配方,拥有厨神的厨艺经验,再说了,谁知道哪个世界你又要当小狼狗当面首了,提高厨艺,是你作为小狼狗和面首的基本素质。”

  007理直气壮地说着,然后就被晏褚一脚踹出了自己的识海空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晏褚理了理自己脑袋里关于卤料的一些配方,从里面找出了一个配料相对简单,他能搜集齐的配方,打算将理论知识,付诸于实践当中。

  原身的零花钱并不算多,主要是他不好意思跟爸妈开口要钱,晏褚翻了翻原身藏钱的铁盒,里面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就三百多块钱了。

  不过这些钱足够买一些香料,加上一些卤制的食物了。

  “褚儿,干嘛去,都快吃饭了。”

  金秀娟看着儿子出门,好奇的问了一句。

  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晏褚讪笑,他都快忘了现在是饭点了,这时候他就算是去了菜场,也不一定能够买到什么好料了。

  他从原身的记忆里获知家附近的菜场下午两点半后陆陆续续会有菜贩子到来,可以等吃完午饭后先去买一些香料熬煮卤汁,再考虑食材的是。

  “妈,我在书上看到了一个卤味方子,下午我去买点材料咱们试着做一下呗,我有点想吃卤猪蹄还有卤豆干了。”

  晏褚帮金秀娟端着饭菜开口问道。

  “你想吃卤猪蹄就去菜场的熟食铺子买现成的吧,自己做多麻烦啊。”

  金秀娟想了想自己儿子平日里烧烧家常菜还是挺不错的,可做卤味,全家人都是头一遭啊,随便一本书上看的卤味方子就想做出好吃的卤味,这卤味的生意也不会那么好了。

  “妈,我就想试试。”

  “那好吧。”

  儿子难得有要求,金秀娟想着顶多到时候整理厨房麻烦了些,也就答应下来了。

  “到时候妈给你拿钱,你别买太多肉回来,咱们家里也就三个人,现在天气热,藏不住容易坏。”

  实际上是金秀娟觉得儿子做不出什么好吃的卤味来,怕糟蹋东西,可又担心刺激了儿子,不好意思直接这么说。

  “妈,你放心吧,你儿子谁啊,做出来的卤味保准好吃,到时候做完了,我给白叔他们送点过去。”

  晏褚口中的白叔就是白苓的爸妈,他们家现在也还住在老公楼里,就在晏褚家楼上。

  两家父母大小就是好朋友,一对好闺蜜嫁给了一对好兄弟,恰好又是前后脚怀孕,两个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说好了要结娃娃亲的。

  白家的条件比晏家好些,前些年在新开盘的楼买了套房,但是舍不得老公房的这些老邻居,加上闺女白苓的学校和夫妻俩开着超市就在老公房附近,也就一直没搬,买来的房子简单的装了一下租给了大学毕业刚工作不久的小姑娘,白家父母想着,要是晏家到时候买不起房,那套房子正好给孩子们做婚房。

  白家人不嫌弃晏家的条件,晏褚又几乎是他们看到的,这孩子听话,孝顺,再加上青梅竹马的感情,不求他将来大富大贵,保准不会亏待他们闺女,再说了双方父母的感情也好,将来孩子们结婚了,也不用担心各种婆媳问题之类的烦恼。

  “先去叫你爸过来吃饭了。”

  金秀娟心里琢磨着,儿子这么信心满满的,到时候卤味要是做毁了,该怎么安慰他。

  吃完饭,晏褚就迫不及待拿上钱屋外走,他真的还挺想尝尝,被赞誉为卤厨神的人研制的配方,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味道。

  131.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为了买齐方子所需要的配料,晏褚除了跑了好几家香料店,还特地去了趟中药房。

  药材能够入菜,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尤其是卤味,放中药包卤制是十分寻常的事,一来使卤味具有滋补的功效,二来使卤味的香味更重,口感更浓郁,例如香茅草、沉香、当归等药材,就常常会出现在卤料包里。

  只是晏褚这一次选的配料更复杂,香料加药材足足有四十多种,这还是他现在所知道的卤方里配比最简单的。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三百多块钱就已经够用了,谁知道光是买齐这些香料的钱,就已经远远超支,好在出门前他妈硬给他塞了两百块钱,不然都不够买卤制的食材。

  这些药材和香料种类多,但实际每份的用量都很少,只可惜你每一份买的种类太少,香料店和药材店的员工都不乐意帮你秤,晏褚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大包小包的,这些分量的配料,足够自己做四五顿卤味了。

  尤其这卤汁是越老越好,吸收了之前几次炖煮后食物的精华,卤出来的食物就越香,反而越到后头,卤制同样数量的食材,需要重新添加的香料反而更省了。

  “买那么多东西呢?”

  金秀娟看着儿子手里拎着的大袋小袋,有些心疼钱。

  “这猪脚是从老王家猪肉铺子买的吗,咱们家买肉都是从他那里进的货,价格还能有优惠呢。”她翻看着儿子买的一些猪蹄和猪头肉问道。

  晏家的早餐铺子主要卖包子和粢饭团,夫妻俩还是很有良心的,没学着一些不良摊贩去批发市场进那些没有疫检证明的坏猪肉,包肉包用的馅料,都是实打实的新鲜猪肉,现在菜市场的菜价一天天往上窜,这成本不就上去了。

  夫妻俩每天都在王家的猪肉铺那里拿货,算是长期顾客也有点小优惠,能省则省,在刚刚晏褚出门前,王秀娟就叮嘱他了,要是买猪肉的话,就去王家铺子那儿买,报上她的名字就可以了。

  “就是王叔那儿买的,爸喜欢吃猪耳朵,只是以前卤味铺子卖得贵你都不怎么舍得给我爸买,这一次我特地求王叔把他那儿几个还没卖出去的猪肉的耳朵分给我了,还有猪舌和一些猪颊肉,今天让爸吃过瘾。”

  晏褚指着自己买的一些食材说道。

  “钟华你听听,你这儿子心里眼里可都是你这个当爸的,连晚上的下酒菜都给你想好了。”

  晏褚回来的时候,夫妻俩一个揉面一个剁陷儿,准备着明天早上要卖的包子,听着儿子孝顺体贴的话,浑身的筋骨都舒展了,再累都觉得不是什么事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儿子。”

  晏钟华往日里是个比较沉默的男人,这会儿面上也忍不住挂上了笑,眼尾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这么多东西呢,要不妈给你搭把手?”

  金秀娟看着儿子拎着的那些袋子里的东西,好些调料是她都没见过的,不过她小时候住乡下的时候,曾经有一年杀猪家里也曾自己卤过一次卤味,总算还有点经验,金秀娟想着,怎么都比儿子忽然间心血来潮的本事强吧。

  这么多东西,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真要是浪费了,她还真怪心疼的。

  “妈,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心吧,那方子上写的可详细了,你和爸就等着尝我的手艺吧。”晏褚打着包票,他想着自己这么说也是跟着那个卤师傅看着他做了成千上万锅卤味的男人,第一次上手,就算到达不了他那个水准,比起普通的卤味店卖的卤味还是强了一大截的。

  “那你看着点火,要是不行跟妈说。”

  金秀娟看着儿子笃定的模样,不好意思再劝儿子了。

  家里一共有两个厨房,一个就是在房子里了,一个是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小棚,平日里夫妻俩准备第二天要卖的早点,比如炸老油条之类的东西时都会选择在外面,那些东西油烟大,在屋里烧会把天花板给熏黄了。

  这里是老公楼,晏家又没钱重新装修,所有的设施都是最旧的,家里厨房排烟是最老式的烟管,而不是现进的抽油烟机,烧点费油费火的菜,屋里就烟熏火燎的。

  不过这也是曾经老公房的奇观,通常一到饭点,家家户户的烟管都开始冒白烟,谁家烧了什么菜,站在窗外就都闻到了,哪家烧了鱼烧了肉,干脆端着自家的碗,拿着碟咸菜就着香味吃饭,只是这样的趣事,在现在几乎不存在了。

  除了一些没搬走的老邻居,这里更多的是一些外地的租客,为生活打拼,三餐不定,回来倒头就睡,人情冷漠也是难免的。

  晏家刚开始卖早点的时候还卖白粥,后来买粥的人少了,卖粥也没了赚头,当初熬粥的那个不锈钢大桶就被收了起来,现在看着用来熬卤汁再好不过了。

  做一锅好的卤味,配方很重要,高汤是否鲜美,同样重要。

  如果真严格按照方子来,光是熬高汤就需要花上一天的时间,高汤需要的原材料也绝对不是晏褚从菜市场买来的那些用饲料喂养大的鸡、猪、牛骨,只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厨神空间要求他在今天内完成卤味的制作,并且得到十个人的真心夸赞,他只能暂时偷工减料了。

  一个中午的时间,等到了晚饭的点,晏褚才开始在高汤中放入葱姜蒜和各种调料,开始熬制卤水。

  “这汤还真鲜了。”

  在高汤熬卤水前,晏褚特地留了一小锅出来继续煮着,本身熬制卤料的时候,晏褚就觉得这个方子在熬高汤上的手法特别独到,几乎不需要加太多的调味,浓白的肉汤就鲜的人说不出话来。

  金秀娟觉得自家儿子还真是厉害了,她这把年纪了,就没喝过这么鲜,不带任何肉膻味独到汤。包括以前亲戚朋友家孩子结婚去大酒店喝的汤,都没她现在手上的这碗来得好。

  “咕噜——咕噜——”

  晏钟华不说话,只是加快了吞咽的动作,在喝完碗里的汤后,晏褚又给他盛了一碗。

  “我觉得也挺神奇的,以前我也煮过汤,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好喝过,每一个步骤我都是按照方子上写的做的,爸妈,你们说那个方子是不是什么秘方啊,意外让我给得到了。”

  白汤浓郁,咸鲜适宜,不带任何膻味和油腻,喝再多都不觉得过分,晏褚总算明白了人家为什么有底气叫自己厨神空间,光是这种偷工减料的版本都能制作出这样的美味,不敢想象其他更复杂的方子,纹丝不动按照那些方子的要求和配比,制作出来的食物会是多么美味和神奇。

  晏褚想着,或许真的如同007说的,这次他还真是赚了,多学习几门这样的本事,不论到了哪个世界,反正不会饿死了。

  “你这方子是哪里看来的?”

  金秀娟赶紧朝儿子问道,一开始她只以为儿子随便在哪本书上看到了个食谱就兴致冲冲地想要做卤味,现在听儿子的口气,还不是这样的。

  “爸妈你们看。”

  晏褚回屋拿出了一本被他用做简单的做旧法做旧的古籍,纸页泛黄还有些脆,上面密密麻麻用毛笔写着一堆他们看着头疼的古字,依稀看得出来,上面记录地都是一些食材配方。

  “这是我之前在一个旧书摊上买的,我看上面写的都是一些食谱,家里不是卖早点吗,没准能找到一些好吃又好做的早点出来,就画十块钱买了,不过上面的字都是古字,我也是翻了不少书才看明白现在这个卤味方子,这不是想试试这本书上的方子灵不灵,今天就去买配料动手做了。”

  原身只会一些普通的家常菜,突然之间厨艺飞升那绝对是有问题的,所以晏褚为自己未来的改变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正本做旧的古籍让那些稍微懂点古董的人看一下子就能被拆穿,可晏家夫妇都不懂这些啊,尤其上面密密麻麻的古字,他们连蒙带猜也只能看得懂一部分。

  这么一来,晏褚学了什么新厨艺,到时候再跟父母展示,他们也只会以为晏褚是从这古籍里学的,而不会怀疑其他什么东西。

  “钟华,你说咱们儿子是不是找到什么宝贝了?”

  夫妻俩眼界小,也没往赚钱方面想,只觉得儿子实在是太厉害了,随便买一本破书也能买到好东西。

  “这书你好好藏起来,可别丢了。”

  金秀娟看那书破破烂烂的也不敢碰,怕把书给碰坏了,再说了她也看不懂,看了都是白看,只是好好叮嘱儿子,这本书看起来还挺了不得的,好好保存没准就成他们晏家的传家宝了。

  喝了口碗里的汤,金秀娟忽然间对正在厨房里煮的那锅卤味更加期待的。

  *****

  “什么味啊那么香?”

  七八点的时候也还好,香味若有似无的,就是将近九点的时候,那香味开始越来越重了,还一个劲的往人鼻子里钻,你说离吃完晚饭也没过多长时间吧,闻着这香味,肚子居然就开始咕咕叫着造反了。

  现在还住在老公房的,以上了年纪的老人居多,这个点都上床睡觉了,硬是被香味从床上勾了起来,打开窗户好闻得跟清楚些,到底是哪家人这么损,大晚上的煮好东西,勾的人口水直流。

  小区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小姑娘,本来过了晚上八点都不吃饭的,被这香味引地伸出了自己犯罪的手,拆了包泡面煮。

  往日里觉得最香不过的泡面,在这股神奇的香味面前几乎没什么作用,一口口吞着面,头一次觉得泡面原来是那么难吃的东西。

  到底是在做什么呢?怎么那么香?

  这估计要成为今天晚上小区里多数居民思考的问题了。

  “褚儿啊,你这卤味入没入味啊?”

  第二天一早要早起摆摊,本来晏钟华和金秀娟□□点就该睡下的,可就是家里这锅引人犯罪的卤味,让他们夫妻上了床又从床上下来,好不容易收收肚子里的馋虫回房,那香味继续透过门缝往他们鼻子里钻,翻来覆去就是让人睡不着。

  几次下来,夫妻俩干脆就放弃了,这要是吃不到一口卤味,他们今天晚上就甭想要睡了。

  “还得多卤一会儿,不过爸妈你们要是想吃,我给你们先夹一部分出来。”

  晏褚用筷子戳了戳里面炖煮的一些食材,这锅卤汁配方用来卤猪蹄是最好的,晏褚没管那么多,将猪头肉以及豆干之类的也下锅卤了。

  其中一部分食材需要的时间短,类似猪蹄和猪头肉之类的,当然是卤地时间长一些才够香够味儿的。

  不过家里人吃,暂时先过个嘴瘾,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晏褚夹上来一些切过花刀的豆干以及一些猪颊肉,还有一个猪蹄。

  在下锅卤煮前,晏褚先用高压锅将猪蹄给压烂了,方便它软烂的更快,也更好卤煮。

  已经卤成赤酱色的猪蹄居然隐隐有一种玛瑙的光泽感,冒着热气,在盛到盘子的时候,那层肥膘还晃了晃,晶润微弹的模样,让人的口水加速分泌。

  晏褚只是用筷子轻轻一夹,猪蹄就沿着关节被夹成了两截,正好爸妈一人一半。

  “爸妈,味道怎么样?”

  晏褚自己夹了快猪夹肉,还没放入嘴里,就先问了已经开始啃猪蹄的爸妈这卤猪蹄的味道。

  “呜呜——”

  压根就开不了口说话,实在是太太太好吃了。

  猪蹄的脂肪早就被熬化,外层微微粘稠的酱汁有些糊嘴,一口咬下去,几乎不用牙齿,光用嘴唇和舌头就能把猪蹄肉给抿下来,浓郁的香味,各种香料的味道在猪蹄上达到了完美的平衡,一连吃了好几口,完全没有普通猪蹄吃多了油腻的感觉。

  只想着吃一口,再吃一口。

  第一锅卤味,晏褚做的是微辣微麻的,因为这一锅他是打算用来当老卤的,一开始要是就做的太辣的,不喜欢吃辣的人或许接受不了这个味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于儿子的问题,夫妻俩只能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喜欢,完全没有张嘴的功夫。

  “这个猪蹄再卤一晚上味道会更好更入味。”

  晏褚吃了口猪颊肉,站在晏褚的身上,他已经能够给九到十分的高分了,但是站在那个卤师傅的立场,这或许只能拿六分的及格分。

  他也算是历经了好多个世界,尝遍了不同美食的男人了,他都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可想而知一旦他将这卤味做到登峰造极,在这个世界会引起多大的关注。

  对于厨神空间,晏褚是越来越满意了。

  一家人尝试了每一种食材,都各有特色,猪蹄软烂,猪颊肉有嚼劲,猪儿脆,豆干香,每一种都远远将外面卤味铺子卖的卤味甩出一大截。

  晏钟华夫妇吃得肚子都高高鼓起来了,才稍稍缓解了一下肚子里的馋虫,看着一大锅还没吃完的食材,听着儿子说着再炖煮一晚上会更加入味,别提多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爸妈,你们先睡吧,我盛一些给白叔还有江爷爷他们送点过去,今晚咱们家这烟管儿可一直拍着气,恐怕左邻右舍现在都流口水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自吹自擂的话把晏钟华夫妇给逗笑了,不过他们也觉得儿子说的没错,这东西确实香,香到他们刚刚都睡不着呢,也不知道附近的邻居是不是跟刚刚的他们一样。

  别的人他们不管也不在乎,可这栋楼里的老住户都是有交情的,于情于理都该送点做好的卤味过去。

  原本金秀娟是想着第二天再让儿子送卤味过去的,毕竟现在也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可想想这卤味还得再煮一晚上,要是那些要好的邻居们一晚上都被馋虫引得睡不着,那就是罪过了。

  她大方的批注了儿子的要求,将洗干净的盘子都拿出来。

  “我和你爸给你江爷爷他们送去,你给你白叔送一份多点的。”

  都是邻居,那也有亲疏远近,在金秀娟眼里白家那是未来亲家,白苓是她当亲闺女看的未来儿媳妇,有好东西自然得多给他们一些。

  “诶。”

  晏褚今天买的食材还挺多的,他给白家盛了满满一盆卤味,朝楼上走去。

  *****

  “滴血认主。”

  张子凡将自己缩在房间里,拉上窗帘,并且叮嘱了家里的保姆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他后,拿出了今天他买来的那些玉佩。

  他比晏褚可舍得多了,直接在食指上用刀割开了一道伤口,顿时血流如注,他拿着流血的指头,往那些玉佩上一个个抹过去。

  头五个没反应,因为他怕用量会不够,每个玉佩几乎都用血抹遍了,等打算抹第六块玉佩的时候,食指的血不够用了,他狠狠心割开了中指。

  等到时歌手指头没有一个完好的了,最后一块玉佩终于给了他一点反应,抹在上面的血,慢慢被吸收,然后他就看到一束光冲进了他的眼睛里。

  张子凡不顾十指地疼痛,狂喜地蹦了起来,又叫又闹的。

  家里的保姆在楼下听着少爷的动静,想着这些日子总是有奇怪表现的少爷,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跟老爷夫人说一下少爷这个情况,不然要是有什么事,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张子凡不知道保姆的心思,得到宝贝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实验起来。

  要知道《都市寻宝王》这个故事里主角的异能是很牛逼的,只要仔细端详某一种物品,它所有的欣喜就会在你脑海里浮现,同时他兼具透视效果,号称任何仪器都无法穿透的赌石,这个异能就可以,其中有一幕,就是男主在腾冲赌石大会上大放异彩,赚的盆满钵满的一幕,祖母绿、福禄寿、金丝血玉,紫眼睛,只有男主不想要的,就没有他找不到的。

  张子凡兴奋地将视线对准家里的台灯,久到他眼睛都酸了,脑海里终于浮现出了一行字,台灯,六个月。

  简简单单的两个词,不像中描写的那般,将一个物品的介绍详尽到制作材料和工艺,只有名称和制造年限。

  张子凡没有想那么多,他还狂喜于自己居然拥有了这般逆天的能力,孜孜不倦地试验房间里的每个物品,直到眼睛累了,头也开始疼了,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

  “小褚啊,原来是你家在做好吃的呢,我说那香味怎么离我这儿这么近,我和你姨刚刚都躺床上了,愣是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没睡觉,就想着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香呢。”

  白建东也就是白苓他爸很喜欢晏褚,在突获奇遇之前,原身也确实是多数人都挑不出毛病来的好孩子。

  成绩中游,足够考上本科大学,为人孝顺,性子老实,最主要浓眉大眼的,一看就让人觉得这小伙子正直,更何况是从小看他长大,将他当女婿看的白建东,自然是怎么看晏褚怎么好了。

  “晏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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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苓刚刚都已经躺床上了,听到了晏褚的声音,赶紧跳起来梳了梳头发,确定自己脸上没有什么睡印这才出来。

  和原身记忆里差不多模样,但是比最后出现在原身记忆当中那个憔悴狼狈的女孩更加年轻稚气一些。

  脸蛋微微圆,带着副黑框眼镜,就是一个普通的那高中生的模样,不过那一身雪白的肌肤格外出彩,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通透清新,是那种让人很容易产生亲近心理的长相。

  “小苓快过来,人家小褚专门给你送卤味来了。”

  白建东喝了口配卤味的酒就开始说浑话,白苓不好意思的瞪了亲爸一眼,这才朝着饭桌走来。

  “什么事给我送的啊,明明就是给我们全家送的。”

  其实她也挺习惯双方长辈拿他们的事开玩笑了,可就是年纪越大,越懂得这方面的事,反而越害羞了,尤其是当身边的同学也拿她和晏褚的事打趣后。

  白苓的余光悄悄地盯着晏褚看,明明昨天才见过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晏褚的眼神,反倒更让人心慌了。

  132.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绝了绝了,这手艺绝了。”

  闺女正害羞着呢,白建东喝了一口媳妇倒得啤酒,再就了一口猪头肉,美的直拍桌板。

  “刚刚我光闻着那味儿就觉得这卤味差不离,可真吃到嘴里,才觉得刚刚我心里的预期还不够啊,我活了四十多年,还真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对味的猪头肉。”

  白家的条件不错,夫妻两边的长辈身子骨都好着,加上有退休金,并不怎么需要子女的赡养,加上他们俩兄弟姐妹都四五个,真有什么事了分摊的人也多,因此之前在厂里上班的时候,双职工的小家庭就攒下了不少钱,不像晏家一样到处欠债,说起来晏家当初买房子的钱有不少还是白家借的呢。

  白建东爱好就是和点酒,不拘啤酒还是白酒黄酒,反正每天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喝一点,附近菜场的几家熟食店他都是老主顾了,家里必备那些下酒的小菜。

  吃了晏褚端来的卤味,再就一口啤酒,白建东都觉得自家三块五一瓶的啤酒配不上那卤味的味道,糟蹋了那好肉。

  “媳妇,赶紧的给我拿我那老花雕过来,这肉还就得配好酒。”

  白建东又夹了一块猪颊肉,咯吱咯吱的,越嚼越香,都舍不得往喉咙里咽了。

  “就你事多。”江亚红睨了她男人一眼,“小褚啊,你叔不喝这啤酒,姨跟你一块喝。”

  说起来晏褚也是个十八岁的大小伙了,喝点啤酒那是很正常的事,反正以前两家一块吃饭的时候,家里的男人包括晏褚都是喝酒的,就是女人也都会来上一杯。

  “姨,我吃过了,这些是专门给你们送来的。”

  晏褚摆摆手,这都快十点了,留在白家也怪不好意思的。

  “和我们客气啥,顺道跟苓苓说说话。”江亚红回厨房给自家男人拿老花雕,准便多拿了三个碗,她和晏褚喝啤酒,白苓则是一碗果汁。

  “最近有啥好看的电影不?你们年轻人就不该每天在家待着,多出去走走,这电视上不也说了吗,心情愉悦学习才能事半功倍,死读书是要不得的。”

  人家家长严防死守的早恋问题,在晏家和白家那都不是事儿。

  当初班级里传晏褚和白苓的恋情,老师如临大敌将双方家长都给叫来了学校,哪知道晏褚爸妈和白苓的爸妈还反过来劝老师,说他们两家的孩子从小就定了娃娃亲了,这两个孩子都乖,不该做的事不会做,不过人家从小就玩得好,你总不能因为长大了就不让他们玩吧,再说了两个孩子找对象是家长乐见其成的啊,一没耽搁学习,二也没闹出不好的影响,让老师睁只眼闭只眼别往心里去。

  到最后都不是老师批评教育晏褚和白苓,反过来差点被两边的大人给洗脑了。

  江亚红觉得自己挺开明的,你说他们那个年代十七八岁早就找好对象了,二十岁就结婚生孩子的也大有人在,反倒时代进步了,十七八岁的孩子还不让找对象了,这思想有问题啊。

  不过学校管得严,江亚红觉得也有他的道理在,毕竟现在孩子一个个灵地跟猴精似得,谁知道一个错眼就偷吃禁果了,这种事可大可小,管得严是应该的。

  所以那次老师将他们家长叫过去,江亚红也没觉得老师多管闲事,而是觉得老师挺负责任的,只要沟通完,把话说开了就没问题了。

  “我听同学说最近好像新出了一套教材,对于数学挺有针对性的,我和苓苓数学都不怎么好,明天要不去家附近的书店找找,不知道有没有的卖。”

  晏褚这话很讨未来丈母娘的开心啊,家长再开明对孩子的学习也是重视的,也是晏褚和白苓的学习成绩都还算不错,考上本科是很有希望的,不然现在双方家长也不会是这么轻松愉悦的态度了。

  “要的要的。”

  江亚红连连点头,给闺女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妈等会儿给你拿钱,明天就跟小褚一块去书店看看书。”

  “诶呦!”

  白苓正准备吃她妈夹给她的猪耳朵,就听到了她妈忽然间的惊叹声。

  “这卤肉是你们家自己卤的?”

  江亚红捂着嘴口齿不太清楚地说道,不敢把嘴长得太大,她怕嘴里的香味随着她说话就蹿出来了,实在是太香了,这滋味无法形容。

  她并不算是一个对食物的味道要求高的女人,可就是这么一条并不怎么敏感的舌头,都吃的出来这盘子卤味味道不一般,肉香浓郁,香料的配比恰到好处,每一口都能有新的回味。

  她现在吃的是一块猪肉精肉的部位,通常在卤味里,这个部位的卤味会有些柴,吃口没有肥膘那部分来得好,也没有猪头肉来的有嚼劲。

  原本江亚红是想将这些大块的精肉自己吃了,把好的部位都留给丈夫和闺女的,可这一进口,才发觉自己猜错了。

  这哪里是柴而无味啊,简直就是太好吃了,越嚼越香,都舍不得咽下去。

  猪肉也能做的这么好吃?想想自己的厨艺,江亚红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白活了。

  “是我和我妈一块琢磨的,这不是觉得熟食店里的东西太贵吗。”晏褚没说配方的事。

  “绝了绝了。”

  江亚红连连竖着大拇指,然后端起一旁丈夫的酒碗,就了口他的花雕,和白建东一样,她忽然也觉得自家小超市批发的便宜啤酒,有些配不上这卤味了。

  白苓刚刚在自己屋里闻着香味就已经有些颤了,不过这年纪的小姑娘正是要好看的时候,本来心里还有些抗拒这一块块的大肥肉呢,现在看爸妈都表现的如此惊叹,她也忍不住挑了一块猪耳朵放到嘴里。

  猪耳骨很脆,猪皮炖煮的鲜香,微微带着点辣,刺激着味蕾。

  一块、两块,白苓忍不住加快了动筷子的动作。

  一盘卤味,很快就在白家人的奋斗下被消灭光了,晏褚全程就只喝了面前那半杯啤酒,没有动一筷子。

  “太好吃了。”

  江亚红头脑十分灵活,她放下筷子对着晏褚说道:“姨敢跟你保证,你爸妈要是改行卖这卤味,你们家保准发财,别的不说,就刚刚你们家煮卤味那香味,估计就已经勾引到了咱们小区大半的馋虫了,选一家店铺,到时候就把卤煮那锅放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拿着扇子扇,整条街的人都能闻着味过来买。”

  江亚红和金秀娟那是半辈子的好姐妹,比亲姐妹还亲的那一种,之前她要借钱给金秀娟,让他们夫妻租一家小店正正经经卖早点,金秀娟胆小,觉得成本增加了万一收入没长进可能会配本给拒绝了,这一次她不不由金秀娟任性,再怎么样也要怂恿对方把这卤味铺子给开了。

  “姨,你也觉得开铺子这事成吧?”

  晏褚这次过来其实也有这个目的,晏家父母的胆子都太小了,让他们琢磨开店的事,估计黄花菜都凉了,而眼前的红姨就不一样了,对方算是一个比较有魄力的人,而且她说话比自己开口更管用,只要白家夫妻出马,他爸妈就很有可能会被说动开卤味铺子。

  “成,还有比这更靠谱的买卖。”

  白建东喝完最后一口酒拍着胸脯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你爸妈好好说说,这个主意简直太成了。”

  一方面是真的希望自己好兄弟家日子能有起色,另一方面白建东觉得自己吃过了这么好吃的卤味,以后再吃菜市场那几家熟食店的东西,没滋味啊,这日子该有多难熬啊。

  晏家要是开始开店卖卤味,那就不一样了,他不白吃兄弟家的,他顿顿给钱,挣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怎么着也要让自己吃的开心啊。

  说好了请白家夫妻明天上门当说客,晏褚拿着连汤汁都被白建东用晚膳吃剩下的馒头擦干净的盘子回家。

  “苓苓,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找你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书店。”

  晏褚临走的时候不忘回身对白苓说道,小姑娘正起身送他呢,俩人差点就撞上了。

  “成,那个点我肯定起了。”白苓点点头,过了那段小小羞涩的时间,她还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小姑娘。

  少年人的恋爱啊,就该在书店那样可爱的地方。

  *****

  “你们昨天晚上闻到那香味了没?我家小孙孙嗷了半宿,我给他叫了他最喜欢吃的鸡德肯的脆皮鸡腿,他吃了一口就扔地上,说不是那味儿,不要吃那个难吃的玩意儿,气的我儿子扒了他裤子揍了他一顿。”

  小区花园里锻炼的老人,今天聊起来的话题就是跟晏家做的那锅卤味有关的事。

  “谁家不是呢?我闺女昨天晚上大半夜叫了外卖,也不老老实实的吃,开着窗户往外头吸一口气,啃一口烧烤,就跟犯病似得,不过说起来,那味道确实是香啊,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在做吃食,如果有得卖,我还真想去买一份回来。”

  “我和我家老伴儿昨晚上没舍得开空调,开着窗户通风呢,因为那香味,不得不把窗户重新锁紧了,把空调开开,这才勉勉强强睡过去。”

  老头老太太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终于有一个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香的人开口了,也就是跟晏家同住一栋楼,有幸分到了一盆卤味的江大爷。

  “你们不知道吧,就是我那栋楼楼下的小晏家啊,就是晏技工的儿子,接他班曾经在厂里做焊工的那个。”

  江大爷开口,“他们家昨天晚上做了一锅卤味,做好后还特地大半夜送我家来了,那滋味,啧啧,这辈子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

  老大爷详细的描述了一下那肉什么样,到底有多香,那猪蹄有多软糯,没牙齿都啃的动,听得周遭一圈老头老太直咽口水。

  “不就是卤味吗?能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质疑江大爷的话的,觉得他可能是夸大吹嘘了。

  “嗬,那你说说,以前你闻过那么香,都能把人从睡梦里香醒的卤汁儿?”

  江大爷的这句话把那些怀疑的人都问倒了,别的卤味好吃,可香味也从来没有那么勾人,让人觉得非吃不可过啊,可想而知,如果那东西的味道确实如同它的香味一般的话,会多么馋人。

  “只可惜昨晚上家里几口人把汤汁都舔干净了,不然这时候煮上一碗面,再浇上一勺的卤汁,那滋味”

  江大爷描述的场景让在场的老头老太太再次狂咽口水,嗅着花园里隐隐约约还能闻到的卤肉香气,只觉得更饿了。

  晏钟华和金秀娟今天只出摊到九点就匆匆忙忙往家里赶了。

  其实现在九点左右才是买卖的高峰期,只是儿子等会儿约好了要和白苓去书店,家里那锅还在小火煮着的卤味没人看啊。

  昨晚上稍稍缓解了一下胃里的馋虫,夫妻俩可还等着吃更加入味的卤味呢,为此错过一个时辰的买卖,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晏褚已经离开有一会了,夫妻俩赶紧将灶头的火再次打开,让那锅卤味慢慢煮着。

  根据儿子的嘱托,如果他十一点前没回来,他们还得帮锅里的卤味换一包香料。

  今天白天金秀娟重新去买了一些食材在锅里卤,加了新的高汤,原先拿包香料估计已经煮的没啥味道了,到了时间就得重新再换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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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着锅里弥漫出来的味道,金秀娟和晏钟华别提多来劲了。

  “秀娟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晏家围栏的铁门没关紧,几个老人推门进来,多数都是昨晚上吃过晏家送过去的卤味的,领头的就是江大爷,身后还跟着几个跟晏家不熟,但是同住在这个老小区的老人。

  “江叔,你们这是?”

  晏钟华有些摸不清他们的来意。

  “就是昨晚上你给送来的那些卤味吧,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家孙子吃了就记上了,闹着今天也要吃,不给他就哭,我就想着,你们家有没有多的,我花钱买。”

  “没错,那香味太勾人了,昨晚上我惦记了一晚上呢,要是有多的,也买点给我吧,我给钱的。”

  老人们的话让晏钟华和金秀娟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些老人家都是冲着家里的卤味来的。

  “都是长辈,谈什么钱呢,我这就去给你们盛一些。”

  金秀娟脑子一时还没拐过弯来,虽然有点心疼吧,可想着都是亲近的邻居,给点卤肉也没什么。

  “那不行,怎么能白要你的呢。”

  江大爷坚决拒绝,昨晚上那一顿就是邻里间的情分了,他要是再厚着脸皮白拿,那就是不要脸了。

  晏家的日子也难过,好不容易这些年才有了些起色,可这也是晏钟华夫妻俩早起贪黑卖早点挣来的,都是辛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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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有钱也没处花,哪里需要占人家这便宜。

  老爷子一开口,那些本来还想着有白拿的肉有些高兴的老头老太太们,也不好意思再点头说什么了,纷纷掏钱,就让金秀娟照着市面上的价格卖。

  等小区其他人听到风声赶到晏家的时候,啥都买不到了,一个个还嘱托金秀娟赶紧去菜场买肉,争取多卤上几锅,到时候好卖给他们。

  因为没买到,又听那些买到卤味的人形容那味道有多好,还把这价格给炒上去了,半响功夫,每种卤味都比外面卖的贵了六七块钱了。

  这还是在普遍精明节省的老人群体里,这要是在那些花钱没概念不节制的年轻人身上,翻几番都是有可能的。

  金秀娟和晏钟华晕晕乎乎拿着家里的钱又去菜市场买来了一堆食材,然后洗干净按照儿子教的分不同的时间放到卤水里煮,等一切都做完了,才意识到他们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俩人几乎把菜场所有的猪蹄和猪肉包圆了,鸭肠黄喉之类辣卤的好材料也买了一堆。

  看着一个锅子放不下堆积在厨房里的食材,夫妻俩担心自己是不是一时间脑抽,干了啥大蠢事了。

  *****

  “这本教材挺好的,上面的问题都很有针对性。”

  晏褚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爸妈已经把生意给做上了,他和白苓俩人站在书店的书架前,面前就是一本本高考攻略的册子。

  作为一个经历了N次高考,考试经验十分丰富的男人,他很有针对性的替白苓挑选着习题。

  今天出来,白苓还是很认真的打扮过的,白衬衫配灰色的格子百褶裙,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十分书卷气,是个干净温柔的软妹子。

  她摘掉了自己的黑框眼镜,戴上了她还不怎么习惯佩戴的隐形眼镜,出门前不忘给自己抹一个润唇膏,让嘴唇看上去饱满有光泽。

  俩人现在就处于双方家长都默认,但是双方都没有挑破窗户纸的状态,在喜欢的人面前,白苓当然要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来了。

  不过她想着自己果然还是高估了这呆子,这个年纪借口买书出来,谁是正正经经地看书的,偏偏就他,还真一本正经的选上练习册了。

  想生气吧,对着那张脸完全发不出火,不生气吧,可看着对方沉迷学习无心恋爱的气质,又忍不住有些抓耳挠心。

  “嗤嗤——”

  晏褚正帮白苓挑选着习题的时候,书店的角落里传出了一声嗤笑声。

  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吊带上衣露出小蛮腰,烫着头发打着鼻钉,看上去不良少女似得小姑娘冲着俩人走来。

  “少女,就你这拘谨的模样,怎么找对象啊,尤其是你看上的还是一个没开窍的呆子的时候。”

  龙若飞刚刚就是为了躲她爸派来跟着她的那些人才钻进这家小书店的,没先到居然还围观了一场少男少女的青□□恋。

  说起来她看这场早恋里的男主人公还有一种莫名的顺眼呢。

  不过有主的男人她龙若飞是不乐意要的,倒是可惜了她难得看一个男人顺眼了。

  她口中没开窍的呆子自然就是晏褚,而拘谨的少女就是白苓无疑了。

  要不是她开口,晏褚都没有发现龙若飞居然在这儿。

  “算了,不跟你们这些小屁孩说了,想要谈恋爱,就多看看教材呗。”她随手将自己刚刚解闷看的小言塞到了白苓手里,然后吹了个口哨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刚刚那些追她的人已经走远了,她也不用再窝在这小书店里闻着人家恋爱的酸臭味了。

  龙若飞的奇装异服即便是在发达的现代,也是很容易引来别人的侧目的,尤其是那一截露出来的白嫩纤细的腰肢,一些意志力不高的男人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好几眼。

  “你是龙小姐吗?”

  正走着呢,一个男人突然间挡在了她前面,一副绅士模样朝她伸手。

  张子凡没想到命运如此凑巧,就让他见到了自己调查了好几天的原男主的后宫之一,黑帮大小姐龙若飞。

  果然现在老天爷站在他面前了吗?

  这傻逼谁啊?

  龙若飞瞟了他一眼,心中腹诽,然后想也不想就绕过他想要离开。

  “龙小姐我——”

  张子凡想要拦住龙若飞,直接被暴躁的大小姐一个过肩摔,重重的甩倒了地上。

  他当即就受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遭的人停下来看热闹,没一个想要伸出援手的。

  龙若飞也没在意她把人摔的怎样了,拍了拍手,扭头就走了。

  张子凡咬着牙看着龙若飞离开的身影,倒是没什么生气的,这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啊,是他太心急了些,在对方发觉到他的能力后,一定会为他折服,并且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而愧疚的。

  他艰难的重新站起来,好在除了每个部位都疼外,没什么大毛病。

  张子凡揉了揉屁股和肩膀,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赶紧去捡漏,至少要在古玩圈子里把他的名声打响才是正经事。

  男人先立业再成家,等他有了自己的事业,女人还会远吗?

  他得意的笑了笑,边上刚刚目击他和美女搭讪反被美女揍的人看他笑的得意,嘀咕了声傻子,然后匆匆忙忙绕着他走开,生怕被传染了傻病。

  张子凡没有在意那些凡夫俗子,骄傲地抬着头,朝着古玩一条街走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诶啊,屁股还真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把我自己写饿了,然后吃了顿宵夜,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码字和减肥

  以及,已经是仙女的你们还是早点睡比较好,别陪我这个还没位列仙班的人修仙啦,以后你们可以把我的更新当做是白天醒来一睁眼就有的更新以及晚上十点左右的更新,这样也是一样的。

  133.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里的男主,那都是王霸之气全开,挥一挥手臂,一堆人哭着喊着要当他小弟,什么聪明稳重,事业有成的官二代富二代,对上他自动智商连降十个等级,蠢到爹妈都认不出来那是他们儿子,男主随便捻一捻手指头就能把人给摁死。

  张子凡想着自己已经代替男主拥有了奇遇,这些待遇也该他来享受才是。

  穿越来到书里这么些天,他啥也没做,就是拿着原身大少爷的钱,狠狠潇洒挥霍了一把,顺带着请了私家侦探,专门帮他调查原主后宫里的那些美人,至于原身,一个失去金手指的男人早就已经不被他放心上了。

  白苓也有幸逃过了一劫,谁让书中描写她时用到的词语只是清秀呢,张子凡现在对她这个原男主的正房可看不上眼,也没打算将她收入到自己的后宫之中,降低他的品味。

  在张子凡看来,这一世他可以享尽这人间富贵,也能睡遍所有或妖娆或孤傲的美女,没必要在一根小草上面耗费功夫。

  再者白苓身边还有个原男主,张子凡并不怎么想和原男主扯上关系,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他一路上忍着痛,龇牙咧嘴的朝一旁的古玩一条街走去,心里盘算着等龙若飞对他死心塌地之后,该怎么玩弄她才能消掉今天的羞辱。

  “晏褚,旁边是古玩一条街,要不我们去那儿逛逛吧?”

  白苓和晏褚从书店出来的时候,张子凡正好走过去有段时间了,两边的人也没撞上。

  晏褚手里拎着十几本辅导材料,都是他给白苓选的。

  上一世原身运气好,高考时左右边坐着的正好是年级段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学霸,借着自己的异能,他将学霸的卷子结合修改,居然让他考得了不错的成绩,上了华夏都排名前列的大学。

  白苓只能说是照常发挥,上了一个普通一本,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里,但是不同学校隔得远,加上那时候原身得到了逆天的能力心思开始活泛,以前压抑地有多痛苦,现在就有多爆发,没有小青梅看着,和其他女人发展出了许多不可言说的感情。

  按照现在晏褚的实力,哪个学校他都考得上,可既然要培养感情,当然还是上同一所大学比较好了,好在现在离高考还有一年的时间,足够他给白苓来一个加强版的辅导。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偷偷摸摸看着一些霸王总裁爱上我,校霸校草之类的,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

  白苓恐怕也想不到,之后她和自己的小竹马更多的约会场合,会出现在图书馆、书店、图书馆、书店,依次循环。

  “张芝上次在古玩一条街淘到一个手钏,可好看了,我也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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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芝是白苓的同桌也是闺蜜,晏褚想着,学习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要去的古玩一条街也就是原身得到宝贝的那条街,这一条街在淮市也是很有名的地方了。

  除了一些古董铺子,还有很多古代工艺品的销售,除此之外,一些古老做法的美食也在那条街上遍地开花。

  还有许多小摊贩会在古玩一条街摆摊,他们卖的多数都是假货,鲜少有真品混在其中,不过可能那些寻宝的多了,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会有主角的运气,每到节假日街上就挤满了人,都围着那些小摊子,希望自己是捡宝成功的幸运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尤其这条街上曾经出现过一次巨漏,有个人在一个不起眼的摊子上花三千块买了一个小瓷碗,别人都觉得他傻,这些古董摊贩上的瓷器多数都是从一些瓷器厂批发来的,三十块都不值,还花三千块买。

  结果那人拿去鉴定,确真的成化斗彩葡萄杯,保存完善,毫无瑕疵,上拍卖行拍出了一千八百多万的天价。

  当初卖那个瓷器的小摊贩是如何悔不当初别人不知道,反正出了这样的事后,古玩一条街的人气是一日赛过一日。

  例如白苓这样的小姑娘当然不是奔着捡漏去的,她们就是对里面一些造型古朴精致的小摆件首饰感兴趣,要是能花便宜的钱买下自己的心头好当然是最好的,买不下光用眼睛看,也让人觉得高兴。

  再者古玩街还有许多好吃的零嘴,买上一碗古做龟苓膏或是凉粉冻,再拿上几串烤的喷香的肉串,逛上一天都不觉得累。

  “那个手镯好漂亮啊。”

  和往日俩人来到古玩街做的第一件事一样,白苓站在一家古董店铺外,透过玻璃窗朝里面摆着的一个镶玛瑙的手钏流连了好一会儿。

  这是白苓很喜欢的一个手钏,只可惜那是一件真古董,上面的玛瑙宝石也是真的,售价三十万打底,家境只是小康的白苓是绝对买不起的。

  每次来古玩一条街白苓总是要站在店铺外多看上几眼的,只要那手钏还在,白苓就会很开心,她想着或许以后自己赚大钱了,就能来店里把这个手钏给买走了。

  不过这些也只是想想罢了,白苓觉得即便自己有钱了,也不会花三十万买一个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

  “行了,我们接着往下逛吧,你不是喜欢看书吗,也不知道旧书摊那里有没有新书。”

  停留的时间不到一分钟,白苓就已经过够眼瘾了,她拉了拉一下晏褚,反倒是晏褚看着那手钏不肯走了。

  “怎么了?”白苓拉了拉晏褚的衣袖,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晏褚摇了摇头,他认出了那条手钏。

  因为记忆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晏褚相当于一个旁观者经历了原身的一生,但是也做不到将每一个小细节都记到心上,比如一些原身都不怎么在意的事情,往往需要触发他才能记起来。

  比如现在摆在古董店里的手钏。

  在原身还没有得到那逆天的能力前,他每次和白苓来古玩街,总是要看一看这个手钏的,曾经他和白苓说过,将来会挣大钱,然后用这个手钏当做他们的订婚礼物。

  只是在他发达后,他忘记了曾经的这个承诺,他给了白苓妻子的身份,却将更多的目光投注在了其他女人身上,他也觉得那些没有得到名分的女人是委屈的,而白苓既然嫁给了他,得到了那么多就更该宽容些。

  这个手镯,原身买了,确是送给了他当时的心头宝,白富美蒋翘,恐怕看到对方手上的镯子,才是压到白苓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说来也奇怪,晏褚觉得种马文里最没有逻辑的就是这一点了,那么多各方面都出众的女性,为什么会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放下自己的自尊呢,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孩,原身最多的钱,她们也不缺啊。

  包括看上去似乎最没有特色的白苓,据晏褚的观察也是个很自尊自爱的女孩,青梅竹马的感情固然可贵,她也绝对不会因此就接受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爱人在外面彩旗飘飘。

  之后选择离婚的她,反倒更像真正的自己。

  现在的晏褚就是想买那个镯子也是有心无力的,好在这个手钏在原身的记忆里一直在这个古董店呆了七年,这期间他肯定会有钱的。

  白苓觉得晏褚怪怪的,不过她没有多想,拉着晏褚朝街道旁的小摊子逛了起来。

  古玩一条街正规商铺里卖的东西都是很贵的,他们这样的高中生根本消费不起,还是小摊子好,能够讨价还价,要是厉害点,一条好看的手钏只需要花十几块钱,白苓对此显然已经很有经验了,兴致冲冲地拉着晏褚开始淘宝。

  “这条手钏怎么样?”

  白苓看到一条银质的手链岩前一亮,正要拿起来询问晏褚的意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眼一晃,手一拐,拿成了边上的玉簪子。

  那个玉簪上面点点血沁,虽然不懂古董方面的东西,白苓也知道这应该是一些小商贩自己用染料给染的,就是为了做旧。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白苓觉得那沁色还挺好看的,虽然拿错了东西,可也没收回手。

  她的头发还挺长的,可是从来也没尝试过盘发,那和她的年纪不符,看着这个玉簪,白苓有些兴致勃勃地想试试了。

  “老板,这玉簪多少钱?”

  晏褚看白苓似乎挺喜欢的,刚刚没给小姑娘买到手钏,买一根玉簪的钱他还是给得起的。

  “你们要是喜欢,五十块钱拿走。”

  这条街上的人还是很有眼力见的,晏褚和白苓学生打扮,看上去就是背着爸妈不学好,偷偷早恋的小情侣,看穿着,也是普通,估计拿出不多少钱来,因此也没往高了喊。

  今天摆摊到现在还没卖出去一样东西,便宜一点甩卖,就当是开张了。

  “二十,我们只带了二十块钱。”

  白苓原先是不想买的,可看晏褚都询问价格了,也不好意思说不要,只是往低了压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行吧,二十就二十,这可是汉代的玉簪呢。”

  老板笑呵呵的,后头这话自己说的都违心。

  晏褚制止了白苓掏钱的动作,拿出二十块钱给老板,老板也把钱给收下了。

  “老板,这玉簪多少钱。”

  银货两讫的买卖,原本应该什么事都没了,谁知道那老板把钱都收兜里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指着白苓美滋滋拿手上的玉簪问道。

  突然冒出来的,可不就是刚刚被龙若飞教训了一顿的张子凡吗。

  作者有话要说:凌晨吃了顿烧烤,白天又啃了猪蹄鸭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上吐下泻跑医院了,急性肠胃炎,吊了水现在才好一点,今天应该还有一更,我要早睡,然后明天六更,还请继续爱我

  134.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老板,这玉簪子怎么卖?”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里男主捡宝很简单啊,可他在这古玩街逛了一圈了,也没看到什么稀罕宝贝。

  当初的时候,他就囫囵吞枣的,只看男主捡到了什么宝,除此之外男主在哪里捡宝,怎么捡宝,他都记不清了,到现在也只能靠自己的本事来找宝贝。

  他记得这条古玩街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男主在这条街上淘到不少好东西。

  经过这两天的实验,他也发现这异能并不能一直不间断的使用,一般而言连续鉴定六七件宝贝,他就会有头晕的感觉。

  刚刚他已经鉴定了四件宝贝了,都是他觉得挺古老的东西,只可惜鉴定的结果和他预料的不一样,全是现代工艺品。

  鉴定到白苓手上的玉簪存粹就是意外,可哪想到这次意外还真凑巧了,那个玉簪是汉代的岫玉发簪,岫岩玉是古代的四大明玉之一,那支玉簪用料是岫岩玉中的黄老玉,质地凝重,是顶尖的籽料。

  耽搁了一早上,张子凡还是头一次鉴定出宝贝,虽然这支玉簪和他想象的无价之宝有点差距,可也聊胜于无啊。

  他没看见白苓和晏褚交钱的那一幕,只当这俩人也看中了那个玉簪想买,抢先一步开口,打算把东西抢过来。

  “这玉簪劣质,不过做工还算可以,我出五百块钱怎么样?”

  如果没有旁人在,张子凡还准备像里的男主一样扮猪吃老虎,用极低的价格把那些好东西都买过来,可现在有人也看中了这个玉簪,张子凡倒不好意思再将价格喊得太低了。

  “五百!”

  小摊贩一听张子凡喊出来的价格,想着自己二十块钱把东西给卖了,牙花子钻心的疼,都恨不得把二十块钱还给晏褚,然后从白苓手上把簪子买回来了。

  “不够?那就八百。”

  张子凡鄙夷地看着那个摊贩,这样得寸进尺鼠目寸光的男人,也就配当一个小摊贩了。

  开始逐渐适应豪门大少身份的张子凡忘记了以前在康富士流水线工作的日子,用高高在上的眼神鄙视着那个小贩。

  “这玉簪我已经卖给这个小姑娘了,你要是想买,还是跟她说吧。”

  都是在底层混的,张子凡的傲慢表现的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啊,那人穿的不一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本来心疼钱的小贩忍着心里的怒火,对着张子凡说道。

  “卖掉了?”

  张子凡皱着眉,总算纡尊降贵侧身看了眼晏褚和白苓。

  “我出一千块钱,这个玉簪就卖给我吧。”

  看这俩人的打扮也就普通,一千块钱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可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张子凡有些自得,现在的生活实在是太叫人享受了。

  对方的语气不好,可是说出来的价格还是很让人动心的,白苓有些犹豫,一千块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她倒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晏家的条件不太好,刚刚买玉簪的二十块钱是晏褚给的钱,现在高价卖掉,至少接下去一半年晏褚的午餐钱有了。

  她刚刚想要答应下来,晏褚抬手拉住了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不卖。”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张子凡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两千。”

  这根玉簪有一定的年代,而且用料很好,随便找一家古董店卖的话,也能卖个十几万,给个两千,他还是很赚的。

  “不好意思,这是我买给我女朋友的礼物,并没有要转卖的意思。”

  晏褚认出了张子凡,对方正是昨天和他在那个小摊贩前擦肩而过的男人,也是掠夺了原身那个金手指的男人。

  对方对他们手里的玉簪那般势在必得,也就说明这根玉簪是个好东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论是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将玉簪卖给对方啊。

  不过晏褚看着对方从头到尾的表现,觉得这个时空破坏者,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和得到金手指的原身有点一拼,看上去,都有些得意过头了,丝毫不懂得收敛。

  “五千。”

  张子凡再一次抬高了价格,他看了眼一旁的白苓,对着晏褚说道:“这东西既然你已经送给你的女朋友了,那也该问问对方是不是愿意卖吧。”

  “这位小姐,我给的价格很公道了,这只是一个仿制的玉簪,不论拿到哪里,都不会有人给出比我给的更高的价格了。”

  他信心十足地看着白苓,刚刚他报价一千的时候对方就心动了,要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突然出来搅局,恐怕他早就已经买到那根玉簪了。

  张子凡有些懊恼自己今天穿的太华贵,肯定是这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看出了他尊贵的气质,故意抬高价格,想要狠赚他一笔。

  “不好意思,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玉簪,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不会卖的。”

  白苓握紧那根玉簪,冲着张子凡摇了摇头,然后没等他说什么,拉着晏褚赶紧转身就跑。

  张子凡就这么被丢在了那个摊位前,他看着白苓和晏褚离开的身影,拳头捏紧,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受挫了。

  “这位先生,要不要看看我这摊位上其他东西,哪个都比刚刚那根玉簪好。”

  刚刚张子凡的喊价小摊贩看在眼里,现在他就觉得对方是个人傻钱多的公子哥,也顾不上嘀咕对方的态度了,热情地想要推销自己摊位上的其他东西。

  “哼!”

  张子凡鄙夷地看了眼那个小摊贩,然后转身离开,这样的小摊位上,能找到一件宝贝就不错了,哪里来的第二件宝贝让他挖掘,今天他能够使用异能的次数只剩下一两次了,不能浪费在这个没什么可能性的地方。

  “呸,嚣张个什么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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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走远了,小摊贩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接着热情的招揽其他客人。

  另一边白苓拉着晏褚跑的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之前他们停留的那家古董铺子外,只是这一次白苓看也不看橱窗里的古董手钏,而是径直朝柜台走去。

  “你好,我们有一个古董想来你们铺子里售卖。”

  白苓拿出手上攥得紧紧的玉簪,放到柜台上一脸期待地说道。

  刚刚那个傻二代表现的太明显了,如果只是普通的东西对方会愿意花五千块钱来买?

  白苓也是厌烦对方刚刚高高在上看着晏褚的态度,对方凭什么啊,就凭他长得二百五的模样?虽说白苓对那五千块钱也挺心动的,可是和晏褚的感受比起来,五千块钱又算不得什么了。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这玉簪真的是古董,那就卖了换钱,昨天晚上晏褚和爸妈聊天的时候说了想要开卤味铺子,最是缺钱的时候。

  如果只是她想太多或是那个傻二代看走眼,这根簪子也是晏褚送给自己的礼物,是她一个人的宝贝。

  想着刚刚晏褚亲口承认的女朋友身份,白苓心里又甜蜜又羞涩。

  她这番雷厉风行的举动还真是让晏褚刮目相看了,刚刚张子凡报出五千的价格,他还真担心白苓直接答应把这玉簪给卖了,没想到对方不仅拒绝了,还第一时间拉着他来到了这个古董铺子里。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白苓的形象在晏褚的心里更加鲜活了些。

  “你等一等,我去叫一下我们掌柜。”

  柜台的小哥只有粗浅的鉴定能力,看那对小年轻,尤其是其中那个小姑娘来势汹汹,仿佛带着什么大宝贝的样子,不敢轻易下决断,而是进到里屋去找人去了。

  “这根玉簪”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出来,他没直接拿起玉簪,而是绕着玉簪仔细端详,大概看了有近十分钟,他才抬起头想要套套白苓和晏褚的口风。

  “汉代的,我家家传的宝贝。”

  白苓也没进过这样的古董店,但是里不是常有这种古董老板欺生,将明明很值钱的东西说的一文不值吗。

  在她心里汉代的古董已经很久远了,而且这也是刚刚那个小贩吹嘘的时候说的,白苓就干脆将小贩的话当真,一脸笃定的朝那老板说道。

  大不了年代对不上呗,总比让这老板随意糊弄好。

  得了,还是知根知底的,本来如同白苓猜测的那般,那掌柜看他们俩青涩,打算诈他们的话,如果他们对这宝贝不清楚,自己顺势就往朝代近的说,把价格压下来,也能多赚一点。

  可现在看来这主意行不通了,眼前的小姑娘知道这玉簪的朝代和价值。

  “我出十二万,出了我们金玉斋,没人能出那么高的价格了。”

  老掌柜舒了一口气说道。

  十二万!

  白苓心跳如擂,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不过现在还得稳住。

  “这是我家家传的,要不是家里出了事,也不会拿出来卖,一口价,二十万。”

  金玉斋算是这条古玩街上最大的金银玉器的古董铺子,既然对方都认定她识货了,不会将价格压得太低,不过也不会一开始就给的太高。

  不知道是不是白苓演技太好,还真把掌柜给唬住了。

  这根玉簪做工精细,玉簪上虽然有长年累月时光侵蚀留下的沁色,可有些人就喜欢这种古拙风韵,金玉斋就是做这方面生意的,有自己的客源,操作得当的话,他能二十多万转手卖出去,白苓要价二十万,他还有的赚,但是赚的却不算多了。

  “十六万,这是我能给的最高的价格了。”老掌柜开口。

  “二十万。”白苓一步不让。

  “小姑娘你可太厉害了,这样吧,十八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另找买家吧。”掌柜的松口,如果白苓还是不愿意,二十万他也愿意买下来,现在只是装腔作势罢了。

  十八万已经远远超出了白苓的预期,原本她想着这东西值钱,顶多也就一两万吧,没想到居然是十几万这样的巨款。

  此时听掌柜那么一说,她看了眼柜台上的簪子,点了点头:“成交。”

  “好勒,现金还是转账啊?”

  多了两万的利润,掌柜的面色也好看了不少,让学徒把玉簪小心的装起来,然后给白苓拿钱。

  “现金吧。”

  两个孩子都没有□□,家里的卡号是什么也背不熟,虽然有风险,可也只能拿现金了。好在今天出门的时候白苓背了个书包,完全装得下十八万。

  拿到钱出了古玩街,白苓第一时间就拦了辆的士,报了家里的位置,中途晏褚好几次想要和她开口,都被白苓的目光制止了下来。

  晏褚也真是太沉不住气了,这么多钱呢,是聊天的时候吗?果然书上说同年龄的男女之间女性会比较成熟是正确的,以后和晏褚在一块,她要多包容对方。

  白苓责怪地看了眼晏褚,抱紧胸前的书包,整个神经都绷紧了。

  被瞪的晏褚摸了摸鼻子,明明是想提醒对方放松一些的,怎么到头来自己成了不懂事的那个呢?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看小丫头焦虑到给点刺激就能蹦跶起来的模样,还是随了她的愿,暂时保持安静吧。

  135.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爸,妈。”

  付了的士的钱,白苓第一时间就拖着晏褚往家里跑,这个家,当然是晏褚家。

  对于白苓而言,如果不是晏褚提出要买这个玉簪,自己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毕竟玉簪好看,但却不食用,她是一个很节制的姑娘。

  而且晏家现在的情况更加需要这笔钱,所以即便是面对十八万的巨款,白苓一点都没有动心。

  不过没想到本来是打算找晏叔晏婶的,这个点原本应该在超市看着的她的父母居然也在晏家。

  “苓苓这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热的,婶给你倒杯冰镇酸梅汁。”

  四个大人刚刚还在说话呢,看到孩子们进来,停止了话题。

  “你这孩子也真是,大热天的出去也不知道给苓苓买杯冷饮,不懂事。”

  在金秀娟看来白苓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儿子怎么疼怎么护都是应该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媳妇到时候被其他小伙子拐跑了怎么办。

  她从厨房端着酸梅汁出来的时候,不忘责怪了儿子一句,往日里最宝贝的儿子在未来儿媳妇面前一下子被秒成了渣渣。

  又被瞪的晏褚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还挺无辜的。

  “谢谢婶儿。”

  白苓推了推晏褚让他去把门窗都关上,然后将装钱的包放在桌子上。

  这一路上她心情高度紧绷,还真有些虚火旺盛,口干舌燥,将金秀娟递过来的酸梅汁一饮而尽,然后将书包打开,把里面厚厚的十八叠百元现钞从包里拿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钱哪里捡的,赶紧报警给人还回去。”

  家里的大人看着白苓拿出这么多钱,顿时吃了一惊,焦急地说道。

  他们当然不会觉得这钱是孩子们挣得,只当是他们出去的时候在哪个地方捡的,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万一人家有急用,比如说是治病救命的钱,找不到那该多急人啊。

  “不是捡的。”

  白苓摇了摇头,将古玩一条街上发生的事详细地描述了一遍,中间将晏褚买玉簪送给她改成了买玉簪是为了送给他妈也就是金秀娟的,强调了是晏褚付的钱,其他的事白苓都照实说了。

  虽然她善意的将这笔钱的归属明确在了晏褚的身上,可在场的人也不笨,晏褚当时花钱买玉簪到底是给谁的,他们不用想也知道。

  金秀娟是做早餐买卖的,为了卫生,将原本的长发都给剪成了短发,晏褚是脑子有坑了,才会买玉簪给他短发的亲妈,难不成还是打算请一根玉簪回来供着,等他妈哪天养长了头发再戴,无稽之谈。

  “苓苓你就别瞒着阿姨了,这玉簪是晏褚给你买的吧?”金秀娟直接戳破了白苓的谎言。

  现在她心里还挺美的,以前总觉得儿子不怎么开窍,也就是仗着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现在看儿子还知道给白苓买点小首饰哄她开心了,金秀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买给苓苓的,那也是晏褚付的钱,如果真是价值二十块钱的东西,我们苓苓收着不亏心,可这是十八万,真要是收着了,我们成了什么人了。”

  江亚红开口说道,十八万确实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些年各种各样的小超市是越开越多,他们家的生意也没那么好做了,全靠这附近的邻居照顾,一年下来也就十几万的毛利。

  自觉家里没什么拖累,又有两套房子,白家花钱就有些大手大脚的,一年下来,也就攒个两三万,但是白家人也没什么远大理想,觉得现在这样日子轻轻松松的,还挺好。

  十八万,放一般人身上可能就起贪心了,可江亚红觉得,两家人的交情,和一个人的良心比十八万更值钱。

  “要不是苓苓机灵,猜到了这玉簪可能会值钱,在我们所有人心里这玉簪还不是二十块钱的东西,谁知道这东西能卖十八万呢,再说了,东西是晏褚给苓苓买的,那就是苓苓的东西了,这钱怎么着都不该是我们的。”

  两家大人各有各的理由,双方都觉得对方才是这笔钱的主人。

  将钱带来的白苓和晏褚反倒被当成了空气,让那些个觉得这种事小孩不能听的大人赶到了晏褚的房间里。

  老公房面积不大,六十多平,晏褚的房间是家里屋子朝向最好的,也是最大的一间,同时兼任书房的功能。

  他的书架上放着不少书,很多都是从旧书市场买的一些连环画和武侠,晏父晏母觉得这些也都是书,从来没有制止过晏褚这个爱好,对于儿子时常往租书店跑的行为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白家父母能和晏家父母成为挚交,某方面的脑回路是一样的,当绝大多数家长将那些青春疼痛文学,港台小言当做洪水猛兽的时候,他们都是不在意的。

  每次家长会,老师都会告诫家长注意孩子们在这方面的爱好,毕竟看多了情情爱爱的,很容易造成早恋的危害,偏偏这就是两边家长最不在意的哪一点,谁让他们早孩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想着凑合他们恋一恋了,老师的告诫不痛不痒的,只要不沉迷这些到影响学习的地步,怎么样他们四个大人都是不在意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是男人,白建东和晏钟华也挺喜欢晏褚这一柜子的武侠的,时常闲着无聊了就来他这儿找书看,算是两家公共书柜了。

  白苓的不少也放在晏褚这儿,有时候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各自占着一把椅子做暑假作业,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日子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显然十八万带给白苓的影响还不小,进到晏褚的房里,白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己最喜欢的一本开始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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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晏褚看了眼白苓,然后掏出了刚刚从书店买来的十几本教材。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白苓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拿着教材一本正经的竹马,他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容易失去他的小青梅的?

  “这道题应该”

  两人的数学成绩都一般,另外几门课则各有各的偏科,两人都是学理科的,白苓的英语和语文很好,可化学和物理就差了点,而晏褚是化学和物理成绩比较好,英语则差了一些。

  他买的教材都是有针对性的,包括几套数学的练习册,后面的答案都有详细的解题步骤,一块解数学题,然后相互教对方自己拿手的科目,原本白苓还觉得在寒假作业之余又给自己找了一些麻烦还挺愁人的,渐渐的,忽然觉得读书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事了。

  “那个玉簪,我以为你会留着的。”

  在校对完一道数学题后,晏褚突然开口问道。

  女孩子们不是很在乎这种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的吗,他还真没料想到,白苓会那么毫不犹豫就把东西给卖了。

  “你是不是傻啊?”

  白苓拿笔戳了戳晏褚的胸膛:“那可是十八万耶,如果你爸妈真打算开熟食店的话,这就是启动资金啊,再说了,以前你也给过我很多东西啊,比如那个蓝色的发卡,还有”

  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个举例,然后难得娇蛮地双手叉腰,恶狠狠地朝晏褚问道:“还是说你以后都不打算送我什么小礼物了?”

  晏褚送的玉簪在白苓心里的分量必然是重要的,可事有轻重缓急,如果现在他们是身家百万千万的富豪,不管这玉簪值多少钱她都不会卖,可现在不正是缺钱吗?

  玉簪只是一个象征,只要她心里记得晏褚曾经送过她那么一个宝贝,就足够了。

  开始做题后白苓就摘掉了自己并不怎么戴的惯的隐形眼镜,换上了自己笨重的黑框眼镜,即便是想要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也是呆呆憨憨的,有些可爱。

  “在古玩街的时候你都说了我是你男朋友了,男朋友当然是要继续送女朋友礼物的。”晏褚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双颊鼓鼓,努力瞪大眼睛的小姑娘说道。

  “那还差不多。”

  白苓的气焰一下子被压了下来,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嗡嗡嗡的,不仔细听还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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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的回答,也是承认了俩人交往的事实了,在今天之前,俩人就处于青梅竹马却还没有挑破那层窗户纸的状态。

  白苓低头看着练习册,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忽然一瞬间全都看不进去了。

  “明天”

  晏褚开口,白苓的眼神蹭地一下亮了起来。

  刚刚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要干什么?

  看电影?逛动物园?还是去游乐场?

  白苓心跳加速,想着晏褚邀约的话,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矜持又妥帖的答应下来,此时的她表面上镇定,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明天接着来我家做习题吧,今天买的书不少,够我们做很久了。”

  晏褚举着厚厚一叠还没打开过的练习册,朝着白苓露出了自己一口洁白的大牙。

  “嘭——”

  白苓满怀期待呢,直接咬着唇将面前的册子排在了晏褚身上。

  他这样是真的要失去自己这个小青梅的,不对,是升级成为女朋友的小青梅。

  136.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在俩个孩子打打闹闹的时候,四个大人总算也定下了这笔钱的归属,十八万,两家人平分,每家各占九万,而这些钱,就投资在晏家准备开设的卤味铺子上。

  “我觉得这卤味味道这么好,一开始咱们就不能把格调做低了。”江亚红率先开口。

  “钟华、秀娟,你们是做早点的,也知道门面装潢以及品牌对食物定价的影响,为什么同样是肉包,你们早餐推车上的包子只能卖一块钱,一块五一个,而那些装潢精美的早餐店却能将包子卖到三块钱甚至更高的价格,不就是因为人家把那个同样的包子做了不同的包装吗。”

  江亚红觉得自己当年破釜沉舟开小超市的进取心在尝到晏家做的卤味后被重新激活了,一下子焕发了自己拼搏的第二春。

  “你们做的卤味味道比外面卖的好上十倍百倍,没道理还跟人家卖一样的价格啊,我和建东这些年东奔西跑的也走过不少地方,老字号的卤味店我们也吃了不少,我敢打包票,没一家的味道比得上你们。”

  “咱们既然打算开店,一开始就不能让别人觉得咱们店里的东西和那些菜场熟食店是一个档次的,首先咱们店面的装修就要好,其次卤味的定价要高,一开始,就要让人留下咱们是卤味中的爱马仕,卤味中的劳斯莱斯的印象。”

  江亚红说的唾沫横飞,双眼泛光,就差啪啪拍桌,抒发自己心里的激情澎湃了。

  “定价太贵,会不会没人买啊?”

  金秀娟张了张嘴,有些担心地问道。

  “怕什么。”江亚红信心满满地说道:“你看那些顶尖餐厅一盘青菜三四百的定价,不是照样有冤大头去吃吗,咱们味道哪里比那些东西差了,开业当天咱们就使劲把那卤味的香气往外扇,咱们淮市别的东西可能会少,就是有钱人绝对少不到哪里去,这些年多少人大把大把撒钱往淮市跑,还会缺那些愿意花钱买享受的人吗?”

  再说了江亚红也没打算将卤味定价到黄金的位置啊,就是比市面上普遍的价格高上两三倍罢了,如果东西的味道确实好,肯定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买的。

  “不过如果真是我计划的那样,前期十八万的投资肯定是不够的了,我家还有点积蓄,我跟老白再添三十万,咱们一步做到位,将铺子给收拾全乎了。”

  江亚红觉得这买卖还是很有希望的,大不了生意不好再降价呗,反正卤味的味道摆在那儿,绝对是不可能卖不出去的,没见菜市场那些熟食摊老板都三四套房的身家,这东西,利润大着呢。

  江亚红的气场压住了全局,晏钟华和金秀娟本来就是没多少心眼的,白建东看着媳妇挥斥方遒,心里还挺得意,更是她说什么都好了。

  “四十八万也差不多了,你们出方子,那是卤味铺子的灵魂,我和建东虽然出钱多,可这也是占你们便宜,这店铺利润的分成,我们就要一成。”

  江亚红觉得自己要一成似乎也挺多了,她是很看好卤味铺子的未来的,别看她前期透了近四十万的钱,如果铺子发展的好,几年就足够回本了。

  “这哪行呢。”

  晏家人自然反对,两个老实人看白家出了那么多钱还只要一成的分红,都觉得过意不去,要重新划分。

  最后定下三七分,江家占三层,这已经是晏家再三要求的结果了。

  “其实怎么分都是一样的,反正到头来都是给俩个孩子的,就苓苓和小褚的热乎劲儿,咱们两家还谁跟谁啊。”

  江亚红觉得自己一定得把这卤肉铺子给经营好了,这可是她闺女未来的嫁妆和她女婿的家底呢,幸福的生活就靠他了。

  “这话不错,咱们再怎么挣钱还不是给孩子挣,这份家底,到时候就是给我们孙子孙女,给你们外孙外孙女的。”

  金秀娟也转过了这个弯来,怎么划分分成也就是左手倒右手,最后还是一家的。

  四个大人乐呵呵的,仿佛看到了儿女毕业婚礼的场景,还幻想出来了可爱的孙子孙女,等晏褚和白苓从房里出来的时候,这四个大人都已经喊上亲家公亲家母了,可把脸皮薄的白苓给羞坏了。

  *****

  晏白两家一块出钱投资的卤味店在三个月后顺利开张了,并且很快就在淮市打开了局面。

  因为对店里的每一处摆设装潢都吹毛求疵,原本预计的四十多万预算还超了,白家垫上了货款,晏家把原本存下来备着给儿子上大学的五万块钱也拿了出来。

  这家卤味铺子确实也没辜负两家人的希望,里面所有的卤味都大受欢迎,即便是超出市面上普通卤味一大截的价格,都没有把人吓退。

  尤其是在店里又开辟了一块区域,专门售卖卤肉面和卤味饭后,浓郁咸香的新菜色吸引了更多附近上班的白领们,虽然每一份定食最低的也售价一百二十八,最高售价一百八十八,依旧供不应求,尤其是节假日的时候,卤味窗口外排满了长队,餐厅里面也是人山人海。

  短时间内,两家都没有要扩大规模的意思,打算等人气更高些的时候,在考虑其他。

  高位的定价意味着更大的利润,除去刚开张的那个月,之后的每个月店里都能有七八十万的纯利润,收回成本,比两家人想象中的更快,钱包鼓起来后两家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对待孩子们,自然也是更加大方阔绰了。

  卤味店的选址离他们住的小区很远,当初就是挑附近有高档小区和密集写字楼的地段来的,现在店里每天都忙的要命,刚开店不到半年,两家人也敢对底下人放手,尤其是财务这块,都是自己盯着的,因此晏褚和白苓自从开学后每天的午饭都是在学校解决的,双休日是店里生意最忙的时候,自然更是如此了。

  原本家里有钱了,两边家长合议想给儿子闺女找一个专门做饭的保姆,只是被晏褚给拒绝了,主动承担了双休日喂饱白苓的这项工作。

  晏褚现在可不是当初的他了,在这半年里,他陆续完成了系统交给他的任务,先后学习了不少菜谱,只是他觉得一下子步子迈得太大并不是什么好事,因此这半年只是陆续完善那张卤味方子,并没有在家人面前表现出其他菜色方面的能力。

  平日里做菜,他也就发挥两三成的水平,光是这样,就常常让白苓觉得自己大饱口福,在短短半年里,胖了好几斤,这还是晏褚每天都拉着她晨跑锻炼的结果。

  “胡萝卜能益肝明目,你这些天每天揉眼睛,应该多吃点。”

  晏褚看着白苓将她饭盒里的胡萝卜挑到了自己的饭碗里,皱着眉头说道,“你看看我,我就从来不挑食。”

  说着,晏褚夹了口自己饭盒里的胡萝卜以做表率作用。

  自从学校食堂里发生了一起规模不小的食物中毒事件后,晏褚和白苓俩人的午饭就成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盒饭,都是晏褚每天晨练后做的,白苓负责搭把手。

  学校里和他们一样做法的学生还不少,尤其是高三届的学生,都养成了带盒饭的习惯,虽说食堂的承包方因为那次食物中毒事件换了人,可谁都担心下一次还会出现这样的事,这么关键的时间点,拉下一天的课程都是家长不乐意见到的。

  学校也知道他们有错在前,特地在食堂放置了几个微波炉,每到饭点,哪里就排满了给盒饭加热的学生。

  “你不爱吃的东西,你也不会做啊。”

  白苓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晏褚的表情,缩了缩脖子乖乖将夹过去的胡萝卜夹到自己的碗里,跟吃毒药似得往嘴里咽。

  这个世界上除了香菜,胡萝卜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嗤嗤。”

  张芝看着吃瘪的白苓,忍不住笑了。

  这两口子的存在也是高三届的奇观了,那么多被班主任和教导主任扼杀在摇篮里的早恋,唯独这一对坚挺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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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父母也都被叫来学校过,结果人家对孩子谈恋爱乐见其成,还说这是打小的娃娃亲,掰不散的,堵得班主任都哑口无言。

  尤其是这半学期来俩人的成绩在每一次月考中都能有不小的进步,班主任更是将他们俩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本来早恋最怕的就是耽搁学习,以及一时冲动初尝禁果,闹出人命,学校因此会摊上责任,现在俩人成绩也越来越好了,感情的事也是父母允许的牵扯不到学校,为什么还要阻止呢。

  张芝是挺羡慕这样青梅竹马的感情的,只可惜她的竹马一个个在成长过程中刹不住车跑远了。

  “你们听说过赌石吗?”

  张芝这个八百瓦的电灯泡吃饱了狗粮,将自己的饭盒一盖,神秘地对着白苓和晏褚问道。

  “我小舅就是搞这个的,元旦的时候他那儿会从缅甸进来一批货,咱们高三不是能放一天假吗,不如就去开开眼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芝家里的条件还是很好的,没人知道她家是做什么的,但是天天车接车送的,还有专职的司机,显然不一般。

  她身上也没什么有钱人家小姐的娇气,几万十几万的首饰她也戴,十几块钱地摊淘来的首饰她也喜欢,时常约白苓去那种小服装店里淘衣服,以讨价还价为乐,算是最普通最没架子的有钱人了。

  她也是头一次知道赌石这种东西,张芝还是很喜欢玉饰的,加上这次模拟考她的成绩不错,小舅说了,她可以随意选一块石头玩玩,如果开出玉石来了,就归她。

  张芝还挺跃跃欲试的,迫不及待跟自己的好姐妹分享这个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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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赌石会还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据说来的都是好料子,能够入场的,都得预先支付二十万的押金,而且没有引荐人,有钱都不一定能够要得到邀请函。

  张芝软磨硬泡跟小舅多要了两个名额,她想带着白苓一块去,而白苓和晏褚就是连体婴,既然都磨着小舅要名额了,干脆多要了一个。

  张芝的小舅生了两个儿子,最宝贝这个外甥女,几乎是有求必应,嘱咐外甥女当天不要乱跑后,就答应了下来,这不,张芝说通了小舅,就开始做白苓的思想工作来了。

  137.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赌石?就是里那种把石头切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玉石的游戏?”

  白苓还没有见识过那个,只是想着从石头里能够切出漂亮的玉石来,就十分有趣了。

  “没错,就是那个,我小舅说了,当天现场会有三类赌石,一种是半赌的,就是已经切开窗口,确认里面有玉石的,只是不知道玉石有多大,品质如何的,这种价格高,按照表现来定,还有一种是按重量算的,一万一斤到二十万一斤不等,还有就是这次采矿运来的表象不好的边角料,两百块钱一块,就给那些客人带来的女伴或是家中小辈玩玩的,咱们买不起贵的,两百块一块的石头总是能玩玩的。”

  张芝是知道晏家和白家开了家生意很好的卤肉店的事的,为此晏家的早餐车早就给收了,白家的超市也一早给盘出去了,现在两家人专心卤味店,赚的盆满钵满,一点都不缺钱。

  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和白苓说这种烧钱的游戏的,现在白苓和晏褚的情况,切坏一块两百块的石头,心疼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赌石多刺激啊,他们不玩光看人家切,也很有趣啊。

  这些日子每天学习都那么紧绷,也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晏褚——”

  听着白苓拖长的音调,晏褚就知道对方心动了,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赌石的人而言,确实会对这种活动感到好奇,晏褚知道白苓的性子,绝对不是那种会沉迷这种赌博游戏的让人,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原本定下的元旦休息日的行程是去市图书馆,作为毁约的补偿,晏褚将自己碗里的胡萝卜全都夹到了白苓的碗里。

  其实,他也挺不喜欢吃胡萝卜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这就是赌石的地方?”

  白苓拉着张芝的手,看着这件空旷的只有人和石头的大房间。

  赌石的地方设立在一个厂房里,半赌的毛料被精细地放在架子上,其他毛料按价格高低直接堆在地上,看上个去和普通的石头也没什么区别。

  晏褚以前也是接触过赌石的,不过多数都是因为应酬,属于玩票性子,对于赌石,他压根就不熟,在进到这个厂房里后,他就一直站在白苓左后方的位置,跟着俩人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他们到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挑选起自己中意的石头了,不是什么竞标的规则,看中了就挑出来,按照赌石的规则,其他人就不能再挑那块石头了,除非原本挑中他的那个人自动选择放弃。

  “你们是芝芝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晚辈,两百块的石头你们随便挑,当小舅送你们的,其他石头有看中的,一律八折,别和小舅客气。”

  张芝的小舅是个胖乎乎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子,眉眼弯弯的,鼻头大嘴唇厚,耳垂长长圆圆的垂下来,手里还不停捻动着一串佛珠,穿着唐装,看着就是那种让人十分亲近的长相。

  不过从事赌石这一行的,都是有些本事的,绝对不会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

  “出绿了!”

  白苓正想推拒的时候,切石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看来是头彩了,跟小舅过去见识见识。”

  这才刚开始没多久,就已经有人切出绿来了,足以证明这批石料的质量很高,想来自己今天绝对能大赚一笔的。

  张芝舅舅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三个孩子好奇地跟着张志舅舅挤到人群里,那块石头已经切出来一大半了。

  “全挖出来。”

  这块石料的主人也心情大好,他花了二十万买下这块石头,就目前的表现来看,虽然玉质并不是最佳的,只是豆种偏冰种,但是色泽正,而且玉料大,请个有经验的老师傅,足够掏出好多对桌子和玉佩戒面了,算下来卖个六七十万总是有的。

  “我出五十万,这块料子卖给我吧。”

  “说这话你也不亏心,我出五十五万,这块料子卖给我吧。”

  玉料还没全挖出来,围观的珠宝商就已经开始竞价了。

  “我还是想看看这块玉石全切出来后的样子,不好意思了各位。”玉石的主人冲大家拱了拱手,反正都已经切出那么多玉料来了,亏本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他还想赌一把,看看这块玉到底有多大。

  “呦,是冰种。”

  整块玉料被完整地从石头里切割出来,在靠近尾端的地方,越发通透,里面的杂质减少了,隐隐有一种玻璃的质感。

  冰种比豆种可值钱多了,看那块冰种玉料的大小也有拳头那般大,光是这么大的玉石,足够让这块玉料翻了一倍。

  “我出八十万。”

  “一百万。”

  “一百十万。”

  喊价的人直接开始喊价,现在好的玉料越发难得了,这么大一块冰种玉许多珠宝商都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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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这块玉,被以一百十万的价格让临省的一个珠宝商拍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苓觉得自己当初卖了根十八万的玉簪就已经很了不得了,结果人家切了块石头,就直接卖了一百十万,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本来她今天没有打算买石头切着玩的,忽然间就有了一种冲动,跟着张芝往两百块钱那一堆的石料跑了。

  “我们俩合买一块,到时候赔了也不那么心疼了。”

  白苓的本质还是个精打细算的姑娘,虽然自从家里的经济水平乘火箭般飞升,她的零花钱从两百块一个月涨到了一千块一个月,她还是保持着以前的消费习惯。

  两百块买一块石头,以前的白苓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只是在场的氛围太感染人,加上刚刚那个赚了一百多万的例子的诱惑,让她也忍不住心动了。

  她知道这些石头里存粹只是石头的可能性更高,如果俩人各自都买一块石头的话,那就亏了四百块钱了,不如就合起来买,就算亏了,每人也就亏一百块,似乎也能接受了。

  白苓拉着晏褚商量这问道,从头到尾她都没打算将刚刚张芝小舅说两百块的石头随意切的话当真。

  “这毕竟也是赌博,你不能沉迷知道么,不管切没切出玉石来,我们就玩这一次。”

  白苓这句话是对晏褚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白苓你快来挑啊。”

  张芝也就是来凑热闹玩的,因此也没往贵价的石料那边跑,也在两百块一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石料里翻找。

  他们也看不懂什么莽带皮绺之类的东西,看石料全凭手感和眼缘。

  花两百块钱买一块石头的经历对白苓来说还是很神奇的,看着那一堆石头,有些挑花了眼。

  “你说那块怎么样啊,圆溜溜的像西瓜?”

  白苓指了一块石头朝晏褚问道。

  “不好不好,现在天气这么冷,不是吃西瓜的时候,这寓意不对。”她又自言自语的否决了自己的提议。

  “那块葫芦状的好像也不错。”

  “还有那块,长得像香蕉。”

  看看这个也觉得好,看看那个也觉得妙,白苓一时间有些下不定决心。

  “要不我们多买几块吧?”

  爸妈给的零花钱除了买教材,晏褚也没什么其他花销,都攒着呢,因此看白苓挑不中到底买哪块,晏褚就开口提议到。

  “这怎么可以。”

  白苓很严肃的瞪了晏褚一眼:“沉迷赌博是要不得的,咱们就买一块,而且就这一次,以后你不准偷偷玩这些知道吗?不然,不然我就把你的小金库没收掉。”

  赌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白苓觉得,晏褚的意志力有点薄弱,以后一定要把他的小金库看好了。

  再一次被小女友鄙视的晏褚摸了摸鼻子,他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要不就那块吧。”

  纠结来纠结去,白苓还是指向了最早看中的那块西瓜状的石料,因为那块石料在两百元这一堆里的最大,让人感觉两百块买的似乎还挺值得的。

  在得到晏褚的同意后,白苓就从石头的空隙中走过去,打算拿起那块石头,谁知道这次她的手又莫名其妙拐弯了,放在了西瓜石头边上一块略方的石料上。

  白苓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好像之前也发生过,就是当初买那支玉簪的时候,一开始她也并不是冲着那支玉簪去的。

  鬼使神差的,白苓就拿起了那块石头,觉得或许这是自己和石头的缘分。

  “这块石料我要了。”

  一声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白苓抬头,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指着她手上的石料说话。

  张子凡并没有认出晏褚一行人,对他而言,这只是他生命当中的蝼蚁过客,不需要他记在心上。

  今天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原男主后宫之一的白富美蒋翘好不容易答应他的邀约跟他参与这次赌石会的日子,张子凡已经决定好了要在今天大展拳脚。

  这半年来,并且着那个异能,他也捡了不少漏,不过并没有如同男主一般,每一次捡漏得到的东西,都是国宝级的宝贝,他捡漏得到的古董多数都是十几万几十万的,对于张家而言,也不算是多大的财富。

  不过他在古董圈确实也有了不小的名声了,这一次赌石,就是一个古董圈的老前辈帮他引荐的。

  张子凡每天的鉴宝次数已经从一开始六七次涨到了现在的十二次,在优质石料里开出玉石来不是什么本事,他坚信真正的主角都是从那些不值钱的堵料里发现宝贝的。

  因此在来之前,张子凡就决定了,要把十二次宝贝机会中的八次,用在鉴定两百元那一堆玉料上,如果他能开出珍贵的玉料,在当场送给蒋翘,一定能够让对方为自己动心。

  白苓拿起来的,就是张子凡刚刚鉴定的,只是谁料他还没将那块玉料拿到手,就抢先一步被白苓捧手上了。

  不仅声音熟悉,模样也很熟悉。

  白苓仔细思考,这不是上次一定要买他们玉簪的傻二代吗?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出现,白苓越发觉得自己怀里的石料是宝贝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觉得所有里种马文男主的光环是最强大的,娇躯一震,八方臣服hhhhh

  今天终于在十点前完成常规三更了,也是千年等一回很不容易啊,等会儿还有一章九千字的肥章,尽量在十二点前码完

  138.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这块玉料是我先看中的。”

  在张子凡开口之前,白苓已经从石料堆里将那块石料抱起来了,按照赌石圈的潜规则,在白苓查看这块石料的可赌性,并且决定是否购买的时候,其他人是不能插手的。

  更何况白苓抱起这块石头本来就是决定要买下它,又怎么会让给张子凡呢。

  霍老,也就是这一次引荐晏褚过来的那位老人看着对方莽撞的行为,只当是对方第一次参与赌石,并不理解其中的规则,连忙上前将人拦下。

  “这块石料既然是那个小姑娘看中的,子凡你就挑选其它中意的石料吧。”

  在霍老看来,两百块一块的石料根本就没有可赌性,张家家境富裕,完全没必要和一个看上去还是学生的姑娘抢夺一块废石。

  今天能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看这小姑娘打扮普通,可谁知道是哪家的小辈,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就麻烦了。

  “这块石头我确实喜欢,这样吧,我出两万,请把这块石头割让给我。”

  当着蒋翘的面,张子凡表现的文质彬彬,只是一个人的气质是很难改变的,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这半年的宽裕生活让他越发高傲骄纵、不可一世,眼底的傲慢怎么都掩盖不住。

  霍老之前亲眼目睹了张子凡捡到了好几次漏,对对方的能力很欣赏,少年得志,骄傲一些也是难免的,因此还能忍受。

  蒋翘就不行了,她本来就不满意祖辈定下的这门亲事,看着张子凡拿钱砸人,只觉得厌恶,一张粉白的脸,越发的冷若冰霜了。

  “这块石料也是我看中的。”

  白苓的眼神越发闪亮了,就是这样,上次也是这个傻二代一个劲的喊价,结果那玉簪就是个宝贝,现在看来,这块石料里面一定也有好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白苓就是有这样奇怪的自信。

  “五万,这个价格足够买一块品相更好的石料了。”

  张子凡皱了皱眉,对于这块石料,他是势在必得的。

  里男主寻到的宝贝数不胜数,但是张子凡记得发现场地,具体东西的,也就眼前这一块藏着高冰种帝王玉的无价翡翠。

  在中有好几个章节,详细描述了男主找到那块帝王玉的场景,也是因为在两百块钱几乎算是废石堆里切出了那块玉石,使得男主在继古董圈后,再一次打响了赌石圈的名声。

  他记得男主找到的那块翡翠就是两百块钱那堆石料里最大的,最像西瓜的那一块石料边上的方料,别看那块石料表象不好,除了外层薄薄的皮衣,里面全是高冰种的翡翠,纯度颜色顶级,体型又大的翡翠是极为难得的,当场就拍卖出了三千八百多万的天价。

  张子凡现在也只是一个还在念大学,光领族中属于自己那份干股和零花钱的豪门少爷,一两百万或许拿得出来,几千万那就捉襟见肘了。

  这半年他捡了一些漏,陆陆续续也有进账,只是他花的更多,原本想着今天买到那块翡翠能够减缓一下经济上的压力,谁知道居然被人抢先一步,所以不论怎么样,张子凡都要把那块翡翠抢到手。

  “不好意思,这块石料是我们先选下的,按照规矩,你出的价格再高,这石料也是我们的。”

  晏褚将白苓护在身后,对着张子凡说道。

  这半年他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这个时空破坏者,可是一直在默默关注对方的举动,毕竟他的第二个任务是让原主的原后宫和平相处,如果这个时空破坏者兴起了代替原主的想法,那自己的第二个任务岂不是失败了。

  好在对方似乎并不怎么讨女孩子喜欢,几次跟龙若飞等人的接触,都是铩羽而归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够?我出十万。”

  张子凡看着眼前这个似乎长得比自己帅一点的男人十分不屑,规矩是什么,有钱了那才有资格立规矩,看他穿的都是什么衣服鞋子,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这是谁带来的,还懂不懂规矩了。”

  因为一群人僵持的动静不小,不少人都朝这边围拢了过来,在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纷纷对张子凡产生了厌恶。

  如果这次赌石是名牌或是暗拍,好些人同时看中一块堵料,互相竞价这是允许的,现在每一块堵料都是明码标价的,搞这一出就让人不耐烦了。

  当即就有一个珠宝商站出来替白苓说话。

  “我这儿什么都少,就是好料多,这位先生不如看看其他石料?”

  张芝的舅舅郝大富被张芝从另一边拖了过来,就怕自己好友在她舅舅的地盘被一个公鸡给欺负了。

  总是撑长脖子,高仰着脑袋斜眼看人,还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的,除了公鸡张芝想不出其他熟悉的动物。

  商人和气生财,虽然也挺不高兴张子凡在自己的地盘捣蛋,还让自己在外甥女面前丢脸的,可郝大富还是第一时间以和解为主。

  “你是这儿的老板,那块石料她还没给钱吧,我出二十万要了,这个价格够高了吧?”

  在张子凡看来商人就没有一个不爱钱的,两百块的石料他足足给他翻了1000倍,他必然是很乐意的。

  这时候要是熟悉郝大富的人在这儿,就该看出来他现在虽然是笑着的,可是却已经是带着气的了。

  他郝大富做玉料生意这么多年,在整个珠宝原料圈说一不二,可从来没有人这样下过他的面子,这傻子到底是谁领来的。

  “子凡,郝老板这儿就没那个规矩,所有的玉料既然都是明码标价了,在有买主的情况下,旁人出再高的价格都是不会易卖的。”

  霍老的脸色很难看,张子凡是他领来的,他丢的实际上也是他的脸。

  以前只觉得这孩子虽然高傲,却也有几分才华,可以作为古董圈的中青力量培养,现在看来,对方这不会看人眼色的脾气,迟早要闯出大祸来,还是及早和对方扯清楚关系才好。

  “我出一百、两百万,那为小姐如果也愿意出这样的价格,我甘愿拱手相让。”

  张子凡前辈子受够了别人的眼色,车间主任的,工友的,那些人有什么资格鄙夷自己,在这一世成为了豪门大少,并且拥有了逆天金手指后,张子凡就更不想委屈自己了。

  主角的成功之路上总是会有许多找死的炮灰角色的,张子凡觉得眼前这个胖子,以及边上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就是那些出场次数不高的炮灰。

  “这位先生,我这儿不欢迎你,还请你离开吧。”

  郝大富的脸彻底拉了下来,对着张子凡做了一个请他离开的动作。

  他郝大富今天要是真为了两百万妥协,那就是砸了自己的招牌,除非他不想在赌石圈混了,不然绝对不可能帮着张子凡破坏赌石圈的规矩。

  “郝老板,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子凡这一次,他还是头一回接触这个圈子,很多规矩都没有摸透,我会好好说他的。”

  霍老已经很不想搭理这个屡教不改的公子哥了,可是对方是他请来的,要是真被赶出去了,恐怕他也别想再有脸出现在这个圈子里了。

  今天在场的可都是珠宝圈的权贵,张子凡那番行为,可把一大半的人都得罪了,拿钱砸人,在他接管了张家以后再说吧。

  全程蒋翘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隐晦的看着自己未婚夫的笑话,她倒希望郝大富能真的把张子凡赶出去,这样自己想要摆脱这段并不让她接受的婚约时,又多了几分把握。

  她的眼神在白苓和以一种并不显眼的保护姿势将她护住的晏褚身上划过,看得出来那似乎是一对普通的小情侣。

  蒋翘眼里闪过一丝艳羡和自嘲,这样真挚的感情,对她这样的人而言可真是奢侈。

  如果张子凡是个有用的,她或许还愿意和对方虚与委蛇,增加自己在蒋氏的话语权,偏偏这个男人在这段日子里越发脑残了,放着张家的大好基业不管,沉迷在所谓的古董简陋当中,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大作为,一个月淘上两三件古董,加起来的价格也就他们这样出生一两个月的零花钱罢了。

  再者,就蒋翘派去盯着张子凡的人汇报,这半年里对方频繁出入某些特定“娱乐场所”,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深情款款,非她不可的表演,蒋翘都有点想吐。

  青龙帮的大小姐可是已经来警告过她了,要是她看不好自己的未婚夫,让他再去骚扰她,就打断对方的第三条腿。

  蒋翘倒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这样家里才会重新看待让她这个蒋家女嫁给一个注定没法生育的张家子是否能够给蒋家带来足够的利益。

  张子凡还真没想过郝大富会直接开口赶自己走,他知道他是谁吗?

  “既然霍老都替他求情了,那我就原谅他这一次,只是他要是再坏我赌石行的规矩,也别怪我郝大富不讲情面了。”

  霍老在赌石届的名声一般,可在古董圈还是赫赫有名的,对方开口求情,郝大富也不好将事情做绝。

  那可是三千多万啊,张子凡肉痛的还想再开口,只是被霍老赶紧拉到了一边,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够了,这里的石料那么多,你何必执着一块人家小姑娘已经看中的石料呢,在场这么多人,难道你想让人家落下一个你仗势欺人,不懂规矩的印象吗?”

  霍老头疼地朝着张子凡说道,看着他尤有不忿的模样,对他更加没了耐心和当初的欣赏。

  被对方这么一说,张子凡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一旦那块石料到时候出绿了,恐怕也会惹来别人的怀疑,虽然依旧不甘心,却还是忍下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算是彻底记住晏褚和白苓那两张脸了,之前十八万,陡然暴富的张公子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一次可是足足三千多万,让张子凡如何不心痛。

  “小苓啊,刚刚吓到了吧,你放心,别的不说,在这个地盘,我的话还是能做主的,只要不违反赌石圈的规矩,你就放心大胆的玩。”

  郝大富觉得还挺不好意思的,外甥女的朋友第一次过来玩就遇到了那么一个傻子,别到时候以为玩赌石的都是那种垃圾了。

  “郝叔,我们不能白拿这块石料,你也说了赌石圈有赌石圈的规矩,我们要是不给钱,怕是会再闹出什么事来。”

  选定赌石都是当场给钱的,现金刷卡随意,晏褚直接拿出两百块钱来交到郝大富身边那个会计的手里。

  郝大富顺着晏褚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依旧眼神灼灼盯着白苓手里那块石料的张子凡,顿时对那个垃圾更腻歪了,到底是哪家养出了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东西。

  “那好,郝叔也不和你客气了。”

  他也知道,现在还是收了这两百块钱比较合适,如果没开出玉石来,到时候就让外甥女把钱还回去。

  “舅,我也给钱的。”

  张芝也跟着凑热闹,她选了刚刚白苓纠结过的葫芦造型的石料,蹦跳着把两百块钱递到舅舅的手里。

  “这个小丫头。”

  郝大富哭笑不得,将钱交给会计,反正到时候多给她一点零花钱就是了。

  “舅舅,赶紧带我们去切开这石头吧,我有预感,这里面一定能出绿。”

  张芝可兴奋了,郝大富不好打击他,这片玉石都是他请老师傅仔细查看过的,都是一些玉石切割下来的边角料和一些品相极差的料子,就算能出绿,那也是最差的糯种或是豆种,更多的都是石头。

  张芝可不管,这是她第一次赌石,期待大着呢。

  刚刚围观了争抢石料经过的人看白苓要解手上那块玉,都好奇地围了上来,虽然这是一块可赌性并不高的玉料,可刚刚有一个傻子愿意花两百万来抢这块堵料,就足够让这块玉料有其她玉料没有的吸引力了。

  他们都想看看,刚刚张子凡非要不可的玉料,到底能解出什么样的玉来。

  “小姐打算怎么切这块玉料?”

  足球大小的玉料并不算小,解石的师傅让白苓做主划一条切割的线。

  “能像刚刚那个先生解石一样吗?”

  白苓想着在她之前解石的那位是用另一种工具擦的,对玉石的伤害似乎比较小。她也是第一次玩这个,因此说的比较不确定。

  擦可是很费时间的,对于两百块钱的废料而言,完全是不必要的,不过白苓是老板郝大富带来的,那个解石师傅啥也没说,拿上工具就开始在石料上擦起了口子。

  “出绿了,这水头,还是高冰种。”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工具在石料外壳擦出一个小口,解石师傅的眼睛都很尖,几乎同一时间看到绿意的时候就停下了动作,在那一面浇上了水,拿起电筒往里面打光。

  绿莹莹的光芒,一下子就闪现在了所有围观者的心中。

  这么多人里,唯独张子凡的脸上是一抹了然的疼痛,蒋翘不经意间正好注意到了这一幕,心里藏下了怀疑。

  张子凡的表现,似乎很像是原本就知道这玉料里有什么,很不对劲啊?

  蒋翘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多想了,可是这个疑问,终究还是埋在了心底。

  “高冰种帝王绿啊,多少年没见过水头那么好的了,就算只有这指甲盖大的一片,小姑娘你也赚大了。”

  所有的珠宝商人都激动了,他们过来除了是赌石,也是为了采购其他人解出来的优质玉石,为自己的珠宝店提供货源。

  这些年高端的玉料越来越少,几乎没出现一块冰种高冰种的玉料,都是你争我抢的存在。

  “我出一百万,小姑娘,你这可已经赚翻了,要是再往下切,切垮了可卖不到这个价格了。”

  只是开出了一个天窗,不确定的可能性很大,当即就有人出价游说白苓。

  “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刚刚那边那位后生可是想花两百万买这块玉料呢,我出三百万,想来赌一把。”

  一群玉料商竞相开口,一直将价格推到了四百五十万,对于现在类似半赌毛料的玉石而言,已经是不错的价格了。

  “晏褚。”

  白苓还没有做过这样大的主,不往下切,四百五十万就到手了,往下切,要是切垮了,恐怕也就十几万的事了。

  她拿不下决定,有些紧张地看向晏褚。

  “你想卖就卖,不想卖咱们接着往下切,要是垮了,现在露出来的这块玉石大小也够打一对戒指了,正好当订婚戒指。”

  晏褚握着白苓的一只手,让她放松心情:“你想想,这也就是咱们花两百块钱买的,就算是垮了,我们还赚了一对戒指呢,这也是一件开心的事啊。”

  他豁达的态度让不少围观者侧目,在赌石这个圈子,赌红了眼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像对方这般将一个几百万的玉料轻描淡写的存在,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难道对方出生豪富,四五百万都不放在心上?

  可是看看对方的打扮,和他小女友刚刚的表现,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

  其中对晏褚最了解的要数郝大富了,他可是听外甥女说过她这对有家长免死金牌谈对象的朋友的,对方家里的情况他也知道。

  想想自己在对方这个年纪的心态,郝大富就觉得晏褚是一个可造之材,至少在心境上,有值得他学习的地方。

  “那就接着往下切,我要全切出来。”

  有了晏褚的安慰,白苓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虽然到时候切垮了面对几百万和几十万的落差心里难免会难受,可如晏褚说的,想想这块玉石是花两百块钱买来的,似乎就不那么难过了。

  再说了,有张子凡之前的表现,白苓对这块玉石很有信心。

  她觉得张子凡或许就是给她送钱的福星。

  不少还在观望的珠宝商觉得白苓想要全切的想法也挺好,明料赚的没赌料那么多,可至少没风险,赚的就是工艺费和转手的差价,正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高冰种的帝王玉,遇到喜欢的买主,翻几番都是有可能的。

  “太不可思议了。”

  随着玉料的外衣被一点点擦去,所有人的嘴巴都越长越大,被这个只有表面一层石衣,里面全是玉料的翡翠惊呆了。

  比原型小了一圈的玉石散发着温润透亮的光泽,没有任何瑕疵,绿莹莹的仿佛一汪碧泉,都能随时化成水,这么好的玉料,十几年内都没有见过,居然就隐藏在两百块钱的玉料堆里。

  郝大富是不是悔得肠青没人知道,面上他还是很稳得住的。

  “两千万。”

  “两千两百万。”

  珠宝商们纷纷竞价,不少还拿起手机跟公司真正做主的,或是财务打电话,看公司里流动资金能取出来多少,对于这块玉料,都看红了眼。

  “两千八百万。”

  “三千万。”

  一个个报价被喊出来,白苓觉得自己刚刚随着解石就绷紧的心,现在更加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三千万,后头有多少个零?脑子全乱了。

  “三千五百万。”

  “三千六百万。”

  “三千六百五十万。”

  数额越高,追加的人就越少,每一次喊出来的价格,也越发谨慎了,到最后,只有两家国际知名的珠宝公司在竞价了。

  “三千七百万。”

  这是L公司能出的最高价格,前段时间公司从缅甸进了一批玉料,原本留给这一次采购的现金就不多,对于这块罕见的玉石,他们恐怕要铩羽而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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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八百万。”

  果不其然,另一家公司也在预算快耗尽的时候,喊出了自己追加的报价,结束了这场竞买。

  自从晏褚承担起了制作俩人午饭的重任后,金秀娟就让儿子去办了一张□□,他和白苓的菜钱都打在卡里,方便随时取用,因此这三千多万,第一时间就打到了晏褚的账户里。

  之后张芝那个小葫芦也开出了玉料,只是没白苓那个好,是介于冰种和豆种之间的,玉料不大,但也卖出了两万块钱。

  两百块钱的废料里都开出了千万玉石,在场的人都疯了,恨不得把这厂房里所有的玉料都包圆了,期待能够开出更好的玉料来。

  郝大富有些心疼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的帝王玉,不过也高兴自己的玉料得到了肯定,一加一减,就没那么难过了。

  厂房里顿时就变得热闹了,切割玉料的声音不绝于耳,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走动声,都怕晚了,好石头被人给挑光了。

  张子凡一直楞在原地苦思冥想,忽然间,眼底闪过莫名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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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来晏褚这个熟悉的名字了,这不是里的男主角吗,对方的异能都被他夺走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拿走了让他成名的那块玉石。

  张子凡的视线紧紧锁定晏褚,身子忍不住有些发抖。

  难道男主的光环如此强大,又拥有了他不知道的金手指?不行,他得回去,好好调查调查这个男人。

  也顾不上正在追求的未婚妻了,张子凡拔腿就跑,将蒋翘扔在了赌石会场。

  139.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从赌石会场出来的时候,白苓的状态比之前卖玉簪那一次更加紧张。

  买玉簪那次只是十八万,这一次可是足足三千多万,两家的家底加起来,都不一定够的上零头呢。

  虽然说钱安安稳稳的待在卡里,可白苓也忍不住开始幻想起会不会有人见财起意,半路劫杀他们,严刑拷打他们询问□□的密码之类的。

  小姑娘的脑补活动忍不住激烈了些,将电视剧里,里的场景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郝大富看出了白苓的紧张,其实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也不会为了三千多万犯法,又不是往前几十年了,没什么摄像头,混子癞子成群结队的。

  淮市也是个国际大都市了,想要抢劫杀人,也得看自己的脖子硬不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看白苓确实紧张,郝大富就将自己的保镖借给了他们,让保镖开车将外甥女和白苓等人送回家。

  张芝今天凭自己的本事赚了两万还挺美,小舅郝大富叮嘱了她,这种事偶尔解解闷还可以,不能沉迷,她见好就收,又开了一块两百块的玉料,啥也没开出来后就收手了,算起来这还是她赚的第一笔钱呢。

  “姜哥,把我们送古玩街就成了。”

  在将张芝送回家后,保镖照郝大富吩咐的送晏褚和白苓回家,只是晏褚中途改了道,没让他往家的方向开,而是选择了去古玩一条街。

  白苓正神游着,听到了晏褚的话,赶紧扯了扯他的衣摆。

  这会儿功夫不赶紧回家,跑古玩街干嘛去?

  晏褚握紧她的手没解释,只是朝保镖肯定了自己的要求。

  既然晏褚自己都说了,保镖当然就按照他说的方向开了,古玩街是一条步行街,他在街头就将两人放下了。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

  下了车白苓紧张的朝晏褚问道,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放松放松,要是太过小心翼翼,反而会引来小偷强盗的注意。

  “当然是来做一件重要的事啦。”

  晏褚拉着白苓就朝开在街头的金玉阁走去。

  半年的时间,店里面的学徒掌柜早就忘了他们这俩号人了,看到他们进来也没上前推销,任由他们自己逛。

  “老板,把这个镯子包起来。”

  现在古玩店也与时俱进了,多数物品标价就写在上面,也省了双方的时间,当然另一部分更贵重的商品,那是不标价的,这些都是待价而沽的东西。

  白苓喜欢的那个手镯摆在这儿已经好些年了,一直无人问津,偏偏就合了她的眼缘,每次来古玩街总得看上几眼,不然逛街都没劲。

  这段日子,玛瑙首饰的行情不好,原本三十万的标价居然还下降了两万,只要二十八万了。

  “你疯了,那么贵。”

  白苓当即拉着晏褚就要走,只是她力气再大也是个小姑娘,哪里拉的动已经成年,身材高大的晏褚呢。

  “当初答应过你的,只要等我赚钱了,就要把这个镯子买下来送给你的,只是之前相当求婚礼物的,没想到我女朋友太厉害,让我发财的时间比预料的更早了一些,不过没关系,收下了这个手钏,你早晚都要嫁给我。”

  晏褚拿出那张刚刚汇入三千多万的卡,当时说好了两人一块拼的,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千九百万,晏褚拿自己的那份钱给白苓买礼物,一点毛病都没有。

  “你一直记得那句话呢?”

  有一个人一直将对你的所有承诺放在心上,这是什么样幸福的感觉,白苓第一次尝到了。

  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涩,白苓揉了揉眼睛,低下了头,原本牵着晏褚的另一只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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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那个手钏还是被晏褚买了下来,白苓舍不得戴,装在盒子里,紧紧贴身藏着。

  没想到他们出去的时候,郝大富派给他们的保镖还在外面等着,看到他们出来把车门打开,然后按照郝大富的吩咐将两人送回家。

  晏褚和白苓再三感谢了那个尽职的保镖先生,身藏巨款□□和古董手钏往家里走。

  “都去哪儿了?我和你妈都快急死了。”

  这些日子家里的大人都忙着卤味铺子的事,难免疏忽了孩子,想着今天是孩子们难得全天休息的日子,两家人聚在一块可以好好吃一顿饭。

  结果就为了给孩子一个惊喜,也没提前说,等出去买好丰富的食材回来后,家里就没人了,都熬过了饭点,也不见人回来。

  这时候双方父母意识到给孩子配手机的重要性了,反正再过半年也要高考了,手机这东西上了大学肯定得买。

  有了手机相互联系就方便了,不用像今天这样找不着人着急上火了。

  好在回来的时间并不算太晚,桌上的饭菜热一热就能吃了,难得能坐下来一块吃饭,也舍不得念叨孩子,赶紧拉着回厨房坐下来一块吃饭。

  “爸妈,晏叔金婶,我和晏褚今天跟着同学去赌石了。”

  白苓将那个装着手钏的盒子小心放在桌子上,在大人眼里那就是一个比较精致的雕花木盒,估计是哪个小摊子上或是什么精品店买的,花不了多少钱,就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赌?你们小小年纪怎么能赌呢?”

  赌石这种事是个大人谁都没有听说过,一听到这个敏感词汇,当即就一脸严肃准备质问清楚他们今天到底去做了什么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他们的表情,晏殊就知道他们误会了,他朝四个大人解释了什么是赌石,还有将今天发生的事也详细地描述了一遍,然后拿出了身上那张□□。

  “多、多多多多少?”

  做了半年生意,江亚红是越发的雷厉风行了,可是这时候一听俩个孩子随随便便买了一块石头,结果切割出来的玉石卖了三千多万,这时候也没法顺畅地说出一句话来。

  “褚儿,你告诉妈那三千八后面是不是有个万?”

  金秀娟身体都忍不住抖起来了,想着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将三千八百块听成了三千八百万。

  “是三千八百万,不过我给苓苓买了个古董手钏,现在卡里就剩下三千七百七十二万乐儿。”晏褚很冷静地说道。

  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不畏惧八位数的□□余额。

  “多少!二十八万!”

  晏褚爸妈没反应,江亚红先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了。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刚刚白苓摆桌子上的木盒子,看到里面那个跟长了锈一样,镶嵌着几颗玛瑙宝石,灰扑扑完全看不出哪里好看的古董手钏,一边心疼那二十八万让闺女败在了这难看的镯子上,一边又隐隐挺高兴,觉得自己没找错女婿,一有钱第一件事就是给苓苓买买买,好男人就是要这样的。

  “有这钱买金镯子多少啊,金灿灿的,还能保值。”

  想着两个孩子刚刚给家里挣了三千多万呢,想责怪都开不了这个口,只能感叹了几句。

  “我们俩就想着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拿着那么多钱也没用,爸妈,白叔江姨,你们喜欢什么就尽管买,妈你不是一直羡慕隔壁王婶她儿子给她买的细金链子吗,咱们买条粗的,还有戒指镯子,喜欢什么买什么,江姨你不是一直觉得没个代步车不方便吗,我们也买,反正现在都有钱了。”

  晏褚深谙婆媳关系的处理原则,别看之前感情多好的婆媳,儿子要是有些方面没做到位,就很容易引起矛盾。

  就比如他给白苓买了一个二十八万的镯子,他妈什么都没有,即便他妈多喜欢白苓,多么慈祥宽和,时间久了,矛盾还是会一点一滴积累的。

  他这情况已经比许多人家轻松很多了,不能把原始的好牌给败坏了。

  果然听了儿子的话,金秀娟心里那一丝酸意就跑没了,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儿子。

  同时觉得白苓和晏褚再般配不过了,不然为啥每次两人一块买东西,总能买到宝贝呢,从一开始那个玉簪子,到现在的这块玉石,说明两个孩子互旺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缘分了。

  “还想着自己藏钱呢?真就你这大手大脚的,再多的钱都没了,你那份妈帮你藏着,到时候给你当聘礼。”

  金秀娟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白苓,意思也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

  “没错,你们孩子藏这么多钱不安全,苓苓你那份妈也给你藏着,到时候给你当嫁妆。”

  江亚红是看着晏褚说的。

  氛围一下子更热闹了起来,三千多万呢,原本他们想着这半年能净挣四百多万已经很了不起了,结果儿子女儿太旺,累死累活的,还比不上人家随便买买买挣得多。

  不过这笔钱的出现也解决了四个大人的燃眉之急,足够开厂的投资了。

  因为味道出奇的好吃,开业半年的时间,两家合开的卤味铺子已经成了淮市家喻户晓的红餐厅了,作为老饕没吃过他们家的卤味,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吃货。

  不仅如此,随着口□□谈和网络传播,在华国内,卤味店也有了不小的名气。

  有顾客反映说是长时间离家吃不到店里的卤味很难过,希望店里能出密封装的,保质期相对延长些的卤味。

  这么一来,味道肯定没有新鲜的来得好,可绝对比市面上售卖的卤味超出一大截,加上天南地北听说过他们卤味铺子的名字,却因为隔得远吃不上的人,双方长辈一致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商机。

  开一家食品厂的投资并不算小,还有各种证明办下来也是个麻烦事,加上之前的铺子太小,需要再扩张,他们手头的钱,忽然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就在这时候,天降三千多万的横财,把一切问题都给解决了。

  怎么感觉冥冥之中注定似得,缺什么来什么,两个孩子果然都是旺旺的。

  *****

  “开了一家卤味店,生意还不错。”

  张子凡默念着自己请来的私家侦探查出来的消息,他也不记得原身爸妈之前是干什么的了,似乎好像是做饮食有关生意的。

  他皱了皱眉,接着往下看,晏褚这半年的举动十分符合一个正常高中生的生活习惯,除了比其他高中生更节制之外,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

  正常的学习,家、学校、书店、图书馆四点一线,总是和白苓形影不离,身边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

  张子凡一条条仔细端详下来,思索着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他看到了一条,也就是半年前晏褚和白苓捡漏了一根玉簪,卖了十八万的事,顿时就想起来了,那不正是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候第一个没捡着的漏吗?

  当初他还气闷了很久,直到几天后再次发现了一个商周时期的铜镜,这才好过了一些。

  果然是原男主吗?处处都克着自己。

  张子凡肯定了对方应该没有金手指了,不然不会这么平凡无奇,可是想着自己接连两次在他这个原男主身上吃瘪,就有些气愤难耐,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140.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你们这店里卖的都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能吃出蛆来,恶不恶心。”

  十一二点,正是卤味店生意最好的时候,一部分人坐下来点套餐堂吃,一部分人直接在另一边的打包窗口,购买自己看中的熟食,切好后拿回家吃,外面还有长龙似的队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今天店里只有金秀娟一人和聘请的八个店员忙活,江亚红以及晏钟华等人去准备工厂的事了,并不在店里,这不,刚有人闹起来,金秀娟就连忙放下了手上的活让一个服务员顶上,然后过去看看。

  “大家看看,这卤肉里面都是什么东西,这可是蛆啊,苍蝇的幼虫,这厨房得多脏才能吃出这种东西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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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普通白领打扮的男人用筷子夹着两条小蛆虫,朝边上吃饭的人展示,不少人正吃得香甜呢,看着这场景,都忍不住有些恶心了,明明是那么好吃的东西,可总觉得不是滋味。

  “大家在自己碗里找找,别一不小心就给囫囵吃进胃里了,不干不净的,害了自己的身体才是真的。”

  他大声说着,脸上满是晦气厌恶。

  “找找,找找。”

  边上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下意识的看起了自己面前桌子上的卤肉面或是卤肉饭,没有一个人敢再碰眼前的美食了。

  “妈的,我这儿也找着一条蛆虫,飘在汤上,我差点就错眼将它当成了蒜末吃下肚了。”

  “我这儿也是,不过不是蛆,是苍蝇。”

  接二连三的,有好几个坐在其他地方的顾客站了起来,这下子,店里彻底热闹了,原本在店外排队的人都开始往屋里挤,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正吃的,或是打包熟食准备回家的顾客,纷纷要求店老板出来给个说法。

  卤味店因为味道好,这半年里可积攒了一批不小的回头客,现在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美食在制作过程中存在这样恶劣的卫生状况,想着自己或许就在不经意间吃到过蛆虫,一个个恶心极了,仿佛嘴巴里充斥着粪便的味道。

  毕竟在多数人看来,只有老式的粪坑才是蛆虫最爱待的地方。

  也有一部分人觉得是不是这家店的生意太好,别人来作弄来了,可是一看那些碗里发现脏东西的,有附近上班的白领,也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潮男潮女打扮的也有,看上去也不像是人为布置的。

  “老板呢,出来给个说法,这东西是要吃坏身体的,去医院,赔钱!”

  其中一个身材挺健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男人直接踩到了椅子上,要求店里的老板给一个说法。

  “我们店里的卫生问题绝对是能够保证的,大家先安静一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金秀娟好歹当了半年的老板,在江亚红的刻意锻炼下,不像以前那么性子软和了,她抬高了嗓音,说话掷地有声,暂时压住了一波议论。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拿手机拍录视频了,这家卤味店算是网络上一家小有名气的店铺,加上他们有开设工厂的打算,如果一旦处理不好,对于品牌的影响是巨大的。

  金秀娟沉住气,打算问清楚事情的始末。

  “你说干净就干净啊,那这又是什么东西?”

  最早发现碗里有蛆虫的男白领站了出来,气愤难耐地对着金秀娟说道,“你们家的东西不便宜,我们花大价钱,不是为了来吃蛆虫的。”

  他这话得到了很多顾客的响应,人家店里的卤肉饭十几块钱一碗,开在大商场里的也就三四十块钱,而晏家的卤肉饭几乎都是一百出头的价位,吃的就是味道和安心,也不是人人都有钱每天这样享受的,一个礼拜来一到两次,给自己解解馋。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对于多数的顾客而言,都太倒胃口了,让人觉得不值。

  “我知道我怎么说大家都很难相信,但是这件事必须处理清楚,既给大家满意的答复,也给我们卤味店一个清白。”

  金秀娟压下了那个白领重新挑起来的观众的怒火,她笃定问题不出在自己这儿的态度也让一部分顾客对他们重燃信心。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骗钱了,他妈的老子开法拉利,是那种骗钱的人?”

  踩在椅子上的健壮男子长得挺凶悍的,看上去就跟混混似得,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个隐藏的富豪。

  现在靠这种手段敲诈的人不少,可是看着那个壮汉随手掏出的车钥匙,让人又减轻了一分对他的怀疑。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下子仿佛陷入了罗生门。

  “报警,赔钱,这么丧良心的店,必须都给我封了。”

  那个壮汉越说越来气,上前就要揪金秀娟的衣领,边上的围观者一半看热闹,一半义愤填膺也想动手,还是几个服务员看着老板寡不敌众,上前把人给拦了下来。

  “我做生意是讲良心的,就怕有些竞争对手用下三滥的手段搞这些脏事,我金秀娟发誓,如果是我的店卫生有问题,这店不用政府关,我自己就给关了,但是如果是别人存心陷害,也请在坐的客人到时候帮我做一个证,还我一个公道。”

  金秀娟意识到对于这些人说好听话是没用的,该强势的时候就得强势,不能让人这样把脏水泼到他们身上。

  “老板娘你放心,如果是别人存心陷害,我们都是证人,帮你绑着那些人去公安局。”

  一个举着手机正在拍照的年轻男人说道,他身边还站着不少同龄的朋友,纷纷点头。

  最早说话的白领男眼神很快闪过一丝心虚,不过意识到他刚刚坐的位置的时候,很快又树立起了信心。

  “大家知道,我们卤味店的卤味比别家味道好,所以这配方,我们也比寻常店里更重视,你们别看这家店天花板上好像也就只装了四个摄像头,实际上是十二个,整家店,没有一个录像死角。”

  金秀娟这时候有些庆幸当初儿子的提议了,原本他们是不打算在这方面花太多钱的,不过儿子提出现在存在一些靠往食物里放苍蝇老鼠赚钱的人,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人,必须也要保证到摄像能从不同角度拍摄到每一张桌子的情况。

  她这话一出口,白领男和那个壮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们俩就是被人雇来的,那个所谓的法拉利车钥匙是他网上买来装逼,顺便让自己的话更具可靠性的。

  凭借他们的经验,当然知道什么地方是视线盲角,雇主让他们挑起顾客的怒火,然后拍自己人拍下视频上传网络搞臭这家店的名声,事成之后,对方就给他们十万。

  可没想到这家店那么精,看着只有四个摄像头,实际上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还装了八个,他们刚刚隐晦往碗里丢蛆虫的动作要是被拍到,那就人证物证俱在了,少说要去拘留所待几天。

  好在他们有经验,之前敲诈的时候没说具体数字,不然还得进去吃牢饭了。

  金秀娟说道做到,将视频全都调取出来,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些说自己的碗里发现蛆虫的人有关位置的视频播放出来,果然视频里能够隐约看到他们有往碗里扔东西的动作,截图放大,看得出来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蛆虫。

  “他们是骗钱的,那我们呢,从头到尾我们可是老老实实吃东西,没有人碰到过我们的碗,怎么还是有蛆虫苍蝇的,就说明你们店里的卫生还是有问题啊。”

  也有其他顾客不服,刚刚在白领男被发现往碗里扔蛆虫的时候,其他人就拿他们一块当骗子看,憋屈死人了。

  金秀娟没说话,而是直接调取了另外的视频片段,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段视频拍摄的是厨房内部。

  没想到小小的一家店,居然连厨房里也装了无数个摄像头,这是有被害恐惧症啊,围观的顾客看着那一个个小屏幕,心里想着。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避开了这次的无妄之灾。

  金秀娟将每个摄像拍录的画面播放出来,从画面里,能够清楚的看到厨房是多么的干净,所有在厨房工作的厨师以及帮厨都戴着头罩,手罩和口罩,包括洗碗槽里那些正在清洗的碗,都洗刷了至少五遍,每个碗都被刷的锃光发亮,不像很多店里,厨具从肥皂水里撩一遍就直接拿出来了。

  在这场突发状况之前,店里可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这摄像片段做不得假,至少在卫生情况上,确实如同金秀娟刚刚承诺的那样,他们做到了良心。

  在场的顾客绝大多数已经彻底相信了店家的无辜,也认定了这家店优质的卫生情况,以后来店里吃饭,就更加放心了。

  “停、停下。”

  许多观众都盯着那几个视频画面,看到某一幕后,赶紧提醒金秀娟按暂停键。

  其中一个画面里,一个帮厨似的人物,在将装好盘的卤味饭卤肉面送出来之前,将一些不该出现在面里的东西,倒在了面里,然后用筷子搅拌了一下。

  果然是有人陷害无疑了,那个帮厨估计是被人买通了,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事,陷害店家。

  那些碗里被加了料的顾客恶心坏了,理智告诉他们这不是店家的锅,可东西实打实吃到了肚子里,吃坏了身体,这算谁的。

  “小林,赶紧去报警,然后看看小方还在不在。”

  带着口罩也能认清楚视频里的人是谁,不过动静那么大,金秀娟想着估计对方已经偷偷溜了,好在当初招人的时候很严格,收录了身份信息,到时候还是能把人找出来的。

  “这件事我们卤味店有失察以及管理不当的责任,凡是碗里出现了蛆虫或是苍蝇的顾客,我们会承担你们所有检查的费用,至于具体的赔偿,还请一会儿私下协商。”

  金秀娟的这个处理方式已经十分妥当了,就连那些无辜吃下了被下料的食物的顾客也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这件事错也不在你们,免了这次的单,然后再来份干净的饭就好了。”

  一个饭里找出苍蝇的顾客大气地说道,本来店家也挺无辜的,要不是防备的好,差点也背锅了,再让人家赔一笔钱,似乎也挺不人道的。

  能吃得起一百多块钱一份饭的,多数还真不是缺钱的人,一个人开口推拒了,其他听到有赔偿挺开心的,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这是我们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店员是我们聘请的,即便是其他人指使,他们的做法确实也侵害了顾客的利益,责任是一家店想要开的长久最重要的准则,所以请接受我们的道歉和赔偿。”

  金秀娟有些庆幸当初第一次当老板,从儿子那儿学来了不少官腔,这时候正巧派上用场了。

  刚刚厨房摄像拍下的场景证明了这家店的卫生,金秀娟在危机处理上的表现又证明了这家店的负责尽职,在场的所有顾客一下子都觉得这钱花的不冤了,加上这家店食物的味道,以后还得多来光顾才行,至少在这样的店家消费,心里安心。

  至于白领男和那个壮汉,早就被店员和刚刚说好要帮忙的那群少年给制服住了,等警察到来,都被带去了警局。

  *****

  “这位大哥,怎么办呢?我们老板发现了我使坏的事,我是不是要坐牢啊?”

  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出现在一条昏暗的小道上,对着一个带着口罩,看不清楚长相地人说道。

  “顶多抓进去拘留你一段时间,怕什么,那些蛆和苍蝇都是养殖当饲料的,又没毒,吃不坏人,老板可是给了你五万呢,你就当个帮厨,辛辛苦苦一年才能挣到这些钱吧。”

  带着口罩的男子压低声音说道,听上去怪怪的,似乎还使用了变声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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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带来了吗?”

  他问道。

  “带了。”

  那个男子从怀里掏出好几代纱网包着的东西,正要递出去的时候,伸出手:“你先把剩下的三万块钱给我。”

  对方说得对,他的行为顶多顶多也就坐几个月的牢,一般而言拘留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能赚五万块,还是值的。

  蒙面男不屑地将三万块钱递给他,然后接过他手里那几袋东西,环顾了四周后戴上帽子离开。

  那个帮厨收了钱,也赶紧藏到了厚实的棉袄夹层里,匆匆忙忙离开。

  *****

  “检查出来到底有多少种原材料了吗?”

  张子凡很生气,他那么好的主意居然没有将晏褚家的生意给压垮,当初他那些同乡可都是靠做这种事发财了的。

  那些饭店,尤其是一些高档的饭店最怕的就是这种闹事的人,因为一旦拿不出证据来,闹大了只会粘上一身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般而言,做上一次,除了能免费吃一顿大餐外,少则三四百,多则一两千,比打工可来钱快多了,也更轻松。

  张子凡要不是胆子小,当初也被他同乡怂恿着去干这事去了,没想到晏褚家的店防的那么严,偷偷摸摸的装了那么多隐藏摄像头。

  无耻,这要有本事,就把摄像头装的光明正大些啊,这样他还能想一些别的主意,害他多花了十万块钱买通那几个没用的废物。

  “除了一些卤味里面常见的香料,还有其他配料都被磨成了粉末,完全鉴别不出原料和分量,调查了一下卤味铺子每个月的进货渠道,购买的香料和药材高大一百六十多种,到底哪些是故弄玄虚,不同的卤料配方用了哪些材料,只有店家知道。”

  这个答案张子凡很不满意,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说他又白花了五万块钱请人去偷卤料包了?

  他辛辛苦苦想了个办法,结果到头来亏了十五万不说,还免费帮晏褚家的卤味店做了个宣传?

  当天拍摄的视频被人传上了网,现在更多的人知道这家卤味店里的东西好吃,这家店的卫生情况有多好。

  张子凡捂着胸,有些心痛。

  *****

  “我就知道这店的名气上来,狗屁倒灶的事情也就多了,好在小褚聪明,提前提醒我们要多装摄像头,还有进配料的时候,故意多进几种配料,还买了粉碎机,将一些配料直接给碾成了粉末,到时候放到袋子里,任他是天王老子,都不知道里面到底加了几种料,每种料的配比又是多少。”

  江亚红忙活了一圈回来,听到金秀娟说起白天发生的事,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

  “警察怎么说,问清楚到底是谁指使的吗?那小方可是偷了好几包卤料袋走,一定是有人眼馋我们的生意,想要搞破坏偷秘方。”

  对于他们这样卖味道的餐馆来说,秘方就是店的支柱,要是被其他店家破解了,他们还怎么把价格卖上去。

  “没,警察说了那些人死都不认是别人指示的,只说是没带钱,想要我们免单才在碗里放蛆虫的,至于小方,他也不承认,说偷卤料袋只是因为吃不起店里的东西,想偷卤料袋拿回家自己煮卤肉吃。”

  金秀娟摇了摇头,面色不好看,他们都知道这话不可信,可是没证据对方是被收买的啊,他们一个个嘴巴紧闭耍无赖,银行流水也找不到任何突然收到不明转账的记录,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而且按他们的说法,涉案金额都不高,只能拘留几天就放了。

  “难道就这样算了?”

  江亚红也无语了,感觉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偏偏你还不能往回扇,太让人憋屈了。

  不过他们也就是普通的小市民,遇到这样的事,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又能做什么呢,也就认下这个哑巴亏吧。

  孩子们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四个大人谁都没和他们说店里的烦心事,但是他们忘了不久前他们刚给两个孩子买了手机,白苓目前什么都不知道,而在网络上几乎可以说是称王称霸的晏褚,却是将这件事的始末了解的清清楚楚,也猜到了到底是谁动的手。

  他觉得时空破坏者还真是一种奇怪的人物,这一世,他明明可以将生活过的很好,背靠张家这棵大树,即便不打算参与家族的任何生意,光是家族信托基金,以及成年后分得的股份分红,加上从原身这儿抢过去的金手指,完全足够他过的滋滋润润。

  可他偏偏要和自己过不去,这种奇怪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

  晏褚原先想过对方是不是重生的,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对方曾经是一个被他打脸过的富二代,但是经过观察对方的言行,晏褚排除了这个选项。

  在原身的记忆里,那个富二代还是很有能力的,也就是遇上了他,才忽然间变脑残的,而现在那个占据着张子凡肉身的人比原先那个富二代脑残的时候还脑残,晏褚觉得,对方穿越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些。

  他知晓这个世界的故事,例如穿书,所以他提早一步抢走了金手指,并且觊觎上了原主的后宫,这也是对方见到他的脸没认出他,听到他的名字却立马知道他是谁的原因。

  晏褚觉得,这应该就是这个世界时空破坏者的真实来历。

  高考结束前,晏褚抽不出太多的时间应付对方,毕竟他还得监督着白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看来最近还是得给他找点麻烦,让他没那么多时间盯着他,等他腾出手,再好好思考该怎么处理对方现在这个情况。

  *****

  “这都是什么东西,你给我解释清楚。”

  张家老宅,现在的掌权者,张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将一叠照片狠狠甩在了孙子张子凡的身上。

  那些照片如同雪花四散,站在张子凡身边的张父张母也清楚的看到了照片的内容,几乎都是儿子和不同女性亲密的场景,酒吧里,推拿房,以及酒店,都是肉贴肉的热辣照片,尤其是几张似乎是酒店走廊视频截图的照片,儿子搂着一些衣着暴露身材火辣的女性正准备打开房间的大门,虽然没有更亲密的场景,可谁都知道他之后会做些什么。

  “这些照片都是蒋家送过来的,传话的人说了,有个不知名的人将这些照片寄给了他们,同时还往淮市的一些八卦周刊寄了一份,好在被他们提前拦下来了,我们张家在淮市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要玩可以,也得给我长点脑子。”

  张老爷子气的不轻,原本对于张子凡这个孙子他是很看好的,虽然不似长孙那般得他看中,可是张老爷子也有心将这个孙子往他堂哥的左右手方向培养,不然也不会给他定下蒋家那门亲事。

  结果这半年来对方越来越让他失望,家族生意不放在心上,学业也荒废大半,每天就只顾着到处淘古玩。

  这也就算了,他大不了就把这个孙子当闲人养,可他现在的一些做法完全是在打蒋家的脸,未婚夫妻,怎么着都得给蒋家面子,你想要偷腥,也不该做的那么明目张胆啊。

  好在张家和蒋家现在有不少合作的生意,不然这门婚事怕是要黄了。

  “还有上一次,你把翘翘一人丢在了郝大富的赌石会场,让她一个人打的回来,你有什么事那么急,急到那么冷落你的未婚妻?如果是对这个婚约不满意,我们张家还不缺男丁,联姻人选大可换一个。”

  张老爷子的话让张子凡有些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和那些女人的照片是谁拍下来,并且传到蒋家那边去的。

  自己可是一心想娶蒋翘做自己的妻子的,对方有学识有涵养,大气大度,这才是大家妇的风范,如果对方是他的妻子,一定能够很好的处理好和其他女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给他丢脸。

  也不知道蒋翘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这些照片,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他知道老爷子这语气短时间是不会真的想要解除他和蒋翘的婚约的,毕竟联姻是大事,而且他们的婚约曾经是出现在财经报上过的,一旦解除婚约,对两家的股价都有影响,所以现在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爸,我会好好教训子凡这孩子的,在翘翘毕业结婚之前,我保证他不会再犯错。”

  张老爷子对这个儿子失望,张父又何尝不是,他是次子,一直觉得爸爸偏心大哥,儿子的优秀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尤其是在老爷子亲自促成了儿子和蒋家大小姐的婚约之后。

  张父想着,自己得不到公司,自己的儿子或许可以。

  只是这半年来,儿子越发的堕落了,每次管教他,他还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那些训诫的话,压根就没有往心里去。

  久而久之,张父张母也放弃了,将目光转到了比张子凡小了七岁,还有塑造空间的小儿子身上。

  张子凡丝毫没有发觉父母对他态度的改变,只觉得唠叨的话少了,耳边清净了很多。

  在他看来现在不理解他的人只是没达到他的层次,等他将来一鸣惊人,那些人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是多么的浅薄,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的短见了。

  不过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目前张子凡也只能跟着父母一块朝老爷子认错,然后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去外头沾花惹草了,老老实实等待婚礼的到来,并且这段时间一心一意,争取将蒋大小姐的心给哄过来。

  接下去的日子,张子凡完全没有时间来对付晏家人,也没有精力去发展他钟爱的捡漏事业,每天早中晚准时准点的嘘寒问暖,并且时不时还要有一个惊喜给蒋翘。

  在家人的严防死守下,除了蒋翘,他几乎没有第二个可以接近的异性。

  “子凡,我能这样叫你吗?”

  高级餐厅里,蒋翘抿了一口葡萄酒,然后微笑着看着张子凡说道。

  在此之前,她都是称呼张子凡为张先生的,一点都没有未婚夫妻的亲密。

  原本还觉得终日都和蒋翘待在一块,没有其他女人,没办法练习自己的能力有些厌烦和枯燥的张子凡终于觉得自己多日来的努力或许没有白费,眼前这朵高岭之花,马上就要臣服在他的□□了。

  “当然可以。”

  他深情款款的说道,当即身体微微前倾,试探着摸了摸蒋翘的手背。

  细腻滑嫩,这样娇养的大家小姐的手,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的那么多女人都比不上的,就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让人迫不及待想要放进嘴巴里肆意□□。

  他眼底透露出来的欲念让蒋翘觉得恶心,几乎下意识就想要甩掉张子凡的手,不过想着那封查不到IP的匿名邮件,蒋翘又平息了一下自己心底的怒火,任由对方得寸进尺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最近我有一个烦恼,但是一直不知道该和谁诉说,不知道子凡你能不能帮我想一个主意,让我能够更好处理我现在面临的问题。”

  蒋翘一直以来面对张子凡都是高傲的,难得这样温柔妩媚。

  不同以往的美丽,勾的张子凡蠢蠢欲动。

  “什么问题,只要是翘翘你的烦恼,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张子凡声音暗哑,想着这样的尤物要是被他压在身下,□□娇喘的时候该是怎样的美丽。

  “你知道的,我们蒋家人只要年满二十岁,都能领到五百万的创业基金,我大堂哥拿到这笔钱的时间比我早,他一直以来就看我不顺眼,从小就喜欢欺负我,我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短时间内,就将五百万发展的比他现在拥有的资产更多。”

  蒋翘的这个问题似乎是急病乱投医,张子凡又不做生意,他又怎么会知道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将资产变得最大化呢。

  不过张子凡还真就知道。

  一个月以后,有一支原本28块钱一股的股票,会暴涨到两百多块钱,中间会有涨跌,不少人在股价最高的时候买入,结果又是暴跌,不少投入了全副身家的股民为此自杀。

  张子凡记得这支股票是因为在里,男主初次接触炒股,玩笑似的将一百万投到了当初已经开始上涨的股票之上,并且运气极好的在即将崩盘前将股票卖出,幸运的大赚了一笔。

  “我有内部消息,有一支股票会在一个月后巨幅上涨。”

  犹豫了片刻,看着眼前光彩夺目又满眼信赖地看着他的女人,张子凡自信心爆棚,一时冲动,就凑到蒋翘的耳边,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他怕旁人听见,股票的名字,只对着她的耳朵快速地说了一遍。

  看着蒋翘粉白没有任何瑕疵的皮肤,他还意乱情迷的,在她脸颊亲吻了一口,嗅着那芳香,张子凡觉得似乎也不算亏。

  反正蒋翘早晚是他的女人,让她提早多攒点身家也好,将来都是他张子凡的儿女的。

  因为这个出人意料的吻,蒋翘的脸颊被气的通红,看的张子凡忍不住开口大笑。

  害羞的女人,果然很可爱啊。

  蒋翘抿着嘴微笑,心里恨不得直接将酒杯里的酒泼到他脸上。

  笑吧,笑吧,要是和那封邮件上说的不一样,她会怎么折磨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

  不过如果一样

  蒋翘眼神幽暗,或许牺牲自己的婚姻换来一个诺大的蒋氏,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从来不认为婚姻是一个女人的全部,男人可以终身为事业奋斗,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凭什么就因为性别不同,她从一出生就注定不在蒋家继承人之内。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蒋家,有她蒋翘的一份。

  至于眼前这个男人,糊弄一个傻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编辑戳我,说是七十四章男主的官职太硬了,我以为涉及敏感词,还想着古代篇官职为什么会敏感,结果打开一看,原来是我把大理寺少卿打成了大理石少卿

  今天就只有这章三合一章,等会儿我要全文捉虫啦,到时候看到更新提示那都是假的别信,明天会更六章,完结这个故事加开启下一个故事

  141.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晏褚觉得自己当初买的最值的能力就是超级黑客技术,虽然这门技术在古代或是异世派不上用处,可是在网络遍布的现代而言,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入侵监控系统,将张子凡和一些女人的亲密照片传给蒋家的是他,给蒋翘发那条不明邮件的也是他,晏褚想着,有那边拖着,恐怕张子凡短期之内都不会有时间来针对他了。

  相反,张子凡自己倒是会多不少麻烦。

  *****

  “别紧张知道吗,老师都说了,拿到考卷别急着下笔,先看一遍题目”

  “还有,做完题要检查,语文作文别有什么错别字,一个就要扣半分呢”

  高考当天,金秀娟和江亚红恨不得把自家一双儿女当祖宗供起来,一边亲力亲为给俩个孩子做寓意满分的火腿肠和两个鸡蛋,一边对照着考前攻略里老师的叮嘱对着儿女谆谆教诲。

  相较之下两个当爸的比较沉得住气,坐在餐桌的两旁,各自拿着一份报纸喝着牛奶,一边给自家媳妇泼冷水。

  “你这鸡蛋火腿肠也不与时俱进一下,现在满分那是一百分吗,那是一百五十分,照你这做法,儿子闺女也就比及格强一些。”

  白建东眼神从报纸上挪开,看着正在给孩子们剥鸡蛋壳的媳妇说道。

  江亚红正想反驳呢,觉得丈夫说的好像没错,赶紧把剥好壳的鸡蛋往自己嘴里一塞,然后含含糊糊地说着:“等着,妈去给你们煎几片面包去。”

  还真是急糊涂了,都忘了这件事,只是临时也想不出五该用什么东西摆,干脆放弃让孩子们吃几片面包填报肚子了。

  其实面对高考,晏褚和白苓一点都不紧张,晏褚就不说了,那是经历了好几次高考,身经百战的人了,而白苓这一年里跟着晏褚最多的约会场合就是书店和图书馆,人家小情侣看电影下馆子的时候,他们在做第一套三五,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诉说心意的时候,他们在做黄冈突击。

  白苓觉得这世界上就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惨的女朋友了,不过做惯了各种各样的习题册子,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高考也不那么怵了,毕竟有把握啊。

  在两个妈妈的手忙脚乱之下,终于解决了早饭,然后两家人也准备出发去考场了。

  晏家和白家合开的食品厂已经在三个月前正式成立了,刚开始两个月,食品在各超市专柜的反响并不算太好,毕竟价格贵,没有尝过味道还愿意花钱买的人还是很少的,倒是网店销售很不错,淮市那些吃过晏家卤味然后又因为各种原因暂时不在淮市的人,是密封装卤味的主力购买人群。

  直到最近这个月,各超市柜台的销售情况才有所提升,毕竟味道摆在那里,几乎只要尝过了,口耳相传之下,就能带动很大一批购买人群,而这些人,往往会成为品牌死忠的回头客。

  开办这个食品厂两家的前期投入并不算小,所有的仪器用的都是最好的,而且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从一开始,他们给自家卤味厂的定价就是未来销售额能破亿的大厂,在选址上,仪器的购买上,都是按照同类型企业的最高办厂水平建立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光是买下那块建场的地皮,就足足花了两千多万,因为公司要做大,他们现在也不是光靠自己蛮干了,高薪挖了一些相关的人才,在他们的建议下,投资公司的钱,一部分都是从银行贷款的,没有直接将自己手头的流动资金全搭上,现在前前后后加上欠银行的钱,在这家食品厂上,两家投资了不下五千万。

  开办食品厂的成本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收回,而合开的卤味铺子已经在淮市以及周边省市开了好几家分店,所有的卤料包都是从食品厂打包配送过去的,和最早的那家店口味没有丝毫差别,生意同样火爆。

  十二家店,每个月带来的纯利润都能有七八百万,开食品厂的投资,全靠实体店的收入收回来了,现在两家都不缺钱,也在几个月前搬离了最早居住的老公房,买了两栋联排别墅,原本别墅间的围墙直接被打通,和一家人都没什么区别,吃饭什么的都是在一块的。

  因为这些年淮市的房价涨的很快,在购买现住的联排别墅的时候,他们顺便把对面那两栋也给买下来了,一栋是给晏褚和白苓大学毕业后结婚住的,还有一栋是给未来的孙子或孙女留的,将来一家人能住在一块,那样才热闹呢。

  买房到现在也就过了三四个月的时间,算起来每套别墅都赚了小三十万,江亚红觉得这投资可比把钱放银行的利润高多了,和金秀娟一合计,除了留下必要的流通资金,也没想过先把欠银行的钱还上,而是直接将那些钱全拿去投资房产和购买地皮了。

  或许是运气好,其中一块花一千多万买的城郊的小地皮居然因为那里要新建机场的缘故,升价飙涨了三倍,这一转手,就是两千万的净收入。

  当初同样的面积大小的地皮,长辈举棋不定,是让晏褚和白苓做决定的,从那以后,只要家里想要买什么房产或是地皮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来问问晏褚和白苓,总觉得这两个孩子或许命中就是带旺带财的,只要是他们的决定,那就不会差。

  这一年里,旁人都只当他们靠着那个独特配方的卤味发家致富,没人知道,光靠炒地皮和炒房,晏家和白家赚的更多,仿佛就被财神爷盯上一般,买了老宅子,就能遇上拆迁,买了地皮,就能遇上边上要造大型公共设施或是兴建商业中心,带动地价飞涨。

  短短一年的时间,除去流动资金不谈,各种房产土地以及卤味铺和食品厂,各自的身家都是十好几亿的了。

  而在一年前,他们一家还是流动早餐车的小老板,一家是居民小区边上小超市的老板,完全没想过能过上这种豆浆喝一杯倒一杯还不眨眼的日子。

  除了食品厂,其他房产土地都是记在晏褚和白苓名下的,两边的家长都没想过,两个孩子将来或许不会在一起的可能。

  高考持续了三天,两边的家长也彻彻底底把工作放下,专心致志陪了孩子三天,然后就各自又忙碌起来了,在成绩出来前,双方家长各自给孩子一笔钱,让他们该喝喝该玩玩该买买,想干啥就干啥。

  好不容易做了父母的三天宝贝,晏褚和白苓再一次被丢弃在工作之后。

  “好无聊啊。”

  张芝用力吸了口面前的冰爽西瓜汁,看着那两个坐在对面当着她的面就开始窃窃私语的小情侣,再一次加强了自己的音调。

  都是学校的锅,如果放宽一下监管,让她也能在美好的高中时代收获一段纯纯的感情,现在也不用孤孤单单光是被塞狗粮了。

  当然,她爸妈也是有问题的,当初买房子的选址没选好,给她留的那些竹马都是不靠谱的。

  张芝恨恨地想着,今天是她把白苓给约出来的,总不能光坐着看人家是怎么谈恋爱的吧。

  “白苓,你不是很喜欢莫颜吗?我家公司的慈善拍卖,莫颜据说会来参加。”

  白苓知道张芝家是开公司的,但是不知道她家的公司规模有多大,两个好朋友交往也不是看家世的,张芝没说,她从来也没问。

  莫颜是白苓很喜欢的一个女明星,风评很好,从来不像其他女明星一样,时不时就有各种绯闻流传出来,而且莫颜热衷慈善公益,积极为女权发声,她的善良和自信一直都是白苓学习的目标。

  “你要是感兴趣我能给你和晏褚搞到两张邀请函,拍卖会场上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都是慈善义卖,价格也不会贵到哪里去。”

  慈善拍卖会?这在白苓看来就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晏家和白家现在也算是小有资产了,不过他们讲究闷声发大财,现在在外界看来,他们也就十几家连锁卤味店,外加一个还不知道将来前景如何的食品厂,并不值得结交,尤其是在层次更高的阶级当中,就属于小暴发户,不值一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除了生活条件比以前好了,白苓并不觉得现在的生活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想去就去吧,既然是慈善义卖,我们也拿点什么东西出来,除了能让你见见自己喜欢的偶像,还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晏褚在白苓耳边轻声开口说道。

  刚刚白苓提到的莫颜,也是原主后宫中的一员,只是对方进来的时间晚,而且在她加入没多久,原主的好运似乎就快用尽了,原本和谐的后宫,开始出现了各种争执和矛盾。

  在遇到原主之前,莫颜是一个很优秀的女演员,自尊自爱,从来不沾染娱乐圈的是非,因为她出生良好,父母一个是华国有名的音乐家,一个是□□十年代赫赫有名的女星,双方父母给她积攒的人脉关系,不需要她像其他女星一样,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只是遇到了原主,莫颜就和魔障了一般,不管不顾对方已婚,并且和许多优秀女性暧昧不清的身份,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拥入了原主的怀中。

  这件事曝光之后,对莫颜的影响很大,彼时原主是华夏首富,头上满是光环,而莫颜则成了那种利欲熏心,贪图钱财的卑劣女人,当初她的好通通被遗忘,网络上流传着她的各种黑料,不知情的人,还真当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上位,一路睡上来的女人。

  得到了“爱情”,失去了名声和事业,在原身记忆的后期,莫颜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直到原身车祸丧身之前,莫颜似乎也隐隐起了要离开原身的意思,只是原身死的太突然,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或许这就是种马男的光环吧,再优秀的女人,见到他总是会失去理智。

  晏褚可还记得自己的第二个支线任务,这场拍卖会,张子凡会跟着蒋翘一块参加,同时还有从燕市来的杜若楠,也就是原主后宫之一的红三代,对于张子凡而言,三个女主齐聚,这怕是比喝蜜糖水还甜的事了。

  虽然不觉得对方能做些什么,防患于未然,还是看着些比较好。

  将追星挂了一个做好人好事的名头,白苓也不纠结了,当下就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

  “翘翘,你今天真美。”

  张子凡惊艳地看着那个提着裙摆,从楼梯上缓缓而下的女子,眼底满是爱意。

  蒋翘心中闪过一丝不屑,面上却流露一抹娇羞。

  “哈哈哈,子凡啊,我这宝贝女儿今晚就交给你了。”

  蒋父并不满意张子凡这个女婿,可谁让婚约是老一辈定下的呢,他只有一个女儿,也对这个独女寄托了很大的希望,是绝对不愿意看着她和这种废物在一块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半年前还对这桩婚事很不满的女儿,居然提出一定要让这桩婚事顺利进行的决定。

  蒋父的个人能力一般,在几个兄弟里并不算出挑,看着这段时间,闺女在集团里越发受重视,接连完成了两个大项目,就连老爷子也对这个孙女刮目相看,对于这个闺女做下的决定,他这个当父亲的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伯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翘翘的。”

  张子凡志得意满地对着蒋父说道,他和蒋翘的婚礼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这个冷傲的女人,终究是属于他的了。

  尤其是感受着这段时日蒋翘对他态度的软化,张子凡觉得,或许在婚礼前就得到蒋翘的身子,也不是一件难事。

  自从他出入夜场的照片被不知名的人送到蒋家之后,张子凡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别的女人,这半年的时间,可把之前纵情声色,早就享受惯的他给憋坏了。

  现在他就想着彻彻底底得到蒋翘,等对方尝到了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一定会对他死心塌地,到时候他有了别的女人,对方顶多就是哭哭啼啼的闹一会儿,最终还是会选择认命的。

  张子凡畅想的很好,在他看来,现在的憋屈,只是为了将来更大的幸福。

  尤其他可是听说了,今天晚上莫颜和杜若楠都会出现,这些都是他未来的女人,也能趁今天这个机会,先让她们对他打下一个好印象。

  *****

  这一场慈善拍卖,来了不少政商两界的名流,白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难免有些拘谨,不过因为晏褚一直陪在她身边,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行动间丝毫都没有露怯。

  他们是跟着张芝出现在晚宴会场的,不少人都认出张芝是这次晚宴主办方张家的女儿,只当晏褚和白苓也是哪家的小辈,他们的长辈不在身边,也没有多少人过来叨扰,三个人就坐在一旁的角落,等着莫颜出现。

  在他们进入会场没多久,张子凡和蒋翘也出现在了会场上。

  “翘翘,听说今天燕市杜家的人也会过来,杜家在军队方面的能力不小,蒋家不是一直想要自己的日化产业能和军需挂钩吗,和杜家人交好,或许能够增加你的竞争优势。”

  张子凡知道蒋翘想要在蒋家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顺理成章的接管蒋氏,在他看来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如果蒋氏到了蒋翘手里,也就是到了他未来的孩子的手上,因此这半年来,他荒废了自己得到的能力,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偷偷告诉蒋翘,让对方提前知道了许多政策上的变动,好几次促成了蒋氏的大生意。

  也因为他的帮助,蒋翘在面对他时,越发温柔小意,这让张子凡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十分值得的。

  现在蒋翘已经是小辈里最讨老爷子欢心的了,除了蒋父手上百分之三的股份,蒋翘也成了第三代唯一一个获得老爷子赠股的孙女。

  蒋翘心里明白,这是老爷子希望她出嫁后继续帮扶蒋氏的报酬,并不是让她继承蒋氏的意思,所以这些日子她私底下的手段也没停过,借着张子凡知晓的股市上的变动,狠狠捞了一大笔,私底下购买了许多散股。

  现在她父母双方以及她自己名下各自有百分之四的股份,只要没超过百分之五,就不需要公示,现在除了老爷子手上的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她其他叔叔伯伯手上各自的占股,可都没超过百分之五。

  蒋氏并不算是家族企业,还有其他股东,并不都是姓蒋的,他们在乎的是谁坐上董事长的位置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润,并不在乎这个位置上坐的人到底是蒋家的男人还是女人。

  蒋翘现在表现出来的优秀远胜于她那些堂兄弟,已经有两个股东被她说服,还有几个股东处于观望的状态。

  蒋翘有信心,只要爷爷不傻,看清楚现在蒋氏的局势后就该知道他手上的股份应该给谁,与其让那些股份在她几个堂兄弟手上变成废纸,还不如给她这个出息的闺女。

  她隐晦地看了边上那个迫不及待想要飞到他口中燕市杜家来人身边的张子凡。

  既然想要从她爷爷那个老古板手上接管蒋氏,她将来的孩子必然是要姓蒋的,这样也好,眼前这个男人的精.子太恶劣,到时候她去找一个优质的精.子代孕生一个,必然能让爷爷满意。

  蒋翘没想过张子凡会不会答应,对方不是表现出来对她一往情深吗,想来为了她和孩子的美好未来,再多的牺牲他都是愿意的。

  “杜小姐。”

  张子凡迫不及待地拉着蒋翘来到了杜若楠的面前,看着这个有别于蒋翘,英姿飒爽的女人,眼里闪露着火热。

  杜若楠皱了皱眉,眼前这个男人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让人有些厌恶。

  “你好杜小姐,我是蒋翘,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张子凡。”

  蒋翘似乎没有察觉出来张子凡的问题,十分得体地对着杜若楠自我介绍。

  在来到淮市之前,杜若楠也是了解一番淮市政商界的情况的,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他们各自来自哪个家族。

  毕竟整个淮市,也找不出第二个有资格参加这次慈善晚宴,同时又联姻的蒋家和张家了。

  不过这个张子凡也够恶心的,蒋家小姐看起来足够优秀,而且她在燕市的时候,也听说过对方完成的那个合并案,眼前这个默默无闻的纨绔二代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还敢光明正大的肖想她,着实可恶。

  这里毕竟不是杜家的地盘,杜若楠没什么耐心的和蒋翘寒暄了几句,就赶紧绕开他们,去了别的地方。

  张子凡感受到了杜若楠明晃晃的冷待,有些受打击,明明这些女人,在面对原男主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

  正悲伤的时候,张子凡就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晏褚和白苓,俩人有说有笑的,端是叫人恼火。

  而另一边,晏褚也没想过张子凡能这么自觉得罪每一个他想要讨好的女人。

  原本第二个支线任务的进度一直都只有百分之六十,原主的女人不少,但是很多都是露水情缘,他真正跟外界承认过的女人只有五个。

  分别是白苓、龙若飞、蒋翘、杜若楠和莫颜,白苓和对方绝对是不可能的,而龙若飞早在半年前就警告了张家和蒋家,要是张子凡再干纠缠她,就让人打断他第三条腿,现在张子凡特别老实的,不敢再去接近龙若飞。

  加上一直都对他厌恶不已,为了其他目的接近张子凡的蒋翘,这三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情敌的了,所以任务进度就是百分之六十。

  而就在刚刚,任务进度一下子成了百分之八十,足以见得张子凡有多厉害,第一次见到杜若楠,就能让对方产生之后绝对不会和他再接触的念头。

  晏褚倒是希望对方能够再给力些,将自己这一美好品质发挥到见到莫颜之后。

  其实想想,这个世界的难度如同系统说的,确实很简单,他只要执行第一个主线任务,照顾好晏父晏母和白苓,第二个支线任务,时空破坏者自己就帮忙搞定了。

  想着在此之前他还责怪了007,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啊。

  “怎么了?”

  蒋翘看张子凡的目光死死的注视着某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晏褚等人。

  张芝年纪小,比较少出现在交际圈,蒋翘并没有认出对方来,至于晏褚和白苓,她只觉得那两个人似乎十分眼熟,尤其是那个男人,看起来格外顺眼。

  “没什么。”

  张子凡眼神闪烁,这个时候他敏感的感觉到了蒋翘在晏褚身上的视线似乎停留的格外久,想着在里两人之间的感情,张子凡想也不想,拉着蒋翘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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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话,蒋翘现在可是他的未婚妻,要是两人再次因为牵绊到了一块,岂不是给自己带上了绿帽子。

  尽管很看不惯晏褚这个原男主,张子凡也不敢冒这个险,这时候和对方有什么接触。

  “莫颜来了。”

  张芝扯了扯好友的衣袖,指着门口的方向说道,这时候张子凡正拉着蒋翘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正是靠近会场入口的位置,正好也瞧见了那个从入口进来,仿佛自带焦点的美丽女人。

  在的描写里,莫颜是原男主后宫中颜值最高的,她的美丽,根本不是那些瑰丽的辞藻可以形容的,张子凡之前已经从电视上,照片中无数次见到过对方的面容,可今天亲眼看见了,才发觉对方比银屏中的她还要美丽耀眼,让人心动。

  原男主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够得到这么多美人的青睐,张子凡深深叹了口气,可怜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只得到了蒋翘一个女人的心。

  蒋翘的余光看着张子凡眼底的贪婪和□□,这个男人还真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但凡见到一个漂亮的女人,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这就是对方所说的真爱?那还真是廉价啊。这样也好,至少利用其对方来,她一点也不觉得心虚了,至少还能让这世上少一个祸害。

  “莫颜姐,我是你的粉丝,你演的电影和电视剧我都看过。”

  白苓难掩激动地拉着张芝的手出现在莫颜面前,张子凡正欣赏着莫颜的美色,看到白苓出现,脸都青了。

  前几次的经验告诉他,但凡和晏褚以及白苓碰到一块,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好。”

  莫颜的性子很温和,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会场,也能有一个小姑娘直白热情的表达对自己的喜欢,毕竟时代再怎么变化,一些阶级对演员这个身份还是带着有色眼镜的。

  “莫颜姐,能给我签个名吗?”

  白苓激动地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和笔,满怀期待地问道。

  “当然可以。”

  算算年纪,莫颜比白苓还大了六岁,就像一个和气的大姐姐一般,帮白苓签名的同时,还主动提出跟她拍了张合照,可把白苓给高兴坏了。

  因为白苓的存在,直到拍卖开始了,张子凡都没找到机会和莫颜搭上话。

  “这一件藏品,是我们的大明星莫颜女士第一部得奖影片雪山中女主佩戴的一套首饰,对她而言意义非凡,有请莫颜女士上来给我们说几句话。”

  晏褚和白苓坐的位置比较靠后,毕竟来到这个宴会,他们也是靠走后门的,一听这次的拍品是莫颜在雪山中佩戴的首饰,白苓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在莫颜说完话,开始起拍后,就忍不住举牌跟拍了几次。

  全场所有拍品的起拍价都是一块钱,这套首饰是珍珠制作的,市场估价也就两三万左右,在价格喊道三万块钱的时候,白苓就没有接着往下竞价。

  “五万!”

  张子凡直接将价格喊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八万!”

  一直挺沉默的晏褚忽然举拍。

  “太贵了。”白苓在晏褚耳边悄悄说道。

  “不贵,只要是你喜欢的首饰,那就不贵,而且这段日子我用爸妈给的零花钱炒股赚了一些,给你买点东西我还是舍得的。”

  晏褚的话让白苓有些高兴,也就不制止他了。

  “二十万。”

  一看和他竞价的是晏褚,张子凡顿时就来气了,在中,晏褚就是在这一次慈善拍卖上一鸣惊人,得到莫颜的另眼相待的,所以想也不想,他就直接将价格喊到了一个离谱的高度。

  在场哪个都不是缺二十万的,只是一个两三万的首饰,类似置气的喊道这样的价格,场面显得有些难看。

  张子凡将别人异样的目光当成了佩服和欣赏,有些洋洋得意,这样的表情落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怎么可能让人有什么好印象。

  “二十一万。”

  晏褚没加太多,他的表现就是一个想给心爱的女友拍的爱物的普通男人。

  “五十万!”

  张子凡豪气万丈,最近几个月家里给他的零花钱大幅度缩水,股市里赚的钱,也多数被他大手大脚花完了,现在他手上满打满算也就八十万了,这五十万喊出来还真够让人心疼的。

  “够了。”

  白苓拉了拉晏褚的衣摆,正要花这么多钱买下那个镯子,那就是傻子了,追星也不是那么追的。

  晏褚乖乖听话,果然没有接着再竞价,最后那套首饰,被张子凡用五十万拍的。

  莫颜倒是不管底下的风起云涌,这些钱最后都是给贫困山区的,张子凡愿意花大价钱买,她心里还挺高兴的。

  “这套首饰是莫颜小姐的爱物,我愿意将它再次归还到莫颜小姐的手上,与此同时,五十万的善金,我愿意再加十万,当做是我对山区孩童的资助。”

  上台的时候,张子凡突然说出了这么一段话,他记得里的男主也是这般表现的,使得莫颜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场的豪富也对这个在圈子里出展手脚的青年刮目相看。

  可是张子凡忘了他和晏褚的不同,原身在进入到这个圈子里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他还有白苓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友,而且那时候他和众美都处于暧昧状态,一个是青年才俊,一个是影视红星,他要向对方表达好感怎么做都不为过。

  可是他不一样了,他是有未婚妻的,那个未婚妻此刻还坐在下面。

  拿五十万拍来的首饰讨好另外一个女人,这是□□裸地打蒋翘的脸,也是不给蒋家面子啊。

  莫颜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暗恼张子凡这个色胚给自己惹来的大麻烦。

  这样的慈善拍卖是少不了记者的,被一个有未婚妻的富二代讨好,莫颜几乎可以想象第二天报纸上会刊登什么样的消息了。

  涵养让她保持微笑,心里却彻底厌恶了眼前这个男人。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晏褚就看到了系统面板上,支线任务显示了完成,想想似乎有些过分轻松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太轻松的任务,下次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差事给他,这似乎也是系统的尿性了。

  张子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和男主的那些后宫无缘了,看着莫颜微红的脸颊,以为自己如同原主一般,得到了大明星的倾心,即便是给出了自己的大半身家,也不觉得肉疼了。

  *****

  之后张子凡做了些什么,就和晏褚彻底无关了。

  在三个月后,蒋张两家联姻,原本经常频繁出现在古玩市场的张子凡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尤其是在蒋翘怀孕之后,张子凡因为一场意外车祸全身瘫痪,终身要与病榻为伴了,好在蒋家大小姐不离不弃,并没有选择和这个瘫痪的丈夫离婚,还留下了一个深情良善的名声。

  几个月后蒋翘生下一个男孩,据说张子凡感念妻子的付出,强烈要求这个儿子跟了母性,张家那边子孙众多,每一个都巴不得少点张家的孩子分遗产,自然没有任何异意了。

  蒋翘没有了家庭的拖累,很快就和她那些堂哥斗地风生水起,顺利在蒋家老爷子去世前,压下一众兄长,接管了蒋氏。

  至于其他上辈子被原身耽搁的女人,也各有各的姻缘。

  龙若飞嫁给了她爸信赖的副手,杜若楠接受了家族联姻,丈夫同样出生军人世家,为人稳重有责任心,夫妻俩相敬如宾,莫颜在三十岁那天宣布了自己的婚讯,丈夫是圈外人,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很幸福。

  至于白苓,在毕业第二年,就和晏褚结婚了,两家的长辈在他们毕业后就退居了第二线,让孩子们接管当时分店已经开遍国内外,号称卤肉之王的卤肉帝国,含饴弄孙,好不快活。

  这一世,晏褚和以前一样,在白苓死后才离开那个世界,下一个世界的任务比较匆忙,只来得及接受完任务和记忆,没有任何停留,晏褚就被007扔到了任务世界当中。

  *****

  “你个小杂种,看老子不打死你。”

  晏褚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举着手上的玻璃瓶朝他砸来,然后一个女人抱住了他.

  “嘭——”的一声,在他眼前绽开一朵血花。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发红包的一天,上一章留言的宝贝开心吗,还有三更,下个世界变态男,可能有点阴郁,无cp

  142.变态的自我救赎

  “呼——”

  晏褚从噩梦中醒来,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打开床头柜的灯,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朝卫生间走去。

  一百二十多平的房间对于一个独居的青年而言过分空旷了,极其简单的家具装饰,让这个房间看不到任何人气。

  晏褚用冷水冲了把脸,然后抬头仔细端详镜子中的自己。

  过分苍白的肌肤,狭长的眉眼冷漠疏离,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菱角分明的面庞,使得这张脸看上去俊美无俦,而又给人十足的距离感。

  因为刚从噩梦惊醒的缘故,头发微微带着湿气,凌乱地遮盖住额头,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刘海微微有些刺眼,也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水龙头没有拧紧,滴答滴答地发出水滴的响声,在寂静的空间里,这样一张脸居然给人隐隐恐怖窒息的感觉。

  晏褚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戴上放在水池旁的平光眼镜,看着镜子里那个自己,勾起了嘴角。

  这一笑,镜中的那个人顿时就变得和刚刚截然不同,整张脸仿佛冰雪消融一般。

  过分锐利的眉眼变得柔和,脸颊上因为微笑浮现的单侧酒窝,显得这张脸青春而又无害。

  晏褚微笑着梳理着凌乱的头发,一下,两下,三下。

  这可真是一个肮脏的世界啊

  *****

  “晏老师,早。”

  “晏老师,早。”

  晏褚拎着自己的公事包,朝着每一个跟他问好的同事以及学生点头示意,却从来没有回应过一声同样的问好,边上的人见怪不怪,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他太过不礼貌。

  “晏老师,这是我妈妈给我准备的早点,我妈妈做的面包可好吃了,我特地让她多做了一份,这份是给你的。”

  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到晏褚的面前,拎着一袋面包递到他手里,里面还有一瓶鲜奶。

  晏褚蹲下身,正好视线和小姑娘平视,他微笑着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早餐,然后就跟变魔术一样,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高级巧克力,递到了小女孩的手里。

  “哇!”

  小姑娘开心地接过巧克力,露出了少了两颗门牙的微笑。

  晏褚比划了一个一字,小姑娘连连点头:“我知道的,一天只能吃一颗。”

  她腆着肚子,认真地跟晏褚保证,眼睛盯着巧克力,都快流口水了。

  晏褚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姑娘捧着糖果,蹦蹦跳跳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分享去了。

  不仅仅是那个小女孩一人,从学校门口到办公室的距离内,晏褚就收获了六七份早餐,要是不他的双手实在拿不下太多东西,恐怕还有许多孩子想要跟他分享自己喜欢的美食。

  “晏老师可真招学生们喜欢。”

  看着这一幕却没有同样待遇的老师微微有些心酸,不过提起晏褚时,他们的脸上并没有一丝嫉妒,仿佛学生们喜欢晏褚,是理所当然的。

  “要我说啊,晏老师对每个孩子都那么有耐心,又温柔,学生们喜欢他也是正常的,只是可惜了”

  说话的老师叹了口气,可惜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星小学最受学生喜欢的钢琴老师晏褚,他是个哑巴。

  明星小学是一所私立小学,学费高昂,在注重学生的文化课成绩的同时,也注重特长的培养,除了钢琴、绘画,还有其他一些选秀的课程,这么多课程里,晏褚的课一直都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让原本对学校聘请一个哑巴当老师颇有微词的家长也没了意见。

  “对了,上次我让你探探姜老师口风,对方怎么说?”

  一个年长的女教师对着身旁的人问道。

  “还能怎么说,不愿意呗。”对方回答道。

  “其实晏老师除了不能说话,其他方面都很好啊,有房有车,父母早逝也不用担心婆媳问题,而且这么多年相处,对方绝对是一个有责任心有耐心的好男人。”

  女教师听了对方的回答叹了口气,之前学校来了一个年轻的女教师,她还挺想帮一直单身的晏褚做个媒的,可现在看来,哑巴真的是晏老师相亲路上的大难题,不然光是那张脸和其他条件,哪里还愁找不到女朋友呢。

  这句话另一个老师没接,学校里谁不知道晏老师好呢,可是作为同事和朋友相处,他们能够接受这一点,可要是真作为夫妻,两人相处的时候一个说话,一个打字,沟通起来肯定是别别扭扭的,人家年轻小姑娘不愿意,也是很正常的。

  马上就要到早自习的时间了,几个老师也没多说什么,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请问三年级三班的班主任方老师的办公室是在这儿吗?”

  一个打扮得体,妆容有些过分浓重的女人出现在了晏褚的办公室外。

  “这里是音美办公室,你要找三年级三班的班主任,笔直往前走,左拐看到楼梯上二楼,应该在那里。”

  办公室里的一个女老师给她指了跳路,那个年轻女人连连道谢,然后转身朝她说的那个方向走去,这时候晏褚正好过来,和对方擦肩而过。

  因为靠的近了,他很清楚的看到了对方浓重粉底都有些掩盖不住的淤伤。

  晏褚心里了然,知道对方是谁了。

  “方老师。”

  那个女人并没有在意和她擦肩而过的晏褚,走到了刚刚那个女老师指的办公室,找到了自己女儿的老师。

  “你是?”

  方老师是个中年男子,他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哪个学生的家长。

  “我是许朵的妈妈,许朵生病了,我想给她请一个礼拜的假。”年轻女人有些拘谨地开口,她女儿刚转学到明星小学不久,和眼前的这个老师并不算熟悉。

  “你是许朵的妈妈啊。”

  方老师想起了眼前的这个人:“许朵生病了,严重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班主任,关心每个孩子也是他的责任。

  “不严重,就是需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老师放心,这些日子落下的功课,我会帮她在家里补上的。”

  明星小学收费高,这里的孩子多数都是中产家庭出身,父母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只是小学程度的课程,父母帮着补课也是可以的。

  “好的,希望许朵同学能够早日康复。”

  这学期开始还没多久,课业任务并不严重,方老师很理解的同意了许朵母亲帮许朵请假的理由。

  年轻女人松了口气,连连道谢,然后离开。

  “这是你们班那个插班生的妈妈?看上去温温柔柔的,请个假还亲自过来一趟。”

  做方老师对面的那个教师在年轻女人走后说道。

  “妈妈脾气是好,不过这闺女就没学到妈妈的一分,才刚来学校多久啊,班上不少孩子都跟我反映她脾气坏,独来独往的,别提有多不合群了。”

  方老师摇了摇头,也没多说,拿上自己的教案就赶紧往自己任教的班级走去。

  对他而言许朵就是一个比较麻烦的学生,和不合群无所谓,只要别给他惹麻烦就好了,目前看来,许朵就是独了些,别的学生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的学生,只要对方能够这样保持下去,他就阿弥陀佛了。

  坐他对面的那个老师笑了笑,哪个班上没有恼人的学生,尤其是他们这样的私立学校,好些被宠坏的小霸王,现在的老师打不得骂不得,说话重点工作可能就没了。

  谁敢真的管那些孩子呢,对于极少数不服管教的,他们也只能放任自流了。

  *****

  “死者的信息调查出来了吗?”

  临江市公安局内,刑侦一队的队长刘峰朝着身边的人问道。

  “调查出来了,死者王胡东,临江本地人,一个月前和妻子离婚,有一个儿子,归前妻抚养,尸检结果是头部剧烈撞击,死者有酗酒史,和前妻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常年酗酒后家暴,死亡前血液中酒精含量超过0.6%,已经达到了严重的醉酒状态,极有可能是当时意识模糊,失足掉落台阶,然后摔死的。”

  李勤宇拿着法医那儿给的尸检报告对着自家老大说道。

  “调查一下王胡东的社会关系,着重调查在他死亡的这段时间内,他前妻在做些什么。”

  刘峰接过边上人递过来的咖啡,对着李勤宇说道:“对了,他儿子今年几岁了?”

  “九岁,在明星小学念书。”

  李勤宇愣了愣,不知道老大突然间问死者儿子几岁是为什么,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九岁啊,那还小着呢。”

  刘峰小声嘀咕了一句:“行了,快点去查清楚,这个人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杀,别那么早下决定。”

  他拍了拍李勤宇的肩膀,这个小伙子是警校刚毕业的,他很看好对方的未来,这不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想着好好培养。

  “是。”

  李勤宇认真的朝刘峰行了个礼,然后做他吩咐的事去了。

  *****

  “晏老师,那个一直欺负我和妈妈的大坏蛋死了,我好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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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花坛里,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眼神异常善良,他一点都不介意晏褚并不能给他任何回复,眼神里透露着强烈的欣喜和激动。

  那个大恶魔啊,终于死啦。

  143.变态的自我救赎

  “晏老师,你说的对,这世界有一个大英雄,那个大英雄会帮善良的孩子杀光所有伤害他们的恶魔。”

  小胖子仰着头,郑重地点了点,看着那样一双天真的眼睛,晏褚平心静气在平板上打了一行字,然后移到小男孩的面前。

  “真正保护孩子的大英雄不会选择杀掉那些恶魔,而是会帮着孩子从恶魔身边远离。”

  原身之前误导了太多太多的孩子,晏褚没法指责对方这些都是错的,只是这个年纪,这些孩子并不应该被灌输暴力血腥的思想,让他们觉得,杀人是正确的,只要那个被杀的是个恶人。

  “为什么?”

  小胖子不太明白晏褚的问题打在平板上的这句话。

  “可是不杀掉那些恶魔,难道那些恶魔就不会重新找到那些孩子吗?”

  小胖子的反问让晏褚无法回答,一下子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当中。

  “妈妈以前每天哭,因为爸爸只要一喝醉酒就要打她,有时候是用家里的扫把,厉害些的时候就用酒瓶和家里的椅子,我被关在房间里,可是我听得到妈妈的哭声,我一声声喊着爸爸,喊着妈妈,喊到嗓子都哑了,从来就没有人肯理睬我。”

  小胖子坐在花坛的草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妈妈总说为了我,所以不能离婚,可是我不需要她这么做啊?我不需要每餐都吃肉的,我也不要乐高玩具,我只想妈妈不要挨打了,那些叔叔伯伯婶婶阿姨都让妈妈忍,说爸爸只是喝醉酒一时糊涂,他会改的,可是那些拳头没有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凭什么替妈妈原谅呢?”

  就跟倒苦水一样,小男孩抽噎着,对晏褚说道。

  这个年纪的孩子并不算大,可是身处异样的家庭中,却不缺敏感脆弱,有些事他们不敢和别人讲,唯独晏褚,给了他们足够的信心,对方不会讲他们诉说的秘密说出去。

  “反正我现在很开心,晏老师,谢谢你,谢谢你听我抱怨了那么多,我和妈妈以后自由了,我们每一天都会过的非常开心的。”

  小胖子拿出一颗糖果,像晏褚以前哄其他同学那样,将糖果放在了晏褚的手上,然后抹干净脸上的泪,小跑着离开的,他的脚步轻盈愉悦,可想而知此时他的心情。

  手里的糖果不知道被放在口袋里多久了,现在天气那么热,糖衣早就和里面的水果糖黏在了一块。

  晏褚将糖果放入嘴中,果糖甜中带着酸,滋味还算不错。

  这个孩子

  他眼底闪过一丝忧虑,然后紧皱的眉头又解开。

  他不一样。

  他不会经历那种真正的绝望,曾经困扰他的噩梦也已经被清除干净了,所以他不会变成另一种恶魔。

  脑海中浮现那一幕一直困扰着他的画面,晏褚的脑袋一阵抽痛,这个世界的原身,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真的好想

  杀人!

  *****

  “许南,你回来了。”

  公寓的门被打开,一个文质彬彬,拿着公文包的男人从外面进来,冷着脸,换上拖鞋,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揉了揉鼻梁,纾解一下眼睛的酸涩。

  对于家中那个年轻妻子的话,充耳未闻。

  年轻妻子,也就是今天早上出现在明星小学的那个画着浓妆给孩子请假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推着身边的小姑娘说道。

  “朵朵,快叫爸爸。”

  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抱着妈妈的大腿,躲在她身后,怯怯地露出一张脸,不敢开口。

  “许南,我给你倒杯水吧。”

  空间内太过压抑,张莉感受着男人身上越发不耐的气势,慌乱地跑进厨房,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的手上。

  “他妈的你是想烫死我啊,你是不是想我死,然后带着你生的这个小哑巴改嫁,啊!”

  玻璃杯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砰地一声巨响吓得张莉和她身后的小姑娘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四溅的碎片有一部分从张莉裸露的小腿上划过,割开几道小口子,她身后的女儿被她护着,倒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哇——”

  许朵的嚎啕大哭让在外受了一天气的男人脾气越发暴躁,张莉想要捂住女儿的嘴,也来不及了。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让你叫爸爸的时候当哑巴,现在怎么能哭会闹了,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供你吃供你穿,让你念好的学校,你就跟你这个没用的妈一样,是来吸我的血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张莉护着女儿,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

  “你给我闭嘴啊。”

  许南直接扯住张莉的头发:“你敢和我顶嘴,你知不知道你和这个小崽子现在都是我养着的,还有你娘家那对没用的废物,你们一个个花着我的钱,连个男人都伺候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他重重地将人甩到地上,一下一下地用力往女人的身上踹。

  孩子的哭声越发凄厉了,张莉双手抱着手,身体蜷缩着,这是她这么多年被打后的经验了,至少能够让身上的伤轻一些。

  “叮咚——叮咚——”

  门铃被按响,许南这才停下踢打的动作,张莉抽泣着,身体每次挪动,就是新的痛苦。

  “赶紧带上你生的小崽子滚回房间里去。”

  他冷漠的看着地上那个头发凌乱,涕泪横流的女人,心里没有一点动容。

  家暴这种事,第一次慌乱忏悔,第二次心虚,第三次,第四次,只会越来越习惯,唯一那点良知,早就没了。

  张莉顺从地应下,忍住泪抱起一旁的女儿,低着头往房间里走。

  “许先生,家里没事吧?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朵朵的哭声啊?”

  敲门的是住在边上的老太太,对方站在门外,视线朝房间里张望。

  “没什么是,就是刚刚孩子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自己把自己吓哭了,莉莉哄孩子去了,我正要把这些碎玻璃渣给扫干净,免得到时候伤到孩子。”

  在外人面前,许南总是表现的无懈可击,是人人夸赞的好先生,好爸爸。

  “是这样啊。”

  老太太看着客厅一角打翻一地的水和几片玻璃碎渣,隐隐卧室还有孩子的哭声,也就没怀疑。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许先生你慢慢打扫好了,不打扰了。”

  老太太还想着刚刚的吵闹声是这对新搬来的小夫妻吵架了,还想着来劝和劝和,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差点就闹了乌龙。

  关上门,许南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面色阴沉。

  当初搬家的时候都忘了考察邻居了,没想到附近居然住着这样一个爱管闲事的八婆,看来等手头的现金宽裕一些,还是得考虑换一套独栋的别墅,省的这些人一次两次的找上门来。

  “赶紧把客厅收拾了,晚上我住公司,就不回来了。”

  许南站在女儿的卧室外说了一声,然后拿上玄关的公事包,再次离开。

  好不容易哄睡了哭了半天的闺女,打扫完许南刚刚制造的狼藉,张莉顾不上帮自己的伤口上药,鼓起勇气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妈——”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莉忍不住泪崩。

  “许南又打我了,我受不了了,我想离婚。”她泣不成声,任谁被日复一日的毒打,没有自由,没有自尊,都会受不了的。

  “离婚,你脑子坏掉了。”

  电话另一头的女人声音高亢:“你想想你毕业都都少年了,现在出去还找得到工作?还有朵朵,你想没想过如果你和许南离婚,朵朵怎么办啦?”

  “我可以找工作,柜员、服务生,什么工作我都能做的,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张莉哀求着,希望妈妈能够理解自己。

  “这些工作能赚几个钱啦,光是朵朵的学费你都给不起。”

  电话那头的女人依旧不同意女儿离婚的请求:“再说了,许南人蛮好的啊,人家哪个男人愿意让老婆不干活待在家里享福的,你弟弟现在的工作都靠许南安排,你要是跟许南离婚了,害了你弟弟一辈子,你就是我们张家的罪人,以后就别认我和你爸。”

  尖利的声音传到张莉的耳朵里,她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

  “莉莉啊,妈妈是爱你的。”

  似乎也认识到刚刚的那些话说的太过分,电话另一边的女人又开始怀柔政策:“只是你也要体谅体谅许南啊,他养这个家不容易,在外面受了气,脾气自然就不好了,你再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当然就把他的火气给勾起来了,以后你就更乖一些,听话一些,少惹许南生气就好了。”

  “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身体养好,朵朵都多大了,可以再要个宝宝了,许南现在对你不满意,就是因为你没给他生个儿子,你绝了人家的香火,他又怎么会对你好呢?”

  “还有啊,妈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和许南说了伐,你弟弟要结婚了,你们作为姐姐姐夫的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的,家里的情况你知道的,女方现在提出来要买房子,还缺二十万,你们要帮帮你们弟弟的”

  “喂,听见了伐?”

  “莉莉,莉莉,死丫头,在干嘛啦。”

  电话的听筒就放在边上,直到挂断,传来忙音。

  张莉蜷缩在沙发上,泪水早就已经打湿了边上的抱枕。

  *****

  “小褚啊,今天的黄瓜很新鲜的,我帮你算便宜一点。”

  晚上下班的时间,菜市场里十分热闹,一个大妈看到晏褚过来,十分热情地就向晏褚推销起了自己铺子上的新鲜蔬菜。

  “再要两个西红柿,好,大妈给你挑又大又红的,保证好吃。”

  看着晏褚递过来的手机屏幕,大妈了然,麻利地帮晏褚秤起来:“再给你添一个洋葱,甜口的,切了凉拌就能吃,新品种,给你尝尝鲜。”

  晏褚付完钱,接过那袋蔬果,然后在手机上打了谢谢,递到大妈面前。

  “谢啥谢啊,跟我你还客气。”

  大妈笑呵呵的,这样俊俏又礼貌的小后生,谁不喜欢呢,只可惜她没闺女,不然一定说给他。

  “大姐,你给那个后生送了个洋葱,怎么不给我送一个啊。”

  跟在晏褚后面买菜的胖大叔付钱的时候,抱怨了一句。

  “那是我亲戚,照顾他不是应该的。”

  大妈不乐意,这胖子喊谁大姐呢,谁年轻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他长得也不俊呢,长得不好看的人还想占便宜,做梦!

  “行了,给你添一把葱,以后还要常来光顾我生意啊。”

  胖大叔多得了两根葱,这点葱一毛钱都用不着,但毕竟是白得的,也挺满意,顿时就消停了。

  从菜场出来,除了本来购买的食材,晏褚的环保袋里,多了一个洋葱,三个金桔,一块嫩豆腐,半副猪肚,都是菜市场那些热情的小老板们友情赠送的,足见原身在这片区域内,人气有多旺了。

  回到家后,晏褚将买来的食材冰到冰箱里,只留下今天晚上的晚餐。

  那块嫩豆腐被他做成了香辣爽滑的麻婆豆腐,然后再用白糖拌了一碗西红柿,加上一碗米饭,简单又美味的解决了一餐。

  电视里播放的是最近最火的刑侦剧,晏褚清洗完碗筷出来,正好电视上的画显示的是坏人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幕。

  不受控制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蔑视又嘲讽。

  晏褚晃了晃脑袋,揉了揉嘴角,现在他的状态很不好,如果一个人呆在家里的话,估计更会憋出问题来,不是变态也变态了。

  认命的拿上钥匙,晏褚想着,出去走走,或许能够改善一下心情。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

  手机铃声响起,晏褚看着来电显示,在玄关处接起了电话。

  因为他是哑巴,所以电话是视频通讯,晏褚将手机放在玄关的架子上,让另一头的人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

  “小褚啊,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来电话的是晏褚的小姨,也是他未成年之前的监护人,对方也算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了。

  看着外甥比划的手语,视频里那个中年女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小褚,小姨一个朋友的女儿,今年二十九,年纪上呢比你大了三岁,但是人真的不错,还是个警察,事业编的,收入稳定,而且警察好的,正义,有责任心,人家对你的条件也挺满意的,要不改天约一个时间见一见。”

  对方似乎看出了晏褚马上要拒绝的意思。

  “小姨也不是逼你,只是你妈临死前托付过我的,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你,我年纪也大了,重要看着你结婚有了孩子才能放心”

  电话那头的女人絮絮叨叨的,直到晏褚迫于无奈答应下来,才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那就礼拜天吧,你们都休息,具体什么时间我到时候再通知你,那姑娘小姨见过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又寒暄了几句,对方才挂断视频通话,这么一耽搁,半个小时又过去了。

  想着过些日子要跟自己相亲的对象,晏褚就有些头疼了,刚刚原身残余的意识似乎又影响到了他,不然那时候,自己就应该拒绝的。

  上辈子,原身功亏一篑,可就败在这个相亲对象身上。

  不过现在换成了他,或许没什么问题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临江市的夜晚依旧十分热闹,灯光亮如白昼,马路两旁都是饭后散步的老人,牵着手的夫妻情侣。

  还有一些欢笑奔跑的孩子,不远处就跟着他们的父母,看着活泼可爱的孩子,笑的慈祥。

  明明看到的都是一幕幕美好的画面,可晏褚这心里却越来越堵得慌,或许对于原身那些记忆而言,越是美好的,就越是想要破坏的吧。

  “先生,买狗吗?纯种的,很便宜。”

  慢慢散步的时候,晏褚被沿街的一个狗贩给拦住了,他面前一个小纸筐,里面有四五条小狗崽,其中一条似乎生病了,四肢摊开趴在纸筐里,仰着脑袋,只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呜咽声。

  哈士奇?

  晏褚并不能很好的分辨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的幼崽,不过看着那个标志性的烟熏大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想起了影帝世界里那个调皮捣蛋的晏傲天。

  “这几个三千块一条,这个一千块一条,你放心,这狗都健康着呢,这条就是晚上没吃饱,你回去喂一点狗粮,保证生龙活虎了。”

  小贩看晏褚一直盯着那条焉哒哒的哈士奇狗崽,立马积极地朝他推销到。

  “我们家的哈士奇和别家不一样,特别听话,人家家的狗撕家,我们家的狗看家护院都是好手,一千块钱能买到一个纯种的狗,你赚大了。”

  小摊贩讲得唾沫横飞,晏褚定定地站在纸筐前,心里想着,他现在这个情况,或许养一只狗会比较好吧,至少能够热闹一点。

  至于小贩说的那些话,晏褚一句话都没有放在心上。

  “以后就叫你傲天吧,晏傲天。”

  去自动取款机取了一千块钱,晏褚的手上,就多了一只刚断奶不久的哈士奇。

  “嗷嗷——呜——”

  小奶狗黑黑的鼻头嗅着晏褚身上的味道,焉哒哒的,呜咽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被新主人取了一个多么霸气的名字。

  “你这狗是那些不法狗舍或是路边买的吧?”

  宠物医院的医生检查完晏傲天的身体情况,对着晏褚说道。

  “嗯,路边买的。”晏褚老老实实在手机上打字,然后递到医生面前。

  是个哑巴?医生不由地多看了晏褚一眼,通常情况下,他是不建议晏褚这样的情况养哈士奇这种狗的。

  因为被气疯了还没法骂狗,这种痛苦是很难忍的。

  “患了犬传染性肝炎,对于幼犬而言,死亡率是很高的,如果你决定治疗的话,恐怕花费足够你再买好几个正规宠物店出售的幼犬了。”

  医生提醒晏褚到,治与不治,都由晏褚决定。

  “嗷嗷呜——”

  小狗崽睁开眼,对着晏褚的手指舔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快死了。

  “请一定要治好他。”

  晏褚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穷的只剩下钱了,在买下晏傲天的时候,这就是他的亲人,花再多钱治疗,他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在没有治愈前,狗狗还是放在我们这儿比较好,还有,以后要是想要养其他宠物的话,最好还是领养,或者选择正规的狗舍和宠物店,街头卖狗的那些狗贩多数都是没有良心道德的,任由病狗繁殖,生出来的幼崽,很多都是感染疾病或是带着缺陷的。”

  医生对着晏褚劝告了几句:“对了,这狗叫什么?”

  “晏傲天,跟我姓。”

  晏褚捏了捏晏傲天的小爪子,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

  “嗷嗷——”

  小奶狗心有灵犀地应了一声,仿佛对这个名字十分认可。

  一下子,晏褚就觉得心情似乎舒朗了不少,果然选择买下这头将来很有可能拆家的狗,还是正确的。

  *****

  “回家啦。”

  为了能够让晏傲天更好的习惯,晏褚还专门购买了一个语音播放器,能够将他输入的文字,以语音的方式播放出来。

  晏傲天的运气不错,虽然这场病来的急,不过终究还是治愈了,不过这个病症排毒期比较长,在半年之内,晏傲天都不能和自己的同伴接触,不然会有感染其他小狗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它现在能够活动的区域,只有晏褚的房间了。

  他拎着一大袋药,这都是晏傲天的,然后将晏傲天从笼子里放了出来,任由它在这个新家自由探险。

  “嗷嗷嗷——”

  刚一解放,它就很好的适应了哈士奇的天性,踉踉跄跄地用自己的小短腿跑到了餐桌旁,对着一条桌腿,凶狠地用自己的小奶牙啃了起来。

  这就是小贩承诺的不拆家的狗,晏褚耸了耸肩,心情大好地回到厨房做饭去了。

  果然叫傲天的狗,都是很可爱的存在啊。

  *****

  “许朵,你的额头怎么了?”

  许朵的同桌指着她脑袋上的创可贴好奇的问道,这个新同桌请假了一个礼拜,她有些好奇。

  “不要你管。”

  许朵的声音有些尖利,她翻开面前的音乐书,然后拿着书本挡住自己的脸,拒绝一切好奇的视线。

  “许朵太坏了,我们不要和她说话。”

  坐在他们前面的女孩回过头对着许朵的同桌说道,边上的其他同学也跟着点头,没错,许朵最坏了。

  “别说话啦,晏老师来了。”

  一个小女孩跑进来,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班级,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晏老师?

  许朵的耳朵动了动,她刚转学来没多久就常听班上的其他同学说起过这个名字,只可惜每一次对方的课程,自己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请假,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对方。

  许朵将遮挡住脸的音乐书下滑一定的角度,正好露出一双眼睛,看到晏褚拿着教案站在了隐约教室的钢琴旁。

  那个人,似乎也在看她?

  意识到这一点,许朵连忙将书本重新竖起来,遮挡住自己。

  这些大人,都太坏了。

  144.变态的自我救赎

  “晏老师弹得钢琴真好听。”

  许朵的同桌双手捧着胖乎乎的脸蛋,崇拜地看着那个坐在钢琴前弹奏的男子。

  别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太小,其实在这个年纪,孩子们也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审美眼光了,晏褚从头到脚,都符合小女孩们对白马王子的畅想,尤其是对方身上别的老师没有的亲和力,使得很多孩子都自觉的成为了他的小迷妹。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晏老师随时随地都能掏出好吃的糖果来,对于贪嘴的孩子而言,这才是最要紧的。

  许朵也觉得晏褚弹的歌曲好听,他现在弹奏的是一部正在热播的动画片的片尾曲,随着他的弹奏,不少孩子都跟着哼唱起歌来,许朵也不例外,渐渐的,原本遮挡住脸的书本,也缓缓放下了。

  一节课的时间很短,每次上钢琴课的时候,大家都希望时间能够走的慢一些。

  “你是坏孩子,不准你喜欢晏老师。”

  刚刚和许朵拌嘴同桌看许朵也瞪大眼睛看着晏老师,嘟着嘴推了她一下,不希望自己喜欢的老师被一个坏孩子喜欢。

  “哼,有什么好的,就是一个哑巴,也就你们这群傻瓜喜欢。”

  许朵的性子就是刺猬,被同桌这么一说,当即就生气的反驳,但是这话一说出口,她自己也有些后悔了,她并不是真的想要骂这个看上去很和气的老师哑巴的。

  “许朵你太坏了,不准你骂晏老师,你是个坏孩子,我不要和你做同桌了。”

  许朵的同桌生气地站起来,这次她推人的动作就比较重了,要不是都是孩子没什么力气,许朵怕是连人带椅子都要被推到了。

  “许朵是个坏孩子,坏孩子。”

  边上的一些同学也听到了许朵说晏老师哑巴,骂他们傻瓜的话,本来就对这个刚转学来没有多的同学不喜欢,现在更是看她不顺眼了,前后左右的孩子都板着脸,纷纷表示出自己要不想和她坐在一块的想法。

  “我才不想和你们做同学呢。”

  被所有人攻击的许朵很倔强地说道,只是红着的眼眶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心情却对不是她口中那般无所谓的。

  想着刚刚同桌推了自己,许朵犹豫了一下,拿起桌子上那本厚厚的书,直接朝她砸去,就跟家里爸爸打妈妈一样。

  书的重量外加棱角,要是真砸到孩子身上,那肯定会很疼,要是伤到了眼睛或是其他敏感部位,麻烦更大,没人预料到许朵会突然爆发,包括刚刚和她拌嘴的那个小女孩。

  “哇——”

  书本还没砸到身上呢,小姑娘已经打开声腔开始准备哭了,不过闭上眼睛的下一秒,没有感到疼,反而还投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香香的,有点竹叶和薄荷的味道。

  小姑娘悄咪咪睁开一只眼,原来是晏老师抱住了她,刚刚许朵砸过来的书被晏老师挡住了。

  “老师她太坏了,她打人。”

  小姑娘觉得找到了靠山,挺着胸膛指着许朵告状,“她还骂老师是哑巴,骂我们都是傻瓜,我们把她赶走好不好,我们不要和坏孩子当朋友。”

  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并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就是,我们不想和她做朋友。”

  一部分同学是觉得许朵太讨厌了发自内心地说这句话,还有一部分是存粹跟腔,觉得学大家说话很好玩。

  许朵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嘴巴抿成一条线,嘴角都往下垮了,恶狠狠地盯着所有责骂她的同学。

  “可是刚刚老师看见了,是甜甜你先动手推朵朵的啊。”

  晏褚没有顺着孩子的心意走,拿出他永远随身带着的平板打下一行字,然后语音播放出来。

  许朵原本以为老师会和她爸爸一样,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她,也好比以前的老师,她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可总是怪她不合群,不跟别的孩子玩,只要老师一和她爸爸告状,回到家里总是一顿骂一顿打。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新老师居然帮她说话了。

  “那是,那是因为许朵是坏孩子,我不想坏孩子喜欢老师,而且她骂老师是哑巴,骂我们是傻瓜,所以我才推她的。”

  胖姑娘噘着嘴,看着晏褚透彻的双眼,心虚地低下头,声音越说越轻。

  “可是老师就是哑巴啊,这并不是什么骂人的词语,而且朵朵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你为什么要说她是坏孩子呢,漂亮的小姑娘都是不骂人的。”

  晏褚摸了摸胖姑娘头上扎的两个小揪揪,被喜欢的老师夸漂亮了,刚刚生的那些气顿时就没了,虽然还是觉得许朵是坏孩子,可是那个叫甜甜的同学还是大方的朝许朵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晏老师,希望他能够再夸自己几句。

  “朵朵,你看甜甜跟你道歉了,刚刚你骂了他们傻瓜,是不是也该说一句对不起?”

  晏褚拉过许朵的手,保持刚刚蹲着的动作,笑容和煦。

  “而且你刚刚的书本要是砸到甜甜的身上,甜甜会受伤的,就好比刚刚甜甜推你,要是把你推到了地上,你也会受伤不是吗?”

  这个老师的笑容仿佛有魔力,许朵是倔强的不肯认错的,可是在晏褚视线的注视下,情不自禁地就道歉了,等她说完对不起后,自己都有些纳闷为什么她要说对不起。

  “好啦,大家都说了对不起,两位可爱漂亮的小公主,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晏褚跟变魔法似得,双手一合,再次打开的时候里面就多了一把糖果,班级里的学生已经见过了好几次老师边魔法,可依旧忍不住会惊叹,教室里一下子就欢腾了起来。

  学校里的孩子家里条件都好,再贵的糖果他们也不稀罕,可就是这种神奇方式出场的糖果,让他们吃到嘴里,也觉得比其他糖果更好吃。

  而许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眼睛亮闪闪的,没法从那把糖果上挪开,想问老师是怎么把糖果变出来的,可是又问不出口。

  班上二十多个同学,每个同学都分到了晏褚给的糖果,甜甜和许朵还多分了一颗。

  “晏老师让我和你做好朋友,那以后我们就做好朋友吧。”

  胖丫头含着糖果,口齿含糊:“所以以后你不能再骂我傻瓜了知不知道,还有,晏老师最喜欢我了,你不能和我抢晏老师。”

  小姑娘立场鲜明地说道。

  “哼,那你也不能说我是坏孩子。”

  许朵才不耐烦和这个同桌交朋友呢,谁让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看着被她郑重地摆在桌子上舍不得吃的糖果,哼哼一声说道。

  *****

  “给你的。”

  下课后,许朵偷偷跟在晏褚身后离开教室,在没有人的楼梯拐角,拿出一个带有美少女图案的创可贴。

  刚刚她拿书砸人的时候,晏老师替同桌挡了一下,她看到书脊一角砸到他的胳膊上了,刚开学,拿到的书都是簇新的,她的书又没有包书皮,尖利的棱角在他身上划开了一道小口子,所幸不深,自冒出了一点血珠。

  许朵刚刚跟小胖妞道歉了,可没有和晏褚说对不起,想着来学校之前妈妈给她带着用来替换额头磕伤的创可贴,当做是认错的礼物。

  “谢谢朵朵。”

  晏褚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个性子有些孤僻的孩子,会特地过来给他送创可贴。

  “不用。”

  许朵看着平板上的四个大字,有些羞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拿书砸人的,明明她知道打人有多不好,就像爸爸打妈妈一样,很疼的。

  她有些害怕,难道自己会成为爸爸一样的人?

  “朵朵是一个很善良,很可爱的小姑娘,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晏褚接过了那个创可贴然后举着手臂拜托许朵把那个有些幼稚的创可贴贴在自己受伤的位置,作为回报,许朵得到了一把糖果。

  第一次被老师真心实意的夸奖,明明从前在外公外婆,爸爸的嘴里,自己都是一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包括妈妈,有什么因为她不肯喊爸爸,也会叹气难过。

  但是眼前这个人说自己是好孩子,许朵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一把糖果,有点想哭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难过,而是高兴。

  *****

  “朵朵,你——”

  张莉这段时间的心情很不错,丈夫因为工作的原因出差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家,而女儿在转学后意外的开朗了许多,至少不像以前那样总是闷不吭声,回家就往自己房间里跑了。

  她开始认认真真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迷上了看动画片,尤其是动画片里片头和片尾的部分,她总是会认真地跟着学唱,有时候还会带上动作,蹦蹦跳跳的,总算有了属于孩子的活力。

  张莉正打算问问孩子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就看到了她将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藏到了她的小猪储蓄罐里面,听糖果放进去的响声,里面的糖果数量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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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家里可从来没有买过这个牌子的糖果,张莉印象中,这个牌子的糖果似乎还挺贵的,许南给她的生活费有限,爸妈身体不好,而且早年下岗并没有退休金,这些钱她还得私底下扣一部分给爸妈,因此在女儿的零食选购上,她并不会常常买那些高级的糖果点心。

  若说是同学给的,也给不了那么多,张莉想起新闻电视上偶尔播放的消息,说是那种变态恋童的老师会以零食作为引诱对学生做出猥.亵的事情,当即就紧张了起来。

  虽然明星小学是很有名的私立小学,但是哪个学校都有可能有蛀虫,作为家长,张莉不得不想太多。

  许朵并不想和妈妈解释太多,将糖果塞到了储物罐里,然后藏到了架子上,这些都是她的宝贝。

  “朵朵,妈妈和你说话呢。”

  张莉严肃地看着女儿,这个问题可不能马虎。

  “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正难过于女儿对自己的不清净的时候,忽然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然后就是被张莉母女视为恶魔的许南的说话声。

  张莉身子一僵,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提前了那么多天回来,努力扬起微笑,让自己现在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然后走出了女儿的卧室。

  而且为防万一,她还将女儿的房间反锁,不让女儿在丈夫声音听起来明显暴躁的时候出来乱跑。

  “许南,你回来了。”

  张莉僵笑着帮他脱去西装,接过他递过来的公文包。

  “外面天气热,我去给你倒洗澡水吧,好好泡一个澡。”许南不喜欢淋浴式的洗法,他最喜欢的洗澡方式是泡澡,水温适中,舒舒服服泡上十几分钟,全身上下的疲累都能洗去一半。

  “哼,天气热,再热能有我现在的火气热。”

  许南看着讨好的妻子,直接挥手一个巴掌,将张莉重重甩在了地上。

  以前除非是气极的时候,不然他是很少动手打张莉的脸的,多数都是往她身上能够藏住伤的地方打。

  许南是很要面子的,不希望外面的人传自己有打老婆的癖好。

  为数不多的几次,他朝张莉的脸打,都是因为遇到了很生气很生气的事,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张莉去学校给孩子请假那次,她脸上的伤是许南打的。

  因为许南错失了一个一千万的合同,外加正好许朵生病,许南觉得妻子白吃白喝的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加上合同被自己的竞争对手抢了,迁怒之下打了她几巴掌。

  这一次张莉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许南一回家就打她。

  “你们老张家行啊,我娶了他们家一个闺女,连带着两个老的,一个小的我都得养,二十万,他们还真说得出口,怎么着,你是卖身给我了?是不是为了他们老张家的根,我打死你他们也不管了。”

  许南这次这么早回来,当然是因为出差办的那件事没办妥,公司临时换人,让他回来了。

  他现在是公司的副总,可同样的副总公司还有三个,眼见着总经理要退休了,谁能上位就等着这些日子的表现了,可他出了这样的纰漏,别说总经理的位置了,副总的位置不知道能不能坐稳。

  就在这关头,他接到了张家父母打来的电话,跟他要二十万给小舅子娶媳妇,话里话外拿张莉总是挨打的事说事。

  笑话,要是真在乎闺女,早该拉着张莉和他离婚了,当了□□还想立牌坊,不就是看中了他许南会挣钱,能够养他们一家蛀虫吗。

  好啊,想要钱,就让他打痛快了再说。

  听着许南的话,张莉立马就明白了,自己一直瞒着没敢说的事情爸妈那边等不及,自己和许南开口了,或许正撞在了许南有什么烦心事的当头,自己就又成了那个出气筒。

  许南揪着她的头发,按着她的头一下下往地板撞,张莉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疼麻木了,半边脸的牙齿松动,嘴巴里,鼻子里,不断有鲜血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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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声声惨叫,到后来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张莉觉得自己这一生太失败了,忽然间想想,要是现在就死了,那该多好,可是她还有朵朵,她舍不得死。

  她呜咽着求饶,许南似乎也出够气了,他没想着把人打死,看着张莉青肿的半张脸和被打掉的一颗牙,冷哼一声,将人一脚踹到边上,然后解开领带,哼着歌朝浴室走去。

  张莉蜷缩在角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你是许南?刚刚接到报警,说你家暴了你妻子,请求我们警察上门调节是吧?”

  许南洗完澡换上睡衣出来的时候,正巧门铃就被按响了,他冷眼暗示妻子进到卧室,然后开门。

  原本以为又是那个好事的老太婆,可没想到这一次敲门的居然是警察。

  “误会,我怎么会家暴我的妻子呢。”

  许南心头一紧,然后想也不想地否认。

  张莉没有回自己的卧室,通常情况下,许南打完自己是不会希望自己这副模样出现在他面前的,所以每次挨打完的那段时间,张莉都会睡在女儿的卧室。

  听到警察来了家里,张莉第一时间看向了一旁冷漠的女儿,然后压低声音紧张地问她:“朵朵,是不是你。”

  为了女儿的安全,他们给女儿买过一个儿童手机,只能用来拨打父母双方的电话或是110之类的号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莉想着刚刚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女儿摆弄自己的手机,当时她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能够报警的只有女儿。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教过她这些,女儿为什么要报警?

  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张莉的脑袋一团乱麻,绝对不能让丈夫知道是朵朵报的警,不然按照丈夫的脾气,他会连朵朵一块打。

  “请你让你的妻子出来一下好吗,我们明确收到报警电话,并且强烈要求我们警察现在就到访调解,如果真的存在严重的家暴问题的话,在当事人的要求下,我们需要带你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家暴处理一直都是警察比较头痛的问题,要不是打电话报警的是个孩子,而且再三强调他们再不过来妈妈就要被打死了,他们不愿意沾惹这些家庭矛盾的是非。

  “我的妻子不在家。”

  笑话,许南怎么会愿意让张莉带着那样一张脸出来呢。

  “是我报的警,我要告我丈夫家庭暴力。”

  张莉打开了女儿的房门出来,一段时间过去,她脸上的伤越发的青肿可怕了,两个出警的警察看着那张脸,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啊,能够下这样的毒手。

  “张莉,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给我滚进去。”

  许南指着张莉气急败坏地说道,也顾不上自己以往表现的儒雅温和了。

  “是我报的警,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救救我。”

  张莉不敢让丈夫知道是女儿报的警,干脆就自己承担了下来,而且丈夫最近每一次打她下手都越来越重了,她怕自己真的有一天会被打死。

  不论是多么懦弱的人,但凡还有一点留恋,总是想要活着的。

  张莉还想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她想着,离婚吧,不去管爸妈怎么说,不去管弟弟怎么样,她想离婚了。

  两个民警谁都没有提出来打电话的是一个孩子,在张莉的再三要求下,带着她和许南回警局,做笔录和进行伤情鉴定,因为家中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在没有其他监护人的情况下,也被一起带去了警局。

  在去警局的路上,许南以孩子需要大人看着为借口,拨通了自己父母和张莉父母的电话,整个过程中,他看着张莉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活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千辛万苦拖到现在终于又能给大家发红包了,为自己的迟更找了一个伟大的借口

  以及这个故事里家暴是犯法的,杀人也是犯法的,最后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晏褚都清楚

  145.变态的自我救赎

  凡是家暴出警,那都是有必要流程的,先是做笔录,讲述清楚事发过程,施暴方是如何对你进行伤害,最后整理完的笔录是需要本人确认签字的,一定要确认笔录无误,才能签名。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具体怎么处理许南,还得看笔录完后张莉的伤情结果。

  而且按照惯例,在去做伤情鉴定前,警察还会进行适当的规劝,问清楚她是否确定要以家暴罪报警,再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后,才会进行伤情鉴定。

  规劝张莉的是一个女警,在看到张莉脸上身上的伤时,她只想冲到另一头照着许南的脸揍三全,恨不得眼前这个女人利落点赶紧告,赶紧离,对自己的媳妇下这样的重手,不是畜生是什么。

  强忍着怒气,女警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按照常规的流程规劝张莉的。

  “你想想孩子,总是看着你被她爸打,对孩子的影响多大啊。”

  虽然违反了规定,可是女警还是忍不住在话语的最后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加重张莉的决心。

  不少被家暴的女性总是报警的时候很果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结果警局也出警了,笔录和伤情鉴定也都做了,忽然又反悔,反过头来觉得警察不干好事,不帮着说和反而拆散他们夫妻,到头来惹得一身腥的也是他们这些警察。

  而往往这些女人绝对不会只是这一次报警,一次原谅,等待她们的只会是第二次第三次,女警也不明白了,要么果决点离,真那么皮贱肉厚的,浪费什么警力资源啊。

  也不是这女警心狠没有同理心,只是明明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等到最后真要把她男人关进去了,又在警局胡搅蛮缠,说家里没了顶梁柱就要垮了要啥的,还能不能有点女人的尊严了。

  女警看多了这样的事,不希望张莉也是那种情况。

  “我要做伤情鉴定,我要告许南故意伤害和家暴。”

  张莉来到警局后就有些退缩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公安局,在她看来,这里是只有犯罪的人才会来的地方。

  可是女警的话说的也没错,女儿才多大年纪,居然已经可以背着她偷偷报警了,并且在看到警察出现的时候,没有一点惊慌,反而还隐隐透着些高兴。

  张莉觉得如果这日子再这样过下去的话,女儿迟早会出问题的。

  “张莉,你个傻女,夫妻俩吵吵闹闹常有的事,你还跑警局来了,赶紧的,撤案,给我回家。”

  正当张莉看着笔录准备签字的时候,张父张母还有她那个二十多岁的弟弟忽然间出现在了警局里,前后脚的,许南的爸妈也出现了。

  “这里是警察局,别在这儿大呼小叫的。”

  女警皱了皱眉,拖后腿的来了,她就想不明白了,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看着女儿被打成那样还阻止女儿离婚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生了个女儿还是生了个仇人。

  “警察怎么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我管我自己的女儿犯法啊,哎呀,这地方到底讲不讲道理啊,欺负我一个老太太。”

  张莉的母亲是个泼的,被女警那么一说,当即屁股往地上一坐,活脱脱警察怎么她了一般。

  “行了江宁。”

  女警边上的同事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别真的和那个不讲理的老太太闹,万一对方磕着碰着伤到了哪里,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警察。

  现在网络上对他们警察这份职业已经恶评很多了,不论什么错反正警察都有错,怎么样都是要被骂的,干脆就什么都别管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让他们自己闹去。

  叫江宁的女警也不是刚毕业的小警察了,自然知道同事的意思,可是看着这样的场景,总觉得憋屈。

  “你这小妮子真没有良心,许南每天工作赚钱养你和朵朵容易吗?你居然还报警抓自己男人,你早天打雷劈的东西,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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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母手指着闺女,眼瞎看不到闺女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只知道女婿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因为这件事可能没办法参加她儿子的婚礼了,当即就明白女婿是在警告她,如果她不把自己的闺女哄回去,那二十万就没有了。

  这简直就是在剜老太太的心啊,至于闺女,她知道她委屈,可不就是挨几下打吗,她年轻的时候也常和她男人干架的,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动手的。

  再说了,她一不用工作,二不用养家,舒舒服服住着许南给她挣得大房子,还净日里作妖,就是个不惜福的,换个其他更厉害的男人,还不知道吃多少苦呢。

  反正张母觉得是自己女儿矫情了,一点都不想因为她失去一个大方又能挣钱的女婿。

  “警察我们不告了,我女儿就是自己摔的,她脑子都摔傻了,一时糊涂错认为是她丈夫打的,你赶紧把许南放出来,从头到尾就不干他的事。”

  张母对着警察颐指气使地说道,他们都是纳税人养的,是人民的公仆,都是仆人了,还不得对她尊敬点啊,哪个要敢态度不好,她闹上去,看看他们是不是不想要饭碗了。

  “妈,这日子我不想过了,我自己会挣钱的,以前给你多少钱,之后我还是会给的,我要和许南离婚。”

  张莉一直都知道在她妈心里弟弟是最重要的,可在此之前,至少她妈在她面前还是有几分慈母的样子的,让她心里隐隐有一种她妈还是在乎她的感觉。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在她妈心里,她这个女儿似乎只是一个搂钱的工具。

  她不禁猜想,要是哪一天她被许南打死了,她妈是不是也不会为她伤心,而是想着能够借此从许南手里要多少好处,然后就粉饰太平,依旧当许南是她的好女婿。

  张莉的心凉飕飕的,失望又绝望。

  “你脑子坏掉了,你毕业后就没有上过班,你能挣多少钱,恐怕挣得连养活你自己都不够。”

  自己这个女婿可是年薪五六十万的高管,这还不提其中的灰色收入呢,自己女儿这样三十多岁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的女人,这辈子干到死都不一定有她女婿的成就,她是脑袋被雷劈了,才会放过这个好女婿。

  “张莉啊,我知道你也是一时生气,不过你想想,我们老两口平日对你不差吧?许南这次就是一时冲动打了你,你还真想闹到离婚的地步啊?”

  许南的母亲是一个看上去挺有涵养的女人,她并不怎么看得上亲家母泼妇的样子,不过看对方把警察都给镇住了,忽然间也觉得有这么一个没素质的亲家母挺好的,毕竟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你们俩现在住的房子是记在我和你爸名下的,许南这些年赚来的钱全都炒股亏掉了,并没有什么积蓄,一旦离婚,你可是什么都分不到的。”

  许老太太这话算是威胁了,儿媳妇从来没有往家里挣过一分钱,现在离婚率又那么高,到时候离婚被分走一半身家,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从结婚之后,许南挣得那些钱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转到了他们老两口的账户,只给媳妇必要的生活费。

  现在他们住的房子,是以夫妻赠与老两口的居住改善房的名义买的,在法律上和张莉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将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所以张莉要是离婚,是什么都分不到的。

  至于说转移婚内财产,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就凭她的本事,怎么查得出来呢。

  张母一听急了,正想骂他们许家做事歹毒小心生孙子没□□呢,忽然意识到这要是骂了,亲家就真的不用做了,现在对方将事做的这么绝,她更不能由着闺女离婚了,要不然岂不是什么便宜都占不着了,白让闺女给他们许家生了一个孙子,白给他们当了几年的保姆?

  “你想想朵朵,你要是和许南离婚了,你一没有工作,二没有房子存款,法院会把孩子判给谁。”

  现在女儿就是张莉的软肋,一说到离婚后女儿很大可能会被判给许南,张莉就愣住了,她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莉莉啊,我和你爸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的,今天你们俩个孩子都冲动了,许南也确实有错,妈到时候会好好骂骂他的,你们夫妻俩的事,就不要闹到警察局来了,别让警察同志白忙活太久。”

  许老太太软硬兼施,原本就是一口劲儿撑着闹到警局来的张莉,一下子迷茫了。

  “张莉,你赶紧看看你的笔录,要是没问题就签字,我带你去做伤情鉴定。”

  江宁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这个傻女人再羊入虎口,多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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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你这个警察怎么回事,是看不得人家庭美满是不是?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还没结婚没个男人帮你阴阳调和啊,净想着拆散别人的家庭。”

  张母一看闺女都松动了,这个女警还坏她好事,当即指着对方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你警号多少啊,我要去上面告你,你自己不幸福还想着人家小夫妻都不幸福啊,老天爷怎么不把你给劈死啊,不要脸的东西。”

  “大妈,这里是警局,你现在是在辱骂警务人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拘留。”张宁也带上了火气,对于这种连自己亲闺女都不管不顾的女人,她才不把她当人看呢。

  “好啊,你关我啊,你能关我几天,出去我就去上访,说你们警察徇私枉法,说你欺压良民。”张母才不怕警察抓她呢,她一个老太太被抓又怎么了,警局还得关她三餐呢。

  “行了江宁,你少说几句吧。”

  现在警察都是息事宁人的,老太太气焰嚣张,一时间没人愿意怵这个霉头,还拦着江宁让她不要开口了,谁知道这老太太到时候往外头胡乱一说,报纸上又会出什么新闻,到时候即便澄清了,为了警局的声誉,江宁少不得要被上面难看。

  “你个死丫头,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张母看那女警不说话了,得意洋洋地扭过身,然后在张莉的头上狠狠地点了一下。

  “警察同志,我不告了,这伤是我自己摔的,我就是摔傻了,所以才报错了警。”

  张莉一想到女儿会从自己身边离开就痛如心绞,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许南的为人,要是女儿跟着他这个爸爸,一定会受到伤害的,而且一旦对方再婚,新的妻子又怎么会对前面留下的孩子好呢。

  这么一想,张莉就动摇了,当即顺着父母和公公婆婆的意,转变了自己的口供。

  “你听到了,赶紧把我女婿给放出来,你们警察真是多管闲事,小夫妻吵吵闹闹也是难免的,就你们瞎起哄,我看着天底下的夫妻,多半都是被你们这种人给拆散的。”

  张母得意地瞪了眼江宁,心气都顺了。

  要是现在张莉已经给自己的口供签了字,并且做了伤情鉴定,警察还有理由强制扣押许南,因为只要案件录入警务系统,张莉也白纸黑字签字要求拘留许南,根据伤情情况作出相应处罚,他们还有理由不放人,可现在口供也没签字,他们警察什么都做不了,即便他们知道许南确实家暴了。

  很无奈,却也毫无办法。

  张莉是伤者,即便对方信誓旦旦自己报了假警,也只是批评教育罢了,许南很快就被放了出来,许朵原本在休息室里被几个年轻的小警察陪着,看到妈妈和爸爸一块出来,原本明亮希冀的眼睛一下子就灰暗了下去。

  晏老师说过,警察叔叔警察阿姨会把坏人抓到牢里去的,为什么坏人又被放出来了,晏老师不会骗她的,所以是坏人太厉害了?还是这些警察叔叔警察阿姨,都是骗子警察?

  许朵很生气,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兔子玩偶,越抱越紧。

  *****

  “头,真被你说中了,王胡东还真不是醉酒后意外摔倒撞击死亡,上次你不是让我们排查他的社会关系吗,结果发现他住的那个小区有一个可疑男子时常在他死亡地点附近徘徊,鬼鬼祟祟的,结果还真查出点东西来。”

  李勤宇掏出几张打印下来的视频截图:“那个人有偷窥癖,家里装了个望远镜时常偷窥对面楼里一些小夫妻的生活,这一幕是他意外瞧见了,当时就拿手机拍了下来,只是因为慢了些,没拍清。”

  王胡东摔死的地方是他所住的那栋楼的入口处,正巧那天是他们小区摄像检修的日子,所有的摄像都停止使用了,因此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王胡东是自己摔死,还是被人谋杀的。

  而在这个视频截图里,虽然看不到王胡东,却清晰的看到两个影子,一个是死者的,还有一个会是谁的呢?

  只可惜因为被墙体挡住了,并没能拍下凶手的体型和模样。

  不过另一个人的存在,也消除了王胡东是意外死亡的可能,现在这个意外死亡案件,彻底转向了一个极有可能的他杀案件。

  具体的还得找到当时在场的第二人,才能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小区内的摄像头在那个时间段并没有正常工作,要找出当初在场的那个人,谈何容易,简直就是大海里捞针。

  仇杀?情杀?还是激情杀人抢劫杀人,找到这么一个没有范围的凶手,太难了。

  不过李勤宇还是很佩服自己老大刘峰了,要不是他要接着往下查,他们或许还正当是意外放过了一个杀人凶手,不愧是老刑警,牛。

  “对了,头,什么时候把江姐调回来啊,上次的事又不是她的错,就是那个嫌疑人无理取闹,现在出了个凶杀案,咱们手里的人就不够了,是不是江姐也能回来了。”

  李勤宇试探的对着刘峰问道。

  “行啊你小子,你江姐当初没白对你好。”

  刘峰没说好还是不好,只让鉴证科的重新去现场看看是否有遗漏的证据,并且拜托法医做更仔细的检查,看看尸体表面会不会残留凶手留下的痕迹。

  *****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你离婚。”

  “老婆我错了,我喝醉了,我不是有意打你的,你原谅我吧,我给你跪下了。”

  “你这都是多少次了,我一次次的相信你,结果你就是那样对我的。”

  “老婆我错了,你打我,你打我消消气。”

  “哇——妈妈,你别和爸爸离婚,我不要你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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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你听听孩子哭得多伤心啊,要是离婚这个家就散了,老婆,你原谅我啊。”

  晏褚抱着晏傲天坐在阳台上,隔壁的人家又在吵闹了,丈夫家暴后又总是诚恳道歉,妻子一次次闹着离婚却因为孩子的哭闹选择原谅。

  大概再有个十几分钟吧,这场闹剧也该消停了。

  他顺着晏傲天的毛,舒服的小奶狗直打呼噜。

  一下两下三下,一下两下三下。

  果然在差不多的时间里,隔壁的那户人家恢复了平静,但是晏褚知道,这样的平静,在之后的某一天里会被再次打破。

  多么相似的轨迹啊,晏褚顺着晏傲天的毛发,眼里隐约闪过一丝厉光。

  隔壁家的孩子和他一样,都是个坏孩子,坏孩子,都该死。

  “嗷呜——”

  晏傲天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急的他四肢并拢夹住了自己的尾巴,然后一口叼住尾巴尖。

  它害怕起来,连自己都咬。

  “又魔障了。”

  晏傲天咬着尾巴的惨叫让晏褚恢复了几分神智,刚刚他差点又被原身留下的执念和那份痛苦的记忆带到了沟里去。

  原身太恨自己了,连带着恨那些施暴的男人,以及和他一样的孩子,他太偏执了。

  晏褚深深地吸了口气,按照时间节点,现在刑警应该已经发现王胡东他杀的事实了吧?看来计划,是时候启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故事查了一些真实的案例,把我自己给气死了,比如说我这章描写的,确实也是现实生活里一直存在的,有些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因为气出窍了,所以码的比较慢,只有这么多啦,明天多码一点

  146.变态的自我救赎

  又被亲妈逼着来相亲,江宁心里还挺不乐意的,尤其是身上这条长度刚到大腿中间的连衣裙,穿在身上让江宁有种时不时想扯它一下,防止走光的别扭感。

  比起穿这些漂亮但是矜贵的衣服,她觉得还是运动鞋休闲衫来的轻松舒服。

  约好相亲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因为不想听她妈唠叨,江宁七点就到了约好的西餐厅,也没点餐,光坐着等自己今天的相亲对象。

  在江宁自己看来,找不到意中人一辈子单着也挺好,可是在老一辈看来,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的,尤其是当江宁今年二十九,即将迈入三十大关的时候,她的婚事简直就是七大姑八大姨所有人都关注的话题,恨不得每天都给她安排三场相亲,让她赶在三十岁之前嫁出去。

  她就不明白了,时代变化那么快,自己亲妈亲姨亲姑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还坚持女人上了年纪就折价,过了一定岁数就不好生没人要的老观念,感觉现在只要是个公的愿意娶她,她们就能把她双手双脚捆着送出去。

  之前相亲的那个,三十二,外地户口,无房无车无存款,据说工作还不错,在外企上班,月薪也有一两万。

  这是她姑介绍的,让她别太挑,到时候真成老姑娘就嫁不出去了。

  江宁并不是那种虚荣的女人,房车什么的她也并不怎么在意,可是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了,在工资尚可的情况下一点存款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啊。

  还有一个,三十六,离异,有一个女儿跟了前妻,家里四套房,男人不上班,靠爸妈给的房子收租生活,跟前妻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前妻生了闺女不肯再生了,对方想要一个儿子,这个是江宁小姨介绍的。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在她们这些亲戚眼里到底有多差劲啊,就是二十九找不到对象,也不用急的什么男人都往她身上推吧。

  好歹她长得也不赖,刑警大队一枝花,怎么在亲戚眼中,就和超市快过期商品一样,促销大甩卖呢。

  想着这次的相亲对象,江宁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前好歹还是健全了,这次更厉害,直接给她介绍了个哑巴。

  江宁一身正义感,当然不是那种看不起残疾人的女性,只是她纳闷,家里人都知道她这张嘴巴有多停不下来,还给她介绍一个不会说话的男人,是想要闷死她呢,还是想要烦死那个不会说话的相亲对象?

  不过除了这一点,其他方面似乎还挺不错的,小学音乐老师,在江宁心里能当老师的性子都是很温和的,这些日子因为惹了麻烦,从刑警队被调去处理一些民间纠纷的部门,看多了各种家暴,斗殴的案件,忽然觉得找男人性子温和一些也是很重要的。

  毕竟她跆拳道红带,截拳道黑带,万一将来的丈夫想不开想要家暴她,反被她失手打个半身残废那就不好了。

  江宁正胡思乱想琢磨的时候,晏褚过来了。

  “你好。”

  江宁沉思着,没有发觉已经坐到她对面的晏褚,直到晏褚讲自己随身携带的平板递到江宁面前,她才意识到晏褚的存在。

  “你、你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宁抬起头,晏褚正好保持着微笑的动作,俊美五官,温和可亲的气质,就这么只看着你一个人的时候,即便是江宁这样大女子主义爆棚的女刑警,也忍不住面红心跳了一下。

  这真是她家那些亲戚给她挑的相亲对象?

  模样比电视里那些明星都好了。

  “你叫晏褚吧,我叫江宁,之前是个刑警,前段时间被调去治安警了,不过我早晚都是会重新调回刑警队的。”

  江宁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打击罪犯的刑警,她心里清楚,做这一行是有风险的,每年牺牲的刑警不在少数,相较之下,治安警察的工作更稳定,也不会像刑警队那样,有时候遇到什么大案子,好几宿都不能闭眼。

  她知道父母听到自己被调去治安警后是很开心的,虽然他们没说,可是心里一直觉得她这么大年纪了也找不到对象,和她的工作有一定的原因。

  也不知道当初在介绍相互情况的时候她妈是怎么和人家说的,万一人家是冲着她安稳的治安警察的工作来的,结果处上了她跑去做了刑警,这就有点对不起眼前这个小弟弟了。

  “警察是很伟大的工作。”

  晏褚在平板上打下一行字,递到江宁的面前:“小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缉毒警察,只可惜我的身体情况不允许。”

  江宁还挺开心有人能理解自己的,以前那些相亲对象总是听到她的工作就有些不满意,还有不少希望她辞职或者调一个轻松安全点的部门,将更多精力放在家庭上,每次面对那些人,江宁都是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的。

  这次的相亲对象比以前那些都靠谱,这是江宁的第一感觉。

  或许是之前挫败了太多次,江宁甚至觉得要不试着和眼前这个青年处处?

  抱着这个想法,在之后的交流中江宁就少了很多尖锐,加上晏褚确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亲近的人,一个说话,一个打字,相互之间的沟通居然毫无障碍。

  对着这么一个让人很容易降低防备的人,江宁忍不住把自己最近烦恼的事情,只要不是需要保密的案件、纠纷统统跟晏褚说了,包括前不久她刚处理的无疾而终的家暴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有在家庭关系中实施暴力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

  看着晏褚的回答,江宁觉得找到了知音,本来就该这样,明明法律对家暴也是有相应规则的,可是因为这种各样的原因,执行力度差,有时候往往是受害者自己退缩了,让施暴者逍遥法外。

  越说越投机,江宁第一次觉得世间原来还能过得那么快的,直到她妈来电话打探相亲的情况,江宁顺道看了眼手机屏幕,才发觉居然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最后是晏褚送江宁回家的,两人还交换了号码和其他通讯方式,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如同双方长辈期望的那样成为一对,起码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宁宁啊,你觉得这次跟你相亲的青年怎么样啊?”

  江妈妈刚刚可是一直扒着家里的阳台往外看呢,自家闺女是坐私家车回来的,估计就是这次和闺女相亲的那个孩子,看来很有戏啊。

  “那个孩子其他条件真的很好,虽然不会说话,可是有房有车,工作稳定,不抽烟不喝酒不逛夜店,人听话又老实,看到真人了吧?要是有照片上的八分,那就是一个俊俏小伙,将来你们生的孩子继承了父母的基因,那肯定也长得俊。”

  江妈妈是真的觉得闺女的年纪太大了,二十九了,跟闺女同龄的那些朋友早就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不是她这个当妈的不心疼闺女,而是这世道就对女的有偏见,你见过三四十的男人找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结婚的,可你见过三四十的女人还能找二十出头的小伙结婚的吗?

  “而且晏褚他爸妈死的早,你和他结婚也不用考虑婆媳关系,晏褚他小姨说了,这孩子洗衣做饭样样拿手,而且还是小学音乐老师,空闲的时间多,你忙事业的时候,他能把家给顾好了,跟你再般配不过了。”

  晏褚这个相亲对象是江妈妈自己亲自挑的,她也算发现了,自家那些亲戚都是不靠谱的,真的给闺女找对象,还是她这个亲妈自己来。

  “挺好的,妈,你就少操心操心我的事,反正我保证,在我的三十五岁之前,一定把自己给嫁出去啊。”

  江宁回屋拿好换洗衣服,往浴室里钻,等她洗完澡晏褚正好差不多时间改到家了,到时候继续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十五,你这孩子,妈和你说啊,这么大年纪结婚,他难生孩子啊,你”

  江妈在浴室外唠叨,江宁开了花洒,哼着小曲儿冲凉,将那些唠叨的话当做耳旁风听过就忘,这些年被唠叨惯了,早就没感觉了。

  *****

  #临江市突现连环杀人案#

  晚上十点的时候,不少新闻网站忽然间上传了这么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

  新闻报道中,出现了三个被害人。

  一个是被害者赵某某,死于半年前,当时认定的死因是自杀。

  赵某某是一家公司的高管,只是因为被爆贪污公款,被原公司开除,那个公司对这个曾经的员工还算有一份情,没有提起公诉,只是让他把他贪污的款项补齐。

  但是行业内都已经知道了赵某某贪污公款的事,之后他应聘了好几家公司,都无疾而终。

  似乎是因为事业不得志,赵某某心生死念,从自家老房子的顶楼跳了下来,自杀身亡。

  当时他九岁的儿子就在楼下,亲眼见到他爸爸在自己面前脑浆碰裂,摔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受了很大刺激,精神一度很不稳定。

  赵某某死后,他的妻子变卖了临江市仅剩的一套老房子,带着儿子回了自己的老家,没人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还有一个被害者是黄某某,死于三个月前,当时警方的认定也是意外溺水身亡。

  黄某某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平日里有晨跑的习惯,某一日被人发现淹死在了他经常晨跑会经过的人工湖旁,身上财物并未失窃,排除了抢劫杀人,而且黄某某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尸检结果正常,在排除了其他和黄某某有宿怨的嫌疑人的杀人时间后,他的死亡被定性为意外。

  还有一个被害者,就是现在警方正在调查的,但是还没有公布结果的王某某,在新闻报道中,这个醉酒后失足摔倒在自家门前的男人,或许也将被警方定性为自杀。

  本来是三件毫无关联的案子,可是却因为三张照片,引起了渲染大波。

  一张是赵某某跳楼自杀时不知道谁拍摄的照片,放大后能清楚的看到,赵某某的身后,还有一只手。

  一张是黄某某溺水时的照片,画面中,黄某某挣扎时,一个浑身遮得严严实实的身影,鬼鬼祟祟,正从溺水的黄某某身边经过。

  还有一张,也就是警方刚得到的,王胡东死亡当晚,路灯照出来的两道身影。

  前两张照片的存在完全推翻了之前警方给出来的自杀以及意外死亡的事实,包括第三张照片,这三人,都极有可能是被害的。

  原本单独的每个案件,放到网络上都不一定能够掀起水花,可偏偏就是因为牵扯了两桩警察误审的案件,挑动了本来就矛盾很大的警民关系,指责警察办案不利的人纷纷站出来发言,要求警方给一个说法。

  只是即便这三个案件都是制造成意外的他杀案件,也不一定是连环杀人凶手所为啊?

  这一点那些新闻网站都还没有发出下一稿来,让网友有些捉摸不透,不少人都开始调查那三人的身份,想从里面查出一些共同点来。

  *****

  “怎么回事!这照片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当天晚上,在这则新闻出现在网络上没多久,临江市的刑警大队就全部集合起来,这三个案件都是经他们之手处理的,现在前两个案子被爆出来存在这样大的纰漏,要是没把凶手找出来,他们所有人都得受到处分,而且对于警察而言,这将会是一个重大的污点。

  尤其是第三张照片,这张照片是王胡东那个案子的重要线索,当初他们从那个偷拍的人手里取得这张照片的时候,就强制让他删除了备份和底片,现在媒体是怎么拿到这张照片的?这说明他们警局系统有很大的漏洞。

  “上面说了,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不然不仅是我,我们所有人,都等着受处分吧。”

  市局局长很头痛,为什么偏偏在他快退休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

  耳提面命了一番,所有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赶紧翻找起之前那两起案子的档案资料。

  “让江宁回来吧。”

  局长对着刘峰说道,现在时间紧迫,每一个警力资源都是宝贵的。

  “嗯。”刘峰点点头,就是局长不说,他也得提出来把人要回来。

  大半夜的,江宁跟晏褚聊得正开心呢,就被刘峰通知,赶紧套上衣服赶往警局去了。

  147.变态的自我救赎

  “刘队,找到当年的卷宗了。”

  现在网络发达,近十几年的案卷都是留有电子档案的,找起来很快。

  “赵高,也就是新闻里的第一个死者,还有黄春生,新闻里的第二个死者。”一个年轻的女警把档案都调出来,还有几个民警顺着档案编号,去档案室里找纸质资料和之前封存的一些物证。

  虽然这两起案子当时分别被判定为自杀和意外死亡,可是在一开始,他们警察曾经怀疑过这可能是一起他杀案件,并且花了一段时间调查,所以即便最后案件不成立,当时留下的一些资料依旧被封存了起来,这也给他们这次破案提供了一些线索。

  至于当初为什么怀疑这两个案件是他杀案件,完全是因为两位死者在死亡前的一段时间,都曾进过警局,留下过档案。

  其中赵高进警局的前科多一些,一年前,九个月前,都曾因为家暴的原因被拘留,最近一次进警局是他死亡前半个月,倒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

  第一次家暴是赵高的妻子林兰报的警,当时伤情鉴定是重伤二级,鼻梁骨断裂,面部容貌轻部损毁,加上腿骨骨折。

  林兰是少有的家暴后坚定离婚的女人,本身她就是在事业上非常优秀的女性,在对家庭的经济贡献上,并不弱于丈夫。

  只是因为两人的孩子,当时十一岁的儿子赵安栋受到其他长辈的挑唆,哭闹、逃学、绝食、自残各种威胁,因为儿子,林兰依旧提交了离婚申请,却取消了对对方家暴的控诉。

  第二次同样是林兰报警,原因依旧是赵高家暴,那时候她已经起诉离婚,并且带着孩子和赵高分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高知道了她的住处,因为不想离婚,赵高再一次用暴力威胁,这一次林兰报警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

  第三次依旧是暴力纠纷,只不过这一次施暴的是林兰已经十二岁的儿子赵安栋,他不希望父母离婚,在有一次林兰乘坐男性友人车辆回家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美工刀刺伤了对方,不过因为未成年,在取得对方谅解,被批评教育后释放。

  当时赵高身为孩子的父亲,同样被叫到了警局。

  赵高自杀时,很大嫌疑指向了他当时还未离婚的妻子林兰,只是对方当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因此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后,这件案子就以自杀结案。

  还有一个受害者黄春生,同样因为家暴留有案底。

  状告黄春生的是他年仅十三岁的女儿黄鹂,对方有家暴史,最早的时候只是殴打自己的妻子,发展到后面,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只要是在外面受了气,家里的妻女就会成为他的受气筒,黄鹂连续三次报警,只可惜都被她母亲陈秀秀说服,撤销控告。

  当时黄春生在晨跑时落水溺亡,黄鹂和她生母陈秀秀都是嫌疑人。

  只不过同样因为没有犯罪证据,这个案件也被定性为意外。

  再加上现在王胡东的案子,同样是酗酒家暴,三个看似毫无关联的案件,一下子就有了联系的纽带。

  “可是都是受害者都曾有家暴史也不能说明这就是一个连环杀人案啊?”想要证明这是连环杀人凶手犯案,还需要其他证据。

  李勤宇看着自家老大,想要对方帮忙解惑。

  “看这里。”

  刘峰喝了口浓茶,让自己的精神打起来。

  他让小女警把从媒体那儿拿来的原图放大,第一张赵高从楼顶坠落的照片里的那只戴了手套的手,上面黑色的手套,隐隐能够看到一条反光的线,暂时还不能确定材质。

  而在第二张黄春生溺水的照片中,当时那个路过的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他捂着脸的手套,同样有一条线,在镜头下反光了。

  除了第三张因为只有倒影没办法确定对方是否也佩戴了同样的手套的照片外,第一张和第二张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几乎能够确定是同一人了。

  世界很大,巧合却没那么多,再加上每次案发正好隔了三个月,实在是太巧了。

  “全子,大辉,你去查这一年里,是否还有其他同样有家暴案底,并且意外或是自杀死亡的人。勤宇,你去催催,网警那儿查到什么线索了没有?”

  刘峰将任务一个个发布下去,整个刑侦组都陷入了忙碌当中。

  江宁在来的路上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下发生的案子,因此刘峰也没怎么多跟她解释,就让她赶紧跟进几个被害者亲属那边的情况,如果可以,让当初曾经被怀疑过是嫌疑犯的林兰等人,来警局再配合他们做一次调查。

  “那些人渣,死了还便宜他们了。”

  前段时间江宁刚因为家暴男受了一顿委屈,看见案件里那几个受害人的累累前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同办公室的女警们都是很赞同江宁的话的,不过看着刘头儿板下来的脸,不好搭腔了。

  “那些人犯了罪,自然有法律来惩罚他们,任何个人,任何组织,都不能用任何借口凌驾于法律之上,法外惩罚,代表的不是光明,同样是罪恶。”

  刘峰知道法律有很多让人无奈的地方,法外惩罚看似十分解气,可这种行为只会破坏规则,破坏文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使者,妄图代替司法的时候,离制度摧毁,社会坍塌也就不远了。

  旁人可以那么想,他们这些警察,代表着司法的中坚力量,绝对不能有丝毫这方面的偏好。

  “是,刘头。”

  被训了一顿,江宁老实的不敢再说什么了,她这张嘴总是闯祸,接下去一段时间还是老实一点吧。

  刘峰看她似乎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挥挥手让她去干正事,然后自己又仔细查看起了这三份卷宗。

  ******

  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在警局找到当年的卷宗,并且推断出那个连环杀人凶手作案的对象时,网络上也将三个被害人曾经的过往挖了个底朝天。

  【赵高我认得,以前就住我家对面的,他打老婆,警察都喊来好几次了,他老婆就是受不了这一点和他离婚的,他不肯离,老是去骚扰人家,当初我们还真以为他是受不了被公司开除的打击自杀的呢,还想着他老婆运气不错,总算能够摆脱那个人渣了,没想到他居然是他杀。】

  【那个王胡东我也认识,住我家楼上,家里每天吵吵闹闹的,半夜里砸东西,我们邻居都反应了好几次了,他们家儿子长的挺可爱的,可能就是父母经常吵架的缘故吧,阴阴沉沉的,都不怎么喊人,前段时间王胡东摔死在了咱们那栋楼前的台阶上,我看那孩子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感觉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可想而知王胡东这个亲爹当得有多遭人恨了】

  网友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还真就大概拼凑出来了三个被害者的共同点,于此同时,新闻网站也出了下篇,同样指认出了那个只有仔细查看才看得清楚的手套反光线,以及三个被害者曾经数次因为家暴原因留下档案的相同点。

  这一次,似乎真是个连环杀人凶手没跑了。

  【杀得都是家暴渣男,杀得好】

  【英雄,最好多杀几个,把那些家暴男家暴女都给杀光光,这世界就清净了】

  【无名英雄,你别光杀家暴男啊,还有那些人贩子,□□犯,猥亵犯,下一次杀人记得别让他们死的这么轻松了,狠狠折磨折磨他们,总得让他们尝尝那些被害者的滋味】

  在总结了那个神秘连环杀人犯的目标后,网络上叫好声一片,尤其是一些年轻人,更是将这个杀人凶手视作了偶像,视作了英雄,觉得他杀了该杀之人。

  当然网络上的声音不是一边倒的,有支持那个神秘杀人犯的,自然也有反对的。

  【有些人的三观是歪的吧,家暴固然是犯法的,可也罪不至死啊,那就是一个杀人犯,现在他杀家暴男,哪一天他或许杀红了眼,杀了其他无辜的人怎么办?】

  【同楼上,那些留言看的人触目惊心,他们光想着那些家暴男该死,可有没有想过家暴男也有家人,他们的家人难道不会为自己的亲人难过吗?】

  【呵呵,如果我亲戚里面有一个不要脸的家暴货,他死了我会难过地给他多上三炷香】

  针对家暴该不该死,很多网友都争执起来,一部分人觉得家暴自然有法律来严惩,而且按照现今的法律,一般程度的家暴,通常也只要批评拘留罢了,除非是造成了很严重的人身伤害,才有可能会被判刑,但是往往刑期不会太长。

  很多人都认为家暴量刑太短,杀了更解气,也有一部分认为法律制定有他的原因,杀人的那个戾气太重,必须要将他抓起来,防止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这两边的声音谁也说服不了谁,各自在不同的论坛、网站辩驳,这个发生在临江市的案件,在很短的时间内,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本身连环杀人案、家暴、警察失职就是几大社会热点,当这几件事结合在一块的时候,更是挑动了所有人敏感的神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不仅仅是网络上,纸质媒体、电视新闻,纷纷关注起了这个案子,临江市警局外每天都有无数的记者蹲守,就等着第一手资料的出现。

  【第二个案件里黄春生他老婆脑子有病吧,她和她女儿都被打的那么惨了,女儿报警她还劝女儿撤销控诉,这是有多贱啊,自己想要挨揍,也不该拖着她女儿啊】

  随着三个受害者的往事被深挖,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的不再是那个神秘的连环杀人犯,而是家暴本身。

  许多年轻的女孩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明明被家暴的那么厉害,却依旧死不肯离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毛病啊?难道挨打还会上瘾?

  【你们年轻人什么都不懂,婚哪里是那么好离的,再说了还有孩子呢,离婚对孩子有影响的啊】

  【没错,现在的年轻人太娇贵了,我们当初结婚打打闹闹的多了去了,一辈子也这么过来了,没见过谁被男人打了就哭着闹着要离婚的,现在的小年轻啊,都不惜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网络上有年轻人,同样也有老年人,许多思想保守的老年人对离婚是很不认同的,尤其是在有孩子的情况下。

  【你们都不知道离婚对一个孩子的影响多多大,且不说有了后爹就有后妈,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就说是择偶吧,单亲家庭的孩子在相亲市场上就是有短板,而且家庭不幸福的孩子容易变态,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能离婚】

  【是啊,他们年轻人上嘴皮碰下嘴皮说的简单,就是不为孩子考虑,我家男人年轻的时候也打我,不过现在不打了,我们一家四口生活的也很好啊,儿子女儿都给买了房,现在儿子娶了媳妇,闺女也嫁了不错的老公,要是当初我和我老公离婚,他再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钱都被后来的给哄走了】

  这些声音不是主流,但是在网络上却随处可见,他们就是生活里那些总是阻挠你离婚的三姑六婆,不管是你的丈夫或是你的妻子出轨也好,你的丈夫或妻子家暴也好,都会用各种理由劝你不要离婚。

  【什么单亲家庭的孩子就变态,我也是单亲家庭啊,活泼开朗,聪明伶俐,人见人爱,我倒还庆幸我妈离婚了,当初她离婚的原因也是我爸家暴,不敢想象要是还生活在那种压抑的氛围之下,我会不会真的成为一个变态】

  【没错,长辈总是说孩子孩子,实际上自己心里怎么想的自己知道,你的孩子不需要你委曲求全的维护那段畸形的婚姻,少拿孩子当挡箭牌遮羞布了】

  【楼上那个自认为伟大的大妈,估计她儿子一脉相承家暴她儿媳妇,而她闺女就学她,被家暴了也给丈夫各种找理由找借口,这可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双方你来我往,继家暴该不该死之后,网络上又多了一个家暴该不该离婚的辩题。

  【围观了这两天的案子,忽然觉得,凶手会不会就是一个被丈夫家暴的女人呢?因为被丈夫家暴,所以痛恨所有家暴妻子的男人,然后对这些男人下毒手】

  这个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还有另一种说法,觉得凶手或许不是被家暴的女人。

  【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家暴家庭里的孩子啊,那些大爷大妈不是说了为了孩子不能离婚吗,每天看着爸爸打妈妈或是连他一块打,然后就变态了啊】

  【希望不像楼上说的那样,不然真的太难过了,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想想心里都闷得慌】

  【难过加一,我国的法律在家暴上真的太无能为力了,虽然法律有规定,可是因为牵扯到了家务事,警察很多时候都是不作为的,总是推诿,加上受害者本身自己的意志也不坚定,加上有许多前几楼那样的傻叉的存在,导致家暴这件事,一直都恶性循环】

  【没错,要是能够严格执法,量刑加重,就不信那些人还敢动手,当然那些受害者自己也要硬起来,面对那些明明是被迫害方,自己却总是龟缩起来等着别人帮助的人,明明应该同情,却也同情不起来】

  随着这个案件的揭露,很多全国各处家暴有关的案子被翻了出来,网络上要求改进家暴有关法案的声音就不绝于耳。

  因为男女生理体能的差异,往往女人在家庭暴力中会承担受害的一方,所以这一次网络上站出来发声的,很多都是女性,以及一部分同样致力于男女平权的男性。

  或许也跟这些日子被翻出来曝光在网络媒体上的案件太触目惊心,这一股声势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凝聚和庞大,不像以往,事件的热度过去以后,就极少有人提及。

  一部分敏感的人察觉到,仿佛有一股势力潜伏在网络之中,在热潮缓慢退去的时候,引发新的爆点刺激民众的神经,让这股热潮比之前更汹涌,更热烈。

  #江余市王某杀妻,以虐待罪被判有期徒刑七年#

  #深市刘某因无法忍受丈夫的长期暴力,在食物中添加了□□,导致丈夫江某死亡,以故意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

  #黑江市徐某无法忍受丈夫长期家庭暴力,在寻求警方援助无果后逃回临市娘家,丈夫白某认为徐某存在婚外恋,愤而将妻子徐某以及徐某娘家五口全部杀害,包括徐某年仅两岁的外甥,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以上种种案件,触目惊心,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许许多多因为家庭暴力演变的悲剧,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这个时候,警察在做什么?司法在做什么?谁来保护那些受到迫害的可怜人?

  这是所有人民都关心的问题。

  在一部分案件里,受害者不是不想反抗的,但是某一部分警察的不作为,总是以家务事警方不便处理为由劝解受害者。

  本应该是所有妇女的依靠的妇联,总是以家庭为重,劝解被迫害的妇女再一次回归那个存在恶魔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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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组织在一些案件里,又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一部分受害人的父母,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同样也是刽子手,他们让一个无辜人忍受着痛苦,成全他们心目中的完美和幸福。

  这一切,真的又是正确的吗?

  同样关注着网络的一部分正在遭受着家庭暴力,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忍受这段婚姻的人,看着那些和他们有相同遭遇的人的下场,忍不住动摇了。

  而那些曾经以旁观者的身份劝说过那些被家暴的朋友或者亲人的人,看着一些案例里触目惊心的照片,也忍不住纠结,他们当初的劝解,应该吗?

  在这场风波彻底平定之前,他们中的许多人,或许将会辗转难眠了。

  ****

  “头,人都联系上了,包括也林兰同意回来配合我们重新调查了,不过她得先安排好自己的儿子。”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林兰似乎也是想和曾经的自己告别,联系电话,住址什么都换了,为了联系上她还花了不少的功夫。

  “对啊,当初赵高死的时候,他那个儿子在场吧,听说好像吓坏了,不过如果那个孩子在场,他当时或许看到过什么是我们没注意到的,或许可以把那个孩子也带过来问问。”

  其中一个警察提议道。

  “想什么呢,那个孩子还未成年,再说了,当初亲眼看到爸爸的死亡,对他的打击不小,都半年过去了,依旧在接受心理治疗,你想要让人过来录笔录,林兰这个亲妈也不会愿意的。”江宁鄙视地看了眼同事说道。

  “王胡东小区对面那个街道监控查看地怎么样了,当天有多少个陌生人进出过小区。”刘峰没管手下们的说闹,专注着正事。

  两天时间过去了,案件一点进展都没有,现在这案子网络上闹得很大,上面催得也紧,作为现在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刘峰这两天只睡了三个小时,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因为隔得远,画质并不是很清晰,现在技术处正在做处理,到时候拿去给小区物业保安鉴别,估计还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

  刘峰皱了皱眉,前两个案子的时间过去太久,当时的录像早就过了保存期限,而另一边发这些照片给那些媒体的人,又定位不到对方的位置,案件陷入了僵局,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任何突破口。

  “等等。”

  刘峰看着眼前的几宗案卷,忽然察觉到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疑点的巧合。

  “勤宇,我记得之前你在汇报王胡东的案子的时候说过他儿子在一所小学念书,那个小学是什么名字来着?”

  刘峰看着赵高案子上,对方独子赵安栋曾经就读的学校,对着李勤宇问道。

  “好像是明星小学吧,这个名字特别好记。”李勤宇思索了一番,对着刘峰说道。

  看着赵安栋信息登记后面,曾经就读学校的名字。

  同样四个字——明星小学!

  148.变态的自我救赎

  “王致函,你跟老师出来一下。”

  正在上课的时候,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突然出现,叫了一下坐在班级中后段的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网络上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加上作为老师免不了要和学生家长沟通,不少老师都知道王致函的爸爸就是这次号称是连环杀人凶手作案的被害者之一,同样也知道了原来在他们不清楚的时候,这个年幼的孩子一直在忍受爸爸对自己的妈妈实施暴力。

  之前觉得孩子有些不合群的老师们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平日里对他也多了几分耐心,谁也没有主动去跟这个孩子询问关于他家庭的事,就怕掀开孩子的伤疤,可是现在警察过来了,他们只能把孩子叫去。

  不过在来找孩子之前,班主任先给孩子的妈妈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最好现在也过来一趟。

  小胖子不知道老师找自己干什么,在进到学校一间会议室,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的时候,还有些不知所措。

  “王致函同学你好,我们有一些关于你爸爸的事,想要找你了解一下。”李勤宇看到王致函过来后,直接就拿出笔记本打算问他一些问题。

  “不好意思,在孩子的监护人没有到场的情况下似乎并不能录口供吧,作为未成年学生的老师,我想提醒你,你现在的行为不合规矩。”

  小胖子的班主任也是知道一点法律知识的,看着孩子现在明显处于有些害怕的状态,要求在孩子妈妈没有到场之前,两个警察暂停他们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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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勤宇刚刚还真是忘记了这一点,眼前的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按照未成年人保护法,自己不能在监护人未到场的情况下询问未成年人案件有关的问题。

  他跟孩子和老师抱歉,然后不好意思地拿出来之前准备的糖果递到小胖子的手里,只是小胖子虽然接了,却又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没有吃的意思。

  李勤宇看着孩子的举动有些尴尬,原本来之前信心满满觉得能够完成队长的命令,现在忽然间有些不确定了,总觉得自己似乎会无功而返。

  果不其然,在王致函的监护人到场后,他照着队长给的一些问题一个个问下来,可是似乎一点收获都没有。

  然后又和赵安栋以前的老师沟通了一下对方曾经的情况,李勤宇就和另一个警察准备回警局。

  正巧这个时候,因为警察的突然到访,徐敏怕儿子会有阴影,准备让儿子请假一天好好放松,两行人就在校门外碰上了。

  王致函挣脱开母亲的手,跑到了李勤宇的面前。

  “你是警察吗?警察不是应该是守护我们所有人的英雄吗?为什么当初妈妈被爸爸欺负的时候,你们没有把那个大坏蛋抓走呢?”

  王致函不明白,晏老师说了警察是好人,可是带走恶魔的,并不是眼前这一群警察啊。

  “我不要你的糖果。”

  没有得到回答,王致函将刚刚李勤宇给的糖果塞回了他手里,一部分还掉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就跑回自己的母亲身边。

  李勤宇愣了楞,久久回不过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穿上这身制服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他当然想要当一个好警察,就和刚刚那个小胖子说的一样,成为保护人民的英雄,可是现实看来,小胖子并不信任他,或者说人民并不信任他们警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社会的舆论变成了这样?而这里面,他们真的没有一点责任吗?

  李勤宇捡起掉在地上的糖果,想着现在网络上很大一批人的留言,他们都将那个杀人凶手当做英雄,而致力于找出凶手的他们就是恶人。

  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李勤宇忽然有些分不清了。

  *****

  “什么都没查出来?”

  刘峰捏了捏鼻梁的位置,本身对那个猜测他也不太看好,毕竟死者的家境都不错,能够负担得起孩子念不错的私立学校,明星小学在私立学校中的口碑很不错,其中两个受害者的孩子碰巧在一所学校里,似乎也不奇怪。

  “刘队,又有受害者出现了。”

  正当案件胶着的时候,忽然出现了转机。

  这一次的受害者运气不错,居然从凶手手里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是他。”

  江宁看着那些传过来的资料,看到上面那份受害者的资料时忍不住惊呼,因为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不久前她才遇到过的许南。

  “你认识他?”

  刘峰挑了挑眉。

  “嗯,之前我调去做治安警的时候,他女儿报警告他家暴妈妈,孩子的母亲,也就是受害者替自己的女儿承担了报警的事实,只是最后因为长辈的介入,案子撤销了,人也又放回去了。”

  江宁默念着自己作为警察的职业素养,可是这一刻她还真想着许南干脆死了算了,世界上也能少一个祸害。

  “什么情况,仔细说说。”

  刘峰朝那个送档案过来的警察问道。

  “今天许南陪同自己的岳父岳母还有小舅子去购买小舅子结婚的新房,途中车子突然失控,撞上了马路一边的构筑物,坐在副驾驶和后座的岳父母等人受伤较轻,只是不同程度的擦伤和骨折,许南伤势较重,断了好几根肋骨,现在还在抢救。”

  “调查监控发现,许南家的车库一大早出现过一个陌生人,只是他停车的位置正好处于死角,只拍到了一两个画面,没人知道那个人做了什么。”

  男警察将监控画面拍到的照片递到刘峰的手里,入镜的,还是那个标志性的手套。

  现在网络上的消息堵都堵不住,按理这么重要的疑点情报,不该闹得如此喧哗的,这对破案有很大的影响,如果罪犯掌握了他们的动态,他们就会处于被动的位置。

  刘峰原来以为罪犯应该不会再佩戴这副手套作案了,可显然他预估错误。

  那么对方依旧佩戴这副手套,是有恃无恐觉得他们抓不到他,还是只是想要挑衅警方呢?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人模仿作案,佩戴这副手套,只是为了将一切都推到网络上这个很火的连环杀人凶手身上。

  “你们俩个去给伤者录口供,还有许南的妻子,着重调查一下她。”

  刘峰指了指江宁和另一个警察说道。

  他翻看着手上的那份报告,上面有受害者许南的比较详细的社会关系。

  “还是明星小学?”

  看着子女那一栏许南女儿许朵正在就读的学校,刘峰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四个受害者,有三个受害者的孩子都在同一所学校念书。

  “李勤宇,你现在给我去调查明星小学所有教职工的情况,把每个人的档案都给我送过来,着重调查那些教职工的家庭情况。”

  现在时间给的那么紧,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刘峰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了。

  *****

  “嗷嗷嗷——”

  晏傲天最近发明了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就是咬尾巴,甩着尾巴转圈圈,努力将尾巴叼嘴里,别提多好玩了。

  晏褚看着网络上的风向按照他的计划发展,包括现在警局里的一些动向,也在往他期待的方向走,满意地离开电脑桌,走到空旷的客厅里,抱起那个咬尾巴,咬疼了还嗷嗷叫的蠢狗,帮着它顺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婆我错了,我就是喝多了,我保证以后不碰酒了,你别和我离婚。”

  “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那个杀人犯呢,怎么不干脆把你也给杀了,你快把我逼疯了你知道吗?”

  “不要离婚,妈妈不要离婚,呜呜呜——”

  “妈的你给脸不要脸,想要我死,我先打死你。”

  “打啊,打不死我你不是男人!”

  “哇——”

  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坏,晏褚帮着晏傲天顺毛的动作,顿了顿。

  “嗷嗷呜。”

  摸得狗正舒服呢,怎么不摸了,晏傲天邪魅狂狷地睨了晏褚一眼,用自己的尾巴甩了甩他的手背,让他赶紧继续伺候。

  伺候的好了,以后它能少啃一条桌腿。

  晏褚笑了笑,手上的动作继续,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隔壁的喧嚣吵闹结束,再一次恢复平静。

  他似乎该考虑给傲天找一个负责人的新饲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这个故事就完结啦

  149.变态的自我救赎

  “你说那些人到底都是什么想法,老婆是他们千求万求娶回去的,结果不好好一块过日子,净日里动手,还有那些当爸妈的,女儿被打的那么惨,不说帮忙出头,为了钱还纵容着女婿,还有那些女人本身,就不能硬气一些,好几次我都想扯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吼了,让她们脑袋能够清醒一些。”

  江宁喋喋不休地对着晏褚说道,怀里还抱着这些日子吃的太好,活脱脱一颗圆滚滚的肉球的晏傲天。

  刑警们最近忙翻了天,几乎队里的每一个警察吃住都在警局,可是警察也是人,总还是得洗澡换衣服休息的,在警局接连呆了六天后,江宁被特许回家休息半天。

  自从相亲过后,江宁和晏褚的交流就没有断过,尤其是现在压力这么大的时候,她忽然察觉晏褚就是自己的知音,什么难过纠结的事,全能跟晏褚倒苦水,对方的一些独到见地,也常常能给她很多宽慰。

  今天碰巧是礼拜天,江父江母约了退休的老朋友一块登山去了,因为案子没破,江宁也没心思在家休息,干脆直接就跑晏褚这儿来了。

  人和人的缘分还真奇妙,搁以前江宁是绝对不相信自己只是跟一个陌生男人相了一次亲,就和对方产生至交好友一般的感情的,什么关系都没确定下来呢,就巴巴地跑人家里来了。

  可现实就是如此,眼前的男人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你和他一块相处的时候,觉得整个身心就能静下来,烦躁全消。

  偶尔江宁也会想,做刑警这一行的,时常会被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气的几宿几宿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跟晏褚在一块,这些毛病倒不需要担心了,或许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真互相搭伙过日子也未尝不可。

  尤其是在她厚着脸皮在晏褚这儿蹭了一顿午饭后,恨不得以后直接就将自己的嘴和胃留在晏家,再也不带走了。

  白蹭了一顿午饭的江宁本来是想帮着洗碗的,只是晏褚怎么会让她一个客人洗完呢,把人从厨房给赶出去了,江宁就腆着吃撑的肚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帮晏傲天顺毛,顺带着跟晏褚说着自己这些天遇到的糟心事。

  她讲的都是现在网络上能够查到的,一些保密的消息,只字未提。

  “嗷嗷嗷——”

  晏傲天有些不安分了,忽然从江宁的怀里蹦跶出来,圆溜溜像一个活动的皮球,朝屋里钻去。

  哈士奇这种狗是出了名的捣蛋,江宁怕没看顾好让晏傲天把家给拆了,也没多想,跟着走了过去想把那小奶狗重新抱回来。

  “嗷嗷呜——”

  果不其然,也就一晃眼的功夫,那小奶狗还真就捣了个蛋,不知道是不是晏褚自己没把抽屉给关好,江宁进去的时候,它已经爬到了抽屉里,屁股高高撅着,脑袋一个劲的往里钻,不少衣裳都被拱了出来。

  江宁看着那掉落一地的袜子内裤,有些脸红,毕竟这都是一些私密的内衣,她想着赶紧把晏傲天抱出来,蹑手蹑脚从那堆散落的内衣裤中走过,双手抱住小奶狗就要带着它往外走。

  “嗷呜——”

  晏傲天嘴巴里叼着一副手套,最近主人最爱跟它玩找手套的游戏了,只要它找到了手套,准会给它吃好吃的牛肉干。

  小奶狗张着嘴,一脸得意,原本叼着的手套也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江宁低头一看,顿时愣住了,这副手套最近她见得多了。

  范思哲去年出的男款手套,经过图像比对,凶手当时手上佩戴的手套就是那一款,只是这并不是什么限量版的手套,加上华国一直以来盗版猖獗,市面上有许多价格更低廉,样式却一模一样的手套存在。

  江宁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晏褚只是正巧购买了同样款式的手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毕竟就晏褚的人品相貌,和连环杀人犯完全扯不上关系啊,江宁可不觉得一个看着就让人愉悦舒服的人,会是什么坏人。

  刘峰放了江宁半天假,但是江宁也没真的休息半天才回警局,跟晏褚陪着晏傲天玩了一会儿,又回家洗了个澡,然后直接就回警局了。

  “老大,明星小学的教职工全都调查了。”

  她回去的时候,正巧之前刘峰让李勤宇去查的关于明星小学老师的情况都出来了。

  “有没有哪个可疑的?”刘峰一页页翻着资料问道。

  “可疑什么不好说,但是你着重让我们调查教职工的家庭情况,还真有几个有问题的。”

  李勤宇将刘峰拿手上的那几叠资料中的某几分抽出来。

  “这个是明星小学的保安,有家暴史,只是在我们警方登记记录上没有留档,因为他媳妇每次挨打都忍下来了,还是我们的民警在走访的时候,从他家邻居那儿听来的。”

  刘峰将那叠资料放在一旁,按理来说,这个案件的凶手很有可能是曾经家暴的受害者,而不会是施暴者。

  “还有这个女教师,父母离异,当年离异的原因也是家暴,这些年她爸爸生意失败,似乎一直在骚扰她们母女,报了好几次警,但毕竟他们的关系是父女,警察不方便受理。”

  这话说的李勤宇有些心虚,虽然这案子也不是他经手的,可这样无能为力的案子存在,也说明了他们警察在执法时的缺失。

  刘峰点了点头,将那个女老师的资料另外放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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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勤宇一份份说下来,嘴巴里的口水都快说干了,直到讲到了最后一份。

  “这个是明星小学的钢琴老师晏褚,他的情况,更复杂一些。”李勤宇抽调出最后一份资料,递到刘峰的手里。

  打印的资料是黑白的,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损照片中的男子俊秀温润的气质,刘峰是个粗人,但是看着这张照片,觉得古人称颂的如玉君子,说的也不过如此。

  他们毕竟是男人,同性对于他们的吸引力更小一些,刘峰也就感叹了一下,然后就让李勤宇赶紧往下说,听他的口气,这晏褚的问题似乎还很大。

  “晏褚的妈妈在他九岁那年去世,爸爸在他十三岁那年去世,他母亲的妹妹是他的监护人,在晏褚的母亲去世后带他来了临江,所以他的户口虽然已经迁到了临江市,可是并不算是临江本地人。”

  “等会儿,他母亲早逝,可那时候他父亲还活着,怎么都不会是他小姨成了他的监护人啊。”

  刘峰打断了李勤宇的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将资料直接往后翻。

  “没错,因为母亲死后他父亲坐牢了,所以他的小姨成了他的监护人,至于他父亲,在坐牢后因为意外死在了监狱里面。”李勤宇看老大已经看到了那页资料,不过还是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补充了一遍。

  江宁在听到他们说起晏褚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走到了俩人边上,她知道晏褚是小学音乐老师,可还真忘了对方是教哪所小学的,她也只知道晏褚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去世的,意外还是疾病。

  此时她站在刘峰身后,一目十行地看着那份几乎涵括了晏褚从出生到现在一些主要经历的资料,满是不可置信。

  “晏褚的生父有长期的酗酒家暴史,其母不止一次提出离婚,听说是那时还是孩子的晏褚哭闹,一直没有离成。晏褚的父母模样普通,偏偏他出落的好,有一次晏褚生父喝醉酒听了别人的谗言,觉得晏褚不是他亲生儿子,是晏母跟别人偷生的,暴怒之下就拿起酒瓶想要打他,结果当然是晏母替他挡下了,玻璃碎盘割开了大动脉,晏母也抢救无效死亡。”

  李勤宇在说起晏褚的经历的时候有些沉痛。

  “因为晏褚生父辩护是醉酒后动手,本意不是杀人,最后以虐待罪,判了六年,而晏褚似乎也因为受了打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他的哑疾,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心理因素造成的,在晏褚的母亲死后,他们那一片流言很多,他小姨就带他来了临江市,花了很多心血帮晏褚治疗心理上的问题,据调查的资料来看,晏褚的心理医生觉得他恢复的很好,除了依旧不愿意说话外,而且晏褚的同事,学生,邻居对他的评价都很高,几乎是个处处完美的人。”

  “老大,你觉不觉得这个钢琴老师的情况有些复杂,要不要我们叫他来警局问下情况?”李勤宇忍不住开口问道,对方的经历很值得同情,可是要说作案动机,他的情况安全符合啊。

  “不可能的,他不会是杀人犯。”

  刘峰还没有回答,江宁就突然脱口而出道。

  “江宁,你认识他?”刘峰本来还在思索,看到江宁的反应那么激烈,忍不住好奇问道。

  “刘队,他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所有人都可能杀人,就他不可能。”江宁是真的觉得晏褚不是杀人犯。

  她当了那么多年的警察,可从来没有哪个人能让她感觉如沐春风,她不信那个眼神透彻,永远笑的温和的男人,会是犯下多起杀人案件的凶手。

  当然,她也不信那些经历真的是他遭遇的。

  江宁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理不清思绪,与此同时,那副刚刚在晏褚家看到过的手套,也开始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宁却没有告诉刘峰。

  “刘队,又出事了,花园小区,那个连环杀人犯直接把人带天台了,现在我们的人和一些得到消息的记者都赶过去了。”

  刑侦队忽然冲进来一个人,对着刘峰说道。

  “所有人都和我一块出发。”

  刘峰肃穆,手里的资料暂时放到一边,让手下的人全部准备出发花园小区。

  唯独江宁一个人在办公室站了很久,直到有人催了,这才慌神的跟着离开。

  花园小区,那不是晏褚居住的小区吗?

  实际上晏褚也很无奈,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江宁应该告诉刘峰自己的发现,可是据他一直监控的警局里的画面显示,江宁犹豫了,没有办法,他只能开启另一个计划,殊途同归,最后的结局总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完结,明天开一个甜甜的搞笑的女皇的宠夫

  150.变态的自我救赎

  如果换一个穿越的节点,晏褚或许并不会选择现在的这个计划,可惜他来的太晚,该做的,不该做的,原身都已经做完了,即便是没有之后发生的两桩命案,这具身体,都已经沾满了血腥。

  原身是个可悲又可恨的人,也是一个由受害者转变为加害者的典型。

  他的父亲是一个有长期酗酒暴力倾向的男人,原身的母亲好几度想要提出离婚,只是都被原身制止了。

  当时还是一个孩子的原身并不十分了解母亲的痛苦,他只知道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他,一旦父母离婚以后他将会成为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后妈会打他,后爸会不让妈妈照顾他,对于孩子而言,这种威胁是极大的恐吓,因此他一次次哭闹着,制止了妈妈离婚的诉求。

  如同晏褚至今夜夜惊醒的噩梦一般,那天破碎的酒瓶,喷涌而出的鲜血,都是原身记忆中不可抹去的惨痛记忆。

  他认为自己是一个罪人,尤其是在他渐渐成长,越发理解当初妈妈受到的痛苦的时候。

  实施暴力的人是罪恶的,所有阻止父母离婚的孩子也是罪恶的,这两个执念在原身的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而当初的悲痛愧疚,也在时间流逝中,发酵成了罪恶的种子。

  按照原本世界的发展,原身还将犯下两场大罪,前三次的犯罪助长了他的野心,也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许家的灭门惨案,除了年幼的许朵,许南、张莉、张父张母、张小弟以及许南的父母,一个都没有逃过。

  还有一场灭门惨案,是原身的邻居一家三口,包括那个十一岁,因为害怕父母离婚一直劝阻妈妈的孩子,原身也没有放过。

  他在自认为正义地代替法律进行审判的时候,已经渐渐入魔,分不清自己做的都是些什么了。

  原身之后两场犯罪事件间隔太密集,因为被害人数的增加,警方调查的力度也加大了许多,最终他还是暴露在了自己的相亲对象,刑侦队成员之一的江宁眼中。

  在这个世界里,原身杀了太多的人,包括那两个被家暴的女人和年幼的孩子,所以舆论的声音几乎都是谴责的,在多数人眼里,他已经成了恶魔,而不是他自认为的英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身的本意是希望世界上能够少很多施暴的恶魔,可是不知不觉中,他自己成了更大的恶魔,这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这一次的许愿人依旧是原身,他的要求很少,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全社会能够真正关注家庭暴力这个问题,呼吁那些正处于被暴力当中的女性或者少部分男性站起来,也想让那些为了孩子将就的人知道,这种家庭环境,到底会养育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来。

  在吸收完原主的记忆后,晏褚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第一,原身确实犯了罪。

  第二,没有什么比悲情的灰色英雄,更能唤醒群众的意识了,他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曝光,以自己为代价。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园小区十三栋楼底下围满了人,消防队员很艰难的才从拥挤的人群里将车辆开进去,并且在大楼底下布置好气垫。

  小区里的居民都过来看热闹来了,还有许多闻讯赶来的记者和一些一直关注着这个新闻的本地市民。

  “就是那个网络上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专门杀家暴男的那个人,他把住在十三栋的一个男人绑到楼上去了,似乎是想要把人给推下去。”

  “我认识那个被绑着的男人,就住我楼上,净日里听见他打他媳妇,我看这种人死了也好,他媳妇还解脱了。”

  “你懂什么,要是真想离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就该离了,这男人要是真死了,第一个找凶手拼命的恐怕就是那个女人,再说了,还有孩子呢。”

  大楼底下的人窃窃私语,而媒体们也扛着长枪短炮,干脆开始了网络直播,不少人都已经开始下注,这个家暴男会不会死,而那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不是会落网。

  不少人觉得那个杀人凶手不会那么傻,估计早就想好了逃跑的法子,就是不知道怎么逃,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精彩。

  没人觉得凶手会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警察来抓。

  【又是一个家暴男,有种不希望凶手被抓到的冲动】

  【上面的别傻了,那是杀人犯,你希望你的身边隐藏着这么一个杀人凶手吗】

  【没错,家暴是犯罪,但是罪不至死,但是杀人是死罪】

  【楼上的,当你的亲人因为被家暴的丈夫杀死,而对方却因为没有故意杀人倾向只判几年监禁的时候,再来说这句话吧,作为家暴的受害者家属,我希望所有的家暴男女全都死光光】

  网络上针对这场直播的反响不一,一部分赞同以暴制暴的,更多的还是希望凶手能够停止这种行为,希望警察法律能够给人民更多的安全感,而不是寄托于这些“犯罪英雄”身上。

  “你个疯子变态,你快把我老公放下来,你个神经病,要死你自己怎么不死。”

  天台上,一堆谈判专家和警察,同时还有那个被晏褚捆起来,半边身子已经探出围栏的男人,那个男人的妻子此时正站在一堆警察身边,红着眼眶看着那个被凶手绑着的丈夫,并且对凶手疾言厉色的叱骂道。

  “为什么不离婚?”

  罪犯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声音暗沉低哑,听上去有些粗粝。

  江宁此时已经跟着刘峰等人走到了天台,听到凶手说话,不禁松了口气,毕竟晏褚可是个哑巴。

  “我为什么要离婚,离婚的话我的孩子怎么办?”

  女人觉得凶手这话莫名其妙,没错,她每次被打的时候确实想要离婚,可这就是气头上的气话,再说了她的丈夫每次打完都会后悔,他只是喝醉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再说了,他们还有儿子呢,离婚对儿子的影响有多大啊,每次她一提出离婚,儿子就又哭又闹的,现在要是真离婚了,儿子想不开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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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只想凶手快点把她丈夫放了,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为了孩子?”

  凶手嗤笑了一声,将原本控制在手里的人,又往外挪了一分。

  “啊啊啊——你饶了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不打我媳妇了,我不喝酒了,你饶了我吧。”

  略微白胖的男人鬼哭狼嚎的,早在他被凶手带到这阳台上,并且有将他往下抛的意愿的时候,感受着从高往下感受着那种悬空的感觉,他的裤裆濡湿,淅淅沥沥的尿了一地。

  “你知不知道,十几年前的我,和你的儿子一样,然后我妈被打死了,我成了疯子,为了孩子?是嫌这个世界上疯子还不够多吗?”

  江宁听着那个凶手的话,心跳停了好几拍,此时注视着站在阳台边上的人,看着对方的身形,即便很不想相信,江宁也不得不相信了。

  她悄悄的从人群中离开,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已经被包围了,快点放了手上的人质。”

  警方的人将天台唯一的入口堵住,凶手几乎是插翅难飞的,唯一的麻烦就是凶手手上的人质,要是人质出了什么事,他们这次的解救行动,也是失败。

  “晏褚,你束手就擒吧,早在刚刚你挟持人质之前,我们其实已经找到你的犯罪证据了。”刘峰想要诈一诈眼前的凶手,凭他从警多年来的自觉。

  实际上现在这一起犯罪案的手法太粗糙,刘峰甚至怀疑难道是模仿作案。

  可是他心中隐隐又有另一个感觉,仿佛从前两起冤案被曝光开始,他们似乎一直都在被眼前这人牵着鼻子走,包括现在他似乎自投罗网的行为,仿佛都是他计划好的。

  刘峰不明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又是为了什么。

  “嗤,刘队长,很聪明,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找到我的。”

  晏褚拿掉了帽子和口罩,将自己的面孔彻底显露在人前。

  这时候神通广大的媒体早就已经偷偷送无人机上来直播第一手资源了,这个神秘的连环杀人犯,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观众的视线中。

  【卧槽,这杀人犯长得也太好了吧】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觉得我会对他一见钟情】

  直播间弹幕飞舞,在大家的印象中,杀人犯应该是阴森的,恐怖的,可是眼前这人,目光清澈,五官俊秀,逆着光的时候,仿佛自带光环。

  如果忽略此时的背景,说一句矫情一点的形容,就像是一个天使。

  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觉得这样的人,是犯下多起凶案的凶手。

  这个世界上颜控还是占了大多数的,本就有一部分人觉得他是正义的裁判偏向于他,现在看到了他的长相,支持他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怎么可能,这是我孩子小学的老师,学校里几乎没有一个孩子不喜欢他,都说孩子的感觉是最存粹的,能够被那么多孩子喜欢,晏老师一定是个好人】

  【我也不相信,晏褚这孩子再好不过了,以前他和他小姨住在我们老小区,每天看到我们这些老人买菜回来,都会帮我们把重的东西拎上楼,包括现在他搬家了,每个礼拜六礼拜天也总会过来坐坐,帮我们这些孤寡老人扛米扛水,修理家具,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杀人呢,就算是杀了人,杀得一定也是坏人】

  因为这场舆论闹得很大,现在观看电视直播和网络直播的人并不在意少数,很多熟悉晏褚的人都不相信他是杀人犯,站出来给他辩驳。

  至于他明明是个哑巴,为什么会开口说话,已经不是别人在意的焦点了。

  【这个不是晏褚吗,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没想到这个孩子现在居然变成了这样,都是被他那个爸给毁了】

  同样的,当初晏褚家乡的那些人也认出了这个亲妈被亲爸当着自己的面打死,而亲爸又在坐牢后死在牢里的可怜孩子,并且将当初发生的事叙说在网络上。

  【这就是那些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孩子忍受家庭暴力的人想看到的后果?】

  【虽然同情他的遭遇,但是怎么样杀人都是不对的】

  悲惨的遭遇最能激发所有人的同情心,尤其遭遇悲惨命运的,还是那样一个漂亮,善良的孩子。

  是的,善良。

  如果是一个伪善的人,他不需要惦记着那些对他不会有什么帮助的老人,在搬家后依旧时常回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如果是一个恶人,他不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甚至在知道他杀了人后,依旧站出来替他说话。

  所有人都开始深思,如果没有童年的悲剧,是否现在的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友或者妻子。

  他乐于助人,是所有孩子都喜欢的老师,他能给身边的所有人都带去快乐和温暖,他会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而不是如同现在的两面人一般,一边拥抱阳光,一边坠入黑暗。

  如果晏褚能够坏的彻底一些,不会有那么多人深思这个问题,偏偏杀人犯的另一面是那么纯善,矛盾的两半,才让人更加印象深刻。

  今天观看这场直播的,同样有不少正在承受家庭暴力,却因各种各样原因不敢离婚的女人,看着镜头中那个青年,再看看身旁尚且年幼的孩子,他们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还有一部分则是看着晏褚,联想到了自家已经长成,可是脾气如出一辙的暴躁,或者怯弱的有些过分的孩子,悔不当初,或许当初委屈求全,自认为孩子牺牲的决定,就是错的。

  他做到了,让更多的人关注到了家暴的问题,也让更多的人反思自己的行为。

  可是在场的,包括观看直播的,多数都希望他能够就此收手,不要再为了那些罪人再度将自己的双手染红了。

  那些人,不配也不值得。

  “嗷呜——”

  江宁慌慌张张的,抱着晏傲天出现,看到站在天台边上的自己的主人,晏傲天高兴地嗷嗷叫着,迈着小短腿朝他跑去。

  只是不小心跑的太快,左脚绊右脚,骨碌骨碌一个大肉团子打着转,撞到了围栏,四仰八叉露出小肚皮,一脸懵逼。

  “嗷呜呜——”

  要主人亲亲才起来,被晏褚宠着的晏傲天嗷嗷撒着娇,就是不肯自己翻过身来。

  “晏褚,你把人放了吧,你想想晏傲天,想想小姨,她正在赶来的路上,难道你忍心看到她为你难过,你收手吧,或许法律会轻判,不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害了自己,你想想我们,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在乎你的人。”

  “嗷嗷——”

  晏傲天的小奶音配合着江宁的劝说,他只当晏褚在和他玩儿,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蠢萌蠢萌的。

  “小褚!”

  说话的时候,晏褚的小姨,一个胖乎乎总是笑的很和气的中年女人哭着冲过了人群,跑了过来,她摔了一跤,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什么疼痛,什么风度都顾不上了。

  “小褚你别做傻事,你想想小姨,你快把人放下来啊。”

  晏小姨觉得今天一整天就像是做梦一样,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外甥,怎么会是杀人犯呢,明明那孩子那么乖,那么听话,他都已经好好相亲了,据说相亲那姑娘也对他有好感,再过不久,他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他应该健健康康,无忧无虑地过完一辈子的。

  晏小姨浑身颤抖着,眼泪鼻涕混杂着,整张脸都没法看了。

  “你快给我下来,你最听小姨的话了是不是?从你还那么一丁点大的时候小姨就带着你,那时候你不说话,不哭不闹,小姨带着你到处看医生,我是亲眼见着你慢慢开始笑了,慢慢开始变正常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说过,要养小姨一辈子的。”

  晏小姨捂着胸口,心揪成了一团,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小姨,妈妈是我害死的,那时候我不懂事,不让她离婚,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死的,你别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

  晏褚何尝不难过,原身的情感在这一刻充斥了他的心神,在原身心里,自己就是罪人,他不值得任何人对他好。

  “放屁!”

  晏褚的小姨忍不住抬高了声音,爆了个粗口。

  “害死你妈的是你那混账爸,从头到尾和你都没什么关系,你那时候懂什么。”

  晏小姨是真的不知道小外甥的心思那么重,这些年看他高高兴兴的,实际上每次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都该有多难过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褚啊,你乖乖听小姨的话,咱们回家,小姨给你包你最喜欢吃的虾饺,咱们回家——”

  最后一句话,晏小姨泣不成声,因为她清楚,这个外甥,或许这辈子都没法跟她回家了。

  这个勤劳淳朴一辈子的女人跪在了地上,整个人匍匐在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那么好的一个孩子,遭遇了那些事呢。

  同样的,在场的所有警察也好,谈判专家也好,以及那些正守在直播前的观众,全都泣不成声。

  是啊,为什么这世上总有消除不尽的罪恶呢?

  或许是晏小姨的话打动了晏褚,最后他终究将那个大半个身子悬空在阳台的人拉了回来,然后笑着抱起了地上的晏傲天,朝警察走去,算是束手就擒了。

  刘峰没想到原本这么棘手的案子居然如此轻易就解决了,他深深的看了对面的青年一眼。

  他们似乎赢了,但似乎又输了。

  而对面的人输了,似乎又赢了,他用自己的事例,给所有观看着这场直播的人上了深刻的一课。

  但是这一课何尝不是上给他们这些警察的,如果立法能够更严苛,他们警察执法能够更严格,不要因为认为家暴是家务事就不愿意给以被害者足够的帮助。

  但凡他们能够多做到其中的几分,或许这世界上就会少很多冤魂,也会少很多像眼前这个青年一样的悲剧。

  他本该拥有幸福的人生。

  “大坏蛋,你们都是大坏蛋,快点把晏老师给放了。”

  同样观看了直播的小胖子催着妈妈把自己带来了花园小区,正好赶上警察将晏褚铐上手铐准备带上警车,小胖子挣脱开了妈妈的手,冲向了警察,对着他们拳打脚踢了,想要他们把晏褚给放了。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晏老师就是他的英雄。

  “我不是英雄。”

  晏褚蹲下身看着小胖:“记得老师跟你说的吗?真正的英雄,是不会随便杀人的,即便他杀得是一个坏人。”

  “可是你说警察能够惩罚坏人,他们也没有惩罚总是打妈妈的爸爸啊?”

  小胖子倔强的看着晏褚说道。

  “那是因为警察没有发现这个隐藏的大坏人,涵涵,你曾经不是说过想要做抓坏人的大英雄吗?老师相信,你会是那个能够揪出所有隐藏坏人的伟大警察。”

  晏褚的双手被拷住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变魔术,如同往日一般,他的双手一张一合,在场出现了一把糖果。

  “老师犯了错,现在要去接受惩罚了,希望能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坏人,这需要你,需要大家,需要所有人的努力,以后乖乖听话,这或许是老师最后一次送你礼物了。”

  他抬手摸了摸小胖子的头,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警车。

  小胖子哭的稀里哗啦的,现在的他并不能很好的理解晏褚的话,但是他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的。

  【他是一个好老师】

  直播并未停止,所有人都听到了晏褚的那番话。

  世界上再也没有坏人,这是所有人的希望。

  “老、老婆。”

  另一边被救下来的男人神志不清的,第一时间就朝另一边的妻子伸手求安慰。

  “我们离婚吧。”

  女人良久才回过神来开口,孩子的意愿是她维持这段婚姻最大的原因,可是看到晏褚的模样,她怕了,她怕自己会和对方的母亲一样被打死,也怕自己的儿子成为下一个晏褚。

  这段错误的婚姻,早就该结束的。

  同样的画面,还发生在了许家。

  张莉鼓起勇气,和病床上那个多处骨折躺在床上的男人说道,她已经决定了,她要离婚带着孩子离开这座城市,不再管自己的父母说什么,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许许多多的人,似乎因为晏褚,而发生了改变。

  *****

  “你是故意的?”

  监狱的探视间内,江宁对着那个剃了板寸,却同样俊秀的让人挪不开眼的男人问道。

  “谢谢你。”

  晏褚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江宁知道,对方是谢她帮忙找优秀的辩护,谢她帮忙照顾晏傲天。

  晏小姨的年纪毕竟不小了,哈士奇这样时常惹主人发火的狗并不适合她,而晏褚那么多朋友里面,晏傲天最亲近的,显然是江宁这个曾经陪它玩了小半天的女人。

  “你是该谢谢我的,所以,一定要早点出来,不然我怕我一气之下就把晏傲天炖狗肉汤了。”

  江宁的眼眶泛红,微笑着说道。

  晏褚被判了无期徒刑,这已经是很舆论影响的结果了,他杀了三个人,制造了一场车祸导致车上多人受伤,本来应该是死刑的。

  江宁想着,只要晏褚在监狱里表现的好,或许等她老了,两人还有重逢的一天。

  探视时间到了,晏褚拖着沉重的脚铐手铐往监狱里走。

  选择被警察抓住而不是自首是晏褚一开始就决定的,他的行为被很多人视为英雄,在一些冲动期的青少年看来,他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模仿对象。

  只有被警察亲自抓住,才能给那些天真的,蠢蠢欲动的孩子足够的威慑力。

  正如刘峰当初说的那样,任何个人,任何组织,都不能用任何借口凌驾于法律之上,法外惩罚,代表的不是光明,同样是罪恶。

  晏褚看着走廊尽头越发昏暗的房间,不过没关系,房间外,太阳在高高升起,终将绽放光明。

  151.女皇的宠夫

  “建议宿主在系统空间内休养一段时间,平复心情后再开始下一个任务。”

  007出现在系统空间内,看着盘腿坐在地上,保持沉默的晏褚说道。

  每一次从任务世界出来,系统都会自动帮他清除在任务世界的情感,可是这并不是百分之百有效的,尤其是是当那个世界的原主情感太强烈的时候,一个个任务世界累积,不少宿主就是沉浸在不同的感情当中,思想分裂,分不清现实和虚拟,然后彻底疯了的。

  十七号宿主是它出厂以来见过的少有意志力坚定,几乎每一次任务结束,清除完感情后就能很顺利的从那段记忆中脱离出来,冷静自持的男人。

  不过他毕竟也是个人,一次次的身份转换,那些记忆,那些情感不可能真的在他脑海中不留下任何影响,尤其是这一世,原身的执念太强,即便是他,压抑的也很痛苦。

  007是很希望看到晏褚走到最后的,所以在不违背系统原则的情况下,对着晏褚提议道。

  晏褚知道007是为他好,也没有反驳,这一次,他足足在系统空间内修养了一个月,才开启下一个任务。

  “上一个世界算是比较考验心智的,这个世界就让他轻松些。”

  007在晏褚被它送往任务世界的时候独自一个系统小声嘀咕了一句。

  毕竟晏褚在系统商城购买了那么些商品,还有很多囤货没有使用呢,比如说那个金枪永不倒,很好的东西嘛,它看主神空间那些男执行者都很喜欢这个商品,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晏褚一次都没给自己使用过,它就大发慈悲的给他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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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上上个世界借着原主种马男的光学来的一手厨艺,也是时候发光发热了。

  它是一个好系统,好系统做好事都是不留名的。

  007觉得自己善良又伟大,美滋滋的夸赞了自己一句,像它这样内外兼修的系统,001一定要好好珍惜它啊。

  *****

  “皇正夫醒了,皇正夫醒了。”

  晏褚吸收了原身的记忆,碰巧这时候,也有一个宫侍过来,看到晏褚睁开眼,慌张地朝外头跑去。

  “公子。”

  几个模样清秀的男子小跑着进来,看到晏褚清醒过来,一个个半跪在床榻前,拿着帕子抹泪,梨花带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上岗培训过,抹着脂粉,偏偏掉眼泪的时候又能将面上的妆容完美的保持住。

  晏褚在吸收原身的记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世界,这个国家,以女子为尊,类似于一些女尊里的描写。

  女子多数都是身材魁梧健壮的,而男子多涂脂抹粉,以柔弱为美。

  晏褚觉得自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了,可是看着这一个个娘里娘气的宫侍,觉得这个世界对他的挑战未免也太大了。

  他可想象不到自己也学着眼前这些宫侍一般,走路的时候扭腰摆垮,一步三喘的模样,别说真这么做了,光是想想就能让人疯了,他宁愿系统直接将他人道毁灭。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好好休息片刻。”

  晏褚对着几个哭哭啼啼的宫侍挥了挥手,吩咐他们除非陛下亲至,不然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打扰到自己。

  几个宫侍似乎还有话想说,可是被晏褚冷冷一暼,感受到他身上和陛下所差无几的威压,当即就吓成了鹌鹑,缩头缩脑地出去了。

  看着这些宫侍的模样,晏褚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就原身觉得他们好,还将自己以前忠心的小侍撇到一旁。

  现在他好歹还是伤员,从这些宫侍眼里看不出任何伤心来,一个个反倒还有闲情逸致涂脂抹粉,也不知道到底是奔着谁去的。

  “呸,丑人多作怪。”

  几个娇柔美貌的宫侍缓缓退出凤仪宫正殿,其中一个外貌最拔尖的宫侍忍不住横眉冷目地朝着宫殿内的方向啐了一口。

  就他那个丑陋的模样,女皇都不耐烦多看一眼,不想着怎么依靠他们固宠,就知道拈酸吃醋,简直就是废物。

  宫侍怜惜自己的美貌被这善妒的丑夫荒废,如果他能够大度一些,将自己举荐给女皇,将来他得宠了,还不会看顾一些他这个曾经的旧主?真真是不知所谓的。

  “小声点,毕竟还是皇正夫呢,而且人家虽然长得丑,可娘亲姊妹顶用啊,晏家一门忠烈,女皇对晏家女郎多有重用,必定不会亏待于他,要是让那个貌丑又爱作怪的男人听了去,咱们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女皇是何等威严,何等风姿,举国上下多少哥儿盼着女皇能够多看他们一眼,要是能被女皇看中充入后宫,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晏褚身边的几个美貌宫侍也是奔着后君的位置来的,当初所有人挤破头都想往皇正夫这里挤,就是因为他长得丑,想要留住女皇,肯定是需要提拔那些美貌的宫侍固宠的。

  可谁知道皇正夫不仅丑,他还善妒,油盐不进,虽然喜欢模样好的宫侍伺候,可只要陛下一出现,就不允许他们这些人出现在陛下的眼前,整个凤仪宫怨声载道,恨不得晏褚这个皇正夫立马死了算了。

  晏褚听不到这些宫侍在议论着什么,可大致也能猜到他们的谈话了,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等他养好了身子,这些人他肯定是要赶出去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在赶人之前,也得给他们各自背后的主子一个警醒。

  说起来,原身也算是一个传奇了,撇开他之后的一些行为不谈,晏褚个人还是很佩服他的。

  原身出生武将世家,体格模样并不似现在追捧流行的娇弱少郎,反而身材高大健壮,不弱于女子。

  世人皆好姝色,要求男子肤白,腰细,娇俏,妩媚风流,这几点原身样样不沾边,相反因为从小在关外长大,骑马射箭样样精通,皮肤是世人不喜的小麦色,脸庞棱角分明,五官俊美。

  浑然是女子的英气,而少了哥儿的娇气。

  这样的男子在女尊国人的眼中,那就是一个字——丑。

  尤其他的身高比这女尊国多数的女子都要高,很大程度上这也是挑衅妻主的权威,又有哪个女子会喜欢比自己还高大魁梧的男人呢?

  如果原身想的明白点,直接在关外找个人嫁了,在民风彪悍的关外,他或许也能找到一个欣赏自己的女郎,幸福平顺的过完一辈子,更何况他家的家世,也足够震撼未来的妻主,不敢欺辱他。

  可偏偏他看上了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只是跟着娘亲回京述职,在宫宴上见了女皇一眼,这颗芳心,就从此托付了。

  他哭着闹着要进宫,看在晏家往昔的功绩上,女皇也不吝啬的给了他皇正夫的位置,可是原身是个在感情上十分纯粹的人,他超前的觉得真正的感情是不该有第三者的存在的,可这后宫之中,除了皇正夫,必然还将有更多其他男人的存在,怎么可能只有皇正夫一人,原主的期盼终究是奢望。

  加上原身又貌丑,怎么可能独占女皇的恩宠。

  嫉妒使人发狂,原身居然破天荒的,想到了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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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关外多年,他深知男人并不弱于女人,尤其是在一些贫瘠的地区,男人也是能够当女人使唤的,他鬼迷心窍的,想要推翻女子的统治,让着世间换男人当皇上。

  他想着如果自己能够当上皇上,他的后宫之中保准就只有女皇一个女人,到那个时候,对方就是真正独属于他的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原身的思想理念是比较超前的,可偏偏智力跟不上,一开始确实鼓动了很大一部分对男子地位低下不满的男性,可终究这个伟大的计划还是胎死腹中,刚刚有了萌芽,就被女皇掐死在摇篮里。

  好在女皇是英明的,没有迁怒晏家其他人,但是晏家家主,也就是原身的生母也没脸再当她的将军,一家老小几百口人回了祖籍,从此不再踏入朝堂,可以说晏家世代积攒的功绩,都被这个不孝的儿子给败坏了。

  原身妄图造反,自然是死罪一条,直到死,他依旧痴迷于女皇,想着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想出其他的办法,独占女皇的心。

  再然后,晏褚就过来了。

  这一次他的任务也很简单,主线任务,是让女皇甘愿为他遣散后宫,独宠他一人。

  支线任务,就是女皇十八岁的成年礼,希望女皇能够宿在自己的宫殿内。

  天凰国皇族的规矩,女子十八岁方可泄原精,十八岁之前,可以娶正夫侧室,但是不能圆房,这一点,就是最尊贵的女皇也不例外。

  距离女皇十八岁的成年礼还剩一个多月的日子,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在这一个多月里,让女皇对他有不同的想法。

  一般而言,皇族女子成年礼当晚都会留宿主夫的房间,可凡是皆有例外,尤其女皇还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的言行举止,当然是跟着自己的喜好来的。

  晏褚现在过来的时候原身生了场大病,就是被后宫里那些男人给气的。

  所有人都觉得女皇是不会那么想不开,将这么重要的圆房礼和他这个丑男一块举行的,这很大程度上会减少女皇的欢愉度,从而降低女皇对这桩事的期待。

  原身就这么被气病了,一气还导致他错过了女皇的成年礼,在上一世,女皇自然不可能跟一个病人圆房,这也是原身最气愤和后悔的地方,觉得自己中了那些小贱人的陷阱。

  晏褚下床,看了看寝殿那面全身镜中的自己。

  按照女尊国的审美偏好,以及这一世自己的长相,他都不好意思说这样的他能够扮演小狼狗。

  或者说,换一种风格,来一个大狼狗?

  晏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举棋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这边说一下,晋江一般默认3000字为一章,所以有时候我说还有两更或是三更,可能是以6000,9000字的大章一块发上来的,大家不要按我更新的章节数量来看啊

  最近欠债越来越多了,明天六更,努力还债

  152.二流子的春天

  二流子,泛指社会上马马虎虎、没有主见、游手好闲,蹭吃蹭喝,招摇撞骗、仗势欺人、知识文化低下,没有正当职业的人。

  晏褚,男,二十三岁,初中学历,农村户口,身无长处,偷鸡摸狗在行,小石村里,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四岁的稚童,每每看到他,只会摇头叹气来上一句——诶,二流子!

  现在自己代替对方占据了这个肉体,晏褚当然不会继续这样下去,不过看村里人的态度,他陡然间转变太大,恐怕还会被当成失心疯,村里人也是很迷信的,虽然那些年破四旧,拆了不少寺庙道观,可是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想,原身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晏褚就是要改,也得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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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的许愿者是晏老头,也就是原身的父亲。

  按照原本的世界轨迹,原身这一辈子就在二流子的路上没有回头,在后期,他甚至比二流子更狠,成了一个天怒人怨的存在。

  和现在的他一样,在原本的世界里,原身醒来后也已经分了家,为此原身一直记恨江大妮这个大嫂,一直想着能够有一天报复于她。

  原身是个爱赌的,家里分给他的地被他租给了村里其他人口多的人家,保证自己每个月能有足够的粮食不被饿死,虽然当初欠了一屁股的债,可是原身的赌瘾丝毫没有消退,他卖掉省下来的口粮,做着翻本的美梦,只可惜债滚债,他再一次欠下了自己没法还清的巨债。

  走投无路的原身将目光盯上了大嫂家四岁的大侄子,在家里的大人都下地的时候,偷偷回家将大侄子用糖块哄了出来,然后联系买家,转手将自己的亲侄子卖了一千块钱。

  这在当时可是比巨款,原身很快就拿这笔钱还清了赌债,还小有盈余。

  而失去了大儿子的江大妮急的都快疯了,在报警无果后,她怀疑上了自己的小叔子,只是没有证据,而且原身找来了他几个狐朋狗友作证,证明自己当天一直在镇上,压根就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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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大妮恨毒了原身,甚至连带着恨上了晏家老两口,她将两个老人轰了出来,从此再也不许他们进家门,自己则是去哪儿都要带着小儿子,生怕小儿子也丢了。

  晏家老两口同样心疼大孙子,他们不愿意去极有可能是害了大孙子的真凶的小儿子那儿住,村里人看不下去,就让两个老人去住大队部,帮着看管要上交粮管局的粮食,好歹有了一个安身的地方,村里每个月给他们二老一点勉强果腹的粮食,老两口自己再找些野菜,勉强没饿死。

  可染上赌瘾的人哪里是还清欠债后就能收手的,尤其原身的赌瘾那么大。

  为了赌博两字,他现在可以说是众叛亲离了。

  虽然大侄子的失踪连公安都没有找到证据,但村里多数人都和江大妮想的一样,觉得晏家大孙子是被这二流子小叔拐出去卖了,不然这犄角旮旯地小村庄,要是有外面的生人进来,谁能不盯着呢,怎么可能孩子好端端的在村子里就失踪了。

  从那以后原身但凡回村子,那必然遭受很多白眼,每家每户都把孩子看的紧紧的,防他就跟防贼一样,要不是原身太混,还有一堆狐朋狗友,村里人都想商量着将人赶出小石村。

  但是投鼠忌器,原身就是无牵无挂的二流子,而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他们也担心将原身逼急了,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只能忍着让着,每次原身回村的时候就让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盯着,只要对方一有什么异动,就把人扭送到公安局去,彻底了了这个担忧。

  原身不是感受不到村里人对他的恶意,不过他觉得那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只是因为现在他手里没钱,所以才看不起他。

  越是这样想,原身就越想再搞点钱翻本,他想着只要自己发达了,到时候娶个漂亮媳妇,回村再盖一栋气派的小二楼,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巴结他,羡慕他,哪里还会这般瞧不起他。

  有了第一次卖侄子的经验,原身很自然地就将目光盯在了二侄子身上。

  那时候江大妮又怀孕了,原身觉得反正大哥大嫂还年轻,将来的孩子只会越来越多,再说了两个侄子也还小,长得憨笨,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卖点钱给他这个小叔本钱翻身。

  再说了,等他发达了也会资助一下自己那没本事的大哥一家,如果有机会,他也会想办法将当初卖掉的侄子找回来,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原身一点愧疚都没有,将目光盯在了年仅两岁的二侄子身上,只是这一次江大妮把这小儿子当眼珠子一般看得牢牢的,原身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直到江大妮十月怀胎,生产的日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些天家里人来人往的,江大妮又刚生了小闺女,加上做月子,难免有看顾不到小儿子的地方,就那么一错眼,让原身找到了机会,再一次把小侄子给拐走了。

  那年头可没什么摄像头,原身找了当初那些朋友作证,公安找不着证据,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可接连失去两个儿子,又是在最脆弱的月子期,江大妮是彻底得疯了。

  原身拿着卖了小侄子的钱重回赌场大杀四方,而江大妮则是拿着刀,来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地下赌场,不要命的跟原身扭打在了一块。

  边上的人怵江大妮疯魔的模样,不敢上前阻拦,比起从小娇宠着长大的原身,江大妮可是常年下地干活,很有一把力气的,两人扭打在一块,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江大妮拿着砍刀,将原身剁成了肉泥,要不是警察后来赶到,她还在使劲地拿刀剁着原身的尸体。

  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又是严打的时候,江大妮被判了枪毙,不过赌场的人也没讨好,当时太慌乱,那些牌九麻将都没收起来,这么一大群人,直接被公安一窝端,你咬我,我咬他,凡事来赌场赌博过的人也全都被攀咬了出来,一个都没逃过。

  最可怜的还是那两个被亲叔叔卖掉的孩子,唯一经手的原身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被卖到了哪里去,以及那个刚出生几天就没了亲妈的小姑娘。

  晏家老两口悔不当初,早知道这样,这个小儿子一出生,他们就该把他放便桶里溺死。

  江大妮的娘家人叫了一群人,把晏家人狠狠揍了一顿,刚出生的小闺女被江大妮的大哥给抱回家养了,他们不信任晏家的任何一个人,亲闺女又是间接被他们害死的,两家从此结了仇,再无来往的可能。

  当天晚上,老两口喝了农药自杀,而失去了妻子儿女的晏爱国,也就此从小石村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是生还是死。

  就这样,好好的一个家散了,小石村的人倒是为此警醒,谁家宠溺孩子的,想想原身做的那些事,就能狠下心来管教,原身就这样成为了反面教材,一代代的流传在小石村长辈的嘴中。

  这一次的许愿者是晏家老两口,他们啥也不多求,就只希望小儿子不要再祸害人了,希望两个孙子能够好好的,大儿媳妇也能好好的。

  所以这一次的任务对晏褚来说还算是比较简单的,他又不是原身,当然不会去祸害大哥晏爱国一家了,更别提卖侄子了,晏褚是失心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过他有些意外,按理这样的世界难度比新手世界也强不了多少,为什么系统会派他来执行这个任务呢?

  “咳咳。”

  似有所感,007悄悄出现在了晏褚的意识空间内。

  它自己琢磨了很久,做好事不留名那谁知道它做了好事了,它必须让宿主知道它有多善良多伟大啊,这样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宿主才能更死心塌地。

  作为一个睿智的系统,007还是决定来告诉十七号宿主一声,能碰上自己这个宽容的系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上一个世界对你的意识还是有影响的,尤其是原身已经扭曲的人格,所以这个世界,你就当是度假,在这个世界好好休息个几十年,把上个世界原身对你的影响彻底消除了,再开始下一个任务。”

  007转动着自己的金属球身,对着晏褚说道。

  “我知道你很感激我,不过不必了,谁让我是一个伟大宽容又睿智的系统。”

  说罢007不等晏褚有什么反应就消失了,它知道这个宿主一定会感动地赞美它,但是作为一个谦虚的系统,它并不需要这些褒奖。

  如果宿主因为太感动而死命地夸他,即便它是一个系统,那也是会害羞的。

  感恩什么的,放在心底就好了。

  最近又招了两个新宿主,它还得再去盯着点,作为金牌系统,它是绝对不会让那个对001有不轨之心的垃圾110系统爬到自己的头上的。

  晏褚不知道系统之间的爱恨情仇,但是这一次007确实也很为他着想了,自己的精神状态自己最清楚,上一个世界对他的影响,确实比任何一个世界都来的大。

  他隐隐觉得,妹妹那个世界压制的煞气,似乎被上一个世界的原身勾了起来,现在的他,确实也不适合再执行高难度的世界任务,休息一个世界,也是好的。

  想着007那个别扭的系统,晏褚决定了,以后少骂它一声垃圾。

  153.二流子的春天

  “大坏蛋来啦!”

  分给晏褚的老宅子没有柴火,水缸里有没有水,好在现在天气也不冷,不需要烧火炕,晏褚就着老太太给他准备的口粮里现成的烧饼对付了一餐直接就上炕睡觉了。

  休息了一晚上,准备去找他大哥晏爱国说一些事。

  原身也真够没品的,人家混也就是同龄人当中的混,而原身欺负起小孩子来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村里的孩子没什么零嘴,为了解馋时常下河摸鱼虾,上山掏鸟蛋,偶尔找一些山间的野果子甜甜嘴。

  原身时常抢这些孩子的吃食,在小石村里,只要原身一出现,那些孩子就自发地响起警报,给其他孩子预警。

  晏褚就眼睁睁看着原本聚在一块似乎是在烤麻雀的孩子一哄而散,跑之前还不忘踩灭了火堆,拿着叉着麻雀的树枝就跑。

  边上的大人见怪不怪,同样警醒地看着晏褚,心里琢磨着,这二流子伤了脑袋恐怕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村子的,再加上分了家,没有老头老太太可以啃了,恐怕饭点的时候会在村里到处溜达。

  这几天家里就别做什么好吃的了,喝点稀的对付过去,然后门窗也得锁紧了,这二流子要是来敲门,就当没听见。

  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晏褚也还是第一次直面那么多嫌弃的眼神,往日那些世界,就算是最糟糕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遭到所有人的唾弃,即便是那个重生者遍地跑的世界,好歹还有一个金老太疼他。

  晏褚有些小心酸,不过现在时间还长着呢,早晚能让大家知道他是多招人稀罕的。

  “小叔你来做什么?”

  看到晏褚来家里,江大妮警惕地问道。

  昨天趁着这天魔星昏睡的时候分家,恐怕他心里也记恨上她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是来求和的,还是来闹的。

  “褚儿啊,吃早饭了没,要是……”

  小儿子从小到大也没干过家务活,老太太把小儿子分出去了,才意识到即便给了他粮食,他也不一定会烧,不知道昨个儿晚上吃了什么,今天早上有没有吃早饭。

  尤其小儿子头上还有伤,因为家里实在没钱了,也没送他去卫生站看看,只是抹了草木灰止了血就算数了,也不知道伤没伤到脑袋。

  晏老太这一个晚上想东想西的就没睡好过,絮絮叨叨大半宿,最后还是晏老头发了火,给她下了死令让她不要管这个儿子,老太太怕是一大早就得过去老房子那瞅瞅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刻看着大儿媳妇难看的脸色,老太太意识到现在已经分家了,刚刚她问的话就不恰当,恐怕会招来大儿媳妇的嫌弃。

  忍着心疼,老太太把说了一半的话收了回去,改问道:“褚儿啊,你今天过来家里是有啥事吗?”

  家都分了,小儿子迟早得学着做家务的,老头子说的对,他们当爹娘的不能陪着孩子一辈子,得他自己立起来,总不能一辈子鸡嫌狗厌的过一辈子吧。

  江大妮也知道让老太太一下子彻底放手不管这个小儿子不太可能,刚刚对方突然转变的语气也说明了老太太是在试着改变的,江大妮没有挑刺,心里已经挺满意的了。

  她瞥了晏褚一眼,拿着簸箕回了灶房,准备将早上没吃完的东西都收起来,尤其是家里几个柜子都得上锁,防止家里的东西被那些手脚不干净地摸了去。

  “妈,我今天过来,是想和大哥大嫂商量一下把我那几亩地租给他们种的事。”

  晏褚轮回了这么多个世界,他也没真正下地干过多少次活啊,包括第一世知青的世界,和丁丁在一起后他就被安排去了村里的小学,之后的几个世界更是连农务都没有接触过,陡然间给了他几块地让他靠此为生,着显然也不太可能。

  原本的剧情,原身因为分家的事跟大哥大嫂闹的不太愉快,将这几亩地租赁给了村里的其他人,现在他过来了,当然不会那么做了,同样是租,他当然是租给自己大哥大嫂了。

  要不是担心反差让人怀疑,他都不介意将自己名下的地直接送给晏爱国一家。

  “这个主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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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大妮还真不知道小叔子今天上门是为了谈这件事的,要不是那几亩地是村里按人头分的,她都不想把那几亩地分给晏褚。

  现在包产到户了,只要勤劳肯干,地里的收成交了税剩下的就全是自己的了,地越多,收获也就越多,江大妮可是听说现在镇上和县里自由市场的火热了,那些新鲜的蔬菜瓜果拿去自由市场卖,价格比直接送去收购站高出一大截。

  眼瞅着家里两个儿子,将来娶媳妇建房子都不是一笔小花销,江大妮也想多给儿子们攒点钱,把之前晏褚败掉的那些给挣回来。

  这么想着,江大妮看晏褚的眼神就顺眼了许多,只要对方不狮子大开口,把租金叫的太高,她和爱国辛苦些,也照顾的过来那么多的地。

  反正在分家前那么多的地也是他们照看的,现在没什么区别。

  晏老头和晏老太现在也就五六十,在村里人看来,这完全还是能够下地干活的年纪,再干个十来年,不能操劳地里的活了,就帮家里烧饭打扫卫生,再不济也能照顾着些孩子,反正在农村很多人都是乐意跟老人过的,江大妮虽然承诺帮老人养老,算上老头老太太这些年能给家里带来的创收,一点都不算吃亏。

  “可没了地你怎么办啊?”

  晏老太有些犹豫,看着这个一向不听她话的儿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妈,我又不会种地,这土地给我也是放着荒废啊。”

  晏褚学着原身的模样,吊儿郎当地说道:“大哥大嫂干惯了农活了,这地租给他们,我要的租金也不高,这么多地每年给我四百斤粮食就好了,至少拿着这些粮食我也不会饿死,还落得轻松。”

  原身就是懒惰的,晏褚这话一点都没惹来别人的怀疑。

  “你们也真事,分家的时候给我地干嘛啊,多给我一点钱不好吗,白给我找了那么多麻烦。”

  晏褚小声嘀咕,家里人都知道他的德性,心里想着都让人脑袋开瓢了还没有一点长进,心里叹气点同时,也觉得他的说法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妈,小叔子说的对,把地租给我和爱国,我们每年给他一点粮食,小弟也不用担心饿着。”

  江大妮心里想着这小叔子还真是够蠢的,不了解地里的产出,居然只要了他们四百斤粮食的租金,还傻乎乎的没有规定四百斤粮食到底是什么粮食。

  四百斤番薯也是口粮,四百斤稻谷也是口粮,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江大妮现在喜欢透了小叔的笨和傻,恨不得赶紧签下合约,让村长和书记做个见证,省的他到时候想明白了后悔。

  在地里干活的晏爱国和晏老头被叫了回来,继昨天的分家协议后,又签了租赁土地的协议。

  “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晏老头看着那个拿着合约一脸自己占了大便宜的小儿子叹了口气说道。

  “爸你这话说的,我现在每年可是白白就能得到四百斤粮食呢,我胃口又不大,还能饿死我不成?躺着啥也不用做,就能有粮食送上门,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晏褚一副你们才傻,我天下第一聪敏的模样,把那些还有些关心他的人气了个仰倒,彻彻底底不想搭理他了。

  一旁作为见证的村长村支书也看着晏家这个二流子儿子直摇头,上辈子得造多大的孽啊,才生得出这样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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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四百斤粮食在协议上还是规定了,一百五十斤稻谷,一百五十斤小麦,一百斤磨成粉的苞米或是番薯面,这些粮食,至少能够让晏褚不被饿死,而且租金也在晏爱过夫妇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晏褚傻乎乎的将名下的土地转租给亲大哥一家的事,又成为了村里人的谈资。

  对于农村人而言,土地就是最重要的东西,地没了,根就没了,在多数人看来,晏褚那就是在断自己的根,这个人是彻彻底底的没救了。

  晏褚也顾不上村里人的眼光了,反正原身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是烂到骨子里了,现在这样顶多也就是再添上一桩坏事罢了。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暂时不打算去改变村里人对他的印象。

  ******

  “晏老弟,最近怎么样啊,手上的钱可还凑手,要是不够,老哥也能借你点。”

  和往常一样,晏褚朝着那个榀江镇的地下赌场走去,刚到那个隐藏赌场边上的小卖部,就被一个满嘴黄牙,看上去干瘦猥琐的男人给拦下,对方还不忘给他递了一根牡丹烟,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破船还有三分钉呢,我晏褚像是没钱的人?”

  原身就是一个没钱又爱在他那些“兄弟”面前摆阔的,轻易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家底,而且现在晏褚手里确实也有些钱,当初讨债的上门要钱,晏家掏干净整个家底把钱给还清了,而他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钱还有三四十,这些也是原身准备用来翻本的。

  按照现在的消费水平而言,三四十块钱也不是什么小数目,节省点足够一两个月的开销了。

  所以晏褚这话,也不算假。

  “呵呵呵。”

  那大黄牙笑了笑,不管晏褚现在手里有钱没钱,早晚都是会没钱的,他可是听说了,对方大哥家里有两个白白净净的小侄子,年纪一个四岁,一个两岁,最是好卖的时候,这么大小的人都不记事,那些生不出儿子的人家最喜欢这样大小的孩子了。

  就这段日子他的观察,眼前这个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输红眼了,什么是他不能卖的?

  反正他来这儿就是借着探亲名义的,干完一票他就走,也不用担心被抓到。

  这么想着,大黄牙的笑容就更灿烂了,看着晏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亲子侄一样,帮着点了烟,两人亲亲热热地朝赌场走去。

  154.二流子的春天

  榀江镇的镇长姓牛,在这个小镇上,他确实也是最牛的人。

  晏褚现在所在的地下赌场是牛镇长的小舅子开的,整个镇子谁不卖他面子,即便是现在抓赌抓黄的标语铺天盖地,这个地下赌场依旧好好的开着,镇上的派出所也卖镇长一个面子,不敢干涉这个地下赌场。

  也不是没人想着往上告,可这县委书记还是镇长的亲大伯呢,整个县城沆瀣一气,就是牛家的天下,再往上,那就是市里,多少人长那么大连村都没出过,更何况是对大伙儿而言都很陌生的省市呢。

  这年头不比以往,交通通讯都不发达,上一世要不是死了人,而且死的还是那样惨烈,牛家开的这个地下赌场还不一定会完蛋呢。

  就算是上一世那么多人被抓了,可牛家依旧逍遥法外,只是推出牛镇长的小舅子顶包,把一切扛了下来,这个赌场幕后的老板,依旧过的滋润,没有遭到任何报应。

  之所以晏褚占据了这具身体但是什么都没做,也是因为这一点,在没有确定的证据能够彻底端掉这个赌场前,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来的好。

  这个地下赌场也不大,只是因为地点隐蔽在一个挖空的地下室,导致房间内的空气并不好,不少人在里面吞云吐雾的,让不喜欢抽烟的晏褚有些不习惯。

  但是这些不习惯也只是心理上的,原身是个老烟枪,闻到这烟味身体就跟活过来一样,嗓子痒痒的,有些蠢蠢欲动。

  他也是这个赌场的老熟人了,不少人见着他跟他打招呼,有些消息灵通的居然都知道了晏家前一天晚上分家的事,还问他既然分了家哪里来的钱来赌场。

  还是晏褚从口袋里掏出他那把零散的钞票,大家才停止用钱的事打趣他。

  地下赌场的花样还是很多的,你可以选择凑搭子打牌或是打麻将,也能玩来钱快的炸金花或是二十四点赌大小之类的,大黄牙喜欢玩麻将,正好有一桌三缺一就和晏褚分开了,晏褚拿着手上那叠散钞这桌下个注,那桌下个注,有输有赢,因为流动性强,加上赌场的人多,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他到底是输还是赢。

  “大大大大大。”

  赌骰子的桌子上,一堆人等着庄家揭盖,压大的人更多,只可惜最后开出来的却是小,而晏褚正巧就是压小的,这一把他赚了不少,毛估估有几十块钱呢。

  “你小子今天运气不错啊?”

  以前原身总是输钱的多,可从来没有赢过这样大的数字。

  “诶,刚刚倒出去不少,现在也只是碰巧翻本罢了。”晏褚苦着一张脸,不过眼神里还是高兴的,旁人也没怀疑他,只当他刚刚在别桌输了不少。

  “再说了,之前我可是把我娶媳妇的家底都输在这儿了,今天来就是想来碰碰运气,如果能够赢一些,说明我还有赢钱的运到,要是再输,就说明我这人还真没有发财命,再也不赌了。”

  晏褚的声音不小,边上的包括赌场的人都听到了,几个看场都人互相递了个眼色,这一幕,晏褚悄悄看在了眼底。

  不论是哪个赌场,手段绝对都是不干净的,不然他靠什么发财,这里头恐怕出老千的不在少数,晏褚的耳朵比常人更灵敏,加上他堪称妖孽的数学天赋,算牌听骰音,他样样精通,只是本身并不喜欢赌博,偶尔去国外的赌场玩一圈,也只是为了解闷,赢得多了,就没意思了。

  他没打算在这个赌场赢太多钱,只是想着把原身在这里输掉的钱拿回来,这也是他到时候创业的本钱。

  他有信心自己能赢那么多钱,就怕赌场的人使什么手段,刚刚他的说法只是想要让赌场的人觉得他赢的钱早晚都是要重新送回来的,为了留住他这个长久的顾客,今天对他放松点,不再使那些小手段。

  几个摊位上的庄家都是那么想的,晏褚赢一把输三把,手里的钱来来去去,一会儿玩二十四点,一会儿玩骰子,那些庄家也不是只盯着他一个人的,感觉上他似乎在自己的位置上赢了点钱,但是又算不清到底赢了多少,加上有来有往点,潜意识里觉得晏褚似乎赢的不算多,谁也没真的将他放在心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殊不知晏褚每次赢到了差不多数量的钱就将一部分整钞悄悄放进了口袋里,换了一张桌子,捏在手里的钱再一次只剩下二三十,这也给了别人他赢钱很少的错觉。

  其实几个小时下来,他早就已经将原身这些年输掉的钱赢回来大半。

  这年头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电脑,晚上赌场对账的时候哪个能记得每一个赌客输赢是多少,所以晏褚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自己一下子赢太多钱而被人找麻烦。

  “晏老弟,今天老哥手气不错,请你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晏褚准备收手的时候,麻将桌上的人也各自准备回家了,老黄牙今天手气不错,赢了二十多块钱,相当于现在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另外三个输钱的愁眉苦脸,估计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家里人交代,这年头不是所有人家都那么有钱,输个几块十几块不心疼的。

  晏褚一点都不同情这些赌鬼,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懊悔的快,等过了这一阵,手痒了再次来赌场赌钱的,依旧是他们。

  老黄牙看晏褚要走,赶紧把今天的牌钱给交了,这也是规矩,赢钱最多的人承担交牌钱的任务。

  今天大赢了一笔,老黄牙的心情十分不错,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干脆狠狠心,打算带着晏褚去国营饭店开荤,顺道打探打探对方,看看能不能把他家那两个小侄子给拐出来。

  晏褚正好也带着和这个老黄牙接触的心思,没有推拒,一副我占了大便宜的表情,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来两碗米饭,一份炸白菜加蘸酱,一份猪肉炖粉条。”

  老黄牙看着国营饭店的菜单,十分阔气得点了两个菜,其中的炸白菜有一个炸字,实际上就是焯水白菜,是菜单上价格最便宜的一个菜。

  “晏老弟你想吃啥就点,别和老哥我客气。”

  老黄牙想着平日里晏褚也是个很要脸面的人,就算让他点菜,估计也不好意思点太多,顶多就再来一个荤菜差不多了,很放心地开口展现自己的大方。

  “老哥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是你心疼弟弟我啊,昨个儿我那大嫂黑心撺掇我爹妈分家,从昨晚到现在我肚子里就只填了两个烧饼,我这脑袋才刚被人开瓢呢,正是需要补补到时候。”

  晏褚一脸感动,接连感谢的同时还不忘抱怨了一下自己家里现在的情况,看着菜单,朝着点菜窗口毫不犹豫又报了好几个菜名儿。

  “半只烧鸭,酱爆肉,山鸡蘑菇汤,两笼白面馒头。”

  晏褚报一个菜名,那老黄牙的脸就青一分,本来黄瘦黄瘦的人现在看上去更丑了。

  “老弟啊,我们就俩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老黄牙看晏褚似乎还有接着往下点点架势,赶紧制止他,看着菜单上饭菜的价格,他有些两腿打颤,这些钱,足够他一个人来饭店吃好几顿了。

  尤其是那两笼白面馒头,足足十二个呢,加上原本点的两碗饭,猪才能吃得下那么多,要不是耳朵里还记得刚刚晏褚说的他和他大哥分家了,听口气还很不满意他大嫂,对于他之后要劝说的话题很有利,他才舍不得花十几块钱巨款,请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呢。

  “吃不完我打包带回去啊。”

  晏褚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老哥啊,你对我真好,你放心等我哪天发达了,我一定也不会忘了你的。”

  老黄牙都快被这二流子的不要脸给气消了,就凭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出息的一天。

  以前老黄牙觉得自己已经挺不要脸了,毕竟也不是哪个人都能昧下良心来做人贩子的,可现在看来,论脸皮厚,他还比不上眼前这一个。

  最后还是照着晏褚点的那些菜上了,现在国营饭店点菜也可以不用粮票或是肉票了,只是相应的价格会更高一点,这一顿饭,老黄牙足足花了二十三块钱,主要是半只烧鸭和那碗山鸡蘑菇汤,都是实打实的肉,价格自然也就高了。

  饭菜满满摆了一桌子,一般人家就是过年也没这饭菜规格啊,不少在店里吃饭的人都眼瞅着他们这桌的饭菜,看着那漂浮着一层鸡油的山鸡汤直流口水。

  因为要说的话比较私密,老黄牙硬是又换了一桌,坐到了角落里,这才少了那些艳羡的目光。

  或许是在肉疼那些钱,老黄牙的胃口反倒还不如晏褚,而晏褚此时是真的饿了,加上这国营饭店老师傅做的饭菜味道确实也还可以,一顿饭下来,他吃了四个白面馒头,一碗饭,外加小半只鸡,其他菜也吃了不少,把肚子撑的溜圆。

  看着对方跟几百年没吃过好东西似的模样,老黄牙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做他们这一行,来钱还是很快的,虽然挺心疼今天这一顿饭花的钱的,但是不得不说,老黄牙还真没缺过吃喝。

  对于之后要说的话把握又多了几分,连带着晏褚吃完后没跟他打一声招呼就把剩下的饭菜都打包的行为,老黄牙也不怎么在意了。

  “晏老弟,今天下午在赌场里,你的手气怎么样啊?”

  老黄牙下午和晏褚是分开的,他想着刚刚离开赌场的时候晏褚的表情并不算好,想来今天又输钱了。

  “别提了,就只剩下这点钱了。”

  晏褚掏出来一把散钱,全是五分一毛的,加起来也就一两块钱的事。

  “也不知道明天的本钱去哪里找呢,老哥,你说我家大嫂坏不坏,不就是用点我爸妈的钱吗,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死了那些钱也有我的一半,我现在提早花怎么了,我有预感,明天我一定能发财的,现在好了,全被这傻逼娘们给毁了。”

  晏褚说话气冲冲的,看起来似乎对这个大嫂很不满。

  “说起来,我这里有一个发财的法子,不知道晏老弟你敢不敢兴趣?”

  他越气,老黄牙就越高兴,加上这段日子他对晏褚的观察,终于决定下勾子了。

  “什么发财的法子?”一听他的话,晏褚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我表舅的邻居的三外甥生了三个闺女,就是没能生个儿子,他现在年纪大了,就动心思想要包养一个男孩回家养,就要那种四五岁以下的,还不怎么记事的孩子,他家有钱,愿意给孩子的爹妈补贴,足足有这个数。”

  老黄牙比划了一下手指头,晏褚的眼睛都瞪圆了:“多少?一、一一一万?”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噗——”

  这二流子还真敢想,老黄牙正喝茶消食,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一千。”这年头多少人家能拿得出一万块来,他们人贩子担着那么大的风险,转手卖一个孩子也就两三千呢,要是孩子长得好的,价格还能卖高一点,一万块,这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才一千啊,这也没多少钱嘛。”

  晏褚小声嘀咕了一句,老黄牙又被他气的往心里吐了一口血。

  “主要你想想,那户人家只有三个闺女,以后的财产还不是给抱来的孩子的,晏老弟啊,我记得你家有两个侄子吧?你大哥大嫂条件那么差,要是你送他们的儿子去享福,他们心里一定也是感激你的啊。”

  老黄牙不跟这傻子置气,专心致志的鼓动他将自己的侄子拐出来:“再说了,有了一千块钱安,你又能去赌场翻本了,到时候发了大财,谁还会看不起你?”

  上一世他也是这么劝原身的,那时候原身还有一点仅存的良心,没有直接答应,直到后来又输了很多钱,才被老黄牙说服,将自己的大侄子给拐卖了。

  现在晏褚来了,当然就少了犹豫的环节。

  “你那表舅的邻居的三外甥条件真的很好?万一你是骗我的呢,不行,我得亲眼看看才放心,那好歹也是我的侄子。”

  晏褚一副心动了,但是因为那丝微末的良知让他有些犹豫的表现。

  “那怎么行呢,人家就是想要抱养一个彻底和父母那边断了关系的孩子,你要是认识他了,以后人家还担心你反悔了找过去呢。”

  老黄牙摇头,怎么都不同意。

  后来还是看晏褚实在执拗,找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这样吧,到时候我让他来县城,你偷偷看他一眼,家里有没有钱,看衣服手表自行车就行了,我待你那么好,怎么会哄你呢。”

  老黄牙的这个说法得到了晏褚勉为其难的同意,两人说好了,明天早上约县城里见,到时候看中了,一个给钱,一个给人,银货两讫,以后双方都不要互相纠缠。

  老黄牙和自己的同伙已经在附近偏远的乡下用这种手段买了几个孩子,有些还不是买的,是偷偷拐来的。

  他们在这个县城能呆的时间不多了,要尽快离开。

  ******

  第二天晏褚跟着老黄牙偷偷在县城里见了那个他口中的表舅的邻居的三外甥,对方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最主要的事看上去很老实,不是老黄牙指认了,加上俩人确实在一块有说有笑好一阵子,平日里走在路上,晏褚都不会将那样一个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和人贩子扯到一块。

  几人在县城里分开,老黄牙和那个男人借口筹钱去了,晏褚则是借口回家带孩子去,实际上他偷偷跟了那两个人一路,直到看到他们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停下,观察了那个小院很久后才离开。

  临海县城有三方势力,其中县委书记牛书记的实力最大,县长和公安局局长稍微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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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安局局长赵德顺是一个挺有野心的男人,一直不甘心自己堂堂公安局长,被一个当初造反起家,四六不着的书记压一头。

  加上赵德顺确实也有一点想要为民做主的抱负,跟那个纵容亲戚违法乱纪的牛书记并不是很合得来,只是无奈这县城里牛书记的势力最大,他要是往上闹,不一定扳的倒对方。

  到时候他随便拎几个替罪羊出来,而他这个告状的局长,很有可能就要吃他那个市委书记的挂落了。

  赵德顺也有私心,因此三方势力一直都相安无事,谁也没有越界。

  晏褚这次来,也是给他加筹码来的,能够端掉一个人贩子窝,解救十几个被拐卖的孩子,对于赵德顺而言,已经是很大的政绩了。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严打,赵德顺立下这样的功劳,如果运作的好,或许这官衔还能动一动。

  晏褚告完状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就回了小石村了,他知道赵德顺就算是怀疑他的话,也一定会派人去那个窝点看看的,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就不可能坐上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了。

  至于老黄牙那些人会怎么样,晏褚也能猜到几分。

  现在严打,就连赌博都有可能会被判枪毙,更何况是人贩子呢,枪毙几次都不够的。

  有时候想想,这个时候的法律倒是让人觉得出气很多,虽然也有许多让人诟病的地方,但是人贩子该死,相信是谁都不会觉得不好的结局。

  ******

  “晏褚,晏褚在哪儿呢,公安局的人找上来了?”

  小石村今天显得格外的喧闹,全是因为突然出现在村子里的警车。

  没头没尾地听到这段话,村里人的想法都是——这二流子终于闯大祸了,你看公安都来抓人来了。

  所有人觉得这一天似乎早晚都是要到来的,可真到了这一天,都是一个村的,忽然又有些不落忍,想着他该不会被枪毙吧?

  “什么抓人,公安是来给送锦旗的。”

  有在场的村民帮着解释,其他村人听了,脑袋里有些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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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们没睡醒在做梦呢,还是公安都傻了,居然给那个二流子送锦旗。

  晏褚是被人从家里拖到大队部去到,从公安的嘴里,大伙儿才知道原来晏褚举报了一群人贩子,帮助公安解救了许多被拐骗的孩子,有好些孩子都是从临市被拐来的,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长都急疯了。

  大伙儿不敢置信,这二流子还会做好人好事?

  “什么意思,我晏褚虽然喜欢蹭吃蹭喝,喜欢骗孩子手里的吃食,可我再没良心也不至于卖自己的亲侄子啊,那人贩子找上来,我能忍。”

  晏褚将自己之前那些不好的行为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蹭吃蹭喝不是什么坏事一般。

  不过他这样村里人反而却的更熟悉更亲切,即便他做了好事,大家也觉得,没错,还是那个二流子。

  虽然他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可是村里人却对他改观了不少,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好歹他没有为了钱把自己的亲侄子给卖了啊。

  *****

  大晚上的,江大妮收拾着家里桌子上的鸡骨头。

  因为感激小叔子的仗义,她把家里下蛋的母鸡给杀了,炖了一锅香浓的鸡汤,全家人一块吃了过瘾,这也是分家以后,晏褚第一次来家里吃饭,还是在江大妮的强烈要求下的。

  只是收拾着鸡骨头,江大妮忽然猛的拍了拍脑袋。

  怎么回事啊,晏褚本来就不应该卖她儿子,怎么就因为对方没有卖她反而还感激了呢,没这个道理啊。

  看着一桌子的骨头,江大妮疼的心肝都颤了。

  果然人做了一辈子的好事都不一定有人记得,可做了一辈子坏事的人难得做了一件好事就让人感激涕零。

  江大妮觉得自己那个小叔子真的坏透了,居然还真厚着脸皮吃了她家的鸡,自己还对着对方说了一通感谢的话,想想晚上的事,江大妮恨不得把自己一巴掌扇死,自己着得多蠢啊。

  不过过了今天,村里人再提起晏褚的时候,依旧满口挂着二流子三个字,不过在说他曾经的丰功伟绩的时候,还不忘会感叹地总结一句。

  这二流子也没坏到底,至少没为了钱把侄子给卖了,这件事,似乎也成为村里人对他改观的转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感觉每次六更多日子总能督促自己更新的比较早

  155.二流子的春天

  “你们觉得不觉得最近晏家老二不正常啊?”

  村里人下地干活,累的时候坐在边上的田垄处喝口茶,歇息会儿,趁休息的功夫也闲聊点话。

  “晏老二,那个二流子?他有啥不对的?”

  最近晏褚可是村里人的热门话题,几十年了,新华国成立到现在他可是村里头一个收到锦旗被褒奖的,换做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引起那么大的波澜。

  偏偏他是晏褚啊,从来不干好事的那个晏老二,村里人可不得稀罕好一阵子啊。

  “对对对,就是他。”

  提起这个话题的村民喝了口浓茶猛的点头。

  “你们这是不知道啊,昨个儿不是我们家老太太五十九大寿吗,我们兄妹几个想着老太太这些年不容易,就给好好操办了一次,我大哥拎来了两条鱼,我大姐拿来了一个鳖,我小妹特地从县城的商场里买了三斤鸡蛋糕,我还狠了狠心杀了只鸡,一半炖汤一半红烧,把这寿宴办的热热闹闹的。”

  “这不是很好吗?”

  有人纳闷了,孩子们都有孝心,老太太享福,可是这和晏褚有什么关系,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他们俩家也没什么亲戚吧。

  “这问题才大呢。”

  说话的那人一副你们怎么都没想明白的表情,深深地叹了好几口气。

  “寿宴那天,亲戚都到场后,我们把门给锁了,把窗户门缝都用布条给堵住,这不是晏老二还在村里吗,大喜日子人家要是上门,我们也不好意思赶人啊。”

  原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村里老人孩子的生日,他比任何人都记得清,每到那一天他总要去人家家门外溜达一圈,看看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

  这也算是喜日,说声道谢的话你还不好赶人,村里多少人家吃了晏褚这哑巴亏,做了一桌招待亲朋好友的饭菜,被他霍霍大半。

  这不,到了老太太生日这一天这一家人都警惕着呢,都想好了晏褚要是来敲门了,该怎么应对。

  结果等到菜都凉了,一家子都没敢下筷子,可这样依旧没等来晏褚。

  他们想想不对啊,难道是把门窗堵的太死,晏褚没闻到香味走了?

  因为这些年没次家来哪个长辈过寿晏褚都得来上一遭,这次忽然不来了,全家都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于是一家子又把门窗都打开,这下好了,香味应该都传出去了,这下子那二流子总该上门了吧,结果等到他们实在按耐不住开始吃吃喝喝起来,晏褚都没出现。

  第二天那人还特地跑去住在晏褚现在住的那屋子旁的人家问了,晏褚那一天都好好在家呢,还在院子里鼓捣了小半天不知道在干什么,不是他想的那般,可能离开村子,所以没空来他家。

  “那是挺不正常的。”

  村里人出奇一致的认可了说话人的观点,没道理做了一桌子好菜晏褚不上门啊,难道是脑子出问题了?

  “要不谁去找晏家老太太问问,别是上次讨债的人上门把他脑子给打坏了吧?”

  “我觉得也是,我家胖宝都和我说了,这几天他拿着糖块从晏老二身边走过,他都不抢他手上的糖了,估计是真的坏脑子了。”

  不蹭饭,也不欺负小孩子,这还是正常的二流子吗,这一定有问题啊。

  所有人都难得认同这个观点,然后在下地后,几个跟晏家沾亲带故的人家就过去找老头老太太说话了,明里暗里都提醒他们,要不要攒钱带那个已经分家的小儿子去看看脑子,很有可能在讨债的上门那一天,就被打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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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妮儿啊,你说褚儿那脑子是不是真的被打坏了啊?”

  老太太心里那叫一个酸啊,都怪她这个当娘的没用,都没钱给小儿子看病,那天流了多少血啊,她光给抹了一把草木灰就完事了,现在好了,脑子摔坏了,以后怎么娶媳妇啊。

  “妈,你听那些人瞎胡说。”

  江大妮现在冷静了,她觉得不是自己一个人傻,全村人都是傻的。

  自己小叔子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老老实实一个人呆着,也不霍霍村里其他人,结果一个个贱兮兮的,就因为小叔子没有跟往常一样去他们家蹭饭,抢他们家孩子的糖果,就急得跟铁板上的蚂蚁一样。

  江大妮简直太满意现在的生活了,如果小叔子现在的行为真的是因为当初讨债人的那一棍子,她到希望他脑袋坏一辈子,再也别好了。

  “我可怜的儿子诶。”

  老太太听江大妮一分析,也觉得有道理,可一想到儿子现在这样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傻了,还是有些心疼,忍不住抹了抹泪,哭诉了几句。

  “妈,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等会儿我摊完饼你给小叔子拿几张过去,顺道看看他这些天到底在家里干些什么?”

  江大妮这话一出口,又想给自己俩巴掌,这饼也是需要粮食摊的,她这一张嘴几张饼子就送出去了。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江大妮忍着心疼,决定将送给小叔子的饼做的小一点。

  “大妮儿啊,妈幸好有你这个媳妇。”

  晏老太太感激地看了大儿媳妇一眼,当初她给儿子娶了这个泼辣名声在外的媳妇,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个媳妇娶得不好,现在瞅瞅,整个村里能找出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媳妇来。

  看着婆婆感激的眼神,江大妮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是看在这对不作妖的公婆身上,也忍着点小叔子吧,比起村里那些喜欢压榨儿媳妇的婆婆而言,她的日子已经算是轻松了。

  尤其现在小叔子还被打坏了脑子,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妈,我也要跟着奶一块去。”

  四岁的晏传宗说话已经很溜了,也很能理解大人说的那些话了。

  以前他对自己的小叔的印象不好,记忆里那就是一个每天跟他抢鸡蛋吃的坏蛋,不过现在他还挺喜欢他小叔的。

  听自己的那些朋友说,小叔本来是能够拿自己卖钱的,那些钱能够买好多好多的鸡蛋,一辈子都吃不完的那种,可是小叔居然没有把他卖了,可见在小叔的心里,他比鸡蛋重要很多。

  这是多么深刻的情感啊?

  晏传宗觉得,如果有人愿意花一屋子的鸡蛋把他买走,他自己是很愿意的,到时候他每天吃三个,蒸的炖的炒的,那日子该多美啊。

  不管这个小不点心里想些什么,反正晏褚在他心里的地位空前提高那也是事实。

  得了,又被哄了一个。

  江大妮看着傻乎乎的儿子,觉得这个家里此刻清醒的似乎就只有她一人了。

  “行了,你到时候跟着你奶去,再跟着你奶回知道吗?”

  江大妮对大儿子叮嘱了一句,然后就专心致志摊自己的饼了,当然她也没忘记,在摊那几张送给小叔子的饼的时候,特地摊小了一圈。

  *****

  “褚儿,妈来看你了。”

  晏老太挎着个篮子,一手牵着自己的大孙子,步伐矫健地朝老宅子的院子走去。

  只是越靠近这屋子,她这步伐就越忐忑,心里的苦水一阵阵往外冒。

  她儿子,那个小时候顶顶可爱的儿子,现在傻了。

  都怪她这个娘没用啊,不能出钱给他去治脑子。

  这么想着,老太太又想抹眼泪了。

  “妈,你怎么来了?”晏褚这几天没出门,琢磨着怎么靠自己手上的几百块钱钱生钱呢,虽然这辈子许愿者对原身没有任何要求,不需要对方出人头地,也不需要对方升官发财。

  可是既然是来度假的,总得放松心情到处走走逛逛吧,没钱度什么假?穷游吗?

  所以晏褚想着,他首先得赚一笔钱,然后舒舒服服的玩一圈,放松放松心情。

  这些天他在琢磨着哪种赚钱方式轻松简单来钱快,再加上这些日子因为锦旗的事,村里人都拿他当大猩猩,就算是为了避开村里人探究的眼神,他也得在屋里躲躲啊。

  他哪里知道,因为他的不作妖,已经让村里人脑洞大开联想到他傻了的地步。

  “中午的时候你大嫂摊了几张饼,你不是最喜欢吃大饼裹大葱了吗,妈特地给你拿了几张过来。”

  老太太眼神如炬,跟探照灯一样扫视了一圈院子和屋内的景象,这房子本来就不大,拢共一个厨房兼粮仓,一间堂屋,两间卧室,外加一个院子。

  厨房里堆了点柴,灶头还摆着一副碗筷,看来家里还是在生火的。

  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湿衣裳,说明儿子没因为一个人过日子就变得邋遢,老太太还挺满意,她原本以为自己今天过来,还得帮儿子把堆积的衣裳给洗了呢。

  “给,传宗,吃糖。”

  晏褚习惯了上辈子看到孩子就送点糖,上次去县城的时候忍不住买回家一大袋糖果,偏偏他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些糖,看着晏传宗眼神扑闪扑闪好奇地看着他,忍不住随手就掏出一把糖来,递到侄子的手中。

  其实说起来,晏传宗和晏传嗣两兄弟都长的挺可爱的。

  他们不像自己亲爹晏爱国,反倒更像晏褚这个小叔一些,而原身的样貌,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都是很有名的。

  他要不是打小就长得好,可能也不会被宠成今天这幅模样。

  小时候的原身多可爱啊,白乎乎的就跟糯米团子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处于勉强吃饱的状态,所有孩子都黑瘦黑瘦的,唯独他不一样,跟画报上的小仙童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附近有人家结婚,几乎都会请他去做滚床童子,做滚床童子那是有红包拿的,除此之外还能蹭一顿好菜好饭,原身就这样被宠的五谷不分,觉得只要张张手,就能有钱有吃的了。

  即便是现在,晏褚的模样也是一顶一的好。

  好在原身专心致志只爱赌钱,没有将心思花到祸害好人家的姑娘身上,不然就凭他的长相,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们,怕是都玄了。

  所以长相肖似原身的晏传宗和晏传嗣也都是模样可爱的孩童,不然也不会被原身卖那么高的价格了。

  晏褚也挺想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是怎么才能黑成那样的,对着这样一张和自己肖似的脸,原身到底是怎么才能狠下心将这两个孩子接连卖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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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给我的?”

  晏传宗的眼底一下子涌起了水泡泡,他小叔果然傻了,不跟他抢鸡蛋居然还给他糖果了。

  “褚儿——”老太太也是,说话的时候都带上颤音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糖太难吃,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糖,你要是不喜欢吃就扔了。”晏褚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崩坏了。

  他一脸不屑地将糖果往四岁的小侄子手上一塞,满脸不屑地说道。

  “你们等着,等我挣了大钱,我一定要买这世界上最好吃的糖果,到时候我吃一颗扔一颗。”晏褚模仿着原身全世界我最牛逼的模样,一脸骄纵地说道。

  老太太笑了,晏传宗眼底的泪花也收了回去,儿子/小叔还是那个儿子/小叔,怪不得把糖送人呢,原来是不好吃的糖。

  以前原身也是这样的,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要抢到碗里的,但是他不喜欢吃的,比如韭菜花,总是很大方的分享给自己的哥哥,老太太欣慰了,觉得儿子一点都不傻。

  四岁的晏传宗把糖果都塞到了自己的布兜兜里,他要去告诉胖宝他们,他小叔没傻,只是舌头出了问题,所以才不抢他们的糖果了。

  在晏传宗看来,糖是世界上和鸡蛋一样顶顶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难吃的糖呢。

  老太□□心下来又跟儿子说了会儿话,在确定对方一个人生活没什么大问题后,放心地带着口袋里装满糖果的小孙孙回家去了,一路上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晏大姐,你家小二没事吧?”

  村里人看着她从晏褚那儿回来,好奇地张嘴问了一句。

  “没事,我家褚儿说他这些日子没出门是琢磨着怎么挣钱呢。”

  老太太这话说完,大家伙都笑了。

  晏家老二的脑子看来是没毛病啊。

  二流子那都是什么性子?满口大话,就知道做不切实际的美梦,而晏褚现在不就是那德性嘛。

  地都租给了自家亲哥,也不想着找一份踏实点的工作,就想着一夜暴富,这思想很不正确啊,但是在晏褚身上,这不正确的思想就再正确不过了。

  “晏大姐恭喜你啊,可了了一桩心事了。”村里人纷纷给晏老太道喜。

  “只要他没事,我心里头就放心了。”

  晏老太太也是一脸庆幸感叹,只要儿子脑子没坏就好了,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也不想着赌钱了,光在家做做白日梦也挺好,反正每年老大一家都会给他粮食,自己在偶尔偷偷贴补一点,日子也过得下去。

  村里恢复了曾今的热闹,善良的村民都替晏家感到高兴,也庆幸那二流子找到了一个新的爱好,估计在他没想明白自己有啥发财的方法之前,是不会祸害他们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

  “爸妈,大哥大嫂,我明天得去市里一趟,估计一两个月不回来。”

  晏褚要出远门,提前来哥嫂这儿通知一声,以防老太太去老宅子那儿找他找不到人着急。

  “去市里干什么?”

  老太太心里一惊,难道是镇上的赌场已经满足不了儿子了?

  “我打算去市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我的营生。”晏褚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打算去市里试试水。

  他们这儿的县城毕竟还是太偏僻,购买力比不上市里的人,如果想要短时间内赚一笔钱,那还是得去市里或省里。

  全家人包括四岁的晏传宗都朝他甩了一个不信的眼神,就他那性子,像是会找正经营生的?他明明连地都不肯种,就想着躺在炕上白吃粮食。

  对着这几波不信任的眼神,晏褚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被你们发现了的表情,不太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就是我那哥们儿在市里发了财,净说市里的日子有多好过,我想着他既然说的那么好,干脆就去他那儿住一段时间,起码能吃好的喝好的,等哪天他不耐烦我了,我再回来。”

  果然这话说出口,全家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果然是这样,他就是想到市里去蹭吃蹭喝去的表情。

  原身做人太失败,晏褚无话可说。

  “你这样去白吃白喝人家能乐意,褚儿,听妈的,好好在家待着,跟你哥学学怎么耕地,到时候攒点钱,娶个媳妇才是正经的。”

  老太太觉得儿子最近还是偶尔能听进去她说的一些话的,忍不住就劝了几句。

  “我不管,我那家里现在就只有地瓜苞米的,我要吃鸡,我要吃鱼,你们就少替我瞎操心了,反正我身上一分钱没有,别人也休想占我便宜。”

  晏褚一副光棍模样,摊了摊手说道。

  “顺道我也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发财的,没准到时候我回来还能给你们带点鸡鸭鱼肉的,省的你们一天到晚叫我二流子,好像我从来不干好事似的。”

  晏老头很想告诉自己这个儿子,他确实从来不干好事。

  不对,最近他还是干了一件好事的,他帮着公安抓了一群人贩子。

  谁都说不出什么阻止的话来,更何况按照往日原身的德性,他们就算是阻止了也没什么用,干脆就眼睁睁看着晏褚离开了。

  江大妮安慰自己,两家已经分家了,晏褚在外头把天捅破了也拖累不到他们,不过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想了想。

  万一,这要是有万一,小叔真的带着鸡鸭回来了呢?

  晏传宗吃着那天小叔给他的糖果,希望这次去市里小叔再多得到一些“难吃”的糖果,这样他和弟弟每天都能有糖果吃了,想想就好幸福呢。

  ******

  “什么味道那么香?”

  国营一厂的员工正打算进厂上班,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一个劲儿往你鼻子里钻,似乎是馒头包子的麦香吧,可又说不上来有别的味道,很难形容,就是香,特别香。

  这年头国营厂职工的待遇可比一些机关干部好多了,尤其是工龄长了以后,只要踏实肯干,在干满自己原本的工时后加班加点的干,每个月的收入都是很可观的。

  因此在工厂上班的人,多数都是不差钱的,尤其那种夫妻都是双职工的家庭,看电影,喝汽水,经常能有些一般人家没有的小奢侈。

  这不,一闻到香味,刚刚那些骑着自行车就要进厂的工人都停下来了,迫不及待将自行车停到厂里锁好后,就匆忙跑出来,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停留在了一个看上去很朴素的包子摊前。

  那老板长的一点都不朴素,英俊帅气,比厂草还俊,很是吸引了一波女工人的目光。

  没错,晏褚在家里琢磨了好几天,思来想去倒买倒卖太累人,还有被抓的风险,这个世界他就想过安生点的日子,于是他琢磨着,干脆就来全市效益最好,聚集了最多有钱人的国营一厂卖包子来了。

  就凭他现在的手艺,调馅擀皮都是飞速,而且厨神出品,必数精品,也不用担心会卖不出去这个问题。

  “买包子吗?”

  晏褚掀开蒸笼冲前面围着的一群女工人笑了笑。

  晕了晕了,不知道是被包子给香晕的,还是看帅哥看晕的,迷迷糊糊的,啥也不知道就掏钱把包子给买下来了。

  等拎上包子,看着找回来的钱,这才意识到不对啊,这年头白面包子八分一个,带肉馅的包子一毛五一个,可刚刚买了两个肉馅的包子,老板却收了他们五毛钱,等于这包子比寻常包子还贵了一毛钱呢。

  凭什么,就凭老板长的俊?就是刚刚沉迷男色的年轻女工都不服气了。

  156.二流子的春天

  “诶!”

  一个短发的年轻姑娘拎着手里的包子,打算朝晏褚质问,凭什么人家卖一毛五的包子,他能卖的那么贵。

  这时候晏褚也正好给另一个中年男子包好包子,抬起头看着刚刚冲他喊的这个姑娘,笑着问她有什么事。

  原本还气势汹汹,一副要找他算账模样的小姑娘脸颊悄悄红了红,忽然间想着会不会是这个年轻小哥算错钱了,而不是故意宰他们的。

  毕竟长的那么好看,怎么会是坏人呢。

  这么想着,那个看上去挺雷厉风行的短发姑娘放缓了语气,轻轻柔柔地朝晏褚问道。

  “小哥,你这肉包子的价格是不是算错了啊?”

  她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包子,“国营饭店的肉包也就一毛五一个,你这包子得两毛五,比人家国营饭店还贵了一毛呢。”

  原本闻着香味过来打算买的工人听着那姑娘的话,不禁有些犹豫了,他们虽然是高收入人群,可这年头还是精打细算的人比较多,有钱更喜欢存起来,而不是花掉。

  现在猪肉价格是八毛一斤,黑市可能会更贵一些,也就是说买上三个肉包子的价格差不多能买一斤猪肉了,而这么大的肉包子里裹的馅,恐怕连半两肉都不到吧,毕竟肉馅里总是要掺点其他馅料的,比如白菜之类的,很多饭店也是这么做的。

  这个模样俊俏的小年轻不实诚!

  这成了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因为我的包子和国营饭店的包子不一样啊。”晏褚的回应,仿佛他的包子贵很理所当然的架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可是厨神出品,说实话要不是现在人均收入水平和消费习惯的限制,他还想将包子的价格卖高一点呢。

  “能有什么不一样?”

  刚刚说话的年轻姑娘从晏褚的美色中清醒,她觉得她妈说的对,果然长得好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眼前这一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有些气愤地拿出一个黄纸袋包着的包子,看着那个连褶子边都比其他地方卖的包子来的精致的肉包顿了顿,安慰自己包子也不是看脸的,肉包该看的是味道。

  她打算直接尝一下包子的味道,这样就算是想要和老板争辩这包子到底值不值两毛五,也更有底气。

  短发姑娘张嘴直接对着肉包子咬了一大口,她的第一感觉就是烫。

  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肉包,包子里面包裹的肉汁滚烫无比,对方直接这么上嘴咬,可不就被烫到舌头了。

  “小姑娘,你慢点吃啊,烫到了吧,赶紧吐出来,别伤了喉咙。”

  一旁的中年女人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赶紧把嘴巴里的肉包吐出来。

  那个身先士卒的年轻姑娘被烫的眼泪汪汪的,可嘴巴就是死犟,闭得牢牢的,就是不肯把嘴里已经吃进去的肉包吐出来。

  实在是太香了,明明还没咽到喉咙里,可就是那浓郁的肉汁,光是在口腔里,就让人觉得鲜美无比,即便被烫了,也让人舍不得吐出来。

  等热度稍微过去一些后,小姑娘开始试探着咀嚼,真是吃了一口贵价的包子,她才发觉自己以前吃的包子那都是屎啊。

  包子皮是很讲究手艺的,揉面、醒面,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导致面皮味道不佳,不是太硬,就是太松。

  可是这个包子皮的口感就恰恰好,即有棉花般充盈的口感,又富有嚼劲,充分发挥了麦面的香气,咀嚼间,口齿生津。

  肉馅更是了不得,这里的味道更复杂了些,光是凭她的味觉吃不出来这馅料到底赋予了多么充分的调味,她只知道两个字,鲜、香,尤其是肉馅里的汤汁,浸润到了包裹它的那部分面皮当中,每咬一口,都是绝妙的享受。

  好吃的让人想哭,成人半个巴掌大的包子,几口就吃完了。

  看着自己手里还剩下的那一个包子,年轻小姑娘不禁有些羞赧,觉得自己刚刚太冲动,误会了这个好看的老板。

  对比包子的味道,两毛五的价格实在是太便宜了,果然长的好看的老板卖的包子都是良心。

  “小哥,再给我来五个,不,是十个包子。”

  她想着好吃的东西不能就自己享受了,多买点下班的时候带回家里去,到时候再蒸一下,全家人的午饭就吃这个了。

  她家的家庭条件算是不错的,父母兄弟不需要她贴补,加上没结婚,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都是自己存着的,花两块多买十个包子让全家人都能享受到美味,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原本指责老板把包子卖的太贵的小姑娘在吃了一个包子后就立马转变了口风,还一下子又买了十个包子,这下围观的人也都猜到了,这包子的味道估计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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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分之前买了包子还没吃的,也下意识的咬了口手里的包子,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你五个,我十个,家里人口多的,还有一次性买了二十个的。

  明明算是“天价”的包子,忽然陷入了哄抢当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包子卖的多便宜呢。

  “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算计,花两毛五买包子,是傻了吧?”

  在哪儿都有自认为看的很明白,对着别人的行为指点江山,在他们看来,包子再好吃能好吃到哪里去,愿意花两毛五买一个包子的,估计平日里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本来白面和肉就稀罕,只要舍得用好料,肯定就能做出好吃的肉包子来,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这小摊贩的包子,还不如自己准备原材料回家做呢。

  吃了包子的人看破不说破,他们还希望知道这包子好吃的人少一些呢,这样以后也不用担心买不到包子。

  因为每个人买的包子量都多,半个多小时的功夫,晏褚准备的一百五十个包子就卖完了,刚刚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舍得花钱买的人顿时就后悔了,懊恼自己怎么就犹豫了。

  其实嫌贵的话,买一个尝尝鲜也不打紧。

  在晏褚承诺明天依旧会来摆摊,并且会多做一些包子过来后,才被拥堵的人群放开,推着自己的小推车离开。

  现在国家是鼓励个体户发展的,虽然很多人都看不起个体户这个行当,觉得丢人现眼,家里要是出一个个体户,全家都抬不起头,总觉得是那些无所事事,没有正当职业的人才会去干这个。

  可同样的也有不少有远见的人,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时候,选择了这个行当。

  比如说现在,国营一厂外就有三个卖早点的小摊贩,主要针对的人群就是国营一厂,和附近的市政府以及二中和三中。

  这些单位都是有食堂的,但是这么多年总是包子馒头的,很多人也想尝试一下新鲜口味,这么一来,这些摆摊卖自己家乡小吃的外嫁来到这儿年轻小媳妇就有了优势。

  这几个摊子有卖南方小吃糖糍粑的,也有卖泡馍胡辣汤的,因为口味新鲜,价格也适中,生意还算不错。

  别看这个行当被人看不起,因为要和食堂竞争,价格不敢卖太高,似乎利润很少的样子,只有自己真的摆摊了,才知道个体户的净利润有多高。

  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食摊只要一个人守着就行了,早上卖早点,中午和晚上就能开始第二天早上的准备,现在接受这些新鲜事物的人不算多,但是每天总有那么四五十个顾客,随着口碑的传播,生意有时候还会迎来小高峰,基本上,每天都能有两三块钱的纯利润,这样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个□□十了。

  现在普通效益的工厂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六十块钱左右,也就是说,独立撑起一个小食摊,比一个正式工人还挣钱了。

  当然,前提是你的手艺确实过硬,让人觉得买你家的东西比买食堂的东西来的值,不然这生意还是很难做下去的。

  那三个卖糖糍粑、泡馍、胡辣汤的老板觉得今天自己的世界观收到了冲击,不是说好了奇特的小食才有竞争力吗,这几年国营一厂外的流动摊贩来来去去都多少了,只有他们三家依然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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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来一个普通卖包子的,还黑心的将包子卖的比羊肉泡馍差不多价,可居然卖光了,还是那么快的卖光了。

  三个老板不服,那个卖包子的不就是脸好吗,凭什么卖东西比他们这些有固定回头客的小食摊卖的还快,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爱,有信任了。

  晏褚推着推车,完全不知道自己给自己的三个同行带来的冲击,他哼着歌,想着过一段日子,自己是不是能够尝试着推出其他新品了。

  不过想想,他是二流子啊,二流子都是懒惰的,他能做单一的肉包已经很了不起了,反正这个世界他就是来度假放松的,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吧。

  他要将单一肉包做好做强,让这个世界留下他肉包之王的传说。

  愉快的为自己的懒惰找了一个借口,晏褚琢磨着,等买好明天要用的食材后,下午抽空要不要去市里逛逛,原身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县城呢,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华国,和他之前经历的几个华国有什么不同。

  157.二流子的春天

  “小芳,你这肉包哪个窗口买的,卖相怪好看的。”

  国营一厂的员工食堂,一桌子年轻小姑娘坐在一块吃饭,她们都是还没结婚财务自由的女性,一点都不会亏待自己,每个人打的菜都有荤有素,看上去十分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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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独她们中间的一个小姑娘,面前就摆着两个包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简陋。

  但是这包子和平时看到的包子还有些不同,雪白雪白的,小巧精致,两个包子仿佛是从模具当中印出来的一般,从大小到包子上的面褶,全都一模一样。

  这个叫小芳的姑娘就是早上指责晏褚卖的包子价格不公道的短发女孩。

  她吃了两个包子当早饭,原本还剩下的十个包子是打算晚上带回家和家人分着吃的,可是忍受不了美味的诱惑,最终还是让食堂的师傅帮着加热了其中两个,今天中午就打算拿这两个包子当午饭了。

  小芳一脸崇敬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包子,那架势仿佛在吃高档西餐一样。

  她伸手将包子皮撕开,一阵热气,包子面混着肉馅的香气,随着白雾散开。

  原本吃着红烧肉啃着大鸡腿的同桌好友,闻着那包子散出来的香味,忽然觉得自己嘴里正吃着的美味,有些索然无味了。

  这是什么包子?光是闻着味道就胜过这一桌子的饭菜了?

  ******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食堂的好几个角落,包括这些买了包子的人晚上回家后,这样的一幕同样出现在了他们的饭桌上,很快的,知道国营一厂外开了一家好吃但是价格特别贵的包子摊的消息,以几何倍数的速度扩散。

  跟包子味道同样出名的,还有包子摊老板的脸,据说秀色可餐,光是看着那张脸冲你笑,你就能不知不觉傻乎乎的多买一堆包子。

  晏褚知道自己的包子但凡吃过的都会成为他的回头客,可他没想过生意会这么好,第二天早上他出摊的时候,国营一厂外已经望眼欲穿围了好多人。

  看着他出现,另外三家常驻国营一厂外的小食摊老板纷纷用幽怨地眼神看着他,仿佛他干了多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就是他,我侄女说了,长的最俊的那个就是。”

  包子摊很快被人团团围住,一个个七嘴八舌的,指责他这老板不尽心,怎么太阳都爬那么高了,才出摊,不像个真正的生意人。

  晏褚也不能说,原身的懒惰意识太强大,他必须得睡的饱饱的,才能出来挣钱啊,他能做的就是掀开蒸笼的盖子,让包子的香味传出去。

  果然这么做后,就没人指责他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他动作快些,要买包子了。

  可能都是尝过味道的回头客,基本上今天买包子的很少有一个两个买的,多数都是五个十个的买,掏钱找钱也特别利索,没有一个人对包子两毛五的价格有异议。

  “这家包子真那么好吃?”

  工厂外围着那么多人,都快成一道奇特风景线了,自然有那些好奇的人过来看热闹。

  “好吃,我昨天买了十个回家,把我家那个挑食的小崽子吃的嗷嗷叫的,我媳妇可是发话了,今天再多买一些,不然那小祖宗就要翻天了。”

  一个皮肤黝黑,体型高大结实的男人对着问话的人说道,顺带着又买了十个包子。

  昨天那十个包子,他一时没忍住,吃了四个,今天他就不吃了,拿回家给儿子闺女吃。

  这包子的味道确实好,可价格也是真的贵,同样的价格都快能买别家两个包子了,即便他工级比较高,每个月能拿一百多块钱的工资,可也禁不起每天吃这包子,他想好了,就让孩子们好好过过瘾,自己隔三差五解解馋就成了。

  几乎每一个被问到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回复,听着那么多人将包子夸成了人间美味,仿佛不买都对不起自己工人的高薪工资,不给自己的爸妈妻儿买几个,就是冷血自私不是人。

  还在旁观的一些群众也不好意思光看着了,再加上那直往鼻子里钻的包子香,也纷纷掏钱买了几个尝尝味道。

  大不了不好吃,以后就不买了。

  当然,只要尝过包子味道的,就会进到这个包子坑里,以后估计再也爬不起来了。

  因为昨天的经验,晏褚特地多做了一百个包子,结果两百五十个包子依旧在二十多分钟内卖完了,看着空空如也的蒸笼,那些没有买到包子的,恨不得把这个俊老板绑起来,让他赶紧现场做一些包子再走了。

  “老板,你明天多做一些包子啊,咱们工厂一千多个工人呢,加上附近的市委学校,你起码得做他几千个包子才够卖啊。”

  “就是啊,光闻着味儿让咱们谗,你这生意不厚道啊。”

  晏褚看了眼那些说着让他做几千个包子来卖的人,光是这两百多个包子调馅揉面包好上锅蒸,就得花他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几千个包子,等他哪天成了触手怪再说吧。

  对于现在的收入晏褚已经挺满意了,他决定以后每天就固定卖两百五十个包子。

  想要成为肉包之王,那必须是有点逼格的,物以稀为贵,晏褚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在所有人的劝解哀求下,晏褚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另外三家早餐摊的老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意外的发现今天一天下来,他们的生意反倒比以前更好了些,那些没有买到晏褚的包子的工人也懒得再去食堂买早饭,正好他们这些小食摊的东西比较新奇,价格和食堂也差不了多少,最重要的事不需要粮票和肉票,也就选择性地在他们这些摊位上消费了。

  三位老板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嫉妒到现在的放松愉悦,心里隐隐祈祷,那家奇怪的肉包摊子长久在这里摆下去才好,当然这肉包的数量别再多了,每天就负责聚集人气,然后半小时卖完离开,到时候剩下没买到包子的,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这样你吃肉我和汤的结局,巧妙的消散了这些原住民对晏褚的敌意,这一点也是晏褚之前没有想到的。

  ******

  晏褚在市里租了一间比较老旧的院子,三合院的形制,带小院的,一个月的租金只要十六块钱,因为是独门独户,不用担心被打扰,几乎是第一眼,晏褚就看中了这个房子,并且一下子给了半年的租金。

  他打算以后就将这个小院当自己的据点,只可惜他现在手里的钱还不足够将这个院子买下来,不然等房子彻彻底底属于自己了,住起来会更舒服。

  距离他第一天在国营一厂外卖包子,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包子摊也陆陆续续出了很多新规矩。

  比如因为生意太好,包子已经涨价到了三毛钱一个,堪称天价的包子减少了一部分人哄抢的行为,又比如每个人每天能买的包子定额只有五个,晏褚的脑袋堪比印刻机,妄图多戴顶帽子,换件衣裳想要重新排队购买一次,跟本是行不通的。

  这个规矩曾今引来过一部分人的反抗,凭自己的本事和钱买包子,凭什么不能多买,当然这样的抗议在有一天一个财大气粗的小老板为了自己女儿的婚宴,一口气买去是一百五十个包子,导致很多人那一天都没能吃上肉包潘安的包子后,得到了广大顾客的认同。

  肉包潘安是顾客们在豆腐西施的基础上给晏褚取的外号,这个外号晏褚本人是不承认的。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什么年代都少不了有钱人,晏褚规定每个人只能买五个包子,那些需求量大又有钱的,会加一些价格从那些买到包子的人手里购买,也有人家发动了一家老小,退休在家的老人,还没上学的孩子,在早上都会齐聚在国营一厂外。

  因为生意出奇的好,晏褚也很快被人家注意上了。

  这年头个体户被多数人看不起,但是还有少部分人,是认同个体户的存在的。

  他们根据晏褚生意的火热,给他算了一笔账。

  包子的纯利有多少,做过包子的人都知道,通常情况下一个肉包卖一毛五,如果是纯肉馅,利润在四分钱左右,晏褚的包子贵,就算他原材料用的比人家好,按照现在包子一个三毛的价格,每个包子起码也赚了一毛五了。

  他一天固定卖两百五十个包子,也就是说他一天的纯利就有三十七块五,很多人觉得他的利润可能更高一些,三十多块钱的净利润,还是往少了算的。

  现在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工厂上班的工资在五十块钱左右,而差不多年龄的晏褚靠着他那个包子摊,每个月的净利润能够达到一千多块钱。

  这是什么概念,他卖一个月的包子就能凑齐自行车手表收音机三大件了,他卖几个月的包子就能在城里买下一个带小院的房子了。

  嫁给他不仅仅是嫁给一个男人,那是嫁给了一个移动的金矿啊。

  再说了,这金矿长的还特别俊,不然也不会叫他肉包潘安了,财貌双全,除了个体户这个名声不太好听外,简直没有缺点。

  因此这些日子有好些人都瞧上这个自己承认还没有成家的包子摊老板了,想着该怎么撮合他跟自家姑娘,这不,今天的包子刚卖完,就有一个老大娘打算出击了。

  “今天这包子卖完,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卖包子了。”

  在老大娘开口之前,晏褚的话将她还没问出口的问题堵了回去。

  “怎么就不卖包子了,是不是家里有啥事啊?”

  很多人都习惯了每天吃一个晏褚包子摊的包子,忽然间没有了这个美味供给,感觉工作都提不起劲来了,当下就慌了。

  “就是啊,我家孙子就认准了你这儿的包子,其他的他吃什么都不香,有啥事告诉大娘,大娘儿子是在市公安局上班的,没准能帮到你。”

  买了包子还没离开的人将晏褚团团围住,刚刚那个想撮合自己孙女和晏褚的老大娘寡不敌众,顿时被拥挤上的人群给挤到一旁去了。

  “没啥事,就是这半个月赚了一些钱了,这做包子还挺累的,我打算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钱花完了,我就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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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设想了很多可能,想着会不会是这小哥的家里出了大事,比如家里哪个亲戚生病了或是去世了,比如爹妈让他回去娶媳妇,等等可能,能设想的都想到了。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钱挣够了,嫌做包子太累,打算哪天钱用完了,再来卖包子。

  边上的人当即都石化了,嘴角抽动了半响,对于这个回答,无话可说。

  “你这孩子,哪有人嫌钱多的。”

  这个时代劳动为美,勤劳的人最值得尊敬,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将懒惰说的这样理直气壮过。

  “你们放心,我这人花钱特别快,保不齐半个月之后我就又出现了。”

  晏褚很善良地安慰自己的顾客,其实钱有时候特别不禁用,这句安慰的话他是认真的。

  这点安慰一点都没奏效,大伙都被晏褚的特立独行给震惊到了,最后等晏褚绕开他们推着自己的小推车走远了,他们都没能从晏褚奇特的脑回路中出来。

  那个刚刚想给晏褚和自家孙女做媒的老大娘听了他的一番话,顿时打消了自己的这番心思,也庆幸刚刚自己的话没说出口就被晏褚打断了。

  这个肉包潘安虽然能挣钱,可一看就不是个过日子的料,这才挣了些钱就想着躲懒了,还说自己花钱特别快,这样的男人都是浪子,处对象挺好的,长的俊又舍得给对象花钱,可真要是过日子,非得被他给气死不可。

  老大娘看着晏褚已经跑远了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爹娘啊,才养出这么一个浪荡的儿子。

  ******

  浪荡儿子的爹娘此刻在村口,看着那个提着鸡鸭背着大背包从外头朝村里走的儿子。

  晏家老二从市里白吃白喝完回来了,这个消息就跟龙卷风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晏褚没在的这大半个月,大家都在赌,赌晏褚那朋友什么时候受不了他,把他赶回来。

  有人赌了三天,有人赌一个礼拜,大家都觉得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受自己的朋友在自己那儿白吃白喝还不干活,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因此很多村民都觉得晏褚在市里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

  可谁知道晏褚破了记录,这一走,就是整整二十天的时间,村里人这些日子都在念叨着,晏褚那朋友得多有钱啊,才能忍受他吃这么长时间的白食。

  现在晏褚回来了,还拎着鸡鸭鱼,以及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大背包,村里人还不得过来看看热闹。

  “爸妈,这是我孝敬你们的。”

  晏褚在村里人的目光下,将手上已经杀了褪了毛的鸡鸭交到晏老太太的手里。

  “这是我那好哥们儿给我的,我懒得做,到时候让大嫂烧了,我去吃现成的。”

  在所有人不信任的目光里,晏褚无奈地改了个说法,果然村里人包括他爸妈,面上终于露出了了然和欣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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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你放心,我保证把料放足了,不用你废任何心。”

  江大妮还真没想到小叔子能如他走之前说的那样,带着鸡鸭回来,那只鸭子看上去肥的很,估计养了挺久了,到时候煲汤一定补。

  一只鸡,一只鸭,还有两条鱼,这些东西足够家里吃好些天了。

  这时候江大妮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家小叔子是个懒的,这些食材在她家做,家里的所有人都能跟着沾点光,想着自家那个冤死的大母鸡,江大妮总算舒了口怨气。

  “晏老二,你在城里这些日子都干嘛了?”

  村里人以前烦透了这个二流子,现在他这么长时间不在村里捣蛋了,还有些想的慌,当然这跟晏褚之前收到锦旗,洗刷了一波他在村里人心中的形象也有些关系。

  现在在村里人看来,他就是一个有点小坏,和大坏占不到边的混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厌恶他。

  “我在市里挣钱呢。”

  晏褚往大哥家走,村里那些不用下地干活的老大爷老大娘还有那些小屁孩们也跟在他后头往晏爱国家里走去。

  他们都没去过市里那么远的地方,想晏褚给他们说说,市里是不是特别热闹,那边的房子是不是都有六七层高,城里人喝豆浆是不是能喝一碗倒一碗。

  至于晏褚说他在市里挣钱那些话,村里人都没有相信。

  “对对对,你挣钱了,你给晏家挣脸了。”村里人敷衍的回应他,然后催促他讲市里的事。

  二流子哪里会挣钱呢,怕不是蹭吃蹭喝后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可是他们想听市里的情况,就不好意思戳穿晏褚的谎言,想着让这个二流子得意一下,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吧。

  一下午的时间,晏褚说,村里人听,氛围其乐融融的。

  *****

  “爸妈,大哥大嫂,我是真的在市里挣钱了。”

  晚饭过后,江大妮整理着桌子上堆成小山的鸭骨头,晏老太太在边上帮忙,其他人则是坐着消食。

  还有那只鸡和两条鱼她今天没做,怕好东西一天就给霍霍完了。

  不过光是那一只鸭就让全家人吃的很开心,包括只有两岁的晏传嗣,喝了点汤,乐的眼睛都眯成小月亮了。

  晏褚拿出了一把他回来前特地兑成整钞的钱放在桌上,认真地说道。

  晏老头猛的站起来,把窗户和门都关上,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说,你在市里抢劫谁了!”

  158.二流子的春天

  “你是不是偷了你那个朋友的钱?”

  老爷子一脸急躁:“不对不对,要是偷了你那个朋友的,现在他应该也猜出来是你偷的钱了,早该报警让公安来抓你来了。”

  “难道是你们一块去偷的钱?你说的你那个朋友赚了大钱就是因为他在市里搞了个偷钱团伙?”

  晏老头激动地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要是知道儿子出息到都能去偷钱抢钱了,他之前就不该放任他离开村子,就算是打断他的腿也要把他给留下来。

  不怪家里人都想歪了,实在是原身的人品太差,不值得信任。

  现在晏褚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的钱厚厚一沓,看起来起码得有三四百了,晏家全家攒了好多年打算给晏褚重新修房子,娶媳妇的钱也就那么多。

  他只是去市里呆了二十天,去掉来回的时间,可能也就十六七天的样子,除了偷除了抢,晏家人猜不到晏褚还能有什么法子来钱那么快。

  没人想过这钱或许是他赌博赢来的,赌场那种地方向来只听说输到倾家荡产的,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人能赢那么多钱的,晏褚要是有那个本事,之前就不会被赌场的追债了。

  “赶紧去自首,之前公安的来宣传,不是说了自首能够减刑吗,爸陪你去,是爸没把你教好,你要是坐牢爸陪你一块坐,到时候出来咱们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老爷子颤抖着手要把钱收回来,这些都是赃款,到时候是要还给失主的。

  老太太听了老头子的分析,嗷一声泪奔了,她的小儿子要去坐牢了,这天都要塌下来了。

  什么痛改前非,什么重新做人?

  晏褚觉得自己的脑补功力还差了些,也就是时代没赶上,他这个世界的爸妈应该去当编剧才对啊,这脑回路太清奇了。

  眼瞅着再不解释真要被带去公安局了,晏褚无奈只能详细讲述了一下他到底是怎么赚钱的,给这笔钱的出去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没仔细说他到底挣了多少钱,现在拿出来的这部分就是当初原身败家败掉的数字,这些钱,也当是他代替原身还给老人和大哥大嫂一家的。

  之前家里挣的钱他都是没份的,加上老两口年纪大了,可以说那三百块钱,多数都是大哥晏爱国和大嫂江大妮挣来的。

  虽然说这边的风俗都是这样,父母赚的钱供大儿子结婚,大儿子成家后再帮着父母挣钱供下面的弟弟妹妹结婚,可晏褚毕竟不是原身,不好意思心安理得地接受兄嫂的钱。

  尤其是大嫂,心里应该还介怀着这桩事,这三百多块钱原身要是真拿来娶媳妇了,她还不一定会惦记,可这些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被小叔子轻易的在赌桌上败光了,这就让人有些憋屈了。

  总觉得自己当牛做马好几年是在给地主做白工,啥也没赚着似的。

  晏褚想着,他把钱还了,不拘这钱是到老太太手里还是大嫂手里,反正就了结之前的心结,这样一来,以后也没人能说自己亏欠了大哥一家什么了。

  “你说卖肉包能挣这么多钱?”

  老爷子满眼狐疑,对儿子的话保持不信任的姿态。

  包子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是会做的,只是肉包家家户户都做的少。

  白.面那叫一个香啊,村里人舍不得精细粮,尤其是肉包里面的肉馅,通常情况下,只有过年,队上分猪肉了,大家才舍得蒸一两笼肉包解解馋,这还是馅料里加了很多白菜的情况下,纯肉馅,是很少见的,平日里也舍不得做。

  这玩意儿自己都舍不得花粮食做,还能有人愿意花钱买?

  怕不是冤大头吧?

  老爷子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外面卖的那些东西肯定还是自己做起来划算,就好比镇上的饭店也卖包子馒头,可是村里人去镇上赶集,都是不会买的。

  谁要是在饭店里吃东西,会被村里其他人说不顾家,守不住财,是要被鄙视的。

  所以在晏老头看来,那些饭店的生意大概都是不好的,因为不会有傻子去那里花大价钱买东西吃,可现在儿子说他这三百多块钱都是卖包子挣来的,老爷子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爸,这真是我卖包子挣来的,市里的国营一厂知道吗,里面的工人学徒工也有三十多块钱一个月的工资,高级工的工资都上百了,他们有钱,吃肉包算什么,家里餐餐都是有肉有鱼的,日子可滋润了。”

  晏褚知道原身的形象让大家很难信任他的话,只能耐心地再解释了一遍。

  “再说了,公安多厉害啊,我要是真的偷钱抢钱了,还能安安稳稳回到家里,现在都没人来抓我?”

  晏褚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村人的叫唤声。

  “晏老二,公安的人找你。”

  扑通一声,老爷子翻了个白眼,直接倒在了地上,活生生给吓晕了。

  ******

  “就说我儿子怎么可能会偷钱呢,你个老头子每天净不想些儿子的好,就知道冤枉咱儿子。”

  晏爱国家,晏老太帮着老头子顺背,然后嘴里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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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得知前因后果的晏老头也有些心虚,可当老子的也不能跟儿子道歉啊,只能犟着嘴不说话,手里却紧紧攥着那些钱,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这一切还得感谢那些大晚上突然过来的公安。

  那几个公安是给晏褚送奖金过来了,之前只是来发了锦旗,现在那个人贩子团伙被一窝端了,奖金自然也该送过来了。

  五十块钱,对于现在的晏褚不算多,可是对于村人而言,这相当于一个壮劳力在当初挣工分的时候一年的收入了,所有人都啧啧称奇,觉得这晏老二有运道。

  晏老头刚刚就是一时心急晕过去了,很快就转醒,他在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时候,偷偷拉住一个看上去挺威严的公安问。

  晏褚帮助公安端了一个人贩子团伙的人,如果哪天他犯了罪,能不能有减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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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老爷子那水平,怎么可能跟做刑侦的公安斗呢,三两下就被套出话来。

  说来也巧,这个公安正好就是吃过在市里上班的闺女送来的肉包潘安包子的人,听到熟悉的国营一厂的名字,加上晏褚过分出挑的样貌,他就猜到晏褚就是那个在国营一厂外卖包子的人了。

  他闺女说了那卖包子的有些任性,赚够了钱拍拍屁股就回家休息去了,说是等哪天钱花完了再来卖包子,这时间也正好和晏褚回村给对上了。

  可怜那些尝过肉包的味道,馋虫被勾了一肚子的人,才两三天的功夫,就已经望眼欲穿了,只是无奈找不到卖包子的人,心里期盼着他花钱狠一些,早点把钱花完了,再来工厂外卖包子。

  公安都帮忙解释了,晏老头这心自然也就放下了,虽然他还是觉得这城里人傻乎乎的,他儿子从小到大也没干过活,灶头还是在分家后才接触的,这样的手艺,能做出什么样的包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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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不管怎么说,晏褚这钱来历是清白的,全家人的心都能放肚子里了。

  “小弟啊,这城里人的钱真那么好挣?”

  江大妮有些眼红小叔子挣来的钱,当然她还没有眼皮子浅到将那笔钱据为己有,毕竟都已经分家了,这财务也要分开才好。

  “也说不上吧,国营一厂外摆的小食摊还挺多的,不过很多生意都不算好,能够开下去的,只有几家。”

  自家大嫂的手艺,晏褚是不建议她去摆小食摊的,现在人们的消费意识都还算比较节俭的,不是味道好或者足够新奇,并不会乐意花钱买,即便是家里很有钱的人家,消费观念也是这般。

  大嫂的手艺,家里人自己吃还成,要拿出去卖,就有点勉强了。

  不过再过个十年,大嫂要是去那些劳动力密集一些的地方摆摊卖东西,他还是赞成的,只要价格足够亲民,即便味道只是普通,生意也能很红火。

  不同的时代考虑不同,所以现在江大妮问晏褚这个问题,他没什么犹豫的,就给大嫂泼了盆冷水。

  江大妮有些狐疑,想着难道是小叔子怕她跟他抢生意?

  “小叔你以前也没做过包子啊,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一出,还挣了那么多钱?”

  江大妮试探着问道,那可是厚厚一叠十元大钞啊,还有这趟回家对方带来的鸡鸭糖果糕点,样样都让江大妮的心有些蠢蠢欲动。

  这个问题也是晏家老两口好奇的,刚刚那个公安说了他儿子的包子铺的生意很好,现在儿子回村不卖包子了,好多人都抱怨呢。

  他们想不明白,就他们这个没下过几次厨房的儿子做出来的包子,足够让人惦记那么久?

  被好几双眼睛盯着,晏褚不动神色。

  他淡定的开口,吐出一句话。

  “大概因为我脸好,那一片的人,都叫我肉包潘安。”

  这话一出,没毛病。

  江大妮忍不住端详了一番自家小叔子,总觉得这一段时间不见,小叔子似乎长的更加好了。

  之前原身一身的混癞气,再好的模样都得减上几分。

  现在就不一样了,身体里装着一个晏褚,模样气质双辅双成,反倒衬得这张脸越发的清俊耐看。

  江大妮看了眼小叔子,又看了眼自家男人,看来她想发财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

  “听说了吗?晏家老二,那个二流子在城里挣大钱了?”

  “听说了,据说挣了大几十块钱呢。”

  “不止,起码挣了一百块,没见晏家那老两口走路都带风,一下子就飘起来了。”

  小村庄里是没有秘密的,尤其是晏老头和晏老太,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这些年没少受村里人的抱怨,现在对方一出息,还不得好好帮儿子炫耀炫耀。

  最重要的还是儿子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村里这个年纪的青年都已经有媳妇了,而晏褚因为名声的原因,至今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晏家老两口也想着趁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儿子在村里人心中有一个改观,到时候好说亲。

  “你说这晏老二做的包子怎么会有人买呢?”

  他们都没法想象,那些围着灶台几十年的老妇人都不敢说自己的手艺能卖钱,那个五谷不分的二流子居然靠做包子大赚了一笔,这实在是太让人不是滋味了。

  “你们不知道吧?”

  有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老人,看着那些想不明白的村民,露出一个我看透了一切的微笑。

  “还记不记得以前镇上摆豆腐摊的豆腐西施?当初镇上好几摊豆腐摊,可是男人都爱去她那儿买豆腐,好些小气的女人爱去那儿逮自己男人。”

  说话的是一个老头子,他口中的豆腐西施,现在也已经是一个老太太了,只有同样上了年纪的老人才记得起来他说的是谁。

  “晏老二虽然混,但是他皮相好啊,人家买他家的包子,冲的是包子吗?不是!冲的是他那张脸啊,你们不知道城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有多喜欢他,每天去他那儿买包子,就是为了多看他几眼。”

  老人口气很笃定,仿佛晏褚卖包子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一样。

  “晏老二是长得不错,不过真的有人冲着脸买包子的?”有村民反驳。

  “呵呵,那你当初每次去豆腐西施那儿买豆腐,你敢说你是冲着豆腐去的?”

  说话的那个老人冲着对面那个满脸皱纹,老人斑都爬了一脸的老头说道,附近听着八卦的村人一阵哄笑,可把老头给臊坏了。

  “人老晏头都说了,他儿子在城里被人称作肉包潘安,都叫潘安了,你们说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该多喜欢他啊?”

  老榆树下坐着晒太阳的一群老人啧啧称奇,没想到这晏老二因为脸被宠坏,现在又靠这张脸赚到了大钱。

  真是成也俊脸,败也俊脸。

  “既然包子那么好卖,晏老二怎么又回来了?”

  也有人纳闷,去城里大半个月就能挣大一百,那干嘛还要回来呢,多挣点钱才是正经事啊。

  “你们也不想想,这晏老二什么德性,他能耐心卖大半个月的包子,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不,挣到点钱又犯懒了,听说他要等到现在手头的钱全花完了,再去城里卖包子。”

  “嘿嘿,是晏老二不假,他就是上进了,还是那懒性儿。”

  村里人笑呵呵的,觉得这才是晏老二,忒让人感到亲切了。

  一开始听说晏褚也能挣大钱的距离感没了,二流子依旧是那个二流子,只是现在的二流子,让人觉得靠谱多了,至少他败家败的也是自己的钱,再也不会霍霍其他人了。

  ******

  “小褚啊,今天你还吃不吃鸡啊,大婶家的老母鸡可肥了,炖汤再滋补不过了。”

  “小褚啊,今天你还吃不吃鹅啊,大娘家的鹅养的可精细了,到时候煮熟切片,光沾酱油也香。”

  晏褚从老宅子朝大哥家走去,沿途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他有钱,人又好享受,村里那些养了鸡鸭又舍不得吃的,都是卖给晏褚的。

  收购站的鸡肉价格是一块一一斤,自由市场能够卖到一块二到一块三,晏褚买鸡买鸭都是跟着自由市场的价格来的,卖给他还省了来回去镇上的时间,所以村里人都很乐意和他做生意。

  曾经同情晏爱国一家的人现在别提多羡慕他们了,谁让晏老二懒呢,有钱之后家里都不开火,买了鸡鸭都是让大嫂江大妮帮忙收拾的,连带着他们一家都沾了光,一个个最近被喂的都长起了肥膘,下地干活的时候都比别人有劲儿了。

  “不了,昨天买的那只鸡还没吃完呢。”

  晏褚笑着冲几个老大娘摆了摆手,承诺之后要是想买鸡鸭鹅,优先考虑她们家的。

  “怪不得人家能冲着那张脸买包子呢。”

  几个大娘在晏褚走后聚在一块嘀咕,以前晏老二长得好,可没有现在那么好,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心都是亮堂的,也就是她们上了年纪了,没法对晏褚有什么非分之想。

  “褚儿啊,你可算来了。”

  晏老太一看小儿子过来了,脸上笑成一朵菊花,拉着他对着一旁陌生的老太太介绍。

  “这个就是我小儿子,城里人都夸肉包潘安的那一个。”

  晏老太拉着儿子吹嘘,感受到那个陌生老太太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晏褚大概知道这老太太是什么来历了。

  三个人坐在堂屋聊了一会,主要是晏老头和那个陌生老太太聊,然后那陌生老太太就提出告辞,从头到尾,晏老太的面上都是挂着笑意的。

  “褚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家里有钱,妈就想着把你的婚事定下来,男人有了媳妇就能变稳重,以后要是再有了孩子,你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孩子气了。”

  之前家里是实在没钱,可现在儿子已经靠卖脸把钱重新挣回来了,那娶媳妇的事自然也该提上议程了。

  这次晏褚拿回来的三百多块钱,她全都自己攥手里,到时候置办彩礼,办酒席都得花不少钱,她知道儿子手里肯定还有钱,不然这些日子不会鸡啊鱼啊的往老大家里拿。

  但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娶个媳妇她现在手头的钱就差不多了,要从她这个混儿子手里讨钱不容易,光是他这次能拿出三百多块钱给她,她就感觉跟做梦一样了。

  “妈,我还年轻呢。”

  晏褚可没打算结婚,这个世界他就打算轻轻松松的,无牵无挂过完一辈子。

  “不年轻啦,你哥在你这个年纪传宗都出生了。”晏老太瞪了儿子一眼,趁年轻多生几个孩子啊。

  他现在靠脸卖包子,将来年纪大了,脸皮皱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还会愿意买他的包子?

  当然是早点生几个跟他长得一样好的孩子,到时候他卖不动了,就让孩子顶上,把肉包潘安的名字传下去,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饿死了。

  老太太都给儿子想好了,这事她心里有谱。

  159.二流子的春天

  好不容易说服老太太等等,暂时别忙活他结婚的事,晏褚回到自己那个重新修了屋顶,墙面抹了腻子,看上去整洁不少的家,忽然想起来一个他一直都忽略的问题。

  但凡男人,都知道有一种冲动,叫做晨起时的冲动,这种冲动无关性/欲,只能说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说到结婚这个问题,晏褚忽然意识到,自从他占据了原身的肉身之后,似乎从来就没有冲动过啊。

  他铁青着脸,翻阅了原身的所有记忆,却从来没有相关的内容,当下也只能呼叫007,想要跟对方询问这个比较隐晦的问题。

  “没错啊,原身就是不举啊。”

  007正忙着,感受到十七号宿主的召唤,心里还琢磨着到底什么事那么急找他,明明那个世界就很轻松啊,本来的目的就是让对方度假去的,不可能存在棘手到需要它的问题。

  晏褚听着系统无所谓的答复,心里隐隐想咳血,他就知道,就凭系统的尿性,不可能让他舒舒服服地过一个世界的,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你不是有金枪永不倒吗,原身的毛病对你来说不算毛病啊?”

  007有些纳闷,它是个好系统,当初在替宿主选择度假世界的时候就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个世界的寄居体因为这个生理上的缺陷,加上任务难度低,积分很少,几乎没有系统会替宿主选择这个任务世界。

  但是它是善良的系统,它都不介意宿主拿到的积分少,连带着它的抽成也减少,宿主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金枪永不倒只有两颗。”

  晏褚咬着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来的。

  别说他不会用那种药物了,作为一个曾经身体和心理都很正常的男人,使用药物是对他的侮辱和挑衅,就算是他想不开真的用了,对于一个阳.痿而言,两颗药丸又能顶什么用。

  “宿主,这种事要讲质量,不能讲数量。”

  007觉得自己这宿主思想境界不够高,人家标准小言男主厉害点的也就一夜七次,而服用了金枪永不倒,在药效结束之前,那就是一个电动马达永动机,一晚上的时间,起码得来个十几二十次吧,女主都求饶了,他还能雄风屹立。

  都这么高的质量了,一生中能有两次就该感动和骄傲了。

  007想的挺好,可是他的宿主并不领情。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晏褚咬牙切齿,果然他就该一巴掌拍死之前隐隐感激过系统的自己。

  “还行吧,毕竟我只是系统,对你们人类的真实情绪还有把控不到的地方,但是作为一个同样有情感经历的系统,我要以过来系统的身份告诉你,只有情感上的交流才是一段爱情的核心,肉/体什么的,都只是调剂品,你作为我看好的宿主,千万不能沉浸在肉/欲之中。”

  007就不明白人类这个种族为什么那么喜欢肉/体上的交流,像它和001这样纯纯的谈恋爱,只讲感情难道不好吗?

  “呵呵,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晏褚拒绝和这个系统沟通,不过事已至此,现在再考虑这个问题似乎也于事无补了,好在这个世界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娶妻生子,生理上有一定的缺陷,似乎也不太重要了。

  不过晏褚还是再三和系统强调,以后自己的寄居体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一定要提前告诉他,万一这个世界他真的打算结婚生子,而没有提前察觉到原身居然是阳/痿的,那不是害了人家小姑娘吗。

  “不过为什么原身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晏褚有些好奇。

  “偶尔会遇到这种情况,比如那一段记忆是原身很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的,或者说那段记忆让原身太过痛苦,有一定几率会被隐藏起来,在你吸收原身的记忆的时候,无法察觉到这段记忆,就好比将军的世界,因为原身怨气太重,部分记忆被隐藏,或许在以后的任务世界里,你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系统向晏褚解释,在确定晏褚没有其他事要向它咨询后,007就消失在了晏褚的意识空间里。

  在察觉到原身这个问题后,晏褚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原身明明有一副好相貌,可却从来没有和村里的异性有过亲密接触,这在一个行为浪荡,并且已经早早到达农村适婚年龄的青年身上,是很罕见的。

  而且原身一直表现出来的抗拒婚姻,无所谓的将家人给他准备的结婚的钱当作赌资也有了解释,晏褚甚至觉得,原身会选择将自己的两个侄子卖掉,会不会也是因为嫉妒,嫉妒都是同样的父母生的,大哥晏爱国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他却没有一个作为男人的资本。

  当然这些也只是晏褚的猜想,原身的记忆里没有这段内容,晏褚也找不到答案了。

  ******

  “晏大娘,你之前不是说了想给你们家老二介绍对象吗,找到人选了没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老太太忧心忡忡地走在从小儿子家回来的路上,还没到家呢,就被一群在晒谷场纳凉的人拦下了。

  现在晏褚在村里虽然还是二流子的名声,可不得不说大家对他改观了许多,有些也尝试着将他纳入了可靠的结婚对象当中。

  毕竟晏褚有房,虽然是一栋老房子,可前段时间重新修过顶,还刷了墙,实际上比起村里一些更穷困的人家已经好了许多了。

  而且晏褚分了家,那房子就是真真正正属于他们小家的了,公婆跟着大哥大嫂过,当初签分家协议的时候也说好了,二老归长房养,嫁给晏褚半点不用操心长辈的事。

  除此之外,晏老二现在也能挣钱了,光靠那张脸卖包子,大半个月就能挣几十块钱呢,这对村里人而言是个巨款,虽然晏褚表现出来挣了点钱就想着偷懒的模样让一部分人心生退步,但是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那种自信满满,总觉得自己会让另一半发生改变的人。

  许多人都觉得晏褚现在就是没成家,一旦娶了媳妇,性子还是会扭转的,他们也不多求,只要晏褚每次出去卖脸,不,卖包子回来能够交给家里十几二十的家用,这个家的日子就不会过的比任何人差。

  看晏老大一家最近沾这个弟弟的光,家里鸡鸭鱼就没少过,每次一到饭点烟囱里冒出来的都是肉香,别提多让人犯馋了。

  因此许多人都觉得嫁给晏老二或许也不错,尤其是那些本来条件就一般,挑不到好对象的人,觉得这个二流子或许是矮子里面拔高子,她们能选择的最好结果了。

  这些天不少人试探着上门找晏老太太说和,她一直也都是保持热情的态度的,可今天就不对了,一听人说起儿子的婚事,脸色都变了。

  “我仔细想了想啊,我们家老二现在挣钱主要靠他那张脸长的好,将来要是等他年纪大了,挣不动钱了,就能让他儿子顶上,可要是娶的媳妇太丑,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好看那咋办呢?所以这媳妇不能随便娶,必须得找一个好看的。”

  老太太绞尽脑汁想出来一个借口,她心里也憋的慌啊,但是她能告诉别人其实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身体有问题吗,她不能啊,这话就是对着大儿子和大儿媳妇都不能说。

  晏老太现在头还昏着,怎么会这样呢,本来她还想着家里的日子终于好过起来了,等儿子娶了媳妇有人管着了,日子还会蒸蒸日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看到儿子拿来的那个让人看不懂的检查报告,就是医生说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报告,晏老太的美梦,就被戳破了。

  她可怜的小儿子诶,老天爷怎么对他那么不公平呢。

  老太太现在就想回家大哭一场,她替自己的儿子委屈。

  “晏大娘怕不是老糊涂了吧,就晏老二,长的好看的姑娘能够愿意嫁给他?”

  虽然大家现在承认了晏褚的挣钱能力,但是在村里人看来,靠脸挣钱毕竟还是虚的,尤其是晏褚那个好逸恶劳贪图享受的个性,再多钱都不一定够他败的。

  模样好看的姑娘,人家都乐意嫁给那些镇上县里的,有稳定工作的工人或者是机关干部,谁会愿意嫁给晏褚啊。

  “恐怕不是晏大娘老糊涂,你们没看见她刚刚的脸色有多难看啊,恐怕这要求是晏老二自己想出来的,不然你们说前些日子,可有听晏大娘提出这个要求。”

  大家议论纷纷,最后那些想帮晏褚说亲的也熄了那份心。

  村里人都说,二流子不愧是二流子,毕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也是二流子的本性啊,大伙儿都看着,就他那么高的要求,这辈子还能不能娶到媳妇。

  不管怎么说,晏褚确实摆脱了相亲的困扰,开始了自己真正的度假之旅。

  ******

  华国有一个流传很广的关于肉包潘安的传说,这个传说,起先是从一个名叫J市的城市流传出来的。

  传说里有一个貌比潘安的帅气小伙,他这辈子只卖肉包,从他还是青春少年的时候,一直卖到了头发花白。

  他卖包子,永远都是推着自己的小推车,每天固定只卖两百五十个包子,每一次卖包子,他都会选择一个城市最繁华,有钱人最多的地方,他的包子,也从最早的三毛钱一个,涨到了四五十年后的二十块钱一个,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天价,但凡肉包潘安出现的地方,他的包子总是供不应求。

  只可惜肉包潘安是个很随性神秘的人,每次当他赚够了一笔钱,就会消失在那个城市,等到哪一天又缺钱了,就会带着自己那辆小推车,随机的在某个城市出现。

  在网络发达的后世,出现了许许多多包子潘安的仿冒者,但是只要真正的包子潘安出现,所有人都能轻易的分别出来。

  一来,包子潘安,即便是在头发都花白的时候,依旧是个帅气的美大叔,二来,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包子的奇香,据说但凡吃过,一辈子都忘不了那肉包的味道。

  到后世,肉包潘安的摊位甚至成了衡量该地黄金地段的标志,因为包子的价位高,肉包潘安出现的地方,必然意味着当地有钱人聚集,许多小区,街道,办公楼,甚至都期盼着那个神秘小推车的出现,这就是对他们的最好认可。

  ******

  晏传宗和弟弟晏传嗣操持完小叔的葬礼,这个在爷爷奶奶去世后,就很少出现在老家的男人,对方是被村里人谈论了一辈子的二流子,因为他没有娶妻生子,又没有固定的工作,总是在外面漂泊。

  唯独晏家人自己知道,自家小叔的这辈子过的多么快乐,他总是在世界各地走走停停,没钱了,就靠脸卖包子,有钱了,就开始下一段旅程,从小叔每一次寄回家的照片中看得出来,他过的很开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辈子,他没有为家庭烦恼过,也没有为事业操劳过,一直都是潇潇洒洒的,很多人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不好,可晏传宗想着,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洒脱。

  转眼都过去五十多年了,村里人关于小叔的议论,也持续了五十多年,或者在很多年以后,村里的长辈会和晚辈们讲起小叔的故事,一个名叫靠脸卖包子的二流子的故事。

  160.错位人生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要是真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们就离婚。”

  张国庆上了一天班回来,看到那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坐在沙发上抹泪的女人,有些无奈,又有些失望地说道。

  言辞间有些冷漠,让那个本来就在默默垂泪的女人,更加悲恸,低着头,肩膀耸动,白净消瘦的手臂抬起,擦干净脸上的泪,略微局促地站起身来,就跟一个饱受委屈的小媳妇一般。

  “国庆你回来了,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林芳抬头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张国庆什么表现都没有,她就跟被吓到了一样,蹿到了厨房里,除此之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张国庆也习惯了林芳避他如蛇蝎的行为,心中第无数次感叹,当初选择娶林芳是不是一个错误,而他这些年的坚持,是不是也只是个笑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他停留在玄关的时候,张家的房门被再一次打开,一个高高瘦瘦,眉眼间有些清冷的少年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篮球。

  “就知道玩球,你现在还是个学生,最要紧的还是学习。”张国庆对着进来的少年厉声说道。

  “爸,我知道了,也就是放暑假的时候轻松轻松,平日里的补习我也没落下,到时候一定能考上让你满意的大学的。”

  晏褚,现在得叫做张褚,对着眼前这个板着脸,眼底有些疼爱和别扭的男人说道。

  其实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张国庆已经有些后悔了,眼前这个孩子,他曾经是放在心尖尖的疼爱的,只是之后发生了一些事,让他无法在对这个孩子心无芥蒂,毫无保留的付出,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于这个孩子,就没有一点感情。

  他知道儿子不喜欢他总是念叨他的学习,也知道这个孩子一直厌恶他的蛮横,觉得他就是这个家的暴君,总是欺负他的妻子,他的妈妈。

  张国庆人笨嘴拙,不懂得解释,父子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到现在儿子青春期,父子俩同处一个屋檐下,一天也没有一句沟通的地步。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儿子叫他爸爸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仿佛最近一段时间,儿子总是喂喂的喊他,这多少也让张国庆有些心寒。

  可现在儿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重新和他亲近了起来,张国庆也没法再板着脸对着他,脸上也有了笑意。

  “生活费还够用吗,你们马上就高三,买资料什么的花销也大,要是缺钱,跟爸爸说。”

  儿子让步了,主动给了他台阶下,张国庆也不好再绷着,虽然他的话还是三句离不开学习,但是至少不像一开始那么严肃了。

  “小褚,你回来了。”

  厨房里的林芳听到了房门开关的声音,手上还套着塑胶手套就走了出来。

  丈夫和儿子今天的午饭都不是在家吃的,她给自己做了午饭,不过这碗碟还放在水槽里没有洗,在做晚饭前,她还得把碗碟给洗了。

  林芳一直都不喜欢这种洗洗烧烧的工作,可是无奈丈夫没本事,就是挣固定工资的,还了房贷和车贷,外加儿子读书的费用,每个月剩下的钱也就够日常开销以及一笔所剩不多的存款,这部分钱,是用来以防不备之需的,林芳想要雇佣保姆或是钟点工,这也只能是奢望。

  她也是大学本科文凭,学的还是国内顶尖的艺术类院校的设计专业,当初念书时的成绩不错,只是她从学校毕业后就没有上过班,一开始是因为结婚以及生孩子的问题,后来等孩子脱开手了,林芳发觉自己跟社会脱了节,设计软件的推陈出新,潮流的飞速变化,已经不能适应她本身的专业,和设计类工作的工作强度。

  而前台、柜员之类的工作,林芳又拉不下脸来,觉得这样的工作对不起她的学历文凭。

  也就这样,她成了全职主妇,专门负责家里的晚饭,以及洗衣打扫之类的工作。

  此时林芳的眼眶还有些红,看到儿子,忍不住用戴着手套的手抹了抹眼泪。

  又是这样的一幕,张国庆说不出失望还是什么,他想着,恐怕下一秒,自己的儿子又要为了他这个妈来指责他了吧,有时候张国庆也在琢磨,这样的日子过下去还有什么劲呢。

  “妈,热水器开了吗,刚刚打完篮球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个澡。”

  晏褚没有像往日原身那一般哄这个默默垂泪的母亲,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张国庆这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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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更没有大包大揽的,因为心疼林芳这个妈妈,将她手上还没做完的家务活承包过来,晏褚只是低着头换着脚上的鞋,似乎没有看到此时林芳的模样。

  “啊,开、开了。”

  不仅仅是张国庆有些差异,林芳也同样如此,她下意识的回答了儿子的问题。

  晏褚抱着篮球回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就抱着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不知道为什么,张国庆隐隐有些想笑,他讽刺地看了手足无措的妻子一眼,拎着自己的公事包,同样回了房间。

  林芳捏紧手中的洗碗布,消瘦的身形越发惹人怜惜,只可惜这个房子内没有一个会怜惜她的男人。

  直到听到卫生间的热水器启动声嗡嗡响起,林芳才回了厨房,继续她刚刚没有做完的家务。

  ******

  “张褚,最近怎么都没有见你出来打篮球,是不是你爸又骂你了?”

  晏褚骑着自行车,车把手上挂着几份早饭,还没回到家,就被这具身体的好哥们儿程升拦了下来。

  “没,我爸怎么会骂我呢,他以前就是觉得学习重要,担心我因为打球把功课拉下了。”

  晏褚单脚支撑着自行车,一脚踩着脚踏板,高瘦的少年打扮得清清爽爽,一件白色的球服,宽松的运动裤,额头套了个发带,利落又不失少年的潮感和帅气。

  “诶呦,没想到有一天你还会说你爸的好话,以前跟我们聊起来,不是总说你爸是暴君,没什么本事就知道欺负你妈和你吗?”

  程升露出看见新大陆一般的眼神,似乎很意外居然能从晏褚的嘴里听到他说他爸爸的好话。

  “以前是我误会了,其实我爸也挺不容易的,你知道的,我妈没有工作,我们家就靠我爸一人挣钱,其实有时候想想,我爸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妈的事,可她总在家里哭哭啼啼的,我爸有时候熬了好几宿的班回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也难免心里带火。”

  “难为你终于明白了点,你那个妈,我是真的不好说什么了。”往日里程升从自己这个好友嘴里听到的可都是对自己那个哭包妈妈的维护,说实话,程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晏褚这般和妈妈那么亲的男性。

  反正程升是挺看不上好友那个亲妈的,总是丧着一张脸,有一次他去好友家,什么都没做她就对着自己哭上了,言辞间控诉自己的丈夫和生活的不公。

  程升都无奈了,这种话,作为长辈,对方怎么好意思和他说呢,从那以后,程升轻易就不上好友家了,每次聚会也都约在外面或是自己家进行。

  要不是因为晏褚本身没什么问题,程升都不想和他交朋友了,就怕晏褚身上也遗传了一分他妈的智商和情商。

  现在看自己这好兄弟从他亲妈的魔障中出来了,程升还觉得挺高兴的。

  “怎么样,下午要不要一起来打球?二中那群体育生跟我们下了战书,赵欣菡都答应来做拉拉队了。”

  程升知道自己的好友对那个二中的校花有点意思,虽然他觉得自家好友在对女人的眼光上一向有问题,可因为这段时间约他一直都约不到人,程升也只能拿好友的女神当诱饵了。

  “行吧,到时候吃完饭我去你家找你。”

  今天是重要的剧情节点,就算程升没遇到他,晏褚也会自己找过去,因此没有犹豫,晏褚就答应下了对方的邀请。

  “重色轻友。”

  程升重重捶了下晏褚的胸口,果然只有听到赵欣菡的名字,对方才舍得从家里出来。

  晏褚没解释,两人约好见面的时间,就分开了。

  今天是礼拜天,张国庆难得不加班,他睡了个懒觉,八点半才起床,正想着是不是该去买点早饭回来的时候,晏褚打开门进来了,手里还拎着几份早餐。

  “爸,你最爱吃的糍饭团,裹了酥油条、榨菜和火腿肠,刷的是海鲜酱,还有你爱喝的李记豆浆,正好还是热的。”

  晏褚将给张国庆买的早饭送到他面前,然后就拿起自己那份早餐吃了起来。

  “没准备你妈的?”

  张国庆看着儿子手里就拎了两份早餐,一份是他的,一份是儿子自己的,就意味着对方没有准备林芳的早餐了。

  “礼拜天妈都睡的很晚,通常起来的时候,都要吃午饭了。”

  张国庆的工作忙,很多时候晚饭都是不回来吃的,而平日里上学的日子,原身的早饭和午饭,也都是自己在外面解决的,林芳需要料理的,很多时候都只有晚饭罢了。

  礼拜天就更加用不到她了,张国庆和晏褚休息的话,会自己随便去外面的早餐摊解决,林芳则是会睡到日上三竿,再准备今天的午饭和晚饭。

  不过按照原身的记忆,在他十五岁以后,家里洗完做饭的人往往都是他,因为心疼母亲,原身自觉承担了很多家务,这一点倒是眼前这个老实男人不知道的。

  张国庆听了儿子的话果然没有多说,不过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儿子能够记住自己的喜好,即便晏褚提出下午要和同学去打球,他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还给了晏褚五十块钱,让他打球累了买点冷饮喝。

  破天荒的,这对从晏褚十二岁后就不复以前亲密的父子,在一块吃完早饭后又去菜市场买了点菜。

  林芳起来的时候,午饭都已经准备好了,父子俩在厨房里说说笑笑的清理水槽,气氛格外和谐,仿佛将林芳排除在外。

  “你起的正好,洗完脸刷完牙就过来吃饭吧。”

  张国庆抬头看了自己的妻子一脸,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有些疏离地对着林芳说道。

  林芳有些委屈,眼眶又红了,她扭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晏褚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摆着筷子。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这个总是维护自己的儿子,对她似乎越来越陌生冷漠了,林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忍着心酸,林芳走向浴室洗漱,然后一家三口坐下默默吃着饭,张国庆和晏褚偶尔就着学习说上几句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近数学补习还可以吧?”

  张国庆问道,自己的儿子别的科目都很好,就是数学一直都考不上去,现在他给儿子找的补习班是一个很有名的特级教师开的。

  对方退休后开班赚点外快,二十天,每天两小时的补习费就要三千块,这还不是一对一的辅导,补习班上有三十多个学生,张国庆也不知道这样的补习对儿子有没有用。

  “挺好的,老师教的我都能听进去,等暑假开学摸底考,我觉得应该能考的不错。”

  晏褚吃了口菜对着爸爸说道。

  “那就好,你上次期末考数学就考了九十三分,老师都说了,只要你这数学能够提高点,重点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

  以前聊学习,儿子总是不耐烦,现在儿子愿意听了,张国庆也忍不住多讲了一些。

  “国庆,你不要总是和孩子说学习学习的,孩子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要用你那条条框框扼杀了孩子的天性,新闻上不是说了吗,燕京大学和水木大学的学生毕业摆地摊的也很多,成绩、学校并不意味着一切。”

  林芳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细语地说道。

  “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觉得学习好真的还挺重要的,不管将来怎么说,至少多了一个筹码,起点也能比别人高,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学的,一定考上重点大学。”

  晏褚的回答让本来板起脸的张国庆很高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教导儿子的时候,林芳总是要捣乱,明明那是她的儿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高兴,只是一个劲儿的笑着,给晏褚夹了好几勺他做的西红柿炒鸡蛋,让他多吃两口。

  明明自己这个儿子最讨厌的就是数学,以往林芳帮他说话,儿子都是很感动的,可这一次却不奏效了。

  林芳抿了抿唇,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饭粒,忽然间却没了胃口。

  她重重放下碗,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然后把房门关上。

  “爸,你和妈离婚吧。”

  林芳回房后,晏褚突然间开口,对着张国庆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忽然间说这个。”张国庆端着碗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儿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离婚这件事。

  “你们俩在一块一点都不开心,小时候妈总说为了我所以不能离婚,现在我也成年了,明年我就要高考了,所以过不下去就离吧。”

  晏褚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忍受这些年的婚姻的,恐怕除了对林芳的执念和不甘心,对原身的疼爱,也是一部分原因吧。

  上一世,原身众叛亲离,到最后,也只有眼前这个他一直瞧不起又厌恶的男人依旧愿意收留他照顾他。

  甚至到最后,愿意付出灵魂为代价,只为原身能够改变。

  晏褚都不敢保证如果自己是这个男人,站在他的立场上会不会做下这样堪称圣父的决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张国庆都介怀晏褚的身世,可是对于这个儿子,他是真心的。

  “这种事不该你这个孩子来管,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然后考上一个好大学。”

  张国庆低下头,筷子一个劲儿地戳着碗里的米粒,表情有些慌乱。

  “如果,爸是说如果,我和你妈离婚了,你会跟谁?”

  几分钟后,原本安静的饭厅,张国庆忽然又开口了。

  “当然是跟爸了,不过不管跟谁,你们都是我爸妈。”晏褚对着那个有些忐忑的男人说道,听到儿子的答复,张国庆紧锁的眉头一下子纾解开了,嘴角也挂上了笑意。

  他觉得,有了儿子的这个回答,他这辈子似乎也不是那么失败的。

  不过离婚啊,他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

  “张褚,你小子这段日子是神隐了,要不是程升拿赵欣菡诱惑你,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出来跟我们打球了。”

  晏褚和程升出现在球场上,很快就被另外几个少年团团围住,尤其是晏褚,那些人一个个蹦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搭住他的肩膀,几个人的重量,让晏褚想要挪动一下身体都难。

  他们的声贝并没有压低,另一边不远处,穿着背心和短裙的女生将那些话听的一清二楚。

  “欣菡,人家一中的校草那么喜欢你,你就不给点反应?”

  “也就咱们校花魅力大,一直蜗居不出的一中校草,听了你的名字才能被约出来。”

  一群女生小生地说笑,好些个女生艳羡地看着那个被众星拱月一般站在中央的美丽少女,如果她们也有这样的皮囊,现在校草倾心的,恐怕就是她们了吧,这世界真是不公平。

  赵欣菡听着朋友们的话,但笑不语。

  张褚的模样虽好,可家境一般,这样的男孩,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不过女孩子的虚荣心让她很享受对方的追捧,为此,这段时间她从来没有给过张褚一个确切的答复。

  可惜啊,对方的模样真的是数一数二的,但凡对方的家世能够好一些,她都愿意和他交往试试。

  赵欣菡看了眼那个还算青涩的少年,低垂下脸,脸颊微微泛着粉,在外界看来,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最好象征了。

  161.错位人生

  此为防盗章,防盗比例50%,24小时后可看到正常更新晏褚躺在炕上,看着自己的室友一个个出门,虚弱的点了点头。

  “哎,晏褚什么都好,模样好,性格好,还是高中生,只可惜这身子骨差了些,刚来村里插队没多久,都病了多少回了,你们说他这样要是回不了城,将来可怎么办呢?”

  “谁知道呢,不过你也说了他模样好,只要有个村里姑娘愿意嫁给他不就成了,有未来岳父和小舅子们的帮衬,还担心日子过不下去。”

  “别看晏褚性子好,其实他心气还挺傲的,毕竟首都来的,能甘心娶个乡下媳妇。”

  ......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晏褚再也听不清,他闭上眼,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

  没错,此时的晏褚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晏褚,现在存在在这具身体里的男人,虽然和原身同名,却是一个世外来客,或许也能叫他执行者。

  九重天之外,存在一个奇妙的空间,存在在那个空间里的,除了主神,以及他所创造出来的系统,剩下的就只有如晏褚一样的执行者了。

  他们多数都是意外死亡,心存不甘的人,又因为心智或是某方面的原因被系统挑选中,执行任务,只要凑满积分,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消除执念。

  晏褚不知道他的系统挑选他的原因是什么,毕竟他这一生几乎没什么遗憾,除了死的早了点,并且到死还是处男外。

  不过他父母恩爱,事业有成,朋友不多,却个个讲义气,死亡的原因也是因为疾病,不存在抹杀意外等情况。

  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父母当年就没好好响应独生子女政策,他那弟弟只比他小了三岁,还抢先他一步,让爸妈抱上了孙子,他患病的时间不短,父母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或许会悲痛,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有弟弟在,他完全能放心。

  晏褚有时候会想,难道是他做人太佛系,系统挑选他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摆脱处男之身?

  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晏褚就是那么一个豁达的人,反正活着总比死了好,他接受了系统的条件,成为了一名执行者。

  晏褚平心静气的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等接受完一切,淡定如他都忍不住要爆一句粗口了。

  这个世界是类似华夏国六七十年代的平行空间,大致走向相同,只是在领导人,历史进程上稍微有了一些改动。

  原身晏褚,十七岁,首都人士,1976年插队到了南方的一个小村庄,原身的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只可惜时运不济,文化大运动刚开始那一年,生父就被自己的学生举报叛国罪,生母当下和丈夫离婚,带着原身改嫁,并且登报和原身生父脱离关系。

  原身当时也就七岁,并不是很成熟的年纪,懵懵懂懂的,就成了一部分人嘴里的白眼狼,冷血无情的不孝子。

  原身的母亲改嫁后又生了一对儿女,加上再嫁丈夫原配妻子留下的一个长子,几乎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原身身上,她改嫁的人家条件不错,在物质上也没亏待原身多少,只是那样压抑的生活环境,生父那边亲友的指指点点,让原身的性子敏感又自卑,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小肚鸡肠。

  在他十六岁生日当天,生母不顾他的反对,在插队下乡的名单中用他的名字取代了继兄的名字,让他成了知青中的一员,原身的身子骨并不是很好,下乡的日子过得万分艰难,好几次得重病差点没挺过去,雪上加霜的是,在知青第二年,原身接到了他生父劳改的农场寄来的信件,随带的包裹,是他生父的遗物。

  看剧情前半截的走向,这估计就是一个小反派养成的过程,果不其然,在高考恢复后,原身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顺利的回到了首都。

  之后的故事很俗套,原身在家里四处挑拨,挑拨继兄和继父的关系,挑拨继兄和同父异母弟弟的关系,挑拨生母对继兄的关系,把原本还算和睦的家庭搞得鸡飞狗跳。

  原身的继父算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辞掉体制内工作下海经商的牛人,和原身的生母一起创办了一副不小的家业,原身的心思就放在这份家业上,他想要取代继兄,宁可所有的家业都让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继承,也不愿让继兄得到分毫。

  因为他记得,当初要不是继兄和生母的那番话,下乡插队的那个人就不会是他,他就剩下生母一个亲人,不敢怨恨生母,只能将一腔怨恨全都加诸在继兄之上。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他的继兄和继兄的女友,理所当然的他的那些阴谋都失败了,并且下场凄惨,潦倒而终。

  如果光是这样,晏褚绝对不会说原身渣的,可谁让这小子当初下乡的时候,为了躲避繁重的农务,娶了村里大队长的闺女,仗着人家小姑娘喜欢他,把人哄得团团转的,高考恢复后,还哄着姑娘偷了她爸的公章,拍拍屁股拿着介绍信念大学去了,把那个乡下媳妇抛到了脑后,他走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他那媳妇怀孕了。

  晏褚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玩弄感情没有担当的男人,纵然许多人都对不起原身,可那小姑娘对他的好却是真真切切的,他辜负的不是一份普通的爱情,而是这个世界上或许是唯一的,对他最真挚的,不惨任何利用的感情。

  他的孩子已经被当年那个小姑娘抚养长大,也考上了他当年考上的那个大学,因缘际会,他的儿子知道了这些年发生的事,可笑的是,最后在去世的时候,替他收尸入殓的,却是那对早早被他抛弃的妻儿。

  临死,原身才看明白自己荒唐的一生,他就是这次任务的许愿人,他希望回到一切开始之初,这一次,他不想做别人生命里的反派,如果可以,他希望和那个家庭彻底脱离关系,他想要父亲好好活着,他想要弥补当年那个小姑娘,还有他们的孩子。

  “叮——主线任务:让林丁丁获得幸福,成功奖励积分500,失败关小黑屋五十年,支线任务:挽救晏荀的性命,成功奖励积分300,支线任务失败无惩罚。”

  晏褚还没从灌输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了系统007的声音。

  “第一个任务世界难度等级较低,没有特殊情况,请勿呼叫系统。”说罢,就从晏褚的脑海中消失,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晏褚有些苦笑不得,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据说现在主神空间系统严重不足,007作为个位数的大佬系统,带的执行者可多了,它兼任女配复仇系统,炮灰逆袭系统,反派洗白白系统,宠妃系统等各色系统于一身,晏褚作为一个新人,还真不值得007在他身上耗费太多心血。

  说起来,晏褚还不知道系统在他身上的定位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什么反派洗白白系统吧?稳重如晏褚,一想到以后每一世的自己或许都是大反派,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挽救晏荀,也就是原主生父的性命这个任务他理解,让林丁丁,也就是原主后来娶的那个乡下妻子幸福,这幸福的判定到底是什么标准呢。

  晏褚思索再三,在关小黑屋五十年的压力下,还是冒死在心里呼唤了一遍007.

  “有什么事!!!说!!!”

  即便007没有实体,可是光听这声音,晏褚就觉得它那怨气实质化了。

  也怪不得007,它刚刚还在处理其中一个宿主捅下的烂摊子呢,明明那个宿主对应的自己只是宠妃系统,她只要勾引皇帝就成了,可偏偏那个宿主每到一个世界,她不仅勾引皇帝,她还喜欢勾引王爷、皇子、太傅......长得讨她喜欢她就勾引,好好的宠妃系统差点被她玩成了肉.文女主系统。

  007是绝望的,可偏偏那个女人次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务,罚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跟在她屁股后帮她收拾烂摊子。

  “幸福值的判定标准是什么?”晏褚抵抗着系统的低气压,声音平稳的问道。

  “幸运值可打开系统面板查询,满值一百,达到一百,主线任务即为成功。”晏褚的平静让007高看了一眼,它有预感,这个宿主或许能走很久。

  不过万事都难以预料,想当初它另一个宿主多羞涩的一个姑娘,现在如狼似虎,它这么正经的系统根本就招架不住。

  007打了个冷战,它察觉到自己要是再不去盯着点,今晚那个垃圾六号宿主就要爬摄政王的床了,它得去拦着点,不然剧情得崩坏成什么样了。

  对于系统说完就跑的画风,晏褚已经有点习惯了,照系统的说法,他调出了自己的任务面板,果然上头有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的完成度,此时两个任务的完成度都为零。

  “晏大哥,我给你带了退烧的药。”

  知青院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晏褚将任务面板收了起来,如果他的记忆没错,这时候来的应该就是他这个的任务目标林丁丁吧。

  那个傻的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就是眼前的这座气派的四合院。

  他记得当时生母高雅琴的说法,这个院子是他们后来买的,现在想想,这一切还存有疑虑呢。

  他的继父江城算是政府的一个科级干部,在首都这个政治中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利,但是绝对称不上多厉害的一个人物。

  他的生母高雅琴出生不错,只可惜高家早在战争那几年就败落了,家底远远不如晏家,当初晏荀愿意遵守婚约娶她,还被众人夸仁义,现在高雅琴在大学里当了一个后勤老师,夫妻俩的工资待遇都不错,但是绝对没到能买的起四合院的地步。

  原身那时候忽略了太多东西,比如他插队那几年家里忽然多出来的几套房子,改革开放后他那个继父哪来的一大笔资金下海从商,这一切恐怕都和原身息息相关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上一世在死后迎来了平反,并且像这一世一般,国家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务,这部分遗产,按理应该交给晏荀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原身,只是他那个所谓的生母和继父贪图了原本属于他的财产,并且利用这笔钱财作为本金,成为了后来江家发家致富的第一笔初始资金。

  这时候晏褚就不得不同情一下原身了,本来觊觎江家的财富并不怎么占理,现在好了,原来那些财产都是从他那没经过他的同意骗去的,最后反倒是他沾了一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名声,不得善终。

  这么想来,原身恨毒了那一家子,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晏褚看了看边上拉着他的手,有些害羞拘谨的媳妇,上辈子抛妻弃子,原身还是个渣男不解释。

  父子俩久别重逢,加上得知儿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晏家的第三代,开学前的这段日子,晏家每日都是欢声笑语的。

  尤其是晏父,国家不仅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产,还替他补足了劳改这些年本身身为大学教授该有的工资,光是这笔钱加起来也有小三万了,晏荀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欠儿子的都补上,新衣裳新鞋子都是最基本的,又是首饰,又是手表,恨不得把儿子和儿媳从脚尖武装到头发丝,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们手上。

  相较之下,江家的日子过的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前夫回来的事?”

  江城一回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质问道。

  “什么,晏荀回来了,他不是劳改去了吗?”高亚琴皱了皱眉,面带不解的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那个前夫了,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她不住的有些恍惚。

  那个男人太耀眼了,耀眼的让人感到自卑,当初高亚琴知道那样的男人会成为自己将来的丈夫时,心里是真的高兴的,可是渐渐的,这些高兴就变成了不知足。

  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她似乎就是一件拿得出手的摆设,他对他很好,也从来不和自己的那些女学生暧昧,可高亚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喜爱书籍,看书的时间比陪她的时间还多,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房事上,他不算热衷,每个礼拜例行公事般的两次,即便是在最高潮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很克制,保持原有的频率,直到终结,高亚琴受够了那种不温不火的性事,在一次意外中,她和眼前的男人上了床,江城在床上很霸道,很粗鲁,却让高亚琴真真切切尝到了作为女人该有的滋味。

  161.错位人生

  此为防盗章,防盗比例50%,24小时后可看到正常更新晏褚躺在炕上,看着自己的室友一个个出门,虚弱的点了点头。

  “哎,晏褚什么都好,模样好,性格好,还是高中生,只可惜这身子骨差了些,刚来村里插队没多久,都病了多少回了,你们说他这样要是回不了城,将来可怎么办呢?”

  “谁知道呢,不过你也说了他模样好,只要有个村里姑娘愿意嫁给他不就成了,有未来岳父和小舅子们的帮衬,还担心日子过不下去。”

  “别看晏褚性子好,其实他心气还挺傲的,毕竟首都来的,能甘心娶个乡下媳妇。”

  ......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晏褚再也听不清,他闭上眼,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

  没错,此时的晏褚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晏褚,现在存在在这具身体里的男人,虽然和原身同名,却是一个世外来客,或许也能叫他执行者。

  九重天之外,存在一个奇妙的空间,存在在那个空间里的,除了主神,以及他所创造出来的系统,剩下的就只有如晏褚一样的执行者了。

  他们多数都是意外死亡,心存不甘的人,又因为心智或是某方面的原因被系统挑选中,执行任务,只要凑满积分,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消除执念。

  晏褚不知道他的系统挑选他的原因是什么,毕竟他这一生几乎没什么遗憾,除了死的早了点,并且到死还是处男外。

  不过他父母恩爱,事业有成,朋友不多,却个个讲义气,死亡的原因也是因为疾病,不存在抹杀意外等情况。

  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父母当年就没好好响应独生子女政策,他那弟弟只比他小了三岁,还抢先他一步,让爸妈抱上了孙子,他患病的时间不短,父母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或许会悲痛,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有弟弟在,他完全能放心。

  晏褚有时候会想,难道是他做人太佛系,系统挑选他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摆脱处男之身?

  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晏褚就是那么一个豁达的人,反正活着总比死了好,他接受了系统的条件,成为了一名执行者。

  晏褚平心静气的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等接受完一切,淡定如他都忍不住要爆一句粗口了。

  这个世界是类似华夏国六七十年代的平行空间,大致走向相同,只是在领导人,历史进程上稍微有了一些改动。

  原身晏褚,十七岁,首都人士,1976年插队到了南方的一个小村庄,原身的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只可惜时运不济,文化大运动刚开始那一年,生父就被自己的学生举报叛国罪,生母当下和丈夫离婚,带着原身改嫁,并且登报和原身生父脱离关系。

  原身当时也就七岁,并不是很成熟的年纪,懵懵懂懂的,就成了一部分人嘴里的白眼狼,冷血无情的不孝子。

  原身的母亲改嫁后又生了一对儿女,加上再嫁丈夫原配妻子留下的一个长子,几乎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原身身上,她改嫁的人家条件不错,在物质上也没亏待原身多少,只是那样压抑的生活环境,生父那边亲友的指指点点,让原身的性子敏感又自卑,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小肚鸡肠。

  在他十六岁生日当天,生母不顾他的反对,在插队下乡的名单中用他的名字取代了继兄的名字,让他成了知青中的一员,原身的身子骨并不是很好,下乡的日子过得万分艰难,好几次得重病差点没挺过去,雪上加霜的是,在知青第二年,原身接到了他生父劳改的农场寄来的信件,随带的包裹,是他生父的遗物。

  看剧情前半截的走向,这估计就是一个小反派养成的过程,果不其然,在高考恢复后,原身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顺利的回到了首都。

  之后的故事很俗套,原身在家里四处挑拨,挑拨继兄和继父的关系,挑拨继兄和同父异母弟弟的关系,挑拨生母对继兄的关系,把原本还算和睦的家庭搞得鸡飞狗跳。

  原身的继父算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辞掉体制内工作下海经商的牛人,和原身的生母一起创办了一副不小的家业,原身的心思就放在这份家业上,他想要取代继兄,宁可所有的家业都让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继承,也不愿让继兄得到分毫。

  因为他记得,当初要不是继兄和生母的那番话,下乡插队的那个人就不会是他,他就剩下生母一个亲人,不敢怨恨生母,只能将一腔怨恨全都加诸在继兄之上。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他的继兄和继兄的女友,理所当然的他的那些阴谋都失败了,并且下场凄惨,潦倒而终。

  如果光是这样,晏褚绝对不会说原身渣的,可谁让这小子当初下乡的时候,为了躲避繁重的农务,娶了村里大队长的闺女,仗着人家小姑娘喜欢他,把人哄得团团转的,高考恢复后,还哄着姑娘偷了她爸的公章,拍拍屁股拿着介绍信念大学去了,把那个乡下媳妇抛到了脑后,他走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他那媳妇怀孕了。

  晏褚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玩弄感情没有担当的男人,纵然许多人都对不起原身,可那小姑娘对他的好却是真真切切的,他辜负的不是一份普通的爱情,而是这个世界上或许是唯一的,对他最真挚的,不惨任何利用的感情。

  他的孩子已经被当年那个小姑娘抚养长大,也考上了他当年考上的那个大学,因缘际会,他的儿子知道了这些年发生的事,可笑的是,最后在去世的时候,替他收尸入殓的,却是那对早早被他抛弃的妻儿。

  临死,原身才看明白自己荒唐的一生,他就是这次任务的许愿人,他希望回到一切开始之初,这一次,他不想做别人生命里的反派,如果可以,他希望和那个家庭彻底脱离关系,他想要父亲好好活着,他想要弥补当年那个小姑娘,还有他们的孩子。

  “叮——主线任务:让林丁丁获得幸福,成功奖励积分500,失败关小黑屋五十年,支线任务:挽救晏荀的性命,成功奖励积分300,支线任务失败无惩罚。”

  晏褚还没从灌输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了系统007的声音。

  “第一个任务世界难度等级较低,没有特殊情况,请勿呼叫系统。”说罢,就从晏褚的脑海中消失,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晏褚有些苦笑不得,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据说现在主神空间系统严重不足,007作为个位数的大佬系统,带的执行者可多了,它兼任女配复仇系统,炮灰逆袭系统,反派洗白白系统,宠妃系统等各色系统于一身,晏褚作为一个新人,还真不值得007在他身上耗费太多心血。

  说起来,晏褚还不知道系统在他身上的定位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什么反派洗白白系统吧?稳重如晏褚,一想到以后每一世的自己或许都是大反派,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挽救晏荀,也就是原主生父的性命这个任务他理解,让林丁丁,也就是原主后来娶的那个乡下妻子幸福,这幸福的判定到底是什么标准呢。

  晏褚思索再三,在关小黑屋五十年的压力下,还是冒死在心里呼唤了一遍007.

  “有什么事!!!说!!!”

  即便007没有实体,可是光听这声音,晏褚就觉得它那怨气实质化了。

  也怪不得007,它刚刚还在处理其中一个宿主捅下的烂摊子呢,明明那个宿主对应的自己只是宠妃系统,她只要勾引皇帝就成了,可偏偏那个宿主每到一个世界,她不仅勾引皇帝,她还喜欢勾引王爷、皇子、太傅......长得讨她喜欢她就勾引,好好的宠妃系统差点被她玩成了肉.文女主系统。

  007是绝望的,可偏偏那个女人次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务,罚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跟在她屁股后帮她收拾烂摊子。

  “幸福值的判定标准是什么?”晏褚抵抗着系统的低气压,声音平稳的问道。

  “幸运值可打开系统面板查询,满值一百,达到一百,主线任务即为成功。”晏褚的平静让007高看了一眼,它有预感,这个宿主或许能走很久。

  不过万事都难以预料,想当初它另一个宿主多羞涩的一个姑娘,现在如狼似虎,它这么正经的系统根本就招架不住。

  007打了个冷战,它察觉到自己要是再不去盯着点,今晚那个垃圾六号宿主就要爬摄政王的床了,它得去拦着点,不然剧情得崩坏成什么样了。

  对于系统说完就跑的画风,晏褚已经有点习惯了,照系统的说法,他调出了自己的任务面板,果然上头有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的完成度,此时两个任务的完成度都为零。

  “晏大哥,我给你带了退烧的药。”

  知青院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晏褚将任务面板收了起来,如果他的记忆没错,这时候来的应该就是他这个的任务目标林丁丁吧。

  那个傻的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就是眼前的这座气派的四合院。

  他记得当时生母高雅琴的说法,这个院子是他们后来买的,现在想想,这一切还存有疑虑呢。

  他的继父江城算是政府的一个科级干部,在首都这个政治中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利,但是绝对称不上多厉害的一个人物。

  他的生母高雅琴出生不错,只可惜高家早在战争那几年就败落了,家底远远不如晏家,当初晏荀愿意遵守婚约娶她,还被众人夸仁义,现在高雅琴在大学里当了一个后勤老师,夫妻俩的工资待遇都不错,但是绝对没到能买的起四合院的地步。

  原身那时候忽略了太多东西,比如他插队那几年家里忽然多出来的几套房子,改革开放后他那个继父哪来的一大笔资金下海从商,这一切恐怕都和原身息息相关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上一世在死后迎来了平反,并且像这一世一般,国家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务,这部分遗产,按理应该交给晏荀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原身,只是他那个所谓的生母和继父贪图了原本属于他的财产,并且利用这笔钱财作为本金,成为了后来江家发家致富的第一笔初始资金。

  这时候晏褚就不得不同情一下原身了,本来觊觎江家的财富并不怎么占理,现在好了,原来那些财产都是从他那没经过他的同意骗去的,最后反倒是他沾了一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名声,不得善终。

  这么想来,原身恨毒了那一家子,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晏褚看了看边上拉着他的手,有些害羞拘谨的媳妇,上辈子抛妻弃子,原身还是个渣男不解释。

  父子俩久别重逢,加上得知儿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晏家的第三代,开学前的这段日子,晏家每日都是欢声笑语的。

  尤其是晏父,国家不仅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产,还替他补足了劳改这些年本身身为大学教授该有的工资,光是这笔钱加起来也有小三万了,晏荀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欠儿子的都补上,新衣裳新鞋子都是最基本的,又是首饰,又是手表,恨不得把儿子和儿媳从脚尖武装到头发丝,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们手上。

  相较之下,江家的日子过的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前夫回来的事?”

  江城一回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质问道。

  “什么,晏荀回来了,他不是劳改去了吗?”高亚琴皱了皱眉,面带不解的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那个前夫了,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她不住的有些恍惚。

  那个男人太耀眼了,耀眼的让人感到自卑,当初高亚琴知道那样的男人会成为自己将来的丈夫时,心里是真的高兴的,可是渐渐的,这些高兴就变成了不知足。

  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她似乎就是一件拿得出手的摆设,他对他很好,也从来不和自己的那些女学生暧昧,可高亚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喜爱书籍,看书的时间比陪她的时间还多,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房事上,他不算热衷,每个礼拜例行公事般的两次,即便是在最高潮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很克制,保持原有的频率,直到终结,高亚琴受够了那种不温不火的性事,在一次意外中,她和眼前的男人上了床,江城在床上很霸道,很粗鲁,却让高亚琴真真切切尝到了作为女人该有的滋味。

  162.错位人生

  晏褚和程升分开后回了家,打开门,张国庆和林芳就和以往两人都在家那样,一个坐在沙发的一头,一个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明明是夫妻,疏离的就好像陌生人一样,客厅的电视开着,放着台湾很有名的一部几百集长的连续剧。

  那是林芳最喜欢看的一部电视剧,每每看着剧中主角的悲欢离合,她也能跟着落泪。

  “回来了,热水器开着,不要仗着年轻贪凉用冷水洗澡知道吗?”张国庆看着儿子回来了,总算从这沉闷的氛围中喘了口气。

  “嗯。”

  晏褚应了一声,将回来时特地买的凉粉冻放桌上,然后回房拿了干净衣服朝浴室走去。

  刚刚打球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浑身黏糊糊的,他也觉得有些难受。

  “外面的东西又不卫生,我不要吃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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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芳将视线从电视上收了回来,看着茶几上的凉粉冻小声嘀咕了一声。

  “你不吃我吃,儿子记得你给你买凉粉冻回来,你还挑三拣四的。”

  张国庆的眼神有些冷,掀开凉粉冻的盖子,将两把勺子都插进去,然后左右开弓吃了起来。

  他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当初喜欢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了,现在还忍受着和对方一起生活,或许是不甘心,不想让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变成一个笑话,或许也是因为还有点奢望,奢望自己能够唤起这个女人为数不多的良心。

  不过现在的他发觉那点奢望渐渐也没有了,十几年了,他也该看明白了,这个女人的心从来就没有在他身上过。

  林芳抿了抿嘴,对于张国庆的冷漠很是受伤。

  这个男人当初娶她的时候说得好,会拿她如珠似宝的宠着,到头来这些话都是骗人的,男人果然都是不可靠的东西。

  要不是……要不是……

  林芳的眼神微暗,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她当初也不会想着要嫁给他,曾几何时有多少比张国庆能耐的男人追求她她都没有答应,她不就是看中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老实吗,还有他对她的死心塌地。

  果然男人都是得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

  她心中微酸,如果当初没有做下那个决定,现在的她会不会有更好的生活,她不该是这样柴米油盐酱醋茶,大夏天出门连打的都要精打细算的女人。

  两人各有心思,这对夫妻,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貌合神离的。

  “那家的凉粉冻味道还挺不错的,爸妈,你们觉得味道怎么样?”

  晏褚洗完澡,顺带着洗干净了自己换下来的那套衣服,然后拿去阳台晾晒。

  看着已经空了的两盒凉粉冻,晏褚随意地问了一句。

  “不错,很沁凉爽口,夏天吃正好。”

  张国庆没说他买来的凉粉冻被他亲妈嫌弃了,这个儿子一直都很孝顺林芳这个妈妈,虽然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春期性别意识增强的缘故,反而对他这个爸爸比较亲近了,可是在张国庆的心里,儿子一定还是很惦念林芳这个母亲的。

  “下午篮球打的怎么样?”

  张国庆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儿子坐过来,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给儿子拿了块他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切好的苹果。

  “打了平局,二中请来了一个外援,挺厉害的。”

  晏褚咬了口西瓜,口齿有些含糊。

  “那个外援是燕京来的,姓晏,爸,你说巧不巧,他跟我居然是同一天的生日。”

  “哐当——”

  林芳正喝着温开水,听到晏褚的话,手中的杯子直接砸在了地上,好在杯子是亚克力的,没有摔碎,就是水和里面泡的菊花枸杞撒了一地。

  “我去拿拖把。”

  林芳有些慌乱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一地狼藉,双手扯了扯衣摆,拽了拽头发,这才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匆匆忙忙朝阳台走去。

  张家的扫把簸箕以及拖把都放在阳台,林芳说着要去拿拖把,最后拿的却是扫帚,本来就湿了一片的地,被她用扫把那么一扫,水面更扩大了,连带着扫把也被打湿。

  “你这是做什么?”

  张国庆皱着眉看她越忙越乱,看不下去去抢过她手里的扫把,然后拿了几张纸巾将地上的菊花枸杞子捡起来。

  “我有点不舒服。”

  林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细声细气地说道。

  张国庆看她确实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忍不住问了一句:“是怎么个不舒服,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刚刚看电视的时候也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呢?

  “没事,可能是没睡好。”林芳不愿意多说,摆摆手跟梦游似的回了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晏褚帮着爸爸收拾完林芳留下的烂摊子,然后就被他赶回房间温习功课去了。

  关上门的瞬间,晏褚的脸色也变了变,之前的猜测,看来是能够肯定了。

  这一个任务世界的剧情,说起来还有些狗血,曾经某一段时间内,不仅是,连电视剧里也时常出现这样的桥段。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千金,一个是可怜巴巴的贫穷灰姑娘,因为一场意外,被揭露身世谜团,原来这两个女孩的人生轨迹在出生的瞬间就被互换,一个代替真千金享受了十几二十年的富贵,一个代替真灰姑娘,过了十几二十年贫困的生活。

  这种戏剧化的桥段很受观众的喜欢,要么是假千金刁蛮任性,假灰姑娘自强不息,要么是假千金天真单纯,假灰姑娘心思深沉阴郁,反正交换人生的这两方必然是对立的,从而展开一堆狗血的故事。

  这样的桥段,在不同的影视剧当中以不同的方式被利用,伪兄妹的禁忌恋,真兄妹的狗血恋,你有你想不到,没有编剧做不到。

  晏褚现在所在的世界,就是围绕着一对一出生就被互换身份的男孩展开的。

  一个是他的原身张褚,一个就是今天他见到的晏瑾于。

  两人被抱错的真相揭露,是在三年后。

  晏家老爷子是从军的,家里两个儿子,长子晏从南继承父业,一直在军队里发展,次子晏继北在八十年代末辞去公职,下海经商,现在已经是华国排名前列的富商。

  晏继北的妻子于彤同样出身红色家族,于家和晏家的地位相当,两人的婚姻,也算得上是两个家族的强强联合。

  不过晏继北和于彤还是有感情的,不同于圈子里很多联姻夫妻的貌合神离,他们俩人的恩爱,一直被人称羡。

  于彤同样有自己的事业,算得上一个商界女强人,夫妻俩奉行精英教育,虽然疼爱唯一的儿子晏瑾于,但是在教育方面,却从来没有心软过,晏瑾于也不负父母的期望,一路跳级,明明和表弟于海阔一样的年纪,却已经是燕京大学大三的学生了。

  晏瑾于为人沉稳,明明年纪并不算大,行事却已经颇有章法,大一进入晏氏集团实习,完成了几个大项目,集团内部的人都很看好这个晏氏集团未来的掌门人,觉得只要再历练个十几年,晏氏在晏继北和晏瑾于这两代,能够平稳完成交接。

  在那个圈子里,晏瑾于一直也是其他家长们嘴里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事情的爆发起源于一场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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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晏家这样的家庭,每年家庭成员都是要详细的进行两次体检的,以前没什么疾病,于彤都是不会在意这些体检报告的。

  可就是这一年于家的长辈中有一人得了胃癌,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于彤因此分外在意自己和儿子的体检报告,在报告还没送来家里之前,自己先去了趟医院。

  那份体检报告中,儿子晏瑾于的血型是AB型,而晏继北和于彤的血型都是A型,绝对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儿子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医院是不是弄错了,可是查看以往体检的档案,儿子晏瑾于的血型一直都是AB型。

  于彤当即就懵了,她拿了一根儿子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检查结果出来,晏瑾于居然不是她的儿子。

  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儿子呢,于彤只能将怀疑放在了她当初生产的医院上面,想要将真相调查清楚。

  晏瑾于出生的时候条件还没有那么好,那段时间,晏家的老爷子正因为儿子不服从他给他的规划从政,而是下海经商而跟他怄气。

  失去了晏老爷的帮助,在公司起步阶段,晏继北和妻子确实也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直到晏瑾于出生了,看在孙子的面子上,晏老爷子才原谅了儿子,家里的的情况也真的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时候医院的条件也没现在好,尤其那段时间上面的风声紧,于彤生孩子,和普通人家的产妇没什么区别,除了住的房间比普通孕妇好,是单人间外,其他一切生产环境都是一样的。

  而刚出生的孩子会有一段时间是放在育婴室的,或许护士们意外抱错孩子,这也是有可能的。

  只可惜二十多年前的资料很难查询,加上当时摄像头也还没普及,于彤将跟她同一天生产的孕妇一个个找过来,才找到那时候因为丈夫工作原因,从燕京搬到了平海市的张家人,在做完亲子鉴定后,也证实了张褚是于彤和晏继北的儿子,晏瑾于是张国庆和林芳的儿子。

  这个消息一出来,在燕京市上层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到了他们那样的程度,培养一个孩子的方式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尤其是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孩子。

  于海阔有一个比他大了七岁的哥哥,当初他能顺利出生,完全是因为他妈妈的身体情况不允许打胎,而且他确实是在他妈妈已经上环的情况下意外怀上的。

  因为有了一个年长的哥哥,于海阔的日子就轻松幸福了许多,只要不往纨绔子弟的方向发展,长辈们对他总是宽容许多的。

  而晏瑾于不同,他一出生就是晏继北创立的晏氏集团的继承人,也是于彤公司的继任者,两家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不可谓不少。

  可这个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被爆出来不是他们亲生的,两个集团真正的继承人,居然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的学生,从小到大没有受过精英教育,对于上层社会的一些生活和潜规则都十分陌生,这么一来,麻烦就有些大了。

  当初这个消息被曝出来的时候,两个公司的股票一度跌停,很多股民都不太看好公司未来的发展。

  这个消息爆出来,影响最大的还是两个家庭本身。

  其实张国庆在张褚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他的儿子,当初自己暗恋的女神来问他愿意愿意娶她,然后在结婚八个月后就早产生下了儿子张褚,当时张国庆就有些怀疑了,只是一直逃避着不敢相信。

  在亲子鉴定成熟普及的后来,张国庆鬼使神差的,就拿着儿子的头发去做了鉴定,他疼爱了十二年的儿子果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从那天起,他跟儿子有了隔阂,和林芳的关系,也一落千丈。

  他从来没想过给儿子和林芳也做个亲子鉴定,因为在他看来,孩子怎么会抱错呢,结果这千万人中都不一定能够碰到一次的事居然真的在他身上发生了。

  看着晏家人给他的关于他和晏瑾于的那份亲子鉴定,张国庆百感交集。

  一方面懊悔自己误会了妻子,一方面又激动于自己居然还有一个亲生的骨肉,在这件事没发生之前,他事打算这么稀里糊涂过下去的,就把张褚当成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对张国庆而言喜忧参半,可对其他三个长辈而言,那完全是忧而不是喜了。

  晏继北和于彤忙于事业,少的可怜的父爱母爱都给了晏瑾于,这也是他们看好的继承者,张褚虽然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可对于这个陌生的儿子,他们只有亏欠,却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疼爱的感觉。

  林芳同样如此,她哭着闹着不愿意让张褚离开自己身边,而张褚又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虽然一下子从工薪阶层的孩子一跃成为红三代富二代让他有些晕眩,确还是在林芳的要求下,希望两家能够保持原来的生活,就当是多了一对父母走动。

  张褚的选择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晏继北和于彤承诺,他们的产业,将来也会有张褚的一半,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亲自养大的孩子,对他们而言同样都是重要的。

  但是晏瑾于并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他觉得前二十多年的幸福已经是他从张褚手里偷过去的了,他提出养父母的产业,他分文不要,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精英教育,他相信自己能够给自己挣下一份产业。

  他的选择让晏继北和于彤骄傲,开始尝试着培养张褚学习一些金融和管理上的知识,可是林芳却为此有些不满,不过她并没有显露出来。

  当年两个孩子为什么会被抱错的真相因为时间过的太远,已经调查不出来了,所有人都将这一切当作了意外,在这个风暴过后,因为晏瑾于和张褚两人的谦和,似乎又渐渐归于平静。

  张褚时常会去晏家探望自己的生父生母,晏瑾于也时常会来张家,探望林芳和张国庆。

  如果一直都是这样,或许之后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也不知道林芳是怎么带孩子的,从小到大,张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孝顺无比,可是自从身份曝光后,张褚敏感地察觉到,自己母亲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晏瑾于身上,在那个优秀的青年身上,林芳有无与伦比的热情,尤其是她眼底的慈爱,是张褚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

  而在晏家,晏家人也更偏爱晏瑾于这个优秀的孩子,对待他时疏离多过亲近,每每去晏家,都让他有一种做客的拘谨。

  人的嫉妒心,就是这样一点一滴被勾起来的。

  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因为这场意外被绑定在一起,晏瑾于越优秀,就衬托得张褚越无能,明明他才是晏家的孩子,是应该更优秀的那一个。

  彻底点燃张褚心里那把已经引燃的火苗的,还是他一直都默默喜欢的女孩,赵欣菡。

  那个一直都跟他保持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状态的女孩居然答应和他交往,这几乎是张褚身份曝光后最开心的一件事了,只是幸福不到两个月,他就亲眼目睹,自己喜欢的女孩和晏瑾于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晏瑾于和他解释,这一切都是意外,张褚并不相信,在他看来,晏瑾于就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小人,他嫉妒他,想要夺走他在乎的一切。

  他的妈妈,还有他心爱的女人。

  赵欣菡在这次事件后就一直意志消沉,终日以泪洗面,因为晏瑾于不肯负责,好几次要不是张褚拦着,对方或许就真的自杀了。

  看着心爱的女人因为晏瑾于而悲痛憔悴,张褚忽然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或许晏瑾于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妈妈还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妈妈,赵欣菡也能忘记晏瑾于给她带去的痛苦记忆,抛开一切,和他在一起。

  在这个念头之下,张褚没有想太多,直接就雇佣了几个亡命之徒,想要买晏瑾于的命。

  结果当然是失败的,张褚的小动作不够隐蔽,很快也暴露了出来。

  晏家怎么会允许有这么一个狠毒的子孙,在对他失望之后,给了他一笔钱就算是斩断和他的关系,林芳同样痛恨这个居然妄图杀死自己亲生骨肉的养子,到最后张褚众叛亲离。

  张国庆虽然不理解张褚的行为,但是还是在他醉生梦死的时候常常出现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起居,并且劝解他。

  晏瑾于在这件事发生后,就出国了,他打算去国外发展,并且觉得如果他不在了,张褚或许会开心一些。

  只是他的离开,让一部分人更加厌恶张褚,其中最严重的,就要数林芳。

  当初两人身份互换被曝出来的时候,明明是林芳哭着闹着不想让张褚从自己的身边离开,而现在最恨逼走晏瑾于的张褚的,也恰恰是林芳这个慈母。

  每天都受着深爱的母亲的言语攻击,张褚在一次醉酒后,从二十八层的公寓上跳了下来,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没人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死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心虚了,是为自己居然雇凶杀人而感到愧疚,所以才自杀的。

  毕竟是亲生儿子,晏继北和于彤为他流了几滴泪,林芳和张国庆在他的葬礼上哭的很伤心,旁人都道果然生恩不及养恩亲,林芳这对亲生父母,才是最疼爱张褚的,只可惜张褚不惜福。

  这个世界的最后,晏瑾于在国外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每年他都会回来探望两边的父母,但是他最终也没有继承晏继北和于彤的公司,这是两家人的遗憾,好在晏家和于家还有其他出色的子弟,并不用担心后继无人。

  林芳和张国庆也享受着亲生儿子的孝顺,张国庆到死的时候,只懊悔一件事,那就是他在养子酗酒的那段时间,对他的关注太不够,要是那时候他能寸步不离的陪着对方,他或许就没有机会自杀了,这是张国庆的遗憾,直到死的那天,他嘴上念叨的还是这桩事。

  至于赵欣菡,她嫁了一个还算颇有资产的富二代,日子过的也算富足顺遂。

  除了原身,所有人都过得很好。

  这个世界的许愿者是张国庆,他希望自己的养子能顺顺当当地过完这一世。

  上一世,很多人实际上都亏欠了他,即便张褚之后变得疯魔,做出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就没有错,这里面也包括他,他希望他们都能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

  还有另一个支线任务,并不是强制完成的,张国庆希望能够找出来当初意外交换两个孩子的人,是护士的失误也好,还是有心人的故意也罢,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这场意外展开,那个人应该受到足够的惩罚。

  晏褚在吸收完这些记忆后,觉得里面有一个人物很矛盾。

  如果说其他人的行为都有足够的解释,而林芳,她从发现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后的一系列反应,都称得上是前后矛盾的。

  刚刚晏褚的那番问话实际上也是他的试探。

  他只说了燕京、晏姓、同年同月同日生几个关键词,林芳就露出了很慌乱的表情。

  晏褚几乎能肯定自己的推测,林芳是知道张褚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的,或许当初在医院里交换了两个孩子的人就是她,或者说也有可能她知道是谁交换了两个孩子。

  这两个可能里,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晏褚只将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当作一个参考,上一世的经验告诉他,记忆有时候会有缺损,也有可能有些细节是被记忆忽略的,所有展现在他面前的表象并不一定是全部的真相。

  或许在原本那个世界里,真相也从未被揭开。

  他现在犹豫的是提前揭开两人的身世之谜,还是等待剧情的发展。

  ******

  林芳待在自己的卧室里,窗帘遮住了阳光,房间内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她蜷缩在床上,手指紧紧攥着被角,身体微微颤动。

  她的儿子,那会是她的儿子吗?

  林芳的心被思念侵蚀,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应该是好的,晏家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亏待自己唯一的儿子。

  他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应该和他的爸爸一样英俊高大吧?他念书是不是很厉害,他的爸爸当初可是连跳了好几级,年纪轻轻就完成大学学业的天才。

  林芳激动地战颤,那是她的儿子,全世界最优秀的孩子。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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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芳有些惊慌,他怎么会来到平海市,还和张褚碰上了。

  晏不是大姓,加上同样来自燕京,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林芳不觉得会有那样的巧合。

  她又担心当初的一切会暴露,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那个她十九年未曾相见的儿子,一时间心乱如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是个发红包的日子,,离十点前三更字数还差了一些,还有两更,按照以往的手速应该又是两三点的事了,大家可以早点睡,第二天再看,么么啾

  163.错位人生

  “阿褚,中午你打完篮球时回来提起的那个跟你同一天生日的孩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晚饭是张国庆做的,差不多饭点的时候,林芳也收拾好了心情,在吃饭的时候,略带好奇地朝晏褚问道。

  “难得碰上一个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还挺有缘份的。”

  林芳补充了一句,忽然想着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心虚,赶紧低下头舀了一碗汤,然后将汤碗推到晏褚的面前。

  “多喝点汤,你爸别的菜做的不怎么样,煲汤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她装出慈母的模样,晏褚也照单全收。

  “我和晏瑾于也不熟,就是今天碰上了打了场篮球赛,他是二中于海阔的表哥,这次暑假似乎就是来这儿玩一圈,估计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去了吧。”

  晏褚喝了口汤,还不忘称赞了一句爸爸的手艺。

  母子俩的这段对话张国庆并没有放在心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多了去了,他记得当初林芳生孩子的时候,医院三间产房都是满的。

  “于海阔!”

  林芳的声音拔高了一些,是了,那个女人姓于,于家现在就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外家。

  “晏瑾于,是哪个瑾,哪个于?”

  这些年,林芳逼着自己假装当初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了解到儿子的事会心痛,虽然她知道自己有那么多情非得已,那么多身不由己。

  任由自己的儿子叫那个女人妈妈,谁知道她心里有多么难过。

  可是她忍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在从张褚的嘴里听到关于亲生儿子的事后,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更多。

  “妈,你怎么不问问人家是哪个晏啊?难道你知道他姓什么?”

  晏褚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个问题。

  “没、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姓哪个晏呢,不过这个姓同音字少,左右也就那几个选择罢了。”

  林芳没有想到儿子会问这个问题,反应很快地解释道。

  “哦,晏是日安晏,瑾是王字旁瑾瑜的瑾,至于于,是两横竖钩那个于,也是晏瑾于他妈妈的姓,这个名字连在一块,意味着他是他爸妈的爱情结晶,希望他能够如同美玉一般,又拥有美德贤才。”

  晏褚朝着林芳笑了笑:“看起来,他父母的感情似乎很好呢?”

  他的话和笑容就如同一把刀深深刻进了林芳的心里。

  晏瑾于,晏瑾于,这个名字,她每念一次,思念加重一分,嫉妒也加重一分。

  简直就是痛与快乐相互折磨。

  “那个同学还跟你们讲这些?”

  张国庆没有意识到妻子的不对劲,反倒因为儿子那番关于名字的解释忍不住笑了笑,父母能为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起码结婚的时候感情还是很好的,哪像他啊。

  哎,不提了,越想反而越感伤了。

  现在孩子长大了懂事了,能够体谅他这个爸爸,他就没什么好求的了。

  前十二年,张国庆对这个儿子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即便后来发现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可都宠了那么多年,加上孩子是无辜的,他再怎么样都不会将对林芳的埋怨加在孩子的身上。

  这些年因为儿子没理由地维护他妈,让他有些难过,可这些难过在儿子这些日子的表现后也消失殆尽了。

  张国庆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不管儿子的亲生父亲是谁,生恩总是比不上养恩的,阿褚叫了他十九年的爸爸,这就是自己的亲儿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褚啊,你看你们也挺有缘份的,要不在那个同学离开咱们平海市之前请人家来家里吃顿饭,多交一个朋友也是好的。”

  林芳打断了张国庆的话,儿子在平海不会呆太长的时间,她想近距离的看看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只是以同学家长的身份她都心满意足了。

  “又不是什么亲近朋友,你没听阿褚说那个孩子只和他打了一场篮球赛,还是二中学生的表哥,和我们阿褚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往。”

  张国庆觉得林芳这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两个人,突然让儿子去问人家愿不愿意上门做客,那让儿子多尴尬啊。

  “你懂什么!”

  以往林芳都是温温柔柔的,就是生气,她也是一个人默默垂泪,要么就是重重的放碗杯碟子,或是重重的关门,让家里另外两人知道她现在很难受。

  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话那么大声过,连张国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筷子保持正要夹菜的动作,张着嘴看着她。

  “我是想着,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而且晏瑾——”

  林芳不想叫那个名字,她顿了顿:“而且那个晏同学不是燕京来的吗,万一以后咱们儿子的大学就在燕京呢,提前交一个本地的朋友,总是好的。”

  她放缓了声音,轻轻柔柔地说道。

  这个理由勉强成立,不过张国庆还是不觉得有非让人上门不可的理由,他和林芳都是在燕京念的大学,只是因为两人的老家都在平海,所以在结完婚,生完孩子后选择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他们俩人对于燕京都算是比较熟的,张国庆想着以后儿子去念大学了,他肯定是要陪着儿子一块过去的,到时候他自己就能给儿子当向导,就是不知道十几年过去了,燕京的变化大不大,要是到时候给儿子带错了路,那他这个当爸的就糗大了。

  张国庆发散思维,一下子将林芳之前的反常抛在了脑后。

  “我和晏瑾于不熟,他也不见得会来我们家做客。”

  晏褚给了林芳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过妈你今天真的有些奇怪,以前你从来不会关心我的交友问题,之前我带程升来家里,你还嫌招呼客人太麻烦。”

  他疑惑地看向了对面的女人,只见对方瞳孔微缩,有些不自然得避开他的目光,一副专心吃饭的样子。

  “程升和你都那么熟了,不需要妈招待,那个晏同学就不一样,再说了,他和你同一天出生,我这不是觉得你们有缘份吗。”

  林芳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急了,看来还得放缓一些速度了,以免惹来张国庆和张褚的怀疑。

  “阿褚啊,如果你和那个同学实在不熟,也别特地去叫人来家里了,万一人家拒绝了,你面子上也过不去,不过如果你也挺想和那个同学交朋友的,那就去喊人,到时候提前告诉爸,爸给你打包几个好菜回来。”

  张国庆一锤定音,林芳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介于她的反常已经引来了怀疑,终究没有开口。

  ******

  最终林芳还是没能等来她的亲生儿子,在她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和晏褚打听晏瑾于的近况时,从晏褚的嘴里得到对方已经离开平海市,回了燕京的消息。

  为了这件事,林芳足足和晏褚置气了十几天,在家里的时候就当这个儿子是隐形人。

  张国庆的工作忙,为了提成,加班是常有的事,因此也没有发现这一状况。

  还是林芳看到这一次儿子没有和往常以往向她低头示好,意识到自己现在维持这段婚姻还需要依靠这个儿子,才忍着悲愤,单方面的和晏褚和好。

  暑假一眨眼就过去了大半,而晏褚作为准高三生,也开始了学校提早的补习课程。

  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第几次面临高考了,晏褚拿着高三的复习资料,觉得现在自己要是出一本关于高考的经验自传,没准还能卖脱销呢。

  “张褚,听说你向赵欣菡告白被拒绝了?怎么回事啊,之前赵欣菡不是表现得对你挺有好感的吗?”

  紧张的高三阶段,也就这点桃色新闻能够充当日常调剂了,尤其这段桃色新闻的主角还是一中的校草和二中的校花,更让广大吃瓜群众好奇了。

  因此一开学,晏褚的椅子还没坐热,一些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男生听到风声就赶紧过来问了。

  “嗯,之前我也是那么觉得的,不过可能是我们的错觉吧,人家压根对我没有意思。”

  晏褚一点不觉得表白被拒是一件尴尬的事,一边将书包里的书都放到书桌里,一边朝边上的八卦群众解释道。

  “现在问清楚也好,了了一桩烦心事,也能将注意力全都放在高考上。”

  原身的性子就是这样的不骄不躁,跟熟悉的人话多一点,和陌生的人话少一点,在旁人看来,有点冷漠的一个人,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就是一个没脾气的老好人,这个性子估计也是被林芳给磨出来的。

  从懂事起就因为心疼妈妈帮忙做家务的男孩,脾气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也就是后来遇到的事情多了,越来越偏激,钻了牛角尖罢了。

  现在的张褚有很多要好的朋友,一个班级里念了两年的书,大家都知道彼此的性子了,加上原身篮球打得好,不论是在男生堆里还是女生堆里,人气都很高。

  他也算是一个优秀的人,在他能受到的教育水平下,只可惜和他对比的是两个大家族一块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就显得他处处都比不上对方了,说来也是悲剧,如果将错就错,或许他依旧能够像个普通一样,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

  “不可能啊,之前她的那些表现,怎么都像是对你有意思的样子,而且真要是对你没意思,当初你给她送奶茶送早饭的时候就别收啊,我们拿你们俩起哄的时候也早点解释啊,如果真没那个心思,这一年多也不该白白吊着你,大家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难道她还能说她不知道你喜欢她?”

  班上一个对晏褚有些好感,但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的女生敏感地说道,她的这番话得到了很多同学的附议。

  “我以前也那么觉得,你们没发觉二中那个校花之前都和于海阔走的很近吗,只是于海阔一直都不鸟她,她这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拿我们张褚给她当备胎呢。”

  这个解释一针见血,顾忌到“备胎”张褚本人还在,怕他听了难受,这句话一个人说完后,大家都记到了心里,却没再往外说。

  “行了,人家就是不喜欢我,什么备胎不备胎的,这样的话传出去对赵欣菡的声誉不好,以后就别说了。”

  即便到这个时候,晏褚还替赵欣菡说话,这让那些和他要好的人有些看不惯,想着他是不是还没放下赵欣菡这个两面三刀刀女人。

  “你们想太多了,我是真的放下了,现在起,语文是我的皇后,数学是我的贵妃,英语是德妃,化学是贤妃,物理是淑妃,生物是我的惠妃,这么多妃子我诶个儿宠幸还来不及呢,真的不会再考虑什么感情上的事。”

  晏褚开了个玩笑,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英语作为舶来品,怎么着都得给个皇贵妃的位置啊,也显我大国气度。”

  程升在边上插了一句话,关于怎么给几门课程排定妃位成了话题的中心,大家说说笑笑的,把不愉快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

  不过刚刚那番谈话也记到了大家的心里,赵欣菡这个曾经备受追捧的二中校花,至少在晏褚他们的班里,成了一个玩弄感情的笑话。

  ******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二中,相比晏褚,赵欣菡收到的待遇就没有那么好了。

  本来女生之间的攀比就比较多,很多人都不服赵欣菡这个被男生推选出来的校花,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她这个把柄,还不使劲替她宣传啊。

  而且因为一中和二中就隔着一条马路的缘故,晏褚这个一中校草在二中女生这个群体里还是颇具人气的,赵欣菡吊着晏褚这么长时间,直到晏褚决定把话说清楚了,才出来解释自己对他没有想要超过友情以外发展的意思,立马就成为了那些迷恋晏褚那张脸的女生心目中的绿.茶。

  只是刚开学的功夫,赵欣菡就能明显感受到一些女生背后对着自己的指指点点,以及一些讽刺鄙夷的眼神。

  男生就不用说了,一部分是对这些事不敏感不在乎,一部分男生也心有戚戚,谁会愿意做备胎呢,连一中校草都不被他们的校花放在心上,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成绩也不好,长相也不好的人呢。

  除了一些赵欣菡的死忠靠贬低晏褚来帮赵欣菡洗白外,她的人气在短短一个暑假内,一落千丈,这也是赵欣菡在拒绝晏褚的表白时没有想到的。

  好在他们还是学生,现在确实也面临着高三的巨大学习压力。

  即便是二中的学渣们,在这一年里也面临着许多艺术考试,顶多也就是在学习之余议论几句罢了。

  赵欣菡委屈的蛰伏起来,心里却越发怨上了晏褚,那样的男人,就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他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块。

  更让她烦恼的还是她好不容易查到了一些关于于海阔那个表哥的事,正式将他确立为自己另一半的目标之一的时候,对方却已经离开了平海市,让她连进一步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

  “爸,这是我同学张褚还有程升,一中的。”

  因为那两场球赛不打不相识,于海阔这个一向看一中那些学霸不惯的体育尖子生居然和晏褚以及程升交上了朋友。

  一来是介于球技上交流的惺惺相惜,二来是于海阔觉得这两个一中的学霸不像他认识的那些学霸一样,因为成绩好就看不起他们这些学渣,聊天的时候很愉快,一来二去的,关系就越来越密切的。

  即便现在学业紧,一群人隔个两三个礼拜总要相约打一次球,今天是因为于海阔和他们炫耀了自己家里有丹乔签名的篮球和运动鞋,程升是丹乔的忠实粉丝,拉着晏褚就要来开开眼界。

  程升知道于海阔他爸是平海市副市长,这样的大官他也就在电视里看过,原本他想着于海阔他爸应该挺忙的,连于海阔自己也说了他爸每天不是在慰问基层群众,就是在慰问基层群众的路上,很少着家,哪知道这点几率还让他们碰上了,面对面和副市长来了个对视。

  程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点怕怕。

  “别紧张,叔叔不吃人。”

  于锦江显然习惯了自己儿子那些朋友见到他时的模样,开了个玩笑帮着缓解气氛。

  他年轻时候是个美男,只是可能当官费脑,步入四十大关后,头顶的发量眼瞅着一天天变少,补药没少吃,也没见好转。

  保养的再好的老美男,只要头顶一秃,看上去都有些滑稽,因此平日外出公干的时候,于锦江都是要戴假发的,那东西戴得时间长了,就会不舒服,所以在家里,于锦江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现在看着和报纸上不太一样,地中海的于副市长,加上他幽默诙谐的话语,程升确实放松了不少。

  “这个同学我看着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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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锦江的目光转到晏褚身上,他察觉到,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紧张过,仿佛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同学家长一样。

  对方的心理素质他还挺欣赏的,忍不住也就多放了些注意力在他身上。

  看着看着,就看出点奇怪的感觉了,仿佛眼前这个人,他在哪里见过一样。

  “爸,你也是这感觉吧?之前表哥也是那么说的,你觉不觉得他跟你还有小姑父都挺像的,你说是不是长你们那款的人都差不多,这算不算另类的大众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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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海阔嬉皮笑脸地冲亲爹问道。

  他爸和小姑父都属于那种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类型的俊秀男子,至少年轻时的照片上是那样没错,于海阔自己的审美也觉得那样的男人比较好看,只可惜外甥随舅,他和他亲舅长的比较像,都是天生皮肤黑,外加体格比较魁梧强壮的。

  “胡说八道。”

  于锦江笑着瞪了小儿子一眼,由于他平日里对于这个小儿子也是比较偏疼的,因此也没说什么重话。

  不过小儿子的话也提醒了他,眼前这个少年确实和自己年轻时候有点相像,尤其是那个鼻子,鼻骨中间微微有点隆起的驼峰,简直是一模一样了。

  那双眼睛随了他妹夫,桃花眼,眼下的痣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说起来他外甥的眼睛也像他爸,而且像全了,痣的位置都在同一侧。

  或许真的长得好的都相似吧,于锦江在心里将晏褚的样貌过了一道,说了几句话就让孩子们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不用在乎他,然后就专注地坐在客厅看着新闻,将刚刚的事放在了脑后。

  *****

  “晏董,这是之前你和夫人还有少爷的体检报告。”

  晏家人每年都会去指定医院体检两次,因为于彤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每次体检报告一出来,都是直接拿来晏继北的公司的。

  “嗯。”

  晏继北抬头,从秘书的手里接过那三份文件,然后将它们放到了一旁带锁的抽屉里,并没有打开查看。

  秘书在将文件交给晏继北后汇报了一下他今天还没有完成的行程后离开。

  在秘书走后,晏继北又从抽屉中拿出那三份文件,将他们放入一旁的粉碎机当中,然后继续埋头公务。

  164.错位人生

  “你舅舅和你表弟在平海过的好吗?”于彤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对着儿子晏瑾于问道。

  她和哥哥于锦江的感情一向要好,两年前于锦江因为工作缘故被调遣去了地方,连过年都没空回家一趟。

  本来她是打算好了和儿子一起去平海的,可中途公司上出了点事,只能让儿子作为代表过去了。好在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人与人之间不需要见面也能时常联系,不过通话视频的联系总没有亲眼看见来的直观。

  这不,儿子一回来,于彤就抓着儿子打听哥哥和侄子的近况了。

  “我去的时候舅舅比较忙,只在一块吃了顿饭,倒是表弟还是老样子,比去年过年回来的时候还高了一些,性子也越发跳脱了。

  说起自己那个表弟,晏瑾于不是不羡慕的。

  所有人都觉得他生来就含着金汤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可是有些事只有当事人知晓。

  比他小了一个月的表弟玩闹的时候,他得学习英语、俄语、法语等一些常见语种,表弟不愿意读书想做体育特长生的时候,他已经越级开始学习高中和大学的课程,甚至在金融管理方面也要所有涉猎。

  许多人都羡慕他的完美,可是当一个完美的人,有时候真的是很累的。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只有六小时的时间花在睡觉上,剩下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偶尔和大院里的同龄人打一场篮球赛,也是难得的奢侈和放松。

  晏瑾于知道自己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许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尤其是爸爸,虽然对方不说,可是晏瑾于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似乎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他,只要他稍微露出那么一丝不优秀,对方眼中流露出来的失望都能让他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他想着,他们这样的孩子大抵都是这样的,表弟只是幸运了一些,前面还有一个哥哥挡着,所以他能够开心的做他自己。

  晏瑾于收敛了一下心里的思绪,实际上比起那些出生偏远山区的孩子,他实在是幸福太多了,至少他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现在学到的那么多知识也都是自己的。

  父亲虽然严厉,妈妈对他却是真心疼爱。

  晏瑾于想着自己还是别那么矫情了,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的想法,或许还会觉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海阔那孩子一直都是呆不住的猴子性儿。”

  说起向来疼爱的侄子,于彤忍不住笑了笑,她看着面前那个坐的端端正正,即便是在她这个亲妈面前也丝毫不放松的儿子,又有些不忍。

  “你爸对你就是太严格了,现在假期还没结束,跟朋友们到处走走,要是缺钱了,跟妈说。”

  凭心而论,一个优秀又孝顺的孩子谁不喜欢呢,尤其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晏瑾于小的时候,晏继北和于彤的生意才刚起步,那时候晏老爷子因为孙子原谅了他们,看夫妻俩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就把晏瑾于带在了身边照顾,等孩子再大一些开始懂事了,晏继北又奉行精英教育,把孩子的课业排的满满当当,也亏的孩子全都忍下来了。

  于彤不敢说自己是一个负责任的妈妈,在照顾儿子这件事上,她确实也没出多少力,这些年公司上了正轨,孩子也已经长大懂事了,更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和她撒娇卖乖。

  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给孩子经济上的支持,家里的其他小辈也是这样的,喜欢哪个的具体表现就是给钱多,出差的时候给带各种各样的礼物。

  “妈,我已经和爸说好了,这趟回来就去他公司实习,我现在也上大学了,这算是一种社会历练。”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晏瑾于那些朋友同样都是这一代的精英,玩乐对他们而言还挺奢侈的,暑假的功夫,不少人都已经开始在父辈打拼下来的江山初试拳脚了,晏瑾于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于彤劝了儿子一句,看他铁了心了,也没再说什么。

  ******

  “你说我们是不是把瑾于逼得太紧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于彤忍不住对着一旁的丈夫说道。

  “嗯?”

  晏继北正闭幕养神,听到妻子的话睁开眼:“是他和你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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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听不出喜乐。

  “不是,瑾于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再难过都是一个人往肚子里咽,不让我们知道的。”于彤摇了摇头。

  “就是我觉得吧,他在他这个年纪是不是太老成了,当初咱们十九岁的时候也没懂那么多啊,你时候隔三差五就和老爷子干架,要不就是偷偷爬我家的围墙,被我爸逮着又是一顿臭骂。”

  说起年轻时候的事,于彤面上忍不住带起了笑意。

  当初晏继北可没有现在威风,家里有一个能干的大哥,他这个小儿子一直以来都是处于半放养的状态的,每天就跟着大院里一群同样没正紧事干的二代骑着摩托车带着墨镜满四九城的逛,还觉得自己特别帅,特别威风。

  因此晏继北当初喜欢上了于彤,想要和她处对象时于家人都是不怎么乐意的。

  于家男孩多,不值钱,接连三代就出了于彤这么一个姑娘,可不是当宝贝宠着,她将来的规划一定是找一个成熟稳重的丈夫,绝对不会是晏继北那样的浪荡子。

  谁让那时候的晏继北脸皮长的好呢,加上从小一块长大有别人比不上的情谊,家人反对的时候,于彤自己就和晏继北看对眼了,还非他不可。

  可能和长辈的反对有关,晏继北还真上进了一段时间,跟着晏老爷子的安排从政,颇有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架势。

  那一段时间里,晏继北都是大院力浪子回头的典范,许多家长口中的楷模。

  于家人见状,也就松了口,同意了于彤和晏继北的婚事。

  哪里知道这小子结婚没多久,固态萌发忽然就从体制内辞职,下海经商去了,这让于家人怎么能忍,这不是骗婚吗。

  那时候生气,加上于彤还一个劲为丈夫说话,于家当家的老爷子也堵上了气,跟着晏老爷子一块让族中的小辈不准给他们任何帮助,要不是两家当时的立场一样坚定,那段时间晏继北和于彤的日子还真不会那么难过。

  别的不说,晏继北的头脑还是很好的,赶上了潮流,成了最早一批发家致富的商人,于彤作为贤内助,耳濡目染,很快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

  现在忽然想起那段时间的酸甜苦辣,于彤有些唏嘘,明明过去块二十年了,想一想,仿佛还在眼前一样。

  “你啊,就是想太多。”

  晏继北江妻子揽到怀里,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瑾于现在的情况和我们那时候可不一样,他身上的担子重,而且这也是他自己愿意承担的,我还想着他能够早点顶事,到时候我们就把公司交给他,如果那时候咱们还能走能跳,我们就满世界的逛,这也是当初我向你保证的。”

  结婚前,晏继北曾和妻子承诺会带她去所有她想去的地方,只是这些年夫妻俩各自忙碌着事业,不同的国家是去了不少,但都是分开的,而且就算过去了,也多是为了生意,没有好好逛过。

  于彤啐了丈夫一口,哪有这么早就想着劳役自己亲儿子的。

  只是她面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甜蜜和幸福宛如初恋的少女一般。

  于彤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当初嫁给了人人都不看好的晏继北,时间也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个圈子里,从来都不缺貌合神离的夫妻,尤其是在诱惑那么大的现在,不仅是男人,女人也同样受着诱惑。

  她见多了那些为了各自家族表面恩爱的夫妻,背地里却各玩各的,相比之下,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任何花边新闻的晏继北就显得难能可贵。

  结婚都那么多年了,不管生意再忙,他都不会忘记她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

  恩爱的丈夫,出息的儿子,于彤觉得自己这辈子简直再幸运不过了。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话,于彤熬不住,先沉沉地睡了过去。

  晏继北看着沉睡的妻子,久久没有挪开眼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这一辈子,果然不能犯错,不然那种忐忑,懊悔,会如同附骨之毒,伤到根筋,烂到骨髓。

  他现在的幸福就是伫立在一片靠近悬崖的危墙之上,什么时候墙倒了,他就会粉身碎骨。

  晏继北的神情复杂,久久才归于平静。

  他关上灯,闭上眼,也不知道是否睡去。

  *****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张国庆跟公司请了年假,在晏褚高考这些天,他都是近乎二十四小时陪护的,在高考结束后,又拉着儿子满山头的跑,哪个庙灵验,就去哪个山头拜佛烧香。

  差不多把明年的年假也给修完了,终于等到了高考成绩出来的日子。

  一大早,张国庆就守在家里的座机旁,等时间一到,就打电话。

  “阿褚啊,成绩不是最重要的,要是考不好你也别难过,其实一些专科学校也不错,至少能学一门手艺,将来不用担心饿死。”

  林芳这一年是越发悲春伤秋了,迎风落泪是常有的事,张国庆懒得搭理她,晏褚偶尔会关心关心她,她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要不是担心提出离婚,林芳会不管不顾地说出儿子的身世,张国庆是真的不想和她过下去了,可谁让现在儿子就是他的软肋呢,如果林芳说出了那个秘密,张国庆不知道儿子会怎么想,会不会想要去找他的亲爸爸。

  他不敢赌这个可能,也就只能容忍林芳了。

  可是现在听到对方说出这样泼冷水的话,张国庆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你说儿子的成绩要是一向不好也就算了,可是晏褚,包括这个身体的原身,成绩一直都是很不错的,原身数学拖后腿,其他科目却都拔尖,他的成绩,即便考不上名牌大学,好一点的本科还是十拿九稳的。

  更别提现在晏褚过来了,这一年里他的数学成绩一天天好了起来,最近几次模拟考老师都说了如果他能保持现在的成绩,全国顶尖的几所院校都是可以期盼的。

  张国庆这心里多高兴啊,结果林芳当头来一瓢冷水,他能接受的了?

  “咱们阿褚那可是要上重点大学的人,你觉得专科好,下辈子再生个儿子念专科呗。”

  张国庆想着他和儿子的感情,下辈子这孩子一定能投胎成自己亲生的,那时候他会擦亮眼睛,可不会再和眼前这个女人纠缠在一块了。

  到时候谁知道哪个倒霉蛋会成为她儿子,反正和他的阿褚没关系。

  张国庆也不是看不起专科,毕竟每个人的念书天赋不同,专科也能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他纯粹就是听不惯林芳的话,怼她罢了。

  阿褚好歹还是她亲儿子吧,有那么看不惯儿子好的。

  好几次他半夜起来上厕所,儿子房间的灯都还亮着,张国庆是心疼他儿子,这么努力这么付出,在他妈嘴里还听不到一句好话。

  别的不说,儿子读书那么用功你这个当妈的就不能晚上帮煮点宵夜,再不济,平日里去超市的时候多买一些鲜奶回来总可以吧,可这些关心体贴,在林芳身上统统都是看不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国庆对她所剩无几的关心也被她这些行为消耗殆尽,再这样下去,恐怕连面子情都没有了。

  林芳看不出来这些,指甲都快掐到肉里去了,她的亲生儿子出息着呢,只会比张褚好千倍万倍,怎么可能会读什么专科,除非晏继北和于彤疯了。

  “爸,妈也是关心我,时间到了,咱们查成绩吧。”

  晏褚低着头,眼皮低垂,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落在张国庆眼里,儿子这是听了亲妈的话伤心啊,就这样还想着维护她,心里更疼他几分,对林芳也更不耐了。

  “对对对,咱们查成绩。”

  张国庆也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落一个不开心,他拿起话筒,做足了心理准备,拨通了高考查询分数的号码。

  165.错位人生

  之前几次的全市模拟考,晏褚的成绩一直稳定保持在前十左右,在此之前,原身的成绩都是排在全市一百两百名左右的,因为数学成绩的显著提升,连带着总体排名上升不少。

  一中的尖子生多,一般情况下,包揽前十的学生至少有七八个都是一中的,因此晏褚的成绩虽然进步显著,在一中里面,却还不算事拔尖的那一个。

  可是考试这种东西,还是很讲运气的,比如现在张国庆听完话筒里报出来的儿子的高考成绩,整个人已经喜懵了。

  “赶明儿我们就去山上还愿。”

  这可是全市第一名,全省第二的好成绩,张国庆做梦都没想过儿子能给他挣这样的脸面,他还怕是自己听错了,特地打了三个电话确认。

  在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相同后,张国庆一蹦三尺高,也没有往日作为父亲的威严,抱着儿子又哭又笑的。

  他觉得儿子取得这样的好成绩有他自己努力的功劳,可跟他前段时间求神拜佛也是离不开的,所以一定要去庙里头还愿,不然佛祖会怪罪。

  张国庆还挺迷信的,晏褚也纵容他这个习惯,点头答应,应下了明早四点起床去山上的要求。

  林芳还在一旁回不过神来,市状元,他怎么配呢?

  ******

  “阿芳啊,你儿子请的那个辅导数学的老师叫什么名字啊,他现在还开不开班带学生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高考成绩一出来,张国庆就把身边的亲朋好友都通知遍了。

  他的父母去世早,但是还有许多叔伯阿姨还在世,这些亲戚都是要通知的,还有家附近的邻居。

  他们现在住的是张国庆父母留下来的老房子,地段好是学区房,从原身张褚念小学开始,就是住这儿的。

  后来张褚考上了一中,也离老房子近,就一直没搬,可以说都是亲近的老邻居了。

  知道成绩的当天,张国庆就买了一堆喜糖,分给这些老邻居沾沾喜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家里倒是不止自住的一套房子,现在的习俗只要结婚男方都是要有房的,张国庆几年前替儿子张褚在别处置办了一套平方更大的,他现在每个月还贷的就是那套房子,只是还没装修,也没有搬过去住的打算。

  因此当天张家就被亲戚和一些上门来祝贺的邻居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想知道,这状元郎学习有什么窍门。

  都是比较亲近的人家,他们也知道原身张褚的数学不好,能够在高三这一年里突飞猛进,一定是请了什么好老师教了。

  那些头疼自家孩子成绩的家长就好奇了,拉着林芳在一旁问。

  常人的目光看来,一个家里关心照顾孩子的那个角色一定是母亲多一些,这种事当然得问林芳了。

  可林芳知道什么啊,学校班主任留的家长联系方式是张国庆的,给儿子找好的老师辅导也是张国庆张罗的,她倒希望晏褚能够庸庸碌碌一辈子呢,他们问她那个小崽子是在哪个老师那里辅导的,林芳怎么回答得出来。

  尤其是刚刚听了一嘴的对晏褚的夸赞,她心里都快怄死了。

  和旁人的高兴喜悦不同,这个状元的亲妈脸色倒是难看得紧。

  “秦老师是我爸给我找的,他辅导不是一对一的,是三十人的小班,价格也比较贵,如果阿姨你们感兴趣,我到时候抄一张秦老师的联系方式给你。”

  晏褚回房间拿出了几张纸还有一支笔,然后给那些感兴趣的人抄录他那个数学老师的联系方式。

  他爸给他找的那个老师教学水平确实不错,不然也不会有底气收那么高的辅导费了,虽然晏褚现在能有这样的成绩纯粹只是自己的天赋。

  那个退休的特级教师因为给儿子在一线城市买房的事,经济上有不小的缺口,不然都是退休的年龄了,也不会再出来办辅导班。

  晏褚替他介绍生源不仅不会让他生气,相反,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看他大方不藏私,来道贺的人也很高兴,在场的人每人都向他要了一个联系方式,就算自己的孩子用不上,亲戚的孩子总有人需要的。

  大家都觉得晏褚敞亮,再加上他们这么使劲儿的吹捧,这孩子都能保持平和的心情,就凭这份定力,就让人觉得这孩子将来的前途不一般。

  他们哪里知道晏褚这样,存粹就是高考状元拿多了,怎么可能还兴奋得起来呢。

  一家三口,张国庆喜的见牙不见眼,晏褚高兴中又透着些许淡定,唯独林芳一直拉着一张脸,就是笑,也跟哭似的。

  大伙儿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在离开的时候,哪个心里不嘀咕林芳这个当妈的反常。

  怎么会有当妈的儿子考了高考状元不开心的,林芳这妈,问题很大啊,怕是病得不轻。

  ******

  “我不同意!”

  成绩出来了,填志愿也是件重要的事,晏褚这成绩,也没什么好烦恼的,往最顶尖的学校里挑,重点放在专业上就可以了。

  按理按理也是挺简单的一件事,在学校的选择上,林芳犯了轴。

  张国庆和儿子一致觉得燕京大学好,尤其是晏褚,他看中了燕京大学的生物化学系,张国庆虽然觉得这专业听上去又难又冷,可儿子喜欢,加上燕京大学这金字招牌将来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正打算点头答应下来的时候,林芳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考那么远我和你爸怎么办啊,我觉得江大也不错,也是名牌大学,还是一个省里的,不用离我们太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芳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要不是张国庆记得自己还是个男人,不能打女人,这时候也想给她一个大耳刮子了。

  这什么毛病,平日里也没觉得她有多疼阿褚这个儿子,现在倒露出一副慈母心肠,不舍得儿子离开了。

  张国庆觉得这女人自私透顶了,从头到尾就只为自己着想,却没有为儿子想过。

  江大是很不错,在儿子的成绩没有出来前,张国庆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可现在自己儿子是全市状元,全省榜眼,这样的成绩放着燕京大学和水木大学不念,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林芳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那可是燕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万一,要是万一就碰上了呢。

  “阿褚,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你离妈太远,妈心里难受,妈头昏,不舒服。”

  林芳的眼泪簌簌往下流,她一手扶额,露出憔悴难过的模样来,以前的张褚,确实也最吃她这一套了。

  “妈,现在交通工具很先进的,你要是想我了,随时随地就能坐飞机过来,我已经想好了,等到了大学尝试着勤工俭学,你不用担心机票的费用。”

  晏褚拒绝了林芳等无理请求,还针对对方想要他留在省里的理由,想出了好几个解决方法。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敢填燕京,你就别认我这个妈。”林芳不听不听,她怎么都不会放这个儿子去那个地方的。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张国庆按住晏褚的肩膀,让他不要说话,自己对着林芳怒斥道:“我忍够了,这日子你不想过我们就离婚,儿子跟我,他想要念什么学校,你都别管了。”

  他这些日子也想过了,真要离婚的话,儿子已经成年了,不存在被判给父母哪一方的问题,而且亲子鉴定这种东西,在法庭上只要自己不愿意做,法院也不能强制让他和儿子做亲子鉴定,这样一来,法律上他们的父子关系是谁也破坏不了的。

  就算儿子因为林芳的话有所怀疑,他到时候也可以想别的办法糊弄过去。

  再说了,林芳不一定有那个胆子会说出来,在对方的心里,恐怕自己还被瞒在鼓里,不知道阿褚实际上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方应该也会担心自己知道真相,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请来。

  “你,你居然要和我离婚?”

  林芳伤心欲绝地指着张国庆,他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他明明知道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早就失去了挣钱的能力,他这是要逼她去死啊。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绝情了。

  “妈,之前你不是还很热情的让我邀请晏瑾于来家里做客,说是以后如果我要去燕京读书的话可以请对方做向导吗,才过多久,你的想法就变了,难道……”

  晏褚皱着眉,眼睛直视林芳,带着思索和探究。

  “妈就是舍不得你,算了算了,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想要去燕京大学,你就去吧。”

  林芳感受着晏褚的眼神,心跳停了好几拍,怕对方想到不该想的,马上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一副难过表情回了房间,重重将门关上。

  “你别在意你妈说的那些话,你很好,是爸爸的骄傲。”

  张国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瞅着儿子居然也那么大了,马上就要去念大学了。

  当初那么小一坨,骑在他肩膀上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现在长得那么高,他拍儿子肩膀的时候,都得费劲抬着手臂了。

  父子俩温情脉脉,林芳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不过嘴上说着反对的话,在送晏褚去学校的时候,林芳又比谁都积极地跟过去了。

  ******

  儿子和丈夫去了学校,林芳借口想要重新逛逛燕京这个城市,和人打听到了晏氏总部,带着墨镜和口罩,站在不远处,朝着那栋气派的大厦痴痴地望。

  或许也是缘分,就在这时候,晏继北从楼上下来,带着几个秘书出门上车,不知道准备去哪儿。

  这些年,林芳都按耐住自己,不要打听晏继北和儿子的消息,虽然对方偶尔会出现在财经新闻上,可因为不关注这些,林芳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她幻想了很多,当初那个人是那样的风度翩翩,那么的俊美无俦,林芳想着,对方或许老了,但是应该也更加成熟稳重了,时光会让那个男人变得更有韵味,也更加霸气。

  可她怎么都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

  五官依旧看得出曾经的影子,可是着大了两号的身形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重逢,和她幻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166.错位人生

  林芳从中途分开又回来后就开始魂不守舍,不过这也是她的老毛病了,张国庆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倒是晏褚对此有些好奇。

  这一年,他也不是除了念书什么都没做的,根据原身的记忆,以及他之前猜测的林芳很有可能是原身和晏瑾于被交换的罪魁祸首或知情人,这里面还有一点,是晏褚都猜不透的。

  上一世,发现晏瑾于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人是于彤,发现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几张体检报考罢了。

  他有些不明白,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察觉到这件事的话,以前的那些体检报告呢,晏家人从来就没有注意到过这一点吗?

  或者说,晏家里面就有一个知情人,对方隐瞒下来了这个事实,而疑点最大的,就是晏继北。

  他不清楚对方是怎么和于彤解释这个问题并且让对方相信的,于彤或许很相信晏继北,可处于晏褚的立场,他对晏继北没有信任可言,第一怀疑的自然就是对方。

  但是他同样不明白,原身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为何要这么做,纵容两个孩子的身份交换。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的,可到底是什么,他暂时还猜不出来。

  晏褚想着,或许是因为原身的记忆带给他太多的固有印象,就是这里面有哪一段记忆影响了他,导致他看不清现在的局面。

  不过在今天,谜团解开了。

  根据林芳的定位显示,在分别的这段时间她去了晏氏总部,并且在总部外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停留。

  晏氏,除了正在那里实习,偶尔会出现的晏瑾于,可还有一个大boss呢。

  晏褚想着,上辈子张国庆得到的那份关于他和晏瑾于的亲子鉴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原身未免也太惨了,从头到尾被人当成提线木偶,他那短暂的一生,除了养父对他有几分真情,就再也没被真心疼爱过。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许愿者的主线任务反而更简单了一些,那些人的错误,是真的让人难以谅解的了。

  ******

  晏褚来到燕京大学后并没有主动去和晏家或是于家的人有任何接触,不过和同样考了一所京市大学的于海阔却一直保持联系,在学业之余,也时常和对方约着去打球。

  这些年,晏瑾于越发地受到晏于两家的重视了,时常能够在财经报刊和一些新闻上看到对方的身影,报刊杂志将他誉为晏家下一代的掌权者,八零一代的杰出青年,诸多褒奖,所有人都看好他未来的发展。

  因此他也越发忙碌了,以往还能被于海阔约出来打一场球赛,现在几乎连躲个懒的时间都没有,人消瘦了一些,但是越发有气势了。

  晏褚专注着自己的学业,他毕竟有好几世的经历,现在还是一零年,即便是在他相对陌生的生物化学领域,也时常能有惊人超前的见解,早在大一的时候就被一个领域内知名的老教授看中,跟着研究生和博士生一块做实验,在大二那年,超前地发表了好几份权威论文,也算有了点名气。

  “晏褚,有人找。”

  正在做一份比较重要的实验记录的时候,和晏褚同样在实验室,给老师帮忙的一个学长走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并且接过他还没有完成的任务继续。

  晏褚这些日子都呆在实验室里,日夜颠倒,胡子都好久没刮了,恍然间听说有人找自己,还纳闷到底是谁来了。

  他匆忙地洗了把脸,刮了刮胡子,至于眼下那一片青黑,实在是遮不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晏褚走到实验室外的等候区,看到了一个正坐在沙发上,眼神难言焦虑忐忑的美艳妇人,看到他的出现,那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想要上前,却终究还是止住了。

  这时候晏褚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到了这个节点了吗,这些年他没有主动去干涉过剧情走向,就是想要原身经历过的事再原封不动地走一遍,不知道这一世的他已经不是原身了,那些人又会有什么不同的选择。

  “你、你是张褚吗?”

  于彤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任谁发现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真正十月怀胎的骨肉流落在外,都会是这个反应。

  她觉得老天爷这玩笑开大了,要不是自己心血来潮仔细翻阅了自己和儿子的体检报告,或许这件事还会被一只埋藏下去。

  于彤现在的思绪很乱,一边是自己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养子,一边是自己多年素未谋面,却有所亏待的亲生骨肉,没等她想明白,潜意识却先来到了她查到的亲儿子这儿,想见一见他,看看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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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查来的资料总没有亲眼见到来的直观。

  于彤看着那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哥哥和丈夫年轻时候的影子,光是这张脸,不用做亲子鉴定,她都已经认可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

  晏褚面露疑惑,现在的他自然是不会认识眼前这个人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亲生母子相见不相识,于彤的心里酸溜溜的,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的教养和涵养,她都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这个孩子哭一哭。

  ******

  “不可能的,阿褚就是我儿子,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儿子优秀想要从我身边抢走他,我告诉你们,我不认什么姓晏的,我的儿子就只有阿褚一个。”

  林芳都快疯了,都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怎么就被翻出来了,果然就怪那个小野种,偏偏要来燕京念大学,这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

  一件静谧地包厢内,匆匆从平海赶过来的张国庆和林芳夫妇就被儿子不是自己的这个消息砸了个晕眩。

  林芳忍着思念心疼不去看一旁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晏瑾于,只是牢牢地抱住晏褚的手,一副爱子若狂,不愿意听信他们的话的模样。

  于彤看到林芳的表现反倒松了口气,只觉得对方对自己的儿子是真心疼爱,想来这些年儿子的日子过得也不差。

  据她请人调查的消息来看,张家的女主人没有上班,男主人是一个小公司的副总,收入还算客观,至少能够维持小康生活,儿子的日子和他原本能享受到的生活相比肯定相去甚远,可至少不会缺衣少食。

  加上张家父母看起来都是疼爱孩子的,也不用担心儿子在自己没有顾忌到的地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还查不出来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我们替孩子做了亲子鉴定,确定当初两个孩子确实是抱错了。”

  于彤并没有想过儿子是有人故意调换的,那时候她和丈夫还没被两家的大家长原谅,整个医院里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张家的情况也还可以,不是那种养不起孩子或是因为孩子有什么疾病所以扔过别家养的家庭。

  她不觉得有哪个亲生母亲会故意和别人交换自己的儿子,因此在察觉儿子被调换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护士的失误或是其他意外。

  晏家的手段,即便林芳和张国庆没有在场,提前通过其他方式取得他们的DNA样本也不是难事,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给两个孩子做好了亲子鉴定。

  于彤拿出一份DNA鉴定表递到张国庆的手里,上面的DNA鉴定结果显示他和晏瑾于是父子关系,和林芳是母子关系,而另一份则是晏褚和他们夫妻的亲子鉴定结果,结果当然是父子关系不成立。

  今天对于张国庆而言,说是大喜大悲也不为过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头顶一片草原的结果了,可现实居然是他的儿子只是被抱错了,这么一来,他当初的DNA鉴定当然就做不得真了。

  可是这些年他和儿子的感情与日俱增,对于张国庆而言,那就是自己的儿子,此刻看着对面那个清秀俊逸的青年,他的心里有些激动,可是毕竟太陌生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处出来的,却远远比不得身边这个来的亲近。

  林芳看着这份亲子鉴定的结果傻了眼,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那个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男人。

  抬头的时候,视线正好对上了晏继北的目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凉透了,好像死了一般,吓得她连忙低下头,心跳如雷。

  她当初做的那些事看来对方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给瞒了下来,这一份亲子鉴定的结果,必然是因为对方插手的缘故。

  这么一想,林芳心里又有些甜蜜,或许当年并不是她自作多情,对方心里也是有她的,不然那么多姐妹,他为什么偏偏和她发生了关系。

  林芳心里欣喜甜蜜,倒是把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忘到了一边。

  两人目光交流很快,旁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只默默观察着晏继北的晏褚却没有看漏。

  他低垂下眼睛,看晏继北的神色,也不像是对林芳有任何感情的样子啊。

  “今天叫你们来,只是为了商量两个孩子之后的生活。”

  一边是疼爱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一边是自己亏欠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于彤私心想着,最好两边都当作多了一个儿子处着,家里的东西,有瑾于的一半也有阿褚的一半,为了弥补对他的亏欠,也能多给他一份当作补偿。

  张家那边,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思,晏家绝对不干涉。

  她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前面的儿子养了二十多年,总不可能因为不是亲生的就抛到一边吧,于彤看林芳刚刚的表现,觉得对方心里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却第一个遭到了林芳的反对。

  “不可以,阿褚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这些什么亲子鉴定都是假的,我不信。”

  林芳将那几份亲子鉴定撕成了碎片,晏家想要把晏褚认回去,凭什么,那个家的一切都应该是她儿子的,包括于彤的一切,也该是她儿子。

  天知道她刚刚瞧着于彤对瑾于对心疼心里有多畅快,那个傻子,她就该疼爱她的儿子,越疼越好,最好把她的一切毫无保留地送到她的瑾于手里。

  最好就是在她死前,自己再把一切都告诉她,看着她活生生气死,死不瞑目的样子,那才是叫人真真畅快呢。

  林芳很不服气,凭什么对方能够拥有那么好的家世,那么多人的疼爱,最主要的,她为什么还要有那样优秀的丈夫。

  明明她什么都有了,就不能大方一点,把她的丈夫让给她吗?

  林芳只要想着那天晏继北看着自己厌恶如同在看垃圾的眼神就不由的心痛,不过她转念想着晏继北可是接受了她给他生的儿子呢,现在还帮着自己隐瞒下了这桩事,心里又开始甜蜜。

  悲喜交加,说的就是林芳此刻的情况,不过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也都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包括于彤,只是觉得林芳是不是有些太神经质太敏感了,也没有想太多。

  “这个问题,最该问的是两个孩子。”

  晏继北看着那个坐在张国庆的身边,从头到尾手都搭在张国庆的手背上的儿子,眼中很快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

  从开始到现在,他只说了一句话,但是因为做了十几年的上位者,说话的语气很有威信,刚刚吵闹的林芳不说话了,连张国庆都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这件事,确实应该问问孩子们的意思的。

  他瞧着这一家子的打扮都不一般,张国庆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已经是他衣橱里最好的正装,和晏继北比起来,这件衣裳就和地摊捡的一样,不禁有些自卑。

  亏他还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给儿子最好的一切了,结果连这孩子亲爸亲妈的脚趾头都比不上,自己的亲生儿子占了阿褚二十多年的富贵生活,张国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一方面是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期待吧,可另一方面想着阿褚要是有了那样优秀的亲爹,或许以后会越来越觉得他这个养父没用了,这么想着,张国庆又有些提不起劲来。

  “爸,妈。”

  晏瑾于开口,于彤和林芳同时应声。

  意识到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林芳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扭开头,不去看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对我来说太过意外,能够让我好好想想吗?”

  晏瑾于是被突然叫出来的,他只知道这两天家里的氛围有些奇怪,尤其是妈妈,看他的眼神复杂无比,他还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有什么事没处理好,哪里知道原来是自己的身世出了问题,他居然不是爸妈的儿子。

  这个冲击是巨大的,晏瑾于努力了二十多年,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晏氏和于氏未来的接班人,可现在的现实告诉他,这两个集团和他没关系,他名不正言不顺,甚至前二十多年优渥的生活都是从另一个人身上窃取来的,这样他怎么可能简单就接受了呢。

  晏瑾于还记得眼前这个沉默的青年,当初他还玩笑地和表弟说他长得面善,原来只是因为对方才是爸爸的儿子,舅舅的外甥,可不就面善了吗。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晏瑾于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地方,独自冷静一下。

  包括对这对完全陌生的亲生父母,他也需要一定的接受时间。

  “我也需要好好想一想。”

  晏褚给出的是同一个回答。

  晏瑾于看了他一眼,从晏褚的眼神中他看不出太多的东西。

  按理他白占了他那么多年的好日子,对方总是该嫉妒他一下的吧,可对方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这让晏瑾于越发觉得不自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偷,如果晏褚现在能够生气,他反而还会好受一些。

  晏瑾于觉得这样的自己让他有些陌生,刚刚的想法,实在是太自私了。

  “是该好好想想的。”

  于彤点了点头,“阿褚,你现在是燕京大学大三的学生是吗,住宿舍还是不方便的,如果可以的话,搬到家里来吧,我们毕竟相互缺席了二十多年,也需要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

  她想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哪个明星,于彤有些忐忑,不知道儿子会不会答应她这个请求。

  在原身的记忆里,上辈子的于彤也说了相似的话,只是原身因为林芳的缘故拒绝了。

  “学校里的实验忙,暂时还是住宿舍更方便一些,不过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去拜访的。”

  晏褚知道,这时候的自己答应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有接近了晏家,他才能打探到更多消息,可是看着一旁养父紧张的神情,晏褚想了想,还是以学业为理由拒绝了,不过承诺了如果有空的话,会上门拜访。

  他的回答在于彤的接受范围内,谁让他们现在相互还那么陌生呢,林芳倒是想说话,可是在她开口的时候接受到了晏继北的目光,当即就跟被割了喉咙的哑巴一样,一下子萎靡了下来。

  两家的初次会晤什么结果也没商量出来,晏家替张国庆夫妇定了酒店,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张国庆还得和公司请一个长假,也不知道这个长假下来,工作还能不能保住。

  “你。”

  晏继北在把妻子送上车后,看着晏褚这个从来没有在他身边生活过一天的儿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我爸在等我。”

  晏褚微微笑,打断了他的话,朝一旁的张国庆走去。

  一个是矮胖普通的中年男子,人群中都不会看第二眼,一个高高瘦瘦,眉目清俊,出类拔萃的青年,这样一对父子站在一块却分外和谐,反倒是站在他们父子旁的那个女人,被隔离在那融洽的氛围外。

  晏继北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懊悔吗?或许是有的。

  167.错位人生

  “继北,你今天也看到我们的儿子了吧,他和你年轻时长得可真像,还有那个鼻子,和我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即便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于彤依旧还有些激动,她忍不住就想说话,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进去,只要说出来了,心里就舒坦了。

  “你说那孩子我二十多年来也没照顾过,可是第一眼见到,看着那张脸我就觉得亲切,你说这是不是血缘关系的奇妙啊,也不知道当年是哪个不小心的护士弄出来的差错,不然现在也不会遇到这样的状况了。”

  说起这个新儿子,于彤心里期待又忐忑,虽然对方拒绝了搬回家来住的请求,可就目前来看,给对方一点时间,反而是一个更恰当的做法。

  “都怪我太不仔细,这些年从来也没想过看一□□检报告,总是下面的人说没查出来什么问题就不管了。”

  于彤也埋怨自己,这件事要是发现的早,对孩子的伤害还能小一些,而现在虽然同样察觉到了,后续的问题却不小。

  瑾于已经开始上手公司的事务了,股民和股东都很看好他这个晏于两家精心培养的下一代接班人,可是现在出了这样一桩事,显然瑾于所处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是依旧坚持之前的计划,还是重新开始培养自己的亲生骨肉,这都是一个大问题,处理的不好,或许还会让两个孩子都难过,光是想想,于彤的脑袋都大了。

  在最开始那些年,晏家根本就没有体检的习惯,在老一辈看来医院就是一个晦气的地方,没病没痛的谁愿意上医院啊,也就现在人讲究了,而且一些毛病确实也是早治早好,因此家里才有了体检的行程。

  于彤算了算,好像就是儿子十岁那年第一次体检,要是当时就发觉了,还有尽早纠正的机会,在那时候培养阿褚也还来得及。

  “不怪你,每年体检报告都是送我那儿去的,我也从来没看过一眼啊。”

  晏继北瞳孔缩了缩,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们俩真是太不仔细了。”

  于彤丝毫没有怀疑,谁让她自己也是那种从来不看体检报告的人呢,晏继北说的那些话,她根本就没有怀疑过。

  “你说现在这情况,瑾于和阿褚,还有公司的事该怎么处理呢?”

  于彤现在也独当一面了,可有些重要的决定还是习惯性地找丈夫支招。

  自己养大的孩子肯定更亲近,可另一边总归是亲生的,华国人对于血缘关系一向又是最看重的,于彤想着,如果可以,丈夫的公司留给亲儿子,她的公司就留给养子,也全了情分。

  可主要的问题是,亲儿子阿褚能不能扛得起晏氏呢?

  “我们俩的一切,自然都是留给我们的儿子的。”

  晏继北想也不想地说道:“阿褚什么也没学过,但是他都能凭自己努力考上燕京大学了,就绝对不会是一个愚笨的,他不会,我们就教,十年二十年,守成总是可以的,如果他实在扶不起来,咱们就培养下一代,家里的产业,总是要留在自己人手里的。”

  丈夫的选择在于彤的意料之中,男人总是比女人更重视血脉传承的,瑾于不是丈夫的儿子,即便他同意,家里的老爷子都不会允许他把产业传给外人的,即便那是他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孙子。

  “可是瑾于他……”

  于彤想着,这对养子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你放心,产业不能给,但是我们可以在经济上多补贴他一些,我们培养了他二十多年,他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只要有我们帮持,总是能够自己创立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的。”

  晏继北心里想着,他鸠占鹊巢这么多年,给他的那些东西早就够了,这个儿子,本来就不是在他的期待下降生的。

  “瑾于的自尊心很强,我们要是给他晏于两家的产业,他也不一定愿意收下,另一方面,我们亏欠了阿褚那孩子二十多年,他也不一定乐意见到我们把家里的产业交给瑾于,你总不想见到这两个孩子到时候心生嫌隙吧,既然这样,就按我说的做。”

  晏继北的分析条理清晰,于彤琢磨着也是这个道理。

  现在就是手心和手背的问题,打哪边都疼,只能尽量在两个孩子里面找平衡。

  “可要是阿褚学不会怎么办啊?”不是所有人天生都是生意人的料子的,于彤还记得第一天看到儿子对方从实验室出来满眼青黑的模样。

  据她的调查,那个孩子很喜欢生物化学,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在这个领域崭露头角,只要给他时间,未尝不会成为这个领域内的大拿。

  于彤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放下他喜欢的事业,按照他们给他安排的道路接管晏家也于家的公司,到时候别适得其反,反而让孩子厌烦了。

  “先让阿褚试试看,他可是我们俩的儿子,总是最优秀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继北安慰了一下妻子,想着今天分别时儿子对他冷淡的态度,总觉得那个孩子的眼神,有些悬了。

  *****

  夜声人静,于彤也已经睡下了,晏继北辗转反侧,终究还是起身来到了书房。

  年轻时候烟酒不忌,现在上了年纪,因为生意的缘故酒是没法戒了,但是烟确实很久没有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晏继北的烟瘾格外的厉害,喉咙发痒。

  他找到抽屉里以前放着的一包烟,就开着书桌上的一盏小台灯,点燃香烟,狠狠吸了一口。

  或许是太久没有吸烟的缘故,吸得太急呛到了脾肺,一个劲儿的咳嗽,涕泪横流。

  家里有三间书房,分别属于家里的三个主人,相互之间互不干扰,晏继北的书房有一个保险柜,于彤从来也没有过问过保险柜的密码,左右这里放的就是一些贵重物品或是公司的一些机密文件,她也懒得过问。

  晏继北打开保险柜,里面厚厚的好几沓黄皮纸袋,打开一看,几个袋子里密密麻麻装的都是一些关于张家三口的资料。

  算起来,他是第一个知道儿子被抱错的人,当初全家第一次体检,最后的报告就是交到他手里的。

  那时候晏继北的第一反应就是孩子被抱错了,只是后来调查下去,才发觉这里面的问题更大。

  孩子是被抱错了,确是一个女人故意的,被交换的那一个,说起来还是他儿子。

  晏继北和林芳之间的事,就是一个意外,他说不清那时候是什么心态,可能是事业起步事事不顺的烦躁,也有可能是男人普遍都有的犯贱心理,总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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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辈子只爱过于彤一个人那是肯定的,而且他也不觉得年轻时候都没动过第二次心,年纪都这大把了还能再爱上第二个女人。

  和林芳发生关系的那一天,他正在谈一个大单子,只要谈成了,他的公司就能在燕京立住脚了,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他也想让他爸还有他老丈人瞧瞧,他晏继北做的决定,哪一个不是正确的。

  那时候年轻气盛啊,生意谈成了就忍不住有些飘,加上多喝一点酒,在其他朋友的撺掇下,拉着一个看上去嫩生生的小姑娘就直接上了酒店的高层。

  晏继北想着,那真的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了,如果没有那一次的冲动,就没有之后发生的所有事了。

  那一晚荒唐过后,酒醒了,人也醒了。

  晏继北喜欢的是于彤这一点确真无疑,他怕于彤知道他背叛她的事,从小到大,她的眼里就容不下一粒沙子,如果这件事暴露出来,他们的婚姻也就走到尽头了。

  有些刺激,真尝过了也就那么回事,晏继北并不觉得那么多男人都喜欢的新鲜姑娘比于彤的诱惑力更大,他给了那天晚上陪他过夜的小姑娘一笔钱,让她保守这个秘密,以后也别来找他了。

  再然后,于彤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晏继北欣喜若狂,从此以后确实也成了人人交口称赞的模范丈夫,再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妻子的事。

  他将那天晚上的事当作一个教训和警告,每当有不同的诱惑来临时,想想他能不能承受的了失去于彤的痛苦,那份心也就淡了。

  十年过去了,晏继北都快忘了那天晚上的事了,直到他发觉儿子晏瑾于血型的问题,查到了林芳。

  当时的第一反应,他就想把那个女人给杀了。

  自己和于彤的亲生儿子居然被那个女人换了过去,而她生的那个私生子,却占据了他儿子本来该站的位置。

  晏继北没有想过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女人居然会有那样的胆识和野心。

  可是盛怒过后,他胆怯了,看着妻子对那个私生子的疼爱,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爆发出来,于彤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歇斯底里,悲痛欲绝,除了离婚,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因为胆怯,因为不舍,他隐瞒下来这个事实,眼睁睁看着自己和于彤的儿子,叫那个女人妈妈,叫一个陌生的男人爸爸。

  而他在于彤面前,还不得不扮演一个严父的角色,尽力培养另一个孩子。

  再此之前,对于晏瑾于,晏继北也是真心疼爱过的,可是在知道真相后,即便知道这个孩子无辜,做错事的人是他和林芳,他对他也心疼不起来,看着他,他就会想到自己和于彤的儿子,他只能把他当作一个得力的下属培养,再也投入不了任何一分真情。

  另一边,晏继北偷偷给了张国庆一点帮助,本来按照他的本事,可能一辈子也就在一个小员工的位置徘徊了,他借着私人力量让他坐到副总的位置,挣得工资也够全家人正常的生活。

  不是他不想让张国庆爬的更高,而是他的本事,这个位置已经是极限了,再高点,就是福不是祸了。

  除此之外,知道儿子数学成绩差,他找了一个特级教师,然后让人透露一个口风给张国庆,顺理成章地看到对方替儿子报名,那个老师收了钱,他会尽心的将课程的重心放在阿褚身上。

  他不相信林芳那个女人,但是张国庆确实是一个老实忠厚的男人,只要有他在,也不用担心儿子的教育出什么问题,而且据调查来看,儿子对林芳很孺慕,他想着,或许林芳对儿子还是不错的,也许也是心虚的补偿吧。

  现在是法制社会,雇凶杀人总是会留下痕迹的,站在他这个位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察觉,所以他终究还是忍下了想要让人将林芳杀了的冲动,也不敢照顾晏褚太多。

  晏继北知道,自己是一错再错了,再往前一步,那就是深渊,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抽了口烟,刚刚呛出来的眼泪早就已经干在了脸上,紧巴巴的,稍微扯动一下嘴角,都觉得脸被绷住了。

  人果然不能犯错,现在真相曝光了一半,晏继北都说不上来是轻松还是难过了。

  实际上,对于今天的到来,他也早就有了准备。

  如果他真的想要保守这个秘密,从源头上他就该掐断被人察觉晏瑾于身世的机会,而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让医院修改晏瑾于的血型和之前体检的档案,或许也是因为他在等,等着有一天,这一切被人察觉到吧。

  香烟燃尽,书房内烟雾弥漫,晏继北将烟蒂放在一旁当摆件使用的艺术品凹槽上,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林芳闭嘴。

  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了。

  ******

  晏家和于家的大家长都已经八十多岁了,尤其是晏老爷子,早些年在战场受过伤,这些年也就是在熬日子。

  晏继北的大哥晏从南还没爬到老爷子这个位置,也就不算彻底在军部站稳脚跟,没有特别大的事,谁都不会去烦老爷子,就怕这气大攻心,败坏了本就不好的身子骨。

  现在老爷子活着,那就是威慑力,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帮持晏从南几分,老爷子要是走了,人死如灯灭,当初的那些人情关系,也就要随着老爷子一块去了。

  晏家的孙子报错了,这算是大事了,可这样的事,谁敢让老爷子知道,那不是嫌老爷子的命太长吗,同样的,于家也是这个情况,因此家中的同辈都通知了,长辈那里却瞒着。

  晏从南夫妇,于锦江夫妇,此刻都在晏继北家,商量着这桩事该怎么处理。

  毕竟这也关系两家的颜面,同时也关系到公司的股价,之前在电话里有些事也说不清,因此见面了,才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问个清楚。

  “这也实在是太巧了。”

  于锦江看着妹妹给他的照片,自己被抱错的外甥居然是自己儿子的好友,那时候自己还感叹过对方的长相,这居然是自己的亲外甥。

  于彤还不知道这桩事,听自己大哥讲了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侄子早就认识了,还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她也觉得这或许就是缘分,不然为什么就那么凑巧的,哥哥就被调去了平海,还那么凑巧的,儿子就和他从未见过的表弟成了好友。

  “所以瑾于就是那对夫妻的儿子?”于锦江看着张国庆和林芳的照片,对着妹妹问到。

  “嗯,亲子鉴定都做了。”

  于彤点点头,要是没有亲子鉴定,她也不会那么笃定地通知他们。

  于锦江沉默了半响:“那查出来孩子是怎么被弄错的吗,是不是那对夫妻故意的?”

  不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两个家庭的条件天差地别,怎么就那么凑巧,两个孩子就被兑换了呢。

  他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妹夫,瑾于那双眼睛,未免和他也太像了。

  可是看着对方坦荡的模样,外加这些年他对自己妹妹的疼爱,于锦江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有些专家不是说人和人之间也有气场吗,就好比夫妻,相处的时间长了,模样也会开始相像起来,或许瑾于就是那么一个情况。

  压下心底的怀疑不提,于锦江先是问起了当年的事。

  “不太可能,当初我生孩子的时候,医院里可没人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再说了,张家的日子也不是过不去,为什么要做出拿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交换的事呢。”

  于彤摇了摇头:“也就是当年摄像和网络不普及,加上护士的流动性强,找到当年育婴房的几个护士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当初的真相,或许也查不出来了。”

  她现在算是恨透了当年那个换错他们两家孩子的人了,要不是这桩事,她现在哪里需要那么头痛呢。

  “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晏从南没有提孩子是怎么被换的事,而是问现在知道孩子被换了,他们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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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彤将昨天晚上晏继北说的打算讲了一遍,这个处理方案也算妥当,只是最大的问题还是晏褚能不能担得起这份责任,他毕竟不同于严瑾于,从小就受到相应的教育。

  “这个消息,就先瞒着吧,至少在你们确定那个孩子有这个能力前,得先瞒着。”

  晏老爷子不问世事后,晏从南就是晏家实际上的大家长,他的话晏继北也是听的。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了,老爷子们那边就瞒不住了,到时候发生什么事,也是大家不想看到的,还有公司,一下子换了一个继承人,股价动荡,股东也会心思浮动。”

  晏从南年轻的时候在东北驻军,和自己那个侄子倒没有太多深厚的感情,疼爱他,只是因为他姓晏,是弟弟的儿子,现在他不是了,这份疼爱自然也会换一个对象。

  不是他绝情,大家族里,比他绝情地多了去了,私人情感在家族利益前全是浮云。

  “可要是阿褚那孩子不乐意接管公司,或者没那个能力呢?”于彤忍不住问到,如果这样,难道一辈子不公开认回这个儿子吗。

  “瑾于那孩子培养了二十多年了,你们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即便是作为养子,公司的股份,也可以有他的一份。”

  晏从南意味深长地说道,他的意思很清楚,晏褚没能力管公司,就让晏瑾于管,给他一点股份,但是大头必须掌握在晏家人自己手上,也就是晏褚手里。

  只要晏瑾于是个知恩图报的,他就该知道怎么做。

  “不过如果阿褚那个孩子实在是扶不起,至少在老爷子百年之前,这个消息得瞒住了。”

  听了晏从南到话,于锦江皱了皱眉,觉得对方的做法是不是太不近人情,可是想着他家老爷子的情况,以及得知真相后可能的反应,他也不说话了。

  小辈们不允许在场,房间内的六人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于锦江离开之前,特地跟妹妹要了一份张家的资料,晏继北注意到了对方的举动,眼神波澜不惊。

  一直隐秘关注着他的于锦江见状松了口气,没有一点紧张和心虚,或许刚刚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

  “怎么样?”

  燕京大学的生物实验室内,一群老教授围着一台实验仪器,激动地议论。

  “成功了,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所有研究化学的人都知道,为了制造复杂的有机材料,需要通过各种化学反应将碳原子集合在一块,而碳原子本身是非常稳定,不易发生化学反应的,想要碳原子的性质更活泼,从而制造出更复杂的有机物,往往需要用到大量的无用物质。

  而晏褚之前提出的“钯催化交叉偶联反应”的概念,解决了这个问题,将碳原子和钯原子连接在一块进行化学反应,能够更精确有效的制造出复杂化合物。

  这个发现,在全球科学研究和医药生产,电子工业领域的影响都是巨大的,老教授们几乎可以想象到,一旦这个理论和科研成果宣传出去,会引来多少人的瞩目,不仅仅是国内,就连国际上也会为之震惊。

  “你是个天才。”

  老教授们想着二十三岁的自己在做些什么?

  看着那个依旧平静的少年,他们心中都不由萌生出了一种华国都生物化学届,会因为眼前这个还显青涩的少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的预感。

  168.错位人生

  “钯催化交叉偶联反应”这个概念理论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实验,在接下去的一个多月里,晏褚几乎就是跟着老教授们泡在实验室里面的节奏,还是那些老教授看不下去,放他半天假好好休息一番,他才有离开实验室的机会。

  张国庆本来是想和公司那边辞职的,毕竟之前他因为儿子高考的事请假了太长的时间,现在又因为儿子的身世问题,估计会长时间的滞留燕京。

  公司那边的老板出奇的好说话,知道他是因为家里人的问题请长假,保留了他的职位,随时等他处理完家务事回去。

  现在张国庆和妻子林芳就在燕京租了一套两居室,这些年家里也攒了点钱,燕京的租金虽然高,可也还在张国庆的接受范围内。

  两个儿子何去何从,这些事总是要处理好的,工作什么的,远远比不上这件事来的重要。

  在晏褚忙于实验的这一个月,晏瑾于从晏家搬出去了,暂时在他成年时靠父母给的初始资金,自己投资炒股所赚取的第一笔金买下的小公寓里,公寓是精装的,只要添置一些家具就能够住人了。

  于彤并不怎么舍得这个养子搬出去,但是晏瑾于自己强烈要求,于彤拗不过他,也只能应下。

  这一个月里,晏瑾于还是经常会回晏家去探望养父母的,张国庆和林芳那儿,他也去了好几次,只是毕竟陌生了二十多年,还有些拘谨。

  晏褚知道家里租房的地址,那时候他还在实验室里,张父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他们现在的地址,因此从实验室出来,他就直奔张家的出租屋去了。

  他到家的时候,透过房门都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敲门的动作顿了顿,晏褚在门外站定了几秒,才重新抬起手扣响房门。

  “阿褚你回来了。”

  张国庆除了刚到燕京的第一天和儿子见了一面,之后因为儿子忙于学业的事,就一直没有见着,此时看着儿子出现在家门外,别提有多欣喜了。

  现在正是饭点,晏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林芳和晏瑾于正坐在饭桌上,看到他出现,晏瑾于站了起来,神情有些尴尬。

  “都没你爱吃的菜,不过没关系,爸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冰箱里都给你冻着你爱吃的菜呢,时间也早,爸去给你蒸一个鱼籽,再炒一份香菇菜心。”

  张国庆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很多都是他和林芳问出来晏瑾于爱吃的东西,亲儿子的口味偏甜辣,和养子的口味相反,这一桌子的菜,还真找不出几碗养子爱吃的。

  “这么麻烦干什么,都那么多菜呢,吃不完多浪费啊。”

  林芳看到晏褚出现,眼神暗了暗,这一个多月鬼影子都没见着,今天好不容易她的儿子出现了,他就跑过来了,没得让人晦气。

  “爸,不用忙了,我刚从实验室出来,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饿的肚皮和胃都贴一块了。”

  晏褚顺着林芳的话,他走到厨房拿了个干净的碗,然后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饭,走到了晏瑾于身边的空位坐下。

  “怎么没吃早饭呢,这样对胃不好,你们做什么实验那么忙,要不以后爸给你送早中晚饭过去?”

  张国庆想着自己这儿子在饮食上一向是很规律的,现在忙的早饭午饭都顾不上,饿坏了胃那可是大事。

  他也不说蒸鱼籽什么的了,看桌上儿子还算能入口的几道菜,给儿子夹到他面前的碟子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瑾于,你也吃,之前你说你喜欢吃锅包肉,也不知道我做的和不和你的胃口。”

  养子那是习惯性地照顾了,可也不能冷落自己的亲生儿子。

  对于张国庆而言,忽然间冒出来一个亲儿子也是件挺稀罕的事,为此他还心里偷偷愧疚了一番,毕竟在之前十几年他一直以为林芳拿他当冤大头呢,对她的态度也一直不好。

  现在看来,林芳虽然确实也有一大堆毛病,可在这件事上,自己误会了她是自己的不对。

  张国庆这些日子也挺愧疚的,有时候林芳又作的时候,他也尽量忍着,不像以前,偶尔忍不住了还和她对呛了。

  “瑾于啊,多吃点,你不是说爱吃茄子吗,这茄子是妈一大早去菜市场挑的,再新鲜不过了。”

  相较于张国庆两边都顾忌不同,林芳那是一颗红心向瑾于,从头到尾都热情地照顾着亲儿子,把晏褚这个养子当空气。

  晏家人的相处一直都是克制的,即便是再身份没有曝光的时候,晏瑾于从来也没有感受过这么热烈外露的情感,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有交流,但是绝对不会这样互相夹菜,盯着你看你吃完。

  来了张家好几趟,晏瑾于还是不适应林芳的热情,他有些纳闷,自己的这个生母真的是真相刚曝光那天,哭着闹着不想要认回他,无比疼爱在乎张褚那个养子的女人吗?

  他不由抬头偷偷看了晏褚一眼,对方若无其事地吃着张父夹到他面前碟子里的饭菜,动作举止,虽然没有接受过相应的教育,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有些底蕴难道真的是融入到骨血里的?眼前这个青年身上就有一种气度,这种气度,让他现在即便是身处最高档的宴会场合,也不会显得落入俗套。

  “林芳。”

  张国庆也喜欢这个失而复得的亲儿子没错,可他也看不下去林芳就这样将养子当空气。

  这些年他就没明白这个女人脑子里想什么过。

  “阿褚啊,妈就是这么多年没见过瑾于心里面激动,你能理解的对吧?”因为张国庆的话,林芳勉强抬起眼皮,看着养子有些悲怯地说道。

  “我当了你二十多年的妈,你也要体谅体谅瑾于,我才当了他几天的妈呢。”

  林芳这些天的心情别提多好了,亲儿子能够光明正大地认回来了,以往迎风落泪,未语泪先流什么,已经很久没在她身上出现了。

  现在她眼眶里又开始有泪珠打转,从一旁的抽纸里抽了张纸巾,在眼角掖了掖,直勾勾地看着晏褚说道。

  “我理解的。”

  晏褚拍了拍晏瑾于的肩膀,不着痕迹地用夹在指缝的刀片取了他一小截头发,然后收回手,将刀片和头发都放到了衣服的口袋里。

  因为动作太快,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刚刚做了什么,就连晏瑾于,也只是感受到了他的手在自己肩膀上拍打的动作罢了。

  “你理解就好。”

  林芳转哭为笑,她收起了刚刚放在晏褚身上的视线,再一次光明正大将他无视,转而一个劲的对着晏瑾于嘘寒问暖,都恨不得直接喂他吃饭了。

  这种热情,真的让晏瑾于有些受不起。

  “爸妈都想你了,如果有空的话,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吧。”

  晏瑾于偶尔也会回晏家,晏继北和于彤公司的事务多,不会经常在家,可要是晏褚回家的话,即便再忙,他们总会挤出一些时间回来的。

  只是这个晏家真正的儿子似乎比他的生父生母还忙,晏瑾于听养母说了好几次了,他现在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实验,吃饭睡觉都是在实验室里进行的。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逃避,不愿意见他们。

  晏瑾于想着,如果晏褚愿意回家看看养父养母的话,他们一定很开心。

  “现在实验进行到了关键的地方,估计之后更加没有时间了,不如就晚上吧,吃一顿饭,吃完饭我就得回学习了。”

  晏褚想着一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见见了。

  张国庆没说反对的话,儿子想要见见亲爸亲妈是人之常情,瑾于这孩子来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是也很开心吗。

  “不行,你不能去晏家。”

  林芳当即就反对了,她怎么会给养子和他们亲生父母接触的机会。

  这些日子她也打听到了,瑾于都已经在晏氏上班了,如果他们都身份没曝光的话,晏氏和于氏将来都是她儿子的。

  而且看起来于彤那个傻女人还很心疼自己的儿子,只要张褚一天不和他们亲近,未来他们到底会偏向哪一个还说不准呢。

  再说了,张褚知道怎么管理公司吗,他既然喜欢呆在那个实验室里就让他一直呆着呗,这辈子就泡在实验室里,永远都没什么出息,这样一辈子,不是很好吗。

  “妈,你也体谅体谅我,我当了你二十多年的儿子,可连我亲妈一天的儿子都没当过呢,”

  晏褚将刚刚林芳劝他的话原封不动送了回去,林芳胸口一窒,嘴唇蠕动了好半响,只是蛮狠地说了一句。

  “你要是回去,你就别认我这个妈,诶啊,我头痛。”

  林芳捂着额头,一副憔悴难过的模样,余光盯着晏褚,看他有什么反应。

  “爸,你放心,你养了我二十多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最亲的爸爸,不过那边毕竟也是我的生母,我不可能这辈子都和那边没有联系。”

  晏褚看着张国庆说道,听到儿子说自己是他最亲的爸爸,张国庆心里一点疙瘩都没了,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养的真好,孝顺体贴,虽然他没给他多好的教育,多好的物质享受,可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比任何人差。

  “爸知道,等会儿吃完饭你就跟着瑾于过去吧。”

  张国庆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也不要想太多,在爸心里,你和瑾于都是我的儿子,你就当作老天爷多给了你一对父母,以后多一对爸妈疼你也是件好事。”

  他私心想着,晏家的条件好,现在的社会还是很现实的,自己儿子选了那个听上去古古怪怪的生物化学,也不知道将来能干什么,有一对有钱的爸妈,至少不用担心物质方面的问题,到时候那边没准还能帮他在燕京买房子呢,这一点是他这个养父做不到的。

  和那边搞好了关系,对养子是利大于弊的,再说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拦着孩子亲近亲爹亲妈啊。

  唯独晏瑾于敏感的注意到,晏褚在说话的时候,只提到了他的养父和生母,而养母和生父从头到尾就没有被提及过。

  是纯粹的口语问题,还是因为什么呢?

  晏瑾于有些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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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芳刚刚拿养子当空气,这会儿自己被养子和丈夫当空气,本来是假装的头疼胸闷,现在是真的难受了。

  她总觉得自从高三那年起,这个养子就有些脱离她的掌控。

  原本她想着男孩子大了或许都会不如小时候来的根妈亲,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这回事,她回想着刚刚养子看她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心虚,难道是对方察觉了什么?

  可是下一秒她又自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怎么会呢。

  就是这沉思的功夫,晏瑾于都已经发简讯告诉了晏继北和于彤今天晚上晏褚会回家吃饭的事,于彤别提多高兴了,把晚上几个宴会都推了,早早从公司回来,准备今天的晚饭。

  ******

  “你别动,放着妈来。”

  毕竟二十多年没有相处,愧疚亲近有,但是更多的还是拘谨。

  于彤这辈子没下过厨房,家里有佣人,就是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夫妻俩的三餐也是在外面的饭馆解决的,毕竟再艰难的时候,他们也没差过钱。

  这一次可能是因为亲儿子回来的事,于彤难得跟着家里的厨师学做了几个简单的菜,想要在这个全家人第一天好好坐在一块吃饭的时候,让儿子尝尝自己的手艺。

  晏褚爱吃什么,还是于彤跟张国庆问来的,本来于彤问的是林芳,只是那个女人可能担心她和她抢儿子吧,对她无比冷漠。

  于彤退而求其次,只能选择和张国庆联系,没想到这个当爸爸的比她这个当妈的还细心,养子瑾于的很多偏好她都不一定说的上来呢,张国庆却对儿子张褚的爱好如数家珍。

  直到这个时候于彤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亲儿子虽然生活在一个物质条件一般的家庭,可是收到的关怀和照顾并不比任何人少。

  今天她打算下厨炒一碗香菇菜心,再蒸一碗火腿炖蛋,这两道菜上手简单,适合她这样的新手,至于其他精致些的饭菜肯定是厨师来的,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于彤有那样的好本事。

  晏褚看她切菜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有些看不下去了,动作麻利地将青菜洗干净,拿着菜刀手起刀落,速度快成了一道残影,青菜和泡发好的香菇全都被切成差不多的大小,放在了一旁的碗里备用。

  于彤本来是想要在儿子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慈母心的,结果没有展示成功,反倒看着亲儿子显示了一下自己的本事。

  这样的好刀工,没有经常练习怕是做不到的。

  于彤记得资料里写的,林芳是家庭主妇,按理家务事应该都是包了的,现在每个家庭都只有一个孩子,如珠似包的宠着,哪里舍得他们做家务呢。

  “阿褚你的手艺很不错的样子,以前在家的时候时常自己做饭吗?”

  于彤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

  炒一份香菇菜心花不了多长时间,重点在于晏褚烧菜的动作特别好看,从往锅里倒油到下菜,行云流水一样。

  “我爸工作忙,我从十几岁起开始学做菜了。”

  “那你妈呢?”

  于彤也不是觉得林芳是家庭主妇就应该要承担起所有的家务,只是她觉得再怎么样,在林芳没有工作每天都在家里的情况下,也不至于让一个十几岁,课业正繁重的孩子承担起这么多家务的地步吧。

  “我妈的性格比较敏感,我和我爸平日里比较照顾她。”

  晏褚将菜盛了出来,青菜的颜色绿油油的,放到锅里炒了一下色泽居然还更鲜亮了,比星级饭店的饭菜卖相还好。

  看着这道精致的菜肴,于彤出奇地没什么胃口。

  她原本觉得儿子就算是在普通家庭至少生活的还是很不错的,可现在隐约察觉到儿子从十几岁时就已经开始承担家里的一部分家务,她就有些不痛快了。

  她的儿子,本来完全不需要做那些事的。

  另一边厨师也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晏继北回来的比较晚,他到家的时候,正好能够上桌吃饭了。

  晏家的饭桌可没有张家来的热闹,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他们在饭桌上叽叽喳喳地说笑,也就是因为今天晏褚在家,他们才破天荒的,多说了几句话。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和燕京大学经管系的系主任比较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转到经管系,将来公司的事你总是要学着上手的。”

  晏继北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亲儿子说道。

  “还有你的姓,总是得改回来的。”

  他和于彤的儿子,总不能一辈子都挂着另一个男人的姓。

  “不急不急。”

  于彤觉得丈夫太心急了,现在儿子还不一定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呢,再说了,瑾于也还在,就这样讲公司的事,或许也不太好。

  “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心意,你要是喜欢现在的专业,就继续往下学,要是对管理感兴趣,那咱们再考虑是不是转一个专业。”

  刚刚相处了小半天,于彤觉得这个儿子被养的挺好的,懂礼貌,有孝心,但是看得出来,他还是个挺有主意的孩子,并不一定愿意接受长辈的安排。

  于彤在饭桌下轻轻踢了丈夫一脚,让他说话把点度。

  “我喜欢现在的专业。”

  晏褚看着晏继北说道:“至于公司,在前二十多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后几十年,估计也是这样了,原本你们准备让谁继承,还是让谁继承吧,除了多了我这么一个儿子,一切都不需要有任何改变。”

  “可你是我儿子!”

  晏继北眉头紧皱得说道。

  听了他这话,晏瑾于的脸色一瞬间有些苍白,是了,他并不是晏家的亲儿子,或许以前爸爸待他严肃冷漠并不是他想象的对他要求严格,只是因为他们之间少了那些血缘的关系,所以他对他亲近不起来吧。

  晏瑾于在心里胡思乱想,他感受得到,养父对张褚虽然摆着同样的表情,可是他看张褚的眼神,比看他时亲近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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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二十多年,晏瑾于才是你儿子,而我是我爸的儿子,我觉得我们保持现在的关系挺好。”

  晏褚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真的不知道儿子被交换的事实吗?

  既然一开始就决定帮着隐瞒了,那为什么还想着他被动接受他给他安排的道路呢。

  上辈子的原身就没想过公司的事,他在意的一直都是他们这些家人,这辈子的他自然就更不会在乎那些外物了,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建立一个比晏氏更庞大的商业帝国。

  “继北。”

  好好的氛围因为晏继北的话被搞僵,于彤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摆。

  看着亲儿子倔强不愿意接受他们的产业,养子又因为丈夫刚刚直白的话有些难过,于彤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先生,刚刚老先生那里来电话了,让你带着阿褚少爷和瑾于少爷过去一趟。”

  管家过来,对着晏继北说道。

  老爷子怎么会知道晏褚的存在?

  晏继北和于彤互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不解。

  两人掏出手机,因为想要好好和儿子吃一顿晚饭的缘故,两人的手机都静音着,这会儿看着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简讯,顿时就怔住了。

  之前他们商量好了和外界隐瞒两个孩子从小被抱错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还是传了出去,现在网络上,电视上铺天盖地都是这个消息,老爷子那边,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可知道这件事的人那么少,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169.错位人生

  对于普罗大众,什么瓜最好吃?

  明星的,豪门的,这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天生就让人充满好奇,尤其是豪门世家,明星的瓜时常还能在新闻八卦上看到,可豪门除非家里出了一个不成器的二代三代,不然也就只能在财经新闻上会时常出现了。

  对于哪些大公司又收购了哪些子公司,哪些大公司又有什么大动作了,这些都不是普通人关心的话题,他们喜欢看的就是豪门的恩怨情仇,比如说争夺遗产啊,大房和外面那些二房三房的斗争啊,这些瓜才是普通人喜欢吃的。

  现在晏氏集团被曝出继承人晏瑾于并非晏继北和妻子于彤的亲生儿子,只是当年在医院被人抱错,晏氏和于氏真正的继承人另有其人,顿时就引爆了整个网络。

  本来换子疑云就是电视剧里大热的题材,谁都没有想过,现实也能那么魔幻,晏氏真正的继承人从出生起就没有享受过一天豪富的生活,反倒是一个冒牌货占着他的位置,享受了最好的教育。

  几乎几个小时内,晏褚这个晏家真正的太子爷就被扒了个底朝天,包括林芳和张国庆。

  【有钱人的基因是不是特别好,流落民间的真太子从小也没见受过特别好的教育啊,还不是照样考上燕京大学了】

  【啊啊啊,张褚啊,我认识,我们平海一中的校草,巨帅,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隐藏的身世在,早知道应该在太子爷还是平民的时候和他搞好关系,现在也跟着辉煌腾达了】

  【只有我在意晏氏之后的安排吗,之前买了晏氏的股票,现在感觉要丸】

  网络上留言纷纷,之前一中的学生群早就已经被刷爆了,所有人都在群内@晏褚,好奇事情的起因经过。

  二中的学生虽然和晏褚不熟,但是他们和赵欣菡熟啊,谁不知道晏褚曾经和她告白结果被她拒绝的事。

  之前晏褚成了高考市状元,顺利考上燕京大学的时候就有人暗笑赵欣菡错过了一支潜力股,更何况现在,这不仅仅是一支潜力股了,这完全就是一座钻石矿啊。

  就晏氏的规模,还有于氏,晏褚一跃就成为了最上层那圈的富二代,赵欣菡当初一边钓着晏褚,一边又和于海阔卖好,谁不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啊,现在错失了这么一个金龟婿,赵欣菡怕是要气到吐血了吧。

  现实也的确是这样,赵欣菡从自己被刷爆的私信,看到了新闻报道上的那几张照片,那个她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几张脸,悔到肠子也青了。

  她之前为什么要拒绝晏褚,要是当时她答应下来做对方的女朋友,现在哪里还需要为了买名牌包包,贵价保养品发愁,还不是想买什么随便刷卡。

  赵欣菡盯着新闻报道上晏褚和晏瑾于的照片,真是万万没想到,她当初看中意的那个人,居然只是个假太子,而她弃之如敝屣的,才是大财团真正的继承人。

  她从小学钢琴,高考的时候发挥不错,考上了首都音乐学院,现在也在燕京念书,之前晏褚考上燕京大学她也不是没有懊悔过,可是来到了京市,看到了太多太多有钱有权的二代,她觉得晏褚这个潜力股也没什么吸引力了。

  尤其音乐学院里有许多漂亮的女生,她的一个室友就交了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没少在她们面前炫耀,让赵欣菡别提有多心理失衡了。

  明明那个女生身材不如她,长相不如她,偏偏就是比她多了一份运气。

  赵欣菡想着,现在自己终于能够扳回一城了,她相信晏褚心里一定还是有她的,或许自己应该制造一个机会,让晏褚重新注意到她。

  不过这个计划得好好考虑,千万不能给晏褚一个自己主动的感觉,不然要是对方以为她是冲着他的钱去的,首先感官上就不会好。

  而且现在她所知道的都是新闻报道出来的内容,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也不了解。

  晏褚是真太子不错,但是前面那个假太子养了二十多年了,肯定也是有感情的,谁知道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赵欣菡觉得自己还得走一步看一步,不能一下子就将赌注全下在晏褚的身上。

  ******

  “你就是晏褚?”

  晏老爷子躺在家里专门为他开辟出来的一间特护病房里,边上一堆复杂的仪器,老爷子鼻子里还插着管子,手臂上吊着点滴,看来刚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受了不小的惊吓。

  好在老爷子经历的事情多,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脆弱,在医生的救治下,还是挺过来了。

  他看着那个和儿子有五六成相像的青年,声音低沉缓慢地说道。

  “是个齐整的孩子。”

  老爷子点了点头:“听说你现在学的是生物化学,挺好的,喜欢的话就学下去吧。”

  晏继北听了老爷子的话皱了皱眉,他的儿子既然认回来了,那自然得继承他的家业,怎么可以继续学什么生物化学呢。

  “你年轻的时候不肯从政,偏闹着要去经商,我打你骂你,结果你听了吗?当老子都没给儿子起表率作用,现在孩子如果喜欢自己的专业的话,那就让他去学,反正家里也不缺钱,他做实验需要经费,你给也是一样的。”

  老爷子说了一长段话,有些喘气。

  他冲晏褚和晏瑾于招了招手,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身份的问题,晏瑾于就站在门边上,作为老爷子亲自养大的孙辈,以往就算他不主动,家里其他人也会推他去老爷子病床边上,而这一次大家都下意识忽略了他,直到老爷子喊人了,才意识到晏瑾于站位的问题。

  晏从南很满意这个假侄子的举动,觉得这孩子很知道分寸。

  于彤刚刚心急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下意识忽略了养子现在的特殊状况,看着他这么懂事,反而更心疼了几分。

  她拍了拍养子的手,推着他站到了晏褚的边上。

  “不管怎么样,瑾于在这个家呆了二十多年,对我而言,他也是咱们晏家的一份子,将来家里的东西,有你的一份,也会有瑾于的一份。”

  晏老爷子干瘦粗糙的手握着晏褚,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晏从南和晏继北的脸色变了变,尤其是晏从南,他不明白他爸为什么特地说这句话,难不成还想让弟弟把家产分给这个假儿子一份不成。

  这个孩子本来就白替他亲侄子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富贵,现在再给他那么一份庞大的家产,晏从南觉得说不过去啊。

  他是标准的血统论,觉得没血缘关系,再亲也不是真亲,如果只是给晏瑾于一定的经济支援或是一定的股份他可以接受,可老爷子的意思似乎是对半分,这就让他理解无能了。

  “你从小也没学过管理公司的事,就让瑾于帮你,你们俩现在就是亲兄弟,同心同德,这样才是我们晏家的好儿郎。”

  晏老爷子不担心晏瑾于,他就担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孙子,对方到底是什么脾性他也不了解。

  但是他觉得,不会有人抗拒财富权势的,面对这样庞大的资产,这个孩子或许会失去平常心。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晏氏和于氏交给谁我都不在意。”

  晏褚拒绝了老爷子的提议。

  “这一切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我白白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富贵,爸妈的东西都该留给阿褚,我什么都不要。”

  老爷子想的挺好,所有东西两人对半分,一个是他养大的孙子,一个是小儿子和小儿媳妇生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哪个都不偏袒。

  可谁知道这俩个孩子谁都不想要这份产业,老爷子看得出来,两个孙子说的都是真心话。

  “爸,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晏继北看老爷子瞪大眼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让两个小辈退后一些,对着老爷子说道。

  “罢了罢了。”

  晏老爷子看了眼晏褚,长长叹了口气。

  “你们都先出去吧,继北你留一下。”

  老爷子闭上眼,对着边上的一群人挥了挥手。

  晏从南在弟弟耳边小声叮嘱了一句,让他别惹爸爸生气,就带着妻儿还有晏褚等人出去。

  “说吧,瑾于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在其他人都出去后看着小儿子问到,他不信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抱错孩子的事。

  在晏老爷子锐利的眼神下,晏继北沉默了片刻,将一切托盘而出。

  “荒唐!”

  老爷子的呼吸急促,捂着胸口表情难受。

  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果然两个都是他的孙子。

  继北这孩子,糊涂啊!这件事要是让于家知道了,两家的姻亲做不得,恐怕以后还得成为敌人啊。

  “既然当初已经成了定局,你就应该把一切都隐藏好了,将错就错一辈子。”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老爷子深深吸了几口气后勉强恢复正常。

  他不信凭儿子的本事没法将这件事彻底压下去,怎么还会给于彤知晓晏瑾于不是她儿子的机会。

  “阿褚他,毕竟是我和于彤的儿子。”

  晏继北在父亲的眼神下有了狼狈。

  “既然你那么在乎于彤,当初你就不该和其他女人上床,更不该给她怀上你的孩子的机会,是你的不谨慎养大了那个女人的野心。”

  晏老爷子训斥了儿子一番:“事已至此,你绝对不能让于彤发觉你和瑾于之间的关系,那个女人,让她把嘴巴闭牢,有些时候,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老爷子的脸色灰败,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晏家培养了瑾于二十多年,他会是晏氏将来的继承人,至于晏褚那孩子,他喜欢研究,就让他保持这个爱好吧。”

  对老爷子来说,都是他的孙子,一个是自己教养长大的,自然更亲近。

  “爸。”

  晏继北动了动嘴唇,早几十年,他还能跟老爷子顶嘴斗气,可现在老爷子已经日薄西山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要顺从他这些话来的。

  “召开新闻发布会吧,将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财权不分家,晏继北的公司给大哥晏从南提供经济上的支援,晏从南到权势给晏氏政治上的庇护,虽然晏氏看起来是晏继北的晏氏,可实际上两者相辅相成,这个公司,并算不上是他一个人的一言堂。

  晏继北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看老爷子露出一副累了想要好好休息的模样,转身出去。

  *******

  即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研究人员也听闻了晏家的消息。

  晏褚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几个老教授还担心他因为家事影响,放不出太多精力在研究上。

  可谁知道晏褚仿佛没事人一样,换上实验室里的衣服,就又成了那个醉心实验的好学生。

  老教授们对此都感到欣慰,这样一个不被外物影响的学生,将来或许真的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而且知道了晏褚的身世,这些老教授们隐隐还有些欣喜。

  华夏对于科研人员的补助不少,可是对于国外一些大财团大研究室来说,就没法看了,华国许多优秀的科研人员都会受不了国外更好的待遇,更好的研究环境选择移民出国,这导致了很多人才的流失。

  他们知道张家的情况,本来想着和上面反映一下晏褚在生物化学领域超乎想象的天资,为还是学生的他申请一笔补助,好让对方对国家有更强的归属感。

  现在看来,对方背后还有晏家和于家这两个家族,就算是国外的诱惑再大,他也不会轻易离开了。

  在晏褚回归实验室之后,晏氏和于氏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双方的代表指出两个孩子的交换并不会影响晏氏和于氏在继承人上的选择,将来接管两个集团的,必然是最优秀,最合适的那个孩子,和血缘关系无关。

  这个声明并不完全被大众接受,在外界看来,这样的大财团怎么可能把财产交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姓人,但是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下跌的股市。

  晏继北正值盛年,离他从董事长的位置上下来,起码还有三二十年呢,长寿点的,在这个位置上做到八九十岁,熬到孙子都有儿子也不是件稀罕事,实际上那些股民的烦恼,纯粹就是想太多。

  因此集团的声明一出,股价就稳定了下来。

  林芳这些天就盯着新闻报道,张国庆也没回平海,现在家里的家务活都摊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看着新闻报道上的分析,都说很有可能将来晏家会分给晏瑾于一部分股份,然后让对方成为名义上的董事长替晏褚管理公司,林芳别提心里多不畅快了。

  晏褚他怎么配让自己儿子给他当牛做马,她真的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狠狠心,直接把他给闷死呢,要是当初他死了,现在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另一边,赵欣菡也注意着晏氏的动向。

  看着晏氏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那些话,以及据传晏瑾于依旧还在晏氏上班,而晏褚醉心实验,接连好几个礼拜连实验室的门都没有出的消息,又觉得自己的赌注果然不能下太早,不过也可以开始和晏褚接触起来了。

  ******

  “走路小心点。”

  于锦江的秘书听从他的吩咐去一个小机构取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这个机构规模不大,大门也仅供两人通过罢了。

  秘书从那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和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怀里的文件也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将他撞到的男人慌乱地说道,一边道歉,一边捡起那份掉在地上的黄皮纸袋递到他手里。

  秘书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对方的道歉态度良好,他也没法和人家发脾气。

  “我是预约来做亲子鉴定的,这是我儿子的头发……”

  秘书注意到那个男人在进到机构里后就径直走向了服务台,后面的话他没听清,但是也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要想生活过得去,必须头上带点绿,怪不得那个男人进来的时候那么慌乱,原来是来给自己和自己儿子做亲子鉴定的。

  秘书摇了摇头,拿着自己手上的文件叹气离开,心里那点怀疑也没了。

  “先生,你预约的是……”服务台的护士正对着那个中年男子说话的时候,那个男子忽然间反悔,拒绝了。

  “算了,我不做了,我相信我的妻子不会背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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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刚刚准备递出去的头发收了回来,然后有些慌乱地后退了几步,跑着离开。

  “先生,先生。”

  后面服务台的护士喊了好几声,都没见那个男人回头。

  晏褚跑到一个偏僻的公厕,这附近都没有摄像头,他拿下自己佩戴的千变万化,顿时就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

  他的怀里拿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正是他刚刚和于锦江的秘书交换的那一份。

  打开这份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鉴定双方的没有任何亲缘关系,晏褚哧笑了一声,将那份报告撕成碎片,冲到了下水道里面去。

  这个世界也还是有聪明人的,就好比于锦江,对方也怀疑上了晏瑾于和晏继北的关系,这两份样本,正是他送去机构鉴定的。

  只可惜,他还是慢了晏继北一步,对方早就警惕上他了,这个鉴定结果,完全就是假的。

  现在真的鉴定结果他已经送过去了,不知道于家会不会让他失望呢。

  晏褚戴上帽子,从公厕离开,从头到尾,那个秘书都不知道自己怀里的那份文件被调换的事实。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于锦江看着秘书取来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的妹妹,他们于家如珠似宝疼爱的姑娘,居然替自己的丈夫养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

  于锦江觉得自己肾上腺素飙升,血管都快爆裂了。

  这件事他没发瞒下去,他宁可他妹妹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也不想她被当傻子骗一辈子。

  于锦江哆嗦着手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彤彤,咱们见个面吧,有件事,哥必须要告诉你。”

  他挂断电话,晏继北,这件事他跟他没完!

  ******

  #史上最年轻诺奖提名者#

  #晏氏真太子,蒙尘的明珠#

  #燕京教授:张褚是我教过最优秀的学生,他是华国生物化学届的未来,也是全世界的未来。#

  在真假太子在网络上炒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忽然有几则不同的消息悄悄出现在了网络上。

  点开消息查看的网友有些懵逼。

  说好要开始豪门争产风波的呢,那个真太子,怎么都不打声招呼跑诺奖去了,这个瓜让人有点消化不良啊。

  170.错位人生

  对于这个世界的华国而言,诺奖依旧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历史上得到这个奖项的华裔有,但是纯粹的,得奖时国籍还是华国国籍的,却一个都说不上来,如同演艺圈的明星对奥奖的执念,诺奖就是科学界的执念。

  而且对于国人而言,本国国土内能出现一个诺奖获得者,同时也是对华国科研水平的认可,是举国荣耀的大事。

  什么真假太子爷反倒不那么重要了,在诺奖面前,所有的东西那都是云烟。

  【真太子今年也就23吧,诺化学奖最年轻的得主居里夫人那时候也已经三十六了吧,即便是在提名人员里,他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

  【长得帅,出生好,连智商也是天才中的天才,老天爷太偏心了,这是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了吧】

  【可是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就获得诺奖提名了,感觉像是晏家为他造势,买出来的提名吧】

  网络上议论纷纷,主要的舆论导向是好的,毕竟华国多少年了难得得到一个诺奖提名,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灭自己威风。

  不过反对派和阴谋党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存在的,尤其晏褚那么年轻居然能够提出打动诺奖评委的理论研究,在一部分眼里,确实也是天方奇谭。

  【什么时候诺奖提名也能买了,有本事你去买一个看看,真要是那么容易花钱就能买到,我华国豪富济济,早就把诺奖捧回来了】

  【不要和傻X计较,毕竟只要是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就认为全世界人都做不到,承认这世界上有天才的存在就那么难吗】

  【别说了,我要去给张褚小哥哥生猴子去了,谁能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那些质疑的话语很快就被其他言论压了下去。

  诺奖又不是其他奖项,闹得不好就是国际丑闻,如果这个理论研究不是晏褚提出来的,燕京大学的那些教授不会拿自己的名誉担保,晏家是有钱有权不错,但在华夏还没有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

  生物化学的应用是非常广泛的,医学、农业、部分工业和国防部门都离不开它,一个在生物化学领域的杰出专家,能给国家带来想象不到的利益。

  最主要的是晏褚还年轻,他有更多的可能性,这一次他只是获得了提名,但是不管最后有没有得奖,他的名字都已经被上面的人记住了,只要他不移民,在许多事情上,上面都会对他大开绿灯。

  就好比现在,晏老爷子还在修养,就接到了他好几个曾经的老伙计的电话,羡慕他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孙子,还隐晦地提醒,希望他们家里的一些家事不要妨碍晏褚的研究之类的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到这个时候,晏老爷子才发觉到自己这个遗落在外面的那个亲孙子到底是多么了不得的存在。

  他们这样的家族,财富权势样样不缺了,可这点东西,和名誉相比,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晏老爷子几乎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的孙子真的获得了诺奖,作为诺奖史上最年轻的得主,华国开天辟地第一个得奖者,会受到多大的赞誉,再给这个孩子更多的时间,他又能创造出怎么样的辉煌。

  大胆的猜测一下,只要他获得了这个奖项,晏老爷子都有把握华夏中小学教科书会为他专门改版,没准几十年几百年后,后人还会称他为当代化学第一人或是XX之父。

  老爷子心疼肝疼哪哪都疼。

  这么出色的一个孙子,就因为他那个儿子管不住下半身让人换走了,如果他从小就接受晏家最好的教育,会不会取得比现在更好的成就。

  看着几份权威报纸上那刺眼的张褚两个大字,老爷子活吞了小儿子的心都有了。

  这可是晏家名垂青史的大好机会啊,现在到底是晏家的荣誉还是张家的荣誉,反倒是说不清了。

  *****

  实验室里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接下去的一段时间,老师们都要求晏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现在他的老师可不仅仅只有原先那一个了,只要不傻,都看得出来晏褚在这个领域上的天赋,尤其他还不是灵光一现型的,这段时间那么多行业内的大拿一块研究晏褚提出来的理论,同时也考较了他许多。

  基础扎实,理论水平完全不亚于他们这些钻研生物化学几十年的老教授,唯独实践方面差了些,还有欠缺了一些经验,可这同时也是他的优点,不被常规理论束缚,时常有惊人的理论发现提出。

  这样的天才,成就绝对不会在他们之下,不趁他年轻的时候来一个师徒缘分那就是傻。

  想想以后,当晏褚站在科研界顶端的时候,说起他时偶尔带上他们这些老师的名字,那该是多美多事啊。

  所以他现在就是那些老教授的金饽饽,谁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那就是和那些老教授们叫板。

  但是任何人才也讲究细水长流,近两个月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在诺奖公布之前,教授人一致决定,给他放几天的小假。

  “阿褚。”

  才刚出实验室的门,他就被于彤叫住了。

  不同于上一次对方来找他时的忐忑和生疏,这一次对方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即便是化了妆,依旧能看出她面容的憔悴和眼底的痛苦脆弱。

  看来于家那边没瞒着她,全都说了。

  晏褚松了口气,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也没什么开心畅快的想法,归根结底,眼前这个女人也是这件事里面的受害者。

  上辈子,原身总觉得晏家的人包括他的亲生父母瞧不起他这个没用的儿子,这里面一部分是真的,但是更多的还是当时已经偏激的他的脑补。

  那时候不论于彤有什么举动,只要她对晏瑾于关心一份,夸赞他一句,在原身看来,那都是对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失望。

  可感情这种东西是相互的,于彤关心体贴了晏瑾于二十多年,她不可能因为发现对方不是自己亲生的就立马对他改变态度。

  一边是养育了二十多年让她骄傲的养子,一边是二十多年没有任何相处的亲生儿子,在这两个天平上纠结,于彤同样为难。

  更何况那个时候原身因为林芳从小的教导更亲近他,甚至在一开始顺从对方表现出对于彤和晏继北的抗拒,这种行为,同样也伤了于彤的心。

  归根结底,这就是两个傻乎乎的受害者,连同张国庆一起被有心人耍的团团转,只能说原身更可怜一些,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他的三观是一个对他有恶意的人帮忙塑造的,这就注定了他之后的悲剧。

  这一点,罪魁祸首是林芳和晏继北。

  所以这一次晏褚给了于彤一个机会,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会选择怎么做?

  “妈。”

  晏褚喊了一声,现在他和晏瑾于一样,两边的父母都是喊爸妈的,只是因为晏褚时常泡在实验室里,没人察觉到他从来都没有喊过晏继北一声爸爸这个情况。

  晏继北自己倒是注意到了,可他没那个脸和底气教训这个他亏欠的儿子。

  “诶,妈在这儿呢。”

  于彤的身子止不住的战栗,看着眼前的儿子,只是强忍着没有奔溃罢了。

  她以为的好丈夫,她疼爱的养子,想着在此之前她还觉得亲子和养子都是她的儿子,怎么才能在这中间做到平衡,让两边都不觉得委屈,她就觉得恶心。

  那个孩子怎么配,他怎么配。

  于彤只要想到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居然冠了晏瑾于这个名字,她就反胃,想吐。

  “林芳这些年对你好不好?”

  于彤抬起手,微微颤抖着,想摸摸他的脸,可却又不敢碰触。

  她这个母亲到底做了什么,哪个觊觎别人男人的女人会对原配妻子的孩子好的,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她的阿褚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她觉得自己没资格当一个母亲,甚至在听到对方喊她一声妈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不配的。

  “我爸对我很好。”

  晏褚回答了一个和于彤问题无关的答案。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可是他依旧待我很好,让我念最好的学校,他没什么钱,可是在吃穿上从来都是尽他可能给我最好的。”

  晏褚默默地说,他知道于彤在很认真地听。

  “小时候我不懂事,林夫人每天哭,哭诉爸爸对她不好,哭我不听话让她生气,那时候我觉得也是这样,我为了她和爸爸置气,为了让她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学着帮她完成许多的家务,洗衣服、拖地、买菜做饭、修理家里的水龙头和换灯泡,这些事我都已经做惯了。”

  晏褚的讲述很平淡,没有带上任何主观的情绪,悲伤,难过,统统都是没有的,就好像一个旁观者在讲一个无关己身的故事一般。

  可光是这样平淡的语气,于彤听着,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那时候儿子身边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张国庆一人,林芳还教着儿子和张国庆顶嘴,她是什么想法,于彤不用想就能猜到,要不是张国庆确实是个很好的老好人,恐怕在他知道这个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时候就和林芳离婚了。

  到时候没有任何谋生手段的林芳会怎么对待这个她本来就不喜欢的儿子,可想而知。

  于彤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过一个人,她要谢谢张国庆,把阿褚培养成这么优秀的孩子。

  “我知道你今天是为什么来的,我的回答是,我只有一个爸爸,名叫张国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对你尽到做为一个儿子的孝道,但仅仅是对你,我们陌生了二十多年,还是在我最重要的二十多年,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培养,还需要很多时间。”

  “你知道了?”

  于彤止住了泪,抬头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因为那双眼睛。”

  晏褚回答:“我没法认一个主动不要我的男人做我的父亲啊。”

  他的语气淡漠,后半句话几乎轻地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于彤心痛如绞,所以在她还妄图养子和亲子亲如一家的时候,这个孩子到底经历着什么,他是那么聪明优秀的一个人,当然能够比旁人看清楚更多。

  她只要想着这些日子自己的儿子一直难过于他是被自己亲生父亲给抛弃的,她就忍不住想要抱抱眼前坚强的,没有显露出丝毫脆弱的青年。

  她的孩子,本来该享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被所有人宠爱的,结果就因为那个男人,她错过了他的前二十多年,让他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从头到尾于彤都没有怪过晏褚明明猜到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她没有资格抱怨,是她没有保护好他,才让他经历了那么多。

  “让妈妈抱抱你好不好?”

  于彤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晏褚会不会拒绝。

  “你放心,那些人,都会付出代价的。”

  于彤贴着儿子宽厚的胸膛,这种温暖让她冰冷的心脏渐渐回温。

  在这件事当中,儿子才是最大多受害者,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好歹还是自己识人不清,唯独阿褚,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她将最后的眼泪流干,熬过了现在的脆弱,她还是于家那个骄傲明媚的姑娘,她要给她的儿子撑起一片天。

  *****

  “晏太太,不知道今天叫我们过来是……”

  张国庆原以为今天两个儿子也应该在场的,现在却发觉在场的人唯独就少了阿褚和瑾于,这多少让张国庆有些紧张。

  他想着现在阿褚变得那么优秀,晏家人是不是想要叫他们过来让他们从此以后和阿褚保持距离,或者说是要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从此以后断了和阿褚和瑾于的联系,就当两个孩子都和他们无关。

  电视里都是那么演的,怪不得张国庆多想。

  他琢磨着自己该怎么拒绝晏家的提议,不管是瑾于也好,还是阿褚,都是他的儿子,哪个他都不会放弃。

  尤其是阿褚,张国庆摸了摸身上这件新买的衣裳,这是他的儿子给他买的,花的是他科研成果出来后学校给的奖励金。

  阿褚说了,他的科研已经申请了专利,到时候源源不断的分红足够他们父子俩过上优渥的生活了。

  不是张国庆眼红那些钱,而是在儿子的未来计划里有他这个养父,这就说明他之前的付出努力,并不是白费的。

  张国庆想着,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好事,这辈子才能阴差阳错地得了阿褚这样的好孩子呢。

  他忍住心里小窃喜,此时再看着晏继北那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裳也没感觉了,反正再好的衣服,也不如他身上这件儿子给买的衣裳来的合身舒适。

  当然他也没忘了自己刚刚的疑惑,开口朝于彤问道。

  今天在场的人很多,除了晏褚和晏瑾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到场外,于彤的兄嫂,晏继北的大哥一家,全都到场了。

  那些人多数都是张国庆陌生的,唯独于锦江,现在平海市副市长,张国庆好多次在电视上看到过他,面对这样的大人物,张国庆忍不住拘谨了几分,有些束手束脚的。

  林芳没有像他那样想太多,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晏家,看着晏家富丽堂皇的装饰,她不禁幻想,要是有一天自己能够住到这屋子里来,那该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啊。

  “叫我于小姐就好了。”

  于彤对着张国庆说道,看着这个老实淳朴的中年男人时,眼中也多了几分温度。

  她的这句话,除了不动如山的于锦江,其他人都感到诧异。

  尤其是晏继北,他看向一旁的妻子,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目光,心脏一下子沉了下去。

  “于小姐。”

  林芳的视线从房屋的装饰摆件上收了回来,她也听到了于彤让张国庆不要称呼她晏夫人而是改称她为于小姐的话,心里想着难道是这对夫妻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眼神闪烁的厉害,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你——”

  “啪——”

  林芳的话还没问出口,坐在她对面的于彤已经站了起来,一巴掌重重将她整个人打歪到一边。

  “这巴掌打你贱,有妇之夫你也要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敢打我?”

  林芳捂着脸,那巴掌太重,她觉得自己的嘴巴都要裂开了。

  “啪!”

  又是一巴掌,这次打的是另一边的脸。

  “这巴掌打你毒,把你生的野种和我的孩子对换,还敢那样薄待我的儿子。”

  这两巴掌,每一个巴掌都没吝啬力气,把林芳打得脑袋嗡嗡响,嘴巴里的牙齿都感觉松动了。

  晏从南一时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弟媳妇突然就动手打人了,正要站起来制止的时候,刚刚坐在一旁和没事人一样的于锦江站了起来,将人给拉住了。

  “晏夫、于小姐,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张国庆还没琢磨清楚于彤那两句话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就将林芳拉到了一旁,不管他对这个女人还有没有感情,总不能莫名其妙看她被人打的。

  “彤彤——”

  晏继北整个人都凉透了,他明明让人换了于锦江让小机构做的亲子鉴定结果,为什么于彤还是知道了。

  “啪——啪——啪——”

  于彤对晏继北更加没有心软,比起于彤,她更恨对反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骗了她半辈子,在她傻乎乎对着那个野种掏心掏肺的时候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在得意别人艳羡自己的婚姻时,这个男人是不是还觉得她特别傻逼特别可笑。

  “晏继北,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于彤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用纸巾擦了擦自己刚刚打过一对渣贱的手,想起自己还和这个男人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她都忍不住想要把这身皮给搓干净。

  “你锅疯旅人。”

  林芳的脸颊肉眼可见的肿,加上两边的唇角都裂开了,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她推开护着她的张国庆,跑到了晏继北的身边,心疼想要摸摸他脸上被于彤的巴掌扇出来的伤口,只是晏继北可受不了她这份好,在她靠近前,直接将她一巴掌推开了。

  林芳怀着欣喜,就这样被重重推到了地上。

  现在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来这俩人的不对劲了,结合于彤刚刚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晏从南看着那个一脸冷漠拦着自己的于锦江,脑海中咆哮,他这个弟弟该不是疯了吧。

  至于张国庆,他已经完全木了。

  什么意思,所以瑾于也不是他的孩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林芳刚刚的表现,那个孩子是晏继北的吧?

  可笑,太可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不了了,明天应该还有两更的节奏,捂脸

  171.错位人生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晏从南停顿了半响,看着一旁沉默的弟弟,实际上心里面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误会,这是什么?”

  于彤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事先就放在里面的一叠叠资料,全是那份亲子鉴定的复印件。

  晏继北和张国庆等人都慌乱地捡着被扔到地上的纸张,联想于彤刚刚的话,这份鉴定上面的两个主人公到底是谁,也可想而知了。

  “晏继北,你可真厉害,让我给你养了二十多年的野种,你说,当初是不是你和这个女人联合起来换了我的孩子?”

  在此之前,于彤一直以为孩子被抱错只是护士的失误,哪里晓得这一切居然还和自己的枕边人有关系。

  “没错,四继北帮窝换的孩子,他娶你只是为了泥家的背景罢了。”

  林芳想着,既然对方都猜出来了,她必然不能让对方再占着晏夫人这个位置了,不管她今天这么说以后,晏继北会怎么看她,反正瑾于是他的孩子这件事不容抵赖,到时候就算他不愿意娶她,儿子也得养她,怎么样都比跟着张国庆来的好。

  她儿子可是个出息的,只要她和他讲清楚当初自己的迫不得已,那个孩子一定能够体谅她的。

  林芳破罐子破摔,可事情并非她说的那样。

  那时候,她也只是一个大四的学生,因为虚荣,也因为一些好姐妹的怂恿去参加了一个传闻中都是富二代和红二代的酒局。

  一开始林芳也没准备做些什么,只是在酒局当中,她看到了自己一直暗恋的学长。

  学长这个说法,完全就是林芳自己攀交情的说辞,对方跟她压根不是一个学校的,只是毕业的年龄比她早一些罢了。

  她打听过很多关于晏继北的事,知道对方家境很好,而且跳了好几级,即便早了她好几届毕业,年龄只比她大了一岁。

  那个时候大陆流行的都是一些港台的电视剧和电影,这样成绩好,性格却有些浪荡的大男孩,最能够夺得小姑娘的芳心。

  林芳不止一次看到对方穿着帅气的牛仔套装,腰间别个大哥大,骑着摩托车潇洒地从隔壁学校经过,那时候林芳想着,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有魅力的男人了。

  酒会的意外重逢,让林芳原本已经快浇熄的火苗重新燃起。

  这个男人的改变很大,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也剪短了,显得儒雅睿智,却又不失野心和欲望。

  林芳觉得,这样的晏继北,反而更有吸引力了。

  她知道对方已经结婚有了老婆,妻子还是和他差不多家族出来的姑娘,可是她不怕,这年头多少人离婚再娶的,她身边的同学就有成功撬墙角上位的。

  林芳并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在晏继北选中她后,更是助长了她心里的野望。

  那一晚,林芳以为是她和他的开始,结果谁知道在她满心甜蜜的时候,晏继北就给了她巨大的打击,他给了她一万块钱,然后让她再也不要出现了。

  那时候一万块钱足够买下一套带小院的房子了,说起来,晏继北也不算小气,可是这和林芳想象差的太远,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一万块钱。

  晏继北的冷漠让她很伤心,在对方从酒店离开后,林芳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到她,更让她惊慌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医生说了,她是不受孕体制,这个孩子如果打掉,可能以后都怀不上了,林芳想着,自己的第一次就给了晏继北,在这种体制下也能怀上他的孩子,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胡思乱想中,她找了张国庆这个一直都喜欢她的男人,和他结婚。

  生产那天,林芳汗淋淋地从产房被推了出来,另一个产妇被推了进去,擦肩而过中,林芳看到了那个焦急地陪在产妇旁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压根就没有认出她来。

  凭什么,她生的也是他的儿子。

  林芳铤而走险,仗着自己是顺产,很快就能下地行走,她避开了所有人,在护士没有注意的时候,在育婴室里将自己的孩子和于彤的孩子互换。

  她觉得老天都在帮她,做完这件事后她心里忐忑了许久,担心她的所作所为会被别人发现,担心哪天公安会找上门来,然而直到她抱着那个野种离开,都没有人拦下她,张国庆还当那个孩子是他亲生的,稀罕的不行。

  林芳想着,那是晏继北和于彤欠她的,就让他们的孩子来偿还。

  现在她的说辞完全推翻了事实,将当初调换两个孩子的事推到了晏继北的头上。

  她不相信,哪个女人能够忍受下这样的事情来,于彤和晏继北的婚姻,必然土崩瓦解。

  “胡说八道。”

  晏继北都快气笑了,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还不忘往他身上泼脏水,是真的觉得他很宽容,不会对她做什么吗?

  “彤彤,你相信我,当初孩子被换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包括这个女人怀孕的事,那次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当时就后悔了,这辈子,我只做了这件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

  晏继北连忙朝于彤解释,甚至想和以前一样去拉于彤的手。

  “被换的时候不知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于彤嗤笑。

  “对了,恐怕是第一次做体检的时候吧,那时候你就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于彤冷笑着反问,她倒不会真的以为当初换孩子是晏继北帮着完成的,他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晏继北不说话,面露颓势,显然也是默认了。

  “彤彤,我爱你啊。”

  晏继北小声恳求,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再作出当初那样的选择。

  “放屁!”

  作为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于彤觉得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就想像那些泼妇一样,撕破这两个奸夫淫/妇的脸皮,然后用最恶毒的语言唾骂他们。

  “你那是爱我吗?你爱我就能一边和别的女人上床,你爱我就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让我养别的女人?你爱的那是我吗,从头到尾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于彤将自己憋了好些天的话宣泄而出,直到此时,她看着晏继北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一丝爱意。

  “离婚吧。”

  她淡淡得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晏继北瞋目裂眦,心脏仿佛失落了一块,都快要喘不上气来。

  “我不要离婚。”

  此时的他出了反复地说着这句话,都不知道该有其他什么反应了。

  “锦江,你也劝劝弟妹,这件事继北有错,但是他也认识到自己错了,弟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该给他一个补救的机会。”

  晏从南都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这个弟弟了,有钱男人在外面彩旗飘飘的不少,可也没有哪个男人没用到轻易让小三把正室生的孩子给抱走。

  如果这婚真的离了,于家和晏家可就结了死仇了。

  尤其晏家人丁稀少,老爷子那一辈也没个兄弟,而于家不同,光于老爷子那辈就有四个兄弟,加上这四个兄弟都有好几个孩子,这些年军政商届于家的三代都颇露头角,隐隐自成一股势力。

  如果和于家闹翻,晏家恐怕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彤彤是我们于家的宝贝,万万没有她替人白养了二十多年的野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这些家人还不替她出头做主的。”

  这件事实在是太恶心人了,于锦江之前有多欣赏晏瑾于这个外甥,现在就有多恶心自己当初的欣赏。

  他知道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他是晏继北的非婚生子,就足够将他所有的好都磨灭。

  晏继北自己控制不住下半身,林芳明明知道晏继北有妻子还和他上床,甚至做出这种恶毒的事,这两个本该是晏瑾于最亲的两个人都没考虑过他这样的私生子出生到这个世界上会受到多少责骂侮辱和异样的眼光,他这个外人又何必替他考虑呢。

  于锦江觉得日本一个家的一句话说的对,犯罪家属遭到社会歧视,这本来就是犯罪成本的一部分。

  “喂,江局,我这儿有两个人贩子,你派人过来处理一下吧。”

  于锦江拨通了一个电话,晏从南瞪大眼睛,半响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应该制止他的。

  “什么人贩子?”

  林芳站起来指着于锦江问道。

  “刚刚你说话的时候我不小心录了一个音,你不是说你和晏继北合谋换了我妹妹的孩子吗,这不是人贩子,这是什么?”

  于锦江冷哼一声,他知道换孩子的事没有晏继北的参与,可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且在最早知道这件事后选择隐瞒呢。

  他就盼望着晏家的能量足够大,将他捞出来吧,不过晏氏集团的总裁因为这件事去拘留所走一趟,也够呛了。

  晏继北没有理会林芳的叫嚣,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于彤。

  可是对方的眼里只有畅快,并没有一丝心软,他的肩膀塌下,哪里还有往日威风凛凛的晏氏总裁的霸气。

  ******

  “晏总,听说之前闹的沸沸扬扬的真假太子全因为你年轻时候的婚外情对吗?”

  “林芳,请问你当初将自己的私生子和于女士的孩子互换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警察上门的时候还挺懵的,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要抓的两个人贩子中的一个居然是晏氏集团的总裁,更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带着晏继北和林芳出去的时候,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守在别墅外的记者团团围住,几乎是寸步难行。

  晏褚现在成了诺化学奖的候选人,哪个报纸不替他事先预热,在新闻中将他渲染为华夏之光。

  因此关于这个天才的崎岖身世经历,也是广为人知的。

  现在听这些记者的口风,再结合刚刚报案人是以拐带人口为由让他们来抓人,几乎不用动脑子就猜得到,恐怕当初晏氏这两个真假太子被换,另有隐情。

  警察们的脸色不对了,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规章制度,都想跟着那些记者一块问问这个被他们围在中间,朝警车位置挪去的男人了。

  为啥这么想不开把私生子换婚生子,还是这么出息的婚生子,这脑子没被雷劈吧。

  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开口,在警察的保护下上了警车,不过这并不影响记者的发挥,现场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呢,于氏的女总裁可是亲自站出来承认了这件事,并且宣布自己和晏继北的婚姻就此终结,她的律师会处理所有离婚相关事宜。

  “阿褚说了,他只有你一个爸爸。”

  晏从南没有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他知道接下去晏家会承受来自于家的打压,现在他要回去提前做好部署,还要想办法把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给捞出来。

  别的不说,在公司的管理上,他是不如弟弟晏继北的,他可以想象到之后公司的股价会迎来怎样的暴跌,这个时候一定要有人稳定大局。

  于彤看着仿佛游离在事态之外,怔忪着的张国庆,走到他面前说道。

  “还有谢谢你,你把他教成了一个很好的孩子。”

  “阿褚他,全知道了?”

  张国庆的嗓子有些干。

  于彤点了点头,张国庆见状抹了把脸,扯了扯嘴角:“是啊,他是个好孩子。”

  张国庆觉得自己应该庆幸的,反正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不是就做好了把阿褚这个儿子当亲生儿子看待的准备了吗?

  他想着自己只要回家,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好了。

  他和于家人点了点头,当是打招呼,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晏家别墅。

  “爸,我们回家。”

  别墅区外,张国庆正脑袋乱成浆糊,暂时没考虑清楚是打车还是坐地铁回自己的出租屋去,晏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在那儿了。

  看着成熟稳重又高大的儿子,张国庆觉得自己身上刚刚流失的温度渐渐回来了。

  “回家。”

  他眼眶有些泛红,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们回家。

  *****

  网友们还在瞻仰真太子的时候,就被网络上电视上紧急发布的重磅消息给砸晕了。

  晏瑾于居然也是晏氏集团总裁的儿子,还是他和真太子养母的私生子。

  当年两个孩子被互换并不是意外,是有心人的蓄意谋划。

  就算是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演啊,几乎一夜之间,晏继北成了渣男和毒父的代名词,林芳成了史上最贱最恶毒的小三。

  晏氏集团市值的蒸发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了,不仅仅是因为舆论的原因,几乎一夜之间,于家相关产业都暂停了和晏氏的合作,不计任何代价,宁可两败俱伤,也要在晏氏群龙无首的时候从它身上撕下大片大片的肉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家是绝对不可能有和好的可能了。

  相比晏家,许多人更看好于家,加上晏继北现在不能出来主持大局,一个诺大的集团,居然在短短数天之内,就开始显露颓势。

  【我觉得林芳也不一定很坏吧,如果她真的对张褚不好,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优秀,要知道养坏一个孩子,是很简单的事】

  【呵呵哒,你爸妈亿万富翁,结果小三把你和她的私生子交换,抱回去让你过小康生活,你觉得好吗,再说了,张褚能够这么出色,只能说明他自己优秀,和贱三有什么关系,也只能说他养父不错。我有朋友和张褚曾经是同学,每次开家长会都是他养父来的,相反那个贱三除了悲春伤秋,啥也不会干】

  【是的,这一点我能做证,当初张褚得了高考市状元,所有人都替他高兴,唯独那个贱三,拉着一张脸,之前大伙还纳闷儿子成绩那么好当妈的为什么不高兴,现在看来也是正常的,正室的孩子那么优秀,小三能高兴吗】

  网络上关于这件事的热度都快爆表了,所有人都提议严判晏继北和林芳,多是为人父母的,想着要是自己的孩子也遇到这样的事,那该多心痛啊。

  谁知道私底下,林芳是这么对待那个无辜的孩子的,她这种人,死不足惜。

  这场舆论的风波,在诺奖宣布,晏褚真的以二十三岁的年纪,刷新了诺奖最年纪获奖者的记录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这可是诺奖啊,之前光是提名就能让国民如此激动,更何况现在晏褚是确确实实得奖了。

  他从幼儿园起的老师同学都收到了采访,邻居亲戚就更不用说了,新闻报道中,他们家小区花坛的草都被扒光了,所有人就想沾沾天才的灵气。

  在这些亲朋好友的叙述中,晏褚就是个可怜又自强的孩子,亲妈当着家庭主妇,家务活却一直被推到他这个学生身上,偏偏他还孝顺,每天早起买菜做饭都不带抱怨。

  晏褚有多好,林芳和晏继北就被衬托得有多恶心,相应的,晏家在这番攻势之下,更加无法和于家抵抗了。

  不过晏家终究还是有些能力的,晏继北在进拘留所十几天后被放了出来,他确实和当初林芳换子的事情无关,但是网友不信,他现在几乎是人人喊骂的状态。

  于彤和他离婚了,于氏还是于彤的,晏氏却被于彤分走了一半的股份,夫妻之间的其他财产,也被于彤尽数夺了过来。

  她认为这些是晏继北该给儿子的补偿,只是晏褚没要,最后于彤用那部分财产专门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用于帮助被拐卖儿童和妇女。

  网络上沸沸扬扬的丑闻终究还是没有瞒过晏老爷子,老爷子被气的中风,医生说了,他的寿数恐怕就在这两年了。

  因为于家的打压,晏从南的日子也不好过,晏家,渐渐开始没落了。

  至于林芳……

  “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晏瑾于觉得太荒谬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会是爸爸的私生子,明明他对他那么的冷漠。

  这些日子,他的境遇并没有比林芳还有晏继北好上几分,作为私生子,在很多人眼里他就是有原罪的。

  更何况他这个私生子还代替原配的孩子享受了这么多年优渥的生活和良好的教育。

  “瑾于,你快点救妈妈出去,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疼你,你享了二十多年的福,都是我给你的。”

  林芳是真的怕了,监狱里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强/奸犯和人贩子,而她是为什么进来的,在第一天就被狱警好好宣扬了一遍,她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于家的手笔,但是她每一天在这里都生不如死。

  监狱里的那些狱霸知道怎么样更折磨人,他们让她直接用手擦马桶,让她喝尿,睡马桶边上,她们还打她,往看不见的地方打,在这件囚服之下,就没有一块好肉。

  这些狱警都是不管的,林芳求诉无门。

  因为舆论影响实在是太大,她被判了十年,本来她这样的事,判个两三年甚至更小的刑期就够了,林芳是真的觉得,她可能撑不过十年就会被那些变态的女人折磨死。

  “所以是真的了?”

  晏瑾于没法自欺欺人了,这些日子受到的压力让他一下子奔溃了。

  他就算再成熟稳重,也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想着那天他鼓起勇气去找养母,那个一直都疼爱他爱护他的长辈,用他从来没有看过的厌恶眼神看他,晏瑾于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瑾于,你快点救妈出去,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林芳哭求,看着儿子难过,她同样也心疼。

  不过她知道晏继北已经被放出去的事了,晏瑾于是他的儿子,对方一定不会亏待他的,只要儿子想想办法,就能把自己从牢里带出去。

  “你那是为了你自己!”

  晏瑾于咆哮着说道:“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从来就不知道,原来我这身血还是脏的,是臭的。”

  林芳看着奔溃的儿子,木楞了,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有一个妈妈,虽然她不愿意认我了。”

  “还有,我买了明天的机票,以后我不会回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晏瑾于觉得自己的心态老了好几岁,他收起自己的歇斯底里,冷漠地看了眼面前的女人,然后转身离开。

  “瑾于,你回来,你回来啊。”

  林芳拍着窗户大喊,儿子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认她这个生母了吗,还有他为什么要出国,他要是出国,晏氏怎么办。

  林芳谋划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晏继北,为了晏家的财产,还是为了他这个儿子,结果她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这一切却全都和她无关,林芳觉得,这一刻自己才是真的要疯了。

  她又哭又闹,在狱警准备带她离开时还妄图攻击狱警,被狱警用警棍狠狠敲击了好几下,对于这样的女人,没有人会心存怜惜。

  ******

  “对不起。”

  在从林芳那儿离开以后,晏瑾于来找了晏褚。

  “你没有对不起我。”

  晏褚摇摇头,并没有接受他的道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辈子原身最恨他抢了他心爱的女人,但是晏褚作为旁观者看得分明,那时候晏瑾于曾经隐晦和他提出过让他小心赵欣菡那个女人,只是这一切都被原身当作了晏瑾于的挑拨。

  在后来他看到晏瑾于和赵欣菡躺在同一张床上后,更是将他当初的提醒当作了他很早就觊觎赵欣菡的证据。

  其实那时候赵欣菡能够得手,也多亏了他对她的不设防,他自己替赵欣菡制造了太多的机会,包括当初原身自己递给晏瑾于的那杯下了药的牛奶,何尝不是他给了那个女人机会。

  只是他太信任赵欣菡了,在对方的哭诉下就忘了这些明显的证据,那件事里,错的更多的还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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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是有私心的,没有私心的那是圣人,晏瑾于对他或许有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但是本质上,他还是个不错的人,这一点,或许也得谢谢于彤。

  “明天我就要走了,请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妈、于姨。”

  晏瑾于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他的身份,也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了。

  晏褚看着对方朝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离开,没有出声制止,按照现在的社会舆论,他离开,也是最好的选择。

  “张褚,真巧在这里碰上你?”

  赵欣菡在晏瑾于离开后,从不远处走来,仿佛凑巧和晏褚相遇一般,矜持地和他打着招呼。

  之前她还在晏瑾于和晏褚之间徘徊,现在看来她真是傻了,才会在这两人之间做选择。

  晏瑾于的名声都已经臭了,晏氏集团大部分都股份现在还在于彤的手里,晏继北再会挣钱,更多的也是在替于彤挣钱,更别提于彤的于氏,现在蒸蒸日上,有远超晏氏的架势。

  晏褚是于彤唯一的儿子,将来这一切还不是他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华国冉冉升起的明星,赵欣菡几乎可以想象到,和对方在一起之后名利双收的自己。

  “我没记错的话,二十三分四十七秒前你就已经在那里了,你朝我这边的位置看了八次,所以这一点也不巧。”

  晏褚的回答让赵欣菡的脸色有些发青,这个人什么时候不解风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不是应该开心的吗?

  “我只是刚刚不确定是不是你,再来刚刚你和别人在说话,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赵欣菡扯了扯自己的衣摆,琢磨着难道是自己今天的妆发有问题。

  “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虽然现在的我很有钱,但是我看不上你。”

  晏褚从头到尾就没有将眼前这个女人当作这个任务的重点,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想依靠自己的美貌过上好日子的女人,只是用的方法不太正确。

  上辈子她在晏瑾于和晏褚之间徘徊,看到晏家似乎更重视晏瑾于这个养子,就借着原身爬上了晏瑾于的床,结果逼婚不成,反而闹的原身和晏瑾于之间嫌隙渐生,上辈子原身会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她。

  但是同样的这样的女人最好对付,只要一辈子让她过不上有钱人的生活,她看上一个金龟婿就破坏一个,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了。

  “张褚你什么意思,少在那儿自作多情了!”

  赵欣菡心底的想法被戳穿,一下子就有些恼羞成怒,她气急败坏地看着晏褚,想着自己当初就没有看上这个男人还是有原因的。

  “哦。”

  晏褚不痛不痒回了她一句,然后直接上了一旁的私人座驾,只给她留下一股汽车尾气。

  赵欣菡跺了跺脚,她是疯了才会来找这个男人,她就不信,自己遇不到一个比晏褚更强更有钱的富二代。

  事实证明,她这辈子还真没有遇到过比晏褚更强的,好几次她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个家境还算殷实的男人,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直到她上了年纪,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不再,又因为不肯低就,这辈子就孤单一人,郁郁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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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十年后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于彤从噩梦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陪护在她病床旁的儿子。

  这个亲子,是她的骄傲,只是在他的前二十三年,她没有机会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在张国庆去世前,儿子一直跟那个养父一块居住,于彤在张家边上买了一套房子,每天能够看一眼儿子,就心生欢喜。

  在张国庆去世后,这个儿子开始比以往频繁地来探望她,尤其是她重病的这些日子,放下重要研究,日夜在她身边陪护。

  于彤觉得自己该满足的。

  直到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在那个梦里,她这个优秀的儿子早早被逼死了,逼死他的人很多,其中就有她。

  于彤无法回想起梦中自己看到儿子从高楼跃下时的那种痛苦,她看着那个梦境里将私生子视若亲生的自己,看着得意的林芳,几乎癫狂。

  “对不起。”

  于彤泪眼朦胧地对着同样不年轻的儿子说道,这个对不起,应该是对梦境里的那个孩子说的。

  “没关系,他原谅你了。”

  晏褚觉得身子仿佛一轻,他有所察觉地往一旁的空气中看了一眼,再低下头时,于彤已经没了气息,眼角带着泪,嘴上却是挂着笑的。

  他想着,或许原身一直没有离开。

  这一次,他听到他一直苦求的道歉,看到那些错待他的人有了应有的下场,最重要的,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亲情,所以他解脱了。

  ******

  晏继北得不到于彤的原谅,一直坚持活着,直到于彤死去的那天,他哭的撕心裂肺,却不被于家人允许过来祭奠,在于彤死后的第二天,他也被发现在家中身体僵硬,已经死透了。

  他应该是爱于彤的,但是那份爱太自私,终其余生都受尽自我折磨。

  林芳同样如此,在受尽了十年监狱折磨,总算等到刑满释放的日子后,监狱暴动,她死在了释放前一天,因为现场太混乱,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她没有亲人,所有能用的器官都被捐献给其他需要的人,这估计是她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好事了。

  至于晏褚,他终生未娶,所有人都觉得这或许和他童年的经历有关,林芳的存在,让他恐惧婚姻。

  情场失意事业得意,他是华国唯一获得诺生物奖和诺化学奖的科学家,是华国科学界的泰斗巨星,也是全世界的精神财富。

  他坎坷的生活经历被无数尊敬他的粉丝写成传书,拍成电影和电视剧,他的一生,就是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定时定成2108年了,怪不得一直没有上传,幸好刚刚看了眼评论

  下个故事轻松点,调剂一下心情

  172.吝啬鬼生涯

  执行完上一个世界的任务之后,晏褚的系统面板上显示的剩余积分一共还有18600,在这几个世界中,他同样每天按时刷新系统商城,也花费积分购买了一些他觉得很有可能将来会用得到的商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生肌丹】外伤良药,还你牛奶般的肌肤,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内造丹】内伤良药,保命必备,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金枪永不到】一夜十次郎,做最勇猛的男人,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千变万化】人.皮.面.具,超薄透气,给你贴身享受,永久型

  【聪明绝顶】三十六小时内拥有当前世界最高智商,副作用:绝顶

  【时间回溯器】类似读档功能,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效用:三小时内

  【我是德鲁伊】可以动物交流,天生动物好感度60,仅一个世界使用。

  【□□】茅山术,驱鬼辟邪,十次

  【流星火雨】茅山术,威力极强,对付厉鬼使用,三次

  【超度咒】茅山术,一定几率能够超度厉鬼,三次

  这些是在经历了荒岛世界后剩下的商品,在荒岛世界后,他的商城储物格中又多了三件商品。

  【黄粱一梦】梦境编织机,能够编造十次梦境,不限世界,剩余九次

  【聚宝盆】将任何系统商品除外的物品放入聚宝盆中能产生复制效果,使用次数三次,不限世界

  【活点地图】每个世界可定位五个人物地理位置,使用次数不限

  在荒岛世界后晏褚又经历了四个世界,然而只购买到三件符合心意的商品,可想而知系统商城多坑男执行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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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也不是没出现过其他晏褚想要购买的东西,比如那颗时常被刷出来的神秘宠物蛋,又比如一些一看就很高大上的修炼秘籍,只可惜那些东西的价格都不是晏褚能够购买得起的,只能望而兴叹。

  在上个世界中,晏褚使用了黄粱一梦和活点地图,上一世于彤在临终前梦到的,正是晏褚按照原身的记忆编织的梦境,幸好他也这么做了,不然原身的执念没有消除,那个主线任务,他并不一定能够通过完成。

  这三件新物品尤其是那个活点地图,花了晏褚不小积分。

  系统商城里很多东西都是只能一个世界使用的,或者是有使用次数限定的,像千变万化和活点地图这样的永久使用物品,出现的几率不高,但只要是能派的上用场的,价格又在能接受的范围内的,晏褚全都购买下来了。

  “007,我以前有没有问过你,真的有集齐了一百万积分然后选择回到初始世界的任务执行者吗?”

  或许是心血来潮,晏褚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他已经执行了十四个任务了,但是去除购买商品的消耗,也就仅剩两万不到的积分,诚然现在每个任务世界的积分都在上涨,可是想要积攒下一百万积分,还是遥遥无期。

  “有。”

  007回答,只是很少。

  从它诞生以来,只看到过三个回归到原本世界的执行者,那些人多数都是带着刻骨仇恨的,即便是轮回了成百上千个世界,这份执念都没有消除。

  更多的执行者在执行任务中陨落,因为心智不够坚定,或者是作为执行者那种高高在上的权威和俯瞰众生的高傲让他们迷失。

  还有一部分执行者在经历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世界后就放弃了曾经的执念,他们同样也忘了自己最原本的亲人、爱人、朋友,甚至是他们曾经憎恶的仇人,即便是在积分到达一百万后,也没有选择回归原本的世界,而是选择留在系统空间内,一次次地进行任务。

  作为一个有自己的情感和思想的系统,007觉得还是最后那种执行者更聪明更洒脱一些,做执行者多好啊,只要能力够强,几乎永生不死,而回归到原本的世界,他们就是普通人,即便有了几百世的轮回经历,能够在回归原本世界后成为一方霸主,但是人类的寿命短暂,即便是再辉煌,也就短短几十年罢了,到时候人死灯灭,一切都烟消云散,即便入了轮回,转世而生的,也不再是他们自己了。

  晏褚是个聪明人,即便007给了他答案,光是听着007沉默的语气,他就知道即便有通过考验回到初始世界的人,数量也不会太多。

  虽然007从来没有说过执行者会不会湮灭,但是晏褚自己猜测是会的。

  没有完成主线任务,会遭到幽禁的惩罚,在一个黑暗的空间内被关上几十年,心智再坚定的执行者恐怕都会疯魔,这样的次数多来上几次,主神不会让系统花费太多心血在那些“废物”身上,同样的执行者本身也会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等到最后,只有死亡一个选择。

  不过这一切对晏褚来说还太遥远,只是经历了十四个世界,回想起以前的亲人来就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他对曾经的自己没有执念,真的等到集齐一百万积分的那天,晏褚自己都不敢肯定他是否还能记得他的爸爸妈妈,还有那个总是和他争宠,却在他生病去世那天泣不成声的弟弟了。

  “开始下一个任无吧。”

  晏褚定了定心神,对着007说道,然后就眼前一暗,被投入到了下一个世界。

  ******

  “我做人太失败了。”

  晏褚的意识空间里站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对方穿着一身还算整洁的衣裳,一个人默默坐着,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知道自己失败在哪里了。”

  似乎察觉到晏褚的出现,老人抬起头,笑的一脸笃定。

  这个老人,就是他这个世界的许愿者,也是他到时候要附身的人。

  “在我活着的时候我给了我的孩子太多的东西,他们为我给谁的东西多,谁的东西少吵吵闹闹,我还尽我所能的帮助我的亲戚朋友,他们和我的孩子一样,不记得我的好,反而觉得我给的还不够。”

  老人絮絮叨叨的,眼神越来越亮。

  “在我死之前,我的那些亲人在乎的依然不是我,而是我可能留下来的财产,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年,我的钱我的宝贝早就全给他们了,就算是争到天昏地暗,我也变不出什么东西给他们了,我错了。”

  任谁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不仅这些好没有被人记在心上,反而留下偏心,自私的骂名,心里都不会好受的,这个老人同样如此。

  “年轻人,你帮帮我,这一次,我的钱我的房我的宝贝都是我自个儿的,谁也不给了,上辈子,我那六个孩子不是嫌我不公平吗,现在哪个都分不到一分钱总是最公平了。”

  “不仅这样。”

  老人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晏褚,满怀期待地说道:“上辈子我出钱又出力尚且落不得一句好,这辈子我希望你除了在那些孩子成年前的必要支出,不要在他们身上花任何钱,到最后,还得所有孩子都夸你好,这两个愿望,年轻人,你能帮我实现吗?”

  说完这段话,老人的身影开始消散,直至彻底不见。

  在老人小时候,晏褚也从意识空间内出去,神志渐渐回笼,打量着现在他所处的环境。

  很老式的绿皮火车,他此刻就蹲在一节车厢的角落,也不知道蹲多久了,脚都蹲麻了。

  晏褚皱了皱眉,想要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结果这节车厢里密密麻麻都是和他一样蹲着的人以及大包小包的行李,他想要站起来,还费了不少的劲儿。

  晏褚苦笑着替自己按压了一下脚部的穴位,酥麻酸痒的感觉过后,总算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的身边还有两个半人高的尼龙袋,腰间绑了两根绳子,和尼龙袋的拎手绑在一块,估计也是怕人偷。

  晏褚想着自己和这个时代还真有缘,又来到了类似于八十年代初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他成了自己之前避之不及的“倒爷”,真是时也命也。

  “检查的人来了。”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从前面的车厢过来,这话一出,这节车厢里好几个蹲着休息的中年男人顿时就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车厢里也出现了一阵骚动,好几个男人拎上自己的行李,开始朝更后面的车厢挤过去,这让一些普通人怨声载道。

  “投机倒把,这些人就该抓进去。”

  一个微胖的妇人小声说了一句,被一个耳尖的正在收拾行李的男人听到,在对方的眼神威胁下缩了缩脖子,往自家人那边缩了缩。

  这年头的倒爷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闹得不好就要吃牢饭,严重点,吃枪子都是有可能的,这样的人,能不凶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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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有那妇人的前车之鉴,车厢里的人都安静了许多,也不敢再议论了,眼睁睁看着几个高壮的汉子扛着行李往后面的车厢跑,少了那几个人,车厢宽敞了许多,也能伸展一下手脚了。

  在那几个汉子走后没多久,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就过来了。

  晏褚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原先还想着这人带着两个大尼龙袋也是搞倒买倒卖的呢,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不然看到公安,也不会那么淡定了。

  173.吝啬鬼生涯

  “把你的行李打开配合我们检查一下。”

  四个公安来到这节站票的车厢后巡视了一圈,找了几个比较有可能是倒爷的人要求检查行李。

  晏褚现在所占据的身体模样同样不赖,浓眉大眼,下颌骨略方,再加一个屁股下巴,是这个时代标准的美男长相,还是一看就很正气的那一种。

  他的皮肤略微有些黑,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工服,脚上踩着开胶的回力鞋,脖子挂着一块有些泛黄的毛巾,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工农阶级。

  如果放在平时,这些突击检查的公安也不会关注他,只是谁让他身边带着两个大行李袋呢,这就很符合倒爷的特征了。

  同晏褚一样的还有三个倒霉蛋,多数都是带着大件行李的独身男人。

  那些拖家带口的,即便带着的行李比较多,也没引起公安的关注,很少有当倒爷还带着孩子媳妇一块过来的,火车票多贵啊,这一来一回,得花多少钱呢,不划算。

  被抽到的四个人里,有三个都不怎么情愿,这东西好不容易装到尼龙袋里,现在又要拿出来,多麻烦啊,再说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检查,有什么私密的东西,或者说是贵重的东西,都暴露在那么多双眼睛底下,也怪不安全的。

  唯独晏褚听了公安的话,憨笑着解开裤腰带上拴的绳子,大大方方地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拿。

  “到哪一站下车?”

  这趟火车是从深城始发的,公安在晏褚往外拿东西的时候开口问道。

  “回平湖,这次去深城就是看我大姑,她嫁到深城二十多年了,这还是我头一次去看她。”

  晏褚回答道,他先打开了一个尼龙袋,里面装的东西比较杂。

  “深城好啊,又大又繁华,那里卖的衣服漂亮还便宜,这些小裙子就是我给我五个闺女买的。”

  晏褚表现出来的性子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男人,他嘿嘿笑着掏出一张照片:“这是我来之前特地拍的,我大姑就我一个侄子,也想看看我孩子都长什么样呢?”

  照片里,一个成年男人,还有六个孩子,从高到低五朵金花,被男子抱在怀里的还有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宝宝,看衣服和模样,似乎是个儿子。

  “你媳妇呢?”

  只要没确定对方是倒爷,这年头的公安都是很和气的,检查晏褚的公安似乎也是当爸的年纪了,看着晏褚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六个孩子,每个孩子都出落得好模样,忍不住笑着问道。

  “生小崽的时候难产去了。”

  晏褚的语气有些落寞,“我们那地方偏,没个儿子说不过去啊,早知道生儿子能要了她的命,当初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她再生了。”

  晏褚抖了抖手里那件漂亮的红色连衣裙:“她活着的时候看中了我们那商场的一件衣裳,不过太贵了,要六十多块钱,她不舍得买,现在她走了,我得在她忌日烧一件,深城的衣服便宜啊,这条裙子就花了我十三块钱,这样媳妇也不会来梦里说我败家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有这些裙子,都是给我闺女买的,没娘的孩子,我这个当爹的得加倍疼。”

  晏褚把衣服一件件往外掏,数量却实也不多,十几二十件的模样,不过结合他孩子的个数,每个孩子其实也就两三件新衣裳罢了。

  这个数量,尚且在公安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加上晏褚刚刚说的那些话,在公安心里他就是个重情老实的男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罐麦乳精是我大姑给的,给小崽喝,还有这些鱼干虾干,平湖没有海货,这些东西就给孩子尝尝鲜。”

  晒干的海鲜腥味还是很重的,本来严实密封的时候没什么,现在掏出来,又解开了包着它们的小尼龙袋,车厢里的味道就有些重了。

  “大黄,你那边好了没?”

  另外三个公安都已经检查完了,对着晏褚这边的公安催促道。

  “差不多了。”

  那个叫大黄的公安回了一句,从头到尾晏褚的态度都十分磊落,他也不觉得倒爷的心理素质能够这么好,通常那些人看到他们这些带警帽的都吓得要死,撒腿就跑,不可能还大方得让你检查东西,并且轻松的和你唠家常。

  公安随意往晏褚的行李袋里翻了一下,没看到什么正正方方的盒子,就松手算他过了,然后跟着那几个公安,接着去检查下一个车厢。

  在他们离开后,晏褚将刚刚拿出来的几件东西塞了回去,而另一个行李袋,从头到尾就没打开过。

  公安走后,包厢内的氛围就轻松了许多,一部分人接着休息,一部分人聊天说话,约莫一个多小时后,之前跑到后面车厢的那几个男人回来了,也不知道刚刚他们都躲哪里去了,居然安全躲过这一届。

  唯独晏褚注意到,刚刚离开的时候一共走了六个人,现在回来的只有五个,那个没回来的,是直接滞留在其他车厢,还是被逮住了?

  “小五也太倒霉了,这下好了,那些货被没收不说,起码还得吃一两年的牢饭,也不知道回去怎么和弟妹说。”

  有啥办法呢,这行当来钱快,可同样也得冒风险,咱们既然选择做这一行,早就做好了被抓的准备了,只怪咱们运气不好,正巧就碰上了抽检。“

  那群人聚在一块议论纷纷,边上的人和他们泾渭分明,就怕和他们靠得近了惹上事,那些人也不在意,聚在一块小声商量。

  晏褚离他们不算远,加上耳朵灵敏,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果然那个没回来的人是被公安给抓了。

  自从改革开放以后,抓深城这条线的倒爷的公安越来越多了,谁都知道深城的小工厂多,那里的衣服款式新潮,手表收音机电视机价格也比内陆便宜,最重要的是找对门路,这些东西不需要票。

  还有更难得的港货,那边也都能找得到,这样一转手拿回闭塞的内陆,利润比想象中的还要高。

  不过做这行也有风险,比如像今天这样遇到抽查,被抓到东西没收不说,还要坐牢,现在政审多严啊,家里出了一个有犯罪记录的人,孩子想要当兵当工人都难。

  除此之外,也有货物砸手上的风险。

  现在交通出行的费用是很高的,原身买的还是站票,从深城到平湖,需要七天的时间,这张车票就花了他十八块钱,来回也就是三十六块钱,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再加上进货的费用,要是真砸手上,亏损也是一般人家承担不起的。

  晏褚闭目养神,他没记错的话,现在只是第三天,他还得在这节车厢上生活五天。

  喝自带的水壶里的水,没水了得去三节车厢外的地方接,带着这么多行李,水得省着些喝,也能减少上厕所的次数。

  吃的是最便宜的杂粮馍馍,火车上的盒饭太贵了,一般人消费不起,原身准备了七天的馍馍,现在摸起来已经硬邦邦了,只能撕下一片放嘴里含软了再往下咽。

  这些都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就是洗漱的问题,一想到接下去的四天他都不能痛痛快快洗个澡,晏褚就觉得浑身都开始痒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几天,晏褚拎着两大袋行李,重重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拥挤的车厢,即便开着窗气味也显得格外难闻,脚丫子臭,汗酸臭,狐臭,分分钟能够让你感到窒息。

  火车达到平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这时候可没什么夜生活,除了火车站,到处都黑灯瞎火的,偶尔有几户人家晚睡或是起夜开着灯,勉强凑合着月光,能够看清楚道路。

  晏褚拿着刚刚在火车上收起来的扁担,挑着两大袋行李往家的方向走,记忆中,原身的家就是在平湖市里的,离火车站按脚程大概半个小时的功夫。

  幸好原身的身体素质不错,往日也没少挑重物,五六十斤的东西呼哧呼哧,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一间小院外。

  晏褚敲了敲门,里面的人似乎也没睡熟,敲了没多久,就听见了响动声,灯亮了,门也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乖崽啊,你可总算回来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走路颤颤巍巍的,低头一看,裹着小脚呢,怪不得走路的时候都走不快。

  这个老太太就是原身的妈,他离开家这段时间,都是这个老娘照顾着家里的六个孩子。

  “爸爸回来了。”

  晏褚挑着两大袋东西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几个还睡眼朦胧的孩子欢呼着跑了出来。

  这年头就没有胖孩子,幸好还是城里的,不用下地,看上去不黑,白白瘦瘦的,有几分可爱。

  晏褚拿着大袋子,就被三个年纪稍微小点的姑娘抱住了脚,几个孩子灵活地跟猴儿一样,扒着他的裤腿还想往上爬。

  五个闺女中的大闺女没出来,估计是留在房间里看着小弟弟,二闺女今年也已经七岁了,很懂些事情,不好跟着三个妹妹那样和爸爸撒娇,只是眼神中有些艳羡。

  晏褚此刻有些庆幸裤腰带系得够紧,不然就这力气,还不把他的裤子给扯下来。

  174.错位人生

  “这趟还顺利吧?”

  等会儿要收拾的东西多,陆爱花也不心疼电费了,把自己房间的灯点了起来。

  这套小院子并不大,拢共两间卧室,除了之前晏褚夫妻俩住的那间外,就只有老太太住的一间卧室。

  好在这里的人习惯睡炕,城里人也不例外,当初盘炕的时候特地盘长了一些,五个闺女现在就和老太太睡一屋,连带着才两岁,还是个奶娃娃的小儿子。

  不过孩子眼瞅着就大了,总不可能一直都这样将就下去,六个孩子一个老人,七张嘴要养活,再加上得攒钱建房子,原身咬咬牙把自己那个工作岗位两百块钱卖了,然后就当上了倒爷,赚这个要命钱。

  晏褚扛着东西进屋的声音不小,加上几个闺女叽叽喳喳的没有压低声音,躺在炕上肉嘟嘟的小儿子很快就被闹醒了,嘴角往下一垮,就要哭嚎起来。

  还是大姑娘会哄弟弟,看着小弟撅着嘴委屈巴巴的模样,把他抱到怀里满满摇啊摇的,总算在他哭之前他给哄睡着了。

  “珍珠翡翠,你们声音小些,别把弟弟又给吵醒了。”

  晏金瞪了眼四个妹妹压低声音说道,晏褚这个亲爹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光看那埋怨的小眼神,同样心里也是抱怨的。

  抱怨他们没分寸,要是把晏元宝这个魔星给吵醒,今晚全家都不用睡了。

  说起来,这家人取名也挺随意,原本大女儿出生,想着下一胎再生个儿子,就给大女儿取名叫晏金,将来儿子叫元宝,组合起来就是金元宝。

  可谁知道接连又生了晏珍,晏珠,晏翡,晏翠,之后第六胎,才生了儿子晏元宝。

  这个年代都是这样的,没有儿子就得一胎胎接着往下生,不然就算你自己不在意,别人的唾沫星子就得淹死你,多数骂得还是女人,觉得是女人不争气,才没能给夫家生一个带把的。

  原身的妻子就是这样一个比较敏感的女人,加上她妈那边就是重男轻女的,一直觉得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生个儿子,结果也是为了儿子,把自己的性命都给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生老六的时候她也就二十八,前面也有了生孩子的经历,可命中注定有这个劫难啊,遇到孩子胎位不对,送到医院的时候只勉强把孩子生了下来,就大出血死了。

  之前原身的妻子在工厂食堂做临时工,夫妻俩的工资养活五个闺女也勉强凑活,可现在媳妇死了,又多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原身要是不想点办法挣钱,全家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大姐,我们会小声些的。”

  几个小姑娘捂着嘴巴轻声说道,还冲大姐晏金眨了眨眼,讨好地笑了笑,然后扭过头看着亲爹带来的两个大包裹,想看看爸爸给她们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大金,你带着弟弟妹妹今晚睡爸那屋去,今天晚上爸和你奶还有的东西要整理呢。”

  就目前看来,晏褚觉得原身的几个孩子还挺乖的,姐妹间的感情也好,后来会变成那样为了钱翻脸的人,除了自身的原因,或许和原身的教育也分不开。

  “爸,我很乖的,让我留着吧。”

  四岁的晏翡和晏翠是双胞胎,两个姑娘一人抱着亲爹的一条腿,眼睛就没从包裹上挪开过。

  爸爸走之前可是说了,要给她们带漂亮的小裙子,她们期待了一个月了,怎么愿意错过这一天。

  “翡翠别闹爸爸。”

  晏金是性格最沉稳的大姐,虽然同样有些失落于不能看着爸爸和奶奶拆包裹,但还是懂事地抱着睡熟的弟弟,催促着几个妹妹跟她一块往隔壁的屋子走。

  “快点抱着被子去隔壁屋,哪个动作慢哪个明天就没鸡蛋吃。”

  老太太的威胁比晏金的话管用,比起还没见过的漂亮裙子,还是香喷喷的鸡蛋更有吸引力。

  晏翡和晏翠松开抱住亲爹大腿的手,委屈巴巴地搂着自己那条小被子和小枕头慢悠悠地离开,顺带着把门给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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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了这么多东西,钱全花完了吧?”

  老太太看着儿子打开尼龙袋,从一堆海货和换洗的衣裳底下拿出一大袋面粉,然后解开面粉袋子,从直接伸手到面粉袋里,掏出好几个黄纸包裹的盒子,全是现在比较稀罕的手表和收音机。

  除此之外,儿子又一通翻找,整理出来四五十件小孩子的漂亮衣裳,款式都是这边没有的,光用眼睛看,就能想到这衣服穿在身上该有多漂亮。

  这些衣裳,多数都是孩子的,成人的衣服并不算多。

  老太太帮着儿子给东西分堆,最贵的手表和收音机一堆,新衣裳一堆,还有那些晒干的海鲜干贝又是一堆。

  两个尼龙袋里的东西装的又杂又乱,同样是衣服,两个尼龙袋里都装了不少,最上面一层,中间隔着海货又放了一层,这样把东西分开放置,恍一眼看上去每个种类似乎都不多,等整理出来,全部堆一块的时候,数量也就不少了。

  陆爱花看着这些东西,直觉就是花了不少钱,儿子这趟可差不多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卖出去。

  “花的不多。”

  晏褚笑了笑,撩起衣服,从夹层里拿出钱包:“这趟带了一千块钱,现在还剩下三百多。”

  “这些东西就花了这么点钱?”

  老太太吃惊得问道,隔壁人家买了一个收音机就花了110块钱,儿子买来的这个收音机比那户人家家里的小了一些,她想着价格可能还少不到哪里去,按一百块一个算,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三个起码也得三百块了吧。

  “深城那儿开了不少小作坊,一些国营工厂也开始接私单了,这种收音机在深城不需要票,只要七十块钱就能买到,还有这些手表,不是什么牌子货,但胜在价格便宜,我进了二十个,进货价每个就只要十五块钱,而同类型的手表,在我们这儿起码能卖三四十。”

  晏褚拿着那些手表和收音机给老太太解释:“还有这些衣服,深城那儿就和白捡差不多价格,也就是我进货少,价格还高了一些,平均下来,每件衣服不到十块钱。”

  “十块钱不到?”

  陆爱花的嘴巴都张大了,现在供销社买东西还是需要票券的,自己做衣裳,除了布票难凑外,起码还得花十好几块,款式还没眼前这些衣服来的精致呢。

  尤其是其中几条小裙子,镶着的蕾丝花边,老太太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裳,要是搁他们这儿的大商场,起码得卖个五六十。

  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冒风险去当倒爷,这件事就是暴利啊。

  老太太在心里算了笔账,这两大袋东西,保守估计能赚六七百,顶得上儿子以前当工人的时候大半年的收入了。

  “不过这一行风险也挺大的。”

  晏褚将自己回来时差点被公安给抓到的事说了一遍,还不忘提到了那个被公安人赃并获的倒霉蛋,吓得老太太一愣愣的,抓着他的手直念阿弥陀佛。

  “这么危险,咱们以后别干了吧,把这趟赚来的东西卖了就收手。”

  比起钱,当然是儿子更重要,老太太心肝颤疼,拉着他的手说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能不干啊,工作都顶给二堂哥了,真要是收手,全家人都得饿死。”

  晏褚苦笑着摇了摇头:“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那些公安就是匆匆走过场,只要我心里素质够硬,没事的。”

  他的这点安慰一点都不奏效,老太太只要想着做这事被抓到那是得吃牢饭的心里就惴惴不安,可儿子说的也没错,现在工作都没了,真要是不干倒爷的活儿,家里还有六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妈,你给我去下碗面呗,这些天为了省钱,我在火车上一天就舍得吃三个馍馍,可把我饿坏了。”

  晏褚揉了揉肚子,把那袋用来装手表和收音机过的面粉递给老太太。

  手表和收音机都是用干净的黄纸裹着放到面粉袋里的,一点也不脏。

  “你个大男人一天就吃三个馍馍?”

  老太太拉高了声音,心里更是酸的紧,当即下了炕,迈着三寸金莲给儿子下面去了。

  吃碗面,擦了个澡,母子俩开始整理起了炕上分类好的东西,手表之类的贵重物品全都被老太太锁到了柜子里,这才放心。

  只是那堆衣服,母子俩有了些许争执。

  “走之前说好给大金她们姐妹买漂亮裙子的,几个小丫头盼了好几天呢?”

  老太太一听那些衣裳也是要卖钱的,忍不住替孙女们说了话。

  “妈,眼瞅着大金她们都大了,家里的房子总得多起几间吧,还有大金和二珍的年纪,也该念书了,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怪我这个当爸的没用,不能给她们优渥的生活。”

  许愿者可是说了,在几个孩子十八岁之前只给必要的开支,这么一来,漂亮的小裙子绝对不会在必要开支里面。

  念书就不一样了,谁也不能说念书不是必要开支啊,晏褚觉得上辈子原主吃亏就吃亏在给了几个孩子良好的经济条件,却没有丰富她们的精神世界,既然这样,这辈子他们就反着来。

  晏褚这话听到老太太耳朵里立马就心软了。

  她儿子多难啊,为了省钱一天就吃三个馍馍,他为的还不是孩子们的将来吗,既然这样,孙女们少穿一件漂亮衣裳也就算了,等到时候家里的日子好过了,都会补上的。

  就这样,在几个孩子的睡梦中,她们就和日思夜想的漂亮小裙子失之交臂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十二点前上传,现在的我要给之后的五一游提前存稿,所以每天都只有四更到五更,更新时间会尽量控制在晚上十点左右,期待六更的宝贝得等到五一假期结束以后啦

  175.错位人生

  “奶,我爸呢?”

  第二天一早蒙蒙亮,两岁的晏元宝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洪荒之力开始扯着嗓子哭嚎了,被他这么一闹,全家人也甭想睡了。

  好在这一两年家里人也习惯了晏元宝没有生物钟的生物钟,随着他晨起时的第一声哭闹,揉着眼睛从炕上下来。

  大姐晏金穿好衣服就开始哄弟弟,动作麻利地检查弟弟的尿布,摸到尿布有些濡湿后赶紧给弟弟又换了一条。

  晏珍和晏珠一个七岁,一个六岁,在自己穿好衣服后还帮着两个四岁的小妹妹整理衣服,将衣摆系到裤子里,然后穿上小外套。

  现在离盛夏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大人们有些已经穿上短袖了,孩子们肯定不行,体抗力差,晏家的几个孩子出门必须还是套一件外套的。

  晏翡和晏翠下炕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奶奶的房间找爸爸,可是在炕上爬摸了一圈,都没找到爸爸的人影。

  “你们爸他有事出去了。”

  老太太比几个孙女起的都要早,已经开始在准备全家人的晚饭了,小孙子出生就没妈,在和附近几个有小婴儿的人家家里蹭了几个月的奶后,就开始吃起了辅食。

  陆爱花估摸着时间,在孩子们醒了没多久就将早饭端了上来,晏元宝的吃食最精细,谁让他还是小宝宝呢,粗粮他也没法消化。

  晏家的孩子多,晏金和晏珍小时候还过过好日子,晏珠晏菲和晏翠懂事后家里的孩子已经很多了,家里每个月分到一些精细量都会拿去和一些宽裕的人家换粗粮,除此之外还得去黑市寻摸,换一些口粮回来,这样才勉强养活了一大家子的人。

  因此在每个孩子都吃着地瓜苞谷粥的时候,晏元宝面前那一碗熬成糊状的米糊就显得特别稀罕。

  尤其这年头的米多好啊,熬了好几个小时,都熬出米油来了,喷喷香,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

  晏金晏珍稍微克制了一些,下面三个小妹妹如同往常一样,看着弟弟那碗米糊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太太何尝看不出几个孙女嘴馋了,可谁让家里的条件就那样呢,每个孩子都吃大米白/面,这可消耗不起。

  小孙子那里也是没办法,当初几个孙女那都是喝亲妈的奶的,就算是吃辅食,那量也不大,到小孙子这里不是没机会吗,总是喝别人的奶那也不是回事啊,每个月总得给人家拎点鱼啊肉啊的好东西催奶,要不就给点钱,小孙子出生的头六个月,家里愣是一口肉都没吃过。

  就怪这世道一定得有个儿子,老太太叹口气,要是只生大金和二珍,现在儿媳妇也还活着,两人都是在厂里上班的,日子照样过的滋润,儿子现在也不用冒那么大的险去当倒爷了。

  “别馋你弟弟了,奶给你们蒸了鸡蛋羹,你们姐妹分着吃。”

  陆爱花从厨房端出来一碗鸡蛋羹,两个鸡蛋,加的水有些多,看上去稀稀拉拉的,鸡蛋是自家母鸡生的,真让老太太买她也舍不得。

  因为知道亏着几个小孙女了,家里养的一个母鸡下的蛋都是给她们吃的,小孙子的辅食也从这里来。

  这年头舍得给孙女吃鸡蛋的老太太可不多,有点好东西那都是给儿子给孙子的。

  果然看到鸡蛋羹五姐妹都高兴了,陆爱花给小孙孙喂着米糊糊,看小孙女们吃的高兴,心里也觉得现在这日子还有奔头,只要儿子平平安安的。

  “奶,爸给我们买的新衣服呢?”

  吃着早饭,翡翠姐妹俩又想起漂亮的小裙子了。

  “四翡五翠你们乖啊,你们爸这趟去深城没买到适合你们穿的小裙子,不过爸爸也不容易,这趟去深城,为了多省点钱让你们姐妹能够念书,他每天就只吃三个馍馍,宁可自己饿着也要给你们过好日子,所以你们千万别怨你们爸。”

  老太太也没在意四岁的小孙女能不能听懂她的话,将一切掰开来揉碎告诉几个孙女,重点突出儿子对她们几姐妹的重视,省的孙女们大了,听了外面一些不该听的话觉得她们爸亏待了她们。

  “读书?”

  九岁的晏金和七岁的晏珍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尤其是晏金,按理她八岁就应该上学了,可那一年正巧她妈难产撒手了,一个奶娃娃,外加四个妹妹,老太太一人带不过来,她作为大姐,自然就只能牺牲自己,帮着照顾更小的妹妹。

  晏金原本想着她或许念不了书了,即便是市里,家里孩子多的人家女孩子不念书的也大有人在,可现在听奶奶的意思,爸爸要送她去上学,她能不激动吗。

  “嗯,你们爸说了,你们姐妹都要念书,花再多钱都念。”

  陆爱花对着大孙女重重点了点头,也是她这个当奶奶的忽视,没想到这个往日里不声不响的孩子,心里竟然那么想念书,看她现在多激动啊。

  “大金啊,你别怨你爸,他也不容易。”老太太拍了拍大孙女的手说道。

  “奶,我都懂,咱爸对我们姐妹都好。”

  晏金想也不想地说道。

  胡同口还有一户人家和他们家一样,前面一直生女儿,就是生不出儿子,他们家更惨,现在都还没生出个儿子来,而计划生育管的那么严格,所有生育过的女人都被抓去上了环,估计以后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晏金记得那户人家生了七个闺女,其中四个都抱给不知道哪里的人养了,稍微大点的三个闺女倒是养在家里,可那个男人和她们的奶奶对她们三姐妹和她们的妈妈不是打就是骂,别说念书了,最大的那个早早就开始赚钱贴补家用了,再过几年估计就得被卖了换彩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家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奶奶和爸爸对她们姐妹还有妈妈一直都很好,日子虽然过的紧巴,但也没有饿着冻着她们姐妹,现在一听爸爸要送她去念书,晏金觉得爸爸更好了。

  之前听那些邻居大妈和婶娘说她们爸爸有了儿子就不会对她们好了,将来还会让她们姐妹当牛做马供养小弟心里隐隐有些疙瘩的晏金马上就忘了这些事。

  她想着,爸爸奶奶对她那么好,等她以后工作挣钱了,她也会好好孝敬他们的。

  翡翠姐妹年纪必然小了一些,并不能懂这些事,她们只知道期待了很久的漂亮小裙裙没有了,瘪了瘪嘴,嗷呜一口吃下咸香软滑的鸡蛋羹,小小的脑袋仁就忘了那些不愉快,又开心了起来。

  ******

  “三婶在家吗?”

  天彻底亮透的时候,晏家的房门就被敲响了,听到声音,陆爱花皱了皱眉,很不情愿地起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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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呢。”

  她揉了揉自己板着的脸,让自己尽量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来,然后把门打开。

  一开门,乌泱泱十几个人就挤了进来。

  “他三婶,听说晏褚去深城了,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吧?”

  街坊邻居之间没什么秘密,晏褚把铁饭碗的工作让给了他堂二伯家的堂哥,然后一走就是一个月,所有人都猜测他或许是去当倒爷了,要知道晏褚的亲姑姑当年就是嫁给了一个南边来的跑商,对方据说就是深城的,这些年那个姑姑虽然人没回来过,两边的书信联系却没断。

  现在多少人往南边跑啊,晏褚有一个亲姑姑在深城,做起倒爷来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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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他昨天半夜刚回来,就被夜起的邻居看到了,那满满当当的两大尼龙袋里装着多少好东西,可是引起了旁人不小的好奇心。

  晏家那些亲戚也听到了风声,都急急忙忙跑来占便宜来了。

  “没什么好东西。”

  陆老太当然不能认这个事了,只是她性子软,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问东问西,还想着往卧室里跑的亲戚们。

  “大堂嫂二堂嫂,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晏褚拎着一大匹白棉布进来,本来是想喊几个闺女的,可谁知道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把老太太围的团团转的亲戚。

  这些同样都是原身厌恶的人,可谁让父母对孩子可以无条件的宽容,即便是被伤透了心都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所以原身的许愿里有对六个孩子的期许,可对这些人却没有丝毫要求,可见是彻底冷了心,既然这样,晏褚自然也不用对他们客气。

  176.错位人生

  “小七啊,听说你之前去深城当倒爷去了,这一趟赚的不少吧?”

  晏褚这一辈的堂兄弟里,他排行第七,所以家里面的长辈也有不少都唤他一声小七。

  其实按理说,除了晏褚嫁到深城的那个亲大姑,这边的亲戚说起来都和他隔了好几层了,比如眼前这个大堂嫂和二堂嫂,是晏褚他爸堂兄家的儿媳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爸没有亲兄弟,现在还活着的就两个堂兄,也就是晏褚的堂伯,早些年晏老爷子在工厂招工的时候被选上了,一跃成为所有亲戚里最出息的那一个,那些乡下的老亲都巴结他。

  也因为这样,即便亲戚关系有些远,这些年的走动却不少,这一点,即便是在晏老爷子去世后也没有改变。

  谁让原身继承了他爸的工职,代替他成了那个被所有亲戚巴结讨好的人呢。

  乡下那些老亲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就来找他们这一家帮忙,这一点,即便是这些年他们也陆陆续续搬到城里来了,依旧没有改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堂嫂你这话说的,我有那个胆子当倒爷?”晏褚满脸不解地问道,一点都看不出来说谎的样子。

  原身的性子就是那种比较沉闷老实的,这种人在外人的眼中,也有没魄力,安于现状的特点。

  看着儿子这幅表现,老太太原本捏紧的手松了松,她还真怕自个儿儿子又和之前一样,被哄几句,就把手里头的好东西拱手相让。

  明明这些年那几家一个个发展的都比他们家好,没得说帮衬吧,可也不能抓着他们这只瘦羊使劲撸羊毛啊。

  “大伙儿都那么说,再说了,昨天半夜你回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两大袋东西吗?”

  晏褚的大堂嫂扯高了嗓子,眼神还一个劲儿往老太太挡着的那扇门瞟。

  现在谁家有孩子做倒爷敢咋咋呼呼宣扬的,遇到个红眼病去公安局那么一告,全家都玩完了,晏褚当倒爷的事除了老太太,谁都不知道,包括家里的几个孩子,只知道爸爸去看姑奶奶去了,回来的时候会给她们带漂亮的小衣裳,并不知道爸爸到底是干啥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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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邻里亲戚间也没有人能肯定晏褚是不是真的去深城到货去了,没有证据。

  “大嫂子,我这要是去当了倒爷,我还至于买这最便宜的白棉布回来让我妈给几个闺女做衣裳吗?”

  晏褚提了提自己手上的那块白棉布,大伙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东西。

  这年头白色不招人待见,一方面是觉得这颜色忌讳,一方面是白色不耐脏,稍微沾点洗不掉的污渍看上去就显丑。

  现在家家户户的条件都没好到衣服脏了就扔掉的地步,多数人家大的穿了传小的,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才是正常的。

  因此供销社那边,白布料最便宜,偶尔从纺织厂那里漏进了几匹白色布料,往往只能成为积压着卖不出去的库存,价格在同质量的蓝布或事军绿布的五分之三左右。

  “再说了,回来的时候我们那趟火车可是遇到公安临检了,我带的东西多正好也抽到了我,要是倒爷,现在早就进去吃牢饭去了。”

  “啥,遇到公安了?”

  墙的另一边原本听热闹的邻居探出头来,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么一来,也就暴露了自己刚刚在偷听的事,表情忍不住有些尴尬。

  晏褚从原身的记忆里找到对方的资料,他记得这户人家的男人也在外面做倒爷,不过对外说的是去省里亲戚那儿做木匠挣钱去了。

  恐怕现在在这家人眼里,自己就是潜在的竞争对手,昨夜他半夜回来拎着两大袋东西的事,怕也是这个一直都盯着他们家的小媳妇说出去的。

  “嗯,有一个真倒爷被抓到了,东西全都没收不说,人还得吃一两年的牢饭。”

  晏褚的话让那个小媳妇的脸色有些青白,也顾不上看热闹了,匆匆忙忙往外跑,不知道是不是想什么办法联系她男人去了。

  “呵呵。”

  晏褚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说假话,他那个大堂嫂的脸色变了变,尴尬地笑了笑,想着这个堂弟未免胆子也太小了一些,注定这辈子发不了财。

  “那那两袋子东西?”

  一旁的二堂嫂眼神闪了闪:“是不是她堂姑记挂着我们这些老亲,让你带回来的土产,她堂姑也太客气了,既然咱们今天都来了,小七啊,你就把东西都拿出来吧,省的到时候再麻烦你走一趟。”

  不管晏褚是不是去当了倒爷,反正贼不走空,以前他们来晏褚家就没空手回去过,这趟自然也不例外。

  这话够不要脸的了。

  这年头家里条件好的能有多少,就算晏褚他亲大姑给了他一些土产带回来,那肯定也是给自己亲侄子的,那些早就隔了不知道多远,又二十多年没见的亲戚又怎么会被深城的姑奶奶放在心里。

  这些个人敢厚着脸皮说这话,赌的就是晏褚和他爹一样脸皮薄,说不出拒绝人的话来。

  “我姑还真没记挂你们,多少年没联系了,堂伯家里到底生了几个孩子她都不知道,那两大袋东西,其中大半都是我拿去深城的,只是姑没收,又让我给拿回来了,顺带着给了我一些海产,给大金他们解解馋。”

  晏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么直白的话,让在场几个亲戚的笑容都绷不住了。

  “也怪我们这些年没混出头来,这趟你去深城,本来咱们这些老亲也该给三姑拿点土产的,可怜你几个侄子侄女,长那么大还没尝过海鲜是什么滋味。”

  原身这个二堂嫂能屈能伸,当即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一副哀伤忧愁的模样。

  晏褚没接她的话,而是直接换了另一个话题。

  “二嫂子,之前我的工作让二堂哥顶了,当初说好的给我两百块钱,这钱什么时候给啊?”

  上辈子原身当倒爷狠狠赚了一笔,也就忘了这两百块钱的事,家里的亲戚也知道他发了财,没人惦记他的好,包括这个占了他工岗的二堂哥,反而觉得是自己给了他发财的机会,每次上门打秋风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家,心里面最酸的也是这一家。

  没等这个二嫂哭穷拒绝,晏褚又径直往下说。

  “不给也没事,我想了想也后悔了,外面现在工作多,可哪个有国营厂来的稳定,二嫂你们家要是没钱没关系,我和厂办打声招呼,重新把工作要回来就成了,你放心,厂办主任和我爸有点交情,这件事一点都不麻烦。”

  晏褚这话把原身二嫂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的话憋了回去,当即焦急地站了起来:“小七你可不能这样,没了这个工作你让你几个侄子侄女喝西北风去?”

  “没了这个工作也没拿到那两百块钱,二嫂你这是要逼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去?”

  晏褚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表情严肃又郑重,这些亲戚还是头一次看他这样板着脸不留情面的模样。

  “两百块钱也太多了。”

  二嫂子支支吾吾的,明明今天是占便宜来的,怎么倒赔出去两百块钱呢。

  她倒霉了,其他几个妯娌看着就高兴了。

  晏褚那个工作多招人稀罕啊,那可是食品厂,工作轻松不累,待遇还是那么多工厂里偏高的,尤其还是食品厂,偶尔还能往家里带一些过期食品,那可都是好糕点,即便过了保质期,完全不影响食用口感,每到节假日厂里还能分东西,罐头这样的稀罕货色也能分到,多好的事啊。

  当初晏家这些亲戚盯着这个工岗的人不少,偏偏就被老二一家抢了先,对方倒是好,签订合同说是补贴晏褚两百块钱,谁都知道晏家三房这边的人多傻,最后两百块钱晏褚收不收还是个问题。

  可现在晏褚不傻了,大家就忍不住想要偷笑了。

  “还有大嫂,当初大堂伯和我爸借了八十块钱起乡下的老房子,这些年一直也没提起还钱的事,之前我还在赚钱,这钱我也不急,现在可不行了,家里六个孩子正是等着用钱的时候,还有六嫂子,当初六哥念高中,二堂伯没钱,哭着求我爸赞助了六哥一整个高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花了多少粮票算不清了,但是花的钱还有个大概的数,现在那些粮票什么的就不算了,三年学费加生活费一共就算一百五十块钱,六哥现在都工作那么些年了,手头想来也宽裕了不少,这钱,你们什么时候还一下吧……”

  晏褚一口气点了好多人的名儿,在场的这些人一个都没被落下,那些刚刚还在偷笑老二家的人也笑不起来了,一个个垮着脸,倒像是晏褚欠了她们八百万一样。

  177.错位人生

  “小七啊,家里困难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公公也就是你大堂伯现在就靠老家那几亩地挣点养老钱,你要八十块钱,他怎么拿得出来呢。”

  原身的大嫂厚着脸皮推诿,家里老头的钱将来肯定是给她丈夫这个长子留着的,怎么愿意把到嘴的钱吐出去。

  再说了,那钱也是晏褚他爸借的,他这个儿子有什么资格要,当初也没写什么借据,就是口头上的承诺,她们也能说是他爸支援这个亲堂哥的啊。

  “大嫂,我有六个孩子得养呢,难道我就不困难了?”

  院子的门没拴上,这么长的时间,外面早就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邻里了,他们冲着里面指指点点,晏家这群亲戚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

  “大家都是亲戚,你这样斤斤计较让大伙以后怎么相处?”晏老六的媳妇羞恼地说道。

  她丈夫都已经高中毕业工作六年了,六年前的死债现在忽然提起,这得多小气啊。

  再说了,当初这个三堂叔家的条件是所有亲戚里最好的,帮衬一下出息的侄子什么了?

  “我爸去世前说让我和你们这些亲戚好好相处,我想也是,毕竟都是一个祖宗生的,以前你们日子难过,我们家帮衬一些也是应该的,可现在到底是谁家日子难过?我一个大男人,就为了这些所谓的面子,眼睁睁看着我几个闺女连口肉都吃不上,想穿漂亮衣裳,我这个亲爹只能给她们买这些没人要的白布?”

  晏褚挥了挥手上有些泛黄的白布料,面上压抑着悲痛和愤懑的情绪。

  “我拿你们当亲戚,你们拿我当什么,既然这样,这亲戚不处也罢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就差没有指着这些亲戚的鼻子骂她们不要脸了,几个女人气的身子都颤了,可是对晏褚的指摘,却无法辩驳。

  “好好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就别认这门亲。”

  晏褚的大堂嫂先受不了外面那些窃窃私语和看热闹的人的目光,憋着一肚子的火,捂着脸推开围观的邻居冲了出去。

  剩下的人看她走了,也跟着冲晏褚放狠话离开。

  “二嫂,别忘了准备好钱,不然改天我就去厂办那里坐坐。”

  二堂嫂听到晏褚这话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苦着一张脸匆匆离开。

  工作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要说还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可他们家这情况还和以前那些陈年旧债不一样,为了在几个兄弟里提高竞争力,当初两家是签了合同的,白纸黑字,想要赖账都赖不掉。

  二堂嫂捂着胸口,长吁短叹,这可是两百块钱呢,她丈夫刚开始工作,拿的就是新人的工资,这些钱给出去,大半年都得白干,可从长远考虑,当然还是得给这笔钱了,工人的岗位那就是铁饭碗,将来还能传儿女,有了这个工作,全家世世代代都不用愁没饭吃。

  至于下岗?现在可没这个说法,给国家做事的,怎么可能会下岗呢。

  “让大家看笑话了。”

  晏褚走到院子外对着那些邻居落寞地说道。

  “啥笑话啊,咱们都是看着你这孩子长大的。”

  邻居们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就是来看热闹的,不过真要说起来,这家子从晏褚他爸晏老三那辈起就是憨人,被人占便宜已经是常有的事了,没想到这一次晏褚居然雄起了,还斩钉截铁要和那边的亲戚断亲,这可是邻居们没想到的。

  “我也不怕家丑外扬,这些年我爸和我是怎么对他们的大家都知道,可现在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他们不说来帮忙,还总是占便宜,这是真心当亲戚处吗?”

  家丑不可外扬是华国人奉行的名言,宁可好的坏的都闷锅里,也不愿意让外人看到。

  晏褚并不觉得这句话是绝对的,家丑,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家丑,比如现在这种他占理的家丑,传出去也无所谓,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

  “你大伯二伯他们确实,啧啧……”

  邻居们摇了摇头,然后用同情的眼神在晏褚身上洗礼了一遍,又安慰了他几句,就四处散开了。

  这样一场大戏,他们估计也忍不住想要帮着扩散一下。

  现如今也没人觉得晏褚去深城是当倒爷去了,如果他真的当了倒爷赚了钱,今天哪会这样不管不顾的和那些亲戚撕破脸啊。

  想来是日子实在艰难,所以才会和亲戚们开口讨债,哪曾想这些亲戚都是靠不住的,一时气愤就闹的不可开交了。

  这一场闹剧,没成想还替晏褚洗脱了邻里间对他这趟出远门是去当了倒爷的嫌疑。

  晏褚关上门,长舒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这个闹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褚啊。”

  陆爱花全程都为儿子的异常反应纠结,好几次中途想要插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现在亲戚们都被气跑了,她又开始纠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老一辈都觉得独木难支,亲戚朋友多,就不用担心被外人欺负。

  可老太太也深知他们家这些亲戚的脾性,还没被外人欺负呢,恐怕已经被这些人刮了好几层的油水。

  和这样的亲戚断亲,或许还真是一件好事,可是按照老一辈封建的思想来说,同时又觉得别扭难受。

  “妈,你别多想了,这趟去深城,我总算看明白了一些。”

  晏褚扶着老太太往屋里走:“要说亲戚,我大姑那样的才是真亲戚,这趟去深城要不是她让表弟带我去了很多外地人不知道的小厂,我不一定能捡到这样质量好进价又便宜的货品,而且人家还没要我任何好处,就是出于咱们这份血缘关系。”

  “而大堂伯和二堂伯他们那边的人又是什么样的,这些年你还没看明白吗,我为了多省点钱让大金他们能够念书,让他们再大点能够住上宽敞的大房子,你也心疼大金他们,自己连一口鸡蛋水都舍不得喝,有点好东西总是要留给他们的,咱们这样省吃省喝的,宁可亏待自己,凭什么这些一点都不心疼咱们的所谓亲戚,就能从咱们家拿走咱们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东西,能够毫无顾忌的跟咱们借钱却从来不提还钱的事,难道咱们头顶上写着冤大头这三个字吗?”

  晏褚的话也提起了老太太心里的那些辛酸记忆,早些年她丈夫帮着几个堂表亲戚,她这个媳妇说几句,还要被说小气没肚量,也是经历了几次这样的事,她才渐渐沉默,不再对丈夫帮衬那些亲戚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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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老头子帮了一辈子,在那些人眼里也没落一句好话啊。

  老太太抹了抹眼睛,忽然觉得儿子今天把一切都撕撸开去,也是件畅快事了。

  “再说了,妈,我现在做这个行当那就是踩在钢丝绳上,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进去了,现在咱们能做的就是多攒点钱,只要日子稍微宽裕些,我就收手,找一份安生一点的工作。”

  晏褚的话提醒了老太太,儿子现在当倒爷一个不好那是要吃牢饭的,他挣这种辛苦钱,为的还不是家里六个孩子,那些人凭什么来占便宜。

  老太太心里燃起熊熊烈火,忽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强硬起来,不能到时候儿子跑外面挣钱,她留在后方给儿子拖后腿,和几个孩子一起被那些所谓亲戚占便宜。

  晏褚注意到老太太的气势变了,心里头松了口气,现在家里这情况,还得老太太帮着配合,不能就他一个人使力啊。

  “还有,妈,我最近琢磨着,咱们要不还是搬家吧?”

  几个孩子在屋里玩,也不知道刚刚院子里的动静他们听到没有,晏褚拉着老太太回了她的卧室,然后和她商量正事。

  “搬家,我在这里都住了大半辈子了。”老太太正抹着泪呢,就听到儿子说起搬家的事,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现在做倒爷的生意,想要出手手里的东西,肯定是省城更方便,那里的有钱人更多,而且妈,家里那些亲戚真的能全断了?恐怕到时候咱们日子过的稍微好一些,那些人就能全找上来,所以搬家,是必须的,等去了省城,他们不知道咱们的落脚点,也就找不到我们了。”

  晏褚也不是拍拍屁股就做下这个决定的,老太太那边的亲戚只有一个不怎么来往的表外甥了,原身的妻子娘家妈死的早,没给她留下什么兄弟姐妹,倒是后娘给她生了几个弟弟。

  当初原身和妻子是自由恋爱,妻子的娘家狠狠要了一笔彩礼钱,两边也算是彻底断开了,因此真要算起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处的好的亲戚,搬家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想好了,那些陈年旧账估计要不回来了,从二堂哥家要到那两百块钱就带着老娘和六个孩子离开,到时候去一个新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主要的,妈,你没听见咱们家那些亲戚和邻居在大金她们姐妹耳边的嘀咕吧?”

  “什么生了弟弟就不疼她们了,什么将来会让她们姐妹当牛做马养活弟弟,等她们再大一点,会随便找个男人把她们高价嫁出去,赚来的彩礼钱给弟弟盖房子娶媳妇,那些话,我一个大人都听不下去,他们觉得这是玩笑,逗孩子说的开心,可大金她们姐妹要是真听到心里去了,那会怎么想,会不会真的觉得我这个当爸的对她们不好?”

  “我现在做的这一些都是为了她们姐弟,我也不想到头来还被自己的孩子埋怨。”

  晏褚觉得,孩子的成长环境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古代也不会有孟母三迁的故事了。

  原身的妻子是难产死的,在外人的添油加醋下,很容易让晏金她们觉得是弟弟害死了妈妈,同时这个弟弟还来跟她们争夺爸爸和奶奶的宠爱,以及家里为数不多的资源。

  小时候感情好,等长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童年的感情就未必纯粹了。

  晏褚不能一开始就给孩子们留下这个隐患。

  “那就搬家吧。”

  陆爱花在这个小院里过了大半辈子,哪里舍得这个院子,可是儿子的话更有道理,做父母的总是无条件的为孩子们着想,在陆爱花的心里,显然儿子和孙子孙女更加重要。

  178.错位人生

  搬家是大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做不到的,晏褚也还得去实地考察一下省里面的情况,总不能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吧,新房子的友邻,就在这次重点考察范围之内。

  而且按照现在晏家的情况,即便把现在这套房子卖了肯定也买不起省城的房子,这么一来房东为人如何,也需要重点观察。

  晏褚掏出一把钱递到老太太手里,厚厚的一沓,有零有整,看上去大概在两三百块左右。

  “一早上的时间把我带着的那一个收音机还有手表都卖完了,衣服也全都脱手了,加上家里剩下的那点东西,起码还能卖个七八百块钱。”

  晏褚少报了一部分收入,可就是现在这个数字,听在老太太耳朵里,那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我打听了一下,省城带小院的房子价格都高,尤其我还想着一步到位,孩子们渐渐大起来了,总得有自己的卧室,按照我的计划,咱们起码得买一个有六七间卧室的三合院,这么一来,一万块勉强打底。”

  晏褚的野望让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万块啊,看着手里的刚刚还觉得是一笔巨款的两三百块钱,老太太忽然就觉得这钱少的可怜了。

  “还有几个孩子以后读书的钱,也得备起来了,往长远点想,大金她们姐妹的嫁妆,元宝将来娶媳妇的彩礼,都得从现在开始存起来,家里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越听儿子的话,老太太心就越沉。

  现在城里娶媳妇流行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也就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三十六条腿指的是全套家具,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得近八百一千,这还没算上办酒席的钱。

  尤其这两年风气变化快,老太太冷眼瞧着,直接狮子大开口要电视机和电冰箱的人家也开始出现了,这两样东西的任何一件,可都不是有钱就能拿得下来的。

  前头他们胡同里有一个漂亮姑娘嫁去了一个干部家庭,彩礼中就有电冰箱,据说是托人从京市买来的,足足花了两千多块钱呢,让那家人狠狠出了次风头。

  不过这种贵重的东西一开始就是说好要陪嫁回夫家的,女方不能昧下,不然男方就亏大了。

  老太太琢磨着自家的情况,媳妇去的早,有些人家忌讳这样的事,孙女想要嫁的好,那嫁妆就不能少了,老太太也是女人,知道如同她前头想的那些要高价彩礼的人家,如果没有给出相应的嫁妆,这新媳妇在婆家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她不是一个光疼孙子就不疼孙女的人,肯定不愿意孙女们在婆家受欺负,这么一来,这嫁妆肯定少不了。

  按照现在的经济情况,除了把男方给的彩礼原封不动陪回去,起码还得加一两百块压箱底的钱吧,五个孙女,那就不是小数目了。

  而且她们现在还小呢,真等到了她们结婚的时候,流行什么样的彩礼嫁妆就说不准了,反正按照这几年节节攀升的嫁妆彩礼钱,只会高不会少。

  原本还想着儿子过几年或许可以轻松一些,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家里等着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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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也熄了刚刚拿到钱想要给孙子孙女提高一下生活水准的心,这点钱可都得存起来,将来正经是要派用场的。

  ******

  “爸。”

  快吃午饭的时候,几姐妹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爸爸回来了,都亲热地凑了上来。

  “看看爸爸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晏褚神秘地拿出来一个大袋子,一直惦念着新衣裳的晏翡和晏翠瞪大了眼,难道奶奶说错了,爸爸这趟去深城还是给她们带了漂亮衣裳的?

  当即欢呼地将晏褚围的团团转,还时不时伸手想要拽那个大袋子。

  晏褚也没卖太久的关子,将那个袋子打开,里面放的就是早上他带回家的那匹白布和一些零碎的布料。

  这些布料还是原身去深城的时候带回来的,他在深城的那个表哥是做服装零售生意的,深城哪个工厂制作的服装质量好,他比谁都清楚,原身买的那些衣裳都是去他表哥介绍的工厂买的,而这些零碎的布料,就是添头。

  他表哥不要,原身就给拿回来了,想着或许会派上用场。

  这些布料五颜六色,材质也不尽相同,其中还有很多他们这边还没流行起来的牛仔布料和一些带闪片的布料以及很短的蕾丝段,只是每一块布料都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也不知道能派什么用场。

  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布料,几个孩子都还挺稀罕的,只是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一件能穿的衣裳,孩子们又有些纳闷,爸爸给她们看这些碎布料做什么。

  “大金二珍,你们想读书吗?”

  晏褚对着两个大一点的闺女问道。

  “想。”

  晏金早上就听奶提起过读书的事,现在听爸爸又说起这件事,连忙重重的点头,晏珍也跟着点头,眼里满是希冀。

  “三珠四翡五翠你们呢?”

  晏褚又问了问三个年纪小的,翻着自己喜欢的碎布料觉得有趣的闺女。

  “唔——”

  她们三个年幼的妹妹并不能很理解读书是什么,但是看着两个年长的姐姐都点头了,也跟着凑热闹似的点头。

  这个年纪的孩子习惯性模仿年长的兄姐,也喜欢凑热闹,大家觉得好的,那就是好的。

  “愿意的愿意的。”

  还怕爸爸觉得自己的心意不够真,翡翠这对双胞胎扒着爸爸的裤腿就和复读机一样将自己的心意重复了好几遍。

  她们熟练的抱大腿动作,差点又让晏褚想到了昨天半夜裤腰带受到严重考验的恐惧。

  下意识地往上提了提裤子,晏褚咳嗽了一声,开始对五个闺女循循善诱。

  “家里的条件你们都知道,想要供你们所有孩子都上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晏褚的话让晏金心里头紧了紧,她作为大姐,心里也清楚家里的情况。

  现在小学的学费并不算特别贵,可是等到家里所有孩子都上学的时候,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最重要的,上学损失的不仅仅是学费,例如晏金要是上学的话,家里损失的就是一个小劳动力了,到时候奶奶一个人照顾那么多年幼的弟妹,肯定很难照顾过来的。

  孩子多的家庭,总是有一部分孩子得牺牲,晏金沉默了下来,她觉得爸爸可能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她想念书,可同样的她也疼爱弟弟妹妹们,妈妈两年前去世了,她这个大姐就承担了半个妈的责任,那时候小四和小五也年幼,日夜哭着要妈妈,是晏金和奶奶一起把弟弟妹妹照顾好的,对于这几个弟妹,她的感情更深。

  她心里明白,现在应该自己主动提出来不念书的,谁让她是大姐呢,就该为弟弟妹妹牺牲的。

  话到了嘴边,晏金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怎么都开不了口。

  “读书是件好事,只有读好书,考上好的中专大学,将来才能包分配工作,才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只要你们能读上去,爸爸就算砸锅卖铁都得让你们上学,只是如果要存钱给你们省学费,以后你们几姐妹就不能经常穿新衣服,也不能经常吃到肉了。”

  “我愿意的我愿意的。”

  爸爸说的话和晏金刚刚猜的完全不一样,小姑娘别提多开心了,迫不及待就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是大姐,等我再大些妈的那些旧衣裳改改我就能穿了,新衣服就让给妹妹们,我不用穿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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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早熟的小女孩心里,读书比新衣服更重要。

  “爸爸,翡翡不读书了好不好?”

  “翠翠也不读书了。”

  双胞胎小姑娘期期艾艾地看着爸爸,原来读书就不能穿新衣服吃肉肉了,那她还是不读书了吧。

  两张一模一样白嫩的小脸冲着你讨好的笑,要不是晏褚还记得自己的责任,都想冲她们说爸爸有钱,爸爸的钱你们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了。

  “四翡五翠,你们不是最喜欢林姨那双黑色的高跟鞋吗,你们要是能好好念书,将来进工厂或是机关工作,自己挣得钱想要什么就能买什么了。”

  晏金觉得两个小妹妹太笨了,忍不住在一旁指点了一下两个小糊涂虫。

  在孩子眼里,邻居家姨姨脚上那双带着小跟,走起路来蹬蹬蹬响的高跟鞋是最有趣的东西,此时听大姐说起好好读书将来就能买那样的鞋子,两个憨乎乎的的双胞胎纠结了,到底选哪个比较好呢。

  “爸爸也不是不让你们穿好看的衣裳,咱们买不起商场里面的成衣,但是可以试着自己做,你们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就给自己做什么样的衣服。”

  晏家有一个缝纫机,也算是家里的大件,晏褚想着,在老太太的看顾下,或许可以让几个孩子尝试手工活。

  并不是说真的让她们自己给自己做衣服,晏褚只是觉得,这或许也是一种新的尝试。

  白色的布料是最便宜的,这些零碎的布头更是不要钱,等孩子长大些真的能自己做衣服了,打扮的再好看,也不能说他这个爹大方吧,还是吝啬鬼一个。

  晏褚觉得,这个想法或许很不错,又省下了一笔服装的开销。

  179.吝啬鬼生涯

  现在是五月份,距离九月中小学的招生报名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晏褚需要搞定那些急需出手的货品,同时不断在市区和省城来回奔波,找到适合租住的房子。

  除此之外,也要办妥暂住证以及孩子去了省城以后报名入学的资料。

  这四个月,因为有家里之前的存款,以及上趟从深城回来那批货品的利润,还有晏褚二堂哥家很不情愿才拿出来的两百块钱,远没有到弹尽粮绝的时候。

  在六月的尾巴,七月还没到来的一天,晏褚终于办妥了所有的事,同时老太太和几个孙女也将家里需要搬走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

  直到搬家的小货车开到了胡同口,那些邻居们才听闻晏家要搬家的事。

  “怎么好端端地就搬家了呢?”

  一个同样裹着小脚的老太太拉着陆爱花的手说道,她是老太太在这条胡同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朋友。

  “阿褚在别的地方找了份工作,孩子们总不能长时间和亲爹分开吧,干脆全家一块搬过去,租房子住。”

  晏家这套小院子不算大,但是一个小家庭住绰绰有余了。

  加上还带院子,院子里还有口水井,一户想要在附近租房子的人家来看过当天就给了定金,就等着晏家搬出去后搬过来。

  陆爱花也和自己的老姐妹说了下这件事,别到时候租客过来了,被人当成小偷。

  “以后离得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了。”

  那个老太太有些不舍,但是她们这一辈的人经历过战乱,早就习惯了分离,现在也就是有些感念唏嘘。

  “总是有回来的一天的。”

  老太太想着,等孙女孙子都大了,如果她还活着,肯定还是要回老院子看看的,到时候没准还有相聚的一天。

  临分别了,往日里的嫌隙龃龉全都被抛到了一边,附近的邻里都过来帮忙把一些家具行李扛到胡同口的货车上,也有人好奇打听晏褚的新工作在哪儿,全家人又搬到哪里去,都被晏褚三言两语的糊弄过去,讲了一大堆,结果大家谁也没问出来他们的新家在哪里,直到人都上了车,看着货车越来越小的影子,才意识到这一点。

  “恐怕是要躲着他家那些亲戚。”

  有一个明白人忽然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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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是的。”

  大家跟着感叹了几句,说着晏褚这一家子有多么厚道,他们那些老亲有多么不是东西,全然忘了自己曾经看热闹的欢愉,以及逗晏家几个闺女时说的那些他们自认为玩笑的话。

  千错万错都是晏家那些亲戚的错,恐怕在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内,晏褚大堂伯和二堂伯那边的人在这一片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

  “爸爸,你看我做的小背心。”

  货车只有前面的车头有两个位置,一个是司机的驾驶座,一个是副驾驶座,老太太年纪大了,就抱着两岁的小孙子坐在前面,晏褚则是带着五个闺女和那些家具行李,一块坐在车兜里。

  现在的天气微微有些闷热,坐在车兜上吹着风,对几个孩子而言也是个趣事。

  最小的翡翠姐妹腻着爸爸,显摆她们这一个月来的成果。

  这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背心了,白色的纯棉布料过了一次水,摸上去绵软舒适,在背心正中央的位置,用四五种不同颜色的布料缝了一朵花,剪裁和缝纫的技术都不算太高明,看上去怪怪的,但也有一种童趣的滋味。

  “这是哪个小公主缝的花朵,看上去真漂亮。”

  晏褚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只要不花钱的,他都不吝啬。

  晏金和晏珍微微红了脸,她们两姐妹的年纪还没有到能接触缝纫机的时候,现在奶奶就教了她们一些基本的针线活,现在双胞胎拿在手里的背心上的花朵,就是两姐妹缝上去的。

  本来两姐妹还觉得这话缝的有些丑,比起奶奶以往用缝纫机给她们做的衣裳差的远了,可现在听着爸爸真心实意的夸奖,两姐妹觉得自己的绣活也还不赖,提高自己刺绣水平的心情越发的旺盛了。

  “爸爸爸爸,花瓣的颜色是我带着四翡还有五翠选的。”

  晏珠在姐妹里排行第三,既不像前面两个姐姐一样已经大了,能够帮忙做一些家务事,又不像两个小妹妹,是双胞胎让人来的稀罕。

  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难免让人忽略。

  这一过多月的时间,晏珠开朗了许多,她觉得自己在爸爸的眼里和其他姐妹是同样重要的,也开始积极地在家人面前自我展示。

  这是一个好习惯,应该从小培养起来。

  “嗯,三珠四翡五翠选的花朵的颜色也很漂亮,这件小背心看起来比商场里卖的衣服还好看,爸爸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们穿上这件衣服时的模样了。”

  晏家的基因好,每个孩子都长的格外出挑,就算是破麻布穿在身上,估计也不会难看,更何况这个小背心真要说丑也算不上,老太太在一旁把着关呢。

  “这次没算计好,不然省出来的布料还能给弟弟做几条尿戒子。”

  大闺女晏金感叹的说道,现在在她心里,为了能够供自己和弟弟妹妹读书,家里处处都是省钱的地方,之前爸爸买来的那匹白棉布她们的利用率还不够高,等做完几姐妹的小背心还有小裤子,多出来一堆零碎的布头,拼凑起来,居然还不小。

  晏金有些心疼那些被浪费的布,如果当初她们没有心急下剪子,重新在布料上画好裁剪的范围,或许还能省下不小的布来。

  大闺女现在已经很有管家婆的意识了,这一点让晏褚很欣慰啊。

  “没关系,家里不是还有一匹没用的布吗,这次动手前好好想想,等到了省城,爸爸带你们去商场逛逛,看看人家的衣服都是什么样的,咱们还能学习学习。”

  晏褚想着反正光看不买,也没违背原身的想法。

  大商场啊?

  五个闺女眼睛亮闪闪的,差点把晏褚给闪瞎了。

  *****

  晏褚租的房子考虑了孩子以后上学的问题,穿过一条胡同对面就是市一小,老太太要管着家里其他还没到上学年纪的孩子,肯定是没法送孙女上下学的,这么一来,学校离得近一些,也更安全。

  院子挺大,是老式的三合院形制,独门独户,这一点和晏家以前的院子差不多。

  房东的儿子在国外,老夫妻俩是知识分子,那些年估计也受了不小的迫害,估计是被斗怕了,一平反就赶紧找关系去国外找儿子去了。

  他们这套三合院是祖宅,但是那对老夫妻估计都不打算回来了,托人出手想要卖出去,只是定价太高,一万五千块钱,远远超出了现在同类型房子的售价,许多人望而却步。

  老夫俩急需要钱,这才改口变成租,每个月租金三十八,一次□□一年的,也就是说在这一年里晏褚不用担心房子被卖了。

  正房有四间卧室,晏褚一间,老太太一间,还有两间房就是给孩子们睡的,等他们再大一点,需要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的时候,还能把左右厢房的几间空屋收拾出来。

  不过晏褚估摸着那个时候,家里可能也买好属于自己的房子了,暂时用不到那两侧的厢房。

  现在老三老四老五以及最小的儿子还是得跟着老太太一块睡,不然她老人家不放心,九岁的晏金和七岁的晏珠在开始小学生涯前先拥有了一间共同属于她们姐妹俩的房子,并且晏褚允许她们用那些碎布料做小饰品装饰她们的房间,让两个姐妹开心了整整一天。

  直到晚上出门熟悉附近的环境的时候,扬起的嘴角都没下来过。

  晏家人是吃完晚饭出门的,夏天日头长,五点多吃完晚饭的时候,外面还很热闹。

  全家人是准备去供销社采购一些生活必须品的,搬家的时候把多数东西都带上了,可总有缺失的。

  现在街头巷尾,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小贩,多数都是卖吃食或事南方时兴的小玩意儿的。

  其中有一家卖桂花粥的,生意尤其的好,主要是桂花的香味太霸道,所有人闻到那味儿,就忍不住凑到那摊位边上了。

  现在还是六月尾,远远没到桂花开放的季节,这家人用来熬粥的桂花估计是去年留下的,就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保存。

  即便刚吃了晚饭,闻到这香味几个孩子也忍不住嘴馋了。

  馥郁的桂花香混杂着小米粥的清香,应该加了糖,空气里都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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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翡和晏翠拉着姐姐们的手,咽了咽口水,乖巧的没有开口。

  “来一份桂花粥吧,不贵,八分钱一碗。”

  晏褚过去的时候,那个老板对着他说道,这个价格确实也公道,只是晏褚看着,那个碗就普通家里饭碗的大小,三两口就能喝干净,普通成人,想要吃饱起码得来三碗吧。

  “老板,来一碗桂花粥。”

  晏褚递上去八分钱,然后端过老板递过来的那碗桂花粥,还冒着热气呢。

  “妈,你尝尝这味道,我闻着挺不赖的。”

  晏褚舀了一勺递到抱着小孙孙的老太太嘴里。

  “我不喝,给孩子们喝。”

  老太太摇了摇头,老人家总想把好东西留给孩子。

  “几个孩子都是你一手带大的,咱们家有什么好东西,你最有资格喝。”

  晏褚可不想孩子们养成父母长辈的好东西都该留给她们的想法,孝敬长辈,这就是孩子们最该学的美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奶奶喝。”

  几个小姑娘瞅着桂花粥犯馋,可谁也没觉得爸爸的话不对。

  儿子孙女都孝顺,老太太眼睛都红了,美滋滋的喝下儿子递过来的那勺粥,觉得分外甜,这就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桂花粥。

  第二口,晏褚留给了自己,然后依次是五个闺女,最小的小儿子也有幸喝到了粥底那一小勺桂花粥甜甜嘴,小舌头舔着嘴角,美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小缝。

  每人一口下来,这碗粥刚好也没了,晏褚又将碗还给了老板,即便他包里的钱足够买下这摊子上所有的粥,他都只选择买那一碗。

  全家人都很开心,谁也不觉得每人一口粥的分量少了。

  晏褚骄傲的想着,他有钱却吝啬,但他是个好爸爸。

  180.吝啬鬼生涯

  时光如梭,转眼间晏家最小的两个姑娘晏翡和晏翠都已经开始上小学了,晏家的小弟弟也在一年前开始了自己的托儿所生涯。

  为了赚钱,晏褚每隔两个月总会离家一趟,这一走就是三四十天的时间,家里几个孩子对爸爸在外挣的是什么钱大致有了一个概念,不过可能是晏褚前期铺垫比较好,孩子们都觉得爸爸很辛苦,在吃穿上并不强求。

  现在刚刚开学一个多月,作为一年级新生的晏翡和晏翠每天都跟着几个姐姐一块上下学,还在适应学校生活的过程中。

  作为双胞胎,还是同卵双生,翡翠姐妹俩在班级里很受欢迎,尤其她们俩在穿着打扮,还有言行举止上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每天猜两姐妹谁是谁,成了孩子们和老师百玩不厌的游戏,两姐妹也很配合。

  不过目前为止,只要两姐妹想,除了熟悉她们的家人,还没有谁能够次次准确的猜对过她们的身份。

  别小瞧孩子们的嫉妒心,看到姐妹俩那么受欢迎,有一些在家里被宠坏,唯我独尊的小霸王看不下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我爸爸从深城给我带来的裙子,好看吧,我们这里都没有的。”

  金晓晓得意地提起裙摆,在所有小伙伴面前转了一圈,百褶微蓬的裙摆随着她的转圈盛开成一朵红色的花朵,看着大家的眼神,小姑娘自信又骄傲地说道。

  四年过去了,南方的一些东西在他们这样的内陆省市越发受欢迎了,尤其是越来越多的家庭置办了电视机,看着那些港台播出的电视剧,里面主角们新潮独特的打扮,无不让大陆的观众羡慕追捧。

  再往上几年,大伙儿都觉得灰色和蓝色好,耐脏耐洗,绿色象征军队,朝气蓬勃,除了这三个颜色,也就黑色还有一部分受众。

  那些年,满大街都是穿着打扮灰扑扑的男女,不论老少,都是一样的。

  除了颜色,衣服的款式也基本如出一辙,宽松不显腰身,直筒筒的下来,有时候男女走在一块,光看背影,都无法分别出性别。

  在那个年代,你要是在大马路上穿红的穿黄的等一些出挑夺目的颜色,衣服的款式稍微有点修身,显出腰或事胸,只会被人当成不正经,而不会有人觉得你穿的衣裳好看。

  就算是结婚,也以穿军绿装为多,很少有人会做大红色的喜服。

  现在不一样了,经济开始发展了,有钱人越来越多,人的审美意识也开始有了质的飞跃。

  尤其是女性的服装,颜色出挑的,款式新颖的,大商场、小服装店里琳琅满目,都能让人挑花了眼,而这里面,又以自称从深城或是港城进货的最受欢迎。

  尤其是电视剧里一些女主角的同款,一上市就能被抢疯掉。

  不过对于孩童来说,这一点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翡翠姐妹这一代的孩子还没碰上最严苛的计划生育,谁上面不是有四五六个哥哥姐姐的,穿兄姐们剩下的旧衣服那是常态,再说了,孩子长得快,合身的衣服买来穿个一年半载,来年可能就穿不下了,那多费钱啊。

  因此放眼望去,小学部和初中部多学生的服装依旧以黑蓝灰为主,一到放学到时间,灰压压出来一大片。

  省会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相对高一点,这些孩子穿的衣服顶多就是洗的有些发白,打补丁的在少数,就算打了补丁,也多打在肉眼看不到的位置。

  虽然还是小孩,可是大家对美丑已经很有意识了,看着那个穿着红色的蓬蓬裙骄傲地像个小孔雀的金晓晓,女生们都哇一声,稀罕地看着她穿着的小裙子,想要伸手摸,只是被金晓晓瞪了一眼,又把手收回来了。

  “晓晓你的裙子真漂亮,你爸爸对你可真好。”

  “晓晓,能让我摸摸你的裙子吗,这颜色可真好看。”

  小孩子们表达自己的心意都很直白,男生相对对衣服没有太多的追求,能穿就行,他们更爱玩,一到下课时间操场上跑得最欢的就是他们。

  女孩子就不同了,谁不想要有一条漂亮的小裙子呢。

  “那当然,我爸爸对我是最好的。”

  听着同学们的赞美,看着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金晓晓别提多得意了,只是看翡翠姐妹俩说着悄悄话没有理睬她,顿时就有些不满了。

  “这是我爸爸给我从深城买来的巧克力,你们知道什么是巧克力吗,这可是国外产的,可贵可贵了。”

  金晓晓拿出一把巧克力球,心里有些心疼。

  她爸爸是个倒爷,去年辞了工厂的工作开始在几个地方倒卖当地特色的东西,之前金晓晓家的条件也不算差,这一年下来,条件就更好了。

  他们家就她一个闺女,不知道是夫妻双方哪一边的问题,自从生了她就没了动静,现在计划生育查的严了,金家注定也就这么一个孩子了,因此夫妻俩对这个闺女很溺爱,要星星不给月亮。

  巧克力在现在也算是一个稀罕东西,这趟回来,金爸给闺女带来的也不多,就一盒巧克力球,大约五六十颗,每一颗都拇指大小,外面包着一层锡箔纸,涂了颜色,看上去就和足球一样。

  金晓晓原本就是打算带着这些东西来学校显摆来的,只想过分给几个和她要好的朋友吃,可现在被翡翠姐妹俩漠视的态度给激到了,忍不住就摆起了阔,大方的要和同学分吃手上这一把巧克力。

  她心里可心疼了,这些巧克力球,是她原计划一个礼拜的量,她爸每次从深城回来都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出货,然后在家休息几天,再去深城,加上路上的时间和在深城进货的时间,等下次她爸再去深城给她买巧克力,估计前前后后得三个多月了。

  实际上省城的大商场里也有巧克力,班上就有几个同学都曾是吃过的,可是金晓晓手上的巧克力不一样啊,是深城买来的,还是进口的,听上去就比较厉害。

  “晏翡,晏翠,你们俩吃过巧克力吗?”

  金晓晓的最终目的还是让双胞胎姐妹知道她的厉害,在分巧克力之前,当然得通知对方一声,好让那两个姐妹的注意力挪到自己的身上。

  小姑娘高仰着脑袋,营养过剩肥嫩白胖的手臂高高抬起,如果这时候有尾巴,一甩一甩的应该甩得很欢。

  举了好一会儿,金晓晓觉得累了,悄悄降低了一下手臂的高度,然后挺了挺小肚子,依旧骄傲地看着双胞胎姐妹。

  “吃过啊。”

  晏翡和晏翠同时回答,想着那一次吃巧克力的滋味,舔了舔嘴唇。

  巧克力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

  上次爸爸回来,就给他们带了约十五公分长,三公分宽的巧克力板,和晏家往日的习惯一样,这块巧克力全家一块分着吃了。

  奶奶和爸爸是长辈,又是全家最操劳的,他们分的那块最大,大姐和二姐已经能够帮奶奶做不少家务事了,分的是第二大。

  三姐成绩好,上次语文和数学都考了满分,所以她分到的是第三大。

  惟独双胞胎姐妹和年幼的弟弟因为能做的家务少,加上那时候两姐妹也还没开始念书,比不了成绩,所以分到的是全家人里面最小的巧克力。

  大约就一块硬币大小的巧克力吧,姐妹俩用金色的锡箔纸包着,每天就啃一小块,可吃的再怎么节省,三四天的功夫,那块巧克力还是吃完了。

  想念着那浓郁丝滑的味道,晏翡和晏翠下定决心,好好念书,积极主动帮奶奶做家务,等到下一次分巧克力的时候,他们一定也能分到和大姐二姐或是三姐一样大的巧克力了。

  姐妹俩信心十足,一点也没觉得爸爸这样的分法有什么不对的。

  “你们吃的和我这个巧克力肯定不一样,我的巧克力是国外进口的。”

  金晓晓一听双胞胎居然吃过巧克力,脸上的骄傲挂不住了,眼里闪着泪花,撅着嘴强调说道。

  “嗯嗯嗯,你的巧克力比较好。”

  晏翡和晏翠纳闷金晓晓为什么一副要哭的模样,很自然地承认了对方的巧克力比较好。

  爸爸挣钱不容易,都怪她们姐弟年纪还太小,只能给家里花钱不能给家里挣钱。

  虽然爸爸说了因为家里没钱,他买的是最便宜的那一种巧克力,还只能买一块分着吃,但是姐妹俩还是觉得很开心,并且在心里想着等她们长大了,要买许许多多最贵的巧克力,让爸爸和奶奶吃个够。

  看着自己嫉妒的双胞胎承认了自己的巧克力是最好的,小胖妞金晓晓收了眼泪,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觉得双胞胎似乎也挺好的。

  “那我请你们吃我的巧克力。”

  金晓晓大方的拿出那一把巧克力球,和在场的同学分吃。

  巧克力球少,而在场的同学又有些多,最后三四个同学分吃一颗巧克力球,氛围一下子又好了起来。

  “晏翡晏翠,你们爸爸是干什么的?”

  金晓晓觉得自己是可爱大方的小姑娘,主动在分完巧克力后和双胞胎姐妹说话。

  “我爸爸是做生意的,他去深城总是能够找到最好卖的货,然后赚很多很多钱。”没等晏翡和晏翠想明白爸爸是干什么的给小胖妞解释,金晓晓就按耐不住炫耀的心情,又开始冲着双胞胎姐妹展示了自己的孔雀羽毛。

  几年过去了,大家对倒爷这个行业不再像以前那么忌讳,许多聪明人给自己倒买倒卖的生意挂了层皮,渐渐也走向合法化了。

  所以金晓晓没什么犹豫就和同学们炫耀起了她爸爸的工作。

  “我爸爸也差不多是做这样的事的吧。”

  翡翠姐妹俩不确定的说,心里感叹分到的巧克力有些少,没法带回家给奶奶还有姐姐弟弟们分。

  果然还是要自己赚钱最靠谱,将来挣大钱买吃不完的巧克力。

  “不可能,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漂亮的小裙子?”

  金晓晓不相信,她爸爸说了,做这一行虽然担着风险,但是赚的钱可多了,就好比她,总是有穿不完的漂亮小裙子,而双胞胎……

  她皱了皱眉,觉得双胞胎身上穿的衣服,似乎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难看。

  款式就是最简单的白色纯棉长袖,只是晏翡衣服的左下角用黄色的格子布料缝了一条胳膊,又用肉肤色的布料缝了一个胖乎乎的小手掌。

  晏翠的衣服同样如此,只是她衣服上的胳膊被缝在了右下角。

  分开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两姐妹站在一块,两人衣服上的小手正好就连在了一块,看上去呈现的是一副手牵手的图案。

  不说这衣服有多精致吧,光是这巧思,就让人觉得特别有趣,尤其穿这两件衣裳的还是双胞胎,就更显的这衣服设计的巧妙了。

  金晓晓翻着自己的脑袋仁想了想,双胞胎虽然从来没有穿过像她这样耀眼夺目的小裙子,但是身上穿的衣裳从来也不落于俗套,多数都是淡色的,不耐脏却适合女孩子们穿的颜色的衣服。

  而且款式虽然都是基本款,可是衣服上绣着的图案都不尽相同,都是商场上没有的图样。

  “因为我们家只有爸爸啊,爸爸挣钱很辛苦,我们家里还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我们要读书要吃饭,所以就不能穿漂亮的小裙子啦。”

  晏翡和晏翠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说道。

  金晓晓家就她一个孩子,所以能省下很多很多的钱,可是她们家有六个孩子,理所当然就被吃穷了。

  作为吃垮家里财政的一员,晏翡和晏翠还有点小心虚。

  “再说了,我们的衣服也很好看啊,都是我们自己做自己想的,爸爸说了,以后我们可以去当一个设计师,专门给人家设计衣服,能赚好多好多钱呢。”

  晏翡和晏翠两姐妹抱紧对方,然后笔了一个耶的手势,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衣服比起金晓晓身上这条或许花了很多钱,很贵很贵的裙子差在了哪里。

  “哇,你们还会自己做衣服,真厉害。”

  边上吃完了巧克力的同学被双胞胎姐妹的话吸引,也忍不住开始打量她们此刻的穿着。

  两姐妹看有人欣赏自己的设计可开心了,高兴地和大家说起自己从四岁时就帮着姐姐和奶奶选碎布头搭配颜色,到再大一点开始接触剪刀剪裁的故事。

  这个年纪的孩子穿的衣服多数都是哥哥姐姐们传下来的,要不就是家长帮着做的,从来还没有哪个孩子和双胞胎姐妹这样,早早就开始替自己做起了衣服。

  尤其一听姐妹俩的衣服都是用最便宜的白棉布和各种各样不用钱的碎布头做出来的,大家就更佩服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单纯的,不会计较金钱,很多时候他们赞叹一个东西好,只是因为它确实好,而不是它花了多少钱。

  当然,有时候花的钱多孩子们也会赞叹,但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认为钱多也是厉害罢了。

  此刻听着两姐妹炫耀她们从四岁起的制衣史,没人觉得她们家家境不好,只能给孩子买最便宜的布料做衣服,或是嘲笑她们身上的很多衣服都是原先姐姐们的衣服拆了重新打样做出来的。

  只是觉得很佩服,她们有他们没有的本事。

  金晓晓一看自己用巧克力砸出来的人气再一次被双胞胎姐妹抢去了,气的脸颊高高鼓起,就和青蛙一样。

  她决定收回之前的话,果然双胞胎什么的,还是最讨厌的。

  ******

  “现在家里也攒了不少钱了,我想着是不是也给孩子们买些漂亮的衣服穿穿了。”

  老太太心里一直惦念着当初给孙女们承诺了带小裙子,结果食言的事,眼瞅着家里存款这些年蹭蹭往上涨,这股念头就又开始了。

  现在晏家居住的依旧还是当初租住的那套三合院,这些年随着知青陆续回城,城里的住宅越发紧张了,即便一些效益好的厂子陆续建起了福利房,也没有缓解这个问题。

  因此省会一些私人产权的房子价格不断上涨,他们现在住的这一套房子已经涨到了一万八,比起四年前,涨了三千块钱。

  这些年因为经济上涨,工人的工资也水涨船高,但这三千块钱,依然还是一个工人四五年,甚至更长年限的工资。

  也就是说,一个工人不吃不喝赚的钱,还比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不过这个价格还是偏高的,因此即便这三合院养护的不错,地段也好,却一直都卖不出去。

  有几户人家想要开拆买,毕竟这么大的院子足够住下十几口人了,小家庭用不上那么大的地方。

  房子的原主人虽然想要把房子给卖了,却依旧感念这是祖宅,并不愿意听从中间人的意见,将房子重新分割成几个独立的房子卖,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妈,我打算把咱们现在租的这套房子买下来。”

  晏褚听着老太太的提议,把剥出来的瓜子仁收拢到一块说道。

  “买下这套房子?”

  老太太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作为租户,中间人带着有意购房的买家过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要配合的,因此老太太也知道现在这套房子房东出价多少钱了。

  这些年晏褚在外头做倒爷,每两三个月往家里交一次钱,多的时候六七百,少的时候三四百,老太太都存着,除了孩子的学费,和米粮油的钱,几乎没什么花销。

  这也多亏老太太持家有道,在得到房东的允许后就将前面那一片院子开辟成了菜田,院子很大,足够种下够一家人吃的时令蔬菜了,需要额外从菜市场买的,只有一些庭院里不好种的蔬果。

  除此之外,家里还养了几只鸡鸭,都是产蛋的,除了每礼拜固定一天的开荤日,平常的蛋白质补充就靠这些鸡鸭蛋和豆腐了。

  因此全家人的开销是很省的,孩子们连衣服都自己做了,六个孩子的服装开销比寻常家里只有两三个孩子的还省。

  陆爱花拿出锁在柜子里的木盒,将这些年的存款拿出来。

  “一部分存在银行里,还有一些现钱,加起来也就一万不到啊。”

  这些钱搁现在也是个大数字,可要想买下这套房子还远远不够,要是换一个地段位置,再选个小点的院子恐怕还差不多。

  只是全家人在这里住了四年了,周边的街坊邻居也算熟悉起来了,再搬家,恐怕也不方便。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晏褚自己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但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再拿出八千块钱来,简直轻而易举。

  可老太太不知道啊,看儿子铁了心想买下这套院子,想着八千块的缺口,后槽牙都开始疼了。

  “妈,这套房子是真不错,人家卖的贵那是因为这房子的木料和石砖用的都比一般的三合院好的多得多,再说了,四年的时间这房子就涨了三千,再过几年,还不知道涨到什么离谱的价格,所以房子还是早买早好,省的到时候房东找到买家了,咱们还得浪费搬家的时间。”

  晏褚安慰着老太太。

  “八千块钱,要是生意好三四年就又挣回来了,只是苦了你和孩子,又得过几年苦日子了。”

  晏褚给老太太钱就是为了让她安心,可现在老太太要坏他大后方了,自然就得想个名目把钱给花完。

  他觉得这样也挺好,开始琢磨着等下次又有存款的时候,该想什么借口再把钱用光光。

  “那不就又得担三四年的风险。”

  陆爱花拉着儿子的手,她就是心疼儿子。

  “你也别说苦不苦的,妈小时候还吃草根啃树皮呢,那时候谁有新衣服穿啊,现在大金他们姐弟有书念,餐餐都能吃饱饭,衣服虽然不是大商场买的,可那也是好布料做的新衣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太越说越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一点都不差,每天都有鸡蛋吃,一个礼拜家里的餐桌上必定会有一碗肉或是一盆鱼,许多人家都不一定有这个条件呢。

  现在家里要买房子,那么大的缺口,接下去的日子只能全家一块节衣缩食了,至于很久之前和孙女们许诺的新衣服,就当她这个老太太年纪大了健忘,等三四年后家里又有钱了,再想起来吧。

  老太太不知道,只要家里有她这个好儿子在,永远是不会有有钱的那一天的。

  “不过妈说的也没错,总是为了省钱给孩子们买白色的棉布了也不好。”

  晏褚纠结了一下,咬了咬牙:“改明儿,我给买一匹颜色粉嫩活泼的布料回来。”

  他算了算,这些年人们的审美意识上来了,白色布料的价格逐年上涨,都快和其他颜色的布料一样了,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执着白布料了,是时候给孩子们换另外的颜色练练手了。

  “好好好,选那些红红绿绿的,小孩子就是要穿的鲜艳才好看。”

  老太太提议儿子给孙女们买新衣裳就是眼馋胡同里其他人家孩子的打扮了,而自家这些孩子的衣服主色调就是白色,在老人家眼里,终归还是不够喜庆的。

  现在儿子松口给换一个布料颜色,老太太心里仅剩的一些对孙女们对心疼也没了。

  至于款式,老太太不挑,只要能穿就行,谁家不是那么过来的,再说了,几个孙女现在做衣裳的手艺也不差了,尤其是大孙女,再练几年,把她都比下去了。

  六岁的金元宝今天发烧没去托儿所,胖乎乎的小元宝被盖着严实的被子,都快裹成蚕蛹了。

  听着奶奶和爸爸在哪儿讨论是买大红色的布料好,还是买粉色玫红的布料好。

  作为全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却从来没有享受过特殊待遇,和姐姐们一样,懂事后就开始学着做衣裳的小男孩出奇的伤心了,他一点都不想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去上学。

  *****

  “爸,能给我一块钱吗?”

  晏褚从外面回来,今天他刚刚去房管局办理了房屋买卖的手续,现在这套房子,正式成为他们家的了。

  还没进堂屋,在院子的时候就被二闺女晏珍给拦下了。

  晏珍今年也已经十一岁了,小姑娘发育的比较早,这么大点人已经开始抽条了,个子比她大姐还要高,亭亭玉立,初现少女的娇俏。

  晏家人的模样都不赖,包括原身的妻子,也是个清秀佳人,几个孩子净挑父母好的地方长,每次出门,都能吸引不少目光。

  “这个月的零花钱花完了?”

  晏褚也不是抠门到极点的人,比如夏天,每个月他都会给孩子们五毛钱,绿豆冰棍五分钱一根,要是遇到半化的,一毛钱能够买三根。

  五毛钱,足够他们在酷暑的时候找到那个在胡同口叫卖冰棍的人,两三天买上一根冰棍解解暑。

  你也可以选择不买,喝凉白开一样消暑,那些钱就能省下来,买其他东西。

  这笔零花钱算不上大方,但也绝对不至于是小气。

  至于夏天过后,零花钱会统一降到两毛一个月,几个孩子吃住都是家里的,也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顶多就是买点文具,铅笔橡皮之类的东西很经用,尤其是铅笔,都是削到没法削了才不用的,一个学期下来,也不一定能用两三毛。

  所以晏褚很意外,二闺女居然又和他要零花钱了,还是在这个月零花钱刚支取不久后。

  “不是零花钱用完了,是老师让我们买教材,需要一块钱。”

  晏珍估计也是第一次说谎,说话磕磕绊绊的,还不敢抬头直视爸爸的眼睛。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买教材的事,只是晏珍和几个玩的好的同学约好了,礼拜天去新开的溜冰场玩,据说那里可有趣了,只是租溜冰鞋需要钱,一个小时六毛钱。

  再加上到时候可能会喝汽水什么的,晏珍算了算自己的存款,还有些捉襟见肘。

  可是她都和同学们说好了,要是到时候爽约了那多没面子啊,思来想去,她就来找了爸爸,有生以来第一次说了谎。

  “家里买了房,钱有些不凑手,不过读书是最要紧的,拿去买教材吧,在学校里要多听老师的话,但是被人欺负了不用忍气吞声,回来告诉爸爸知道吗?”

  晏褚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多数都是一些零碎的散钞,一分的,两分的,最大面值的也只是一毛钱。

  凑足一块钱的时候,已经是蛮厚一沓纸币了。

  晏珍看着那一张张皱巴巴的纸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想和爸爸承认自己说谎了,可是同学描述的溜冰的魅力更加的吸引人。

  她低着头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没有承认自己说了谎,拿着钱闷闷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晏褚将剩下的几张散钞放到衣服口袋里,看着闺女回房间的背影,又摸了摸另一边的口袋。

  好在还有零钱,不然另一边口袋厚厚一沓十元大钞,要破开也不容易啊。

  果然孩子们都大了,对爸爸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呢。

  ******

  作为省城第一家溜冰场,这里的生意别提多好了,许多来凑热闹的年轻人,打扮时髦,就好像电视里演的一样。

  晏珍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头高,发育好,看上去就和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没区别,加上姣好的面容,受到了不少青年的注目,还有一些自诩风流地朝她吹口哨,让这个还年幼的小姑娘又羞又臊。

  只是心中隐秘的有些得意,连拿着那一块钱出门时的负罪感都减轻了不少。

  “你啊早就该这样了,不是我说,你爸当倒爷挣的钱也不少吧,怎么日子还过的苦哈哈的,大夏天连吃个雪糕都要瞻前顾后的。”

  晏珍的同桌,也是这学期刚刚从京市转过来的小姑娘对着她说道,眼里满是鼓励和告诫。

  “也不是这样的,我们家孩子多开销大,加上最近买了房子,再说了,我爸还供我们姐妹都念书了呢。”

  晏珍看着这个比她想象中还热闹的溜冰场,顺耳听着同桌的话,然后小声解释道。

  “你们是你爸的闺女,他供你们读书是应该的,怎么着,就因为做了份内的事,还想要你们的感激了?”

  那个女生并不赞同晏珍的话:“再说了,你们家买房和你有关系吗?那就是给你弟买的,现在全家人抠抠索索的,你信不信都是给你弟将来备着呢?”

  她的话有些痛恨:“别说你爸和你奶对你们姐妹还有弟弟都是一样的,真要是不稀罕儿子,会让你妈一个劲儿往下生,直到为了生儿子丧命?你啊,收收你那天真,多想想怎么花你爸的钱,这就是他该你的。”

  一想到被爸爸宠上天的后妈的儿子,而自己只能被送回省城姥姥家来,女生的心里就有气,不就是多一个把吗,就显得特别金贵了?

  她算是想明白了,男人就是贱的,反正她现在还没成年,他爸就有义务给她生活费,要是不愿意给,她就去他和那个女人的单位闹,看他们是在乎钱还是在乎自己的声誉地位。

  晏珍心里觉得同桌这话不对,她知道爸爸和奶奶对她们姐妹和弟弟没区别,妈妈生弟弟难产,也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可是对着新同桌,晏珍又没法解释,等玩上了滑冰,晏珍就彻底将这件事给忘了,沉迷在了滑冰的乐趣里。

  谎言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晏珍还算是克制的,每个月也就去滑冰场一两次,可是每个月都以课本费的名义朝爸爸或是奶奶要钱,次数一多,全家人都察觉到她的不对了。

  只有晏珍觉得自己瞒的好,心里也越发放松了。

  “反正也快放假了,这次去深城,我想带着大金和二珍一块去。”

  饭桌上,晏褚忽然开口说道。

  “我也想去。”

  听着爸爸居然要带大姐和二姐一起去深城,小的那几个孩子也吵闹了起来。

  “带上孩子多麻烦啊。”

  老太太想着儿子进货那么累,再看顾两个小的,岂不是累上加累了。

  “大金和二珍不小了,正好这一趟,也让她们姐妹俩开开眼界。”

  晏褚说着摸了摸几个年幼的孩子:“放心,等你们大一些,爸也带你们一块去。”

  不知道为什么,晏元宝等一众小萝卜头背后都有些发凉,直觉不是好事。

  181.吝啬鬼生涯

  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并不一定是一帆风顺的,例如二闺女晏珍现在存在的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借口书本费和他骗钱就将她定义为坏孩子,实际上很多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或多或少都和父母撒过谎,只是情节轻重的差别。

  晏褚觉得,这就是很多孩子人生的一个经历,这一种变化,对孩子们是考验,对父母而言同样如此。

  虽然想要锻炼两个孩子,可是考虑到从省城到深城最快的火车也需要六天的行程,而两个孩子一个十三一个十一,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晏褚就买了硬卧的票,两个孩子个头都不算小,因此也需要买成人票。

  这么一来,三张火车票就足足花了六十五块一毛,现在工人的人均工资在□□十左右,这个票价不算便宜。

  “以前爸爸去深城买的可都是站票,还蹭了你们俩的光,试试火车硬卧是什么滋味。”

  晏褚提着三人的行李,两个闺女同样背着背包,里面装的是寒假作业,以及在火车上准备看的书。

  在别的方面晏褚经济管制比较厉害,可是在学习方面,却是一点都不省钱的。

  这些时代看上去相似,但是在历史的演变以及一些文化著作却还是有细微差距的,因此晏褚养成了每到一个新世界就学习当前世界文化的习惯。

  现在晏家的房子里有一间很宽敞的书房,一整面墙都是书架子,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

  一部分是从书店里买来的,一部分是从旧书摊上淘来的,其中还有好几本晏褚从回收站收回来的古籍,这些书家里人想要看了,随时都能翻阅。

  目前看来家里的学习氛围还是很好的,年幼的孩子选择性的看配图多的连环画,年长的孩子看故事集或是一些名著,不一定全能看懂,只是潜移默化的靠书籍的力量改变她们。

  要不是察觉到爸爸在书籍方面的大方,晏珍还想不到靠这个谎言来骗钱的手段。

  “站票多少钱?”

  晏珍忍不住问了一句。

  “比硬卧便宜,一张站票只需要十三块八,来回就省了十五块八毛,够家里小半个月的开销了。”晏褚领着两个闺女往检票口走,一边对着她回答道。

  “站票的话,很不舒服吧?”

  晏珍想着,这一趟行程足足有七天呢,就算是地方够宽敞能够直接坐在地上,可腿脚伸展不开,蜷缩这么长时间,肯定也是难受的。

  她想了想这学期自己前前后后找借口跟爸爸要了六块钱,就是爸爸从这些地方省下来的。

  “也就七天的功夫,不舒服忍忍就过去了,所以大金二珍,你们要努力读书,不是为了爸爸和奶奶,就是为了自己,只有念好书,找一份好工作,将来出远门你才有资格睡硬卧,甚至更好的软卧。”

  说话的时候,父女三人也检好了票,通过检票口朝站台走去。

  晏褚坐了无数趟火车,对火车的外在还是内在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两姐妹却不成,她们看啥都新奇稀罕,恨不得直接上手在那绿皮火车上摸一摸。

  火车的外部威武,内部却有些局促,姐妹俩的欣喜在进到火车里头后稍微减轻了些,不为什么,实在是太挤了。

  省城这一站并不是火车的首发站,现在火车上的人有些已经在火车里住了两三天了,天气冷,没开窗通风的说法,几乎刚进到火车里面,姐妹俩就被那脚丫子味混杂着人味儿恶心的一阵干呕,都想扭头跑出去了。

  这个时间点刚好就是在外工作的人回家探亲的时候,但凡能找到关系买到票的都来了,通常情况下,这个时间段的火车都是属于超量运行的。

  就是原本搭载一百人的火车因为各种关系户实际搭载一百二十人,多余的二十人要么就挤在站票车厢,要么就蹭卧票车厢单侧走道的座位,加上大包小包的行李,真的印证了什么叫做举步维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的场景和姐妹俩想象的不太一样,习惯了那股难闻的味道,抱着对深城的期待,她们又带上了笑脸,跟着爸爸往她们的床铺走。

  在他们前头似乎正好三人下了火车,床铺都是凌乱的,列车员估计也没时间来整理,父女三人找到位置的时候,属于他们的床铺已经被人占据了,还是看他们拿出了票,那几个人才不好意思的让开。

  看着这床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被子,晏金和晏珍都不知道该不该往上躺,接下去可还有七天的时间呢。

  得了,也顾不上矫情了,抖了抖被子和床单,闭着眼睛就往上坐吧。

  这时候姐妹俩已经有些预感到旅程的艰辛了,只是这预感还不深,等火车开始鸣笛启动的时候,窗边不断倒退的景色,虏获了她们所有的注意力。

  “让一让,让一让。”

  火车上到处都是喧哗笑闹声,嗡嗡嗡在耳边没个消停,比这些笑闹声更响的是餐车员的叫喊声,中气十足,高亢嘹亮。

  “同志,今天的盒饭都是什么菜啊?”

  “什锦炒饭三毛五一份,肉糜烧茄子三毛五,醋溜鱼段五毛。”

  车上卖的都是盖饭,价格可比外面吃或是家里自己烧贵多了。

  因此问的人不少,买的人却不多。

  那个漂亮的女列车员一路喊着让一让,中途停顿了几次,消失在了这个车厢里。

  都上火车半天的功夫了,两姐妹也看腻了火车两边的风景,看着爸爸没说话,捂着肚子也没问。

  姐妹俩记得这趟出来带了不少烧饼和馒头,以往爸爸出远门的时候也是带干粮的,就因为火车上的东西贵,还是吃自家带的干粮划算。

  八十年代算是火车餐的黄金时代了,这个时候火车餐还没有外包出去,不论效益如何,旱涝保收,因此炒菜的大师傅不吝惜食材和调料,油盐酱醋都加的足足的,肉片也是实打实的肉片,这吃起来味道肯定差不了。

  等到了九十年代,火车餐开始了承包制,为了足够的利润,食材质量越来越差,厨师的水平也开始参差不齐,这才有了越来越多抱怨餐车难吃的声音。

  现在火车上的烧菜师傅还是铁饭碗,因此餐车上烧菜的有不少都是当年大饭馆的主厨,那手艺绝对没得说,盒饭的价格虽贵,可也物超所值。

  当然要说最好的,还是得自己去火车上的餐厅,在那儿你可以自己点你想吃点菜,只要有食材,只要当天在的大师傅会做,只要你有足够的钱。

  就在晏金和晏珍以为晚饭就是馒头烧饼配开水的时候,就被晏褚领着,来到了餐厅的车厢里。

  通常会来火车餐厅吃饭的都非富即贵,因此餐厅的打扮也格外小资情调,每一张餐桌上都铺着小碎花的桌布,靠窗的位置放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朵娇怯怯开放的鲜花。

  每个位置上都有一份菜单,晏褚打开菜单,让两个孩子自己点。

  “今天是你们姐妹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火车上的第一餐,咱们就吃点好的,爸爸又借了你们姐妹的光,这个餐厅,我也还是头一回来。”

  晏褚十指交叉,手肘撑着桌子放在胸前,将点菜的任务交给了两个闺女。

  “爸爸,这里的东西太贵了。”

  晏金也是个很要面子的小姑娘,她不敢说太大声,只是凑到晏褚耳边小声提醒。

  刚刚餐车喊的盒饭的价格她觉得就够高了,结果来了餐厅,才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

  煨汁鹿肉、焖炖甲鱼、银耳燕窝这些东西姐妹俩光听过从来就没见到过,更别提后面一看就闪瞎人眼的价格了。

  稍微亲民一些的油焖大虾,酱爆鸡丝,冬笋咸肉片,也都是三四块钱的巨款。

  姐妹俩有些咂舌,家里自己做成本也就一块钱不到的菜,怎么在这里就能卖那么高的价格呢?

  “吃吧,咱们也就今天吃一餐,之后就只能吃家里带来的馒头烧饼了。”

  晏褚往前推了推菜单,两个小姑娘互相商量了几句,然后就点了菜单上最便宜的一块三一份的韭菜鸡蛋,以及三碗米饭。

  “再来一份油焖大虾,一碗虾米冬瓜汤。”

  晏褚又给加了两份菜,晏金和晏珍觉得爸爸今天可能碰上脏东西了,不然这么豪爽的花钱态度,绝对不会在她们爸身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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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餐饭花了足足十二块钱,因为最后晏褚又要了一个黄桃罐头,当作三人的饭后甜点。

  一顿饭下来,两个孩子既满足又心痛。

  满足在这几道菜的味道实在是太好了,尤其是那道油焖大虾,每一个虾都有半个巴掌大,虾肉紧致弹牙,沾点酱汁,鲜到极点,也香到了极点。

  姐妹俩连虾壳都给嚼下肚了,吸虾脑黄的时候,更是愉悦的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三道菜一点都没剩下,汤汁也全都加饭里吃的干干净净。

  晏金和晏珍想着,要是以后能够每天都吃上这样的饭菜,人生该有多幸福啊。

  只可惜太贵了,光是这一顿花的钱,就足够让她们心疼好久了。

  可能就是第一餐吃的太好,等之后的六天半都嚼着干巴巴的馒头烧饼时,姐妹俩才明白什么叫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这火车上的日子,终于开始难熬了起来。

  182.吝啬鬼生涯

  距离第一天晚上的大餐已经过去三天了,父女三人的伙食就是从家里带的馒头和烧饼,现在天气冷,这些东西能够放的时间也长。

  这些干粮都是不加陷的,因为加了陷的东西除非做的非常咸,不然也不易保存,而吃咸口的东西会增加饮水量,这对出远门的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会提高上厕所的频率。

  不过临出门前,老太太给带了一袋咸菜和辣酱,佐着这些东西,好歹让每一餐吃饭的时候没那么煎熬。

  想着又到了固定吃晚饭的时间,看着袋子里还剩下半袋的干粮,实在是很难让人有胃口。

  “吃吧。”

  晏金从袋子里掏出了五个馒头,爸爸的饭量一般是两个馒头,她和妹妹吃一个半就够了。

  看着妹妹恹恹的表情,晏金帮着她把馒头掰开,又抹了一勺她喜欢吃的辣酱递到她手里。

  家里的情况摆在那里,尤其是买房子欠了挺多钱的事家里的孩子都清楚,餐厅的饭菜好吃,对比它高昂的价格,也让人望而却步了。

  “我要一份茄汁牛腩盖饭和一份杭椒肉丝盖饭。”

  晏褚父女俩的铺位刚好是左侧的上中下铺,平日里不睡觉的时候,父女三人都是坐在下铺的位置的,他们右侧位置的下中铺正好是一对年轻夫妻,看上去家里的条件不错,因此在饮食上很大方。

  除了每餐都是从餐车买的盒饭,每到站点停靠的时候,也会在中途间歇去站台上买当地特色的小吃和一些新鲜的水果。

  每当饭点点时候,自己吃着干巴巴的干粮,而对面的人吃着香喷喷的盒饭,这种折磨才更加熬人呢。

  “同志,给我也来一份茄汁牛腩饭吧。”

  正当两个闺女嚼着干巴巴的馒头的时候,晏褚忽然开口也要了一份盖浇饭。

  已经三天了,也不能真让姐妹俩吃七天的干粮,中途还是要调剂一下的。

  “爸爸,太贵了,这趟花了不少钱了。”

  一份茄汁牛腩盖饭的价格是八毛钱,比起火车餐厅上饭菜的价格来说肯定是便宜的,可是比起它本身的价格,就显得有些虚高。

  心里盘算着这趟出远门花的来回路费,加上第一天晚上吃的那顿大餐,算了算总价,晏金都有些发虚。

  “这只是你们第一堂出远门,总不能让你们和爸爸一样总是馒头烧饼的对付吧,尤其你们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总得吃点好的。”

  晏褚拍了拍大闺女的肩,这个女儿可能就是因为太年长,总是下意识的照顾弟弟妹妹,谦让弟弟妹妹,她太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不过什么东西都是物极必反的,当一个人牺牲成了习惯,而她的好也被当成了习惯,付出没有回报,总是会心寒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并不是觉得大闺女这样不好,实在是太好了,这就不那么恰当了。

  “早该这样了,大哥啊,这些天我们就看你们啃馒头烧饼了,大人没事,孩子总得吃一些好东西这样才不亏着身体。”

  那对年轻夫妻看对面那几张床铺的父女终于点盒饭了,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们是在晏家上火车后的后一站上来的,因此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三个父女都是吃馒头干粮度日的。

  现在火车上自带干粮不点盒饭的人不少,只是晏褚父女三人穿的至少都是体面干净的衣服,不像是那种连盒饭都买不起的家庭。

  “不是的,爸爸对我们很好的,只是家里就爸爸一人挣钱,还有奶奶和弟弟妹妹,所以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虽然那对年轻夫妻没有指责晏褚的意思,可是听在晏金眼里,就觉得有些刺耳,仿佛大家会因为这句话觉得爸爸不负责任一样。

  “小妹妹,你家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啊?”

  那个拿着盒饭的年轻女人愣了愣,虽然晏金那番话有点指责的意味,她也不生气。

  “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爸爸一个人供我们姐弟读书,很辛苦的。”

  晏珍在一旁补充姐姐的话,说完话的时候,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馒头,又看了看爸爸给她们姐妹买的盒饭,心里头有些发虚。

  她明明知道家里的条件是怎么样的,以前爸爸独自一人去深城进货的时候,总是会让奶奶给他做足一路上吃的干粮,她们只是吃了三天的干粮就觉得受不了,可爸爸就是吃着这些东西,在这条线路上来回奔波了四年。

  她们嫌弃硬卧的被子床单脏,但是在此之前,爸爸连这样的硬卧票都舍不得买,而是选择买最便宜的站票,或许原本这个时候,爸爸就只是拿着报纸或是硬卡纸坐在拥簇的车厢里,想要伸展一下腿脚都困难。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酸甜可口的茄汁肥牛,晏珍心里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想着前几个月以各种理由和爸爸要钱,然后开心的和自己的新朋友在溜冰场玩耍的愉悦,有一种愧疚油然而生。

  “那你们家有六个兄弟姐妹了?大哥啊,看不出来你都是那么多孩子的爸了?”

  边上的人都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家里的孩子多花销也就大了,尤其听那小姑娘说的,家里的六个孩子都在上学,那花费就更止不住了,光是一个人挣钱,怎么舍得点盒饭呢。

  没人问两个孩子她们妈的事,从头到尾也没见这个人在姑娘的嘴里提起来过,恐怕不是死了就是离婚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现在的人淳朴善良的多,没人为了自己的八卦欲而揭几个小姑娘的伤疤。

  不过一个大男人养着六个孩子,还让每个孩子都念书,晏褚一下子迎来了很多称赞和佩服的目光,包括之前那对年轻的小夫妻,也觉得对面那个不怎么说话的男人很有些了不起。

  不管法律怎么鼓吹生男生女都一样,怎么说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在多数人眼里,女儿总是没有儿子来的好。

  养儿防老,这个观念都是几千年前传下来的了,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呢。

  现在计划生育了,每个家庭只能有一个孩子,多少人为了再生一个,连体制内的铁饭碗都不要了,足以看出华夏人对儿子的执着。

  而眼前这个男人生了五女一子,不管他是不是也是对儿子有执念的那种人,但是他能够在家里的生活拮据的情况下让五个闺女全都上学念书,那就说明他是个好爸爸。

  再说了,看这两个闺女对她们亲爹维护的姿态,也能看得出来这男人在家里绝对不是偏心眼的那种,不然闺女能够那么护着他?

  男人就不说了,边上的一些女人对晏褚的感官都蹭蹭蹭上涨,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好爸爸。

  火车餐厅饭菜的味道好,餐车上的盒饭味道也不差。

  那道茄汁肥牛做的酸甜可口,嫩牛肉切薄片经过腌制,再裹上水淀粉,即便经过长时间的炖煮,依旧外酥里嫩,入口即化,番茄已经被煮成了泥状,紧紧包裹着牛肉,因为是新鲜的番茄炖煮,味道更偏酸甜,极为开胃。

  和在家里一样,一有什么好吃的首先想到的就是全家人平分,因此这盒盒饭即便是晏褚为两姐妹买的,她们还是很自觉的给爸爸分出了一份。

  佐着酸甜的茄汁,干巴巴的馒头也不觉得难吃了,加上茄汁肥牛底下早就吸饱了酱汁的白米饭,即便一份盒饭三人分吃,平均下来的分量并不多,每个人却都吃的分外满足。

  或许是有了中途这一餐的调剂,之后三天只剩下烧饼馒头就咸菜两个姐妹也没有太大的不适了。

  也或许是那一天因为别人的话而感触到的爸爸的不易,就算心里再觉得馒头和烧饼的味道乏味,姐妹俩展现在爸爸面前的,总是津津有味的模样。

  就这样,一路和平的一直到了火车到站,姐妹俩也总算到了那个传闻中遍地黄金的深城。

  ******

  第一天,晏褚带着孩子们去的是深城现在很有名的批发一条街。

  “十块钱三件,三十件起批。”

  “老板,这种红色的大衣还有多少货啊,我要是多买点,能不能有折扣?”

  “不买别碰,那个后生,你刚刚说你要什么来着?”

  这一条街上人潮涌动,叫喊身此起彼伏。

  年末了,是大家最舍得花钱的时候,全国各地的倒爷现在也集中在这座城市,准备买上足足的货物回到自己家乡,趁着过年,发一笔大财。

  晏褚已经习惯了这样人挤人,进货靠抢的氛围,而一旁的晏金和晏珍姐妹俩显然没习惯。

  她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尤其是那些个守在自己摊位前,腰间挎着一个腰包,里面鼓鼓囊囊都是钱,唾沫横飞面红耳赤的跟人说话的个体户老板,微微瑟缩的缩了缩脖子,总觉得那些老板都好凶啊。

  现在的深城就是卖方市场,这些货物你不愿意买,有的是其他人愿意,他们不用担心店里的东西卖不出去,自然就不用对这些外来进货的商客有好脸色了。

  尤其是出什么热销产品的时候,想喝口水都没工夫,哪里还有时间挤出笑脸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大红色的衣服最好卖,不论款式怎么样,最后都能卖出去,你们看好了,是不是盯着红大衣的商客特别多?”

  晏褚一边拉着两个闺女往里面挤,一边给她们俩抽空讲解进货的诀窍。

  “还有前段时间播出的那部电视剧,里面女主角穿的格子衬衫和过膝呢料长裙也很受欢迎,这趟进货,也能多进一些那几款的衣裳。”

  因为声音太多太乱,姐妹俩紧紧牵着爸爸的手,生怕被挤丢了,也不知道那些话都听到耳朵里没有。

  “老板,那个款的裙子和衬衫都给我来二十件。”

  晏金看着爸爸选中了两件衣裳,然后和那个正在算账的老板说话。

  “三十件起卖。”

  那个精瘦的老板撇了眼晏褚说道,然后就没再搭理他。

  “老板,那就给我来各来三十件,我要是再多买一些,能够有优惠不?”

  每个摊位上都是写好批发价的,固定价位的一批就放在一块,为的也是减少摊主被询价浪费的时间。

  “这就是最低价了,你就是买一百件三百件都是这个价懂不懂?”

  那个老板估计是被问烦了,瞪了晏褚一眼说道,他这儿的衣服就这个价,眼前这个男人不买其他人也会买,要是开了减价的头,他能被这一片的商户骂死。

  “对不住对不住,老板那你帮我包一下衣服吧。”

  晏褚连连朝那个老板抱歉的点头,然后从包里掏钱,结清那六十件衣服的账单。

  那个老板接过钱,臭着一张脸从货架底下抽出一个尼龙袋,把晏褚要的衣服全部撞倒袋子里,然后随意地甩给他。

  晏金和晏珍姐妹俩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卖东西的人,就是供销社那些眼高于顶的柜员也不敢这样啊。

  在姐妹俩的心里,爸爸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他辛辛苦苦撑起了这个家。

  她们知道爸爸在外面挣钱不容易,可从来没有想过,爸爸挣钱的时候,是那么卑微。

  她们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个词,可是看着爸爸即便被奚落依旧要腆着脸讨好的冲那个摊主笑,她们只能想到这个词。

  “爸爸,我们可以不买那一家的衣服。”

  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晏珍憋了半响,扯了扯爸爸的衣服说道。

  “为什么呢?”

  晏褚看着二闺女的眼睛,温和地朝她问道。

  “那个老板太凶了,我们可以去买别家的衣服,反正这条街那么长,还有那么多卖衣服的铺子。”

  晏珍觉得爸爸这样也太委屈了,批发衣服的店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要去那一家受委屈呢。

  “傻姑娘啊。”

  “老板,那就给我来各来三十件,我要是再多买一些,能够有优惠不?”

  每个摊位上都是写好批发价的,固定价位的一批就放在一块,为的也是减少摊主被询价浪费的时间。

  “这就是最低价了,你就是买一百件三百件都是这个价懂不懂?”

  那个老板估计是被问烦了,瞪了晏褚一眼说道,他这儿的衣服就这个价,眼前这个男人不买其他人也会买,要是开了减价的头,他能被这一片的商户骂死。

  “对不住对不住,老板那你帮我包一下衣服吧。”

  晏褚连连朝那个老板抱歉的点头,然后从包里掏钱,结清那六十件衣服的账单。

  那个老板接过钱,臭着一张脸从货架底下抽出一个尼龙袋,把晏褚要的衣服全部撞倒袋子里,然后随意地甩给他。

  晏金和晏珍姐妹俩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卖东西的人,就是供销社那些眼高于顶的柜员也不敢这样啊。

  在姐妹俩的心里,爸爸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他辛辛苦苦撑起了这个家。

  她们知道爸爸在外面挣钱不容易,可从来没有想过,爸爸挣钱的时候,是那么卑微。

  她们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个词,可是看着爸爸即便被奚落依旧要腆着脸讨好的冲那个摊主笑,她们只能想到这个词。

  “爸爸,我们可以不买那一家的衣服。”

  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晏珍憋了半响,扯了扯爸爸的衣服说道。

  “为什么呢?”

  晏褚看着二闺女的眼睛,温和地朝她问道。

  “那个老板太凶了,我们可以去买别家的衣服,反正这条街那么长,还有那么多卖衣服的铺子。”

  晏珍觉得爸爸这样也太委屈了,批发衣服的店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要去那一家受委屈呢。

  “傻姑娘啊。”

  晏褚笑着摸了摸二闺女的脑袋,然后给她指了指街道两旁的商铺。

  “同样都是卖衣服的,你们难道就没瞧见那一家的生意特别好?”

  经过晏褚的指点,姐妹俩也发现了这一点,那一家铺子前围着的人似乎特别多,即便是那个老板看上去最凶,也没改变这个现状。

  “这家店的衣服质量比别家的要强,进价虽然比别家贵了三四毛,可是一旦拿回去卖,这家进的衣服就能多卖个一两块钱,服装要是进的多,这里面的利润就会上涨。”

  晏褚给闺女分析:“再说了,我们做这一行的也要讲究口碑,要是人家从你这里买去的衣服穿上几次就坏了,谁还会来找你买啊,所以虽然这老板的脾气臭了些,很多人也愿意来他们这家进衣服,。”

  “你们今天是第一天来,等看多了,你们就知道了,做这行买卖的,每天面对那么多商客,脾气还真好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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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的几天,姐妹俩果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服装批发也好,电器手表批发的也好,对她们爸爸这样的倒爷都是爱答不理的,你再冲着他讨好的笑,也不一定能够迎来对方的一个好脸色。

  有些抢手的货物,往往一经上架就会被哄抢一空,因此做这一行的就需要灵通的消息,在货物上架前就守在上铺外面,争取能够抢到几个珍惜的货品。

  姐妹俩看着前一天晚上陪着她们姐妹逛了好几条街的爸爸第二天一早三四点起床去抢货,从拥挤的人群里出来,为抢到那几个款式新颖的手表笑成一个大傻子。

  看着他被人奚落,却假装什么都听不懂,厚着脸皮和老板讨价还价,就为了那减下来的五分一毛,高兴一整天。

  在深城的五天时间里,她们就没见过爸爸睡一个整觉,干干净净出门,汗淋淋地回来,衣服都被挤成咸菜干了,鞋子上也满是脚印。

  越是清楚到爸爸的不容易,晏金就越心疼,晏珍则是越心虚。

  ******

  “爸,我想和你借五块钱。”

  晏金小声地冲爸爸说道。

  “你要钱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看中的东西了?”

  晏褚翻着口袋,不动声色的问道,没有一上来就严肃质疑她要钱的行为。

  “我在这边的市场看到了我们学校外面文具店卖的贴纸,进货价就两分钱一张,但是我们学校外面卖五分钱,而且这边很多贴纸的图案,都比学校小卖部卖的好看,还有一些其他文具,都比我们那儿卖的便宜又新奇,我就想着,是不是能够买一批回去,然后趁寒假的功夫去摆个小摊子卖,这么一来,没准我都能把明年的零花钱给凑出来了,这样也能省一笔开支。”

  晏金红着脸解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爸爸借你二十块,不过大金,你要记住了,你这个年纪,学习才是最要紧的,只有好好念书,将来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不用像爸爸这样赚这种辛苦钱,你懂吗?”

  晏褚对着闺女告诫道,晏金点了点头,郑重地接过爸爸递过来的那一叠皱巴巴的纸币。

  “爸,我也想和你借一点钱。”

  晏珍掰着自己的手指,听着大姐的话有些无地自容,思索再三,她还是哑着嗓子对着晏褚说道。

  “好,给了你姐姐二十,也给你二十。”

  晏褚顿了顿,又从随身带着的一堆散钱里拿出了二十块钱,递到二闺女的手里。

  想着这个学期妹妹频繁地和爸爸要钱的事,晏金皱了皱眉,看了眼二妹,终究没说什么话。

  这是一个小型的批发市场,拢共就一个门,而且市场有巡逻的人员,治安算是比较好的,现在的人都去哄抢一些利润高的商品,这个小商品批发市场,相对的反而比往常人气小。

  晏褚就守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等两姐妹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拿着两大袋东西,也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晏褚也没过问,带着姐妹俩离开。

  小半个月的时间都用来进货了,最后真正用来玩的时间反而不多。

  现在的深城还远没有后世繁华,真说有什么可逛的,除了那些人山人海的批发市场,还真找不出其他来。

  临出发前的最后一天,晏褚带着两个闺女来到了深城最大的一家BB机以及半导体收音机的制作工厂。

  “刘哥。”

  一个矮墩墩的秃顶男人出来,晏褚上前讨好地冲他递了根烟,巴结地说道。

  “又是来进货的?”

  那个男人隐秘地抖了抖,然后做出一副傲慢的样子,随意地看了眼他和他身后的两个孩子。

  “是啊,这些年承蒙刘哥你照顾,给我以低价进了那么多好东西,对了,这是我两个闺女,大金二珍,快叫刘叔。”

  姐妹俩这些日子都跟着晏褚在一些混乱的批发市场混,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正规气派的大工厂。

  她们看着那个傲慢的矮胖子,低着声音冲他喊了一声刘叔。

  “嗯,你们爸爸可常常提起你们这几个孩子,说你们模样好,读书好,都是出息的,别看外人都觉得倒爷这行风光,实际上的危险只有自己清楚,你们可要给你们爸爸争气,别让他白流这些汗水。”

  那个被喊刘叔的男人对着姐妹俩告诫了几句,然后扭过头看着晏褚:“这次是不是还是老规矩?”

  “是嘞,我家孩子都孝顺着呢,将来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不过要说起来,努力也是为了她们自己,等她们长大了,我还能挣钱,顶多就是我老了需要依靠她们,现在好好学习,是替将来的她们努力,总不能到时候和我一样,风里来雨里去,想吃点好东西都舍不得吧。”

  晏褚对着那个矮胖男人点了点头,意思就是还是按照老规矩进货,然后又就刚刚他□□闺女的话,补充了几句。

  “爸,等我长大出息了我养你。”

  你养我小,我养你老,晏金这一趟来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爸爸的不容易,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迫切的想过成功。

  她想要过上坐火车的时候可以不心疼饭盒钱,甚至能够随心所欲的去餐厅消费的生活,她想要挣很多钱,让爸爸不用为了养活他们姐弟不断讨好别人,即便心里委屈,脸上还要巴结的笑。

  爸爸说成功是为了她自己,但晏金觉得她的成功,也是为了爸爸,为了不辜负他的辛苦和希冀。

  “你这个闺女,是个孝顺的。”

  那个叫刘哥的男人看了眼晏金对着晏褚说道,然后又叫来一个青年男人从仓库里拿出了几个箱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晏褚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小推车,那些东西正好将小推车装满。

  在父女三人离开后,刚刚还傲慢的矮胖子赶紧耷拉下了肩膀,抹了抹自己头顶的汗。

  “怎么样,刚刚我演的还成吧?”

  刘胖子冲着边上的工人问道。

  “成,够嚣张,够劲道,真把老板当孙子看了,保准老板闺女啥也看不出来。”

  厂里的氛围还挺好,听到刘胖子的话,边上的工人嘻嘻哈哈竖着大拇指说道。

  “都给老子滚蛋,一个个看热闹呢。”

  刘胖子踹了一脚笑的最大声的那个工友,然后指着他们一个个愤怒地说道:“你们可要记得,老板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呢,下次再来一波,我看你们谁上。”

  他嘴上斥骂着,心里却没真生气,板着的脸随着工人的插科打诨,很快也消失了。

  “刘哥你说老板到底什么意思,那么大的厂子呢,家里的孩子再多也养得起,如果我家闺女那么听话,我都能把她宠上天去,她要啥我给啥,反正老板穷的也只剩钱了,这么大的厂子,将来还不是留给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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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人不明白为什么老板今天要演这样一出戏,似乎在老板的家人心里,他还是那个当初冒险挣着两地物品差价的男人。

  如果说老板在深城这边置了新老婆,又有了孩子,被枕边风吹的偏心他们也能理解,左右就是不喜欢那边的孩子了。

  可现在显然不是这个情况啊,老板看上去也挺喜欢自己那几个孩子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哭穷,显示出一副没钱的样子呢。

  “废话,你要是能猜出来老板想什么,现在你就是老板了,赶紧干活去,小心我给你们记下来,到时候让老板扣工资。”

  一群说笑的人一哄而散,废话,厂里的待遇那么好,工资给的那么高,傻子才想被老板记上呢。

  这一切都是在晏褚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后发生的,晏金和晏珍姐妹俩自然就不知道在工厂里发生的事,这一趟深城行给她们带来的触动太深,想要消化,恐怕还得很长一段时间。

  ******

  晏家的人敏感的注意到,从深城回来以后,晏金和晏珍的变化有些大,最直观的表现就在于俩人做家务更积极了,以及每天早上总是起的特别早,然后拎着一袋东西出门,直到两三个小时后才回家。

  没人知道姐妹俩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晏褚似乎清楚,但是老太太或是其他孩子问了,他也不说,跟着一块保持神秘。

  “大金二珍啊,马上就要过年了,之后几天你们俩别往外跑了,给奶搭把手,咱们也要把年货提前备起来了。”

  这些日子两个孙女总是在大早上玩失踪,而采购年货的东西通常都是得一大早出门的,不然很多东西都买不到,所以老太太在前一天晚上特地知会了一下两个孩子,省的到时候又找不到人影了。

  “妈,明天我和几个小的帮你吧,大金和二珍或许是有事呢。”

  晏褚喝了口暖烘烘的汤对老太太说道,采买年货缺的就是拎东西的人,听儿子明天在家,老太太也就不强求两个孙女了,虽然心里还是很好奇,两个孙女最近究竟在忙些什么。

  晏金和晏珍见状松了口气,她们倒不是想躲懒,而是实在是有推脱不开的事,年前是所有人钱包最松的时候,过了这个点,可很难从那些精打细算的顾客手里掏出钱来了。

  晏褚看了眼二闺女,老神在在的笑了笑。

  ******

  “爸,这是我跟你借的钱。”

  新年第二天,晏家喜气洋洋的,因为每个孩子都收到了奶奶和爸爸提前一天放到他们枕头底下的压岁钱。

  每个红包里都塞了五毛钱,这笔钱是允许他们自由支配的,不会像其他家庭一样充公上交,等于就是一笔意外的收入,因此每个孩子都很开心。

  晏元宝和他的名字一样,就是个贪财的,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藏到了自己的铁罐子里,这一次的压岁钱自然也不例外。

  他和往常一样数着自己现在的小金库,心里琢磨着买布料要多少钱,反正他不要穿粉红色的衣服,死也不要。

  晏珠和翡翠姐妹俩商量着是不是凑钱去买一瓶汽水,每人都能喝到几口,花的钱却只有三分之一。

  晏珍就是在这个时候偷偷来到了晏褚的房间里,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红包。

  之前她受大姐的触动,在深城买了两大袋对联和福字,这东西进价比文具便宜,在年前却更加受欢迎。

  深城对联的花样多,拿回来以后特别好卖,加上她嘴甜长得好,还是个孩子,一些采购年货的大婶大妈也很乐意照顾她的生意。

  这次她进了二十多块钱的货物,一共卖了六十七块钱,足足翻了三倍有余,除了当初和爸爸借的那二十块钱,也能把她上学期骗爸爸的几块钱还清了。

  “二珠,你是个好孩子。”

  晏褚没有打开红包看里面的数字,只是拍了拍闺女的肩膀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眼神很通透,晏珍忽然觉得,似乎那些事爸爸都是知道的。

  她的脸白了白,可是看着爸爸欣慰和鼓励的眼神,又没那么紧张了。

  “爸爸,对不起。”

  晏珍低着头冲晏褚说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

  父女俩都没说到底为什么事道歉,但是彼此之间却有了默契,父女的感情更融洽,相处的时候,比以往更加亲密了不少。

  晏珍彻底明白了自己当初那些行为的错误,在心里默默发誓改变。

  因为晏金晏珍姐妹俩在深城的经历,家里的老太太和年幼的弟妹也都知道了爸爸挣钱的不易。

  被家里人心疼的好爸爸晏褚看着从深城汇来的一笔十万的汇款,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他果然是一个教育理念高超同时又很有钱的好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183.吝啬鬼生涯

  “珍珍,怎么最近叫你出来你都不答应了?”

  徐林兮知道晏珍这个寒假会和她爸去深城,所以等过完年了,她才过来找晏珍。

  原本她转学过来就只跟晏珍这个同桌玩的好,现在晏珍不和她一块出去玩,她自己一个人也觉得没劲。

  “是不是你爸不肯给你钱?”

  徐林兮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就她这样软包子性子,将来还不得被她弟弟欺负死啊。

  在徐林兮看来,所有弟弟都是恶魔,哥哥也好不到哪里去,父母的眼里就只有那些儿子,她们这样的女孩都是没人疼的。

  虽说晏珍的弟弟现在年纪还小,在晏珍嘴里还是个挺懂事的孩子,可是在徐林兮看来,等那个孩子长大一些,就会显示出他恶魔的天赋,到时候晏家几个姑娘就等着为他这个老晏家的根当牛做马一辈子吧。

  她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她只是提早救一颗小白菜脱离苦海。

  “这趟我和我姐跟着我爸去了趟深城,我爸他,真的很不容易。”

  晏珍将从省城出发去深城的所见所闻和徐林兮详细描述了一遍,重点突出爸爸的辛苦。

  “我自己也试着卖了半个月的对联,每天蒙蒙亮就要起来,对于客人的挑剔要忍受,对每个客人都要保持微笑,要嘴甜会说话,说到嘴巴都干了,一天就挣三四块钱,这还是因为去深城的火车票钱是我爸给的。”

  这里和深城不一样,购买商品的都是一些对商品有需求的普通百姓,不存在大批量进货的商人,年前街上卖对联的人不少,那些人多数都是从周边的小工厂进货,对联样式没有晏珍的新颖,自然就没有她的受欢迎。

  加上深城那边如雨后春笋一般陆续开办的小工厂,竞争的缘故导致这些小商品的售价极其低廉,走的都是薄利多销的道路,这么一来,晏珍的利润还能比其他人更高一些。

  不过之前也说了,这全都是因为晏褚承包了来回火车票的原因。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晏珍是真的体会到了赚钱的不易。

  不是说想要过好的生活不对,也不是说喜欢滑冰就是个不好的爱好,而是这样的消费水平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承受的。

  “可是你也说了啊,你爸没趟去总是能进不少好东西,现在半导体和BB机多受欢迎啊,他都有关系搞到固定的货源,赚的钱肯定是不少的,怎么就在你们姐妹身上那么抠,连买几盒盒饭都不肯。”

  徐林兮坚持晏珍就是被她爸洗脑了,这样的傻姑娘,将来没准就会被教成心甘情愿为家庭牺牲,无私奉献的大蠢蛋。

  “那是因为家里花钱的地方多啊,再说了,不是买了房子吗,还欠着那么多债,我爸自然就舍不得花钱了。”晏珍为爸爸辩解。

  “房子房子,房子再好将来也是你弟的。”

  徐林兮看来眼晏珍的房间,现在几个孩子都分房睡了,除了翡翠姐妹俩因为是双胞胎强烈要求睡一间外,其他孩子,包括才六岁的晏元宝也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住房。

  虽然这个小男子汉胆子有些小,遇到暴雨打雷天总是会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跑去奶奶或是爸爸那儿蹭床睡,美其名曰是去保护奶奶和爸爸。

  其实光从房子的布置,完全看得出来几个女孩都是很受家人疼爱的,晏珍自己用那些碎步料做了很多玩偶,还做了一个很有艺术感的拼搭窗帘,房间不大,却收拾的整整齐齐,很有少女气息。

  但是徐林兮就是魔障,因为自己的经历,不相信会有家庭是不喜欢男孩的。

  “就算是给了我弟弟又怎么样,反正买房子的钱不是我挣的,再说了,我将来也能挣钱,我能自己给自己买房子。”

  徐林兮一次次的说她爸爸坏话,晏珍心里也来气了,好朋友第一次发生争执,然后不欢而散。

  “笨蛋笨蛋大笨蛋。”

  徐林兮从晏家冲出来,等出了门,气狠狠地跺了跺脚,然后抹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开。

  其实在她小时候,也是受过父母的疼爱的,只是那段记忆太短暂,加上那时候年纪小,曾经的幸福,早就已经不太记得了。

  在她稍微大一些的时候,父母的矛盾渐渐开始出现,因为她妈在生完她之后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而爷爷奶奶和爸爸都想要个男孩,家里开始时常出现争吵。

  后来妈妈受不了父亲那一边的责骂,选择了离婚,谁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在她还没接受家庭破裂的时候,一个再娶,一个再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后妈在嫁进来的第二年就怀上了,给她生了个弟弟。

  她妈在再嫁后也火速怀孕,也给她生了一个弟弟。

  结果到头来两人都得偿所愿,只有她这个之前的爱情结晶,成了碍眼的存在。

  后妈不喜欢她,觉得她脾气差,还花她儿子的钱,妈妈更喜欢那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也不在意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徐林兮就有了一个概念,那就是所有人都是喜欢儿子的,身为女孩,注定就不讨人喜欢。

  渐渐的,她看明白了,那些人不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不懂事不听话,不是因为她学习差长得不好,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孩,所以不喜欢她。

  徐林兮看开了,他们不喜欢她,她也不用喜欢他们,不要为了讨他们喜欢委曲求全,她开始学着变坏,开始毫无顾忌的朝父母要钱,尤其是在那个后妈枕边风将她赶来省城姥姥家以后,她更是对那边没有一丁点感情。

  那个女人敢扣她生活费,她就敢连夜坐长途车去他爸单位闹,她还没成年,供她吃喝就是应该的。

  她也不觉得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给她生活费了就需要什么感动,凭自己讨来的生活费,又不是他们真心实意给的,有什么好感动的。

  等将来他们老了,就靠他们的宝贝儿子去吧,除非他们也能像她一样不要脸,低三下四的去要钱,没准那时候她心情好,会大发慈悲的给他们一些。

  在徐林兮看来,晏珍这情况和她差不多,不喜欢儿子的人能够连生五个闺女后还接着生,连媳妇的命都因为生孩子没了。

  她觉得晏家老太太和晏父就是隐藏的好一些罢了,等将来她们几个闺女妨碍到儿子了,最先放弃她们的也会是这些面目慈善的长辈。

  “我早晚会让珍珍看明白你的真面目的,不会让她和当初的我一样傻乎乎的被骗。”

  晏褚正要进家门,忽然被一个有些陌生的小姑娘拦住,仔细端详了一番,认出来这是二闺女的朋友,之前曾在家里见过几次面。

  他下意识的捂了捂口袋,难道他很有钱的事情暴露了?

  人设要崩啊!

  “你们都喜欢儿子儿子,有本事就让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绝了,看谁来给你们生儿子。”

  徐林兮可是和父母对着干的姑娘,怎么会怕别人家的爸爸呢。

  正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从外面回来的晏珍的父亲,徐林兮毫不犹豫拦住他,为自己的好朋友抗议叫嚣。

  “你是二珍的朋友吧?我记得你,兮兮。”

  兮兮是徐林兮的小名,以前小时候,父母都是这样叫她的,现在就不了,她这个不听话又不孝顺的女儿,叫一声大名都显得晦气。

  “哼。”

  徐林兮才不想承认,对面那个中年帅大叔轻轻的一声兮兮,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呢。

  “哇——爸爸,我给你钱,元宝不穿粉红色的衣服好不好。”

  晏元宝听到爸爸的声音,迈着小肥腿就出来了,他看着爸爸手里拎着的袋子,那里面冒出来的一角粉红色的布料,顿时觉得天崩地裂。

  原本对峙的画面因为晏元宝这个插曲变得啼笑皆非,晏褚冲那个牛气冲冲的小姑娘招了招手,徐林兮很想傲气的不搭理他,结果双脚很诚实,还是乖乖跟着晏褚再次进了晏家。

  ******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觉得我们会对二珍不好?”

  在堂屋里,晏褚听了徐林兮的怀疑,看着她在他视线下越来越轻的声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你觉得你现在这样,能够达成你的愿望吗?”

  晏褚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可能就是来当教育专家的,不仅要教自己的孩子,还要教别人家的孩子,教育局不给他一个职位,都对不起他的努力了。

  “你现在这样自暴自弃,只会让你爸妈觉得他们不喜欢你是正确的,他们只会觉得你确实不如你的弟弟优秀,就这样,你还想将来让你的爸妈后悔?”

  晏褚打击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的骄傲。

  “如果我是你,我会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然后以更高的姿态站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看到你比他们喜欢的儿子好上千倍万倍,然后骄傲地说,当初是你们不要我,现在换你不要他们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的这番话完全打开了徐林兮的心里防线,她嘴唇蠕动,好半响才开口。

  “你不觉得这样的孩子很不孝顺吗?”

  现在的主流思想就是无不是的父母,不论父母对你怎么样,只要没让你饿死,你就要好好孝顺他们,即便他们打你骂你,你也必须体谅他们,因为他们将你带来这个世上,给了你这幅骨血,所以你天然就是亏欠他们的。

  姥姥姥爷对她很好,可也总是为她这个性子发愁,劝她多理解父母,而眼前这个她看不上的男人,却说出了让她耳目一新的话来。

  仔细琢磨着,她现在这样自暴自弃,除了能够让她那两个看她不惯的后妈后爸更开心,似乎一点用都没有。

  “父母能够选择要不要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但是孩子没有选择的机会。”

  父母的疼爱,儿女的孝顺在晏褚看来都是相对的,眼前这个小姑娘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怀体贴,连生活费都是她不管不顾要来的,旁观者没有感受过她感受过的痛苦,自然没有资格替她原谅。

  左右就是将这些年花的钱在他们老了之后还回去,两不相欠。

  当然,选择的权利还在徐林兮自己的手上,晏褚能做的,只是让这个傻姑娘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不在乎你的人,即便你掉到了烂泥里他也不会心疼,蹭到了你身上的泥浆还会嫌弃你脏,她这样幼稚的想要引起关注,隐秘的想要那些人后悔的做法,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我现在相信珍珍说的没错,你是个好爸爸了。”

  虽然谈话的时间很短,但是徐林兮对于晏褚的看法却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晏褚的坐姿端正了一些,他是个好爸爸他当然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送走了一个得到开解的迷途羔羊,晏褚又看向了一旁双手握拳,堵住自己的嘴巴憋的小脸通红的小儿子。

  没有外人在了,看着那个袋子里露出来的粉红色一角,晏元宝咧了咧嘴,又想哭了。

  184.吝啬鬼生涯

  晏家现在这情况就是阴盛阳衰,家里一个老太太五个小姑娘,惟二的两个男人,晏褚一年到头有一小半的时间总是在外面挣钱的。

  因此平日里,不论是老太太也好,还是晏元宝的几个姐姐,都有意识的给他灌输男女的不同,生怕把这个弟弟养的和小姑娘一样。

  或许是矫枉过正,也导致元宝小朋友一听自己或许要穿上粉红色的衣服,当即就委屈了,在他的潜意识里,粉红色就是姐姐们喜欢的颜色,就好比在选择碎布头缝在衣服上的时候,姐姐们都喜欢色彩鲜亮的,而他更偏爱蓝色浅灰色褐色等更沉稳的颜色一样。

  这一点,也和晏褚平日里的穿着有关,作为家里唯一一个男性长辈,晏元宝总是会下意识的模仿爸爸的穿着打扮,晏褚是绝对不可能穿粉红色衣服的,这让晏元宝怎么能接受自己穿粉红色的衣服呢。

  孩子审美方面的事晏褚还真没办法插手,更何况他本人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潜意识里也总觉得粉色玫红色之类的颜色,就该是小姑娘穿的,当然他也不觉得男孩子如果喜欢粉红色喜欢那些活泼艳丽的色彩有什么不对的。

  因此这次在给家里重新采购布料的时候,他就买了好几块颜色的布料,其中为了小儿子考虑,还买了一块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小男孩的天蓝色的布料,只是那块布料被装在袋子的最下面。

  搞清楚晏元宝难过的点,晏褚哭笑不得的将那块天蓝色的布料从袋子低下翻了出来,晏元宝也察觉到自己似乎哭的太早,闹了一个大乌龙。

  “还男子汉不穿粉红色,男子汉遇到事情会像你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哭哭啼啼没?就算是要哭,也得等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哭啊。”

  晏褚无奈帮那个小肉团子擦了擦眼泪,可不能让他养成觉得自己只要哭哭闹闹就能心想事成的毛病。

  “我是男子汉。”

  晏元宝撅着嘴闷声闷气地补充了一句。

  “那你既然不喜欢粉红色,为什么不提早和爸爸说呢?”

  晏褚有些疑惑既然儿子从那天听到他和奶奶的谈话就知道了他要给家里换布料的事,那为什么不提前就找他说清楚呢。

  “因为家里没钱,等元宝攒好买布料的钱了,就能买自己喜欢的布料了。”

  晏元宝对着手指头小声说到:“现在我还小,等元宝以后有钱了,会给爸爸还有奶奶买好多好看的衣服,每个样子的衣服都来好几件,什么颜色的都有。”

  晏元宝拍了拍爸爸的肩膀,以后他就生一个孩子,到时候一定能省下很多钱来,就能给爸爸还有奶奶买好东西了。

  “元宝真是乖孩子。”

  晏褚眼神柔和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也没告诉他,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他爸有钱。

  他在晏金和晏珍姐妹俩面前扮演的实际上就是上辈子的原身,甚至辛苦程度,比起原身来还差了一小截。

  作为一个普通男人,能够在妻子去世,家庭压力巨大的情况下破釜成舟,毅然决然的辞去铁饭碗的工作,然后南下经商,所承受的精神压力是巨大的。

  他不同于晏褚,有了十几个世界的生活经验,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很多人觉得倒爷能挣钱,觉得这一行当除了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所得到的利润确是巨大的,可他们都没看见这风光背后的心酸。

  第一次去深城的时候,即便有一个二十多年没有见面的亲大姑帮扶,原身依旧走了很多弯路。

  他被骗过,损失了很多钱,为此他不敢住招待所,只敢在公园的长凳上或是搭着雨棚的窗檐底下睡觉,深城的物价太高,他就靠从家里带去的那些干粮度日,不敢吃的太多,很多时候就靠水混个水饱。

  做倒爷这一行是很讲究门路和消息的,为了知道哪个市场会有新货,哪家工厂会向外出售一些略带瑕疵但不影响使用的廉价商品,他一次次和人卖笑,一次次不讲自尊的讨好别人,即便这样,他的收获也很少。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常常只睡三四个小时,有时候不确定哪些市场会有新货,他干脆不睡觉,在几个市场来回奔波,即便是万籁俱寂的深夜也同样如此,就怕错过了半夜货车往仓库进货的场景。

  就这样,他一步步在深城站住了脚跟,每次带回家的货物也越来越多,甚至在九十年代初,在最好的时机开办了属于自己的工厂,靠着从深城学来的办厂经验,将这个小工厂发展成后来的当地标杆企业。

  这样一个男人,谁能不对他说一声佩服。

  只可惜,他同时也有一部分男人的通病,那就是对着家人报喜不报忧,尽量营造自己光鲜亮丽,以及伟岸的父亲的形象。

  他从来不和儿女抱怨自己在外工作有多不容易,因为对孩子们早早就没了娘的亏欠,他在儿女们面前展现出来的就是你们爸爸很能干,你们爸爸很能赚钱,他能给他们最好的生活的模样。

  因为不能时常陪伴在儿女的身边,他能做的就是给钱,给很多很多钱,自己舍不得吃穿,把赚来的钱全都花在了儿女的身上。

  加上他每一趟从深城来总是能带来南边最时兴的衣裳,能带来许多现在最紧俏的商品,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晏家的生活条件一跃成为周边人家里最好的,而孩子们常年跟着奶奶一块生活,在老人的纵容下,也越发失去了往日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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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富裕的家庭矛盾渐生。

  那个时候,姐弟们都已经长大了,五个姐姐都忌惮家中唯一的弟弟,生怕爸爸赚来的万贯家财最后都被他夺走。

  弟弟也反感五个姐姐,觉得自己是家中的独子,晏家所有的一切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几个姐姐嫁人之后,就应该和家里的一切财产都没了干系。

  这样的矛盾也不是铁板一块,五个姐妹同样互相猜忌。

  大姐觉得自己付出最多,父亲的财产她能占姐妹里的大头,二姐三姐觉得自己从小就不受重视,作为补偿,几个姐妹里她们才是最需要金钱支援的人,双胞胎同样如此,因为弟弟的缘故,使得她们姐妹早早就没了妈妈的疼爱,她们姐妹俩才是爸爸最该心疼的。

  基于每个人的小心思,他们各自找着理由朝原身要钱,就怕自己要的少了,就便宜了其他兄弟姐妹。

  没人觉得原身挣钱会不会累,他曾经的言行给孩子们留下了固定的印象,那就是他挣钱是很轻松的,既然这样,给他们再多的钱,也是应该的。

  原身是标准教育下长大的男人,他疼爱女儿,但是不可避免的还是觉得儿子才是他的传承,因此在财产的划分上难免有偏颇。

  到最后,女儿们嫌弃他重男轻女,指责他妄图引起他的愧疚好多得到一部分财产,唯一的儿子嫌他给的不够多,居然还把家里的财产给了姐姐们那么一大份,因此抱怨他。

  到头来,他辛辛苦苦一世,没有任何人感激他,在所有人的心里,包括那些得到了他很多照顾的亲戚心里,他居然只是一个有钱却吝啬的人,在儿女的眼里,他重男轻女,好坏不分,也是个十足蠢笨的家长。

  这一次,晏褚只是让儿女们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不易,同时也比原身更加注重在孩子们教育上的投入,孩子们就有了和上一世完全相反的改变。

  可以说上一世的结局,纵然有孩子们的问题,原身也不是全然无错的。

  但也不是说正确的教育只能基于贫穷的基础上,穷有穷教育,富有富教育,那些富裕的人家一样能够教导出德才兼备的孩子,归根结底,只是原身在表达对孩子的疼爱的时候出了问题,这一点,和家境的好坏无关。

  只是因为顺应原身的要求,所以他不得不扮演一个贫穷的爸爸。

  虽然他知道,他真的很有钱。

  ******

  时光如梭,在之后的几年里,剩下的四个孩子也陆陆续续跟着晏褚去了趟深城,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了爸爸的不易。

  加上晏褚平日里的教育,没一个人觉得这样的爸爸太没用,反而都被激起了强烈的进取心,希望能够依靠自己,改变家里的现状,并且能够让爸爸早点退休,过上优渥的老年生活。

  “其实咱们家现在的条件也不差了。”

  晏褚没打算装穷装一辈子,潜移默化中,他也在悄悄的改变家里的生活水平。

  比如在家家户户都有了彩电之后,晏家也迎来了家里第一台电视机,比如家里的伙食从最开始的四菜一汤,每个礼拜只有一次吃荤菜的机会变成了现在的六菜一汤,每餐都必然有一碗肉或是一盘鱼。

  “爸,我们都知道着呢,只是我们现在也不小了,也能帮家里做一些事了。”

  晏金安慰爸爸说道,作为家里最年长的大姐,她已经大学毕业了,当初她考上了医科类大学,现在在省城一家医院里当儿科大夫,每个月,她都会上交三百块钱当作家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这笔钱不论是晏褚还是老太太都不会动用,只会攒着在她出嫁的时候添到她的嫁妆上。

  这些年物价上涨的很快,城镇人均月工资已经达到了七百块钱,晏金作为大夫,工资水平也是处于上层的,每个月的工资在一千二左右。

  晏家的姐弟都十分早熟懂事,每一个孩子在成年后就自觉的拒绝了家里给的生活费,加上几个年长的孩子念书的时候国家还是包大学学费和生活费的,可以说在最小的晏元宝成年以后,家里基本就没有太大的开支了。

  到了双胞胎姐妹和晏元宝这个时候,虽然国家不给交学费和生活补贴了,可这方面的支出光靠姐弟几人的兼职收入也已经尽够了。

  可能是小时候看的书够多,晏元宝在稍微长大了一些后就培养起了写作的爱好,一开始只是在儿童报刊上发表日记散文,后来在晏褚的鼓励和点拨下开始写起了,现在他的笔名也已经小有名气了,正在连载的中长篇每千字都能收到八十块钱的稿费。

  对比现在的物价而言,这样的千字收入已经算是行业的中高层了,他现在也就十九岁,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性,未必不会成为金老爷子这样的大家。

  至于双胞胎姐妹俩因为对色彩敏感,且喜爱绘画的缘故,在初中的时候就报名了绘画班,报名的钱是姐妹俩和元宝这个小作家弟弟借的,那时候晏元宝靠着十块二十块的稿费已经攒了一笔钱,是家里最有钱的孩子。

  现在姐妹俩靠着给报社寄插画,偶尔给服装厂画设计稿赚点零花钱和生活费,也不需要家里的长辈操心了。

  因此虽然家里的生活条件这些年也在改善,可是上到晏金,下到晏元宝,全都认为只是因为少了他们几个孩子的开支的缘故。

  “爸,你现在也不年轻了,以后就待在家里吧,要是觉得无聊,我和二珍再攒点钱,给你开一家小杂货店,轻松又省事。”

  晏珍去年就毕业了,现在是一名光荣的中学教师,姐弟里面读书最好的要数老三晏珠了,中途跳了好几级,虽然年纪比两个姐姐小,学历却是最高的,现在已经是研究生了,还有读博士的志向。

  晏金想着开一家杂货店的本钱并不需要很多,她这两年的存款加上二妹攒下来的钱,也够了。

  这些年各地的经济都开始发展起来了,原本具有优势的南方货品不再称霸整片市场,属于倒爷的时代,也早就过去了。

  姐弟们看着爸爸和以前一样,总是隔一段时间去一趟深城,虽然每趟回来的时候神情都很轻松,也总是能带来不少货品,并且很快用他自己这些年积累的销售渠道售卖掉,可是姐妹们都清楚,即便这里面还有差价,但也不会太多了。

  她们两个年长的姐姐已经开始挣钱了,要不是顾及爸爸一家之主的威严,她们都想直接接过家里的担子,让爸爸早点退休了。

  晏金和晏珍姐妹俩的想法并不算奇怪,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家里兄弟姐妹多,年长的兄姐就自觉承担起养家的任务。

  可真要说起来,晏褚今年也就四十五岁,远不到需要在家修养的年纪。

  晏金是医生,也辅修过一些心理方面的学科。

  她知道像她爸爸这样的长辈被儿女需要了大半辈子,忽然间让他退下来,从家庭的供给者变成需求者会造成一定的心理落差,严重点的,会消磨他的意志和斗志,因此晏金觉得就算让爸爸休息,也得一步步的来,首先就是让他放弃倒爷这份工作,换一个更清闲的。

  开一个小卖部就挺好的,受众就是周边的邻居,只需要卖一些生活必须品以及一些孩子们喜欢吃的零嘴就好了,进货量不需要很多,但是赚的钱也足够家里的一些开支。

  要是还嫌闷,可以在小卖部再装一台电视机,到时候租一些影片,也是个很好的消遣。

  晏金已经开始替她爸想好了晚年生活,看爸爸不怎么在意的模样,纠结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爸,我们几姐弟也大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不用顾忌我们的。”

  当初她们妈去世的时候,爸爸也才二十七岁,这个年纪的男人,完全可以再娶。

  只是因为担心后妈对前面的孩子会不够尽心,尤其是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多少都会有私心。

  他们爸爸就单了十几年,一直没有再娶。

  一开始,姐弟们确实也是不想有陌生的女人来占据他们妈妈的位置,也怕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现在长大了,也更懂得爸爸这些年的不易了,反而就不会纠结那么多,只要那个女人好,只要爸爸喜欢,他想要再婚,也无所谓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

  晏褚无奈,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相信了。

  “其实这些年,爸爸也做了一点小买卖,每趟去深城带来那些货物售卖,只是顺道的事,现在,家里的存款也攒了不少了。”

  晏褚试探着说道,他想看看这些孩子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

  “爸,我们都有钱呢。”

  几姐弟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以晏元宝为代表,对着晏褚说道。

  “你挣的那些钱自己该吃吃该喝喝,想干啥干啥,只要不让自己太辛苦就好了。”

  “真不要?也不想问问爸爸这些年攒了多少钱?”

  晏褚老神在在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摆到桌子上再次发问。

  “我们姐弟有手有脚的,哪里会眼红你的钱,只要你和奶奶健健康康的,我们就放心了。”

  翡翠姐妹俩拿着那本存折放到爸爸的手里,连打开看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这些钱我就先不给你们了,反正等到我百年以后,剩下多少钱,都是你们姐弟平分的。”

  他那么有钱孩子们都不稀罕,晏褚将存折放回了口袋里,这可不是他小气了,是孩子们自己不要的。

  而晏金等人却想着,这些年倒爷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爸爸就算能攒钱,又能攒下多少呢,加上当初买下这套小院就花了不少钱,之后好些年都在还债,真正开始攒钱也就是这些年的事。

  恐怕就算攒下了钱,数量也不会多。

  别看爸爸平日里教育他们姐妹很有一套,自己还挺骄傲的,非得他们姐弟都承认他有钱不可,还没老呢,就已经开始闹老小孩的脾气了。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陆爱花今年已经快七十了,牙齿都掉光了,几个孙女孙子孝顺,凑钱给她定做了一副假牙,刚刚适应呢,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一群晚辈,咬了一口苹果,真甜。

  ******

  兄弟姐妹在一块,不可能永远不分离的,他们都有长大开始自己新生活的一天。

  晏金在二十六岁那年嫁给了她的大学同学,也是毕业之后的同事。

  晏珍紧随其后,嫁给了同校一个老教师的儿子。

  晏珠在读完研究生后选择了出国读博士,她也是所有姐弟里走的最远的,定居在了英国,嫁了一个法国的男人。

  翡翠姐妹俩成了国内外小有名气的设计师,直到三十多岁了,和各自的男朋友分分合合,丝毫没有步入结婚教堂的意思。

  晏元宝赶在了两个姐姐之前结婚,他的妻子是他的粉丝,两人通过长期的书信沟通,最后奔现,交往,结婚,一步到位。

  老太太走在她八十九岁那一年,那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家中第四代曾孙曾孙女的出生,去世的时候面上都是挂着笑的。

  在老太太去世的第二年,兄弟姐妹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他们又迎来了父亲的病危。

  胃癌,上辈子的原身就是因为这个疾病去世的。

  只是上一世在他痛苦的进行治疗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的陪伴,即便有,也只会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问起他是否还有别的私产,用言语暗示他不要偏心。

  钱钱钱,所有人谈论的都是这个字,甚至因为治疗的高额费用,那些孩子以及那些这一世被早早摆脱的亲戚,都希望能早点出院。

  反正都已经是晚期了,治与不治,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一世不一样,从晏褚诊断出癌症晚期的时候,所有在外工作的孩子都回来了,包括已经在英国定居的晏珠。

  六个孩子,在不同领域都有各自的发展,他们给他找了最权威的大夫,最好的治疗环境,每个孩子轮流陪伴在他生旁,生怕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爸爸就有了什么闪失。

  “我应该提醒他每半年做一次检查的。”

  晏金很懊悔,在他们各自成家后,不可避免的将很大一部分精力转到了自己的小家庭里,而忽略了和奶奶一块住在老宅子的爸爸。

  早知道这样,当初即便爸爸拒绝,她也应该强制要求爸爸搬过去和她一块居住的。

  “大姐这怎么能怪你,我们姐弟都有责任,小时候要不是为了照顾我们,他不用为了省点钱靠着馒头烧饼撑过每一趟火车,也不用宁可饿着肚子,一个成年男人却每天只吃两三个馒头,爸爸的胃,一定是那些年熬坏的。”

  晏珍抹了抹眼泪,自从长大后,她就没有哭过,更何况是当着小辈的面。

  “小时候我还不懂事,和爸爸骗钱就为了滑冰,我要是乖一些,爸爸没准每一餐能多吃点东西了。”

  姐弟们纷纷往自己身上找理由,仿佛这样就能够让自己好过一些。

  大夫说了,爸爸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完全扩散开了,他现在每活一天,都受着巨大的痛苦,即便是最好的药物治疗,保守估计,也就是这十天的事了。

  明明爸爸还那么年轻,姐弟几个都没有做好失去他的准备。

  “晏先生。”

  在姐弟六人带着丈夫/妻子以及孩子围在晏褚的病床旁,给他讲着关于孩子们的趣事想要他能够开心一些的时候,五六个西装笔挺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上去都是来头不小的精英。

  “你们是?”

  晏金看着来人,站起来疑惑的问道。

  “我们是来处理关于晏先生委托我们办理的遗产分配的。”

  为首的律师冲着病床上已经枯瘦如柴的男人点了点头,对着在场的几个子女说道。

  “遗产?”

  晏金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就爸爸那点钱,怎么还需要出动这么多个律师。

  “晏先生的遗产包括京沪深三个城市的二十七间不动产,其中包含商铺、写字楼、别墅以及度假屋,银行基金三千五百万,股票两千七百三十二万,以及若干上市公司持股,还有晏先生委托我们处理的他名下的几个电器公司,因为担心几位无法处理公司事务,这些公司已经尽数转手,共换的现金三亿七千万。”

  一项项财产被报出来,姐弟几个已经完全石化了,他们没想过,好几次爸爸说他很有钱,不是开玩笑的有钱,而是真的很有钱。

  仔细琢磨着,似乎每一次爸爸说他有钱的时候,姐弟们都为了不伤爸爸的自尊心,让他存着那些钱自己花,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不是吹牛啊。

  现在京沪深的房子多贵,这些遗产加起来,恐怕六七亿不止吧。

  姐弟里最有钱的畅销作者晏元宝也就一两千万的身家,他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了,结果连爸爸的零头都没有达到。

  “这些遗产,按照晏先生的委托,其中的一半捐献给了五个慈善机构,剩下的一半,会在他确认死亡后平均六份,分给他的子女。”

  律师对着晏金等人说道,在宣读完晏褚定下的遗嘱后,又看了晏褚一眼,晏褚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话的赞同。

  “那我宁可这些钱我一辈子都拿不到,我只想爸爸好好活着。”

  不可否认,听到这样巨额的遗产,几姐弟心里都忍不住激动了一下,毕竟即便捐献了一半,六姐弟平分剩下的,每个人也会立马变成千万富翁。

  可是等激动过后,想到这是爸爸临终的馈赠,又立马觉得这些财富,来的不是时候了。

  “这辈子,能够拥有你们这些孩子,我很开心。”

  晏褚拉着离他最近的晏翡的手,笑着看着这些子女说道,因为疾病的困扰,短短一句话,也说的分外艰难。

  “不是的,能成为你的孩子,才是我们的幸福。”

  晏翡摇摇头,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早点结婚的,长辈们最盼望的就是孩子们都能幸福,虽然爸爸从来就没有催促过她们结婚,但是心里恐怕还是留有遗憾的吧。

  “你们介意我没有通知过你们就捐献了一半的财产吗?”

  晏褚扯了扯嘴角,轻声问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姐弟摇摇头,如果人生真的有因果,他们希望这份功德能够全都加在爸爸的身上,下辈子,他当孩子,他们当父母,能够将这辈子他对他们的好,全都回赠回去。

  “那就好。”

  晏褚笑了笑,他冲着几个孩子招了招手,将几个孩子的手一个个叠在一块,然后又将自己的手盖了上去。

  保持着微笑,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画面在这瞬间定格。

  “欢迎回到系统空间。”

  007看了眼晏褚,也看了眼这个任务世界定格的尾幕。

  它或许知道十七号宿主为什么能无往而不利了,每一个任务世界里他都付出了真心,以真心换真心,自然也能得到馈赠。

  185.人鬼情未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小褚,快许愿吧,过了今天,你就八岁了。”

  “谁?”

  “嘭——”

  “小褚快跑,去找你师叔,千万别回头。“

  “啊——”

  重重墨影,叫声凄厉,血肉被割开的声音,瓷器摆件被砸到地上墙壁的碎裂声,一个小男孩紧紧握着挂在胸前的那枚玉佩,流着泪埋头往前奔。

  长长的街道,往日这个点还是热闹的时候,可是在这一天,挨家挨户都闭门不出,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以及街道另一头,看不到底的黑色深渊。

  小男孩记得妈妈那句告诫,千万别回头。

  ******

  “阿褚啊,能教你的,我已经全都教完了,从今天起,你就下山吧。”

  一座略显破旧的道观里,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虽然说着话,却没有分出半点目光在那个不远处的青年身上。

  “师叔。”

  那个青年身量清瘦挺拔,穿着一件略不合身的道袍,眉眼清俊,蕴有神光,一头瀑布一样的长发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了,只是用一根木簪固定成一个发髻盘在头顶。

  天生一个美人尖,平白让这张脸上多了几分妖冶之气。

  晏褚半跪在地上,深邃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莫名的纠结。

  “阿褚啊,你要记得,人有好坏,鬼也分善恶,尘世间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被他喊着师叔的老道士睁开眼睛,看着他此时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下山去吧。”

  当初他师兄师妹在危机情况下给他发出门派不外传的警讯,只可惜等他赶到的时候,师兄家里已经尸横遍野,他也只能依靠残留下来的痕迹,判断出是厉鬼作祟。

  他赶到的时间太晚,早就找不到那个厉鬼的踪迹。

  他们这一脉,追溯根源是玄门大能李淳风门下,只可惜玄门衰微,传到他这代的时候,加上他的师兄师妹,总共也就三个传人。

  他们师兄妹三人皆是孤儿,从小感情甚笃,只是老道醉心玄学,而他的师兄师妹在成长过程中互生情愫,渐渐萌生了想要过上普通人生活的想法。

  玄门通阴阳,晓八卦,因为窥探天机,通常玄门中人,五弊三缺,总占其一。

  为了摆脱天道的制裁,老道的师兄和师妹自愿放弃了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学来的本事,甘心进入世俗之中,结婚生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道并不能明白师兄和师妹的想法,但是他也不会阻止他们这么做,他的师兄和师妹天资在他之上,老道顶多就是替玄门惋惜,又少了两个传人。

  只是虽然师兄弟多年不联系,老道也不会觉得师兄和师妹进入世俗之中后就将自己那身本领尽数忘光了,就算平日里不使那通天手段怕沾染因果,没道理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也不把那些本事都使出来。

  尤其师傅临终前还给过他们师兄妹三人一些保命的宝贝,没道理最后除了年幼的晏褚,一个都没有逃出来,而且死状那般凄惨。

  等老道找到晏褚这个师侄时,他已经在外流浪了数十天了,靠捡拾垃圾桶里的残羹冷炙为生,身上伤痕累累,也不知道这十天里,在他的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老道只知道,这个师侄仿佛在一夜中成长,只是性子变得偏执冷酷,憎恶一切鬼怪。

  虽然那时候的他隐藏的很好,可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老道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本来出自他的本心,他并不愿意教这个孩子学习他们这一派的玄门术法,只是这孩子天资之高,闻所未闻。

  他们这一脉早就已经落寞了,在他的身上,老道看出了淳风师祖的遗风,或许他们这一脉,会在这个孩子身上重铸辉煌。

  只是凡事都有利弊,也有可能,这个孩子会迷失在仇恨之中,成为玄门大敌。

  终究是私心和对这个子侄的心疼占了上风,老道将他带回了道观,也没有让他行拜师礼,就当是代他那个被厉鬼害死的师兄收徒,教授他玄门术法。

  一晃眼,十四年过去了。

  这些年间,老道每一年总要下山一趟,去寻找那个厉鬼的踪迹,只可惜一直没能有什么收获,还遇到了年轻气盛时结下的仇家,受了重伤。

  老道年幼的时候,他师傅曾经说过他这辈子会有两个生死大劫,如果度不过去,这世间就会少他这么一个人,老道猜测,其中一个大劫,就应在了这件事上了。

  之后的日子他要堪破生死关,而晏褚也早就学有所成,该下山了。

  “这条法鞭是你母亲的遗物,也是我们门派的传承重宝,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道从身后拿出一条绳子,也就是他口中的法鞭。

  法鞭的手柄是木质的,上面雕有蛇头状花纹,鞭子是用苘麻搓成的,看上去形状就如同一条真正的蛇一般。

  蛇头部分涂着朱漆,刻有五行八卦,从蛇口处往里头望去,隐隐可以看到一个被蛇口叼住的人头,颇为可怖。

  然而这样一条看似邪祟的鞭子,确是玄门至宝,能够鞭挞妖魔,辟除邪怪。

  几十年前国内那场浩劫,道教佛教中人死伤无数,玄门也是从那时开始衰微的,老祖宗留下来的重宝法器,在那十年被肆意损坏,断了传承,现在个门各派手中的法器都所剩无几。

  老道叹了口气,他们这一派保留下来的三件法器,一件是他的罡天法尺,一件是师兄手里的八卦罗衣,还有就是他现在在他手上的这条除魔鞭。

  当初师兄师妹出事的现场,八卦罗衣早就成了碎片,这条除魔鞭也断成了好几截。

  衣服上的五行八卦有许多已经失传,老道无法修复,这条除魔鞭的损坏程度较轻,还有修缮的可能,只是这十多年来,他找了许多天材地宝,也只是将它修缮了五成罢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一般的邪祟也不敢靠近他这个师侄了。

  该教的他也教了,该劝的他也劝了,之后何去何从,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说罢老道闭上了眼,这个徒弟是他交出来的,这份因果已经结下,如果之后真的发生了他不想看到的事,恐怕了解这份因果的,也只能是他了。

  晏褚接过那条除魔鞭,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拎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转身朝道观外走去。

  “哎——”

  老道长长叹了口气,当初因为他的私心教授这个孩子玄门术法,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真希望不要有那一天的发生啊。

  *****

  “你看,那个人好帅啊,只不过他穿的是什么衣服,是戏服吗?”

  “不知道啊,咱们这边也没什么剧组在拍戏啊,难道是cosplay?要不咱们去问问他的微博号,他这个模样,早晚出道成大明星啊。”

  晏褚穿着那身道袍下山,一路在旁人异样的视线中坐上了长途汽车,来到了南市这个原身出生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这身装扮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暂时他的身上也没有余钱让他换一个装扮。

  对于那些看着他说着悄悄话的小姑娘,他也只能当没听见她们在说些什么。

  原身的父母死于厉鬼之手,死状及其可怖,即便有国安局的能人异士看出了这一点压下了关于这件事的消息,附近的邻里瞧见那一幕的也不少,晏家的老宅,槐坊路47号,因此也成了旁人口中的鬼宅。

  很多人都觉得这家的小夫妻死的那般凄惨,一定会化成厉鬼,滞留在屋子里,甚至还有传闻传夫妻俩要找替死鬼,谁敢住进去,就会被夫妻俩的鬼魂缠上。

  惟独真正懂这一道的人知道,这房子比任何地方都干净,因为有厉鬼残留的气息,一般的鬼怪不敢靠近。

  至于晏褚父母的魂魄,老道曾经尝试过请魂,可是阴间找不到他们夫妻的痕迹,更大的可能,是被厉鬼吞噬,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了。

  鬼吃鬼,尤其是吃了两个有点修为道行的道士的魂魄,那个厉鬼的本事能得到质的飞跃,也不怪老道找寻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那个厉鬼的痕迹。

  但是作为被吃掉的魂魄,晏父晏母是真正的不入轮回,彻底湮灭了。

  晏褚看了看那座荒废的宅院,因为年久失修,藤蔓早就已经爬遍了个围墙,屋檐石阶的缝隙长满了青苔。

  十几年间,附近的高楼大厦一座座盖起,就这条街道,因为这座鬼宅的存在,一直没能等到拆迁。

  现在住在这条街上的,多数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了,他们看到晏褚这个陌生的青年在鬼宅前驻足停留,还好心的劝了晏褚几句。

  “后生,你回去吧,好多大师都来过这里,都没能把里面的两个鬼怪给降服。”

  晏褚穿着道袍,那些迷信的老头老太太就当他是听闻鬼宅的名声,想要来除鬼的,这些年来了不少这样的大师,只是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出来,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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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鬼宅的名声甚嚣尘上。

  晏褚心里清楚,这是师叔布下的阵法,为的就是在他还没长大前,守住他从小长大的这个家。

  “那些大师都不知道啊,这家的孩子不见了,那对夫妻俩还等着他们的儿子呢,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一个老人叹了口气,当初那家夫妻死的那样凄惨,就是不知道那个八岁的孩子去了哪里,是否还安全。

  都是当父母的,他们自然能够理解这鬼屋里两个鬼的想法,虽说因为鬼宅的存在导致他们这片都拆不了,可将心比心,也就没什么好埋怨的了。

  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不少当初的老邻居都在期盼着,那个孩子回来的那一天,没准见到了那个孩子,两个厉鬼的怨气消散,他们这一片,也就恢复了往昔的热闹了。

  晏褚冲着那几个老人点了点头,然后又拎着自己的包裹离开了。

  “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孩子有些面熟?”

  在晏褚离开后,那几个在院子外乘凉,刚刚还劝他的老人忽然开口说道。

  “是有些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了。”

  这句话随风飘散,只是一个插曲,很快就被几个老人抛在了脑后。

  186.人鬼情未了

  晏褚下山的时候,老道就给了他两百块钱。

  按理说他们这一行,来钱是很快的,只可惜玄门中人五弊三缺总犯其一。

  老道缺的就是财,不论到手多少钱,全都会散出去。

  他给晏褚的两百块钱,已经是翻遍了整个道观掘地三尺找出来的了。

  这笔钱,光是一张长途汽车票就去了大半,加上一路上买包子和泡面的钱,现在晏褚打开自己的钱包,里面空荡荡,就只剩下几粒硬币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来在完成这一次的任务前,还得想个办法挣点钱花花。

  卖吃的不现实,就他手上那么点钱都不够买原材料的。

  晏褚看着钱包里的八块钱,琢磨了一下,走进了一旁的文具店里。

  半个小时后,风俗景点的街巷里,出现了一个面前简陋的摆着一张纸,四边用石块压住,上面用毛笔写着铁口直断,一卦五百的青年。

  *****

  “后生,你这价钱定的太高了,再说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真正想要请人卜卦占卜吉凶的人也不会找你啊。”

  晏褚边上的一个戴墨镜装瞎子的摊贩小声对他劝诫了一句,这一片的生意还是不错的,一早上的功夫,他已经做成三单生意了,每单的价格不高,也就二十块钱,可是因为说的都是好听的话,把那些顾客都哄的够开心,也没人会来计较你算的准不准了。

  眼前这个青年和他差不多时间过来的,从头到尾也没见他坑过声,装备倒是很好,那道袍穿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假发不知道用什么胶水粘的,都看不出痕迹来,比他那假胡子高明许多。

  只可惜价位定的太高,看上去也太青涩了,不论是真心来求卦的,还是那些纯粹图个稀罕的,谁也不会来找他这种卦师啊。

  “随缘。”

  原身的性子就是个话不多的,晏褚盘腿坐在干净的纸张上,囊中羞涩,此时的他连买个小马扎的钱都没有。

  “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那个算命瞎子摇了摇头,也不管晏褚怎么做了。

  “你们看,那个小大师好帅啊。”

  这边这条风俗街来往的很多都是游客,也因为这边聚集着很多“天师”的原因,也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迷信老人过来卜卦,就在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一群看上去年纪在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女三三两两成群朝他们这边走来,看样子,似乎是哪个大学的学生结伴出游来了。

  几个女生眼尖的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晏褚,这个穿着道袍的大师和周边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师”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连带着他背后灰扑扑的,墙皮斑驳的围墙都变得亮堂了起来,仿佛镀着光。

  “小大师,你也懂算命吗?”

  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凑到晏褚的摊位前红着脸问道,近看之下,小大师变得更帅了,皮肤就和剥了皮的鸡蛋一样,想着自己花费重金保养的肌肤,连人家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懂。”

  晏褚依旧惜字如金的回答。

  不仅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好听,圆脸小姑娘的花痴病一下子更重了。

  “圆圆,他算命好贵呢,你要是对这个感兴趣,不如就让旁边那个大师算吧。”

  这个年纪的大学生谁信这个啊,报纸新闻上刊登的因为迷信算命被骗财骗色的消息还不够多吗。

  跟着那个圆脸小姑娘过来的年轻女孩看了眼晏褚,心里嘀咕了一句,就算他长得好好,也不能借美色宰人啊,五百块钱,足够吃上一顿大餐了,买上两支口红了。

  “不要,他长得没小大师好。”

  圆脸小姑娘看了眼晏褚面前摆着的那张纸,面对五百块钱的高价眼都没眨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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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长得丑,他有罪。

  瞎子挪了挪自己的板凳,他发誓他将那个圆脸小姑娘记下了。

  “小大师,你替我算个命呗。”

  程圆圆掏出五百块钱递到晏褚的手里,好在因为这一趟过来风俗一条街,怕要买什么东西没法支持刷卡或者手机支付,特地取了一些现金,不然还真少了一次和帅大师搭讪的机会。

  “测字还是看相。”

  晏褚将钱塞到衣服的口袋里,对着程圆圆问道。

  “看相看相,我看相。”

  程圆圆心里有些美,这要是看相的话,小大师那眼睛不是得一直凝视她啊,今天出门她化了全妆,想来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希望小大师是个近视的,这么一来还自带柔焦效果,天然美颜了。

  “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在他们这群人靠近的时候,晏褚就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血煞之气,也不知道源头在哪一个身上,但是靠的越近,煞气也就越重,晏褚系在腰上的除魔鞭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噗嗤——”

  发出笑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染着一头黄毛,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潇洒的模样。

  “程圆圆,你这是得有多蠢啊信这个,我看你这五百块钱是白白浪费了。”

  什么印堂发黑,程圆圆那张脸白白嫩嫩的,就和黑沾不到半点关系,照余瑜看来,晏褚就是个骗子,还是个行骗功力不怎么高的骗子。

  恐怕下一步就是等着程圆圆那个笨蛋着急,然后借口帮她破解为难,一步步跟她套钱了。

  不仅是这个小青年这么想,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个算命的瞎子都忍不住扭过了脸去,被晏褚蠢到不忍直视之后的惨剧了。

  明明刚刚他在边上也算了三次命了,这个年轻人完全可以和他学学,说点好听话把这些小年轻糊弄过去就好了。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程圆圆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在算卦之前,她就做好了被骗的准备,可你好歹也骗的高明一些啊。

  不过她也有些想不明白,就对方这样的长相,进入娱乐圈要多少钱没有,为何要来这边摆摊挣这五百块钱的智商税呢,毕竟像她这样对脸不对事,人傻钱多的人也不多了。

  “骗子,你也给我来算上一卦。”

  余瑜看不管他们怎么冷嘲热讽那个骗子照旧不动如山,也别上了劲儿,掏出五张一百扔给晏褚。

  “我也看相,我看你还有没有其他说辞。”

  程圆圆同情的看了边上的那个黄毛青年一眼,她是因为对方那张脸交的智商税,而这个大傻蛋纯粹就是因为傻。

  人家行骗不就是为了钱吗,你把钱都给人家了,就算能证明他是骗子,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晏褚将散落在地上的钱一张张捡起来,也塞到了衣服的口袋里,然后凝视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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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瑜笑成了一个傻子,他乐不可支地指着晏褚,然后看着程圆圆说道:“你看看你,是不是上当受骗了,他从头到尾就只会这个说辞,连台词都不带换的。”

  他觉得自己慧眼如炬,看清了一个骗子,却没有注意到他那些同学看他的眼神更像在看一个傻子。

  “算了吧,咱们去玩别的东西。”

  同个班级的人都知道程圆圆和余瑜的家庭条件不一般,五百块钱对他们俩而言就是一个小数目。

  现在的年轻人脸皮都薄,也不好意思和晏褚这个“骗子”讨钱,各自拉扯了一下程圆圆和余瑜,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今天是我第一天开张,这个护身符能够帮你消除厄难。”

  在程圆圆起身后,晏褚从随身携带的一个蓝布袋里翻找了许久,拿出一个折成三角状的符箓,举起手示意她接下。

  “哧,就这样一张破纸,你打算收多少钱?”

  余瑜抢在程圆圆之前接过了那个符箓,放在手里正正反反翻看了好几遍,这样的符箓,寺庙道观里一大把,和废纸没什么区别,傻子才信这种东西真的能避邪保平安。

  “这位姑娘是我的第一个顾客,所以不要钱,你们若是想要的话,不二价,五百一个。”

  晏褚又从袋子里抓出来一大把,粗略估计,三二十个总是有的。

  瞎子已经用手把自己的两个眼睛都捂住了,即便他带着墨镜,扮演的就是个盲人,他还是受不了晏褚这拙劣的骗技了。

  这小子出门行骗的时候有没有上岗培训过,真给他们骗子丢人。

  “两条鱼你把护身符给我。”

  程圆圆和余瑜从小就是一块长大的,因为对方的名字谐音像是鱼鱼,所以也有一个外号叫两条鱼,在入大学前,两人约法三章,互不喊对方外号的,可是现在程圆圆破功了。

  “你傻啊,还真信这个护身符能避邪?”

  余瑜看着那个被抢去的护身符,以及对方当宝贝似的把那玩意儿放到钱包里的动作,当即就来气了。

  “骗子,给我一个。”

  他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从晏褚手上买了一个护身符。

  她不给他,他就自己买。

  两人一个掏钱一个给货,动作太快,边上的同学想要阻止都来不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可没钱买这个护身符。”

  那些同学看着晏褚举着那些护身符看着他们,当即就吓尿了,拉着程圆圆和余瑜就跑了。

  这个大师虽然骗术不高,但是身上有魔力啊,不然为什么对上了他余瑜就没了理智呢,也不想想自己一口一个骗子,却足足在对方身上花了一千块钱了,全是智商税。

  “厉害。”

  看着那些学生都走了,瞎子冲着晏褚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不过你也是运气好,遇上的正巧是这帮不通事务的学生,要是换上一帮老头老太太的,你的皮都得被人扒了。”

  瞎子看了眼晏褚的模样,又咂巴了一下嘴。

  好吧,他长得好,没准那些老头老太太也舍不得扒他皮。

  “今天也赚够了,还是赶紧走吧,那个后生给你骗了一千块钱,只怕回家一说他爸妈得找过来,这段时间,你也别在这里出现了。”

  瞎子是好心的,换一个人,遇到同行下黑手陷害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指点他呢。

  “谢谢,这是租金。”

  这边的摊位都是出租出去的,晏褚现在占的位置就是属于这个瞎子的,只是对方人好,挪了一半给他,也没说要钱的话。

  晏褚掏出来一张一百块,然后收起地上那几张纸,掸去尘土后仔细折叠,放到了随身携带的蓝布袋里。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小子刚刚骗了一千五呢,对于这大方的一百块钱,瞎子也没推辞。

  “以后想学骗人就来找我,至少能让你的骗技再提高几分。”

  看着晏褚离开的背影,瞎子冲他喊了一声。

  晏褚没回头,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但是一个打算来找瞎子算命的老太太一定是听到了,原本冲瞎子走来的脚步拐了个弯,到了他隔壁的仙姑的摊位上,损失了到手的二十块钱,可把瞎子给心疼坏了。

  以后再也不说什么大实话了。

  187.人鬼情未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白白丢了一千块钱,有那钱,我干什么不好啊。”

  坐在回程的大巴车上,余瑜一路上就冲着程圆圆碎碎念。

  余家和程家条件不错,却不是那种对小辈无底线纵容的人家,他们的生活费相比普通的学生算多,可在他们那个阶层里,几乎是没眼看的。

  一下子损失了一千块钱,等余瑜回过神来,后槽牙都开始疼了,看着那个黄符纸也气不打一出来。

  正想顺着打开的车窗扔下去,想着程圆圆的钱包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符箓,鬼使神差的,做了一个丢东西的动作,那个符箓却被他悄悄的藏到了裤口袋里,当作没事人一样,要求程圆圆补偿他的损失。

  “呵呵。”

  程圆圆赏了他两个字,自己犯蠢赔出去的钱,自然就要自己承担。

  大巴车里细细碎碎的不断有声音传来,除去算命这个插曲,今天大家都玩的很开心,各自也有不少收获,互相交谈着,就等着回到学校,好好休息一番。

  “啊——”

  正当氛围融洽的时候,忽然坐在最前排的同学和司机一阵尖叫,所有人朝前面望去,就看到一辆货车仿佛失去控制,一路蛇行冲他们撞来。

  作为班里的团支书,也是这趟游玩的策划人,程圆圆正是坐在最前排的,而货车迎面撞来的,也正好是她这个大巴右前方的位置。

  最危险的时候,余瑜想也不想,就将程圆圆护在了身下,这时候的他正好就背对着车窗,等于是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了最危险的位置。

  “嘭”的一声,两车相撞,车头整个被撞扁了进去,周边的行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大巴的右侧车头已经撞烂到没法看了,坐在那个位置的学生估计也凶多吉少,在危难时刻,司机及时跳窗,幸免于难,而坐在后方的一些学生虽然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但远没有到伤及性命的地步。

  “还有圆圆和余瑜,他们当时就坐在最前面。”

  大巴车里的学生一个个被救了出来,包括当时坐在两人后面的两个学生,这俩人是目前发现受伤最重的,一个右腿骨折,一个轻微脑震荡外加局部擦伤,只要修养一段时间,也能痊愈。

  现在最让人揪心的就是程圆圆和余瑜了,就他们俩人坐的位置,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救命啊。”

  很细弱的呼救声从那个被压扁的车头传来,是程圆圆的声音。

  两个遇难者中的一个还活着,这给救援的人员很大的鼓励,消防队拿着各种工具,小心翼翼的将早就变形的车头拆开,令所有人都意外的,原本在大家心里即便活着也应该受伤不轻的两人完好无损,只是压在最上面的余瑜背部有些许擦伤罢了。

  “他怎么样了,余瑜怎么样了?”

  程圆圆当时都被吓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总看她不惯,一路和她拌嘴拌到大的余瑜会挡在她面前,替她承受了大半的危险。

  看他现在双眼紧闭,程圆圆都快急疯了,不明白是不是在她没有发现的地方,受了什么暗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能是过度惊吓,吓昏过去了。”

  大夫掰开余瑜的眼睛,做了简单检查,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如果是平常,程圆圆肯定要嘲笑余瑜胆小,可是现在的她心中只有庆幸,庆幸对方没事。

  受伤的学生都被救护车带去了医院,程圆圆身上虽然没有明显外伤,可是保险起见也得去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路上,她都握着余瑜的手,中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自己的钱包,原本放在里面的那个符纸,已经化成了黑灰。

  程圆圆的背后一凉,那人说的,居然是真的。

  ******

  晏褚拿着今天赚来的一千四百块钱,将其中的七百五十块钱以道观的名义,捐给了慈善机构。

  这一世他下山前老道给他立下的规矩。

  他们这一行窥探天机,沾染的因果多了,很难会有善终,因此靠这一行赚来的钱,必须有一半捐献出去,靠功德减免罪孽。

  之前晏褚给了那个瞎子一百块租金,现在他身上拢共还剩下六百五十块钱,这点钱拿来租房不够,可也总算可以让他买一身正常点的衣服,顺便理个头发了。

  剩下的钱,还能住一两个晚上的民宿。

  晏褚并不怎么担心这些钱花完了之后怎么半,他心里清楚,送钱的人,马上就会来了。

  *****

  “道长,之前在你隔壁摆摊的那个骗子、不是,是那个大师去哪儿了?”

  程圆圆和余瑜都没受什么伤,因此很快就出院了,和程圆圆一样,余瑜也很快发现了口袋里的符灰。

  虽然很不想相信,但是在那种境地下逃脱,除了灵异玄幻的理由,找不出其他解释。

  在此之前,晏褚可是预言了他们有血光之灾,只是当时他们都不相信罢了,可之后的发展,确实如他所料。

  这一点能用巧合解释,那变成符灰的符纸呢,总不能也是巧合吧。

  想着那时候晏褚似乎有暗示他们那些同伴也购买他受伤的符箓,只是因为要价太高,加上那时候没人相信他的话,所以除了余瑜没有第二个人购买。

  现在看来,恐怕对方也是注意到其他学生并不会受重伤,所以没有强求。

  一个符纸五百块钱贵吗?

  肯定是贵的,可要是那种真正能够保命的东西,就是五万五十万五百万,都不算贵了。

  两家的家长比两个孩子想的更多,在他们这个阶级,能够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东西,也明白那些真正的大师会让多少人趋之若鹜,因此在两个孩子从医院出来后,双方的长辈就迫不及待在他们的陪同下来到了这条风俗街。

  想要感谢那个大师,顺带和他建立良好的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那个能够保命的符箓,也是有多少就买多少了。

  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要来感激的,可在瞎子的眼里,那就是来讨债的。

  正想着怎么替晏褚把人糊弄过去,换了一身衣服,还剪了短发的晏褚就出现了。

  “小、大师?”

  之前晏褚一副道士的打扮,身上有种飘飘欲去的风范,现在穿着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加上已经被剪成板寸的发型,走在大街上,就是那种很吸引人眼球的青葱少年,和大师两字可没有丝毫联系了。

  要不是脸还是一样的脸,程圆圆都不敢认眼前这个青年了。

  和程圆圆一样惊讶的还有他们两家的长辈,虽然在出发前已经听两个孩子说过这个大师很年轻,模样很出众,可万万没想过,会这么年轻,这么出众。

  就和电视里的演员一样,这样的青年,真的是儿女口中高深莫测的大师?

  余父和程父面上不显,心里却开始琢磨,难道现在玄门收徒,还得看脸?

  相比余父和程父的犹豫,两个女性长辈的接受能力就好多了,没有办法,谁让她们是女人呢,这般俊秀的小哥,哪个女人能讨厌的起来呢。

  程母总算明白她闺女为什么一开始明知道被骗依旧愿意花五百块钱算命了,换做她,也是愿意的。

  瞎子再次捂住眼睛,不敢看接下去发生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感谢于归*3、吃饭睡觉*3、Zzzz、小乖乖丶*2、玉*7、逝水&流年*4、帝渊、安、xzdhzyx*2、烟雨行舟、王的女人、我家袋子最可爱*18、睿渊哲瀚、我家赖先生、赵晓娅*7、晨曦时光、奔浪、木木木木木mua、花花草草、25125053*2、香菇不吃青椒、笠笠、Quinn*5、^O^灵^O^@玲♀*3、19004648、小生有礼、阿舒、吾命、二分法求方程、珊瑚虫*2、逢考必过、SONNG、紫逸、幽幽子墨、阿锐、晓晓、肆肆壹*2、ξ。猪、风枫、爷嘴角欠吻I、oneone64、**、孤岛的鲸、怂怂不怂、紫月蝶儿*3、棋落无悔、繁星点点、Amber、山非茶籽、轮回、诗妍就是若酱、央央、晋戈、珢瓶、sping、图迦、九幽辉光、晓靓*3、^ω^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小可爱、鹜闺*4、明天就要养狗、瑋、迷迭香熏、秋天的秋天是秋天*2、千万人往无惧矣、踮起脚尖、20*7、骄阳似雪*3、高陆离*2、玉虚丫头、苏叶、、爱看文的孩子、蓝染、19828881、飞跃进步、月月、saila*2、所有远程都停手*5、21477969、小莲*5、思琦妈妈、天空之城、天晴.、27977387、小鱼爱吃肉、橘子、月溪歌、筠筠*2、lovejnj、墨染熙、醉后变身小怪兽、童年的太阳、21686029、九儿、酌影、innocent、甜枣蜜柚*3、瑋、为爱鼓掌啪啪啪、随便起一个昵称、哎呀妈呀、怂怂不怂、阳光暖暖、读者、一叶笙歌、爱tin儿*2、19492281、临湖、谷余喵~~、御上奏、小金宝爸爸,请叫我爸、露寒寒露、黄土、宝宝狗、阿宅宅宅宅、哎嘿嘿、肆意的笑颜、消失的味道、小幸运。、阿倪、四月天、lingzi、琪、兔子凯西、颜非、宝宝否开心、无妄、风枫、19590302、央央、yanyan*2、挥洒的日子过的太快、尹净汉、21391338、繁星点点*8、羊肉灌汤包★、履冰、大梦未醒、janies、28527552、kristpink、南湾、少爷妥妥是个攻、14377567、弋霞*2、苏悠悠、汪玲霞、18796308、王者的萌点*2、膝丸、xixi、瞄准作者的小菊花、22263700、潘、江离载菁、媛媛、幽幽子墨*2、19004648、千千千夜夜夜、初春、Amber、借我、烟雨行舟、白日梦、随风浅笑、23208072、楚楚、请和我一起走夜路、予风、阿愆、杨、天黑那个黑、不正经的小橘子、何康康的地雷

  感谢明心见性、不吃狗粮的喵、炫、墨鲤、初*2、赵晓娅*6、yanyan*5、傲风、潘、Quinn*3、红竹子7、吐吐、颜非、我家赖先生、哎嘿嘿、棋落无悔、有位姑娘、八福、夏闲、大智若余的手榴弹

  感谢Quinn*3、22311036、不吃狗粮的喵*6、别把围巾不当村姑、所有远程都停手*2、银时、繁星点点的火箭炮,么么哒,谢谢壕壕们的支持

  188.人鬼情未了

  没有想象中血溅三尺的场景,瞎子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瞧着那两个贵妇人打扮的女子上前一左一右握住了晏褚的手,连声道着感谢。

  乖乖隆滴咚。

  这后生是公狐狸成精,专门迷惑那些女客啊,两家的孩子一个被哄骗了五百块钱,一个被哄骗了一千块钱,非但没有被骂一句,一见面还叫上恩公了。

  自认十岁起就在这条风俗街上混,闯堂江湖十多载,也算很有些行骗学问了,从来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

  “大师,要不是你那日送给圆圆的护身符,恐怕我们程家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样的恩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啊。”

  程母握着晏褚的右手,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人长得好就是不一样,这手摸上去也滑滑嫩嫩的。

  “不用,银货两讫。”

  晏褚皱着眉收回手,虽然这俩人的表情就是普通的感谢,但是他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和碗里的汤圆一样,有一种要被一口吞下去的错觉。

  “而且,她死不了,顶多就只是重伤。”

  晏褚看了眼程圆圆和余瑜,果然和他之前猜测的一般,那日弥漫在他们周围的煞气就是从余瑜身上传来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一日他替他们看相的时候,其他人同样沾染了黑色的怨煞气,程度却比较轻的缘故,即便没有他的护身符,也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而眼前这两人就不一样了,程圆圆和余瑜相处太亲密,沾染了很多煞气,这次他们本该一死一重伤,即便躲过了这一劫,未来也还有很多劫难在等着他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真是缘分了,晏褚原本只想着来碰碰运气,真叫他碰到了这个世界的正主了。

  他所占据的原身,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配角,还是一个反派角色。

  原身天资卓绝,这一点绝对不是老道因为私心的缘故产生的错觉,实际上,原身却实也是万中无一的玄门奇才。

  他天生就开了天眼,所谓天眼,也就是民间传闻的阴阳眼。

  道教、佛教等宗教有一门修炼的功法,名叫天眼通,亦称天眼证智通,天眼的位置,就位于人的上丹田处,传闻中修习天眼通到一定的境界,就能看透时间的过去和未来。

  民间将天眼称为阴阳眼,还因为他能穿透阴阳两界,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寻常而言的鬼。

  修禅定或可得天眼,另有专修神通的方法同样可以修的天眼,但是修行这样的功法,就意味着牵涉到了因果,是逆天而行,因此当一个人将天眼通修炼到了顶峰时,也意味着他造下的业力也已经到达了他所不能负荷的程度。

  所以但凡修行天眼通的佛教或是道教的高人,身上往往纠缠着数不清的因果冤孽。

  而天生天眼,和后天修行出来的天眼通又有区别。

  一个是逆天而行获得的能力,而另一个则是上天赐予的能力,前者制造业力,后者如果能够将其用在正道,则是积累福报,功德无量。

  所以从古至今,一旦出现那种天生开天眼的孩子,都会成为玄门中人抢夺的存在。

  原身的父母并不想让他进入到复杂的玄门中,尤其夫妻二人即便已经金盆洗手,依旧沾染着玄门中人五弊三缺的因果,自然更加不愿意让他们的孩子和他们一样。

  因此原身虽然天生天眼,却在后期被父母用密法封印,在他八岁之前,就和普通孩子无异。

  直到那天厉鬼寻仇,原身身上的封印在他的心绪强烈波动下解除,他看到了什么,除了他自己没人知晓,那失踪的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是对于晏褚而言,也是个秘密。

  只知道,自从那十天过后,原身就成了一个视鬼如仇的人,他曾暗中发誓,要杀尽这世间所有鬼怪。

  在原身看来,人死魂灭,自该进入轮回,因为一己私欲留在人间的鬼,都是恶鬼,既然是恶鬼,那就需要消灭,即便打得他魂飞魄散,也不用惋惜。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还带着些许佯装的倨傲,一头黄毛在空气中随风飘舞,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拽的少年,就是原身下山历练后,第一百个要消灭的鬼。

  上一世,没有晏褚的插入,在那场车祸中,余瑜就死了,而程圆圆因为有他护着,只是重伤,勉强保留下了一条命。

  生死关头,这对欢喜冤家才看透自己对彼此的心意,可是彼时已经阴阳两隔。

  或许是执念太深,余瑜的魂魄并未消散,他也没等来牵引他的鬼差,而是留在了程圆圆身边,而程圆圆因为这场车祸,居然意外在濒死之时打通了灵窍,开启了天眼,看到了守护在她身边的余瑜。

  如果这是一个爱情故事,故事的结尾余瑜总是能复活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能看到余瑜的存在,让程圆圆欣喜若狂,她发疯的寻找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的能人异士,寻找让人死而复生,或是鬼魂修行的法术。

  程、余两家的人从一开始觉得程圆圆是接受不了余瑜死亡的打击变得疯颠,到渐渐的也开始接受她的那些话,这两个家族的底蕴非同一般,居然还真找到了一些能用之人,帮着余瑜凝练了魂体,让他能够短暂出现在家人面前。

  本来这就是两个家族的事,就算浪费了那么多资源,也和旁人无关。

  可是这样的行为深深刺痛了原身的眼睛,他觉得程、余两家的行为就是在畜养鬼怪,破坏阴阳规则。

  因为原身的参与,程圆圆和余瑜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诸多波折,好几次两家防备不足,余瑜差点被原身打得魂飞魄散。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余家和程家能有这样的家业,话事人必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原身想要灭了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就敢灭了原身。

  天资再高,他也只是一个刚刚下山历练不久的玄门小辈,在两家的重金之下,原身也遇到了许多同样来自玄门的敌人。

  最后的一幕,暂停在原身、余瑜、程圆圆同处一间房间的画面上,之后的剧情停止,发生了什么,如同原身八岁时的那段记忆一样,全部缺失。

  同样的,晏褚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许愿人,现在真正明确的,只有他这一次要执行的任务。

  两个主线任务。

  第一: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情人,晏褚暂时猜测就是眼前这对小情侣。

  第二:寻找上一世晏家灭门,以及原身、程圆圆、余瑜的死亡真相。从这个任务里可以看出来,最后的结局所有人都死了,只是为什么死的,却还是个谜团。

  两个主线任务的情况,晏褚只遇到过一次,因为那个世界中出现了两个许愿者。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这样极小概率的情况,居然让他遇到了第二次。

  这个世界许愿者未明,记忆很大程度缺失,因此给出的积分同样也是很可观的,足足是之前世界的三倍,两个主线任务,不论完成哪一个,他都能得到三千六百点积分,如果两个都完成的话,那就是七千两百点,这还不包括两条支线任务。

  不杀不该杀的鬼。

  挽救林鸢。

  这两个支线任务,各能得到一千点积分。

  林鸳是谁,晏褚不清楚,在原身的记忆里,她并没有出现,或许是出现了,只是那段记忆太悲痛,被原身下意识的忘却了。

  因为已知的线索太少,晏褚也不能很好的理清头绪,所以他才会在那一天来到了这个风俗街上,就是想着碰碰运气,没准这个世界另外两个主人公,就这样撞上来了。

  活点地图只能在他和需要定位的人有过接触之后才能触发,这一点是晏褚上辈子实验过的,他并不知道上个世界余瑜和程圆圆出车祸的正确时间,上辈子的原身碰到他们的时候,一个已经成了鬼。

  所以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赌运气就成了最好的办法。

  晏褚相信,长得好看的人运气一般都不会太差,果然,老天爷确实是眷顾他的。

  被晏褚直白的说死不了的程圆圆扯了扯嘴角,发现即便眼前的人很帅,她也有些笑不出来。

  “不过他——”

  晏褚指了指那个心里还挺感激,但就是拉不下脸来向他道歉的小黄毛,止住了后半句话,忽然就闭口不谈了。

  “大师,我儿子怎么了?”

  余母也顾不得吃年轻大师的豆腐,事关自己的宝贝儿子呢,她怎么能不担心。

  “大师,我有钱,我带钱了。”

  想着玄门的规矩,但凡开坛起卦,再好的关系也是要给钱的,更何况他们还没关系,余母慌慌张张从包里拿钱,想要晏褚再给儿子算一算。

  “涨价了,给他算,我要五千。”

  看着手里的五百块钱,晏褚沉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

  余母连连点头,真正有本事的大师,五千还少了。

  只是翻来翻去,包里都没有那么多现钱:“大师,要不你给我你的账号,我把钱打给你。”

  余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晏褚默了默,他忘了,现在的他还是一个没有手机,没有银行卡穷鬼。

  看他不说话,两家的长辈也只当这是大师独有的脾气,赶紧让身后的保镖去取钱。

  等收到了刚从取款机里取出来的五千块钱,晏褚琢磨着还是得先买一个手机,在将钱放到了口袋里后,他看了眼余瑜,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余瑜心里头正紧张着呢,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这是一招鲜吃遍天呢?

  他就想问问,除了这句话,眼前的这个大师还会说别的话吗。

  偏偏这样的话,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还没人敢不信。

  “大师,你可有什么解救的办法,比如上次你买给犬子的那种护身符?”

  听到儿子有血光之灾,原本还撑得住气的余父也有点绷不住了,眼前这个不是寻常的骗子,他是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师,他的话,不能不信。

  “有,三天之后,备上这些东西,来这个地方找我。”

  晏褚递上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他需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肯定是在他来之前就写好的,难道对方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他们会找过来?

  都是人精,免不得想很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于晏褚的本事,他们是越发的相信了。

  *****

  今天晏褚就是为了这两家人而来的,现在钱也挣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在两家人离开后,晏褚自然也打算离开,去准备一些单子上没有的东西。

  “师傅——”

  一声凄厉的叫声,晏褚的脚还没迈开呢,就被人给抱住了。

  瞎子匍匐在地上,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直接开始唱起大戏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有志不在年高,眼前这个青年年纪比他小几岁,本事却比他强太多,明明颠来倒去就是那句你有血光之灾,偏偏还真把那两家人都给忽悠瘸了。

  这是什么样通天的本事,他可真得好好学学。

  瞎子摘掉眼镜,撕下脸上粘着的假胡子,又从口袋里掏出湿巾擦了擦脸,原本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模样了,比晏褚大不了多少。

  “师傅,徒儿等了你二十八年啊,终于把您老人家给盼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眨了眨眼,他今年才二十二,二十八年前,他连个胚胎都不是呢。

  189.人鬼情未了

  最后晏褚还是完败在了瞎子的厚脸皮之下,虽然没有如对方所愿承认什么师徒名份,可离开的时候,好歹还把人给带上了。

  原身给他的记忆并不算完整,因此对于这一片,他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时间紧迫,目前看来,瞎子这样的老油条反倒成了最好的向导了。

  通常像他这样的骗子被人瞧不起,可真要说起来,人家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赚个二十块钱的茶水钱,说一箩筐的好听话哄顾客开心。

  照瞎子自己的说法,现在患抑郁症的人都那么多了,他赚那二十块钱就是帮助顾客缓解心理压力,不论有多少难事和委屈都让对方相信前途是光明的,他这就是造福人类,减少抑郁症发病率,减少自杀率,国家不搬给他一个感动华国人物的大奖都对不起他了。

  跟这样一个随时随地满口跑火车的人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前提是他的那些话你只能听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不出意外就是胡诌的。

  “你看啊,那个矮瘦个儿,他摊位上的东西看上去杂七杂八不值什么钱,其实这人是干那事的,他那些东西,好点的被一些熟客挑了去,可还是有些落网之鱼摆在这摊位上的。”

  瞎子口中的那事就是指倒斗,他们这条风俗街上很多都是卖当地特色商品的,可因为游客多,也不乏那些古董摊子摆在这儿。

  “只不过他那边的东西真假掺着卖,能不能挑到好东西,就得看你的眼力了,比起其他摊位上翻遍了都找不到一件真货而言,他那儿,还好了一些,而且做他们那行的私底下联系也多,他没有,他的那些朋友不见的没有,你要是真有想找的古物,找他比较恰当。”

  瞎子果然没有辜负晏褚的期待,听说他想找一个上了年头的东西,当即就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古玩这一行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晏褚想要找一件古物,其实找一些正规的古董店古董商也可以,没必要和这些盗/墓的接触。

  只是那些古董商多数其实也是和这样的倒/斗贩子接触的,晏褚找古董商买和直接找倒斗贩子买,还少了一个环节,能省不少钱呢。

  瞎子估算了一下晏褚的财力,给对方找了一个相对稳妥点点办法。

  他们过去的时候,那个诨名毛三的小贩今天还没开张呢,吃着一个西红柿,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睛乌溜溜的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呦,两位小哥儿,来瞧瞧我这儿的东西。”

  看到晏褚和瞎子冲他走来,毛三三两口将手里的西红柿吃到肚子里,舔了舔手指朝着两人说道。

  “毛三,是我,瞎子。”

  瞎子拿出眼镜和那个被他撕下来的假胡子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冲着那个精瘦的小贩说道,虽然脸上的伪装不齐全,可也能看出来之前的瞎子的影子来了。

  “嗬——没想到瞎子你不瞎啊。”

  如同瞎子了解这一条街一样,毛三这样混迹在这一片的地头蛇同样也认识他。

  实际上在这里摆摊久的人都知道算命瞎子并不瞎,只是不知道原来除去了脸上的伪装,他看上去还那么年轻。

  “这个是我师傅,他想要寻一件东西,你可别糊弄人啊。”

  瞎子巴结的冲晏褚笑了笑,他心里琢磨着,要是自己把那本事学来了,以后岂不是能每天躺着收钱了。

  “这块木头多少钱。”

  晏褚没有反驳瞎子的话,而是直接蹲下身拿起一块压在摊位右上角的木料,那块木头看上去黑黝黝的,半面油光,半面碳化,透过那截面,可以看得出来木芯隐隐有些泛红。

  不知道为什么,这木料一看就让人心中泛怵,瞎子的手刚刚碰到那块木料,从指尖窜上来一股凉气,当即把手收了回来,赶紧用另一手捂住,心里嘀咕这木头有些怪。

  “看样子是个识货的,这可是上了年份的阴沉木了,一口价,十万。”

  毛三既然是干这一行的,自然不是那种傻乎乎啥都不懂的摊贩主,这摊子上的东西,那些真哪些假,他门清。

  真的,自然要卖上真的价格,假的,怎么着也得卖上真的东西的一半,这才不枉费他浪费时间来这里摆摊啊。

  “这段时间,开了个大墓吧,东西是好东西,可就怕赚来的钱你没命花了。”

  晏褚抿了抿唇,放下那块阴沉木,站起身来说道。

  “什么大墓,你这话我可不清楚,这些可都是我家传的宝贝。”

  毛三眼神闪烁,前不久,他们确实开了一个大墓,只可惜晚了一步,里面的好东西早就不知道在哪朝哪代就被人给掏空了,剩下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这块木头,就是从墓穴里的棺椁上拆下来的,棺材里的尸骨被他们就地挖了个坑埋了起来。

  做他们这一行,也担心这些亏心事报应在下一代身上,可谁让这来钱快呢,为了掏那个大墓,他们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了,总不能无功而返,目前看来,也就那个阴沉木打造的棺椁最值钱了。

  最后他们几个把那棺椁给拆了,每个人都分得了一块,就当作平常的木料来卖,只是也不知道哪个走漏了风声,一些往日和他们收货的大古董店和古董商都知道这木料是从棺材上拆下来的,不肯收下。

  原本他还寻思的是不是去远一些的地方卖了,毕竟这阴沉木,可是值钱的紧呢。

  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也看出来的,毛三倒不是太紧张,只以为晏褚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故意来诈他,想要便宜点收走他手里这个宝贝的。

  “你知不知道古人为什么要用阴沉木做棺?”

  晏褚只是反问了对方一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阴沉木千年不腐。”毛三没什么犹豫的回答:“你看我这木头,半边都碳化了,足以见得这木头的年限不短了,这样的好东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毛三笑眯眯的看着晏褚,做倒斗这一行的,光怪陆离的事也见了不少,他知道晏褚想要问什么,不就是想说阴沉木是用来养尸的吗,可这世界上要是真有僵尸这种玩意儿,当时他们这伙人就不该活着走出那个墓穴。

  他毫不犹豫和晏褚对视,这小子还是嫩了点,真以为这样就能吓到他。

  “呵——”

  晏褚轻哼一声,在毛三没有防备的时候,在他后腰处用力一按。

  “嘶——你做什么?”

  毛三腰部一痛,膝盖跟着酸软,差点没跪在晏褚面前。

  这一片还真没有人敢这样对他毛三,要不是还想听对方怎么解释,毛三都打算直接打电话通知自己那些兄弟,让这些外来的人看看他的本事了。

  “师傅。”

  瞎子赶紧上前,这东西不买不就成了,怎么还动上手了,别看毛三表面上和气,干这一行的能有几个好惹的,也不知道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事能不能算过去。

  “自从从那个陵墓回来后,你应该连续好几晚没睡过一个整觉了吧,总是半夜惊醒,浑身虚汗,良久才能继续入眠?”

  晏褚没有在意毛三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看了眼他的面相,正常语速说道。

  “除此之外,你还能感觉到头晕耳鸣,潮热盗汗,舌红少津,总觉得浑身乏力,多走几步路就觉得累,这一些,我说的没错吧?”

  随着晏褚的话,毛三的脸色变了又变,确实这几点都对上了,原本他是想着过些时间去医院看看的,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毛三知道这世界上还是有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存在的,因此在晏褚指出了他身上的毛病后,收回了原本的眼神,语气也变得平和了不少。

  “救你命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伸手,在他后背用力一拍,毛三一下子觉得自己身上那些症状减轻了不少。

  自从从那个墓穴出来,他时常能感到身上凝聚着一股阴冷之气,穿再多的衣服也没办法缓解。

  可是随着刚刚对方那一拍,那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

  毛三再蠢,也知道这次他是碰到高人了。

  “这块木料原本就是棺椁之上的,而且位置正好是棺椁中女尸头部所枕的位置,那个位置,阴煞气最重,要不是因为你们不是坏了那墓穴风水的第一人,恐怕早就暴毙了。即便现在,我也只是稍微驱散了一下你体内的阴煞,想要根治,这块木料,还是早点脱手吧。”

  放在一刻钟前,晏褚说这话毛三肯定不能信,可现在身体告诉他晏褚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棺椁中是女尸这件事可还没有传出去,晏褚也不可能知晓。

  “五万,不不不,五千,大师,这木料你要是想要,五千就拿走吧。”

  毛三现在可真不敢再接触那块木料了,别说碰了,连看都不敢看,生怕什么女鬼再缠上自己。

  想着刚刚晏褚那些话,甚至还怀疑这些日子那个女尸的鬼魂是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这么一来最近他在床上不怎么给力的情况也得到了解释,以往他的床上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至少那些小姐们对他的表现都很满意。可这些日子,那些女人叫/床的声音虽然一样好听,可他却能敏感的察觉到那都是演出来的。

  这样的现状大大伤害了毛三的自尊心,现在这一切被归结在女鬼身上,他一下子就好受多了。

  没错,一定是那个女鬼害的。

  这块阴沉木在地底埋藏的时间起码过了八百年,尤其还有死尸阴气的温养,在普通人看来至阴至邪,可在他们玄门中人看来,却是上好的制符和炼制法器的材料,五千,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了。

  晏褚口袋里的五千块还没捂热呢,就毫不犹豫的送了出去。

  “大师,你刚刚说我这阴煞只是暂时祛除,那是不是之后还会有事啊,你可得救救我啊。”

  毛三接过那五千,又赶紧打开自己的皮夹子,里面厚厚一沓百元大钞全都拿了出来,自己一张都没留下,结合那五千块钱,再次送还到晏褚的手上。

  瞎子在一旁看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叠钱起码也有六七千了吧,现在来钱都那么容易了?

  “阴沉木我取走了,你体内的阴煞气就不会再聚集,回去以后,每天按时服用瓶中的药丸,一个月内暂忌房事,以后多积德行善,就能保无忧。”

  晏褚掏出一个小瓷瓶,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还有这一行,能收手就收手吧,我没看错的话,你结婚多年还没孩子吧,这一行损阴德,就算不报应在你身上,也会报应在你的后代子孙身上,现在收手,你或许还能得个一儿半女,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晏褚多说了几句,他也不知道毛三会不会听。

  “大师,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毛三年纪不小了,不论是前妻还是现在的妻子,苦药水不知道喝了多少,怀都没怀上过,毛三之前就怀疑是不是他做这种事的报应,可谁让钱这玩意儿更诱人呢,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得过且过了。

  而现在晏褚的话,就是把他那些侥幸都给弄没了。

  在他的感激中,晏褚拿着那叠钱,带着瞎子离开了风俗街。

  ******

  “师傅,你这是有真本事啊。”

  此时晏褚和瞎子就坐在一个面摊上,两人面前各自摆着一碗大份的牛肉面,现在时间还早,面摊上除了他们俩人,也就三四个人分开坐着。

  瞎子越琢磨越不对,之前那两家人还能说是被忽悠瘸的,可毛三这情况显然不是啊。

  对方在这一片混那么久了,能是什么好骗的人物,显然是晏褚那些话都说到了点子上了,这才使得毛三那么惊慌。

  可晏褚是怎么看出来他身上有那些病症的,难道真的是算出来的,这世界上真有那种能人光看面相,就能算出一个人的命运来?

  瞎子有些怀疑,可是同时想着自己的事,不禁有些异动。

  “头晕耳鸣、潮热盗汗、舌红少津、腰酸腿痛,这些都是肾虚的症状。”

  晏褚吃了口面,这家面摊的摊主是一对老夫妻,做了半辈子的面了,面条揉的筋道,面汤也是实打实用大骨头熬出来的,撒上葱花,别提多香了。

  他一边吃一边心里暗自点点头,觉得花八块钱能够在风俗街边上吃上这样一碗实在的面条,他的运气果然很不错。

  “原来不是算出来的。”

  虽然这个想法比较符合瞎子的设想,可一听不是算出来的,他还是忍不住失望了几分。

  其实想想也对,毛三刚掏了一个大墓,他说没找到多少好东西,可多少还是有收获的,按照他那性子,深山老林憋了三五个月,等出来的时候,还不得放松放松。

  恐怕就是放松的多了,把自己的内里都给掏空了,岂不就肾虚了。

  不过晏褚仅凭推断就能猜出来这些,也很厉害了。

  “不对,那刚刚你拍毛三那一下,又是什么?”

  瞎子顾不上吃面了,就想把自己心里的疑惑搞明白。

  他可记得,毛三对他彻底改变态度就是在他之后那一拍之后的,肯定是因为那一拍以后产生了什么不一样的结果,毛三才会那样相信他的。

  晏褚已经吃完了面,他喝了口鲜美的面汤,然后才开始对仅有的三块牛肉进攻,表情十分虔诚,仿佛没有听到瞎子的疑问一般。

  实际上刚刚他对毛三说的话,半真半假。

  他身上确实沾染了阴煞气,只是并不多,那些阴煞的存在,也就只够让他的肾虚来的更快更猛烈一些。

  即便他没有插手,那些阴煞气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毛三点运气还是不错的,那个墓穴绝对是个养尸穴,刚刚他拿到那块阴沉木的时候已经仔细查看过了,木料上划刻的很多符文直到今天也清晰可见,如果真的按照设计那个陵墓的人所想,再过上百年,里面的女尸吸足日月精华,起码也是毛僵的等级。

  只是在尸体炼化还没成就气候的时候,就先迎来了一波盗墓贼,意外破坏了里面的阵法,毁了女尸口中含着的那口生气,导致这些布局全都付诸东流。

  如果没有那些“前辈”,毛三等人进到那个墓穴里,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更何况像现在这样,把人家女尸的棺材都给劈成碎块了。

  “师傅,你给我详细说说呗。”

  瞎子的脸皮够厚,他可不怕别人的冷脸。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晏褚岔开了话题,瞎子作为普通人,知道的事情还是少一些比较好,至少这样过的比较单纯。

  “我啊,我叫林鸳,师傅你呢。”

  “噗——”

  晏褚正喝着牛肉汤,全给喷出来了。

  瞎子看着自己只吃了两三口的面碗,默了默,掏出纸巾递给晏褚让他擦一擦嘴和捂嘴的手,同时也给自己擦了擦脸。

  “你叫林鸳,我是说,这个名字还挺女性化的。”

  晏褚受到的刺激有点大,差点把肺都给磕出来了,好半响,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拿着纸巾擦干净自己面前的桌子,又跟老板要了一碗面,补偿林鸳。

  “是吗?没办法,爹妈给取的。”

  瞎子眼神闪了闪,然后镇定的对晏褚笑了笑。

  平静下来的晏褚也冲他笑了笑,之后安静看他吃完那碗面。

  一开始,他一直认为林鸳是个女性,还是一个和原身有不少牵扯的女性,因为晏褚无法想象,原身和眼前这个满口诨话的青年有什么痛彻心扉,以至于下意识遗忘的情感纠缠。

  这么想着,晏褚忍不住看着林鸳打了个寒颤。

  不过,虽然对方说他叫林鸳,可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他不是林鸳,林鸳也一定是一个和对方有很密切关系的人。

  原本跳脱的瞎子在之后变得安静了不少,默默把新上来的那碗面吃完。

  有了这个打岔,他也没再问关于毛三那桩事,只是心里把这件事记下来了。

  *****

  “师傅,我这房子不大,不过再住下一个你绝对是够了的,你也放心,你那边我给留了信了,等三天后那两家人去找你,他们自然会知道你搬家的事。”

  几个小时过去了,瞎子,现在得改叫林鸳。

  林鸳热情地帮着晏褚整理床铺,然后和他介绍他家这边的情况。

  一下午的时间,也足够晏褚对他有些了解。

  父母早逝,因为没有直系亲属活着,小时候就被送去了市里的福利院。

  不过那家福利院等条件并不怎么好,他七岁的时候被送进去,十岁的时候就自己偷偷摸摸逃出来了。

  那时候福利院并不怎么正规,院长就指望着人头拿钱,林鸳自己偷跑出来,档案却还记在福利院上,钱照拿,却少了一个人的生活费,福利院院长也就没让人来找过他。

  为了生存,林鸳白天去学校念书,空闲时间就捡废品去卖,他家的房子还在他手上,有地方住,废品的收入也够维持生活,就这样一直到初中毕业,然后就在风俗街上混了。

  晏褚打量了一圈林家的房子,普通的两居室,只看得出来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晏褚注意到,两间卧室的其中一间上了把锁,看锁的模样,都已经生锈了,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打开了,上面积攒了厚厚一层灰尘,看来林鸳就算打扫,也是下意识避开这间屋子的。

  林鸳在自己住的主卧又加了一张单人床,他大方的把那张大床让了出来,将自己的被褥理到了那张单人床上。

  里总把玄门的人写的很神,实际上他们确实也很厉害,却不是无所不能的。

  原身的天眼在他被老道找回来的时候就封闭了,在晏褚来到这个身体之后,或许是因为灵魂比常人强大凝实的原因,天眼的封印被再次解除。

  可是即便这样,他也并不能无所顾忌的查看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天生天眼,也是需要修炼的,就如同现在的晏褚,能看到的一个人的未来有限,过往也有限。

  面相能够显示一个人的生平,最精准的还是八字,现代人出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剖腹产,这种后天的八字也不准确,加上化妆术整容术的出现,晏褚觉得,玄门没落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光是看林鸳的面相,六亲俱亡,不存在有什么活着的兄弟姐妹,除非林鸳整了容,影响了晏褚的判断。

  “你还是别叫我师傅了,我的水平,远没到能收徒弟的时候。”

  晏褚连原身学的那些本事都还没吸收好,怎么可能收徒弟呢,那不是误人子弟吗,好在之前他购买了不少系统出品的符箓,即便在这阶段遇到了什么难缠的厉鬼,也有逃命的机会。

  正想着,晏褚看了一下自己现如今拥有的茅山符箓。

  【掌/心/雷】茅山术,驱鬼辟邪,十次

  【流星火雨】茅山术,威力极强,对付厉鬼使用,三次

  【超度咒】茅山术,一定几率能够超度厉鬼,三次

  这些东西的使用次数有限,也不知道之后他会不会遇上和鬼怪有关的任务,这些东西能省则省,即便要用,最好也要做到一击毙命。

  “我知道了,师傅。”

  林鸳嘻嘻哈哈的,“反正我已经等了你二十八年了,再等几年也无所谓,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早晚会收我做徒弟的,现在我提早喊一声师傅也是一样的。”

  “不过师傅,你是不是真的懂算命啊,要不你帮我算一个?”

  晏褚正想着怎么才能问出林鸳的八字,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要求他帮忙算命了。

  “一九九七年八月四日二十二点五十九分。”

  林鸳帮着晏褚整理干净的床单,面上不着痕迹有些紧张,抓着床单的手背,青筋浮现。

  “确定是这个时辰?”

  晏褚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日子,然后深深看了林鸳一眼问道。

  现在是2024年,按照一部分地区的算法,他确实能算是28岁,这个八字和他的年龄对得上。

  “当然,我不至于连自己的生日也算错吧。”

  林鸳手上的动作没停下,忙忙碌碌的,在屋里忙的团团转,只是说话的时候,他的很多动作都刻意避开的晏褚的审视,用自己的后背对着他。

  “出生地呢?”

  晏褚追问了一句。

  “就是我们市中医院,不过不是现在那个地址,是搬迁前的老医院,女贞街那个,现在已经改成了社区医院了。”

  林鸳避开晏褚的视线说道。

  以前的中医院规模小,现在外来人口越来越多了,中医院也扩建了好几次,五年前终于搬去了另一个地方,之前那个中医院也就成了当地的一个社区医院。

  “如果你真的叫林鸳,也真的是这个时辰这个地点出生的,那站在我面前的就不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个鬼魂了。”

  晏褚的心沉了沉,这些年月日以及时辰,对应的正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结合出生的位置,对应上了阴地,这就是六阴男女啊。

  如果眼前这人真的是林鸳,他应该已经死了,除非有什么奇遇,救了他这条命,可是根据林鸳的面相,晏褚没有看出来一丁点死气或是厄难之气,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不可能。”

  林鸳的反驳声音有些大。

  “我是说,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怎么可能死了呢,看来师傅你就骗人的水平高了些,论算命,还不如我呢。”

  他扯了扯嘴角,勉强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来。

  “我说啊师傅,以后你给人家算命多说一些好听的话,你看看,要不是我孝顺,换个人恐怕早就生气了,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就说人已经死了,那多晦气啊。”

  林鸳喋喋不休地说道:“哎呀,忘记家里这枕头芯就一个了,好在下楼就有一家家居用品店,师傅你等等,我去买个新枕头回来。”

  他拍了拍脑袋,转身就要出门。

  “再多买一条厚点的被子回来。”

  晏褚拿出一叠钱递到林鸳的手上,他之所以同意搬过来和他一块住,就是为了近距离和他接触,查询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事。

  可是目前看来,林家的条件似乎一般。

  也是,光靠林鸳在风俗街那样的地方替一些老头老太太算命,每次还只收二十块钱,每个月赚来的钱除去摊位租金和日常开销,估计也所剩无几。

  他看着家里的被子只有两条,一条薄的一条厚的,现在天气还有些凉,光是那条薄被,非着凉了不可。

  “得嘞。”

  林鸳笑嘻嘻的,没有推辞就接过钱,然后出去,不忘把门带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关上门的瞬间,林鸳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揉了揉摔疼的膝盖,又揉了揉刚刚笑的有些僵硬的脸,整个人就和离魂了一样,朝楼下走去。

  晏褚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放下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在房间内走动,客厅,厨房,卫生间,每间房都干干净净的。

  这里的干净指的不是卫生,而是没有那些“脏东西”。

  所有的房间都看遍了,晏褚站定在那个上锁的房间外,看着那个对他而言和摆设差不多的铁锁,凝视了许久,转身离开。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同时,直接从他身上剥离出来一道淡淡的虚影,然后没入到那扇紧闭的房门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190.人鬼情未了

  “难道是我的错觉?”

  晏褚回过头看了一眼,轻声说念了一句,可是什么都没感应出来,他也只能把这一切当作是自己的错觉了。

  *****

  林鸳的动作很快,他买了全套的床上用品,剩下还多出来的钱被晏褚入股当作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费,他也没有拒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后的几天时间,晏褚又陆续搜集了一些东西,有铜钱,也有陈年朱砂,除此之外,他还从市郊的一个农户人家那儿弄到了一节百年桃木枝。

  那棵桃树是那户人家曾祖辈栽种的,家里的长辈也很宝贝,晏褚为了取到树冠顶部的那根树枝,还花了五百块钱。

  只单单论木材,这不一定能值那个价,可谁让桃木是五木之精,能压伏邪气,用桃木制成的符箓和法器,鬼邪畏之,尤其是上了年份的桃木,已经凝结了灵气,更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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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东西,并不是全都要用在余瑜身上的。

  因为随着剧情被改变的乱七八糟,晏褚越发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难度,不得不提早准备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克制邪物的,从下山到现在,晏褚每日都在温习原身会的那些法术,现在他拥有了原身修行的记忆,却并不能很熟练的使用出那些术法,这样的自己,在危急关头是要命的。

  这个世界不同他之前经历的那些世界,这个世界更危险,有些危险还是未知的,他还真怕自己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就莫名其妙被鬼怪害死了。

  除魔鞭是原身的母亲留下来的,还是他母亲从小就接触到的法器,所以除魔鞭的气场和晏褚十分合拍,但光这样还不够,要知道,杀死原身父母的那个厉鬼可抵抗住了全盛状态下的除魔鞭,而现在在他手上的这个鞭子,已经损坏了大半,威力不足之前的一半。

  所以除了继续用天材地宝温养除魔鞭之外,晏褚也需要增加一些其他保命的手段,之前他让余家和程家两家准备的东西,很多都是比较贵重,现在的他没办法找到的,相信以那两家的财力势力,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全部收集齐了。

  “大师。”

  到了约定的时间,余家人和程家人果然过来了,只是比事先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这也是因为晏褚临时改了地点,恐怕这两家之前已经去过晏褚落脚的那个宾馆了,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他搬家的事,这才找过来的。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晚到一个小时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您要的东西都备齐了,您看……”

  余家和程家的家主见多识广,关系到下一代的安危,不可能将所有的把握都放在晏褚一人身上,不过仅仅三日,他们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那些能人异士。

  倒是遇上了好几个骗子,那些骗术在两家大家长眼皮底下经不过几轮考验,就全都显形了。

  唯一一个层次高到他们很难接触到的大师,年事已高,这些年已经不再插手玄门中的事,还是在他们托遍了关系网后,才勉强帮着检测了一下那些符灰,证明了那些符箓都是替人挡灾后失去效用所以才化为灰末。

  这也证明了晏褚并没有说谎,而且目前看来,除了相信对方,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这些东西,除了这三样是他用得上的,其他都算是这次我出手的酬劳,可否?”

  晏褚面前摆的东西足足有十六七样,很多都是比较珍贵的宝贝,撇去寻找这些东西花费的人情不谈,足足花了余家一百多万,晏褚轻轻松松就开口要以这些东西为酬劳,在外人开来,恐怕口开的太大了。

  余家和程家对他的狮子大开口不以为然,也就是晏褚太年轻,资历名声都还没到,不然请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师出手,也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事。

  这一次两家托关系找的那个大师,光是鉴定那些符灰就开口三十万,这还什么都没做呢。

  “可以可以,只要大师能够救下我儿子,我余家还有重金相谢。”

  上一次晏褚救下的可是他余家独子的命,给再多钱余铖都不觉得心疼。

  “不必了,我只拿我该拿的。”

  晏褚摇了摇头:“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就把你想给我的酬金送去这几个慈善机构吧。”

  他递给余铖几张纸,上面写的那几个慈善基金,是真正做实事的那种。

  “大师大善。”

  余铖收下那张纸,心里对晏褚又信任了几分。

  “小大师,余瑜会没事的对吧。”

  程圆圆对着晏褚那张脸还是没法表现出敬仰来,自从那场车祸后,她和余瑜基本上就处于双方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没挑破的状态了。

  因此虽然晏褚说明过之后的厄难和程圆圆无关,程家却依然无条件的帮助余家搜集晏褚要的那些东西的原因。

  除了两家原本的交情外,两家也萌生了联姻的心,作为程家未来的姑爷,他的命,程家自然要帮着保住了。

  “嗯。”

  晏褚点了点头,让林鸳把那些东西全都拿到卧室里去。

  “把你的八字给我。”

  晏褚朝余瑜说道,这个余家早就准备好了,晏褚问的时候就直接拿出来一张红纸,上面写着的就是余瑜的八字。

  “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晏褚皱眉,程圆圆忍不住问道。

  “程小姐,把你的八字也给我一份。”

  晏褚没有回答程圆圆的问题,而是直接问起了她的八字。

  “大师,你不是说我女儿不会有事吗,怎么又问起她的八字来了?”

  程父和程母一下子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这两个孩子红鸾星动,正好妻宫和夫宫的位置相互照应,我就想着,要不顺便帮你们合个八字吧。”

  晏褚说了谎,但是他这话一出口,房间内的氛围一下子好了不少,原本的心里的紧张也消失了大半。

  余瑜和程圆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有一个反驳晏褚的话,可把那些大人给乐坏了。

  从小斗嘴到现在,谁不说他们俩是冤家,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还真给凑一块了,看两个孩子的反应,这事有戏。

  “圆圆的出生时辰我都记得呢,大师我报给你听,你可得好好帮这两个孩子算算。”

  程母将程圆圆的八字报了一遍,然后两家人就死死盯着晏褚,不知道他会给出什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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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余瑜,手心里全都是汗,就是晏褚说他面临死劫的时候都没那么紧张过。

  “天作之合。”

  晏褚看着手上余瑜的八字,又在心里默算着程圆圆的八字。

  一个是六阴之男,一个是六阳之女,真的是太好了。

  晏褚总觉得很多事真相其实已经浮现在他面前了,就缺一个关键的线索罢了。

  上辈子,原身死了,余瑜死了,程圆圆也死了,还有那个神秘的林鸳,真的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林鸳吗?

  晏褚越来越不能肯定了。

  六阴之男,六阳之女,加上林鸳的生辰八字,六阴之男,现在只要再来一个六阳之女……

  晏褚看了眼林鸳,对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当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秘密,或许解谜的关键,也在他的身上。

  “你这辈子能和我有这缘分,是你的福气你知道吗?”

  余瑜看晏褚开口的时候,还真怕对方在说什么血光之灾的话,好在对方终于换了个台词,天作适合什么的,不管是真是假,听着就让人开心。

  小黄毛拽兮兮的用手指戳了戳程圆圆腰间的软肉,别别扭扭对她说道,脑袋仰的高高的,额头的呆毛都翘起来了。

  “这个东西让他随身携带,等我炼制好了帮他渡厄的法器,会通知你们过来领取的。”

  晏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加强版符咒,有这个符咒在,起码能够帮小黄毛再渡几次劫。

  两家人千恩万谢,拿着晏褚给的符咒准备离开,这一次小黄毛可不敢随意对待这个护身符了,贴身放在胸口处的位置,还老老实实冲晏褚说了声谢谢。

  也不知道是为了这护身符,还是为了那句天作之合。

  “小大师,以后我还能来找你吗?”

  晏褚给程圆圆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从小就对鬼怪之说感兴趣,也不知道晏褚能不能让她亲眼见识一下鬼魂的存在。

  “我也要来。”

  之前程圆圆就是被晏褚那张面皮给迷惑的,余瑜当即心中就响起了警报,坚决不能让程圆圆和晏褚有太多相处的机会。

  “大师,你看这样会不会叨扰了。”

  两边的长辈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听两个孩子忽然这么说,忽然脑中就灵光一闪想到,再好的护身符能有大师本人来的管用?

  六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你,晏褚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可以过来,但是不能打扰我炼制法器。”

  晏褚也想就近观察身上笼罩着不少迷雾的三人,因此犹豫了片刻,在经过林鸳允许后,答应了下来。

  *****

  晚上十点,晏褚拿着换洗衣服走到卫生间。

  他脱去身上的家居服,将换下来的衣服丢到放在浴室的桶里,把干净的衣服挂在一旁的挂钩上,然后打开淋浴,开始冲洗起来。

  他习惯在洗澡的同时顺便洗头,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头发和身体全都打湿之后,关上淋浴,手上挤上洗发露,双手合十揉搓出些许泡沫,然后再将双手放到头发上。

  因为每天都洗头的缘故,头发并不脏,晏褚简单抓洗了一下,闭上眼,打开淋浴,将泡沫全都冲洗干净,只是冲到一半,忽然没水了。

  晏褚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眼睛的位置,防止泡沫水进到眼睛里,然后抬头。

  惨白的肌肤,赤红的眼睛,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倒挂在卫生间的壁顶,直勾勾看着他笑。

  晏褚默了默,抖落开刚刚擦过眼睛的毛巾,挡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现在的小女鬼,太不矜持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写的时候我是不怕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大家都说好怕怕的评论忽然就有些毛毛的了,不敢上厕所,码字的位置也从椅子上变成了床上。

  为了缓解毛毛的心情,我决定在结尾的地方皮一下,有被我皮到吗

  191.人鬼情未了

  “滴答——滴答——”

  林家的房子已经很老旧了,这套淋浴设施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难免有一些小问题。

  此刻莲蓬头就在一滴滴漏水,因为晏褚保持抬头仰望的动作,那些小水滴正好就滴在他下巴的位置,顺着喉结流向结实健壮的胸膛,直至消失在某个被毛巾盖住的不可说的位置。

  其实仔细瞧来,女鬼模样也不怎么可怖,只是那双赤红的眼睛有点电影中厉鬼的感觉,除去这一点,瞧惯了那白到极致隐隐有些青灰色的肌肤,也就没什么了。

  她的身上即没有腐败的皮肉,也没有遍布全身的血浆,唯一吓人的红色双眼还呆愣愣的,和她展现出来的年纪一样,有些不谙世事,一点都不具有威胁力。

  这也是晏褚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的缘故,从这个小女鬼身上,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煞气。

  “啊?”

  小女鬼直勾勾看着晏褚,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傻乎乎的挥了挥手,原本暂停的水流顿时又冒了出来。

  晏褚没反应过来,直接脸朝水柱,洗了把脸。

  “啊?”

  这个叫声有些惊慌,小女鬼又挥了挥手,水流顿时又停了下来。

  刚刚劈头盖脸被浇了一头的水,头发上没有冲干净的泡沫顿时又流向了眼睛,晏褚倒是想拿毛巾擦,可是记起毛巾现在遮挡的位置,只能苦笑着用单手抹了抹脸。

  等他能够睁眼的时候,那个小女鬼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卫生间里,晏褚感应了一下,并没有感应到女鬼存在在这附近的气息。

  这一点倒比较奇怪了,按理晏褚现在的本事,寻常鬼怪靠近他不可能不被发现,而那女鬼的模样,也不像是那种鬼力高深的厉鬼。

  草草的冲完澡,晏褚穿上干净的衣服出去,林鸳也还没睡,此刻正看着电视,他只是个普通人,即便刚刚女鬼是大大咧咧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他也看不见。

  “师傅,你在找什么啊?”

  林鸳看着电视吃着薯片,看着晏褚从卫生间出来后,就把房间里的门一间间打开,从厨房卧室阳台,一直到那间上着锁的次卧外。

  原本没什么反应的林鸳看到晏褚站在那间房间外的时候,眼神暗了几分,放下手上的薯片,笑嘻嘻地朝他走去。

  “这间房间?”

  晏褚指着那间上锁的房间,这还是他住进来的这些天里第一次和林鸳提起关于这件上锁的房间的事。

  “哦,这间房间以前是我父母住的,后来他们去世了我就把这间房间给锁上了,十几年没有打开了。”

  林鸳的表情无懈可击:“也是怕睹物思人吧,或许等哪天我能接受他们不在的事实了,我会打开这间房间的锁,那时候我就彻底放下了。”

  “原来是这样。”

  晏褚看似相信了,心里却有了更大的怀疑。

  林鸳去孤儿院的时候才七岁,也就是说他的父母是在他七岁之前出的意外,什么样的人家在孩子还没满七岁的时候就让他住主卧,而夫妻俩却住次卧,这显然不太符合常理。

  只是看林鸳的表情,晏褚也知道跟他问不出来什么可靠的消息,别看他性子大大咧咧的,这些天还每天一口一个师傅的叫着,实际上他是一个很谨慎的男人。

  也是,从十岁起就开始在风俗街那一片讨生活,怎么可能简单呢。

  别看算命骗子这一行不怎么让人看得起,可能让那些大爷大妈心甘情愿掏出钱来,这就是本事,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晏褚看了眼锁住门的那把铁锁,绕过了这个话题,安慰了林鸳几句,转身回了卧室。

  有了这个插曲,林鸳回到客厅关了电视,也跟着晏褚回了卧室,躺在他那张单人床上,准备睡觉了。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小褚,看爸爸这里,笑一笑,一二三,咔嚓。”

  一间经过精心布置的房间,一间三口正在热闹的替幼子庆生,摆在客厅正中间的蛋糕卖相并不是特别好,看上去像是自己动手做的。

  上面插着八根蜡烛,今天的寿星看来正好八岁了。

  “啊——你是谁?”

  氛围正融洽的时候,浓烈的腥臭味蔓延至整间房间,正准备吹蜡烛的寿星只看得见一阵血雾,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推向了通往后院的出口。

  “小褚快跑,去找你师叔。千万别回头。”

  小男孩很怕,师叔是谁,他从来没见过,还有妈妈和爸爸为什么露出这样惊恐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记住,千万别回头。”

  小男孩哭泣着,只感受到脖子上被戴上了一条项链,然后就是重重的关门声,一切都被隔绝在了那道门之后。

  他跌跌撞撞朝外跑,离得越远,父母凄厉的惨叫声就越来越轻。

  他想去叫隔壁的叔叔伯伯,可是附近那些人家的大门紧闭,仿佛里面都没有活人一般。

  不回头,不回头,他始终记得妈妈的话,一手拽着妈妈挂到他脖子上的玉佩,一手抹着眼泪,摔倒了爬起来接着跑。

  “小褚,小褚,妈妈在你后面呢,快回头看看妈妈啊。”

  “小褚,小褚,我是爸爸,快回头看看爸爸啊。”

  熟悉的叫唤声,小男孩脸上扬起了笑容,正准备回头的时候,脖子上的玉佩忽然发烫,回想起妈妈的话,他向前跑动的速度更加快了,几乎是不要命的往前跑。

  那不是他的爸爸妈妈,那是怪物。

  “不听话的坏孩子。”

  丝丝凉气从耳后钻进衣领的缝隙,那个声音仿佛就是从他耳边传来的。

  小男孩的牙齿咯咯作响,他拼命往前跑,往前跑,可他只是一个孩子,力气总归是有限的。

  “嘻嘻,坏孩子跑——不——动——了——”

  小男孩摔倒在地上,膝盖和手掌同时着地,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当即号啕大哭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他的停顿,后面的东西,终于还是追上来了。

  小男孩只能眼睁睁看着身后越来越大的一团墨黑色的阴影,盖过他的影子,马上将他吞没。

  “呼——”

  晏褚从噩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梦中的惊吓还未平定,就又被吓了一跳,当即坐起身,背部紧贴床头的靠背,警惕的看着那个忽然出现的女鬼。

  “呼呼——”

  晏褚还没指责女鬼吓人呢,那个红眼睛的女鬼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指控盯着他,一副被他吓到的委屈模样。

  看着女鬼露出这样的表情,晏褚反倒不害怕了,他摸了摸身后因为噩梦出的冷汗,起身下床,也没理会那个小女鬼,转身去了卫生间,打算擦一把身子。

  就目前看来,他感知不到那个女鬼存在的痕迹,甚至从她身上都感觉不到鬼气,这是师叔从来没有讲到过的状况,而看这女鬼的模样,也不像是离体的生魂。

  就目前看来,那女鬼呆呆的,对他也没什么恶意,暂时不需要防备。

  那个小女鬼似乎是粘上他了,他走哪儿就跟到哪儿,晏褚脱掉上衣擦身,她也不避讳的睁大眼睛看着,晏褚把门关上,可这对女鬼又没有什么防御力,只能在擦洗的过程中眼睁睁看着她从墙的另一边钻过来。

  到后来,晏褚干脆放任自流了,反正早在晚上洗澡的时候,就被看光光了。

  “不一样的。”

  小女鬼伸手想要戳戳晏褚的胸膛,她是鬼,她的手指当然穿过晏褚的身体,并不能有直接的接触。

  “你别得寸进尺啊。”

  光看还不够,还想动手摸,这届的女鬼简直要完。

  晏褚穿上衣服,走向厨房的冰箱拿了一瓶可乐打开,冰凉的冷饮下肚,顿时脑子一个激灵,也清醒了不少。

  “说吧,你是哪儿来的?”

  这个女鬼看上去还挺好说话的,晏褚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跟着他一块飘过来的女鬼问道。

  “这儿来的。”

  小女鬼指了指晏褚,歪着脑袋甜甜地笑了笑:“阿褚,和阿褚一块的。”

  她说着想要靠近晏褚,但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退后了几步,学着晏褚的模样,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角。

  仔细看能发现,她的屁股离沙发还有一段距离,实际上就是漂浮着的。

  “别讨厌,乖乖的。”

  她摇了摇头,一副怯怯的模样,就和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和鬼怪扯不上一点关系。

  “从我这里来的?”

  晏褚眉头紧锁,指了指自己。

  “这儿。”

  女鬼摇了摇头,示意他指的位置不对,只是她碰不到晏褚的手,只能自己再凑近一些,指了指晏褚身上佩戴的玉佩。

  “阿褚的,我和阿褚一块的。”

  如果她是人的话,此刻应该是羞怯的模样,脸颊一团红霞,让人又怜又爱。

  可偏偏她只是个女鬼,青白色的肌肤泛着死气,加上那双赤红的眼睛,仿佛随时都能流出血来,明明想要表现的是娇羞,看上去却多了三分诡异,三分寒气。

  “你是说你是住在这玉佩里的?”

  晏褚拿起那块一直都贴身佩戴的玉佩,这是原身父母出事前戴在他身上的,在原身被老道找到的时候,老道也曾检验过这个玉佩,当时他也只当这是更高深的护身玉佩,没想到这玉佩里居然还藏着一个女鬼。

  “为什么之前没有见你出来过?”

  晏褚问完顿了顿,他忘了,在他来之前原身的天眼又封闭了,也就是说即便小女鬼出来过,他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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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褚怕,不见,我乖乖的。”

  小女鬼抬起头怯怯地看了晏褚一眼,她的话有些混乱,晏褚猜,可能是因为原身憎恶一切鬼怪,所以小女鬼不敢出来,因为现在的他缓和了对鬼怪的态度,所以她出来了。

  只是似乎哪里还有些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到这个玉佩里去的?”

  眼前这个女鬼身上没有血煞气,也就是说她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吃过鬼,因为原身的原因,一直孤孤单单躲在玉佩里不敢出来,尤其看她的模样,去世的时候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挺可怜的。

  晏褚放缓了声音,温和地问道。

  “不知道啊?”

  小女鬼歪着头,指了指自己:“阿褚的,我和阿褚是一块的。”

  估计是怕被抛弃,也或许是十多年来单方面的相处,小女鬼早就习惯了晏褚的存在。

  她不敢和原身说话,却确确实实地看着对方成长,这样的感情,足够让这个略显天真的小姑娘将两人的关系定义为一个整体。

  “不讨厌,我乖乖的。”

  小女鬼似乎记起来之前的原身对待鬼怪的态度,似乎怕晏褚不要她,想要上来扯扯晏褚的袖子,她记得,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只要女主角那么做了,男主角就会很开心。

  只是她又忘了,她只是个女鬼,根本就碰不到晏褚的。

  原本鲜红的眼睛都显得有些暗淡了,小女鬼看了看自己的手,整个鬼看上去有些丧气。

  “我不讨厌你。”

  晏褚有些心软了,对待乖孩子,他从来也硬不下心来。

  女鬼的眼睛噌地亮了,直接闪身到了晏褚的面前。

  赤红的眼睛,瞳孔正中是白色的,脸上清晰可见的青紫色血管,这样的一张脸突然间就和你面贴面,鼻尖对着鼻尖,还是很考验承受能力的。

  好在晏褚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要是换一个人,恐怕现在已经被吓死了。

  小女鬼虽然单纯可爱,可这样一惊一乍的性子真是让人为难,尤其对方居然还是寄生在他玉佩上的鬼魂,让晏褚有些烦恼该怎么妥善处理小女鬼才好。

  最好的办法,肯定是送她超度的。

  很多鬼怪因为执念强行滞留在人间,实际上这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尤其是成为鬼怪后杀过人,吃过鬼的厉鬼,一旦被鬼差发现,魂飞魄散反倒是最好的结局,许多厉鬼被拘回地府后,生生世世都得受着刀山油锅的煎熬,永世不得超生,直至赎清自己的罪孽为止。

  而普通鬼怪滞留人间,错过了投胎转世的机会,只能转投畜生道,或是成为忘川河中的一员,神志渐消,浑浑噩噩,与冰冷彻骨的河水为伴。

  相比之下,后者还多了一个机会,如果能有高僧为你超度,或许还能净化魂体,重得转世投胎的机会。

  现如今,已经很难找到有能力超度亡灵的大师了,这一行,佛家比道家更厉害,不过晏褚有作弊器,他还有三次使用超度咒的机会。

  看了眼眼前懵懵懂懂的小女鬼,晏褚叹了口气,送鬼送到西,总不能一直让她留在玉佩里,以后每次洗澡或是睡觉的时候,一次次感受被红眼睛盯着的恐惧吧。

  晏褚点亮了那个超度咒,然后将那个光团放在了小女鬼的身上。

  “哈哈哈。”

  除了晏褚,别人看不到那个光团的存在,包括小女鬼,她只是觉得魂体痒痒的,不知不觉中,混体似乎凝练了不少,肌肤没有那么青白了,甚至多了一丝莹润。

  “咦?”

  超度咒的介绍,有一定几率超度厉鬼,眼前这个小女鬼和厉鬼根本扯不上关系,按理超度起来应该很简单才对啊。

  晏褚不觉得系统出品的东西会无用到这个地步,他没来得及心疼这一次被浪费的超度咒,而是自己观察起了眼前的女鬼。

  他拿出一个罗盘,这是一个老道炼制的半成品法器。

  “居然是这样。”

  晏褚叹了口气,是他莽撞了,其实他在之前就应该察觉到的。

  这个小女鬼明明已经十六七岁的模样,可是却显得有些单纯稚嫩,这一点不符合常理。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指的是天魂、地魂、命魂,七魄指的是喜、怒、哀、惧、爱、恶、欲。

  魂为阳,魄为阴,人在死亡后,天魂归天路,地魂徘徊于墓地之间,命魂则归地府,直到转世后三魂才会重新齐聚,魄为人身独有,在命魂消散时随之而去。

  而鬼怪,就是在死亡后,魂魄依旧齐聚,徘徊在阴阳两界之间的东西。

  晏褚之前没有仔细查看,所以没有察觉出来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小女鬼是个魂魄不全的,三魂少了两魂,仅剩命魂,七魄少了五魄,仅剩喜魄和爱魄。

  也难怪她神志不全,行为处事还和孩童一样。

  这个玉佩一直都是晏褚随身携带的,藏在玉佩里面的小女鬼也免不得沾染了许多他的气息,加上魂魄不全的鬼怪本就不易被察觉,难怪不止是他,连老道都没有察觉到小女鬼的存在。

  只是?

  晏褚眉头紧锁,小女鬼的鬼体凝实一部分可能是玉佩温养的缘故,可另一边来讲,也说明她另外的两魂五魄还好好的。

  怒、哀、惧、恶、欲,皆是人性的阴暗面,唯独向善的喜和爱被剔除,这样残缺的魂体滞留在人间,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晏褚不敢想象。

  眼前的小女鬼是无辜的,可三魂七魄皆是她,要是她的另一半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因果报应,也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晏褚有些疑惑,为什么原身的母亲会留下这样一个玉佩给他,这里面是不是有他没有察觉到的事。

  “阿褚,阿褚。”

  小女鬼看他皱着眉,想要帮他抚平眉头的皱纹,这一次她长聪明了,知道即便她想要碰他都碰不到,在手伸了一半的时候就收了回来,然后小声唤着他的名字。

  “以后就叫你小玉吧。”

  目前看来,小女鬼只能跟在他身边了,可也不能一直小女鬼小女鬼的叫着,总得给她取个名字,既然她是住在玉佩里的,叫小玉正好,简单又好听。

  “小玉,嘻嘻,阿褚。”

  小女鬼知道自己有名字了,开心的在屋里转圈圈,原本可怖的模样,也不那么可怕了。

  “不过约法三章,以后你不能在我洗澡的时候出来,不能在我睡觉的时候一直看着我,也不能一惊一乍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吓我。”

  晏褚觉得生活从家常伦理片过度到惊悚片,也还是要给他一定的时间的。

  “阿褚。”

  小玉不知道晏褚为什么不让她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边,那样她好寂寞的,可是看着晏褚严肃的表情,好像学着电视里的女主角撒娇都不管用了,她只能丧气的垂下头,默认下了这个规矩。

  “小玉,阿褚,嘻嘻。”

  她也没有难过多久,很快就又开心了起来,念着自己的名字,念着晏褚的名字,一点烦恼都没有。

  晏褚让小玉回到玉佩里,然后喝完最后一口可乐,将瓶子扔到垃圾桶里,回到房间内接着睡觉去了。

  现在他做的梦越来越长了,有些场景甚至是原身的记忆里没有的,晏褚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那段失踪的十天的真相,也会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

  “后生啊,你和阿鸳是什么关系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家是老房子,自然也有很多老邻居了。

  当初林家的父母出事,这些老邻居都挺同情林鸳这个孩子的,可是同情不能当饭吃啊,那时候家家户户条件都不好,谁也养不起一个半大孩子。

  后来林鸳被送去福利院,这些邻居们也松了口气,想着福利院总不会缺了他那口饭吃,他们这些邻居就帮他看好房子,不让人侵占,也算尽一份心。

  可谁知道林鸳去了几年就自己偷偷逃回来了,也没再说回去的事,福利院的人也没来找他,从此以后那个十岁的小男孩就开始自己捡废品为生的生活。

  他们这些邻居帮不上太多的忙,就把自家要卖的废品送过来,偶尔家里多做一份饭菜,能帮的也不多,只求无愧于心。

  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老邻居很多都已经搬家了,还住在这边的,仅剩下几个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

  正中午的,几个老人搬着躺椅在居民楼外乘凉,看到晏褚出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们还挺关心林鸳这个孩子的,对方二十八了还没娶媳妇,一直也是他们在意的事,这些年,他们也给林鸳介绍了很多工作,不管说挣多少钱吧,肯定比在风俗街上给人家算命来的强,不像现在,就是想给他介绍一个对象,人家一听他的营生,就直接被吓跑了。

  晏褚不声不响地就搬过来和林鸳一起住了,让这群老人心里嘀咕了好一阵。

  现在网络多发达啊,他们虽然都七老八十了,可也知道有些人多性取向和普通人不一样,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

  老一辈对这种事的接受程度比较低,可这也要结合情况。

  林鸳的条件摆在这儿,上面也没有父母急着抱孙子孙女的,他们作为外人更加不好多嘴,而且那个孩子这辈子也够坎坷的了,做什么事还不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性别不重要,只要他找的那个人是真心对他好的就成了。

  因此晏褚今天下楼的时候就被那几个老人给拦下了,想旁敲侧击问他点事。

  “我租了林家的房子。”

  晏褚对着老人回答道。

  “咦?他居然想明白把那间次卧给租出来了?”

  一听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这些老人都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失落了,可一听晏褚居然租了林家的房子,还是让这些老人很吃惊。

  “其实这房子早该租了,他一个人也住不了两间房,也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总觉得小鸯是他弄丢的,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可他也不想想,那时候他才多大啊,管好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小鸯走丢的事,根本怪不到他身上去。”

  上了年纪很容易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这些个老人仿佛忘了晏褚的存在,开始唏嘘起林家的往事来了。

  晏褚的眉头挑了挑,小鸯,林鸯?这个人又是谁?

  “谁说不是呢,我看他这些年一直在风俗街那一块混,就是想要结识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那些人的消息灵通,或许能够打听到小鸯的消息,可他也不想想,都十八年了,小鸯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那些个丧天良的人贩子,好好一个家就是这样被毁的,要是小鸯还在,为了她这个妹妹阿鸳也不会混成今天这样,小时候的他多聪明啊。我咒那些该死的人贩子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噎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他拐人家的孩子,他家的子子孙孙男为奴女为娼,世世代代都要遭报应的。”

  几个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轻,骂着骂着,似乎都要睡着了。

  晏褚记下了林鸯这个名字,打算到时候好好查一查。

  “阿鸯,对了,我记得阿鸯是哥哥,阿鸳是妹妹。”

  在晏褚走后,忽然一个老太太睁开眼睛说道。

  “你老糊涂了,鸳鸯鸳鸯,当然是大的在前面,小的在后面了,阿鸳这个名字咱们叫了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能记错呢。”

  另一个老太太反驳了她的话。

  “真的是我记错了?”

  那个老太太摇了摇头,她就是刚刚忽然间想起来的,好像在双胞胎很小的时候,妹妹是前头那个字,哥哥是后头那个字。

  可是这显然不太符合常理,而且中间几年龙凤胎都在福利院生活,还是林鸳后来从福利院回来,大家才重新熟悉了起来,阿鸳阿鸳,叫了十八年了,那孩子总不能自己记错自己的名字吧。

  老太太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了,摇晃着摇椅,晒着太阳渐渐入睡。

  ******

  一九九七年八月四日,晏褚看着调查出来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今天他做了一个违法乱纪的事,他偷偷潜入了国家信息库,查找了一下关于林鸳的消息。

  果然没错,林鸳和林鸯是一对龙凤胎。

  二十多年前电子技术还不够发达,加上当地的信息库曾经发生过火灾,当时的一批纸质资料被大火给烧光了,后来又进行了一次人口登记,晏褚看到的信息栏上,林鸳是哥哥,林鸯是妹妹,显示的信息是失踪,然后就一直没有更新过进展。

  龙凤胎的出生日期当然是在同一天,但是同一天出生,出生的时辰不同,八字就截然相反了。

  只可惜个人信息上,只有出生年月日,并不会精确到时刻。

  按照那一次林鸳报给他的八字,倒更像是印证在了林鸯身上。

  “这个妹妹和我长得真像。”

  小玉的脸凑到晏褚面前,挡在了那张黑白的有些模糊的照片前,一张童稚的脸,一张少女的脸,居然还真诡异的重合了。

  那双眼睛红艳的仿佛能流出鲜血来,幽暗的环境衬的那张脸更青白了,还没贴近,就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气。

  晏褚神色平静,不着痕迹深呼吸一口气,好在他端得住,差点又被这倒霉孩子给吓到了。

  192.人鬼情未了

  “阿鸯?”

  晏褚试着叫了一声。

  小玉没什么反应,这小女鬼现在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似乎差点又把晏褚给吓到了,他们可是有约法三章的,其中一点就是她不能这样突然跑出来,让人连个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小女鬼的眼珠子东瞧西看,就是不敢直视晏褚的眼睛。

  晏褚就看着那红通通的眼珠子中间那点白色的瞳孔上下打转,忍俊不禁。

  “阿鸳?”

  晏褚又换了一个名字叫了一声,这一次小女鬼稍微有了些反应,也不闪躲晏褚的视线了,歪了歪头,仿佛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阿鸳,这是我的新名字吗,我觉得这个名字比小玉好听。”

  小女鬼对了对手指头:“要不以后你叫我阿鸳好不好,阿鸳,阿鸳,我喜欢这个名字。”

  那一次失败的超度咒虽然没能成功将小女鬼超度,却使得她的魂体凝聚了几分。

  像她这样魂魄不全的鬼怪,很多都是没有心智的,就算侥幸留存些许神智,也多犹如稚童。

  之前的小女鬼就是这样,说不清自己的来历,语序的组织上也有问题。

  而在晏褚使用了超度咒后,小女鬼说话的条理清晰了很多,真的有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聪慧了,也能说长长一串话,而不是之前那样的单字单词了。

  比如现在,她就为自己的新名字感到开心。

  晏褚看了眼那个因为得到喜欢的新名字,高兴的在房间里上下漂浮的小女鬼,又看了眼他从国家信息库中查到的信息,眼神暗了暗,看来,他得找林鸳,或者该叫他林鸯,该找他好好谈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师傅,这一家的脆肠特别好吃,而且处理的也干净,这次我运气还不错,这么晚过去,居然还能抢到最后一份。”

  林鸳打包了几份熟食回来,米饭是自己在家煮的,他拿了两个碗盛饭。

  自从晏褚过来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去风俗街摆过摊,顶多就是在晏褚忙着炼制法器的时候去那边逛一圈,打听一些消息。

  家里的开支是晏褚给的,算作是他租房的房租和生活费,加上余瑜和程圆圆有时候也会过来,每趟来总不会空手,要不就是带着一些水果糕点,要不就是带着一些高档的食材。

  以前林鸳挣得那些钱也就够他日常开销,现在日常都没什么开销了,他自然就省了赚钱的算命工作。

  “在我刚学习玄门术法的时候,我的师傅给我讲过几个民间对于气运的误解。”

  晏褚端过林鸳递过来的饭,忽然间开口说道。

  他口中的师傅就是老道,老道一直说他是他的师叔,只是代他父亲教他玄门术法,可实际上,在原身的心里,他就是他的师傅,因此晏褚这么称呼对方,也不为过。

  “什么误解?”

  听到气运两字,林鸳的耳朵动了动,盛饭的动作也不知觉的慢了下来来。

  “民间认为人的气运是可以转借的,这一点,没错,却又错的离谱。”

  借气运,也是逆天改命的一种,只有法力高深到一定境界的法师才能做到,只是到达那个阶段的法师,比任何人都爱惜羽毛,也担心沾染业力。

  借运,被借运的一方余生必定穷困潦倒,或者不得善终,而这些人原本都该拥有光明的未来,法师借去这些人的运气用于己身或者是转嫁到其他人身上,就等于沾染了那个被借运之人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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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会这么做的法师寥寥无几,寻常人也不需要有自己的八字泄露,会被人借运的烦恼。

  晏褚解释的时候,一直盯着林鸳的眼睛。

  “有一部分人觉得,继承另一个人的姓名,八字,就可以替那个人承担既定的命运,却不知道,改运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往往好几个玄门高人联合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做到,怎么可能因为改了名字,让周边人的人都形成他才是那个人的观念,就能蒙蔽天听,从而代替对方分担一半的苦难或是幸运。”

  在有了小女鬼或者就是林鸳的猜测后,晏褚基本已经能肯定眼前这个林鸳,实际上应该是林鸯了。

  只是他暂时还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这么做,十八年了,他让身边所有人都认为他这个哥哥叫做林鸳,甚至把妹妹的生辰八字当做是自己的,真正的目的,是他猜想的这样吗?

  但晏褚能肯定,虽然林鸯很复杂,但绝对不是个坏人。

  “谁知道呢,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

  林鸯放下碗,苦笑地看着晏褚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收回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严肃地看着晏褚问道。

  没错,他并不叫林鸳,而是叫做林鸯。

  原本他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双父母,一个龙凤双生的妹妹。

  鸳鸯鸳鸯,鸳在前,且为雄鸟,鸯在后,为雌鸟,本来应该哥哥叫林鸳,妹妹叫林鸯的,或许是父母的恶趣味,两个孩子的名字反了一反,妹妹叫林鸳,哥哥叫林鸯。

  这样的四口之家,在父母意外出事后,就散了。

  他和双胞妹妹被送去了福利院,妹妹在娘胎里就没有吸收足够的营养,长得瘦瘦小小的,因此林鸯习惯了保护妹妹。

  在复杂的福利院里,他学会了打架,比谁都凶比谁都狠,他和其他孤儿抢玩具,抢食物,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和爸爸妈妈承诺过,他会保护好妹妹,谁都不能伤害小鸳。

  因为他凶名在外,其他孩子也怕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即便福利院的生存环境有些恶劣,可是兄妹俩依旧过得还算不错,至少不愁吃喝。

  可惜好景不长,有人来福利院□□,看中了林鸳。

  林鸯一点都不想和妹妹分开,可是福利院院长为了那个人承诺的巨额赞助,根本就不听他们兄妹俩的意见。

  他没办法,就偷偷摸摸带着妹妹跑了出去。

  之后的事

  林鸳捂住脸,不想让晏褚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逃避过那段时间,或许那个想要领养小鸳的人就会改变想法,转而领养福利院里其他想要被领养的孩子,可是就那么一个错眼,妹妹丢了,他把这个世界上他仅剩下的一个亲人给弄丢了。

  当时林鸯就疯了,他第一时间报了警,警察出动了不少警力寻找,都没有找到妹妹的影子,最后林鸳被定义为失踪,警方不能确定,她到底是走丢了,还是被人贩子给拐跑了。

  林鸯不相信这个事实,他也没有再回福利院过,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开始了依靠自己的力量寻找妹妹的生活。

  借运,这是林鸯在风俗街上意外听到的。

  每个人的福运厄运都是有数的,如果有人愿意代替另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有可能代替对方承担一半的福运或厄运。

  对于妹妹林鸳的失踪,林鸯一直都是愧疚的,所以从他听来那个所谓借运的方法后,就开始把自己当做林鸳,让身边所有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人也渐渐习惯并且认为他就是叫这个名字的。

  虽然觉得不靠谱,但是林鸯是切切实实的希望,如果他的妹妹还活着,还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受苦受难,就让他代替妹妹承担一半的厄运,直到他找到她的那一天。

  “你难过了?”

  晏褚看着坐在他边上的椅子上的小女鬼,对方双手抱住膝盖,蜷缩在椅子上抱成一团,虽然对方是鬼,没有眼泪,可晏褚还是感受的到她的难过。

  这种感觉很奇妙,对方少了哀魄,居然还能有悲伤这种情绪。

  “我不知道,阿褚,他好像很伤心,别让他伤心好不好?”

  “你在和谁说话?”

  林鸯顺着晏褚的视线看过去,椅子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晏褚,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天,晏褚炼制法器并不避讳林鸯,现在的他也知道晏褚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只是因为之前他请晏褚测的那个八字结果不好,使得他一直下意识否认这一点。

  可是刚刚晏褚的反应,还有他意有所指的话,都让林鸯有一个怀疑,那就是他看到了什么。

  如果小鸳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她的鬼魂应该会回来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吧,或许刚刚晏褚对着说话的,就是他的妹妹。

  虽然很荒谬,但是林鸯还是忍不住这样猜测。

  他跌跌撞撞绕过桌子,踉跄着走到晏褚的面前,然后抓着他的手臂激动的问道。

  “是不是小鸳,你是不是见到小鸳了,求求你,让我看看她好不好,十八年了,我就想看看她,求求你,求求你。”

  林鸯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用膝盖跪着朝晏褚边上那个空着的椅子挪动。

  “小鸳,我是哥哥,你是不是在这里,你怎么了?怎么就这样了,告诉哥哥,哥哥替你报仇。”

  林鸯嚎啕大哭,可是无论他怎么呐喊,看到的依旧只是一片空气。

  小女鬼林鸳看着晏褚,面对这样一个哭嚎的男人,她有些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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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人鬼情未了

  林鸳和林鸯是异卵双胞,所以长得并不相像。

  可终究还是双胞胎,他们在母亲的肚子里相处了九个多月,本就该比这世间任何人都亲密。

  现在,一个没有看到妹妹鬼魂的存在就基本已经认定了妹妹就在这间房间里,而另一个没有了任何关于哥哥的记忆,看到他伤心,却同样会难过。

  “你想让他看看你吗?”

  晏褚朝林鸳问道,现在他不能再叫她小玉了,她就是林鸳。

  “不知道,可是看着他哭,这里很难受。”林鸳指了指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鬼是没有心脏的,所以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难过。

  晏褚明白了小女鬼的意思,显然她是愿意的。

  让人见到鬼的方法有很多,比如牛眼泪,又比如特定的符咒。

  晏褚拿出一张符纸,施咒将其点燃后将放入一旁装着净水的杯子里,然后让林鸯饮下。

  “喝了这个,就能见到小鸳了吗?所以,她真的就在这里?”

  林鸯看着杯子里浑浊的水,他的妹妹真的已经死了,在她生前,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林鸯很怕,怕看到一个浑身是血,饱受折磨过的妹妹。

  端着那杯水,林鸳的手握的紧紧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符水一饮而尽,良久,他才有勇气睁开眼。

  “他哭了。”

  小女鬼林鸳指着林鸯说道,之前这个男人是嚎啕大哭,哭的有些丑,而现在对方是看着她,静静的哭,眼泪流的更快了,虽然没有哭出声来,可是小女鬼看在眼里,却更加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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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褚,你说说他,让他别哭了,他要是再哭,我我我我,我就回玉佩了。”

  小女鬼磕磕绊绊地说道,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劝一个人不哭。

  “小鸳,小鸳。”

  林鸯嘴里不断重复这个名字,虽然眼前这个小女鬼和当初妹妹走失时的模样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可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自己的妹妹呢。

  她右眼下有一颗痣,眼睛又大又圆,就和猫咪一样,虽然现在这双眼睛的颜色,略显吓人,可是林鸯一点都不怕。

  他想要伸手摸摸她,却如同之前林鸳想要摸摸晏褚一样,接触到的只是一片空气。

  林鸯扑了个空,看着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的妹妹,拳头捏得紧紧的。

  “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小鸳,你告诉哥哥,哥哥去帮你报仇。”

  自己一直苦苦找寻的妹妹居然已经死了,林鸯只想报仇,即便赔上自己也在所不惜。

  “阿褚,他好吓人啊,我要回玉佩里去了,你让他乖一点。”

  林鸳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可是看着他愤怒难过的模样自己也有些怪怪的感觉,她不知道怎么和对方相处,只能想着回到玉佩里,躲避一段时间。

  “小鸳,小鸳。”

  明明刚刚妹妹还在这里的,可是忽然间却又不见了,林鸯上前拽住晏褚的衣服,让他把他妹妹重新变出来,甚至因为刚刚妹妹说的玉佩两字,伸手想要拽晏褚脖子上的玉佩。

  “你冷静一些,你没看到阿鸳她怕你吗?”

  林鸯现在的情绪很不对,晏褚迫不得已,对他说了一句重话。

  “我是她哥哥,她最喜欢我的,怎么会怕我呢。”

  林鸯摇着头,等对上晏褚的视线,他就跟失去浑身力气一样,抓着晏褚衣袖的手渐渐松开,然后滑落在地上。

  “都怪我,我应该要看好她的,都怪我。”

  他蹲坐在地上,拽着自己的头发,不断扇打着自己的脸,显然对于妹妹真的已经死了的这件事,接受不能。

  “林鸯,你冷静点,阿鸳死了,可是你还活着,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想着找出害死她的人,然后替她报仇,现在的她没有以往的记忆,高兴的,难过的都没有,如果你不想她不开心的话,恐怕也得改改自己现在的态度了。”

  晏褚朝林鸯解释了一下小女鬼林鸳现在的情况,听到他说妹妹的三魂七魄还有大半流落在外,也因此无法转世投胎,林鸯当即也顾不上难过,而是追问晏褚到底怎么样才能把妹妹遗落的那些魂魄重新找回来。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我已经传信给我师傅了,只希望我师父能给我一个答复。”

  老道闭门勘破生死关,电话什么的别想联系上他,而且老道体质特殊,那些电子通讯工具在他手上就没有一个能够安全存活三天以上的,所以每次师徒间的联系全都是依靠信件的。

  以前是老道联系他,现在是他联系老道。

  就是不不知道这一次老道勘破生死观需要多久,恐怕等对方醒来才能看到他寄过去的那封信吧。

  “所以小鸳也不知道是谁害死了她?”

  林鸯压抑着怒气,现在的他就是有满腔仇恨,也找不到宣泄的地方。

  晏褚摇摇头,这件事,即便是他也没有任何线索。

  玉佩是原身的父母给的,可原身的父母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东西,晏褚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他也曾询问过小女鬼林鸳,对方一问三不知,在晏褚朝她使用超度咒前,她就是那么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清楚,也是正常。

  自从依靠那被符水看到过妹妹之后,但凡吃饭,林鸯总是要准备三人份的,林鸳的那份饭多数都是元宝蜡烛,家里有一个专门属于她的椅子,林鸯每天都给擦得干干净净的,就是晏褚也不能坐。

  只是小女鬼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又亲近又躲避,估计就是第一印象留给小女鬼林鸳的后怕,总担心这人又冲过来朝她又哭又闹的,这让小女鬼有些烦恼。

  可另一边她又觉得那个自称是她哥哥的人很亲近,这种亲近的感觉和她对着晏褚的时候的感觉又有些不太一样,林鸳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挺喜欢那个男人的,只要他不哭的话。

  明明她都那么乖了,她就不哭,为什么作为她哥哥的男人,每天都哭哭啼啼的呢。

  小女鬼很烦恼,她觉得自己之所以成了鬼,估计就是被这个哥哥给哭死的。

  *****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萧大师真的愿意出手帮我们家余瑜?”

  澜省余家三代经商,现在已经攒下了不少的家业,旁人只当他们是从祖辈起白手起家,却不知道他们和京市的余家还有些关系。

  京市余家从政,现在的家主已经是中央级别的干部了,两个余家的祖辈是堂兄弟,关系亲近,直到现在的第三代,依旧联系密切。

  一个给对方政治上面的庇佑,一个提供金钱支援,互通有无。

  这一次余瑜出事,余铖就是联系上了京市余家的家主,求他疏通关系,联系上了那个玄门赫赫有名的大师,才说动对方出手,帮他鉴别那些化成灰的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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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虽然看上去有些本事手段,可吃亏就吃亏在他太年轻,华夏人深信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余家看似已经认可了他,可事关唯一的儿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因此这趟京市余家忽然来人,说他们说动了萧大师出手,余铖当即就有些心动了。

  萧研在玄门这个圈子里成名已久,说起来余家和他也有许多渊源,当初余铖的祖父来到澜省,就是受了的指引,果然余家这一脉来到这里后就开始了发家之路,相比其他碌碌无为的旁支,他们这一系发展的最好。

  萧研萧大师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对方年少成名七十载,算算岁数,今年也已经九十有六了,实属长寿。

  都知道玄门中人五弊三缺,弊鳏、寡、孤、独、残,却钱、命、权,可是这一切在萧研身上没有半点体现。

  以前在他年轻的时候有人说他可能缺的是命,但是现在他也活到这把岁数了,谁能说他命短呢。

  只能说他术法高深,超脱了因果,也或许是他的功德盖过了造下的业力,所以天道不对他施加惩罚。

  种种猜测都存在在玄门众人的心中,但不管怎么样,萧老在玄门中的地位不可撼动,这是一定的,即便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插手过玄门中的事务,也不例外。

  这一次京市的余家能够说动对方出手,让余铖倍感意外,惊喜到有些惶恐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余啊,你说这样好吗?晏大师那儿,咱们可是已经说好了,而且不是说玄门中人,最忌讳的就是在已经有同行出手的时候插手吗?”

  余母有些忐忑,比起外界吹的很玄的萧老,她更愿意相信已经见识过他的本事的晏褚。

  而且这种事犯忌讳,要是余家真那么做了,或许还会得罪一个未来潜在的大师。

  说句不好听的,萧老这把岁数了还能活几年,晏褚代表的就是未来,保不齐以后儿子还有需要仰仗晏大师的时候呢,现在就把人得罪了,有些得不偿失。

  “管不了那么多了。”

  余铖叹了口气,儿子的性命更加重要。

  “要不这样。”

  他想了想,在妻子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余母纠结了片刻,抿着唇,点头答应下来。

  194.人鬼情未了

  “林哥,小大师。”

  按照约定的日子,余瑜和程圆圆又上门了。

  “小大师,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程圆圆兴冲冲地进来,看到晏褚坐在沙发上,蹦蹦跳跳跑过去,正要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时候,被林鸯一手拽开了。

  他妹妹还漂在晏褚边上呢,程圆圆这一屁股坐下去,还不把他妹妹给坐坏啊。

  程圆圆也没有太在意林鸯的举动,只以为那个位置是他要坐的,自己绕了一个圈,坐到了晏褚的另一边。

  “第三十七届玄门术士交流大会。”

  晏褚看着程圆圆给他递过来的一张请柬,念着请柬上的字。

  “小大师,没想到你们玄门还有交流会呢,就是不知道参加这次大会的人,是不是都有你这样的本事。”

  程圆圆可兴奋了,原本余叔将这个请柬给她和余瑜,让他们拿来送给小大师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交流大会听上去不太正宗,像是江湖骗子研讨会。

  等余铖给她详细解释了,她才知道这请帖的含金量。

  除了一些小有名气的玄门中人,或是一些大道观寺庙的正统传人,普通人,要是没达到一定地位,都没资格知道这个交流大会的存在.

  就连余家,也是因为京市余家的缘故,才侥幸得知这个交流大会的存在。

  按照余铖的说法,这次交流大会的会长是已经许久不过问世事的萧研,对方是玄门德高望重的长辈,晏褚如果能够参加这次的交流会,得到对方的指点,对他未来的发展绝对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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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和余瑜也能借由这次机会,跟着晏褚去玄门交流大会开开眼界。

  程圆圆并没有怀疑余铖的说法,只当这是一个对晏褚有好处,又有趣的活动的,因此兴冲冲就拉着余瑜过来了。

  “小大师你放心,比你术法厉害的绝对没你长得好看,比你好看的,这人压根就不存在,所以你去参加交流大会,那一定是无敌的啊。”

  程圆圆没大没小的拍了拍晏褚的肩膀,一点都没将他当成是一个连她父母都敬重畏惧的天师。

  “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少和别人动手动脚。”

  余瑜拽过来程圆圆那个不安分的手,委屈屈巴巴的就和一个被抛弃的大狼狗一样。

  “谁有家室了,还没扯证呢,再说了,就算扯证了,你也不能遮挡住我寻找美的眼睛。”程圆圆和余瑜拌嘴惯了,即便现在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打打闹闹还是常事。

  这一点和晏褚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上辈子的意外让程圆圆一夜之间变得成熟稳重起来,和现在依旧孩子气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晏褚看了眼佯装生气,眼神却很快活的余瑜,恐怕这样生机勃勃的程圆圆,才是他最喜欢的样子吧。

  “阿褚好看的,比所有人都好看。”

  小女鬼林鸳凑到晏褚的耳边悄悄说,除了晏褚,以及喝了符水的林鸯,谁也没听见她的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林鸳口中所有人的一员,林鸯摸了摸自己的脸,委屈地看着自家妹妹。

  这就是她现在更亲近晏褚而不怎么亲近他的原因吗?

  不知道现在去整个容还来不来的及,怎么这年头女鬼和女人一样,都那么肤浅呢,就不能透过外表看本质吗,他其实有一颗特别美丽的心。

  “你的护身符已经炼制好了,以后不要取下,一旦遇到危险,它会有三次预警的机会,同时也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提供庇护。”

  晏褚递给余瑜一个铜非铜,铁非铁的符牌,薄薄的,约有拇指大小,符牌用红绳穿着,长度正好可以挂在脖子上。

  “三次预警的机会,也就是说,过了三次,就没有效果了吗?”

  程圆圆接过那个符牌给余瑜挂上,暂时将玄门交流大会抛到了脑后,问起了这个最关注的事。

  “嗯。”

  晏褚点点头,按照他目前的修为,也只能炼制出这样程度的法器。

  不过原身资质很高,晏褚敢说,在玄门没落的当今,即便是玄门的一些长辈,也不一定能够比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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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身可是天生天眼,即便后天被封印,他的资质也是万中无一的,修行一日千里,要不是这样,老道也不会放心让他下山。

  因为玄门没落的缘故,现在还有一些走捷径的歪魔邪道,那些人和玄门中人同样走修行的路子,却是对立的,一旦遇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邪修因为走的是捷径,修行的速度往往比正派修士快上数倍,各种阴损手段数不胜数,除非是实力上的绝对碾压,一旦碰到,往往邪修胜出的可能性更高。

  好在邪修有违天道,往往会受到他们修行的邪术的反噬,不然越来越多的人修行这些邪术,玄门才真正危急呢。

  “等符牌受损后,可以拿过来让我重新炼制,而且符牌上有我的一滴本命精血,一旦受到不可逆的创伤,我会有感应,到时候自然会出手相助。”

  晏褚怀疑或许原身上辈子经历的那些事背后有邪修的影子,因此在炼制给余瑜护身的法器的时候,特地加入了一滴他的本命精血。

  这么一来,一旦余瑜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就能在同一时间得到感应。

  “谢谢你,小大师。”

  程圆圆不懂这些术法,但是她也明白,本命精血这种东西,对于晏褚一定很重要,这句感谢,说的情真意切。

  “所以小大师,这次的玄门交流会你去不去参加啊,举办地点就在澜省,以前都是在京市举办的,这还是头一遭来我们这儿,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还有萧大师,你应该听过对方的名字吧?”

  解决了余瑜的事,程圆圆的注意力又放到了玄门交流大会上,要是晏褚不参加,她也找不到理由去那个玄门中人的盛会,她这瘾儿才刚被勾引起来呢。

  “萧大师?”

  原身八岁之前就是一个普通孩子,八岁后跟着老道上了山,连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没念,专注修习法术,自然更加不会在意一些玄门中的琐事了。

  老道的性子和原身差不多,从来也不会主动提起当今玄门的局势,更不会提起他们这一派有什么故交仇人,因此恍然间听程圆圆说起什么萧大师,晏褚还真没印象。

  上辈子的原身倒是接触了不少玄门中人,不过那些人都是原身自己招惹余家和程家惹来的,仔细翻阅了一遍原身的记忆,也并没有一个姓萧的大师。

  程圆圆还以为晏褚应该认识的,毕竟那个人在余叔的嘴里那么声名赫赫。

  看晏褚疑惑的表情,程圆圆把自己从余铖那里听来的复述了一遍,晏褚也大概明白了萧研在当今玄门里面是什么样的地位。

  不过澜省有举办过什么玄门交流大会?这可是上辈子的原身没有经历过的事。

  不知道是因为这一世的他救了程圆圆和余瑜搭上了程余两家的缘故,还是因为余瑜没死的缘故。

  前者说明上一世也有这个交流大会,只是他不清楚,后者则是说明有人因为余瑜没死坐不住了。

  如果是后者,这次的交流大会,晏褚还非参加不可了。

  *****

  “你是谁?”

  一片迷雾,晏褚只听得到声音,却看不到任何除了白雾外的画面,此刻的他仿佛被囚禁在一片方寸之地中,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从这里逃离。

  “我不知道我是谁,那你又是谁?”

  清脆的女音,听上去有些熟悉,可是晏褚不记得在哪里听过了。

  “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也不告诉你我是谁。”

  一段颇具稚气的对话,不考虑现在他所处的环境的话,晏褚甚至还能为孩子的天真发笑。

  “可是我在这里呆了好久好久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小女孩的声音有些委屈,听了她的话,小男孩有些疑惑。

  “为什么你要待在这里呢,你没有爸爸妈妈吗?”

  “爸爸妈妈,那是什么东西?”

  “爸爸妈妈不是东西,呸呸呸,爸爸妈妈就是爸爸妈妈,每个孩子都有爸爸妈妈的,你一直待在这里,都没有出去过吗?”

  “嗯,好长好长时间啦,长到我都记不清了,不过我有姐姐陪我,就是姐姐太凶了,我不敢和她说话。”

  小男孩和小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答,晏褚渐渐的沉下起来,也不去理睬那些白雾,仔细听着那些对话。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精彩?”

  “你不能出来吗?”

  “不能,姐姐很凶,她会吃了我的。”

  “吃人?你的姐姐好坏啊,你放心,回家我就告诉我的爸爸妈妈,我会让他们把你从坏人手里救出来的,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最后的对话越来越轻,轻到晏褚都听不分明。

  他略显焦急地凑近那片白雾,然后下一秒,白雾散开,一团浓郁的黑影,散发着无尽血气,正中间一张看不分明的鬼脸,露出獠牙,瞬间朝他冲来,晏褚几乎能够感受到皮肉即将被撕扯开的痛苦。

  又是噩梦。

  晏褚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忆噩梦最后出现的那个厉鬼,看着乖乖睡在他边上,从他惊醒后就闭上眼,怕吓着他的小女鬼,忽然觉得对方还有些清秀可人了。

  果然女鬼什么的,颜值也是需要对比的。

  “嘻嘻。”

  林鸳感受到了晏褚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捂着脸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晏褚,那样□□裸的视线,怪让鬼害羞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

  今天终于回家啦,之前在外面习惯了iPad码字,今天码字的时候想改一个错字,一直戳电脑屏幕,一边戳一边还想触摸屏怎么不灵了,都忘了台式没有触摸屏,傻了傻了

  195.人鬼情未了

  在玄门交流大会的那一天,晏褚穿上了他从山上下来时的那套道袍,只不过因为头发剪短了缘故,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仙气飘飘了,多了几分烟尘气。

  出发前,他叮嘱了小女鬼林鸳今天一天都要待在玉佩里不要出来,然后又将玉佩放到了里衣里面,旁人只能看到他脖子上系着的红绳,却看不到他戴了什么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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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并不怎么担心交流会上会有人能够发现林鸳的存在,那个超度咒几乎洗去了她身上所有的鬼气,加上她魂体不全,本来存在感就小,恐怕就算祖师爷再生,在林鸳不主动出现的情况下都感应不到她。

  林鸳去了,林鸯肯定也是要跟着的,至于余瑜和程圆圆在出发前忽然来了电话,说是要跟家中的长辈一块过去了。

  玄门和权贵世家从来就分不开关系,修炼需要大量金钱的支持,因此每次的玄门交流大会,也会有不少豪富出现,这既是玄门中人交流术法心得的盛会,同时也是让那些豪富了解玄门中又出了哪些有真本事的天师的盛会。

  这一次交流大会在澜省举行,余家和程家作为澜省叫得上名号的人家,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晏褚和林鸯没什么代步工具,打的去了这次大会的举办地点,澜省最大的星级酒店丽兰天都。

  “你觉不觉得应该让小鸳换个地方呆着。”

  坐在出租车上,林鸯默默来了一句,眼神直勾勾就看着晏褚的胸。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林鸯火辣的眼神,暗叹了一句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和男人搅基了,就收回了视线,怕之后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这样安全。”

  晏褚没明白林鸯为什么说这句话,林鸳在玉佩里已经待了十几年了,早就和这块玉佩融为了一体,轻易无法分割。

  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个问题,但是提到安全,林鸯也不说话了,现在妹妹还能有一半残魂存在,他已经要感激上苍了,总不能在另一半还没找回来的时候就把这一半也给丢了吧。

  他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妹妹只是个鬼,晏褚吃不了她豆腐,可是看着那个玉佩的位置大概就贴着晏褚的胸膛,林鸯还是有些看不过眼,只能强迫自己扭过头,眼不看心静。

  还真不是晏褚不讲究,当你习惯了每次睁眼你边上都躺着一个小女鬼看着你,你上厕所洗澡她还想要偷偷摸摸跟进来,相比较前面这几件事,只是将她容身的玉佩贴身佩戴,已经是一件再无所谓不过的事了。

  *****

  今天到场的都是澜省有头有脸的人物,定的宴会厅自然也是丽兰天都最大最豪华的牡丹厅。

  门口的位置礼仪核查每一个顾客的邀请函,在轮到林鸯的时候,晏褚直接开口:“这是我的男伴。”

  “男伴,啊?呃,好的。”

  礼仪小姐愣了愣,狐疑地看了晏褚一眼,记起经理说的今天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物,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什么玄学术法,在普通人看来都是骗人的,但是今天到场的同时还有许多权贵,不论惹到他们中的哪一个,她的这份工作都到头了。

  晏褚和林鸯进去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十分热闹了,之前林鸯还想着晏褚的穿着是不是太过,可是看着房间里那些一个个奇装异服,仿佛生怕别人觉得他很简单似得“天师”们,忽然觉得晏褚这样简单的道袍打扮,已经是很克制的了。

  尤其其中的好几个,身上挂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布袋子,头发编成一缕缕蜈蚣辫,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看上去疯疯癫癫的。

  还有几个异域打扮,光着大半膀子,脖子上的那串珠链看上去有些诡异,就和骷髅一样。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些人都长得丑。

  林鸯啧了啧舌,他还以为玄门里面的都是晏褚这样的人物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的,就比如宴会现场一个被众星拱月围起来的老人。

  丝质的银白色唐装高贵内敛,满头白发,脸上虽爬上了不少皱纹,可是洁白如玉,没有丝毫老人肌肤的斑驳黯淡,其周身萦绕的尊贵夺目却温和的气场,让他一跃成为场上的焦点人物。

  “小天师。”

  晏褚一出现,一直都盯着门口位置的程圆圆立马就看到了他。

  此时余家和程家正处于那个老人左右侧的位置,程圆圆冲晏褚一喊,边上的人自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晏褚,包括那个一直云淡风轻,仿佛超脱于俗世之外的老人。

  “这就是那个炼制符牌的后生吧,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的未来,不可估量啊。”

  萧研呵呵笑着,为玄门有这样的后人而高兴。

  这样一个名声在外的大师此刻和普通老人差不多,看着晏褚的眼神慈爱又亲近,相比较性子比较冷淡的老道,他更像是看着晏褚长大的长辈,让人有一种靠近他,和他吐露心声的冲动。

  “晏大师,这位是萧老先生,同时也是这次玄门交流大会的会长。”

  余铖替晏褚引荐,之前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请萧老出手,因为一旦那么做了,在已经请晏褚出手的情况下,得罪他这个有本事的天师就是一定的事了。

  玄门中人手段诡谲,也难保晏褚会因此记恨上他们暗中下手,因此余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暂且不做打算,等这一次玄门交流大会试一试晏褚的真本事,再做决定。

  为了余瑜这个儿子,余铖也是操碎的心了,他现在做的这些事,闹得不好两边他都得吃挂落,可谁让另一边牵绊的是儿子的命呢,他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不过在晏褚来之前,萧老已经因为好奇余瑜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符牌,将它检测一番了,结果证明这确实是一个品质上佳的法器,这么一来,余铖对晏褚的信任多了几分,也有些后悔自己这些日子画蛇添足的行为了。

  这不,晏褚刚来他就迫不及待替他引荐萧研这个大师,在场多少玄门中人想要一个和萧研说话的机会都得不到呢,想来晏褚也应该高兴他这么做的。

  也是余铖犯了常识性错误,将晏褚和在场那些普通修士混为一谈,以为对方看到萧研也应该如同粉丝看到偶像一样激动,这么一来,对方或许会忽略他这些日子的小动作。

  实际上晏褚还真不怎么在意他这些日子的行为,对方除了是余氏的董事长,也是一个父亲,作为一个父亲,为了孩子做了更详细的准备和规划,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毕竟不是正统的玄门修士,对于玄门一些默认的潜规则,还真没有那么在意。

  “我还不知道我们玄门有了你这样一个青年才俊,不知道师从何人啊。”

  萧研温和慈善地看着晏褚,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而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师傅在玄门籍籍无名,且不允许小辈在外以他的名号行事。”

  出门前,老道说了,他这辈子虽然和俗世的玄门没多少牵扯,可还是有几个死敌的,那些死敌,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王八了,真比较本事,原身那逆天的资质还不一定会输,可是原身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经验。

  老道的敌人,那都已经活成人精了,手段层出不穷,哪里是晏褚能够应付的了的,因此下山前,老道就叮嘱他千万别说他和他有什么关系,要是被那些闻着腥味找来的老王八们缠上,那就麻烦了。

  虽然和老道差不多能力的高人还不一定会拉下脸来和晏褚这个小辈计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能够避免的麻烦,自然是避免了才好。

  晏褚的拒绝在边上的人看来就是不识抬举,有这么好的一个和萧老搭上话的机会都错过了,还不如把这机会让给别人呢。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萧研本人并不动怒,又夸赞了晏褚几句,借口乏累离开了宴会厅。

  这一次玄门交流大会,他其实就是一个吉祥物一样的存在,并不会太多参与其中,他的年纪摆在那里,大家也都表示理解,对他在宴会开始没多久就离开的事,也没人多嘴。

  “那个萧大师多大年纪了?”

  林鸯忍不住问了晏褚一句,看他满头白发,年纪应该不小了,可看他皮肤,还真没法判断他的年纪,难道这就是修士的能力?

  “九十有六了。”

  晏褚的回答让林鸯吃了一惊,这么大年纪精神还那般矍铄的,可真找不出几个人来,尤其他那身皮肤,比起五六十的老人还年轻几分呢。

  环视一下四周,来参与这次玄门交流大会的天师们,似乎都是三四十左右的年纪,比这小的修行还没到火候,比这老的,深受五弊三缺外加业力困扰,很难能够长寿。

  □□十岁的老人,在当今的医疗和生活条件下并不算稀奇,可在玄门,真的就是国宝一般的存在了,也不怪林鸳奇怪,萧研这样的,真真是活成人“精”了。

  *****

  幽暗的房间里,四处都贴满了符纸,没有任何空隙,只是这些符纸不同于以往看到的用朱砂绘制的符图,红艳的过分,带着幽光,浓郁地仿佛能够流动一般。

  房间十分空旷,诺大的房间里只有正中间摆着一个祭坛,四周用红线围住,正中间一个黑色的大瓮,不断颤动,里面仿佛有什么活物,只是受到了镇压,无法出来。

  “十八年前,有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坏我好事,过了那么多年,又出来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桀桀桀。”

  房间被打开,幽暗的屋子内难得照进来一束光,似乎是感应到那束光的存在,黑色的大瓮抖动的频率幅度变得更大了,里面的东西,仿佛随时都能破罐而出。

  “红女啊红女,我精心培养了你那么多年,在你彻底消散前,就再替我做一件好事吧。”

  房间再一次被关上,随着那段话落,大黑瓮的盖子忽然掀开,一道暗红色的虚影充斥了整间房子,伴随着鬼厉的叫声以及浓重的血煞之气。

  *****

  玄门交流大会的第一天就只是一个吃吃喝喝的交流过程,真正的重头戏,在之后的七天,但凡受到邀请并且是第一次参加交流会的修士,就是默认参加三年一度的玄门内比的选手。

  每次玄门交流大会,都会举办一个比赛,或者是将选手投放到声名赫赫的鬼屋,或者是将选手放到一个事先已经设置好阵法的荒山荒岛之上

  每届交流大会的比赛项目各有不同,胜出的选手,除了能够得到玄门互助会提供的上品法器之外,同时也是一个让一些年轻修士崭露头角的机会。

  但凡获得内比较前名次的人,来年的生意一定源源不断,参加这一届交流大会的富商,都有可能会成为他的顾客。

  晏褚既然来参加了,同时还是第一次参加交流会,自然不例外,也要参与这个比赛。

  这一次的比赛项目与以往更不同了一些,要求是带上两个普通人,然后在一个荒岛上度过七日,中途可以选择放弃,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将他们安全送出。

  晏褚选择带上了林鸯和余瑜,程圆圆毕竟是个女孩,七天的时间和他待在荒岛上,有许多不便利的地方。

  只是那小丫头的好奇心实在是太强了,在晏褚拒绝她的情况下,磨动了程家的长辈,疏通关系让一个女性修士把她给带上了,这么一来,所有人又聚一块了。

  晏褚见状反而还松了口气,他赌的就是那丫头对玄门交流会的好奇,换做带上她和林鸯或是余瑜中间的任何一个,他就没把握这两人也会想办法跟过来了。

  男人的第七感告诉他,这一次的内比一定会出事,与其让程圆圆待在他照顾不到的地方,还不如让她一块去参加这一次的内比。

  *****

  比赛开始前,每个选手都有三天的准备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尽可能的搜罗符咒法器,这些外物同样是实力的一种,晏褚手上的东西不少,这三天的时间,他全用来研究命理了。

  “六阴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拿着罗盘,不断盘算,别说,还真让他算出一个问题来。

  众所周知,月食之日,阴气最重,也是林鸯为了唤起林鸳的记忆,讲述小时候的故事时给晏褚的提醒。

  两人虽是龙凤胎,出生的时间却差了两个多小时候,林鸳出生的时候,恰逢月全食,也就是说,除了她六阴女的命格,再多了一个月阴。

  而余瑜同样如此,更重要的是他原本发生车祸的日子,同样是月阴之日,也就是说,这一切如他猜测的一般,都是有人计划的。

  六阴命加双月阴之日,这是要凑齐凶煞,制造出至阴至邪的鬼怪啊。

  可如果只是这样,晏褚又觉得行不太通,这么一来,程圆圆这个六阳女的命格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呢,难道上辈子只是凑巧,她的死亡只是意外?

  还有一点,也是晏褚比较头疼的,就是原身的八字,他并不清楚。

  玄门中人比起普通人更在意自己的八字,也谨防别人知晓,用来下咒谋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身的父母也原是玄门中人,自然也重视这一点,原身是在家里出生的,原身的父亲接生,因此除了夫妻二人,谁都不知道原身的确切八字,而原身的父母已经死在了十四年前,原身的八字,也就彻底成了谜团。

  现如今他知晓的就只有原身的出生年月日,却没法精确到时辰,但仅仅根据年月日的推算,已经凑齐了三阳,加上出生地,晏家的老房子,也就是四阳之身。

  大胆的估测一下,他未必不是那个缺少的六阳男。

  也就是说,那个不知名的存在杀了林鸳和余瑜,并不只是简简单单想要炼制厉鬼,他或许还另有目的。

  可是六阴女、六阴男、六阳女、六阳男,加上双月阴之日,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邪术呢?

  他面前的命盘已经被划的乱七八糟,晏褚觉得,他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就差一点点,可到底缺了哪一个重要的线索呢?

  到底是什么被他忽略了呢,晏褚皱着眉苦思。

  烦恼间,他觉得后背一凉,当即一个侧身避开。

  如同梦境一般,浓郁的血煞之气充斥了整个鼻腔,伴随着浓重的腐臭味,让人几欲作呕。

  晏褚回头,天花板顶部一团浓郁到散不开的红黑之气,隐隐显露出一个人的身形,对方就这样倒立在顶上。

  他回头的时候,对上的,正好就是那双黑洞般的眼睛,以及遍布腐烂皮肉,凹陷如枯骨的脸颊。

  “坏孩子,我又找到你了,嘻嘻嘻嘻——”

  尖细鬼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晏褚瞳孔一缩,是梦里的声音。

  196.人鬼情未了

  眼前这个女鬼,相较于梦里的样子,怨气更重了,煞气浓烈,几乎形成罡风,整间房间,开始被红黑色的雾气笼盖,遮蔽住了门窗,视线范围内,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

  红女是一个只记得杀戮的女鬼,所有行为,都受到炼化她的主人的影响,眼前这个生人的气息她还记得,十几年来,这个人是唯一一个从她手下活着逃跑的,只是当初他是怎么逃走的,红女忽然也有些记不清了。

  记不得就记不得,她只是个听命于人的女鬼,本就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和想法,她只要知道,眼前这个人该死就好了。

  那张本就近在咫尺的鬼脸不断放大,这样的紧张关头,晏褚依旧残留的几分镇定让他从系统空间内拿出掌/心/雷和流星火雨的符咒,正打算对着女鬼施咒的时候,忽然眼前一晃,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居然出现在了他的卧室中,而且保持的,是睡觉的姿势。

  “这小丫头,又想偷偷摸摸吓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晏褚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刚刚那一幕当做是以往那样的噩梦,感受着身后散发的阵阵寒气,他只当小女鬼林鸳又从玉佩中偷跑了出来,睡在了他的另一侧。

  正当他想转身的时候,腰间一直系着的那根除魔鞭忽然发出阵阵灼热,晏褚一个激灵,昏沉的意识一下子拨开了迷雾,认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就不是梦醒那么简单。

  晏褚的手脚冰冷,现在的氛围太安静了,就是这样的安静,让人有一种身处绝境,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灵魂嘶吼的恐怖。

  他的额头不断冒汗,这种和厉鬼直面较量的场景,实在是太考验他这个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生长的人了。

  心跳扑通扑通跳动,手脚一阵冰凉,晏褚忽然开始在想,想自己如果现在回头,会看到什么样的画面。

  后颈处一阵冷风吹过,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一阵阴寒的凉气,一双无形的手,从后腰的位置,慢慢往上,沿着脊椎骨,一直探向了晏褚的头顶。

  这样的行为,绝对不是小女鬼林鸳做得出来的。

  晏褚现在能肯定,他此刻似乎正处在那个厉鬼制造的环境里,她想要用恐惧,在环境中将他杀死。

  想透了这一点,晏褚忽然就冷静下了,对于这个厉鬼刻意营造的恐怖氛围,也不再如同之前那样害怕。

  他的手中拿着系统出品的掌/心/雷和流星火雨,在女鬼即将将尖利的鬼爪刺进他头顶的百会穴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一个转身,只见一团雷火出现,晏褚只来得及看见一团虚影,以及一声闷哼,房间空空荡荡的,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晏褚警惕地看着四周,掌/心/雷对那样的女鬼伤害程度是有限的,恐怕现在,她就蛰伏在房间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出现。

  晏褚下床,打开房门,开门的瞬间,他仿佛又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两个带着卡通圆锥帽的年轻夫妇正笑眯眯的看着突然间开门出现的他,桌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生日蛋糕,上面不多不少,插着八根蜡烛。

  这是原身对他的父母残存的最后的印象,同样的,之后发生的事,也是原身这辈子最大的阴影,同样也是他修行路上最大的魔障。

  如果现在不是晏褚,换做原身在这儿,恐怕早就已经激动地扑了上去,并且第一时间想着带父母离开,以为这样就能篡改之后发生的事了。

  可偏偏现在占据肉身的是晏褚,对于这对年轻夫妻,他同样有爱和尊敬,可是同时他也保有自己的理智,在看到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是不是也是厉鬼营造的幻境。

  “爸爸,妈妈。”

  晏褚的眼神松动,似乎不敢相信他们会出现。

  “阿褚,快点过来吹蜡烛许个愿吧。”

  年轻漂亮的女人慈祥地朝着晏褚开口,就像是在看一个多年未见,无比思念的孩子:“阿褚,妈妈好想你啊。”

  “阿褚,快过来啊,爸爸也好想你啊。”

  年轻男人同样如此,一男一女,就站在摆着蛋糕的桌子前,不断朝晏褚招手。

  如他们所愿的,晏褚激动地跑了过去,然后在抱住他们的同时,在他们身上各自打入一个掌/心/雷。

  “啊——”

  凄厉的惨叫,那对夫妻的面容开始扭曲,渐渐液化,然后又融合成一体,赫然就是最初那个冒着森森鬼气的厉鬼。

  接连受到了三下重创,系统出品的掌/心/雷可不是现在玄门没落后茅山出品的那种低阶符咒,而是玄门鼎盛时期,凝聚着制符师大量法力的极品符箓,每一下,都足够让一般的鬼魂魂飞魄散。

  眼前这个厉鬼,在这十几年间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其他亡灵才能有现在的实力,可也禁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

  这个由她支撑起的环境,自然也撑不下去了。

  果然,在厉鬼现出原形之后,晏褚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消失还原,此刻他所处的,依旧是之前的书房。

  “你找死——”

  厉鬼狂躁了,她本就是没有理智的存在,现在因为晏褚受了这样大的创伤,鬼气虚弱,戾气却更加高涨,恨不得直接吞噬了晏褚,好提高弥补自己刚刚受损的修为。

  原本枯瘦的鬼脸开始蠕动,一张张新的骷髅从她的身体上开始凸显,一个个挣扎着,嘴巴张大形成深不可测的黑洞,仿佛想要从厉鬼身体里脱离,飞到晏褚身上,咬下他一块肉来。

  这个厉鬼,到底吞噬了多少无辜的魂魄,才会有这样的百鬼之体。

  晏褚看着那一张张密密麻麻的鬼脸,眉头紧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厉鬼可不会在意他的心软,一道道残魂从他身上剥离,飞到晏褚身边,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啊——”

  这一声惨叫,相较于之前的,更加凄厉。

  晏褚使用出了流星火雨,这个符咒就是掌/心/雷的大规模版本,几乎施咒的同一时间,所有围绕在他身边的残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

  而就是这个时候,远在另一个方位的密室里,一个坐在祭坛前打坐的神秘人捂住胸口,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溅红了摆在他面前的那个黑色大瓮。

  原本静止不动的大瓮在吸收了他的鲜血后开始疯狂摇动,神秘人见状心头一惊,赶紧咬开自己的食指和中指,顾不得自己现在的伤势,用指尖血在黑色大瓮上重新画下好几个符咒。

  片刻过后,一道黑红色的影子重新没入大瓮之中,总算又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神秘人艰难地吐出这样一句话,然后盘腿坐定,不再出一言。

  而晏褚,看着因为刚刚的搏斗,有些狼藉的书房,拿着罗盘检测了一番,那个厉鬼,暂时性离开了,估计短时间内也不敢出现了。

  “阿褚,怎么了,刚刚听到房间里不少响动,可是怎么砸门都砸不开。”

  厉鬼走后,林鸯嘭地一下撞开门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忍不住开口问道。

  自从妹妹回来后,林鸯就不再锁着这间次卧了,本来也就是因为怕睹物伤人,他才会关闭这间小时候属于他们兄妹俩的房间。

  现在林鸳将晏褚视作最有可能替妹妹找出杀害他的凶手的人,自然也大方的将这间房间空了出来,简单改造成了晏褚的临时书房。

  “阿鸳也担心。”

  小女鬼也急坏了,刚刚她就是从晏褚身上的玉佩里偷溜出去了一会,因为每到这个点电视上就会播放最近的热播连续剧,小女鬼是这部剧的脑残粉,每天准点都要守在电视机旁观看的。

  刚刚她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书房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的,可以往能够轻易穿透墙壁的她,这一次也没法进入到房间里,听着里面传来的真正撞击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哀叫声,小女鬼吓得更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刚出现了一个厉鬼,不过没关系,已经赶跑了。”

  晏褚看了眼紧张地围着他转的小女鬼,对方的眼底满是紧张,晏褚的心沉了沉,不知道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样。

  “阿褚,你怎么了?”

  林鸳是个敏感的姑娘,看着晏褚的眼神,有些不解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没什么,那个厉鬼估计是哪个同道中人派来试探我的实力的,目的就是三天之后的比赛,没什么大关系,我已经把她赶跑了。”

  不论那个猜想是不是正确的,一切都和眼前这个小女鬼无关,她是无辜的。

  “你们玄门圈也太乱了吧,还有人养厉鬼?”

  林鸯没有怀疑晏褚的话,竞争在哪里都是存在的,玄门中人本来就良莠不齐,养厉鬼试探自己的竞争对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你看你脸白的,这里的东西就留给我收拾吧,赶紧去睡一觉,把耗费的精神补回来。”

  晏褚使用的虽然都是系统提供的符咒,可刚刚在厉鬼的幻觉中受到的惊吓,以及一直都高度紧绷的神经还是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尤其是身上那件纯棉的睡衣,都快黏在身上了。

  晏褚点点头,绕开小女鬼去了卫生间,冲了个澡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阿褚好像不喜欢我了。”

  小女鬼林鸳对着手指头,有些难过地对着林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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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多了,我的妹妹那么可爱,有谁会不喜欢你呢,再说了,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哥哥喜欢你就够了。”

  林鸯不知道妹妹怎么得出来的这个结论,他看晏褚的表现和以前一样啊。

  “不,我要阿褚喜欢,我是阿褚的。”

  小女鬼冲着哥哥哼唧了一声,又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晏褚离开了。

  客厅里的电视剧正播到精彩的片段,可惜也吸引不到小女鬼丝毫的目光,刚刚晏褚遇到危险,而她没有陪在身边已经把小女鬼吓怕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寸步不离的陪着晏褚,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他。

  林鸯苦笑,看着书房的狼藉,到头来,最倒霉的还是他。

  “阿褚,阿褚。”

  林鸳睡在晏褚的边上,小声的唤着他的名字。

  “乖,睡觉。”

  晏褚无奈,睁开眼对着小女鬼说道。

  “我乖我乖。”林鸳连连点头,晏褚没有让她不要睡在他身边,显然还是喜欢她的,果然刚刚那一幕,只是她想太多了。

  在晏褚闭上眼后,她又悄悄往晏褚的身边挪了挪,两人就隔了一拳头的距离,林鸳凝视他侧脸的俊美线条,美滋滋的也闭上了眼睛,虽然她也不知道,作为一个鬼,她为什么每天要陪着晏褚一块睡觉。

  *****

  “爸爸,妈妈,就是这里,我的朋友就被关在这儿,她可可怜了,不能出来玩,还没有爸爸妈妈,她的姐姐也很凶,还要吃人的。”

  一个清脆的童声从晏褚的耳边响起,和上一次一样,四周一片浓雾,只能听得到声音。

  “无为,你说我们明明已经封印了阿褚的天眼,他为什么还会看到游魂的存在?”

  这个女声有些熟悉,晏褚挑了挑眉,这不就是那个在梦境中重复出现的原身生日那天,唱生日快乐的女声吗,也就是说,这是原身的母亲。

  至于无为,当初老道师兄妹三人,大师兄也就是原身的父亲道号无为,老道道号无名,小师妹,也就是原身的母亲道号碧云,原身父母在离开道观后,依旧保留着道号,将它作为自己在俗世中的名字。

  晏姓,是三人的师傅当初没进入道观之前的俗家姓,师兄妹三人都是孤儿,夫妻二人在还俗后,就沿用了师傅的姓。

  也就是说,这段对话,是在一家三口之间发生的,发生的时间,正好就接在上一次的梦境之后。

  “不知道,或许是随着阿褚渐渐长大,封印开始松动了,看来等过了他八岁的生日,我还得联系一下师弟,让他来帮忙加固一下封印了。”

  沉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之后就是稀稀疏疏的走路的声音。

  这一段梦境很长,很长,这一次,那个困扰原身的梦魇,再也没有出来搅局,他完完整整的,观看完了所有原身刻意逃避的记忆,从最开始,到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幕。

  晏褚从梦境醒来,再一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一早的事了,梦境中的流速本来就快,可想而知,这个梦有多长。

  看了眼躺在他身侧,睫毛不断闪动,似乎在纠结什么时候睁开眼才不会吓到他的小姑娘。

  吸收完完整记忆的晏褚终于明白,为什么原身会那样厌恶鬼怪,其实那也是在厌恶他自己。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那个派厉鬼过来杀他的幕后之人,要不是他给了自己和厉鬼面对面较量并且将其打退的机会,原身那些尘封的记忆未必会因为熬过了这个心结而解开。

  “阿褚。”

  林鸳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怯生生地看了眼晏褚,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阿褚,似乎又变成了昨天那个刚刚和厉鬼搏斗完的阿褚。

  明明靠的那么近,却又像是隔了一片大海。

  不是林鸳太过敏感,只是晏褚突然间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同时也继承了原身对她复杂的感情,一时间没有消化,自然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原来林鸳的残魂之所以会出现在原身父母给他的玉佩里,只是因为这一魂二魄,就是原身的父母从一个荒废的古宅里救出来的。

  原身因为要捡掉落到那个破旧庭院中的小皮球偷偷从围墙的破洞中钻了进去,也就是在那里看到了仿佛被困在一个奇怪阵法里的林鸳。

  一人一鬼,一个不知道对方是鬼,只当是一个可怜的小妹妹,一个不知道自己是鬼,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存在在了这个地方,不知道什么是爸爸妈妈,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凶巴巴的姐姐。

  原身见状,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让父母来解救这个可怜的小妹妹。

  而原身的父母毕竟是有点本事的修士,在看到那个阵法的时候,就明白了恐怕是邪修在炼养小鬼,他们将林鸳的残魂救了出来,却没有找到她口中的凶巴巴的姐姐,原本是想着等过了原身的生日,再找老道处理这件事,而林鸳的残魂,也是他们放到玉佩中暂时温养,打算等找到她剩余的残魂后再帮她超度的。

  原本只以为是普通邪修作祟,夫妻二人万万没想到,就在儿子的生日当天,家中就迎来了一个厉鬼,那时候,他们也想明白或许背后之人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夫妻俩只来得及送走儿子,将那块玉佩挂在儿子的脖子上,然后拼命多拦截了厉鬼一些时间,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过那厉鬼会那样强横,在杀了他们夫妻后,依旧追上了已经逃了一段距离的儿子。

  原身能活下来,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林鸳的那一小半残魂,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厉鬼刚刚吞噬了原身父母的魂体,夫妻俩都是修士,想要吞噬他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夫妻俩的意志力暂时干扰了厉鬼,给了原身足够的逃离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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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就碰面的那一眼,足够让原身看清那个厉鬼的模样,赫然就是他救下来的小可怜的那张脸,只是更加成熟一点,或许就是她口中的“姐姐”。

  自己的善念引来了这样的魔鬼,与其说原身痛恨所有鬼怪,不如说他痛恨的是那个引来鬼怪的自己。

  那十天,是原身天眼彻底解封的十天,初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又没有自保的能力,他就是所有游魂戏弄的对象。

  他看到了形形色色死状凄惨的亡魂,断头的,缺胳膊断腿的,因为车祸、坠楼,面目全非的,只有白天他能够有短暂的安宁,到了夜晚,就是噩梦的开始。

  那时候,玉佩中的小女鬼还是十岁左右的模样,只是因为身材瘦小,看上去和七八岁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为了替原身抵挡住厉鬼的攻击,她的神魂已经受到了重创,加上每个夜晚又要替他挡住那些游魂的戏弄,神魂越发虚弱,等到老道找到原身的时候,她也几乎快到消散的地步了。

  这些年小女鬼林鸳没有出现在晏褚面前,这也是其中的一点原因,这一次,还是因为来到了她出生的地方,神魂又因为玉佩的温养重新凝固,所以,她才又出现了。

  只是那一段记忆,似乎彻底遗忘干净了,而她的魂体,也又长大了一些,看上去,和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

  前者,或许和她之前神智不全有关,后者,恐怕是因为她的另外一半的魂魄在不断受到滋养,也使得这个在十岁丧命的女孩,成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是无辜的,可是“她”又不那么无辜。

  原身喜欢她,可是又迁怒她,毕竟因为她,原身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和本来平静的生活。

  正因为继承了原身的情绪,晏褚在刚醒来的时候对小女鬼有了些许抗拒,而这样的情绪,也被她敏感的察觉到了。

  “阿褚?”

  小女鬼漂浮在半空中,有些不敢靠近他。

  “没事,只是刚刚我做噩梦了。”

  晏褚很难迁怒她,不说这一魂两魄是无辜的,就算是剩下的那些魂魄,也只是因为被有心人操控利用了,真正恶心的,是那个幕后的真凶。

  想着原身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原来她在十岁失踪那一年就已经死了,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晏褚宽慰了一番小女鬼,直到把那个小姑娘又哄好了,这才径直走向书房。

  庆幸得到了原身完整的记忆,他想他知道那个幕后之人想要做些什么了。

  晏褚拿出玄门中流通的一本阴阳历,看着九日后的那一天,也就是这一次玄门内比的最后一天,这个日子,同样是上辈子原身身死的那一天。

  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果然没错。

  那一天,一切都该结束了。

  197.人鬼情未了

  今天就是玄门内比的日子,按照以往的规矩,组织这次玄门交流大会的会长是必须要出席,宣布这一次内比的规则的。

  可是等所有要参与比赛的人都聚集齐了,都没见萧研出现。

  “萧老是不是记错时间了,要不要找人联系一下萧老?”

  “这么重要的日子,就算是萧老,也不能说不来就不来吧。”

  守在出发的游船上,一些能人异士在那儿窃窃私语,沉不住气的,话语间对萧研也带上了埋怨。

  “对不住了各位,萧老因为身体不适,临时嘱托我代他来宣读这次内比的规则。”

  一个青年匆匆忙忙出现,大家都认出了来人,他是萧研的亲传弟子傅骁。

  “萧老年事已高,如果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我们都能理解。”

  听了傅骁的解释,刚刚那些私底下抱怨的人第一个站出来表示理解的。

  “不知道萧老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没错,我这儿有一株百年野参,如果萧老有需要,我随时愿意献上,萧老可是我们玄门的老前辈。”

  这些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大家纷纷踊跃朝傅骁表达对萧研的尊敬和关心,唯独少数几个就站在自己原本的位置,这些人里,除了晏褚,都是出自大宗族或是大门派里的,萧研在玄门颇有威望,他们也不需要这样巴结。

  归根结底,萧研虽然厉害,却也只是一个散修,他那个门派,是从他手上开始开创的,论底蕴,还比不上茅山派、崂山派之类的传承有序的门派,甚至比起晏褚这一系,也略有逊色。

  都说等萧研一死,他的那个门派就会没落,可现在萧研还活着,作为他的亲传弟子,傅骁等人还是受到玄门一些散修或是一些小门小派人士的追捧。

  看他此时的模样,似乎也乐在其中。

  “家师并无大碍,只是因为之前略感风寒,所以只能无奈错过这次的盛会罢了,他老人家让我一定要代他和诸位道歉。”

  傅骁的话引来了不少人的感激赞美,萧研在散修的心中地位是很高的,他的存在证明了即便没有宗族门派的支持,凭借自己的天资和努力一样能够闯出一片天地来,而且到了萧研这样的地位,还这般礼贤下士,对待他们这样的玄门新秀都如此真切尊重,真不愧是玄门的老前辈,真正德高望重的长者。

  看着绝大多数人眼中的尊敬激动,傅骁心中闪过一丝不屑,然后按照这次大赛的流程,宣读了一下比赛内容和规则。

  这一趟比赛,一共有十九个选手,加上每个选手带上的两个普通人,一共就是五十七人,这些人都会被游船带去一个早就布置好阵法的荒岛上,他们能够带上足够的粮食和饮用水。

  哪个能最早从阵法中走出来,就是最后的赢家。

  至于在荒岛上布下阵法的人,则是玄门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们同时也会严密观测赛况,一旦有危险发生,会及时出手制止。

  选手也可以选择主动弃权,弃权的选手和遇到危险被救下的选手,也相当于失去了比赛资格。

  这一次的考验比以往更困难一些,因为除了自己,他们还得保护两个普通人,这可不是一加一的难度。

  比赛的岛屿是余家名下的,当初余家拍下这块地是准备开发做度假村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个方案被暂且搁置了,现在岛上除了建了一半的楼房,渺无人烟。

  选手们被游船送到荒岛上,等他们进入规定的范围内后,阵法就会被开启,至于其他不参加比赛的人,会守在游船停靠的岸边。

  想要阵法停止,要么等七天过去,要么就出现一个提前破解阵法的人。

  所有修士严阵以待,带着自己需要守护的普通人,踏入阵法之中。

  这个阵法,是萧研为主,其他玄门前辈为辅设置的,而开启阵法的方法和阵眼的位置按以往的规矩,只有萧研这个交流会会长知晓,今天他不在现场,就由傅骁代他开启阵法。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傅骁拿出了七块玉石,分别摆在了七个相应的位置,很快,所有参与比赛的人就察觉到他们所处的环境变了,原本就站在不远处的傅骁等人和他们就仿佛隔开成了两个世界,而另一边,本就荒芜的烂尾楼群,变得更加诡谲阴郁了。

  *****

  “咳咳咳,都处理好了?”

  傅骁进入到一间幽闭的房间里,空旷的卧室内一张围着帷帐的床,只能听到床里有人传来声音,却看不到床上人的情况。

  “都处理好了,师傅,真的不需要给你找一个大夫吗?”

  傅骁略显疑虑了朝床的位置看了一眼,似乎想要透过帷帐,看清里面的情况。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然知晓,你下去吧。”

  帷帐中的人咳嗽了几声,傅骁斗胆想要上前看看,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压,当即脸色一白,低头道了声是,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等走出那道门,傅骁抹了抹额头的汗,人人都称赞他们师傅好,性格和善,只有他们这些师兄弟才知道师傅的性格有多么的不近人情,喜怒不定。

  可谁让他们师兄弟都没有什么修行的天赋呢,能够拜玄门泰斗为师,人家都觉得他们走了狗屎运了,现在这些富裕优渥的生活都是师傅给的,就算再不满意,也只能在心里忍着,祈祷他能活的更久一些。

  门关上以后,原本紧闭的帷帐被掀开,露出里面那张枯瘦,满是黑斑的脸,他的眼球浑浊,泛着黄青色,不似活人,倒像是恶鬼。

  这样的萧研,和三天前出现在宴会厅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赫赫,十四年了,十四年前你的爸妈坏我好事,十四年后,你又来坏我好事,这一次,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他的声音粗粝,就和砂纸摩擦时的声音一般,一字一句,就如同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艰难。

  萧研按下床头的开关,房间内隐约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一声,数十秒后,他所躺着的床忽然开始下沉,等一切恢复平静时,他已经换了一个房间。

  四周的符纸,房间正中间的祭坛以及黑色大瓮。

  这个玄门人人称道的泰斗,赫然那天派出厉鬼红女击杀晏褚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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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入度假村,几个修士就各自分开了,之后的比赛,他们同样也是竞争对手。

  不知道程家给了那个女修士什么好处,对方居然有信心将程圆圆交托给晏褚,自己则是带着另一个需要她保护的普通人和晏褚分开了,也就说,现在晏褚需要保护的人,足足有三个了。

  岛上的阵法多数都是比较基础的迷踪阵或是幻阵之类的,只是因为是组合阵法,所以有时候会让人手忙脚乱,尤其是在带着普通人的情况下,自从进入阵法中后,晏褚他们在中途和其他队伍重逢过,不少队伍都灰头土脸的,显然在阵法中的这些日子,并不算特别好过。

  除此之外,阵法中居然还被放入了几个有点道行的鬼怪,分布在度假村中。

  一直在寻找自己头颅的无头女尸,惨被毁容自杀,仇恨一切男性的女鬼,以及生性渔色,时候也死性不改的色鬼

  晏褚保命手段多,加上还有林鸳这个可以和其他鬼怪沟通的作弊器,一行四人一鬼,还算平安。

  转眼六天过去了,再过一天,就是第七天,可现在还没见阵法被破开,想来还没有一个选手找到阵眼的位置。

  “小大师,我们真的不找出去的阵眼吗?”

  程圆圆看晏褚从进到阵法中到现在,一直都处于平静的状态,除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出手,也没见他主动寻找过阵眼,,有种无欲无求,不像是来比赛,更像是来杜家的姿态。

  “这个阵法没有破阵的阵眼。”

  晏褚看了眼天际,推演了一下时间,快了。

  “没有阵眼?”

  余瑜有些疑惑,那些大师都是德高望重的,总不会耍他们吧,一个没有阵眼的比赛,让他们怎么赢呢?

  他怀疑是不是晏褚的本事没到火候,可是又不好意思承认,所以才这么说的。

  “其实我们这一趟收获还挺大的,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女鬼呢。”

  余瑜的性子就是个自恋又臭美的,还真很少能够听到他安慰一个人:“反正都过去六天了,再过一天,咱们就能离开这地方了。”

  在度假村里,除了吃的差了些,住的差了些,没有其他任何缺点,相反这一趟,他们还长了不少见识,原来这世间上真的有那么多他们寻常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东西。

  程圆圆也安慰晏褚,反正现在其他人也没破阵,他一点都不丢人。

  晏褚笑了笑,没告诉他们,他说的没有阵眼,并不是因为他没找到阵眼,刚刚他那句话的意思,只是说,那个阵眼,现在还没出现在阵法当中罢了。

  “呼——”

  一阵阴风,余瑜觉得脖颈处凉飕飕的,他下意识的抹了把后脖颈,结果摸到一片黏腻。

  低头一看,暗红一片。

  “滴答,滴答”

  一滴滴水滴声,从他身后响起,仿佛从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滴落。

  余瑜慢慢抬起头,眼珠子越瞪越大,他张着嘴,僵硬着伸手拽了拽一旁的晏褚,说不出话来,另一只手高高指向天花板的方向。

  看他这模样,是吓到极点了,连尖叫的反应都给吓没了。

  “啊——”

  论尖叫的战斗力,谁也没有女孩子来的强啊,程圆圆和林鸯跟着抬头,看到那个如同蜥蜴一样吸附在天花板顶,浑身的骨头仿佛被打断重组的女鬼,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晏褚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在程圆圆尖叫的时候,那个女鬼下意识的懵逼了一秒,可见这嗓门的穿透力了。

  不过程圆圆怕了,余瑜反倒不那么紧张了,刚刚吓得要死的男人还有勇气将程圆圆护在身后。

  做这个动作的同时,不忘推晏褚一下,让他顶到前面去。

  “好、好多。”

  林鸯环顾四周,原本就天花板顶上一个怪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多这样的鬼怪出现在屋子里,同样的面目狰狞,形体扭曲,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没有温度的食物。

  “到那个圈子里去,别出来。”

  晏褚算好了时间幕后之人该动手了,果不其然,因此他一点都没有慌乱,按照之前设定好的,让林鸯三人站到他设定好的阵法当中。

  “哗——”

  最先出现的那个女鬼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尖利的鬼爪闪过一片冷光,转向晏褚,从她之后,其他鬼怪都开始行动起来,一部分攻击晏褚,一部分攻击躲在保护圈里的林鸯等人。

  “怎、怎么回事?”

  余瑜牙齿打着寒战,即便那些鬼怪触碰不到他们,可是看着那些样貌极具恐怖的鬼怪凶狠地朝他们攻击,每一张鬼脸都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们拆吃入腹,这样的画面,还是让几人接受无能。

  “不是说好了只是考验吗,看这些鬼怪的架势,倒像是来杀人的。”

  比赛之初都说了,这只是玄门内部的切磋,可哪有切磋找那么多鬼怪一次性上的。

  在此之前,他们也只是经历过几个落单的小鬼罢了,几乎没废什么功夫,就把那些鬼怪给挥退了。

  系统出品的符咒太过珍贵,不到重量级鬼物出现晏褚是不会使用的,感激之前的库存以及余家和程家提供的财力支持,短短几天内,晏褚自己画了不少符咒,也做了不少法器,现在应付起来,还绰绰有余。

  “小大师,要不咱们认输吧。”

  余瑜看着已经吓到脸色惨白的程圆圆忍不住开口说道,现在这样的局势,对他们显然很不利啊,看着源源不断的鬼怪,杀了一个来一对,杀了一双来一群,有越杀越多的趋势。

  “人家可是冲着你们俩来的,你以为认输就有用吗?”

  晏褚挥舞着桃木剑斩杀了好几个已经完全丧失神智的鬼怪说道。

  结合原身的记忆,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上辈子死去的四人命格皆为特殊,其中最为特殊的两人,就是原身和程圆圆了。

  原身是天生天眼,而程圆圆同样也在那一场车祸中意外开启了灵窍,也就说,四人之中,两个六阳属性的男女,都是具有天眼的。

  六阴男女加六阳男女,只要随便组成一对,那就是十二字血煞,将这四人中的其中一对的神魂炼制成命珠,命珠的主人,很有可能就能拥有这些得天独厚的男女的命格,尤其是六阳男女的天生天眼,也很有可能被继承。

  这个做法是极阴险,极毒辣的,因为天生天眼者往往是上天的宠儿,将这样的气运之子炼化,就是与天为敌,因此即便是知道十二字血煞这样阴毒的阵法存在的人,也不敢轻易尝试。

  不过,凡是都有例外,如果大限将至了呢?

  看着日渐衰败的身躯,有一个可能使你重获青春,并且拥有人人期盼的天眼的机会,你难道不会心动吗?

  上一世程圆圆开了天眼,又因为要对付原身,联系了很多玄门中人,她毕竟还年轻,藏不住事,被那个幕后之人察觉到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至于原身的天眼,幕后之人应该是知晓的,只是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六阳之身,杀了他,只是余瑜和程圆圆这一对不成功的双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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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这一次,小女鬼林鸳的魂体和厉鬼红女分开那么久,谁也不知道重新融合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幕后之人同样不确定他的八字,可谁让这一世程圆圆没有开启天眼,光是简单的用她那个六阳女和余瑜这个六阴男炼制命珠,那人又觉得可惜。

  恐怕还是和上一世一样,他们这两对,都是幕后之人的目标。

  今年的年份比较特殊,几百年才可能有一次的四连环月食日就在今年发生,也就是两年之间,将会有四次月全食,今年和明年,同样也是几百年见,阴气最重的日子。

  上一个月全食,是余瑜车祸的日子,而今年的第二个月全食,就是今天。

  晏褚没算错的话,今晚还会有七星连珠的异象,幕后之人想要炼制命珠,今天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今天,就要再等上近一年了,也不知道幕后之人,还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圆圆瞪大眼睛,什么叫做是冲着他们来的?

  “呵呵呵呵,咳咳。”

  一个佝偻着背,枯瘦丑陋的老人进来,他的头顶斑秃,只有几根白色的头发点缀。

  他的眼神阴翳,背后散发着森森黑气,憎恶地看着眼前之人,而上一次被晏褚打伤的红女,就跟在他的身后,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红女非但没有虚弱,鬼气越发浓重了,黑成一团墨,还未靠近,林鸯这样的普通人就已经觉得呼吸困难了。

  “你是”

  余瑜和程圆圆看了那个突然出现的老人许久,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萧研萧大师?”

  怎么可能,明明萧大师比眼前这个老头年轻许多,而且正派许多,难道之前的模样,全是他演出来的。

  “来不及了。过了今天,你们都会死,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将你们炼制成我的命珠,到时候,你们会替我承受每一份业力,等到我破碎虚空,也就是你们解脱的日子。”

  萧研赫赫笑着,因为身体破败,笑声就如同破了管子的风箱,从喉管里就开始漏气了。

  “小鸳,那也是小鸳,你把我妹妹怎么了?是你杀了他。”

  即便红女已经完全没了以前的模样,可作为同胞所出的孪生兄妹,林鸯还是感受到了那份精神上的羁绊,在看到萧研身后那个完全失去神智的厉鬼时,心口一阵抽痛。

  “呵呵,没错。”

  萧研看了眼林鸯,他认出来了,那就是当初他想要领养林鸳时不识好歹带着那个小女孩跑掉的男孩,要不是他,他后来也不至于废了更多的功夫,也有足够的时间带着林鸯到其他更隐蔽的地方,不至于因为要赶上阴煞日,将那小女孩就地处理了。

  “可恶。”

  林鸯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想要将那个阴毒的老头碎尸万段,可是还没靠近,红女的速度更快,就如同一道闪影一般,将林鸯挥撞到了墙壁上。

  “嘭”的一声,林鸯撞到了墙壁,又重重跌落在地面。

  “你要知道,为了炼制这阴煞女,我可是费了很多功夫的。”

  “炼制命珠啊,要用到至阴至邪的鬼魂,那时候她才十岁,肉还嫩生生的,我将她的肉一片片割下来,那惨叫声,真动听。”

  不知道何时,天空忽然被阴影覆盖,萧研背对着光,身上全是暗影,显得更加鬼魅阴邪,他笑的狰狞,同时又似怀念一般讲起了当初是怎么把林鸳炼制成厉鬼的。

  “我当时片了多少片来着?一千片,两千片,时间过得太久了,我给忘了,不过我还记得,她嘴里一直喊着,哥哥,我疼,快来救我啊,哥哥,哥哥,多绝望啊,我要的就是她绝望,我告诉她,她哥哥不要她了,她哥哥嫌她累赘,把她卖给我了,我吊着她的命,将她片成骷髅,用上最好的药材将她放在月光底下,足足十天,在阴煞之日,她才断了最后一口气。”

  萧研越说越高兴,甚至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不愧是六阴女,又是阴煞日生,阴煞日死,集齐了哀怨增恶恨,至阴至邪,至阴至邪,哈哈哈。”

  他看着一旁的红女,眼底满是喜爱,然后渐渐的脸色阴沉下来,看向了晏褚:“都怪你,当时我炼制命鬼不当,让她分离里一魄二魂,还没等我想清楚怎么将她们重新合体,你就让你那对碍事的父母将她救走了,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世界之大,六阴男女六阳男女好找,可是在阴煞日出生,且还是童身的却是凤毛麟角,晏褚毁了他的大好机会,不然十四年过去了,他恐怕早就已经组成十二字血煞,成功证道了。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林鸯快疯了,他不敢想象妹妹在死之前是多么绝望的,他已经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了,一次次朝萧研冲过去,却一次次被红女给挥开。

  “小鸳,我是哥哥啊,你还记不记得你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哥哥说过会好好保护你的,这句话哥哥记了一辈子,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把你弄丢的,你看我一眼,你看看我啊。”

  林鸯的牙齿被打落,吐出一口口鲜血,晏褚疲于应对那些层出不穷的鬼怪,暂时也顾及不到他。

  而被他唤着小鸳的红女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话动容。

  十几年了,她早就成了没有任何情感思想的厉鬼,吞噬了那么多人和鬼怪,更是被那些怨气侵蚀的没了神智。

  余瑜和程圆圆都快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萧研会是这样一个变态。

  他口中的林鸳才多大,光是听他描述,都能感受到那个小姑娘当时的痛苦和绝望。

  “你这样的恶魔也想证道,恐怕在证道的时候,老天爷先把你给劈死。”

  余瑜让程圆圆站着别动,自己冲出了那个保护圈,他的脖子上有晏褚给他的符牌,还有之前晏褚分给他的符咒和法器,他虽然害怕,可也知道现在光靠晏褚一个人的力量不一定够,还是得自救。

  他克服恐惧,拿着铜钱剑挥斩着那些鬼怪,因为符牌的护佑,一时间那些鬼怪还真奈何他不得,反被他斩杀了好几个。

  程圆圆见状,也狠了狠心冲出了保护圈,总不能让小大师一人应付那个老变态吧。

  “不自量力。”

  萧研眼神阴冷犹如毒蛇,这是他设定的阵法,也是他的地盘,这些人想在这里和他斗,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我不明白,既然当时你就选择炼制命鬼,也就是说明那时候你已经大限将至了,为什么,你又延长了十几年的寿命。”

  晏褚劈开缠住他的几个鬼怪,在那些鬼怪没有靠近前,朝萧研问道。

  “呵呵,既然你都快死了,我就让你当一个明白鬼。”

  萧研咳嗽了几声,佝偻着背阴笑着说道:“这多亏了我那几十个好徒弟啊,他们源源不断的过继气运给我,而逆天改命造下的业力,大半让我转嫁到了这个半成品的命鬼上,这些年,他们之所以在玄学毫无建树,也全是因此。”

  “卑鄙,他们不是你的徒弟吗?”

  程圆圆忍不住朝他吐了口口水,之前就听她爸说过,这个萧大师虽然在玄门很有名气,他的徒弟资质却只是一般。

  可就是这样,他依旧耐心教导他们,这也是玄门的美谈,所有人都羡慕他那些弟子资质不佳却有他这样的佳师,恨不得以身代之。

  要是让那些敬重他的弟子以及追捧他的那些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等我证道后,他们作为我的弟子要什么东西没有,这只是为了之后辉煌荣的提前预支,是他们的荣幸。”

  萧研不以为然,反正过了今天,他们都得死,而他依旧是那个人人敬仰的前辈,他的弟子也会一日既往的尊崇他。

  到了那天,整个玄门,唯他独尊。

  “萧研。”

  一声苍老浑厚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萧研瞳孔一缩,转过头去,不知道何时,这一次参与或没来参与玄门交流大会的玄届泰斗级人物,统统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而为首的,正是老道。

  “师叔。”

  晏褚恭敬地对着老道行了个礼,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十四年了,我找了整整十四年的凶手,没想到居然是你。”

  老道仰天长啸,眼角却有眼泪滑落,今天,他终于可以替师兄妹报仇了。

  “原来这小子是你的师侄,早知道这样,我也不用错过那么多年。”

  萧研真没想到,当初他让红女杀死的两个年轻修士居然是老道的同门,要是他知道的话,也就不需要苦苦找寻晏褚那么久了。

  原来老道之前受到重创正是因为萧研的缘故。

  当初老道的师傅说他命中有两个死结,居然全都是验证在萧研身上的,今天即便是赔上他这条命,他都要将萧研留下。

  “萧研,别冥顽不灵了,用普通人的魂魄做命珠,蓄养恶鬼,你已经犯了玄门大忌了。”

  几个玄门的老前辈都是老道找来的,多亏了晏褚提前通知了他,他也及时参透了生死关看到了那一封信件,这才能够用他几十年积攒的人脉关系,找来这些人做见证。

  那些人原本是不信的,还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才知道为了证道,萧研已然入魔。

  这是晏褚做的第二手准备,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你们想留下我,正好,我还嫌我的命鬼怨气不够重,就由你们来喂养我的宝贝吧。”

  萧研的震惊只是一刹那,看着那些一个个装腔作势的所谓正派高人,赫赫笑着,双手结阵,顿时,遮天蔽日,百鬼哀嚎。

  当初他选定这一块地方作为考核的场所,当然是有他的目的的。

  原来,余家之所以停止了这一片度假区的开发,是因为在这一个荒岛底下发现了万人坑,也就是说,这里有无数冤魂。

  随着阵法正式启动,无数鬼魂飞向漂浮在萧研背后的红女身上,她的鬼气,浓郁到让那些玄门泰斗都忍不住胆战心惊。

  198.人鬼情未了

  “我记起来了。”

  小女鬼林鸳从玉佩中出来,她看着那个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红女,原来她是她,她也是她。

  她全记起来了。

  那一段死亡的记忆太过痛苦,善魄从魂体中分离,遗忘了这段记忆,而恶魄没有办法摆脱,她憎恶这个世界,因为对她而言,自己是被抛弃的,是不被爱的,尤其是死亡的方式,死亡的时间,大大激发了她的凶性,虽然只是残缺的魂体,却因为命格的特殊和萧研不断拿阴物喂养,使得红女的道行相较于修炼百年的厉鬼还要高超。

  而在萧研没有找到重新融合魂体的方法之前,小女鬼林鸳就只能在当初他炼化她的地方呆着,一呆就是四年,直到晏褚的出现。

  那时候,晏褚的父母也只是三十出头,数十年没有接触修行法术的普通修士,怎么可能有能力和萧研精心饲养的厉鬼红女对抗,包括晏褚,要不是因为小女鬼和红女本数同源的缘故,他也有可能活不下来。

  那一段段原本已经以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小女鬼的脑子里,想着临时前的痛苦,她瑟瑟发抖,看了看倒在地上只剩下喘息声的哥哥,看了看一旁因为她而失去了父母的晏褚,又看了看那个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自己。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之后才是一场真正的硬仗,上一世原身的天赋不错,可到死都没有逼的萧研现生,足以见得对方的能力,加上老道这辈子醉心玄门术法,却还是败在了萧研的手中,可想而知,他的本事绝非一般。

  九十六岁啊,玄门有几个能活到这个年纪的高人,而且对方暗地里修行邪术,道法手段更是深不可测,即便今天在场的有那么多人,能拿下对方,晏褚也没有一定的把握。

  他只能赌,赌系统出品的符箓足够厉害,赌红女虽然被炼化成了厉鬼,可心底还残存着一份良知。

  说话间,在场的术士已经将萧研和他的命鬼红女团团围住,纷纷用上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晏褚同样如此。

  而被留在原地的小女鬼林鸳愣了愣,她没有想到,到现在晏褚还会对她说那不怪她,明明因为她,他的父母才会死的。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这些时日的相处,想着在她枯守荒宅的第四年,那个说要带她走的男孩,这一刻,心情前所未有的笃定。

  明明是鬼,她居然落泪了。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既然罪恶由我们而生,就由我们结束吧。”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小女鬼林鸳忽然飞向了那个正在凝聚鬼气的红女身旁,那些攻击红女的修士并没有停下自己的攻击手段,一道道符咒打在林鸳身上,要不是因为晏褚之前朝她施展过超度咒,她身上几乎没有鬼气,恐怕早就被这些符咒打的魂飞魄散了,不过即便这样,她也并不好受,魂体开始呈现溃散的状态。

  “你要做什么,给我住手。”

  萧研看出了小女鬼的意图,赶紧操控红女,暂停了她吸收万人坑亡魂的举动。

  此时已经快到了月食之时,正是一天当中,阴煞最重的时候,不仅是红女也好,还是林鸳,作为六阴体,现在也是她们最强横的时候。

  “阿鸳回来。”

  同样的,晏褚也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当即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就想把那个不听话的小女鬼给拽回来。

  “对不起。”

  这句话,林鸳是替身为红女的自己说的,话音刚落,林鸳身上终于露出了身为鬼怪的鬼煞气,原本的樱桃小嘴张开深渊巨洞,开始吞噬红女的魂体。

  而红女也因为萧研的操控,开始同样吞噬林鸳的魂体。

  她们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因为在被炼制命鬼的途中溃散开了,林鸳潜意识一直抗拒重新融合,所以萧研一直拿她没办法,琢磨着其他融合命魂的方法。

  现在不一样了,林鸳开始主动寻求融合了,却不是红女融合她,而是她融合红女,这不是萧研想看到的。

  “小鸳,你回来了啊。”

  林鸯跌跌撞撞从地上爬了过来,他拽着晏褚的裤脚:“阿褚,你救救小鸳,她那么喜欢你,你救救他。”

  两个魂体互相啃食,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红女作为厉鬼,自然占了上风,渐渐的,小女鬼林鸳的魂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稀薄,直到最后仅剩的头部,被红女啃入嘴中。

  “没用的。”

  晏褚的拳头捏的紧紧的,魂体一旦开始融合,就不能中途打破,不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彻底魂魄不全,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厉鬼。

  那些前辈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插手,萧研也是如此,他需要的是魂魄俱全的命鬼。

  “小鸳,小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求晏褚没有用,林鸯爬着朝漂浮在半空中的妹妹挪去,一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啊——”

  萧研原本是笑着的,终究他的红女成功了,现在他拥有了一个魂魄俱全的命鬼,只要杀了晏褚炼制,看看他是否是他猜测的六阳体就够了。

  可惜这个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原本正在吸收自己另外丢失的那一魂二魄的红女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她所处的那团黑雾开始不断有鬼脸浮凸,仿佛想要从她身上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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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怎么会怎么样。”

  萧研的脸色灰败了几分,他咬开食指,开始朝空中画符,可是并没有太大的功效,红女的身上,开始剥离一个个她暂时还没有消化掉的鬼魂。

  老道等人见状,立马上前,将那些游魂全都收到他们携带的法器当中。

  红女提升的鬼气开始减弱,她可是萧研用精血和神魂炼制的命鬼,红女的衰弱,同样预示着萧研的衰败,就好像之前晏褚重伤了红女,却使得他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般。

  现在随着红女的哀嚎,萧研这副本就是靠邪术暂时维持的身躯,越发的脆弱不堪了。

  他拿出一叠符咒,嘴中念念有词,很快,原本跟着过来的却一直没有动手的萧研的那些弟子就开始苍老起来,一下子就被抽取了大量的寿数,而在同一时间,萧研又开始恢复了生机,干瘪的肌肤,重新开始饱满起来,比起晏褚最早见到他的模样,还要年轻。

  要不是老道等人的联手攻击打断了他念到一半的符咒,恐怕他那些弟子的精血寿数都能被他给抽空了。

  说起来,他那些弟子也算不上全然无辜,作为和萧研最亲近的人,他的那些反常难道他们都没有怀疑过,而且刚刚明明都已经听到了萧研在借他们的福运,依旧没有干流露出愤恨的表情,还不是记挂着刚刚萧研说的的补偿,未来的辉煌荣耀吗?

  命鬼的反噬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邪修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刚刚借着借运稍稍恢复了几分的萧研的身躯又开始干瘪下去,脸上出现大块大块的黑斑,看上去就和死尸无疑。

  “啊——”

  红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口咬住他的胳膊,本就枯瘦的手臂,被轻松的咬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口,两口,萧研不断惨叫,他的身上不断有黑色冒出,除了红女,其他被他控制的冤魂同样开始反噬正主,很快,他就被密密麻麻的鬼怪围住,黑压压的一片,密不透风,还有前赴后继的鬼怪,想要分一杯羹。

  吞噬原主,可以让这些鬼怪的实力再上一层台阶,而且从此以后,他们就没了束缚,更加无法控制了。

  萧研的惨叫声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声惨叫过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老道等人神色凝重,这么多吞噬完原主的冤魂,一旦将今天有一个冤魂逃出去,那都是不小的麻烦。

  在所有人头疼的时候,晏褚终于从空间中拿出茅山符咒流星火雨,大规模的攻击,让那些刚刚分得一杯羹的冤魂不断哀嚎,鬼气再度削弱,老道们见状,也来不及细想这样威力巨大的符咒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开始用法器将那些小鬼全都拘到法器当中。

  “咔嚓——”

  红女,或者叫她融合后的真正的林鸳咬碎了萧研最后一块头骨,流星火雨的攻击足够让一般的小鬼溃散,打到她这样的厉鬼身上,顶多也就是让她的鬼气稍微减少几分。

  看着朝她走来的晏褚,林鸳一会儿笑,一会儿又露出狰狞的表情,直到其他鬼都被收拾干净了,老道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这个造下诸多杀孽的厉鬼身上。

  “晏小道友,这个厉鬼罪孽深重,现在还反噬了正主,要是将她留下,遗祸一方啊。”

  其中一个年长的玄门前辈对着晏褚说道,刚刚的那一幕幕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个厉鬼虽然是被萧研操控,可确实犯下了诸多杀孽,这是无法更改的。

  “不是的,小鸳很乖的,她很听话,我会教好她的。”

  林鸯跟了晏褚这么些日子,也知道犯下杀孽的鬼,只有魂飞魄散或是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无尽折磨这两种结果。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的妹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她那个出生时辰,还没来得及享受开心快乐的日子,先是受尽痛苦在怨恨中死亡,又因为被那个邪道炼成无知无觉的厉鬼犯下种种杀戮,连死都不得安宁。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明明就是无辜的。

  林鸯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带走他的妹妹。

  他丢了她一次,绝对不会再丢她第二次。

  林鸯强撑着站起来,挡在了林鸳面前,而因为魂体合并开始天人交战的林鸳看来眼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明明心动于他那旺盛的血气,不知道为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动嘴。

  “没错,小鸳是无辜的。”

  余瑜和程圆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他们同样站出来,挡在了林鸳面前,在岛上呆了近七天,他们同样也和小女鬼林鸳呆了七天,那样善良可爱的女孩,只是因为邪修作恶,为什么要她承担因果报应。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睛,他就应该睁眼看看,到底是谁更该受到报应。

  “小鸳,乖。”

  林鸳的嗓音嘶哑,她看着晏褚,良久,说出了她第一次见到晏褚,从玉佩里说出来的那句话。

  “是啊,小鸳最乖了。”

  晏褚朝她微微笑,然后转头看向了老道。

  “师叔,给我一个超度她的机会吧。”

  “阿褚,你可要记得,是她,杀了你的生父生母。”

  老道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看着晏褚,然后淡淡地说道。

  “这本不是她所愿。”晏褚摇了摇头,老道看了他一眼,然后挥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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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见老道这样,同样跟着离开。

  只是他们都没走远,约莫就隔了二十几步的距离。

  背对着晏褚,所有人都上都准备着符箓法器,只要晏褚没有超度成功,他们定然要将这厉鬼留下。

  其实他们心中对于晏褚能够超度成功,根本就没有抱有希望,之前的厉鬼红女身上的业障岂是一星半点,就是佛门十大圣僧都出现了,都不一定能渡她成功。

  那些冤孽,不管是不是她所愿的,总归和她牵扯上了因果,这一点,是怎么样都洗脱不清了。

  天道有时候公平,有时候又不公平,这是一个不解的事实。

  “阿褚,我乖,小鸳乖。”

  林鸳身上的鬼气涌动,可是她的面容却恢复到了最开始之前,一会儿是初见原身时稚嫩的孩童长相,一会儿是十六七岁青春正好的娇俏模样。

  林鸯和余瑜等人挡在女鬼面前,对上晏褚的眼神,半刻过后,才渐渐退开。

  晏褚朝林鸳打了一个超度咒,之前不成功,是因为她的魂体没有融合,现在不一样了,对方已经和红女融为一体了。

  一团金光笼罩林鸳全身,所有人包括站在远处的老道等人都被那团光芒刺的睁不开眼。

  等金光散去,林鸳依旧漂浮在晏褚面前,只是鬼气散去了许多,不足之前的一半。

  晏褚没有心疼,再次用上了自己最后一个超度咒,又是一团金光,这一次的金光,持续的时间更久一些。

  林鸯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他当然希望妹妹能够有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这样下辈子,他还能再做她的哥哥,做一个尽责的哥哥。

  所有人都看着那团金光,等光芒再一次消退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年轻男女漂浮的虚体。

  这两人,正是原身的父母,老道站在不远处,眼睛睁的和铜铃一样,流着泪冲过来。

  那对夫妻看了眼晏褚,看了眼朝他们跑来的老道,相视一笑,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

  最初的红女,也是有一分良知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对夫妻的魂魄并没有被她吞噬尽,这一次任务的许愿者,其中一个,就是这对夫妻的合魂。

  他们单一的残魂不足以支付他们想要许的愿望,因此夫妇合魂,希望儿子不要沉迷于仇恨之中,成全余瑜这对有情人,以及不要杀不该杀的鬼。

  现在心愿已了,他们自然可以消散了。

  但是这对夫妻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和他们一样,同样朝主神许下了心愿,他的心愿是查清前世的真相,以及上一世临死前,玉佩里的女鬼林鸳替他挡了一击,只可惜还是没能救下他,反倒自己被打的魂飞魄散。

  可能是临死前看到这样的画面太震撼,原身决定给林鸳一个机会,如果她是无辜的,那就请执行者拯救她。

  现在夫妻俩的灵魂回归虚无,同原身一起,晏褚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重逢团聚。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林鸳的魂体已经接近透明,但依然存在着,也就是说,她还没被彻底超度成功,而晏褚的超度咒,已经用完了最后一张了。

  “我,晏褚,以夫之名,自愿用余生替妻林鸳消除孽障,换她轮回。”

  晏褚咬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这根手指的血管连通心脏,也就是所谓的心头血。

  他凭空画符,老道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看着那道冒着金光的符咒打在了林鸳的残魂身上,然后林鸳的魂魄,彻底化成一团金光,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因为晏褚用余生帮她赎罪,她终于能够重入轮回了。

  所有人只听得到一声轻轻唤着阿褚的女声,怅然若失的看着这一幕。

  林鸯哭的崩溃,其他人则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晏褚,没人想过他居然会为了那个小女鬼做到那样的程度,刚刚他的那个符咒,就是将林鸳身上没有被超度干净的业债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修道之人,本就有各种各样的业债,他怎么做,就是让自己的半只脚踏进阎王殿,除非之后的日子他累积无数功德,不然的话,就是在拿自己的轮回换那个小女鬼的轮回啊。

  “糊涂,阿褚你糊涂啊。”

  老道不知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为什么自己这个徒弟会有这样的变化,与其现在这般,他宁可对方和以前那样憎恶一切鬼怪,而不是因为一个小女鬼动了心,犯了魔障。

  他诚然知道林鸳无辜,可比起那个他并不熟悉的小姑娘,晏褚在他心中的地位重了太多太多,他怎么会愿意看到晏褚为了林鸳牺牲这般呢。

  刚刚他使得那些符咒老道并不清楚是从哪里来的,但是那些符咒放在玄门,绝对是人人哄抢的珍宝,可他就那样轻易给用完了,也不知道等以后想起今天的这个决定,他会不会后悔。

  “师叔,我本就决定余生寄情道术,这么做,我是心甘情愿的,至于积德行善,这本就是我道门中人的己任。”

  晏褚看着收拾残局的玄门众人,看着又哭又笑的林鸯,看着紧紧抱住对方的余瑜和程圆圆。

  一切,都结束了。

  “我记起来了。”

  小女鬼林鸳从玉佩中出来,她看着那个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红女,原来她是她,她也是她。

  她全记起来了。

  那一段死亡的记忆太过痛苦,善魄从魂体中分离,遗忘了这段记忆,而恶魄没有办法摆脱,她憎恶这个世界,因为对她而言,自己是被抛弃的,是不被爱的,尤其是死亡的方式,死亡的时间,大大激发了她的凶性,虽然只是残缺的魂体,却因为命格的特殊和萧研不断拿阴物喂养,使得红女的道行相较于修炼百年的厉鬼还要高超。

  而在萧研没有找到重新融合魂体的方法之前,小女鬼林鸳就只能在当初他炼化她的地方呆着,一呆就是四年,直到晏褚的出现。

  那时候,晏褚的父母也只是三十出头,数十年没有接触修行法术的普通修士,怎么可能有能力和萧研精心饲养的厉鬼红女对抗,包括晏褚,要不是因为小女鬼和红女本数同源的缘故,他也有可能活不下来。

  那一段段原本已经以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小女鬼的脑子里,想着临时前的痛苦,她瑟瑟发抖,看了看倒在地上只剩下喘息声的哥哥,看了看一旁因为她而失去了父母的晏褚,又看了看那个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自己。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之后才是一场真正的硬仗,上一世原身的天赋不错,可到死都没有逼的萧研现生,足以见得对方的能力,加上老道这辈子醉心玄门术法,却还是败在了萧研的手中,可想而知,他的本事绝非一般。

  九十六岁啊,玄门有几个能活到这个年纪的高人,而且对方暗地里修行邪术,道法手段更是深不可测,即便今天在场的有那么多人,能拿下对方,晏褚也没有一定的把握。

  他只能赌,赌系统出品的符箓足够厉害,赌红女虽然被炼化成了厉鬼,可心底还残存着一份良知。

  说话间,在场的术士已经将萧研和他的命鬼红女团团围住,纷纷用上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晏褚同样如此。

  而被留在原地的小女鬼林鸳愣了愣,她没有想到,到现在晏褚还会对她说那不怪她,明明因为她,他的父母才会死的。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这些时日的相处,想着在她枯守荒宅的第四年,那个说要带她走的男孩,这一刻,心情前所未有的笃定。

  明明是鬼,她居然落泪了。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既然罪恶由我们而生,就由我们结束吧。”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小女鬼林鸳忽然飞向了那个正在凝聚鬼气的红女身旁,那些攻击红女的修士并没有停下自己的攻击手段,一道道符咒打在林鸳身上,要不是因为晏褚之前朝她施展过超度咒,她身上几乎没有鬼气,恐怕早就被这些符咒打的魂飞魄散了,不过即便这样,她也并不好受,魂体开始呈现溃散的状态。

  “你要做什么,给我住手。”

  萧研看出了小女鬼的意图,赶紧操控红女,暂停了她吸收万人坑亡魂的举动。

  此时已经快到了月食之时,正是一天当中,阴煞最重的时候,不仅是红女也好,还是林鸳,作为六阴体,现在也是她们最强横的时候。

  “阿鸳回来。”

  同样的,晏褚也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当即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就想把那个不听话的小女鬼给拽回来。

  “对不起。”

  这句话,林鸳是替身为红女的自己说的,话音刚落,林鸳身上终于露出了身为鬼怪的鬼煞气,原本的樱桃小嘴张开深渊巨洞,开始吞噬红女的魂体。

  而红女也因为萧研的操控,开始同样吞噬林鸳的魂体。

  她们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因为在被炼制命鬼的途中溃散开了,林鸳潜意识一直抗拒重新融合,所以萧研一直拿她没办法,琢磨着其他融合命魂的方法。

  现在不一样了,林鸳开始主动寻求融合了,却不是红女融合她,而是她融合红女,这不是萧研想看到的。

  “小鸳,你回来了啊。”

  林鸯跌跌撞撞从地上爬了过来,他拽着晏褚的裤脚:“阿褚,你救救小鸳,她那么喜欢你,你救救他。”

  两个魂体互相啃食,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红女作为厉鬼,自然占了上风,渐渐的,小女鬼林鸳的魂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稀薄,直到最后仅剩的头部,被红女啃入嘴中。

  “没用的。”

  晏褚的拳头捏的紧紧的,魂体一旦开始融合,就不能中途打破,不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彻底魂魄不全,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厉鬼。

  那些前辈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插手,萧研也是如此,他需要的是魂魄俱全的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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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萧研原本是笑着的,终究他的红女成功了,现在他拥有了一个魂魄俱全的命鬼,只要杀了晏褚炼制,看看他是否是他猜测的六阳体就够了。

  可惜这个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原本正在吸收自己另外丢失的那一魂二魄的红女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她所处的那团黑雾开始不断有鬼脸浮凸,仿佛想要从她身上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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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怎么会怎么样。”

  萧研的脸色灰败了几分,他咬开食指,开始朝空中画符,可是并没有太大的功效,红女的身上,开始剥离一个个她暂时还没有消化掉的鬼魂。

  老道等人见状,立马上前,将那些游魂全都收到他们携带的法器当中。

  红女提升的鬼气开始减弱,她可是萧研用精血和神魂炼制的命鬼,红女的衰弱,同样预示着萧研的衰败,就好像之前晏褚重伤了红女,却使得他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般。

  现在随着红女的哀嚎,萧研这副本就是靠邪术暂时维持的身躯,越发的脆弱不堪了。

  他拿出一叠符咒,嘴中念念有词,很快,原本跟着过来的却一直没有动手的萧研的那些弟子就开始苍老起来,一下子就被抽取了大量的寿数,而在同一时间,萧研又开始恢复了生机,干瘪的肌肤,重新开始饱满起来,比起晏褚最早见到他的模样,还要年轻。

  要不是老道等人的联手攻击打断了他念到一半的符咒,恐怕他那些弟子的精血寿数都能被他给抽空了。

  说起来,他那些弟子也算不上全然无辜,作为和萧研最亲近的人,他的那些反常难道他们都没有怀疑过,而且刚刚明明都已经听到了萧研在借他们的福运,依旧没有干流露出愤恨的表情,还不是记挂着刚刚萧研说的的补偿,未来的辉煌荣耀吗?

  命鬼的反噬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邪修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刚刚借着借运稍稍恢复了几分的萧研的身躯又开始干瘪下去,脸上出现大块大块的黑斑,看上去就和死尸无疑。

  “啊——”

  红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口咬住他的胳膊,本就枯瘦的手臂,被轻松的咬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口,两口,萧研不断惨叫,他的身上不断有黑色冒出,除了红女,其他被他控制的冤魂同样开始反噬正主,很快,他就被密密麻麻的鬼怪围住,黑压压的一片,密不透风,还有前赴后继的鬼怪,想要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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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研的惨叫声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声惨叫过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老道等人神色凝重,这么多吞噬完原主的冤魂,一旦将今天有一个冤魂逃出去,那都是不小的麻烦。

  在所有人头疼的时候,晏褚终于从空间中拿出茅山符咒流星火雨,大规模的攻击,让那些刚刚分得一杯羹的冤魂不断哀嚎,鬼气再度削弱,老道们见状,也来不及细想这样威力巨大的符咒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开始用法器将那些小鬼全都拘到法器当中。

  “咔嚓——”

  红女,或者叫她融合后的真正的林鸳咬碎了萧研最后一块头骨,流星火雨的攻击足够让一般的小鬼溃散,打到她这样的厉鬼身上,顶多也就是让她的鬼气稍微减少几分。

  看着朝她走来的晏褚,林鸳一会儿笑,一会儿又露出狰狞的表情,直到其他鬼都被收拾干净了,老道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这个造下诸多杀孽的厉鬼身上。

  “晏小道友,这个厉鬼罪孽深重,现在还反噬了正主,要是将她留下,遗祸一方啊。”

  其中一个年长的玄门前辈对着晏褚说道,刚刚的那一幕幕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个厉鬼虽然是被萧研操控,可确实犯下了诸多杀孽,这是无法更改的。

  “不是的,小鸳很乖的,她很听话,我会教好她的。”

  林鸯跟了晏褚这么些日子,也知道犯下杀孽的鬼,只有魂飞魄散或是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无尽折磨这两种结果。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的妹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她那个出生时辰,还没来得及享受开心快乐的日子,先是受尽痛苦在怨恨中死亡,又因为被那个邪道炼成无知无觉的厉鬼犯下种种杀戮,连死都不得安宁。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明明就是无辜的。

  林鸯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带走他的妹妹。

  他丢了她一次,绝对不会再丢她第二次。

  林鸯强撑着站起来,挡在了林鸳面前,而因为魂体合并开始天人交战的林鸳看来眼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明明心动于他那旺盛的血气,不知道为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动嘴。

  “没错,小鸳是无辜的。”

  余瑜和程圆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他们同样站出来,挡在了林鸳面前,在岛上呆了近七天,他们同样也和小女鬼林鸳呆了七天,那样善良可爱的女孩,只是因为邪修作恶,为什么要她承担因果报应。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睛,他就应该睁眼看看,到底是谁更该受到报应。

  “小鸳,乖。”

  林鸳的嗓音嘶哑,她看着晏褚,良久,说出了她第一次见到晏褚,从玉佩里说出来的那句话。

  “是啊,小鸳最乖了。”

  晏褚朝她微微笑,然后转头看向了老道。

  “师叔,给我一个超度她的机会吧。”

  “阿褚,你可要记得,是她,杀了你的生父生母。”

  老道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看着晏褚,然后淡淡地说道。

  “这本不是她所愿。”晏褚摇了摇头,老道看了他一眼,然后挥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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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见老道这样,同样跟着离开。

  只是他们都没走远,约莫就隔了二十几步的距离。

  背对着晏褚,所有人都上都准备着符箓法器,只要晏褚没有超度成功,他们定然要将这厉鬼留下。

  其实他们心中对于晏褚能够超度成功,根本就没有抱有希望,之前的厉鬼红女身上的业障岂是一星半点,就是佛门十大圣僧都出现了,都不一定能渡她成功。

  那些冤孽,不管是不是她所愿的,总归和她牵扯上了因果,这一点,是怎么样都洗脱不清了。

  天道有时候公平,有时候又不公平,这是一个不解的事实。

  “阿褚,我乖,小鸳乖。”

  林鸳身上的鬼气涌动,可是她的面容却恢复到了最开始之前,一会儿是初见原身时稚嫩的孩童长相,一会儿是十六七岁青春正好的娇俏模样。

  林鸯和余瑜等人挡在女鬼面前,对上晏褚的眼神,半刻过后,才渐渐退开。

  晏褚朝林鸳打了一个超度咒,之前不成功,是因为她的魂体没有融合,现在不一样了,对方已经和红女融为一体了。

  一团金光笼罩林鸳全身,所有人包括站在远处的老道等人都被那团光芒刺的睁不开眼。

  等金光散去,林鸳依旧漂浮在晏褚面前,只是鬼气散去了许多,不足之前的一半。

  晏褚没有心疼,再次用上了自己最后一个超度咒,又是一团金光,这一次的金光,持续的时间更久一些。

  林鸯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他当然希望妹妹能够有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这样下辈子,他还能再做她的哥哥,做一个尽责的哥哥。

  所有人都看着那团金光,等光芒再一次消退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年轻男女漂浮的虚体。

  这两人,正是原身的父母,老道站在不远处,眼睛睁的和铜铃一样,流着泪冲过来。

  那对夫妻看了眼晏褚,看了眼朝他们跑来的老道,相视一笑,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

  最初的红女,也是有一分良知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对夫妻的魂魄并没有被她吞噬尽,这一次任务的许愿者,其中一个,就是这对夫妻的合魂。

  他们单一的残魂不足以支付他们想要许的愿望,因此夫妇合魂,希望儿子不要沉迷于仇恨之中,成全余瑜这对有情人,以及不要杀不该杀的鬼。

  现在心愿已了,他们自然可以消散了。

  但是这对夫妻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和他们一样,同样朝主神许下了心愿,他的心愿是查清前世的真相,以及上一世临死前,玉佩里的女鬼林鸳替他挡了一击,只可惜还是没能救下他,反倒自己被打的魂飞魄散。

  可能是临死前看到这样的画面太震撼,原身决定给林鸳一个机会,如果她是无辜的,那就请执行者拯救她。

  现在夫妻俩的灵魂回归虚无,同原身一起,晏褚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重逢团聚。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林鸳的魂体已经接近透明,但依然存在着,也就是说,她还没被彻底超度成功,而晏褚的超度咒,已经用完了最后一张了。

  “我,晏褚,以夫之名,自愿用余生替妻林鸳消除孽障,换她轮回。”

  晏褚咬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这根手指的血管连通心脏,也就是所谓的心头血。

  他凭空画符,老道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看着那道冒着金光的符咒打在了林鸳的残魂身上,然后林鸳的魂魄,彻底化成一团金光,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因为晏褚用余生帮她赎罪,她终于能够重入轮回了。

  所有人只听得到一声轻轻唤着阿褚的女声,怅然若失的看着这一幕。

  林鸯哭的崩溃,其他人则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晏褚,没人想过他居然会为了那个小女鬼做到那样的程度,刚刚他的那个符咒,就是将林鸳身上没有被超度干净的业债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修道之人,本就有各种各样的业债,他怎么做,就是让自己的半只脚踏进阎王殿,除非之后的日子他累积无数功德,不然的话,就是在拿自己的轮回换那个小女鬼的轮回啊。

  “糊涂,阿褚你糊涂啊。”

  老道不知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为什么自己这个徒弟会有这样的变化,与其现在这般,他宁可对方和以前那样憎恶一切鬼怪,而不是因为一个小女鬼动了心,犯了魔障。

  他诚然知道林鸳无辜,可比起那个他并不熟悉的小姑娘,晏褚在他心中的地位重了太多太多,他怎么会愿意看到晏褚为了林鸳牺牲这般呢。

  刚刚他使得那些符咒老道并不清楚是从哪里来的,但是那些符咒放在玄门,绝对是人人哄抢的珍宝,可他就那样轻易给用完了,也不知道等以后想起今天的这个决定,他会不会后悔。

  “师叔,我本就决定余生寄情道术,这么做,我是心甘情愿的,至于积德行善,这本就是我道门中人的己任。”

  晏褚看着收拾残局的玄门众人,看着又哭又笑的林鸯,看着紧紧抱住对方的余瑜和程圆圆。

  一切,都结束了。

  199.女皇的宠夫

  父女母子,兄弟姐妹,这种缘分是天定的,而夫妻,这就是后天的因果。

  替人承担业债,不是什么关系都可以的,除了血缘的羁绊外,婚契同样是天道和地府承认的,因此在晏褚决定用后半生替红女造下的冤孽赎罪的时候,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其实他还是钻了天道规则的空子,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不入轮回的,即便终此一生他都没能将那孽债洗清,也不用担心这份业债牵连到自己。

  至于原身,他的魂魄早就在许愿成功后就没入了主神空间,或是成为了维持系统运行的能量,或是成为了其他东西,也早就不受轮回的限制了,自然也没什么大碍。

  在这个世界,晏褚活的并不算久,享年也就四十七,老道比他早走了很多年,玄门人士都是这样,泄露的天机,牵涉的因果太多,很少有能长寿的人。

  除了林鸯等人偶尔还能收到晏褚的信件外,他们就没有其他联系方式,没人知道晏褚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

  直到他临终的时候,林鸯来到了他病逝的医院,按照他的遗嘱,将他的遗骸和林鸳的尸骨合葬,彻底全了这份因果关系。

  没人知道他是不是还清了林鸳欠下的孽债,顺利进入轮回,他们只能在心里祈祷。

  *****

  “给你们姑姑姑父上柱香。”

  每年清明,林鸯总是要带着妻子和孩子过来祭拜妹妹的,晏褚死后,祭拜的人又多了一个。

  两座墓碑,一座墓碑上并没有贴上照片,一座墓碑上,贴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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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姑父这些年为什么从来就没有来祭拜过姑姑。”

  林鸯现在在余氏的地产公司上班,他的嘴皮子很溜,每年都是房产推销的冠军,在找到妹妹的骸骨并安葬后,日子也渐渐上了正轨,第三年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生了一双龙凤胎。

  林鸯的两个孩子分别叫念褚和念鸳,除了当初经历过那一切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两个名字的含义。

  此刻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林念鸳就好奇地朝爸爸问道,她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姑姑和姑父,姑姑是因为已经死了,而姑父还活着。

  之前林念鸳以为姑父再婚,和他们这边没有了来往,现在看着爸爸复杂的眼神,还有特地千里迢迢带来姑父的骨灰和姑姑合葬的行为,显然并不是她猜想的那般。

  最主要的,看姑姑墓碑上的照片,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丈夫呢?

  只可惜爸爸从来不和他们讲姑姑姑父的故事,家里只要提起姑姑的名字,爸爸总是很伤心,渐渐的,也就没人敢提了。

  “你们姑父,他在替你们姑姑赎罪,他啊,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能够遇见他,是你们姑姑的幸运。”

  林鸯没有仔细解释,想着那个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的男人,他们欠他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吧。

  林念鸳和林念褚懵懵懂懂的应下,等香都烧完了,一家四口这才离开。

  *****

  “皇正夫醒了,皇正夫醒了。”

  晏褚吸收了原身的记忆,碰巧这时候,也有一个宫侍过来,看到晏褚睁开眼,慌张地朝外头跑去。

  “公子。”

  几个模样清秀的男子小跑着进来,看到晏褚清醒过来,一个个半跪在床榻前,拿着帕子抹泪,梨花带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上岗培训过,抹着脂粉,偏偏掉眼泪的时候又能将面上的妆容完美的保持住。

  晏褚在吸收原身的记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世界,这个国家,以女子为尊,类似于一些女尊里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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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多数都是身材魁梧健壮的,而男子多涂脂抹粉,以柔弱为美。

  晏褚觉得自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了,可是看着这一个个娘里娘气的宫侍,觉得这个世界对他的挑战未免也太大了。

  他可想象不到自己也学着眼前这些宫侍一般,走路的时候扭腰摆垮,一步三喘的模样,别说真这么做了,光是想想就能让人疯了,他宁愿系统直接将他人道毁灭。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好好休息片刻。”

  晏褚对着几个哭哭啼啼的宫侍挥了挥手,吩咐他们除非陛下亲至,不然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打扰到自己。

  几个宫侍似乎还有话想说,可是被晏褚冷冷一撇,感受到他身上和陛下所差无几的威压,当即就吓成了鹌鹑,缩头缩脑地出去了。

  看着这些宫侍的模样,晏褚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就原身觉得他们好,还将自己以前忠心的小侍撇到一旁。

  现在他好歹还是伤员,从这些宫侍眼里看不出任何伤心来,一个个反倒还有闲情逸致涂脂抹粉,也不知道到底是奔着谁去的。

  “呸,丑人多作怪。”

  几个娇柔美貌的宫侍缓缓退出凤仪宫正殿,其中一个外貌最拔尖的宫侍忍不住横眉冷目地朝着宫殿内的方向啐了一口。

  就他那个丑陋的模样,女皇都不耐烦多看一眼,不想着怎么依靠他们固宠,就知道拈酸吃醋,简直就是废物。

  宫侍怜惜自己的美貌被这善妒的丑夫荒废,如果他能够大度一些,将自己举荐给女皇,将来他得宠了,还不会看顾一些他这个曾经的旧主?真真是不知所谓的。

  “小声点,毕竟还是皇正夫呢,而且人家虽然长得丑,可娘亲姊妹顶用啊,晏家一门忠烈,女皇对晏家女郎多有重用,必定不会亏待于他,要是让那个貌丑又爱作怪的男人听了去,咱们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女皇是何等威严,何等风姿,举国上下多少哥儿盼着女皇能够多看他们一眼,要是能被女皇看中充入后宫,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晏褚身边的几个美貌宫侍也是奔着后君的位置来的,当初所有人挤破头都想往皇正夫这里挤,就是因为他长得丑,想要留住女皇,肯定是需要提拔那些美貌的宫侍固宠的,可谁知道皇正夫不仅丑,他还善妒,油盐不进,虽然喜欢模样好的宫侍伺候,可只要陛下一出现,就不允许他们这些人出现在陛下的眼前,整个凤仪宫怨声载道,恨不得晏褚这个皇正夫立马死了算了。

  晏褚听不到这些宫侍在议论着什么,可大致也能猜到他们的谈话了,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等他养好了身子,这些人他肯定是要赶出去的。

  不过在赶人之前,也得给他们各自背后的主子一个警醒。

  说起来,原身也算是一个传奇了,撇开他之后的一些行为不谈,晏褚个人还是很佩服他的。

  原身出生武将世家,体格模样并不似现在追捧流行的娇弱少郎,反而身材高挑,不弱于女子。

  世人皆好姝色,要求男子肤白,腰细,娇俏,妩媚风流,这几点原身样样不沾边,相反因为从小在关外长大,骑马射箭样样精通,皮肤是世人不喜的小麦色,脸庞棱角分明,五官俊美。

  浑然是女子的英气,而少了哥儿的娇气。

  这样的男子在女尊国人的眼中,那就是一个字丑,尤其他的身高比这女尊国多数的女子都要高,很大程度上这也是挑衅妻主的权威,又有哪个女子会喜欢比自己还高大魁梧的男人呢?

  如果原身想的明白点,直接在关外找个人嫁了,在民风彪悍的关外,他或许也能找到一个欣赏自己的女郎,幸福平顺的过完一辈子,尤其是他家的家世,也足够震撼未来的妻主,不敢欺辱他,可偏偏他看上了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只是跟着娘亲回京述职,在宫宴上见了女皇一眼,这颗芳心,就就此托付了。

  他哭着闹着要进宫,看在晏家往昔的功绩上,女皇也不吝啬的给了他皇正夫的位置,可是原身是个在感情上十分纯粹的人,他超前的觉得真正的感情是不该有第三者的存在的,可这后宫之中,除了皇正夫,必然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男人的存在,加上原身又貌丑,怎么可能独占女皇的恩宠。

  嫉妒使人发狂,原身居然破天荒的,想到了造反。

  在关外多年,他深知男人并不弱于女人,尤其是在一些贫瘠的地区,男人也是能够当女人使唤的,他鬼迷心窍的,想要推翻女子的统治,让着世间换男人当皇上。

  他想着如果自己能够当上皇上,他的后宫之中保准就只有女皇一个女人,到那个时候,对方就是真正独属于他的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原身的想法不错,可偏偏智力跟不上,一开始确实鼓动了很大一部分对男子地位低下不满的男性,可终究这个伟大的计划还是胎死腹中,刚刚有了萌芽,就被女皇掐死在摇篮里。

  好在女皇是英明的,没有迁怒晏家其他人,但是晏家家主,也就是原身的生母也没脸再当她的将军,一家老小几百口人回了祖籍,从此不再踏入朝堂,可以说晏家世代积攒的功绩,都被这个不孝的儿子给败坏了。

  原身妄图造反,自然是死罪一条,直到死,他依旧痴迷于女皇,想着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想出其他的办法,独占女皇的心。

  再然后,晏褚就过来了。

  这一次他的任务也很简单,主线任务,是让女皇甘愿为他遣散后宫,独宠他一人。

  支线任务,就是女皇十八岁的成年礼,希望女皇能够留宿在自己的宫殿内。

  天凰国皇族的规矩,女子十八岁方可泄原精,十八岁之前,可以娶正夫侧室,但是不能圆房,距离女皇十八岁的成年礼还剩一个多月的日子,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在这一个多月里,让女皇对他有不同的想法。

  一般而言,皇族女子成年礼当晚都会留宿主夫的房间,可凡是皆有例外,尤其女皇还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的言行举止,当然是跟着自己的喜好来的。

  晏褚现在过来的时候原身生了场大病,就是被后宫里那些男人给气的,所有人都觉得女皇是不会那么想不开,将那么重要的圆房礼跟他这个丑男一块举行的,这很大程度上会减少女皇的欢愉度,从而降低女皇对这桩事的期待。

  原身就这么被气病了,一气还导致他错过了女皇的成年礼,在上一世,女皇自然不可能跟一个病人圆房,这也是原身最气愤的地方。

  晏褚下床,看了看寝殿那面全身镜中的自己。

  剑眉朗目,身材高挑,因为从小在边关长大,那里风沙遍布,肌肤比起国都那些娇养的一身吹弹可破,莹白如玉肌肤的贵族男子,粗糙了许多,而且还不够白皙,是健康的小麦色。

  这样的模样长相,在现代还是能吸引很多女孩子的喜欢的,可在女尊国,那就只有一个字,丑。

  想着女尊国的审美偏好,以及这一世自己的长相,他都不好意思说这样的他能够扮演小狼狗。

  或者说,换一种风格,来一个大狼狗?

  晏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举棋不定。

  ******

  “皇正夫现在如何了?”鸣凰宫内,天凰国女皇凤曌对着一旁的女侍问道。

  宫中伺候的宫侍皆为男子,唯独女皇身边,能够有女侍伺候,不过这些女侍只能待在外殿,后宫之中,没有女皇的允许,女侍们是不能踏入半步的。

  凤曌身量修长,容貌艳丽逼人又英姿夺目,虽然脸上不施任何脂粉,可依旧让人无法从她的脸上挪开,放到现代,那就是御姐型的人物,还是常年保持健身习惯,身材健美姣好的那种。

  她常年身居高位,光是眉眼间闪现的威慑力,就能让人心神一震

  “刚刚凤仪宫的宫侍来传过话了,说皇正夫现在已经清醒。”女侍躬着身,语调平稳地说道。

  “陛下是否”

  话刚说了半句,那女侍就意识到自己斗胆了,连忙止住未尽的语意,低头不言。

  “吩咐下去,孤晚些时候会过去探望皇正夫。”

  凤曌想着那毕竟是自己的正夫,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女侍也明白了女皇的意思,恐怕今日的晚膳也会在凤仪宫食用了,皇正夫那般的长相,即便在一般豪商人家都不一定能够受到重视,更何况是美人如云的后宫。

  女皇对此却一点都不嫌弃,还愿意给对方这个脸面,也不知道是他哪里修来的福气。

  女侍躬身退下,将女皇的命令传达到凤仪宫中。

  *****

  “女皇驾到。”

  随着女皇身边的宫侍总管的声音响起,凤仪宫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晏褚作为病人,且是皇正夫这样的尊贵身份,当然不需要起身特地在宫门处迎接,这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宫侍们占了便宜,一个个打扮招摇,恨不得把自己最值钱的首饰,最高档的脂粉都用在身上,好一下子光彩夺目,让女皇记在心上。

  只可惜,这些打扮都白费了心思,凤曌目不斜视从宫门穿过,不顾那些行着礼还找准空挡朝她抛眼风的宫侍,甚至因为那些浓郁的脂粉香气,忍不住皱了皱眉。

  “江流,宫中宫侍还能这般打扮?”

  在即将踏入内殿的时候,凤曌忽然停住脚步,这让那些原本失落的宫侍们忽然起了信心,以为是自己给女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个挺止脊背,半低着头面带娇羞,展示自己最美的模样。

  “回女皇的话,宫中规矩,非九品以上的内侍官,不得佩戴超出规制的首饰,不得涂抹脂粉,违令者,轻则仗责十下,重责充入司库。”

  司库是宫廷里活最多,最累,最脏的地方,进了司库的宫侍,这辈子就别想出来,做好一辈子老实在里面的准备吧,是宫里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宫中规矩严苛,普通宫侍除了每季发放的服装外,不能穿其它式样的衣服,头发不能超过肩膀半尺,不能佩戴金玉配饰,不能涂抹脂粉,这也是为了防止宫侍可疑勾引女皇,伤害女皇贵体,为祸宫廷。

  不过凡是也有例外,从四品良君以上的后君身边伺候的一等宫侍都是有品阶的了,这样有品阶的宫侍可以打扮,但是也有一个度,不能作为一个宫侍,打扮的比后君们还过了。

  而眼前这些冲着凤曌行礼的宫侍们,虽然是凤仪宫的宫侍,可这样头戴金簪,身上的脂粉味浓烈的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显然也是超出规制外的。

  他们毕竟是凤仪宫的人,本来凤曌也没打算插手正夫宫中的事,只是现在这些宫侍将手段用到了他的身上,显然是凤曌不能忍受的了。

  再说了,不去谈论她那个正夫如何,晏家的女将们对天凰国赤胆忠心,就算是为了安那些忠臣良将的心,凤曌也不会希望凤仪宫的宫人闹出什么笑话来。

  “陛下。”

  一个腰细如柳,肌肤莹白的宫侍缓缓朝她行了个礼,他眉目含情,眼睛眨动,密如团扇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一个娇羞可人的少年郎。

  “如萧是正夫身边伺候的一等宫侍,头上所佩戴的违制红宝玉簪是正夫所赠,不敢不戴。”

  此时对方抬起头来,才让人发觉他的打扮和边上那群宫侍又有所不同,比如同样擦了脂粉,他只是在眼尾和脸颊处上了点胭脂,让自己的气色更好了几分。

  尤其他皮肤白,那团红仿佛是从皮肤之下自然渗透出来的,三分娇俏,三分诱人。

  除此之外,穿着,发饰皆是按照宫里的规矩来的,也就头发上那支红宝玉簪犯了忌讳。

  这样的打扮,放在这一团打扮富贵艳丽的宫侍里,就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让人印象深刻了。

  其他宫侍看在眼里,气在心里,看着女皇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小贱人。

  “除了有品阶的内侍官,其他都拖去掖庭,让他们重新调/教,至于这些人,就等皇正夫自己处置吧。”

  整个天凰国都是属于女皇的,她想处置几个人,当然不用得到晏褚的同意。

  只是有品阶的内侍官不同寻常宫侍,她要是处置了,可能会让其他人觉得这是因为她这个女皇对他那个皇正夫不满。

  因此凤曌在脑子里过了一道后,直接冷淡地对着身后的大总管江流说道。

  “陛下,这么一来,恐怕凤仪宫缺的人手会不少。”

  江流恍看了一眼,等在宫门口密密麻麻这一群人,恐怕整个凤仪宫都空了吧,也不知道正夫是怎么管理宫侍挑选宫人的,一个个,都不像是什么省油的灯。

  “让内务府重新挑选一批,选一些知道规矩的。”

  凤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像江流这样从小就伺候在女皇身边的人才能察觉到,女皇这是不满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不满是对着凤仪宫中那个御下不利的皇正夫,还是对着失职的内务府。

  “陛下,陛下——”

  掖庭是什么地方,那就是调/教犯错的宫侍的地方,进去以后非脱一层皮不可,而且进过掖庭的宫侍出来后只能去浣衣局或是冷宫这样的地方,这些地方也就比司库好一些,劳苦一生,在宫里谁都能踩上一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些自从来到凤仪宫中后就没受过什么委屈的美貌宫侍们都慌了,一个个朝凤曌求饶。

  而那些因为有品阶,暂时逃过一劫的内侍官也没好到哪里去,看女皇的样子,似乎对他们有些不满了。

  尤其是刚刚还信心满满的如萧,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亏他还以为刚刚陛下是对他刮目相待了,等待几个月之后陛下过完成年礼,能够开始留宿后宫,或许自己也能分一杯羹,可现在看来,怎么扭转女皇对他们的糟糕印象,反而成了首要之事。

  没人在意刚刚女皇说的让皇正夫处置他们的事,在如萧等人看来,晏褚这个皇正夫耳根子再软不过了,到时候随便糊弄几句,这事也就过去了。

  哀嚎的宫侍被一个个拖了下去,凤曌也没有再停留,而是径直朝内殿走去。

  托五感灵敏的福,之前发生在外殿的事,晏褚都听得八九不离十了。

  “阿褚可好些了。”

  不管怎么说,里面生病的这个是自己的正夫,凤曌对于晏褚有几分尊重,看见他时,面色也柔和了几分。

  前任女皇生了两个皇女,三个皇子,凤曌是皇长女,且按照日子和血凤花的鉴定,她还是女皇在临幸皇贵夫的时候怀上的,是女皇所有子女中,出生最高贵的,几乎很小的时候,就被现任女皇当做皇太女来抚养。

  血凤花是天凰国特产,能够用来鉴别女子腹中骨肉的生父。

  比如大夫诊断腹中胎儿的月份,在那个时间段前前后后数十天内,女子可能和好几个夫侍发生过关系,这么一来,就需要在孩子降生后,依靠血凤花来鉴别孩子的生父是何人。

  凤曌从小就被赋予了很大的希望,她也不负现任女皇的心血,是历代皇女里,最出色的,同样的这一点不仅体现在政务上,也体现在她对后宫君妃们的态度上。

  不论美丑,皇正夫必须是最重视的,除此之外,其他君妃按照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受到的重视程度高低不一,她几乎不已自己的喜恶来对待后宫中人。

  从某一方面来讲,这样的女皇不用担心她感情用事,因为一个男人,做出危害国家利益的事来,而作为她的君妃,只要娘家足够给力,自己又不做什么蠢事,就能一辈子都安稳舒适的待在宫廷里,可同样的,你也一辈子不用妄想她会对你动什么真感情。

  她太理智了,理智到有些冷酷。

  晏褚看着来人,宝蓝色的常服,腰间系着一条白玉腰带,显得她身材高挑,头发高高束起,戴着一个玉冠,没有一丝碎发,利落帅气。

  皇族的历代基因那都是有各个美男优化的,凤曌的长相自然不差,她的容貌极艳极盛,加上凌厉的眉眼神色,让她就如同一座不好攀附的冰山,可望而不可即,即便她已经努力做出温柔的表情来了,也同样如此。

  “陛下。”

  晏褚从床上支起上半身,朝她行了个办礼。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并没有如同原身以往那样涂脂抹粉,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看上去清爽干净了些。

  凤曌多看了他两眼,以往他就算是生病,在得知她要过来的时候都会特地打扮一番,然后学着他宫里那些宫侍一样,用甜腻的嗓音唤她曌娘。

  这是皇正夫才能称呼的名字,以往的原身也很乐意在私底下那么叫她,凸显的自己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今天怎么不叫我曌娘了?”

  凤曌坐在晏褚的床榻旁,拉过他的手,倒也不介意他出生武将世家,常年习武,有些粗糙和厚茧的手掌。

  其实她也挺不习惯晏褚用那种甜腻的语气这么叫她的,可对方是她的正夫,总要有些特殊的,新婚之夜他那么提了,凤曌也就答应了。

  以往想着他还小,不懂事,远离亲人姊妹来到国都心里肯定也是害怕的,加上他的模样,难免心里自卑,凤曌也不介意放纵他几分。

  现在他表现的和旁人一样了,凤曌反而不习惯了。

  不过仔细一看,自己这个皇正夫生了场重病,看上去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了。

  凤曌揣摸晏褚手掌的动作顿了顿,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耳垂,看到那里小芝麻大小的黑痣,收回视线。

  她笑着问出刚刚那个问题,眼神深不可测。

  作者有话要说:太悲剧了,之前一直没开女皇的宠夫,是因为我存了两章存稿在台式上,结果等我要发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了,难道是我删了吗,我不信自己那么蠢。

  今天又没有在十点前码完三更,昨天最后一章留言的宝贝又能收到红包包啦,今天还有两更,努力早点码出来,但是按照我的手速,这个早是几点我也很难说啊,宝贝们可以第二天一早过来看。

  200.女皇的宠夫

  论心计城府,凤曌应该算是晏褚有史以来遇到过的最厉害的人之一了,她从小就接受最严苛的帝皇教育长大,比之钟黎更少了几分温情,想要让这样一个女人爱上他,只是拥有美丽的皮囊或是绝好的家世是完全不够的。

  比如现在,只是因为一个称呼的改变,对方就起了疑心,她身上淋漓尽致的凸显了帝王的敏感多疑,贸然间有太大的改变,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晏褚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颇为冷淡地收回了凤曌握着的手,然后避开眼去,不与她对视。

  “不知道四十三天之后陛下的成年礼毕,准备宿在哪儿啊?”

  他闭口不言为什么不唤她曌娘,而是问起了一个多月以后凤曌成年礼的事。

  “阿褚是因此心存疑虑吗?”

  凤曌微微一笑,原来对方突然间改了对她的称呼是因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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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她就听说了她的正夫是被其他君妃给气病的,缘由似乎就和她的成年礼有关,看来心里还存着气,朝她使起小性子来了。

  凤曌并不介意对方偶尔这样拈酸吃醋的行为,只要这个度在她能够容忍的范围内。

  至于后宫的宫务,之前没有皇正夫的时候怎么管,谁管,现在依旧这样,倒也不用担心娶了一个不务正业的正夫会有什么麻烦。

  “人人都那么说,陛下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我丑?”

  晏褚可不觉得自己丑,他很帅,这里的人不懂得欣赏的阳刚的帅气。

  “外貌”

  凤曌正想安慰晏褚几句,毕竟长相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她也不是那种肤浅的只看外表的女郎,只是正要说话的时候,忽然觉得今天晏褚这样清清爽爽的打扮,似乎也没有往日那么滑稽。

  晏褚的模样,有一种女子的英气,甚至比那些魁梧的女郎还要英勇些。

  只是这样,顶多就是不符合主流审美的“丑”,如果能凸显他自己的特质的话,未必不讨那些就喜欢这种风格的女郎的喜欢。

  比如他从小长大的边关,那里不论男女,都以身材魁梧,高大健壮为美,国都这样娇娇怯怯的哥儿在边关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那边常年会有战争发生,边关的百姓随时随地都是要拿起武器抗敌的,男女都不例外,在连命都保不住的时候,谁还在乎美丑呢。

  因为受这样的民风影响,边关的几座城池的百姓也都习惯了如同女郎一般健壮的哥儿,原身要是能想的通透一些,留在边关,没准还能收获一段幸福的婚姻。

  要知道,在来国都之前,原身在边关十城还是很有点美名的,因为他徒手就能碎大石,能挽弓射穿百米外的靶子,弓箭还能将靶子穿透,简直就是将门虎男,是当地不少哥儿崇拜的对象。

  原身也是在边关呆久了,所以从来不觉得自己比谁差,自然也是配的上女皇陛下的。

  只是来到了国都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世人的审美和他们那儿相差了这么多,简直就像是神佛在捏人的时候把他们那块的审美和大众单独隔离了。

  这里的人好细腰,好白肤,好走一步喘三下的娇弱哥儿,就是不好他这样的。

  原身在受了巨大打击之下,为了讨得女皇的喜欢,就开始学着国都流行的打扮妆点自己。

  明明是健康的麦色肌肤,偏偏要往脸上刮厚厚的白脂,又因为下人的不尽兴,都没教他抹粉的时候别忘了把脖子也抹上,这样的色差看在旁人眼里,就是滑稽可笑。

  还有他五官英气,偏偏学着人家秀美的哥儿画柳叶眉,把自己的剑眉全给剃了。

  棱角分明的脸型配上细细长长的柳叶眉,别提多可笑了。

  除此之外,还有胭脂口脂,不合他肤色气质的颜色衣袍,这样不伦不类的打扮,好看才奇怪了呢。

  今天就不一样了,病重的原身肯定是不会梳妆打扮的,晏褚来了之后,更不会因为女皇要过来就特地下床梳妆做那套不合适他的装扮,因此落在女皇眼里的,就是刚来到国都时他干净清爽的模样。

  别说,这样的他看着不点都不辣眼睛,至少在凤曌眼里,不会将他和丑联系到一块了。

  “其实阿褚今天这样的打扮,还是颇让人耳目一新的。”

  凤曌回忆,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似乎就是在晏褚嫁给她之初,刚刚开始学着国都流行的妆容打扮的时候,只是对方没有听进去,依旧我行我素。

  “陛下又哄我,我知道除了北地没人觉得我这样的是好看的,陛下愿意让我当正夫,也是委屈陛下了,如果再不抓紧着打扮,恐怕陛下更看我不上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幽怨的小情话晏褚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适应力一等一的强。

  “胡说八道。”

  凤曌想着晏褚要是又回到前段时间那样的打扮,然后再用一波三折的语调叫她曌娘,她更愿意晏褚像现在这样,至少看着还算顺眼。

  “你是孤皇的正夫,这后宫之中,谁敢对你大不敬,罚了就是。”

  凤曌说着皱了皱眉,想着晏家本就全在北地驻守,现在晏褚嫁过来,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有那样一群宫侍在身边,怪不得性子越来越古怪了,看来这一次送到凤仪宫的宫人,得让江流好好选一选了。

  “陛下这话当真?”

  晏褚的眼神亮了亮,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自然当真,你什么时候见孤说话不算话过。”

  凤曌的瞳孔缩了缩,刚刚对方那个表情,有些像她以前养的一条狼犬,每次她给它喂大骨头的时候,也是这样亮闪闪的表情。

  想了想,对方也就十六岁,比她还年幼了两岁,天真烂漫了些,但是也有改变的空间。

  最主要的,这样单纯的性子放在身边才放心,凤曌可不想在朝堂之上勾心斗角,来到后宫之中,还要陪这些君妃演戏。

  这么想来,晏褚这个皇正夫,立的似乎还算不错,只要他能够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我还想求陛下再赐我一样东西。”

  凤曌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微凝,沉声问道:“何物。”

  “求陛下再赐我一个演武场吧,之前我还想着陛下或许不喜我北地男子的模样,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多想了,这么些日子,学着刘惠卿和张德卿他们的行为举止,可把我憋坏了,也不知道武艺生疏了多少。”

  惠卿、德卿、贤卿、良卿是从二品君妃位,再往上除了皇正夫就是从一品贵君和正一品皇贵君,后宫之中暂时还没有这两个封号的君妃,就连前者,目前也只有刘惠卿和张德卿两人。

  凤曌毕竟还没过成年礼,后宫算是空虚的,从最低品阶的小侍到晏褚这个皇正夫,满打满算,也就十三人罢了,其中从四品良君以上的也只有寥寥五人。

  到了这样的品阶,才有资格住宫殿的正殿,也才算是进入到了宫斗核心当中。

  现在宫中君妃少,加上女皇还未成年没有开始临幸后宫,争斗就算有,也没有到达你死我活的程度。

  只是晏褚作为皇正夫,还是一个“丑”名在外的皇正夫,被其他君妃鄙夷针对必然是不会少的了,虽然他占了人家眼红的位置,在旁人看来还没有坐上这个位置的资格呢。

  “晨霄殿似乎还空置着,孤会吩咐下去,将那里改造成一个演武场,以后你要是想要温习武艺了,就去那儿吧。”

  晏家的枪法在天凰国赫赫有名,不知道晏褚身为晏家的哥儿,是否有学到几分精髓,凤曌本人就是能文能武的,听了晏褚的话,有些心动,还萌生了或许偶尔可以和自己这个正夫切磋武艺的想法。

  这个念头只是短暂的在凤曌的脑海中闪现片刻,在她看来,男子就算是习武,又能得到其中的几分精髓。

  而且她以女郎身份和晏褚这个哥儿比武,就算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

  当然,现在的凤曌还没想过,打脸会来的那般之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公子,听说陛下去了凤仪宫中后就发落了一群下人,恐怕现如今凤仪宫都快成空殿了,也不知道那个丑夫怎么得罪了陛下。”

  灵雎宫中,刘惠卿的宫侍匆匆忙忙跑进来在他耳边耳语。

  宫殿里贴身伺候刘惠卿的宫侍都知道,他私底下不喜欢人家称呼他为惠卿,在刘霖看来,自己的才貌足以胜任皇正夫的位置,凭什么那个丑男就能爬在他头上。

  看着那个蠢货被他们戏耍的团团转,妆扮成那样可笑的模样还沾沾自喜,以为那样就能讨得女皇欢心的模样,刘霖就越发替自己不值。

  所以私底下,他不喜欢听到惠卿这两个字,更愿意让那些人唤自己一声公子,这个他还在闺阁中的称呼。

  “你是说陛下恼了那丑夫?”

  刘霖正在欣赏内务府送来他定制的首饰,听到宫侍的话,连首饰都懒得看了,当即兴奋了起来。

  他到盼望着女皇能够一气之下将那个丑夫给废了,虽然他心里明白,女皇那样英明神武的一个人,即便是再气那个丑夫,只要晏家还好好的向女皇效忠一天,他就不会有事。

  这么想着,刘霖的面上又淡淡,一点都提不起劲来。

  “是不是那丑夫恼了陛下倒未知,但是处置了那样一批下人,还让江总管把人给送去了掖庭,总不可能那群下人胆大包天,统统得罪了陛下吧。”

  这个说话的宫侍没想到,还真是他猜测的这般。

  “好在咱们安插在凤仪宫的人无事,总不至于以后连传个口信的人都没有。”

  宫侍的话让刘霖思索了一番:“左右这件事与我们是有利的,你让人再盯着些凤仪殿,有什么动静,及时过来通知。”

  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陛下的成年礼了,在这个关头,晏褚做出惹恼陛下的蠢事来,恐怕到时候,好事多磨,还能便宜了他这个惠卿。

  刘霖心中一喜,也忍不住期待了起来。

  他爹爹可是说了,对女郎而言,第一个宠幸的哥儿总是特殊的,要是他能抢在晏褚这个正夫前让陛下记挂住,对他的将来是大有裨益的。

  要是运气再好些,过了那晚陛下就怀上了龙种,他就是皇长女或是皇长子的生父。

  刘霖心中一片火热,越想越觉得就该是这样,晏褚那样的,怎么配占有女皇的第一次。

  他的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身旁的人知道这是他要静心思考时的惯有动作,一个个悄悄退了出去,谁也不敢打扰他。

  这样的画面,同样在张德卿的宫殿内出现。

  至于其他低阶君妃根本就不敢妄想这样的好事,就算没有晏褚,还有刘惠卿和张德卿在前头挡着,怎么都不会轮到他们身上的。

  *****

  “嘭——”

  一声巨响,如萧,如琴,如画,如书这四个晏褚身边原本的一等宫侍,现在的二等宫侍吓了一大跳,看着不远处那个用鞭子直接把一块石头甩的四分五裂的男子,双腿战战,就怕那鞭子不长眼,下一秒就打到了他们身上。

  自从这个皇正夫病愈后,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也不知道那一天女皇发怒后和皇正夫说了什么,他一改往日的姿态,重新回到了刚来国都时的模样,也不学着打扮了,还把他从北地带过来的那些宫侍重新提拔了起来。

  如萧这几个曾经得宠的,现在根本就没法近晏褚的身子,就是有心想要朝晏褚解释那一天的事也做不到。

  就好比现在,他们四人捧着茶水、毛巾、鲜果就站在武场边上,随时等着晏十一、晏十二这两个晏褚未出嫁前就伺候在他身边的侍从来取走这些东西,供晏褚休息时享用。

  现在日头不算大,可对于如萧这样已经娇养惯了,又因为想要争宠,无比在意自己那一身白皙肌肤的宫侍而言,足够要命了。

  再加上晏褚将那鞭子舞的啪啪作响,那甩破空气的声音,打穿石砖的力量,这样暴力的正夫,足够吓得他们心神失守了,一个个跟抖筛似得,都快给晏褚跪下了。

  晏十一和晏十二其实也不是晏褚没出嫁前贴身伺候的侍从,而是他闹着要嫁来宫里的时候,晏家费心从家中的男卫中挑选出来的,除了武力高,才智也不一般。

  最主要的,这些男卫都是晏家从小培养的,还给冠了晏姓,忠诚度比一般的侍从可高多了。

  原身对着些家里给的侍从并不亲近,比起这些和他一样从北地来的不熟悉国都风气的侍从,他更喜欢如萧这样能给他指导意见,教他怎么才能得到女皇喜欢的宫侍,因此这俩人从进宫以后,就被排挤在凤仪宫的角落中,直到现在才受到重视。

  晏十一和晏十二一点都不因为晏褚之前的冷落而心存不满,像他们这样的亲卫,连命都是晏家的,晏褚现在是他们的主子,自然想将他们怎么样都可以。

  现在看着晏褚舞鞭,在两个侍从眼里,那简直就是帅到一定的境界啊。

  以前他们就知道家里的小公子武艺绝佳,天生神力,现在看来,那些人吹得还轻了,就公子这样的武力,要是个女郎,那就是一员猛将啊,比起晏老将军,也不逞多让。

  前面就说了,北地的审美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两个侍从眼睛泛着光,越看越崇拜,这样优秀的公子,女皇要是不喜欢,那才真是瞎了眼了。

  另一旁练武的晏褚并不受这样的视线困扰,专心致志的熟悉原身的身体,并且同时融合他在之前的世界中学习的武技。

  凤曌作为女皇,注定她的后宫之中就不会少那些惊才绝艳之辈,根据原身的记忆,再过几次大选,后宫里面就能把现在追捧的哥儿的类型都给集全了。

  娇弱的,娇艳的,清纯的,可爱的,灵动的无一例外,他们一定都拥有世人称颂的美貌。

  而按照大众的审美来看,晏褚有了这样的体格,就算穿回二十一世纪找到最厉害的整形大夫,也没发把自己一米八出头的骨架缩成一米七的娇小型,自然绝对不会成为美男的。

  更何况,让晏褚扮演小狼狗小奶狗他都没有压力,可让他涂脂抹粉,硬是给自己拗个性别扮演女尊国的“男人”,他还真是接受无能,这挑战太大了。

  既然这样,他干脆另辟蹊径。

  凤曌这样的女子,习惯了什么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晏褚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一个她心里不一样的存在。

  上能暖床,下能打仗,晏褚觉得,做一个这样的皇正夫,似乎还挺有挑战性的。

  当然,做这一切必须要把握好度量,要知道凤曌,那可是一个杀伐果决的帝王啊。

  “皇正夫,惠卿那里来人,说是关于女皇成年礼的事,想找您过去商谈。”

  一个宫侍低着头进来禀告,他是凤曌重新挑选的宫侍中的一人,比以前那些侍从可规矩多了。

  “皇正夫正在习武,再说了,既然惠卿有事找正夫协商,那为何不自己过来。”

  晏十一看自家公子专心甩鞭,没有理睬这宫侍的话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上前一步对来人说道。

  “这奴才这就去转告正夫的吩咐。”

  那宫侍看晏褚没有说话反驳,也明白了他对于晏十一的话是认可的。

  转念一想,确实没有皇正夫纡尊降贵去惠卿那儿的,没有这规矩。

  宫侍行完礼匆匆离开,正好晏褚今天练武的时辰也差不多到了,他收起鞭子,接过晏十二递过来的毛巾。

  如同前世一样,那些人的歪招也该使过来了。

  晏褚擦了把汗,叹了口气。

  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要和其他男人一起争宠,这样的经验还真是厉害大发了。

  201.女皇的宠夫

  “惠卿哥哥,你说那边那位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让你亲自过去见他。”

  灵雎宫里,刘霖坐在上首的位置,几个品阶低于他的君妃们坐在他的左右手两侧,不着痕迹的煽风点火,就算自己占不到便宜,也想看着刘霖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和那个占着正夫位置的丑夫斗的不可开交,最好两败俱伤,还能少了两个碍眼的人。

  “行了,他是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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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霖的脸色掩饰不住的难看,可好歹还记得晏褚毕竟是女皇明媒正娶的正夫,当着这么多低阶君妃的面说自己不满对方让他去凤仪宫商量事情的话,恐怕会变成话柄,女皇听到了,也会心中不喜。

  他还没有那么蠢,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刘霖瞪了眼那个刚刚挑拨的从五品陪侍,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县官的儿子,只不过运气好,讨了那一次负责选秀的太妃的喜欢,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谁不知道当今女皇对那些太妃只是面上的尊敬,更何况现在太妃们都已经出宫去了皇庄休养,他这个小小陪侍,恐怕早就被太妃忘在脑后了。

  刘霖想的更多,现在这后宫之中没人看好那个蠢笨的皇正夫,基本上低阶的君妃都选择攀附他或是张德卿,眼前这人,明面上向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德卿那边埋在他这儿的暗桩,就想着坐山观虎斗。

  那个陪侍对上刘霖的视线,略有些慌张的低下头,喝了口茶水,显然还是宫斗的技能不够达标,这么容易就露了怯。

  “俾妾也只是替惠卿哥哥抱不平罢了。”

  那个陪侍喃喃说道,声音越来越轻,有些底气不足。

  “惠卿哥哥,难道真的如同那边说的那样,您亲自过去见他?”

  一个和那个陪侍还算交好的良君在他说完话后,没等刘霖发火,就问出了大家急于知道的事,帮着他转移了火力。

  “那是自然,既然皇正夫的身体已经大安,于情于理,我们也该去给他请安了。”

  自从原身入宫以来,后宫中人在度过了最开始一段时间的试探后,就彻底不再把他放在心上了。

  如果他单纯只是长得丑,占着正夫的位置,这些君妃未必都会那么大胆下他的脸面,可谁让他又丑又蠢呢,简直没有一点威胁性,这些君妃自然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平日里的请安能省则省,连借口都懒得想,所谓的皇正夫,在这些君妃眼里,也就是一个摆设,一个笑话。

  要不是女皇看上去对那个正夫还有几分尊重,就连这点面子情,他们都不见得会给他留下。

  “惠卿哥哥所言极是,说起来咱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拜见皇正夫了,正好这趟还有要事。”

  姜良君拿着丝帕掩了掩微笑的嘴唇,灵雎宫内不少君妃和他一样,满脸笑意。

  能进宫的,一般外貌上都是可圈可点的,即便一部分进宫是因为家世的原因,可长成原身这样不符合主流审美的,还是少数。

  因此他们特别乐意从原身身上找成就感,尤其是当皇正夫用那种艳羡的眼神偷偷瞧着他们的时候,这种骄傲自豪的感觉就别提了。

  谁也没将晏褚这一次硬气的回复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就是皇正夫又发什么疯了,对他们完全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更何况对方还长了那样一张脸,恐怕以后除了初一十五,陛下都不见得乐意宿在他那儿,就是初一十五,也不见得有那个兴致。

  到时候他们有了皇女皇子,哪里还需要将这个皇正夫放在眼里。

  “行了,那就走吧。”

  刘霖拿着丝帕擦了擦嘴角根本就没有的茶渍,动作优雅从容,在一旁的宫侍的搀扶下,起身朝宫殿外走去。

  他起了个头,其他君妃也按照品阶跟在他后头,觉得今天或许又有好戏瞧了。

  说来也巧,刘霖一行人刚到凤仪宫外,张德卿也乘着辇轿过来了,后面跟着一群步行而来的低阶君妃,两行人,就这样在凤仪宫外撞上了。

  “呦,还真是赶巧了。”

  张如颐从辇轿上下来,看着同样仪态万千,娇娇怯怯在宫侍的搀扶下从轿子里出来的刘霖说道,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汇,那就是霹雳闪电加火花。

  他们都是去年大选时候进的宫,天凰国大选每三年一次,偶尔遇上什么天灾人祸,或许还会推迟成五年一次,因此等下一次宫里再进新人,那最起码是两年后的事了。

  也就是说,现在宫里的这些人,在之后的两年,不会再有新的对手。

  而谁能在这两年里,就让女皇怀上自己的孩子,得到女皇的宠爱,这就是重中之重了。

  张如颐和刘霖作为后宫之中除了皇正夫品阶最高的君妃,早就将对方视作了自己的劲敌,他们对对方的忌惮,可比对原身深多了。

  “德卿弟弟也是来拜见凤君的?”

  德惠贤淑,虽然是同品阶,按理德卿还排在惠卿之前,更何况两人还是同时受到册封的,按约定俗成的规矩,刘霖应该叫张如颐一声哥哥。

  “之前是我疏忽了,居然忘了来给凤君请安这样的大事,惠卿哥哥也是今天才想起来?”张德卿一脸疑惑,“原本想着惠卿哥哥年长我些许,应该比我更懂这些规矩才是。”

  张如颐眉尾一挑,不甘示弱地说道。

  不就是想当哥哥吗,老男人,就让你当哥哥当个痛快。

  晏褚在晨霄殿洗了个澡,顺便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带着一群宫侍往凤仪宫走来。

  他将两人的机锋听的明明白白,心里忍不住有些奇怪,怎么男人搞起宫斗来,和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凤君金安。”

  几个眼尖的看到了晏褚的身影,草草向他行了个礼,原本还对峙着的张如颐和刘霖见状,也放下彼此的成见不谈,朝晏褚行礼。

  只是这行礼的动作有些有气无力,几乎就是敷衍。

  “起来吧。”

  晏褚有些头痛,这时候他该怎么说,按照宫斗剧里的具体表现,他是不是应该让他们保持行礼的动作,然后晾着他们?

  不过通常这种时候,按照某种不可说定理,女皇就应该适时出现了,然后痛斥他不仁慈,不大度。

  或者问一句是不是宫里没让他们吃饱饭啊,连行个礼都有气无力的,请几个老嬷公重新教导他们宫里的规矩。

  后者看上去还是比较正常的,可晏褚怎么想怎么别扭。

  果然他还是不适合和一群男人勾心斗角的争宠,他只要负责攻略女皇就好了。

  这些哥哥弟弟的那么爱玩,就自己玩去吧。

  刘惠卿等人可不知道晏褚现在在想着什么,看对方如同往常一样,更是将他之前忽然硬气的让宫侍通知他们如果有事就自己来凤仪宫拜见,当做了他偶尔的抽风。

  “凤君今天的打扮,颇为别致。”

  到了凤仪宫主殿,宫侍们有条不紊的上茶水点心,晏褚坐在上首的位置,其他宫妃也按照品阶依次落座。

  那个在刘霖宫里挑事的小陪侍又是最先冒头的,看着晏褚脂粉未施的脸,捂着嘴笑的颇有些含义在里面。

  大家伙早在刚刚行礼的时候就看到了,以往总是打扮的不伦不类的皇正夫这一次居然学聪明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病愈没有打扮的心情,还是真的想明白了,清楚之前那样打扮的自己更让人不忍直视。

  “就是,之前凤君那个白面桃花妆甚是好看,俾妾们还想跟着学习呢。”张德卿那边的王陪侍说道。

  白面桃花妆是原身跟风学的,最先在宫里画这个妆的,是张德卿。

  对方肌肤胜雪,在眼尾脸颊处扫上稍微浓郁一些的胭脂,额头贴一个花钿,甚是娇媚,而原身就不一样了,他那在现在看来五大三粗的长相,还额头贴花钿,那就是丑人多作怪。

  这话显然是不怀好意的,不就是想要让晏褚误以为以前他那样打扮很好很出彩,继续保持下去,没准这样,还能讨女皇的欢心,实际上如何,他们心知肚明。

  “如萧,既然王陪侍喜欢你的手艺,以后你就跟着王陪侍吧,至于我宫里那些用不着的胭脂水粉也全给王陪侍送去,他既然喜欢白面桃花妆,务必每天都让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算是我这个凤君的心意。”

  晏褚吃了颗葡萄,古代水果还是比较稀罕的,比如这一次南边进贡的几筐葡萄,除了女皇那儿,也就他这个凤仪宫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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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真要算起来,女皇对原身这个正夫已经算尊敬的了,只是原身自己立不起来,就连从五品的陪侍都能爬到他头上去,这个皇正夫当得简直就是失败中的失败。

  “凤君。”

  在一旁伺候的如萧和王陪侍同时开口,两人的语气俱是惊慌不满。

  这白面桃花妆可是张德卿最得意的妆容,因为他最初进宫的时候,女皇曾对着那样妆扮的他夸过一句人比花娇,这也是张德卿最得意的事。

  之前原身模仿这个妆容,因为他丑,更突显张德卿的娇艳,他自然是不介意的,可王陪侍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就是清丽的长相,风格和张德卿还有些类似,要是再学着张德卿打扮,还不被他生吞活剥了。

  王陪侍心有惴惴,暗恼晏褚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如萧同样不开心,在皇正夫身边伺候,即便是二等宫侍,那也比一个小小陪侍高贵,更何况王陪侍的未来还说不准呢,他本人又是娇美的长相,跟在他身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原来我这个凤君说话还能不算数了。”

  晏褚脸上的表情一收,冷冷的看着推拒的两人。

  一个激灵,王陪侍和如萧一个扑通就跪下了,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心慌。

  “俾妾不敢,只是如萧是凤君器重之人,俾妾怎么敢夺凤君所好。”

  王陪侍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思索着,这个没脑子的皇正夫,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威慑力了,就是比起女皇也不差。

  难道他之前只是在扮猪吃老虎,试探他们?而现在试探完了,终于决定和他们结算了?

  不止是王陪侍这么想,在场的多数君妃都是这么一个想法。

  “更何况俾妾蒲柳之姿,配不上凤君那些好物,还请凤君收回成命。”王陪侍这次可不敢偷奸耍滑了,老老实实行了个大礼,生怕晏褚真的把如萧给他。

  刘霖在一旁没说话,脸色却同样不好看。

  之前女皇处置了一批凤仪殿的宫人,他在凤仪宫安插的人手不少,唯独就保留了一个如萧,好在如萧是晏褚身边贴身伺候的,保下他一个比保下其他十个宫人更有用。

  可现在那个丑夫居然要把如萧送到王陪侍那里去,是知道了如萧和他的关系?还是纯粹的只是心血来潮?

  “正是因为你蒲柳之姿,所以才需要好好打扮打扮,你们放心,本凤君不是那种狭隘之人,不会因此对你们心存芥蒂的。”

  一会儿的功夫,晏褚面前的葡萄皮已经堆起一座小山了,底下王陪侍和如萧满头大汗的紧张,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凤君。”

  王陪侍是张德卿的人,到了这时候,他自然要站出来替对方说话了,更何况他真的不想宫里有第三个人学习他那样的打扮。

  “如萧妆发手艺巧妙,合该凤君自己享用啊。”

  张德卿的表情有些怪异,看着晏褚那张脸,好奇他是怎么一本正经顺着王陪侍的话,说他的长相只是蒲柳之姿的,如果王陪侍是蒲柳之姿,那他又是什么?

  “不必要。”

  晏褚没多想就回答,接过一旁晏十一递过来的帕子擦拭手指。

  “之前陛下夸我质朴自然,让她觉得耳目一新,本凤君想想也是,既然陛下喜欢这样清新大方的我,本凤君自然要好好保持下去了,那些胭脂水粉,就赏给你们这些需要的人吧,反正我们都是陛下的男人,一切都要以陛下的喜好为准。”

  清新大方?耳目一新?质朴自然?

  这些形容词能用到晏褚这张脸上?

  凤仪宫中除了晏十一和晏十二这两个晏褚的脑残粉,其他的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真想过去拽住晏褚的双臂,质问他是怎么好意思这么不要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女皇的话或许是凤君误会了”

  这时候刘霖就忍不住开口了,女皇都没夸过他的长相呢,凭什么就夸了晏褚这个丑男,肯定是他自作多情多想了。

  “怎么,刘惠卿这话的意思,就是本凤君长得丑了?”

  晏褚双眼一睁,一巴掌拍在了一旁的桌几上,咔嚓一声,原本完好的桌几四分五裂,好在桌子上摆着的果盘因为水果被吃完的缘故被收了下去,不然也会跟着粉碎。

  在场的君妃花容失色,双手捂着胸口,看着那一地桌几残骸,就仿佛晏褚这一掌是打在他们身上一样。

  仔细想想,这一巴掌都能把结实的木桌给拍成碎片,真打在人身上,起码也会骨裂吧。

  他们没有想过,凤君居然是这样的凤君。

  他不要脸夸自己长得好也就算了,他还那么暴力。

  以后怎么办,还能和凤君吵吗,要是他吵不过恼羞成怒跟他们动手,他们不就是风中摇曳的小娇花,只能忍受他的蹂/躏。

  一瞬间,刘霖等人觉得天昏地暗,恨不得直接昏过去。

  “算了算了,你们毕竟只是普通的后宫男子,本凤君不能要求你们有女皇陛下那样超凡脱俗的审美眼光以及品鉴能力。”

  晏褚摆摆手让人收拾这一地的残局,然后大度的表现了一番自己作为皇正夫的宽容和善。

  当然,这一点大家都没感受到,只觉得突然间不正常的凤君仗着自己的高武力恐吓,变得极其极其不要脸了。

  但是谁敢反驳?先想想自己的身躯是否比那桌几硬再说吧。

  “王陪侍,你”

  这下不用晏褚说了,跪着的王陪侍都快整个人趴在地面上了,忙不迭地说道:“俾妾丑,俾妾蒲柳之姿,俾妾感激凤君的恩德,一定会不负凤君爱护,努力妆扮自己,争取能有凤君万分之一的美貌。”

  王陪侍都快哭了,看在他这么识相的份上,凤君应该能够饶了他,不兴致当头,给他也来上这么一下吧。

  他都这样了,更何况是如萧呢。

  想着在演武场被晏褚那条鞭子控制的恐惧,他咽了咽口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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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请安以晏褚单方面的满意告终,刘霖等人连正事都没来得及说,就赶紧找了借口从凤仪宫出来了。

  出了宫殿后,刘霖和张如颐互看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风风火火朝鸣凰宫赶去。

  太荒唐了,他们必须找女皇好好告上晏褚一状,这绝对是恐吓啊,以后他都这样武力威胁他们,这宫还这么斗啊。

  202.女皇的宠夫

  “你们是说,凤君当着你们的面,直接拍碎了一把椅子?”

  凤曌坐在凰座之上,听着刘惠卿和张德卿的控诉之词,面色平和,只有那微微上挑的眉毛,凸显出她现在并不怎么镇静的内心。

  “凤君出生将门,从小学习武技也是寻常之事,只是后宫之中,凤君这样暴躁,对于我们这些君妃而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表率。”

  刘霖和张如颐自然不会明着告状,只是委婉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想要让女皇知晓那个男人不仅丑,他还暴力,一点都没有身为男子温婉贤淑,柔情似水的美德,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凤君之位,更不配女皇的喜欢。

  “而且刚刚在凤仪宫内,凤君说,他说”

  刘霖面有疑虑,抬头看了眼凤曌,然后又低下头,似乎在为难该不该说接下去那些话。

  “凤君说了什么?”

  凤曌在宫里长大,现任女皇除了她,还有一个次女凤临,这个妹妹比她小了八岁,算是女皇的老来女,深受女皇喜欢,这一点,也养大了对方的野心。

  要不是女皇去世的时候凤临年仅七岁,还只是个孩子,等她成长起来,两个皇女为了皇位还不知道斗成什么样呢。

  不过在现任女皇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凤临的生父就没少为了这个女儿陷害凤曌,想要抹黑她在女皇心目中的形象,给他亲女造势,凤曌生父早逝,没少吃哑巴亏。

  刘霖和张如颐现在使的这些手段都是当初先皇后宫中那些男人用剩下的,凤曌还不看在眼里。

  “凤君说,他说陛下夸他容貌清新大方,质朴自然,说陛下一见到他就觉得耳目一新。”

  刘霖不信,女皇怎么会和那个丑夫说这样的话,女皇又不瞎。

  凤曌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在喝水,不然非一口喷出来不可。

  “咳咳咳。”不过为了抑制心中的笑意,凤曌还是不得不伸手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的下半张脸,用咳嗽代替了笑声。

  胡说八道,她明明就是为了安慰他夸了他一句他不浓妆艳抹的打扮让人耳目一新,什么清新大方,什么质朴自然,绝对不是她说的。

  凤曌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自己的皇夫狐假虎威,往她的话上添油加醋心情还挺好,一点都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因为忍着笑,凤曌的脸颊有些憋红了,看在刘霖和张如颐眼里,那就是女皇被气到的表现。

  他们就说啊,女皇怎么可能夸那个丑八怪呢。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又瞪了对方一眼,今天只是因为对付晏褚,所以暂时联手了一下,他们俩人,绝对是不会成为朋友的。

  “怎么,你们对孤的话有意见。”

  凤曌清了清喉咙,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表情,气势不怒自威。

  她的话,浇灭了刘霖和张如颐心里刚刚燃起的喜悦。

  女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君是天凰子民的国父,同样也是孤的正夫,他担当的起所有溢美之词,更何况,孤的夸赞,都是有理有据,还是两位爱妃都觉得,孤的眼光有问题?”

  凤曌可不会当着君妃们的面拆穿晏褚的谎言,更何况他这谎言半真半假,毕竟确实是她先安慰的他,没准她那皇夫确实是因为她的那番话才这么想的,归根结底,也是她的问题。

  “什、什么?”

  刘霖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女皇,陛下居然真的觉得晏褚那张脸配得上那样赞美的言辞?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现在想想,封晏褚为正夫确实是女皇的决定,晏家固然劳苦功高,可全天凰国比晏家权势更显赫的家族还有许多,为什么那些人家家中的公子就没有晏褚那个运气呢。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想错了,女皇的审美,很有可能就是歪的。

  她就喜欢晏褚那样模样丑陋的,刘霖心慌,那娇美柔弱的自己在女皇的心目中,是不是就是丑陋无盐的形象了。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女皇确实从来就没有夸奖过他的容貌。

  一直都很自信的刘霖脸色苍白,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失宠后的悲惨命运。

  “俾妾不敢,凤君确实如陛下称赞那般,是全天下男子的典范。”

  刘霖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心中泪崩,爹爹,他想回家。

  张如颐比刘霖想的更多,他也没怀疑女皇的审美,毕竟女皇是亲口称赞过他的。

  他思索着女皇对晏褚的维护,想着北边那边是不是要有什么动作了,晏褚的娘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他的三个姐姐同样也是将门虎女,履立战功。

  如果陛下真的有意要对北边的赤女诸部动手,就算是为了安晏家那些女人的心,也得好好对待这个晏家唯一的哥儿。

  既然如此,恐怕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自己还得讨好那个丑八怪,只有懂事的男人,才能得到女皇的怜爱。

  张如颐的这番猜测,还真是猜对了点。

  凤曌对晏褚的宽容,其中有几分,确实和北边即将发动的战争有关。

  赤女诸部侵犯北部边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他们掠夺牲畜,□□良家夫男,所到之处,无不哀声哉道。

  先皇是个守成的明君,却不是一个开疆扩土的枭主,她将皇室皇子嫁去赤女诸部,希望能够用联姻的方式保持长久的和平,她一次次的退让,等来的只不过是赤女诸部的得寸进尺。

  凤曌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养精蓄锐,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北部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现如今朝堂之上的一些老臣都是安于享乐的,只要赤女诸部不打到国都来,她们就只会说忍忍忍,等着和谈,等着再嫁一个皇子过去,希冀皇子丰厚的嫁妆,能够让她们再安分几年。

  凤曌可不会纵容那些人的狼子野心,不是不服吗?不是觊觎她天凰国丰饶的疆土吗?她就打到她们服,让她们知道,犯她天凰者,虽远必诛。

  晏北天镇守边关多年,她对皇族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是凤曌还想多一个双保险。

  这个保险就是晏褚,晏北天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还有晏褚那三个姐姐,都是宠弟狂魔,只要晏褚好好的,晏家的那些女将,就会永远忠于她这个女皇,对于之后她攻打赤女诸部的提议,朝堂之上,也不会一面倒的都是反对的声音。

  想到这一点,凤曌眼神幽暗了一分。

  她母皇给她留下的这些人都上了年纪,老糊涂了,她们的想法还停留在母皇在世的时候,总因为她还没有行成年礼,就将她当成是一个不成熟的帝皇,妄图影响她的言行。

  她们应该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她母皇在位的时候了。

  这天下,是她凤曌的天下,这朝堂,是她凤曌的朝堂。

  凤曌看了眼正在思索的张如颐,忽然觉得有些乏累,她不喜欢太聪明的男人,这么想来,晏褚那样傻乎乎的脾性,更对她的胃口。

  *****

  宫里一些低阶的君妃都知道刘惠卿和张德卿一从凤仪宫中出来就往鸣凰宫中去了,女皇也接见了他们。

  大家都猜得出来这两个君妃是去做什么去的,也在心里暗暗期待两人的告状,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

  当时在场的,被晏褚那一掌吓到的可不止一个两个,心里都憋着气呢。

  只是这两个君妃从鸣凰宫中出来的时候,一个脸色铁青,回到宫中就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据住在灵雎宫偏殿的低阶君妃说,似乎还隐隐听到了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鸣凰宫的时候被陛下训斥了。

  辰德殿的张德卿还好一些,看不出喜怒,一回到自己的宫殿中,就让他身边伺候的宫侍给凤仪宫送了一份礼,据说送的还是张德卿进宫的时候,他爹爹给他一尊上好的白玉送子观音,也是花了大血本了。

  光是看两位君妃的举动,以及那么长时间也不见陛下对凤仪宫的那位有什么训斥,大伙都能看清楚现在的局势了,摆明女皇的心就是向着那个丑八怪的,没瞧见连两位卿君都铩羽而归了,他们这些加起来都还比不上一个卿君的分量呢,和晏褚斗,那不是以卵击石。

  这么想着,所有人的世界都灰暗了。

  面对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还十分暴力的凤君,他们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啊。

  *****

  “公子,所以我们真的不对那边出手了?”

  张德卿身边伺候的宫侍帮他拆去头上的发簪,然后用一把犀角梳,动作轻柔的帮他疏通那些头发。

  除去了一头的累赘,张如颐的脸色不由有些放松。

  美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一头的金银玉饰,加起来好几斤订在头上,尤其是绑发髻的时候,头发都被扯紧了,这样一天下来,整个头皮都是痛的。

  “陛下显然是要重用晏家,在北部平定之前,我们非但不能对他动手,还得捧着他敬着他,这样陛下才能知道我们的好。”

  张德卿何尝不委屈,原本对于陛下的成年礼,他是势在必得的,可是就他今天的揣摩来看,恐怕成年礼,陛下是绝对不会选择晏褚以外的人的。

  一来是为了稳固正妃的地位,二来也是为了安晏家女将们的心。

  他气的锤了锤桌子,只是他又没有晏褚那样的力量,桌几纹丝不动不说,手还锤红了,疼的他眼泪汪汪的。

  “公子真是委屈了。”

  张德卿的这个侍从秀春是从小就伺候在他身边的,身为德卿,他能够带进两个宫人,一个是张德卿的嬷公,还有一个就是他,因此对于这个侍从,他是绝对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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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委屈,一时的宠爱算得了什么,我要的,是天凰国的未来。”

  张德卿的心从来就没有寄托在女皇身上过,女人的宠爱,是最不靠谱的,这一点从他的娘亲身上就能看出来。

  他的爹爹出生高贵,年轻的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这些年又用无数奇珍异宝堆砌着自己,延缓岁月的流逝,可即便这样,他娘亲的后院里还是不断有新人进入,他从小就看着爹爹和那些男人斗,因为娘亲的多情以泪洗面。

  女皇的后宫,是全天下美人最多的地方,同样也是全天下最有资格多情的女人,张如颐不像他爹那么傻,会去奢求女人的真心,他只想要权势,想要成为下一任女皇的生父。

  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后宫中的解语花,柔情似水,能够为陛下解决所有烦恼,不吃醋,不主动参与后宫的争斗,至少在明面上,必须要这样。

  相信时间一长,女皇自然会知晓,只有他才最有资格教导皇女,他才是最有资格和她并肩站立的男人。

  张德卿心中郁气尽散,今天还是他太急躁了,恐怕在女皇心里,已经留下了搬弄是非的印象,好在白天的时候,一直都是刘霖那个蠢货喋喋不休的在告状,他可是一言未发,这么一来就还有挽回他在陛下心目中形象的机会。

  “等会儿我去给娘亲写一封信,你让宫里的暗桩帮我送出去,请娘亲务必按照我在信上写的那么做。”

  张德卿是一个聪慧的男人,他有不亚于女子的智慧。

  女皇已经长成了出色的君主,她能接受朝臣的意见,却不见得会喜欢朝臣无理由的反对她做的任何决定。

  尤其女皇的成年礼即将到来,这也预示着这个雏凰已经开始期待着广阔的天空,如他娘亲这样的老臣,也该站队,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对于任何男子来说,夫家都是他们嫁人之后的最大依靠,张德卿可不希望他娘做下什么错误的决定,影响他在女皇心目中的地位。

  *****

  “清新大方?耳目一新?质朴自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凤曌坐在凤仪宫中,看着那个刚刚沐浴完,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素色对襟长袍的男子,调笑着说道。

  她并不怎么进后宫,毕竟还没到能够留宿后宫的年纪,而且朝堂事务冗杂,她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也抽不出太多时间,了解她的这些君妃们。

  只是今天凤曌突然来了兴致,又想来见见自己这个与众不同的皇夫。

  “陛下虽然没有这样夸赞我,但是我知道陛下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

  晏褚微微仰着头,脸上的表情清晰的写着四个字,难道不是?

  “如果陛下觉得我这样不好,比不上从前,那我这就把如萧叫回来,做陛下喜欢的妆扮。”

  “孤觉得阿褚这样甚好。”

  凤曌还没来得及为晏褚的前半句话开怀大笑呢,就被他的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想着他之前的打扮,凤曌宁可他如同现在这样,带着这种莫名的自信开心的活着。

  “我就知道陛下喜欢我这样的。”

  晏褚见好就收,撩了撩头发,给了女皇陛下一个你很有眼光的眼神,把凤曌逗得哭笑不得,以前她怎么没有觉得,自己这个皇夫这般自信的模样,还挺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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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在看什么?”

  晏褚看女皇的视线一直在殿内打转,忍不住问了一句。

  凤曌收回视线,她也没法说她在观察,晏褚打碎的是哪一张桌几啊。

  也怪她凤仪宫来的少了,对这里的摆设并不算熟悉,再说了,宫里的桌椅也是有规制的,或许即便她熟悉了,调换一张桌几,她也看不出来。

  “阿褚这些日子经常去晨霄殿练武?”

  凤曌想着,晏褚这样养在深闺的男子,就算是晏北天不心疼他这个儿子,允许他跟着几个姐姐习武,那强度肯定也是不一样的。

  说他一巴掌能够将桌几的榫接处打开她信,刘惠卿说的什么四分五裂,还是夸张了。

  凤曌喝了口茶,入口忽然顿了顿,这样带着淡淡花香的茶水她以前从来还没喝过,花香并不浓郁,但是有一股独特的味道,入口清冽,滋味很是不错。

  她怎么不记得宫中有这样的茶,难道是晏褚的陪嫁?

  “是啊,马上就到陛下的成年礼了,我当然得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不然怎么让陛下满意呢。”

  “噗——”

  凤曌正品着茶呢,就听到了晏褚这样一番赤裸裸算是勾引的话,当即就把茶水喷了出来。

  她这皇夫,脸皮是用边关的城墙给糊的吧。

  女皇再厉害,毕竟也只是个没有经验的童女身,听着晏褚大大咧咧就谈起了成年礼上可能会发生的事,忍不住也有些臊的慌,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你你你,就是说不出之后的话来。

  “陛下真是太不小心了。”

  晏褚坐在凤曌的对面,她喷出来的那口茶水正好是朝着他的方向的,多数的茶水溅到了桌子和衣服上,只有少部分,溅射到了晏褚的脸上。

  他接过十一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对上女皇的视线,伸着舌头舔了舔唇角被溅到的花茶,粉嫩的舌尖缓慢地做着这个舔唇的动作,一举一动,充斥着无言的诱惑。

  凤曌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燥热,她赶紧低下头喝了口花茶压压惊。

  自己这个皇夫实在是太不知羞耻了,怎么能,怎么能

  凤曌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可只要一想到晏褚舔的是她刚刚不小心喷出来的那口茶,没什么恶心的感觉,就是觉得整个人烧得慌,要说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吧,也说不上来。

  凤曌赶紧又喝了几口花茶压压惊,皇夫还是年纪太小,作为他的妻主,她应该起到教导的职责。

  晏褚似乎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个举动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用帕子擦完脸和衣服上的水渍,他还冲凤曌笑了笑。

  没有涂抹任何脂粉的脸上是天然的好气色,笑容开朗大方,丝毫没有男子的扭捏娇作。

  凤曌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花茶,终于平静下来。

  还有大半个月,等到了成年礼,她会好好教他的。

  203.女皇的宠夫

  宫里的人很快就察觉到这宫中的风向似乎变了,在此之前,谁把晏褚这个皇正夫放在心上啊,可现在女皇隔山差五的就去皇正夫那儿坐坐,一块用晚膳,显然就是很看重皇正夫的意思,一点都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因为嫌弃皇正夫丑,而冷落他。

  不管女皇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反正没人敢违背女皇的意愿来,加上吃瘪的刘惠卿和张德卿的例子还摆在前面呢,谁敢和以往一样背后议论凤君,或是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那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后宫众人的态度一变,具体就表现在了每天早上那些低阶妃嫔请安变得积极了,内务府新入库了什么好东西,不需要凤仪宫的宫侍开口,就乐儿巴巴地送过来,一个个恭恭敬敬的,就好像之前背后议论晏褚,瞧不起他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恭喜凤君,贺喜凤君了。”

  眼瞅着女皇的成年礼就要到了,按照女皇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显然那一天一定是宿在皇正夫这儿的了。

  其实按照名分来看,像女皇那样那么重视规矩的,除非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不然也不可能绕过晏褚这个正君,而选择其他君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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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喜之有?”

  晏褚昨晚上被女皇拉着聊人生聊理想,直到子时才入睡,偏偏宫里的规矩,辰时就要来请安了,也就是说他卯时就得起床,算起来,也就睡了五个小时,完全达不到他平日的睡眠要求。

  因此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一会儿的功夫,打了两三个哈欠了。

  宫里人都知道女皇昨晚宿在凤仪宫,这样的举动在女皇或是皇女们没有成年前是很少发生的,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两人什么都没发生,可只要一想到女皇不顾礼法规矩在成年前留宿后宫,就让人嫉妒的发狂了。

  现在晏褚问他们何喜之有,在那些君妃看来,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女皇和凤君恩爱有加,凤凰呈祥,岂不就是大喜之事。”

  张如颐笑的温婉,他比刘惠卿聪明,自从在女皇那里吃瘪后,刘惠卿就躲在自己的宫殿里闭门不出,也不说来凤仪宫请安的事,而张如颐就不一样了,第二天开始就按照规矩准时准点来凤仪宫拜见晏褚,他那个派系的人有样学样,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对凤君的尊敬。

  时间一长,宫里的风向越来越明显了,连原本靠在刘惠卿那儿的低阶妃嫔也叛变了,纷纷开始不顾刘惠卿的想法,从一开始偷偷摸摸来凤仪宫,到后来光明正大的来,相较之下,张德卿那边的势力就远远高于刘惠卿了。

  这话说的好听,晏褚看着这一屋子花枝招展的男人们,忍不住侧了侧脸,不忍直视。

  相比较刘惠卿,这个张德卿显得聪明了许多,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这样的,未必比刘惠卿更讨女皇的喜欢。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来了,他们中的每一个,女皇必然都喜欢不起来了。

  晏褚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真要是按照许愿人的想法,对这些已经进入到宫廷当中的君妃何其无辜。

  诚然女尊国对男子的束缚相较于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男人对女人的压迫来的轻了些,男子可以主动提出和离,丧妻后也能改嫁,并没有贞节牌坊这一说法,可张德卿等人的妻主是女皇,谁敢和女皇抢男人?

  这么一来,如果真要按照原身的愿望遣散后宫,这些被遣出宫的男子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夫家疼爱儿子的还好一些,总归还是可以安度晚年的,可那些夫家爹娘顽固冷酷一些的呢,怕是随便就找个名头将人给害死,省的家里有这样一个男人丢了全族哥儿的脸面了。

  就算是前者,家里人疼惜的,可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天凰国开国至今,只有一个女帝为了当时的皇正夫遣散过后宫。

  那个女帝的情况特殊了一些,她生父早逝,当时的女皇又有爱重的君妃,以及和那个君妃一同所生的皇女,对她十分看不上。

  因此她的后院里,除了当时的正君,还有其他势力塞进来的许多男子,当时还是皇女的女皇处境危险,为了安所有人的心,表现出来的就是浪荡不羁的模样,那些宫里塞过来的男人她照收不误,谁也不知道她扮猪吃老虎,等现任女皇临终宣布遗诏的时候,遗诏上居然是她的名字。

  没人知道这到底是先任女皇的意思,还是她篡改了遗诏,那个比她受宠的皇女当即造反,因为她笃定这份遗嘱是假的,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就被那个女皇武力镇压。

  她登上皇位之后,除了册封曾经的正君为皇正夫外,其他侧君侍君全部被遣散出宫。

  那些被遣出宫的君妃一部分进了皇庙,一部分不堪羞辱回家以后就自尽了,除了极少一部分远嫁,不知生死以外,几乎每一个的结局都称不上好。

  当时朝堂之上对女皇有不少非议,尤其是那些家中哥儿进了女皇后院的,更是死谏,求女皇收回成命。

  这场遣散后宫的风波足足持续了近五年,要不是女皇坚持,且全局把控朝政,恐怕还要更久一些,换一个软弱一些的女皇,也就败下阵来了。

  就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这个女皇虽然是个明君,可史书上的记载却褒贬不一,有人艳羡女皇对凤君的痴情,也有一部分人觉得女皇对其他君妃太过绝情。

  从她以后,天凰国就没有再出过第二个敢这么做的女皇,恐怕也是有这方面的忌惮。

  因此晏褚很头疼对这些已经进宫的君妃的处理,当然出自他的本心,也是不愿意和其他男人共侍一妻的,可怎么做才能最小程度的伤害到这些男人,还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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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个时间节点也是好的,至少女皇后宫里的人数远没有到后世之多,离下一次选秀也还有两年的时间。

  再者女皇成年礼还未举行,如果这些君妃一直都能保持“处男之身”,到时候放出宫去,想要再嫁至少还简单一些。

  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这些君妃不抗拒出宫,同时也消除一些不良的影响,即便他们身上有曾经女皇的男人的烙印,也不影响他们再度婚配。

  说起来简单,这实在是一个庞大的工程,这个任务难度,可一点都不比以前的世界低。

  “凤君,凤君?”

  张德卿轻轻唤了晏褚一声,刚刚他说的那些话没什么毛病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听了他的话之后就开始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惠卿今个儿怎么又没来?”

  晏褚答非所问,对着一旁的宫侍问了一句。

  “惠卿宫里的人来话,说惠卿病了,没法过来给凤君请安。”

  刘惠卿虽然拉不下脸来个晏褚请安,可好歹比以前好了一些,知道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不管真病假病,好歹也有一个理由。

  “惠卿哥哥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医不尽心,还是惠卿哥哥的身子骨打小就差。”

  王陪侍听着晏褚的话眼前一亮,在他看来,凤君特地提起刘惠卿,就是因为对他不满了,要朝他下手。

  之前因为凤君把如萧赐给他,并且要求他每天都画那个白面桃花妆,张德卿已经对他隐隐有些不满了。

  今天他要是能说动凤君惩治刘惠卿,没准德卿还会对他有所改观,忘了这个妆容的事。

  这么想着,王陪侍迫不及待就跳了出来,明面上像是替刘惠卿说话,实则就是暗地里讽刺对方装病,想要挑起凤君的怒火。

  实在不行,也要坐实对方体弱多病,恐怕早有病症这一点,这样的身体虚弱的男人怎么能够伺候女皇,成为皇女或是皇子的生父呢。

  张德卿喝了口茶水,低垂着头笑而不语,对于王陪侍这个不用他开口就到处蹦跶替他做事的傻瓜,他还是很满意的,至于之前表现出来的对对方的不满,也只是为了敲打他,省的他生了不该生的野心罢了。

  “惠卿这身子骨果然有些弱啊。”

  晏褚低声喃语了一句,音量正好在殿里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高度。

  这话一出,底下那些君妃的眼睛都亮了,仿佛即将能够看到一场好戏。

  “不仅是惠卿,本凤君看你们的身子骨都不成,连本凤君十分之一的强健都没有,这样的身子骨,怎么能够伺候女皇,诞育健康的皇嗣呢,从明天开始请安什么的都免了,一到时间所有人都给我去晨霄殿集合,每天绕着演武场跑上二十圈,再跟我练一套枪法,虽然不求你们能和我一样,但是至少能够强健体魄,不至于一到换季的时候,一个个接二连三的病倒。”

  晏褚对着宫殿里的那些君妃说道,还不忘嘱托了一旁的十一一句:“你去灵雎宫吩咐一声,等会儿我就派太医过去,只要惠卿这病一好,也过来一道练练,现在看来,整个宫里就他的身体最差,可不能躲懒了。”

  张德卿手里的茶盏都快端不稳了,这个丑夫说啥?

  让他们这些金尊玉贵,从小娇养的哥儿和他这个粗鲁的哥儿一块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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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肌肤那么娇嫩,他们的身体那么怯弱,和他能一样吗?

  张德卿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和晏褚一样黑,身材和他一样粗壮的场景。

  涵养如他,也忍不住眼前一暗,差点昏过去了。

  “凤君。”

  他颤抖着喊了一声。

  “我知道德卿想要说什么,不过无需和本凤君客气,作为一国之父,后宫表率,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晏褚大义凛然地说道,在场所有君妃差点都想着把鞋糊他脸上,太太太不要脸了。

  王陪侍一下成了众矢之的,要不是他嘴贱提什么刘惠卿,如果不是他,皇正夫未必会想到这一点。

  一腔怒火无处散发的众人现在不敢挑衅晏褚,只能挑一个软柿子捏捏。

  而被所有人怒视的王陪侍差点把自己缩成了一个鹌鹑,心里泪流满面,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啊,以后晏褚说话的时候,他还是当哑巴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肉什么的是不可能的,自从上一次被锁了之后,章章待高审,要是写肉肉可能可能又看不到我了

  又是一个发红包的日子,今天白天忍不住去浪了一圈,所以更新就少啦,晚上还有一章二合一更,按照我的速度,大家都知道的,还是早点洗洗睡吧,第二天一早就能享用啦

  204.女皇的宠夫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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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霖瞪大眼睛,生怕是刚刚自己给听岔了,那个丑夫哪里来的底气,居然让他们这些君妃陪着他一块做那些不知所谓的事。

  “千真万确,是凤仪宫的十一公公来传的话,而且十一说了,待会儿凤君会派太医过来,给公子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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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宫侍面露忧色,显然也是替自家主子烦恼。

  “那就说我病了,笑话,什么跑步耍枪,那都是女郎们该做的事,与我何干,他晏褚别仗着自己出生武将世家,就把他那一套照搬到我们身上来。”

  刘霖觉得自己看错那个丑夫了,对方哪里蠢啊,他的用心简直狠毒。

  他几乎可以想到,要是他每天绕着晨霄殿的演武场跑二十圈,再跟着耍一套枪,自己进行呵护的洁白肌肤会被阳光灼烧成什么模样,还有他纤细的腰肢,弱不禁风的娇躯,恐怕都会不复存在。

  刘霖怎么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他爹爹给了他这样一幅娇美的容貌,可不是用来糟

  /蹋的。

  肯定是那个丑夫羡慕嫉妒他们的长相,故意想要将他们“毁容”,其心思之狠辣,简直让人汗毛直立。

  可是转念一想,刘霖忽然间犹豫了片刻。

  他虽然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可女皇不喜欢啊,没见女皇现在多宠那个丑夫,保不准女皇就是喜欢这种强壮粗鲁的男子。

  要是自己真能跟着那丑夫锻炼,稍微将自己往他那个方向发展发展,是不是也能得到女皇的欢心了?

  一边是不舍得丢弃的美貌,一边是女皇的宠爱,一下子,刘霖就陷入了两难。

  “公子刚刚的想法万万不可。”

  那个宫侍听了刘霖想要装病的话,连忙阻止:“我们的暗桩传来消息,早上在请安的时候王陪侍”宫侍将王陪侍早上意有所指的那段话复述了一遍,“如果咱们再装病的话,恐怕全后宫都能传遍主子身子骨差,不适合做皇女或是皇子生父的话来。”

  皇女和皇子都是由女皇所生,母辈的条件全是一样的,差别就在于孩子的生父,要是以后刘霖有幸得了一个小皇女或是小皇子,对方染上了什么病症,恐怕都能被有心人牵连到刘霖身上来,说是因为他身体的缘故,拖累了皇嗣,到时候,就是女皇陛下都会对他心存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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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张如颐。”

  刘霖气骂了一句,王陪侍是张德卿的走狗,这宫里谁不知道,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张如颐指使的,刘霖对此深信不疑。

  这么一来装病的手段肯定是不可取的了,这也算是间接帮刘霖做决定了,他狠了狠心,不就是舍弃自己这一身皮囊吗,为了女皇的宠爱,他拼了。

  刘霖忍痛抚摸了一下自己莹白丝滑的肌肤,心里简直就是在淌血。

  “帮本宫把宫里最好的画师叫来。”

  左右都是要失去的,在失去之前,他要把最美的自己留下。

  被他的情绪感染,灵雎宫的宫侍们也都如丧考妣,这凤君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真希望女皇陛下听到凤君这荒谬的举动,能及时组织,总不能任由他这个丑夫,祸害后宫这些如花美眷吧。

  *****

  “呵呵,你是说凤君要求后宫那些君妃每天早上和他一起去晨霄殿锻炼?”

  凤曌放下奏折,捏了捏鼻梁,听着江流传来的后宫消息,忍不住笑了。

  有时候她还真想钻到晏褚的脑子里看看,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可不是吗,后宫里那些君妃怨声载道,都是家里娇养的公子,哪个都不似凤君,有舞刀弄枪的习惯啊。”

  江流看女皇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由自内心的发笑,忍不住将晏褚的受宠等级提高了几层,同时也觉得这一次自己收的钱似乎有些烫手了。

  “怎么?有君妃和你抱怨了?”

  凤曌的神色敛了敛,抿了口茶,抬起头看着江流问道。

  对着女皇的视线,江流不禁身子一僵,汗毛直竖,即便在女皇身边伺候久了,他还是时常会惊战于女皇的气势。

  “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不过这件事确实闹得不小,奴才就担心闹到前朝上去。”江流稳下心神,对着女皇说道。

  “呵。”

  凤曌冷笑一声,想着这些日子兵部、吏部和户部几个倚老卖老的老臣,拐弯抹角和她开口,说户部空虚,军饷吃紧,这些年自愿征兵的青壮年也越发少了,不适合和赤女诸部开战,真当她是刚刚登基时那个他们可以糊弄的女皇吗,真真是不知所谓。

  自从凤曌登基后,就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天灾,每一年的税收都是稳步增长的,这些税银充入国库,她早就规划好了各个用途,结果到头来一个个和她说这儿钱不够,那儿钱吃紧,她的银子跑哪去了,是长翅膀飞走了?

  她仁慈,可不是她们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凤曌记得,自己的后宫之中有一个良君是兵部侍郎的公子吧,这些天在朝堂之上,就属他跳的最欢,在她对那些冥顽不灵的老臣下手前,就先拿他们的儿子开开刀。

  “吩咐下去,以后每天辰时给晨霄殿的凤君和其他君妃们送茶水早点过去,还有太医院那边,每天都派两个男医过去,注意着点君妃们的身子,还有切记叮嘱凤君,千万不要累着自己,有些事,可以交给底下的人去做。”

  她在前朝提出攻打赤女部族的意向,除了部分她扶植的亲信,现如今也就张尚书和晏北天支持,张尚书是张德卿的生母,凤曌也知道不久前张德卿托张家在宫里的线人给他娘寄了一份密函出去。

  张德卿是个聪明人,却让凤曌忌惮了他几分,而晏褚就没有这个烦恼了,一来是晏北天离得太远,他掌握的还是天凰国五分之一的兵力,凤曌虽然信任她,却也派人全天候的监视着她,晏褚和晏北天私底下有什么联系,他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更何况,凤曌相信,那个小蠢蛋,没有那个智商。

  琢磨着他现在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凤曌忍不住又有些想笑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人能够让她这么开心。

  如果晏褚能够这样保持下去,就是长得再丑一点,她也认了。

  “是,陛下。”

  江流还没来得及松气女皇不计较他收了后宫那些君妃好处的事,就为女皇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笑意和放松而惊讶。

  回想着刚刚女皇说的那些话,无一不是支持凤君的,尤其是后半句,一下子把凤君和其他君妃划拉开了一个距离。

  明明看上去遭罪的是其他君妃,女皇偏偏说怕凤君给累着,简直就是偏心到咯吱窝里去了,还真是把他捧在手掌心了。

  聪明的江流当即就打算改变对晏褚的态度,之前他也觉得女皇对凤君的耐心和爱重或许是因为晏将军的缘故,现在看来绝非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要做样子给晏将军看,等成年礼后多在凤君那儿宿几晚就够了,何必在现在公务繁忙的时候,依旧隔三差五就去凤君那儿坐坐,即便他想了这么荒唐的主意,还替他撑腰。

  江流惊出一身冷汗,看来以后那些君妃们再往他这儿来塞好处,他得掂量着来了。

  现在的女皇可不是先皇,和善念旧,他要是真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别说他在女皇身边伺候八年了,就是八十年,女皇都不一定会放过他。

  凤曌余光看见江流的沉思,眼中流光一闪,又打开一封奏折批阅起来。

  水至清则无鱼,江流是个懂分寸的,她能够允许对方收受一些后宫男眷给的好处,但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将那些小心思打到她身上来。

  这一次的机会,她已经给了,再有下一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江流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吩咐下去,将女皇的口谕传到后宫中,原本还抱有期待的君妃们在听到女皇的口谕后,那种绝望,就别提了。

  当天,各宫殿的茶盏花瓶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无一例外,都是宫侍不小心。

  不过再怎么闹,再怎么抗拒,跟着晏褚一块锻炼,也成了定局了。

  *****

  “德卿弟弟来的还真早?”

  刘霖看见张如颐姗姗来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惠卿哥哥终于不再病着了,弟弟真是替你感到开心。”

  两个一宫主位打着机锋,其他的小君妃们就缩在后面,想着即将到来的“酷刑”,俏脸都皱成了苦瓜。

  王陪侍就不用说了,他恨不得缩地成寸,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参见凤君。”

  晏褚过来的时候,那些交谈抱怨声都停了停,看着那个穿着改良式女装的晏褚,皱了皱眉。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是简单的对襟上装和长裤下装,这样的装束,只有去狩猎的时候才会穿,而且男子的狩猎装,相较于晏褚现在穿着的,还复杂华丽了许多。

  这样的衣服,就是给下人穿,都嫌朴素了。

  “还真让我猜着了,十一十二,把我准备的衣服拿出来,让君妃们换上,还有多打些水来,让宫人们伺候君妃梳妆。”

  看这一个个十几层单衣,绫罗绸缎,都不知道能不能迈开脚步,还有一头头金银玉饰,这是锻炼大会,可不是什么炫富大会。

  真要跑起来,总不能比赛谁捡掉下的首饰厉害吧,或者是表演花式平地摔?

  张如颐等人面面相觑,看着那些宫人捧着的和晏褚身上穿着的差不多款式的衣服,和一盆盆清水还有香胰子,重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居然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卸妆,什么仇什么怨?

  作者有话要说:晏褚:你们居然还想我生孩子,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宝宝

  还有一更

  205.女皇的宠夫

  卸妆,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着那么多情敌的面卸妆的。

  想法很强硬,而在现实的压迫下,几个君妃还是委屈巴巴地让伺候的宫人从晏褚那儿领了自己的衣衫,然后端着净水和香胰子进了晨霄殿的后罩院,更衣梳妆。

  晨霄殿原来就是一处普通的宫殿,只是从先皇那时起就没有君妃搬过来住,一直都空置着。

  凤曌下令重修了晨霄殿,将它的前院改成了一个小演武场,可是后罩院还保留着,用作晏褚习武完后净身更衣的场所。

  现在后宫里的君妃并不算多,因此后罩院空着的房间一人一间还绰绰有余。

  原本光彩照人的君妃们换好衣衫,卸去了脸上的脂粉,头发简单地盘了一个发髻,看上去干净利落多了。

  晏褚看着那些扭捏的君妃,心里总算满意了不少。

  “你们也别觉得我狠心,实在是女皇就喜欢我这样干净清爽的,就你们之前的打扮,怎么可能讨女皇的欢心?”

  晏褚看着不情不愿的众人,往他们面前撒了点诱饵,那些用袖子或是巾帕遮着脸的君妃听着晏褚的这句话话,睁大微微泛红的眼睛,仔细分析他此刻的表情,似乎是在求证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一点都不白皙的肤色,过分健壮的身形,不就是打扮的简单了一些吗,这样就称得上干净清爽了?

  君妃们心里琢磨着,仔细想想,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女皇一进后宫就往凤仪宫跑,以前好歹还会去张德卿和刘惠卿那里坐坐,这大半个月来,连那两位也分不到一杯羹,难道真的是女皇喜欢上了晏褚这一款的?

  除了自认看透了真相的张如颐,其他人都如同刘霖一样,想歪了,心里的抗拒也没那么大了。

  “好了,做做准备活动热热身,不然等明天一早,你们一个个都别想爬起来了。”

  晏褚看着这些君妃们总算露出了一张笑脸,心里也松了口气,不然被这些人幽幽怨怨的瞅着,他也有种欺负了小孩子的感觉。

  “不、不行了,跑不动了。”

  “几圈了,还有多久啊,我不行了。”

  演武场不算大,一圈也就两百米不到的长度,可这些君妃在家都是养尊处优的,出入坐轿子,想要什么都会有人送上来,压根就没什么需要用到腿的时候,只是两圈下来,一群人就跑不动了。

  晏褚这才发觉自己高估了他们,别说二十圈了,今天跑完十圈都够呛。

  他领跑的速度已经算慢了,和快步走没什么区别,可就是这样的速度,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艰难了,看来还是得循序渐进,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前面带头跑,估算着这些人的体能,想着今天该跑几圈为佳。

  紧跟在晏褚身后的,就是张德卿和刘惠卿,两人仿佛憋着劲,明明都快撑不住了,就是不让人抢到自己前面去。

  刘惠卿是因为记挂着女皇的偏好,他既然都决定牺牲自己绝色姿容了,那必然要做到最好,争取早日变成女皇喜欢的模样。

  而张德卿则是因为猜测今天是他们跟着晏褚锻炼的第一天,没准下了早朝,女皇就会过来探望,到时候只有表现的好了,才能被女皇看到眼里。

  两人各藏心事,想法都是一样的,都不想被对方比下去,即便是两条腿都和灌了铅一样,也不愿意停下来。

  有他们两人带头,其他君妃哪里还敢偷懒啊,一个个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娇/喘着说自己不行了,期望晏褚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在听到他们那么多人的意见后,能放他们一马,意思意思跑两圈就把他们放了。

  这时候最后悔的就属那些偷偷没把妆卸干净的君妃们了,包括张如颐在内,一个个擦去了显眼的口脂,然后将胭脂用打湿的帕子抹了一下,看上去自然一些,就当卸妆了,实际上这个妆,压根就没卸全。

  现在的化妆品可没有防水效果,一出汗,一出油,那些白/粉,螺子黛,随着汗水和脸上分泌的油脂的出现,脸上开始出现一团团斑驳。

  尤其是那些螺子黛,随汗水滑落的时候可是黑灰色的,在眉眼处渗化开,原本精致的柳叶眉变成黑乎乎的一团,有些还流到眼皮上,跟熊猫差不多。

  现在所有人都关顾着自己跑,也没顾得上注意别人的脸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一时间也没察觉出来,唯独守在边上的宫侍们,低着头。

  一部分是不忍直视自家主子的惨状,一部分是忍着笑,怕看见那些君妃的脸,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那一个个跑完恨不得趴在地上的君妃们,晏褚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或许在这个世界,他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体育老师,第一届学生,就是眼前这群娇弱的君妃们了。

  凤曌来的还真是凑巧,正好就是一群人跑完六圈,晏褚让他们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开始练枪的时候。

  “陛下金安。”

  一听女皇来了,一群原本累的只想躺下的君妃们仿佛打起了鸡血一般,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个个拿着巾帕草草擦了把脸上的汗,理了理鬓发,站姿仪态万千,争取在陛下眼里,他们都是自己最美的模样。

  因为女皇来的措手不及,那些君妃带来的人也没法提醒他们他们现在的模样,尤其是在胡乱拿帕子擦了脸以后,那些黑成一团的螺子黛被擦到了其他位置,一个个脸上东一块黑,西一块白的,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唯一还算好一些的刘霖等人,只是跑了六圈,脸颊通红通红的,加上汗湿黏在额头的鬓发,绝对也称不上特别美丽。

  偏偏他们还当自己是精心打扮过后的自己,一个个含情脉脉看着女皇,悄悄朝她抛了个媚眼。

  凤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看着自己那些“美丽动人”的君妃们,思索着是不是自己进来的方式不太对,这些人都是谁,她不认识啊。

  相较之下,跑了六圈面不红气不喘,连汗都没出一滴的晏褚在这群大红脸大黑脸大黑白脸的衬托下就显得清爽多了,也是在这时候,凤曌才明白为什么有一句话。

  美人什么的,也是需要对比着来的。

  看来她还是小瞧了她的凤君了,他不是没心眼,而是心眼都用在了争宠上面。

  看他把那些君妃都给折腾的,原本有七分美貌的,现在都只剩下了两分三分,恐怕以后见到他们盛装之后的模样,她都会不禁想起今天的场景。

  凤曌眼神幽暗,看了眼那个腰板停止站在人群中央朝她行礼的男人。

  他成功了,成功吸引到了她的目光。

  “惠卿刚刚表现不错,江流,孤记得南边上贡了一盒上好的深海白珠,到时候给惠卿送过去。”

  凤曌刚刚来的时候依稀看见刘霖是紧跟在晏褚身后的,张德卿同样也离的很近,可是他私底下传消息到宫外犯了凤曌的忌讳,这次也是对他的敲打。

  刘霖本来脸就红,现在就和刚烫熟的龙虾一样了,他猜对了,陛下果然审美不正常,喜欢晏褚那一款的,现在陛下正是认识到了他的决心,所以才特地赏赐他的。

  刘霖忍不住有些激动,不就是脸吗,他豁出去不要了,在后宫之中,总是陛下的宠爱最重要。

  和刘霖这般想的人还有很多,都暗自气恼之前怎么表现的不更好一些,不然被陛下记住的就是他们了。

  唯独张如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他和刘霖的表现差不多,陛下赏赐人的时候却独独漏过了他,这显然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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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晏褚领导的后宫男子锻炼计划如火如荼的展开,有凤曌这个诱饵在前面吊着,所有人都动力满满,而且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那些回到自己宫中才发现自己那鬼样的君妃在伤心了一天,之后再来晨霄殿的时候,自觉就换好适合的衣衫,并且不涂抹任何脂粉了。

  尤其是张如颐,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只要一想到那一天自己就是顶着那样一张鬼脸像女皇暗送秋波,就想把自己给抽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也自认找到了女皇之所以赏赐刘霖那个蠢货而没有赏赐他的原因,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

  不过之后的日子,不论大家表现的多么积极,女皇都没有再来晨霄殿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整个天凰国都期待的女皇的成年礼,终于也到来了。

  206.女皇的宠夫

  女皇成年礼流程繁琐复杂,光是祭天、祭祖,就得花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

  后宫诸男眷不需出宫前往皇陵和天坛,而是在皇宫的前殿开一个祭场,由皇正夫主持,众君妃协从,率领众命夫祭拜众神佛,祈祷国运昌安,女皇能早日诞育皇嗣,绵延皇族血脉。

  两边的流程是同时进行又互不干扰的,皇亲国戚以及一些重臣随着女皇去了祭坛,而一些皇族男眷和有品阶的命夫则是来宫里,跟随凤君叩拜,等到了晚上,女皇从宫外回来,举行盛大的晚宴,这成年礼也算结束了。

  只要在今晚,女皇和凤君行阴阳调和之事,就能证明女皇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女人了。

  “那个是刘家的三郎吧,以前我记得他的模样可不是这样的。”

  女皇祭祖还没回来,宫里都是一些男眷。

  祭祀礼繁冗苛杂,不说这些命夫了,很长时间里面,就连晏褚这个皇正夫都是要行跪拜礼的。

  此刻正进行到祭词最重要的环节,礼官声调平稳宏亮的念着祭词,所有人都老老实实跪着,到现在为止也快跪了大半个时辰了吧,可看那礼官手里厚厚一沓的祭词,还剩下大半。

  因为祭词多,一共有十个礼官轮流念祭词,即便这样,几遍轮下来,所有人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没人仔细听祭词都念了什么,横竖都是那些祈祷的话,不少离得近的命夫就小声说起了悄悄话,不然就这样一直跪着,非累死不可。

  “你说的是惠卿吧,隔得有些远我也看不清,不过似乎比以前没进宫的时候肤色黑了些。”

  那人悄悄抬头往祭台上看了眼,然后赶紧低下头小声说道。

  其实也没黑多少,毕竟这样的场合还上着妆呢,只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让人感觉和以往不同了,他记得刘家的公子可娇弱的紧,而现在都跪了大半个时辰了,对方那腰板依旧挺得直直的,精神头还很好,看那眼神,多亮堂啊。

  “我看不仅仅是惠卿,其他君妃的气色,看上去都比以往好了些。”

  这一块说话的都是一些老命夫,多数都是儿女成双,连孙女孙子都已经抱上的,他们看人的眼光,自然也和现下那些年轻女郎不太相和。

  世人偏好娇弱纯美的哥儿,可真正做那些宗夫的,未必看得上这样的男子做自己的女婿。

  首先身形娇弱,也就意味着身子骨不够健壮,这样的哥儿怎么能够伺候的好他们的女儿,尽早让女儿怀上子嗣。

  其次,宗夫的位置至关重要,必然是一个担得起全族重担,在妻主忙于政务的时候能够将后院管理的滴水不漏的,这样过分姝丽的哥儿在这些长辈看来,只会勾的家中女郎无心政途。

  好的哥儿五官样貌,最重要的是家世品性,样貌好,顶多算是锦上添花,而不会是他们给女儿挑选正夫的标准。

  在刘霖和张如颐没进宫前,两人也曾经是这些命夫给家中女郎挑选正夫名单上的一员,张如颐的名次比较高,几乎是国都之内人人都称颂的四全公子,佳夫人选,而刘霖就差了一些,他太注重自己的外貌,谁都知道刘家这个公子就是绣花枕头一草包,只不过仗着脸好,家世上佳,刘氏一族也纵着他,一心想把他往宫里头送。

  结果也确实成功了,这两个国都贵夫圈里看好的不看好的都进了女皇的后宫,而且都被封了从二品卿位。

  女皇的后宫,是最讲规矩又最不讲规矩的,寻常人家要求正夫贤良淑德,侧夫小侍可以妖艳诱人,而宫里就不一样了,得宠以及及早拥有属于自己的皇嗣,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所有人都等着,看究竟张如颐和刘霖之间,到底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据说现在地下赌场还有盘口,赌在下一次选秀开始前,这俩人谁能先得女皇的招幸。

  和之前宫里的态度一样,国都的一些权贵在晏褚随着生母晏北天进京述职的时候也是见过他的样貌的,尤其是在他被封为凤君的时候,全国都传遍了他貌似无盐,蛮壮如熊的流言,没人觉得他能够得宠。

  在这些命夫看来,他们不喜欢晏褚这样过分健壮,失了男子骄娇之气的,也不喜欢刘霖那样过分娇矜,担不起正夫责任的,相比较之下,还是张如颐更得这些命夫的青眼。

  不过这些也只是那些没打算送儿子入宫的命夫的想法,那些对凤君之位心存觊觎的,祭台上的那一群君妃,他们都看不上。

  算起来,这一批君妃进宫也已经有大半年了,离他们上一次见到刘霖也是近一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不是女皇的惠卿,时常会跟着他的爹爹去各家各院做客。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他身上的骄纵之气洗去了不少,虽然没有那么符合以前大众审美,从娇柔之美转变为了明媚之姿,整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了。

  “我可怜的霖儿啊。”

  刘霖的爹爹想法和在场众人截然不同,他看着黑了,胖了的儿子,只觉得他在宫里受到了极大的迫害,而迫害他儿子的那个人就是当今凤君。

  他捂着胸口,不让旁人看到自己悲痛的表情,都怪他,将霖儿生的那样的美,凤君一定是因为自己长得丑,所以故意折磨他的儿子,一定是这样的。

  张如颐的生父相对更沉得住气,他低垂着头,记着儿子之前让暗桩送来的那几封信,现在女皇要重用晏家,必然要把那个丑夫高高抬起来。

  颐儿现在的委屈只是暂时的,等哪一天晏家没有了利用价值,女皇必然会将今天这一段记忆当做她毕生的污点。

  像女皇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留下晏褚这个见证了她曾经示弱,不堪记忆的人呢,到时候,就是他的哥儿的出头之日了。

  现在只能忍。

  张父心疼地看了眼儿子,琢磨着应该派人去寻一些名医,配置上好的膏药送到宫里去,儿子那一身胜雪的肌肤,可不能被毁了。

  *****

  “陛下。”

  祭祖完毕,女帝的仪驾浩浩荡荡往宫里赶去,现在天气开始转暖,因为祭祖的缘故,女皇却要穿着层层叠叠的全服,即便马车里面放了三个冰桶,依旧热意难消。

  江流刚刚吩咐下去给女皇准备了一碗冰碗,已经砸成沙状的碎冰,上面浇着一层鲜果熬成的果酱,铺点着去皮剥籽的葡萄,冒着丝丝寒气,看上去无比诱人。

  一到盛夏,冰碗就是凤曌最喜欢的东西,只可惜太医说了,冰寒之物对女皇的身体有损,不可多食,即便贵为女皇,她也只能两三天享用一碗。

  昨日她已经吃过了,今日情况特殊,江流揣摸着女皇的心思,吩咐底下的人随时备着做冰碗的食材,观察着陛下似乎吃热了,就让人赶紧把那冰碗送过来。

  他端着冰碗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女皇似乎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身下。

  “把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凤曌摆摆手,光是看她的脸色,除了双颊红了些,看不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来。

  江流也只当女皇热着了所以才脸红的,将冰碗放下后,又下了御辇。

  在他离开后,凤曌又和做贼一样,将刚刚被她藏起来的书册拿了出来,略带矜持的将书册翻开,看着上面描绘细致的妖精打架,一边不屑,一边眼睛又不舍得从上面挪开。

  不就是这样,那样,在这样吗,这有什么难的。

  凤曌信心满满,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临幸后宫,必然要给凤君一个美好的夜晚,虽然这些东西难不倒她,可作为一个体贴的妻主,她还是勉为其难多学习一番,好给凤君无上的体验吧。

  一图不落地看完这本春/宫/图,凤曌长长吐了一口气,正准备端起一旁已经半融的冰碗时,思索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手。

  冰寒之物不利于子嗣,今晚是她和凤君洞房花烛之夜,或许过了今晚,她就能怀上皇嗣了,没必要为了一时贪嘴,错失这样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凤曌觉得她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凤君的,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个孩子千万要是个女孩,要是个哥儿,随了生父的长相,即便是皇子,凤曌都觉得可能很难嫁出去啊,毕竟整个天凰国像她这样一点都不肤浅,不在乎外貌的女郎已经很少了。

  但如果是皇女的话,可以多生几个,就算随了亲爹也无碍。

  凤曌想好了以后要生什么,松了口气,闭目养神,为即将到来的夜晚养精蓄锐。

  *****

  “自古女尊男卑,女在上,男在下,今晚是女皇第一次临幸后宫,即便是凤君您,也不得不学着点伺候女皇的规矩。”

  晏褚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这个老嬷公训/诫了,左右颠来倒去就是那些话,他连连点着头应,至于到时候怎么做,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凤君。”

  那个上了年纪的嬷公看了眼晏褚精壮的身板,为女皇叫了声委屈,这样的凤君,真的能给女皇欢愉吗,别到头来让女皇腻了这桩事,反倒耽搁了皇嗣繁衍。

  只是他是什么身份,凤君又是什么身份,女皇现如今又对凤君表现的那般爱重,或许女皇不介意凤君这身略显粗糙的皮肤,以及硬邦邦的身体呢。

  那个老嬷公看了眼祭天完连吃了两碗面片的皇正夫,在心里叹了口气。

  *****

  宫里的晚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这一场晚宴,晏褚早早就退下了。

  等他洗完澡,在床头斜躺了小一会儿,就听到了女皇过来的响动声。

  “都出去吧。”

  是凤曌的声音,往日那么沉稳镇静的一个人,晏褚居然听出了紧张的感觉来。

  “咳咳,夜深了,阿褚,我们也安置吧。”

  都说灯光下看美人,晏褚虽然算不上美人,可在昏黄的烛光的照映下,面部棱角五官都显得柔和了许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凤曌的心头有些软,这是她的正君,也将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回想着春宫图上的场景,凤曌指尖微微颤抖,咽了口口水,替晏褚脱去那件本就单薄的红色亵衣。

  “你放心,孤会很温柔的。”

  凤曌可是恶补了很多知识的,都说男子娇弱,第一次承宠或许会有不适应的地方,这时候就需要女子的细心呵护。

  想着眼前的男子比她还年幼稍许,远离家乡亲人嫁到宫中来,性子还单纯,自己总是要多宠着几分的。

  衣衫尽退,床榻的帷幕被拉下,只能隐约看到两个身影。

  暧昧的声音渐渐响起,屋外守着的宫人面红耳赤,死死盯着地面的石板,心里想着女皇对正君还真是有几番宠爱的,这销魂的呻/吟声,让他们这些宫侍都无法自持了。

  约莫一刻的功夫,那些呻/吟声才渐渐消失,不过没等多久,又一轮征伐开始,让原本打算敲门进去问女皇要不要水的宫侍停下了敲门的手,老老实实又等在了外面。

  这一等,就是一夜,每当他们觉得里面偃旗息鼓的时候,那些暧昧的声音又总会响起,一群宫人熬了一宿,眼下一片青黑。

  他们心里就想不明白了,就凤君那样的脸,怎么就把女皇迷的一夜春宵?

  *****

  凤曌没睡多少时辰就被江流叫醒了,早朝的时间到了。

  睁开眼,她记起了昨个儿荒唐的一夜。

  一开始倒挺正常,标准的女上男下位,凤曌看着晏褚蜜色的肌肤随着她挑逗爱抚渐渐浮上一层浅粉色,双眼迷离,并且发出一声声细细碎碎的呻吟声。

  这种独特的成就感让凤曌十分着迷,除了初次让双方都不适外,因为良好的身体素质,凤曌很快就习惯了那种节奏,并且感到了从未感到过的欢愉。

  原本记挂着晏褚的身体,凤曌只要了一次就打算歇下了,谁知道那胆大包天的男人居然乘机爬到她身上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荒唐,简直荒唐,男人怎么能爬女人身上呢,简直就是挑战她这个妻主的权威。

  凤曌也就一个犹豫的功夫,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只记得之后自己和晏褚为了争上面的位置,占据主动权,荒唐了一个晚上。

  当时只觉得愉悦,等第二天一早醒来,整个腰都酸痛的没有知觉了。

  不过她隐约还记得在她入睡的时候,有个人替她擦洗了身体,还替她做了按摩,即便已经快睡着了,她都能感受到那种筋骨舒展的舒爽感。

  可谁让昨晚的战况太激烈,导致晏褚即便帮她按摩了,肌肉依旧酸软。

  “胡闹,作为凤君,你、你你”

  凤曌看着那个睡眼惺忪,同样被江流的声音闹醒的男人,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尤其是想到昨晚上闹了大半宿,临睡前他都还记挂着替她按摩的事,更加舍不得骂他了。

  “以后不准再像昨晚那样知道吗?”

  凤曌指的是晏褚昨晚爬到她上面来的事,这不合规矩,不成体统,凤曌看了那么多本皇室秘传的春/宫/图,就没见哪一副是男子爬到女子身上的。

  “昨晚?”

  晏褚侧了侧身,丝滑的锦被滑落,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因为昨晚战况太过激烈,上面还有不少抓痕,看的凤曌忍不住想起昨晚上销魂的一些,心跳加速,嗓子发干。

  “我以为昨晚,陛下是享受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暗暗低喃了一句:“昨晚上我很快乐,我只是想让陛下和我一样快乐罢了。”

  看模样,看表情,就和被抛弃的小奶狗一样,凤曌第一反应是心疼,第二反应又有些生气。

  小骗子,明明昨晚上和藏獒一样,现在又来装可怜了。

  不过晏褚这番话还是让凤曌有所触动,心中有气又笑,却终究还是舍不得骂他了,想着慢慢来,他总有改正的一天的。

  “算了,念在你是初犯,孤不和你计较了,你好好休息吧。”

  凤曌忍着身上的酸痛起床,准备唤女侍进来更衣。

  想了想,她刚刚的话似乎有点太绝情了,又补充了一句:“等孤下了朝,会过来看你。”

  这句话带着几分温柔,说完话,女皇拉上了帷幕,确定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才放心。

  她也没注意到自己似乎有些过分小心了,即便没拉上帷幕,谅那些女侍也不敢窥探御塌上的正君。

  得到吩咐的女侍们进来伺候女皇沐浴更衣,这些女侍都是在鸣凰宫伺候的,也是最熟悉女帝的人了。

  她们的视线不敢多在女帝的玉体上停留,可就算是惊鸿一瞥,也感受到了昨晚上女皇和凤君是有多么恩爱缠/绵了。

  女皇玉体尊贵,这一次居然任由凤君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痕迹,面上还没有什么不满的表情,显然对于此刻还睡在御塌上的凤君,是真的有几分恩宠了。

  女侍们收敛心神,想着以后凤君来鸣凰宫,可别不小心把他给得罪了。

  *****

  “陛下,陛下。”

  江流小声在女帝身边轻唤了一声。

  昨晚上闹了大半宿,凤曌是真累了,从来都兢兢业业的她,居然在上朝的时候打起了瞌睡,还是江流提醒了,才没让她当众出了差错。

  不过女帝走神的那一幕还是被不少朝臣看见了,心里嘀咕,不是说凤君貌似无盐,丑陋不堪吗,对着那样一个凤君,难道女皇还能鏖战一晚不成?

  难道是传言有误?

  “陛下,关于赤女诸部”

  底下的朝臣喋喋不休说着,凤曌正了正表情,努力撑着没让自己再睡过去。

  因为状态不佳,这一次早朝匆匆结束,好在朝堂之上今天讨论最多的也就是围着凤曌想要攻打赤女诸部的事扯皮,听多了,凤曌也有些不耐。

  “凤君呢?”

  凤曌下朝之后,赶回鸣凰宫寝殿,可是晏褚已经不在寝殿内了。

  “陛下上朝后凤君就起来了,吃了点早膳,回了凤仪宫,今天一早,凤君还得接受君妃们的拜见呢。”

  宫人在一旁提醒,凤曌这时候才记起还有这个规矩。

  “陛下,是不是摆驾去凤仪宫?”

  江流在凤曌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他也没想到女皇一下朝奔着寝殿来,居然是为了凤君,这样的陛下,他可从来未见到过。

  “不必了。”

  凤曌也认识到了自己似乎太把晏褚放在心上了,这显然不符合一个帝王的标准,她摆了摆手,转身向前殿走去,还有一堆奏折等着她批呢。

  江流带着宫人亦步亦趋,他还以为陛下会应下来呢,可刚刚陛下的神情显然是不悦的,这就奇了怪了,女皇的心思,还真难猜。

  凤曌坐在凰椅之上翻阅着奏折,翻开一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又让她有些头晕,不像以往能够静下心来仔细翻阅。

  一旁的女侍在她的示意下帮她按摩头部两侧的穴位,力道不轻不重,可凤曌总觉得,这个往日她十分满意的按摩手法,少了几分滋味。

  不对!

  凤曌挥开一旁伺候的女侍,她终于想起来那个违和的地方了。

  昨天晚上她居然先晏褚一步累睡过去了,而那时候晏褚还有精神给她按摩,这就是最大的不对之处啊。

  从来都只有女子在床上怜惜呵护男子的,怎么在她和晏褚身上,却反过来了呢。

  凤曌牙齿咬的格格响,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陛下,您上哪儿去啊。”

  江流等人看着风风火火就往殿外跑的女皇,紧张地追上去问道。

  “去演武场,来人,把李都尉、白都尉都给孤叫进宫来。”

  凤曌想着自己作为一个女人,怎么能在床上输给她的正君呢,肯定是因为这段时间忙着政务把武艺给疏忽了,这些日子,她要把拉下的功夫给捡回来,到时候,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凤曌等着,等着晏褚在床上哭着求饶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卡文,更新比较慢,估计每天都是发红包的节奏了

  今天没有更新啦,明天五更

  207.女皇的宠夫

  “陛下,今个儿去哪儿歇息了。”

  江流看着批完奏折就陷入沉思的女皇,在一旁小声问道。

  自从成年礼后,女皇连续五天都是宿在凤君那儿的,直到第六天,没去凤君那儿,却也没往后宫其他君妃的宫殿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女皇忽然就拾起了荒废许久的武艺,底下的人都猜测可能和北边的事有关,不少人心里都担忧,难道女皇有御驾亲征的打算。

  不仅是宫里这样传,就是宫外也有了些许风声,毕竟每日下朝之后女皇都会召见几个都尉陪她切磋武艺,这样频繁的召见武将,在平常可是没有的事。

  从女皇开始练习武艺后,后宫也去的不勤了,凤君那儿每天都会去用一顿午膳或是晚膳,真正留宿下来的日子并不算多,三五天才那么一次,每一次必然是鏖战一晚的。

  说来也怪,每次只要留宿在凤君的寝殿,第二天一早女皇从凤仪殿出来的时候脸色总是不好的,可要说是凤君伺候的不对,没道理女皇还一天不落的去凤仪宫陪凤君用膳,只要是留宿后宫,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凤君。

  饶是江流自认自己是女皇肚子里的蛔虫,也猜不透女皇现在的心思。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凤君确确实实得宠了,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得宠。

  江流算着日子,距离女皇上一次临幸后宫,也已经有三天的时间,按照前段时间女皇的习惯,今天应该往凤仪宫去了,所以才有了刚刚询问的事。

  “去凤——”

  凤曌正要脱口而出去凤君那儿,可转念想着,自从她开始临幸后宫后,这一个月间都是往晏褚那儿去的,还没有临幸过后宫其他君妃。

  因为时间短,外加凤君是正君,帝后和乐才是国之大幸,这奏折才没有雪花片似的递上来。

  凤曌眉头微蹙,即便是这样,今天朝堂之上已经有了一些隐晦的声音,凤曌不见得喜欢那些朝臣插手后宫的事务,可有些话,她确实也不得不放在心上。

  作为一国之君,广泽雨露,早日诞育皇嗣是她的责任。

  “今晚,去辰德殿,你派人去德卿那儿知会一声。”

  凤曌捏了捏鼻梁,对着江流说道。

  “奴才这就告诉凤、啊?”

  江流原本以为女皇还是去凤君那儿,没想到这没有一点征兆的,女皇就打算临幸张德卿了。

  看着女皇不悦的眼神,他赶忙改口:“奴才这就让人通知德卿接驾。”

  也是,后宫佳丽三千,陛下也不可能永远只宠幸凤君一人啊。

  “那凤君那儿,是不是也要人通知一声。”

  以往这一天里,女皇即便不临幸凤君,也会在他那儿用膳,不拘是午膳还是晚膳,今天因为政务繁杂的缘故,午膳那一顿错过了,恐怕凤君那儿已经备上晚膳了。

  凤曌沉思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作为女皇宠幸一个君妃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被江流那么一提,居然还有一种偷情的羞愧感。

  她摇了摇头,甩掉这一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晚膳依旧去凤君那儿。”

  这也是为了让后宫里的人知道,即便她已经准备开始临幸后宫了,凤君的地位依旧不可动摇。

  “奴才晓得了。”

  江流心中舒了口气,看来女皇目前最重视的还是凤君,对那边,他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尊重来。

  *****

  “这都一个多月了,女皇还没有要临幸你们这些君妃的意思?”

  后宫里的君妃只要够一定品阶,就能够在得到凤君允许的情况下召见家人,张德卿现如今的地位,每个月都能召家人进宫两次,只是时间上有规矩,只能是初一十五。

  今天正缝初一,在辰德殿中和他说话的,正是他的生父,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张赢之夫张李氏。

  此时他面露忧愁,看着自家哥儿的眼神无比心疼。

  “那个妒父,这是打算霸占着女皇,直到女皇怀上皇嗣不成。”张李氏不满,就那样一个丑陋的男人,何德何能妄想他能够拥有天子血脉,也不怕污了皇室血统。

  “爹爹噤声。”

  张如颐神色一凛,厉色看向一旁侍候的宫侍,这些虽然全是可靠的心腹,可有些话,他还是担心会传出去。

  “你们出去伺候吧。”

  他挥了挥手,让那些宫侍都出去,张李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妥,现在不同以往了,凤君那儿有女皇的恩宠气焰嚣张,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被那丑夫收买,吃里扒外的。

  他敛了敛神色,用喝茶水的动作遮掩自己面上的尴尬和懊悔。

  “爹爹,以后在宫里,不该说的话万万不要说了,现在宫里谁不捧着那一位,要是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去,受罪的还是儿子。”

  张德卿的面上有些凄怆,看的张李氏心疼不已。

  他早年得过几分宠爱,后来后院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个个比他鲜嫩水灵,再加上他夫家李家败落,张赢宿在他院子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现在张赢膝下一女三子,唯独张如颐是他膝下的,从小就显露出过人的才华,且继承了他年轻时的样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为这个优秀的儿子,他才能得到诸多赞誉,张赢也才没将他抛到脑后,偶尔还会留宿他房中,因此对于这个儿子,张李氏是真的爱若至宝。

  虽然因为礼法规矩,张家唯一的独苗苗从小养在他膝下,可付出的感情,绝对也没有他对张如颐万分之一的珍爱。

  “可怜我的颐儿啊。”

  光是想着儿子在宫中备受冷落,还要受那个丑夫的磨搓,张李氏就忍不住心如刀割,潸然泪下。

  “爹爹,我要你帮忙找的人你可找了?”

  命夫进宫的时间都是有规矩的,在内宫落锁前一个时辰,就得出宫了,因此张如颐没工夫跟着他爹爹抱头痛哭,而是收拾了一下心情,说起了正经事。

  “当然找了。”张李氏也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说道。

  张如颐之前传信回家,让他帮忙找一个在太医署找一个懂医理的太医,要确保对方身家性命都抓在张家手里,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他们张家的事情来。

  “这是爹动用自己的人脉帮你找的,除了我和你,即便是你娘也不知道。”

  张李氏冲儿子眨了眨眼,虽然作为嫡出长子,张赢对这个儿子也有几分疼爱,可她还有其他三个孩子,对她而言,那三个也是她的至亲骨肉,重要程度未必比张如颐来的浅。

  尤其是张如颐的庶弟张如昕,张家唯一一个女郎和他同出一父,在张赢眼里,虽然这也是庶子,却比张如颐更讨她欢心。

  现在距离女皇的成年礼过去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凤君,女皇还没有临幸过任何一个君妃,张家上下已经有了不少言论,想着是不是张如颐的手段不够,不能得到女皇的重新。

  让张李氏恨毒的是张赢的态度,恐怕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未必不会在下次选秀的时候,将庶子张如昕送进宫里来,那时候,叫他得了宠,这宫里以及张家,还有他们父子什么活路。

  因此他在做那些事的时候都是瞒着张赢的,怕的就是对方将他给儿子准备的人脉同样交到那小浪蹄子手里,这可是他给颐儿准备的,其他人怎么配。

  “爹爹,我能靠的,也只有你了。”

  张如颐垂下眼,看着张李氏递到他手上的那张纸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晏褚总是风雨无阻的让他们一起晨练,那样的锻炼程度,不至于让他们变得和晏褚一样的粗壮,却也使得他们身子骨比以前健壮了不少,至少从自己的宫殿走到凤仪宫的那段距离,即便没有辇轿,也不是什么煎熬了。

  而且只要仔细保养这一身的肌肤,光是晨起时那一段时间的锻炼,也不至于晒黑多少,或是变得太过粗糙,坚持了一段时间,看到了好处之后,宫里人对晏褚的抗拒就少了许多了。

  唯独张如颐,他并不信晏褚做这桩事会有什么好心,看着自己的肌肤,就是黑肉眼看不出来的那一分,小腿的围度长了半寸,都让他在心里将晏褚翻来覆去的咒骂。

  可谁让女皇现在就是要重用晏家呢,要不然,也不会接连一个月,只宠幸他一人。

  张如颐的眼神微凉,他的心情倒没有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么紧张。

  尤其是在知晓女皇这段时间勤练武艺后,更是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

  晏褚再嚣张,也只是镜花水月,等到赤女诸部平定,女皇未必还会放纵他,他现在越骄纵得意,将来的下场也只会越悲惨。

  至于宫里最近流传的所谓的女皇只钟爱凤君那种长相的流言,张如颐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也就刘霖那样的傻子,信以为真,看他把自己糟践成什么样了。

  张如颐心中不屑,不过看到刘霖傻乎乎的自掘坟墓,他心里也是高兴,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呵护好自己这一身如玉的肌肤,相信等以后女皇享用过他娇美的肉体,就绝对不会再对晏褚那样粗莽的男人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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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笃定,指尖从他依旧光滑细嫩的手背上划过,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公子,公子。”

  张如颐正打算和张李氏再说些什么,就看到他身边伺候的宫人冒冒失失地冲进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要是对方说不出什么要紧事来,必罚他不可。

  “刚刚鸣凰宫的宫人传话过来,说今天晚上,女皇陛下会驾临我们辰德殿。”

  那个宫人欣喜地都快说不出一句全话了,宫里的宫人荣宠皆系于他们跟着的主子,眼看着当初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凤仪宫现在成了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而他们这些人却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谁心里能好受。

  现在不一样了,这可是女皇继凤仪宫后,第一次宠幸君妃,不妄想把凤君拉下来,可至少在后宫君妃里面,他们主子就是第一人,即便惠卿和主子同级,也落了主子一筹。

  “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天保佑。”

  张李氏双手合十,喜极而泣,看着自家儿子,一副他终于熬出头来的喜悦。

  张如颐同样如此,饶是他城府那样深,听到了宫人的话,也忍不住激动。

  他原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他的好日子居然来的那么快。

  “吩咐下去,辰德殿伺候的宫人多发三个月的分例,银钱从我的私库出。”

  张如颐知道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头,只要赤女诸部的事没有处理好,女皇明面上一定还是会表现得更宠爱那个丑夫的,不过无所谓,在这个时候,女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而不是刘霖,就足以证明他在女皇心里的地位,比刘霖更高。

  *****

  辰德殿一片欢喜,宫里又能有什么秘密呢,鸣凰宫的人往辰德殿去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今晚女皇要驾临辰德殿的事,就和雪花片似得,散入到了各宫各殿。

  晏褚如今的地位,一些消息,即便他不刻意打听,也有人会来告诉他,因此他也很快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渣,实在是渣。”

  晏褚以前总是穿成那些渣男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还遇到了一个渣女,明明已经得到了他的肉体,却还想去睡别的男人。

  心里就跟有把火在烧一样,宫里的人噤若寒蝉,就怕晏褚心情不好,拿他们出气了,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即便他们来凤仪宫的时间不长,可也感受到了凤君是个好相处的,要不是这样,以前凤仪宫的那些宫人也不会爬到他头上去。

  可难保万一啊,谁知道按照凤君的醋性,听到女皇要临幸其他君妃的事,会不会气到失去理智呢。

  “凤君,陛下说了今晚照旧来凤仪宫用晚膳,想来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

  晏十一和晏十二一样都不怎么会说话,看着主子浑身萦绕着怨夫气,琢磨了许久,才琢磨出这样一句话来。

  其实早在他们公子闹着要进宫前就应该想到的,作为一国之君,女皇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男人呢。

  他们的话晏褚没听清楚,就算听清楚了,也不会往心里去。

  他现在在思考之前夫妻俩的房事,原本以为要把控着一个度,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心善了,没瞧见他一个不注意,人家就有精力去睡别的男人了。

  晏褚心里冒火,想着到底该怎么治那个花心的女人。

  *****

  “陛下,凤仪宫、凤仪宫落锁了。”

  凤曌在御辇上眯着眼休憩,这辇轿刚行到凤仪宫外,就听到了先行之人的回复。

  在宫里,每处宫殿晚上都是要落锁的,一旦落锁,就意味着不接待访客,同时宫殿里的人也不能出去了。

  通常来说,只有在夜深了,确定不会有人来拜访的时候才落锁的,尤其凤曌白天还让人来凤仪宫传过口信,晚上要过来一块用晚膳的,这时候落锁,岂不是在告诉凤曌,他晏褚不乐意见她了。

  凤曌神色一凛:“是我太纵着他了。”

  说不出来是心虚还是愤怒,凤曌撩开帘子看向不远处紧闭的宫门,一股郁气盘踞在胸口,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陛下,您看,是不是让人去通报一声?”

  江流看着女皇铁青的脸色,也觉得凤君这个做法有些过了,从来还没有人能够这样下女皇的脸面的,即便贵为凤君,也不可以。

  “不必了,摆驾辰德殿。”

  凤曌重重把帘子甩上,坐回了御辇内,声音冷的掉冰渣子。

  江流苦笑,凤君这步棋还真是走臭了,这样做,岂不是生生在把陛下往别的男人身边推。

  只是他和凤君也没有什么交情,宫里不论谁得宠,和他都没什么关系,因此江流除了在心里惋惜了一下,也没有再替晏褚说话的意思,吩咐宫人,抬着御辇朝辰德殿赶去。

  凤曌坐在轿子里,越想越生气,甚至还有些委屈。

  她自认对晏褚已经足够恩宠了,连续一个月只要进后宫,必定都是宿在他那儿的,每天政务再忙,也总要抽出一顿饭的时间陪他吃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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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恩宠,整个后宫就只有他享用过,就这样他还不知足。

  凤曌脑海里盘旋着恃宠生娇这个词,铁了心了想要冷冷晏褚,让他知道分寸。

  作为一国之君,她不可能只有他一个男人,如果每次她召幸了其他君妃他都跟她置气跟她摆脸色,那还得了。

  凤曌这么想着,可置气的时间一长,却又忍不住有些担忧。

  阿褚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虽然并不算聪明,但胜在纯,较真起来的时候,九头牛的拉不回来,尤其他这一颗心都放在她身上,恍然间听说她要临幸其他君妃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必然的。

  想着他现在或许就趴在床上哭,哭诉她的绝情,凤曌又有些心软。

  不行,不能心软,想着晏褚居然有那胆量将凤仪宫宫门给锁了,让她这个女皇吃了闭门羹,凤曌这气又上来了,觉得晏褚现在的性子,不管教是不行了。

  在床上,她能纵容他,毕竟扯破天,这也是夫妻情趣,可其他事,凤曌需要考量的更多。

  她握住腰间挂着的那块寒玉,一下子,心就静了下来。

  *****

  “弄书,我这样打扮可好?”张如颐脸上难掩欣喜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对着一旁伺候的宫侍问道。

  女皇的御辇速度慢,刚刚在凤仪宫外的事,早就有人跑来先一步告诉了张如颐。

  只要一想到那个蠢货自掘坟墓,居然还真当女皇是真心爱重他,这样落女皇的脸面,空怕即便有晏家在后面撑腰,他这样的行为,也会在女皇心里重重记上一笔,以后哪里还有他的好日子过。

  想着晏褚以后的凄惨生活,张如颐就忍不住有些痛快。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凤君的言行要求自己的,他努力经营自己在国都的名声,为此他吃了多少苦头,私底下受了多少罪,凭什么一个样样都不如他的北地男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摘了他的果子。

  到头来,他就只是个从二品德卿,还得和刘霖那个他一直都看不上的男人平起平坐,他不服。

  因为不敢怨女皇,张如颐只能把所有怨恨都放在了晏褚身上,为什么他一个刚从北地来的公子丑陋无盐的名声能传那么远,其中也有张如颐的手笔。

  原本以为他这些日子的表现只是在扮猪吃老虎,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多了,那就是个蠢的,即便有点脑子,也不足为惧。

  张如颐笑着给自己画眉,在听到门外的响动后,欣喜地放下手中的螺子黛,提着衣摆,脚步欢快地走了出去。

  一顿晚膳安安静静地用完,张如颐自持身份,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她在用膳的时候说话,再次之前凤曌同样也是这样的,可自从和晏褚一块用膳后,听惯了他绞尽脑汁哄她多吃点鱼和蔬菜的有趣小段子后,这样沉默的用膳氛围,反倒让她觉得太过安静了。

  尤其这晚膳里出现的两道菜,一道是糖醋肉,还有一道是茄鲞,都是晏褚最喜欢的,通常饭桌上出现这两道菜,他一人就能吃掉大半。

  也不知道今晚上凤仪宫有没有上这两道菜。

  阿褚现在是不是还在偷偷摸摸的哭,连晚膳都没有用。

  凤曌发散思维,忍不住想了很多可能,看着用完膳后被宫人收走的那两道菜,出神良久。

  “陛下,可是晚膳用的不好?”

  张如颐没有亲姐妹,自然也无从知晓一个成年女子的饭量是多少,只是他刚刚瞧着女皇只用了半碗碧粳米,几口汤,这饭量也就比他高一些,不像是吃饱的样子。

  他思索着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也怪女皇要来用完膳的消息来的太晚,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很好。”

  凤曌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道,除了在面对晏褚时经常破功,在旁人面前,她一直都是这么清冷自持的。

  “那,那俾妾伺候陛下沐浴更衣。”

  张如颐面露娇羞,微抬着头,声若蚊蝇。

  凤曌不说话,等到张如颐都急了,这才开口:“孤不累,听闻德卿待字闺中时最为出名的就是棋艺,还曾得到过棋圣文老先生的称赞,不如德卿就陪孤下几盘棋吧。”

  下棋?

  张如颐心里的喜悦淡了几分,看了眼女皇,低声应下。

  好在现在天色尚早,先下几盘棋和陛下交流一番感情也好,相处起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拘谨。

  不过在张如颐的心里,其实还是很急的,在他看来,培养感情的事以后也可以做,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成为女皇真正的男人,如果能抢在晏褚之前让女皇诞育皇嗣,那就再好不过了。

  长女和幼女在女皇心里的地位总是不同的,张如颐不敢奢望能拥有女皇的幼女,可长女的位置,他还想争一争。

  只是现在他想再多也无用,总不可能主动提出就寝的事吧,那只会让女皇看轻他。

  张如颐长长吐了一口气,一晚上的时间,他总是有机会的。

  *****

  这棋一下,就是一个半时辰,眼见着天色彻底暗下来了,张如颐也忍不住有些着急。

  “陛下,夜色已深,是否该安置了。”张如颐面露疲色地小声问道。

  凤曌望了望窗外的月色,仿佛这时候才警觉到现在已经那么晚了。

  “那就安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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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没来得及收起面容上的欣喜的张如颐,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乏味。

  在驾临辰德殿前,凤曌就已经沐浴过了,张德卿为了速战速决,草草泡了一个澡就出来了,看着女帝坐在一旁的烛灯旁拿着一本书翻阅,脚步顿了顿,原本是像床榻走去的步伐拐了个弯,走到了女皇所在的位置。

  “陛下,该就寝了。”

  此时凤曌还没脱去那身常服,张德卿试探着伸手,想要替凤曌解开腰带,脱去这一身累赘。

  “啪——”

  就在张如颐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凤曌下意识将他的手挥开。

  “陛下?”

  张如颐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凤曌。

  看着他悲愤的表情,凤曌心中那几分后悔顿时消退,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有了临幸他的心情。

  “六月初六,七月初三,七月十一,这三日,德卿似乎送了点东西出宫。”

  原本今晚宿在张如颐这儿,也只是凤曌随意选出来的,并不代表她心里有他什么位置,现在她不想宿在这儿了,自然也不用想什么理由。

  只是凤曌不愿意留人话柄,看了眼张如颐开口说道。

  话一出口,张如颐的脸色顿时就惨白一片。

  这三日,正是他偷偷让家里埋在宫里的暗桩传信出去的时候,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宫里的规矩,宫内宫外不得不传递消息,要不是那时候等不到他爹进宫的日子,他也不会选择冒那样的险。

  既然女皇敢这么说了,必然是因为有确实的把握了,或许那几封信上写了什么,女皇也是知晓的。

  张如颐扑通一声跪下,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在信上有没有写什么要命的话,似乎除了隐晦地提点了一番他娘亲在朝堂之上不要忤逆陛下的主张,其他用的皆是暗语,这一点,也是为了避开他娘亲跟爹爹联系用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救了他一命。

  想到了这一点,张如颐略微松了口气,真当他想好了怎么解释的时候,女皇却不愿意听了。

  “行了,看在你还是初犯的份上,孤饶你一次,但若是有下一次”

  凤曌言语未尽的威势让张如颐的心跳停了几拍,不过他也明白了,这一次,陛下是饶了他了,还没来得及欣喜,女皇之后的话又让他倍感屈辱。

  “今晚德卿就好好反省吧。”

  说罢,凤曌放下手上的书册,挥了挥袖子,直接转身出宫。

  “陛下。”

  张如颐没想到陛下居然就这么走了,要是传出去,过了今晚,他就是全后宫的笑柄,白天那些人有多羡慕他,明天就会多奚落他。

  守在宫外的也不知道女皇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只是急匆匆地跟上去,留下辰德殿的宫人面面相觑,却又不知道该这么阻拦,尤其是看到跪坐在宫殿之中的主子时,嘴里一股黄莲的苦味。

  *****

  “陛下,咱们现在是回宫吗?”

  江流看着女皇也不上辇轿,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凤仪宫的方向走,忍不住苦着脸问道。

  凤曌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脸色一凝。

  那个男人都落锁了,她往哪儿去干吗?

  “回宫。”

  心情不怎么愉悦的凤曌语气低沉地说道。

  “陛下?”

  正当凤曌打算回鸣凰宫的时候,凤仪殿的人突然就出现了。

  “凤君身体不适,请奴才们请陛下过去探望。”

  什么身体不适?白天可还好好的,想来这也是争宠的手段吧,要不是遇上了凤曌,这都打算去辰德殿找人去了。

  “孤又不是太医,凤君身体不适,找孤有何用。”

  凤曌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男人装的,就他力蛮如牛的身子,怎么可能会病呢,相思病还差不多。

  不过这也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来人,摆驾凤仪宫。”她倒要看看,那个男人是什么个病法。

  江流等人低着头,看着女皇面上的笑靥,哪里有话语中生气的模样。

  得了,凤君的手段他们这些人琢磨不来,原本想着之前那么一闹,陛下总是要冷他一段时日的,结果一个明显就是谎言的话就把陛下又给勾走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这些下人,还是老老实实看着吧。

  208.女皇的宠夫

  因为时辰已经有些晚了,等凤曌到了凤仪宫的时候,伺候的宫人多数都已经轮值完去歇息了,寝殿中点着几盏烛灯,称不上明亮。

  凤曌没让伺候的人跟进来,自己径直朝内殿走去。

  拔步床上坐着一个人影,凤曌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不是说病了吗?”

  凤曌端着姿态,黄昏的时候,可是这个男人狠心把她拦在凤仪宫外的。

  “是病了,相思病。”

  看不清人脸,光是听着这幽怨的语气,凤曌就绷不住了,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心情大好。

  她就喜欢晏褚这直白的性子,喜欢或是不喜欢,都不藏在心里,想要什么就大胆的说,虽说这样的男人没有时下男子该有的羞涩,却更讨凤曌的喜欢。

  最主要的,跟他在一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的感觉。

  凤曌年幼登基,前有野心勃勃的老臣,后有渐渐长成的皇妹,她那根神经一直都是绷着的,永远只用最高标准要求自己,一刻都不敢松懈。

  可她终究还是个人,也是会累的,和晏褚在一块,她不需要勾心斗角,因为他那双眼睛太过清澈,一看就透,他那个性子同样如此,要是没人护着,在深宫倾轧中,未必能走到最后。

  凤曌叹了口气,她不是很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性吗,也该猜到今天晚上他可能会有的反应了,为何还要因为这一点和他置气呢,这本来就是她喜欢他的原因啊。

  回想着这一个多月的点点滴滴,凤曌心软了。

  罢了罢了,再宠他些时日,等他再大点,更懂得他身为凤君的指责了,自己再临幸后宫那些男人吧。

  至少在晏褚拥有皇长女或是皇长子之前。

  凤曌想着,这个理由还能堵住前朝的嘴,等有了孩子,晏褚就有了寄托,未必会将对她这份情看的太重。

  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凤曌的心渐渐放下,琢磨着该怎么安慰自家醋坛子。

  “既然是相思病,那怎么那么晚了才让人来辰德殿?”

  凤曌想着,要不是之前她借口下棋拖延了一段时间,恐怕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

  她走到晏褚的身旁,拉着他的手,玩弄着他的手指小声问道,言语间带着笑意。

  她哪里知道,就在她去辰德殿的这段时间,晏褚一直都盯着活点地图呢,这个空间中他能定位五个接触过的世界人物,现在已经定位了两人,一个是凤曌,一个就是张如颐。

  相较于自认为聪明实际上单纯的刘霖,张如颐更让晏褚忌惮。

  今天晚上,他先是让宫人落了锁,然后就仔细盯着活点地图上凤曌和张如颐的图片,只要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事,即便这个任务失败,晏褚也不会阻止她。

  这个世界不同于任何世界,女人拥有绝对的权利,三夫四侍更是寻常,尤其他需要攻略的凤曌还是女皇,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就不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这一次,他只是在赌,赌这一个多月的真心付出,在凤曌心里有多少分量,足不足够让她在得知他吃醋的情况下不碰张如颐,就从辰德殿出来。

  结果看来,他赌赢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女皇真的是非他不可了,作为一个女帝,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动真感情,只能说他暂时在她心里有了比较重要的地位,这份地位,足够压过她想要临幸张如颐的心。

  想要真正得到凤曌全身心的对待,道阻且长。

  “我想到了一个让女皇除了我,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的法子。”烛光下,晏褚的眼神格外明亮。

  “什、什么。”

  凤曌的心跳漏了几拍,觉得今晚上的晏褚,似乎格外迷人。

  “只要把陛下给榨干了,以后陛下即便有那个想要临幸其他君妃的心思,恐怕也没有那个经历了。”

  这个主意有些荒谬,可看晏褚的表情,他是认真的。

  “荒唐。”

  这是看不起谁,凤曌想着,她这段时间勤于练武,谁把谁榨干还不一定呢。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直接动手解起了晏褚的衣裳,打算给这个爱吃醋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凤君一个教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屋外的人听着屋里的响动,都长长舒了口气。

  床头吵架床尾和,不管女皇和凤君之前的心情怎么样,过了今晚,心情那一定都是很好的。

  *****

  第二天,女皇铁青着脸从凤仪宫出去,凤仪宫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着凤君心情愉悦的用着早膳,又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友情提示宿主,你的储物架上还有两颗金枪不倒丸。”

  不是特殊情况从来不会出现的007忽然出现了,只是旁人都看不见他,继续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呵呵。”

  晏褚在脑海里赏了系统两个字,是男人就不会不行,用药什么的,是对他的羞辱。

  “只有耕不坏的田,没有累不死的牛,友情提示宿主,且行且珍惜。”

  007看着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宿主,别以为它没看到他偷偷摸摸揉腰的动作。

  “呵呵。”

  晏褚依旧冷笑。

  007有些委屈,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十七号宿主没有一开始那么尊敬它了,你看说话的时候那么没大没小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007心里还有些小开心,它忍不住有些惊悚,难道是它体内被植入了什么抖S病毒,不行不行,它得赶快让001帮它做一个全面检查不可。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的就是007这样的系统,晏褚早就习惯了它的德行,吃完最后一口早膳,心里盘算着,壮阳补肾的药膳是不是应该准备起来了。

  *****

  不提宫里因为凤曌在临幸张如颐的夜晚突然从辰德殿离开,然后又被凤仪宫的人叫走是什么反应,宫外面,因为一桩从北地传来的流言,闹得人心惶惶。

  “陛下,你一定要替你的皇兄做主啊,阿凌,阿凌他死的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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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凤宫内,一个中年男子跪拜在大殿之上,哭的惨烈,声音凄厉,让人听着也跟着心颤。

  殿上痛哭的是刘太妃,同时也是远嫁赤女诸部的大皇子凤凌的生父。

  据晏北天传来的密折,凤凌皇子已于半个月前去世,而死因

  诶

  先皇有三个皇子,大皇子凤凌是最凄惨的,在他其他兄弟都能嫁在国都,享受身为皇子的荣耀的时候,他却被选为和赤女诸部联姻的人选,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嫁过去,只是先皇祈祷两国和平的棋子罢了,他会在那里遭受什么样的待遇,都不是天凰国会在意的事了。

  赤女诸部野心勃勃,对于这个天凰国的皇子,怎么可能优待。

  他嫁的那个王年事已高,性情暴虐,前几任王妃,都是被她折磨而死的,凤凌嫁过去三年,好不容易熬到了老王病逝,赤女诸部的规矩,父死子终,凤凌又成了新王的侧妃。

  新王的王妃是赤女部落一个大将军的儿子,性格同样狠辣,他嫉妒凤凌的美貌,也嫉妒新王对他的宠爱,随意找了个借口诬告他通奸。

  新王对他本来就只是一时兴趣,大怒之下,将他赏赐给了下属,对于骄傲的皇子而言,这就是最大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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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凤凌求死不成,被王妃砍了四肢做成了人彘,还划花了他的脸,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要听到他的痛哭才能入睡。

  原先这些消息是瞒着天凰国的,只是在半个月前,赤女诸部忽然进攻了边城,还带着只剩一口气,样貌凄惨的凌皇子,当着天凰大军的面,砍了凌皇子的首级。

  天凰兵将大骇,这一仗,赤女诸部势如破竹,一连攻下三城,直到打倒晏北天所在的凌天关才被拦下。

  直到现在,凌皇子的首级和尸首依旧悬挂在赤女诸部的营队里,这简直就是对天凰国的挑衅,只要是个人,就没法忍下这样的羞辱。

  别说刘太妃这个生父了,即便是凤曌这个和凤凌没多少感情的异父兄弟,都忍不住气的浑身发抖。

  209.女皇的宠夫

  “这一战,孤要御驾亲征。”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静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大臣统统跪了下去,要求女皇收回成命。

  “陛下,万万不可啊,这赤女族人性情彪悍,手段很辣,实在不好和他们开战,不然受苦的还是边关百姓啊。”

  说话的是兵部侍郎,对方年纪不小了,精神头依旧很好,对于凤曌想要御驾亲征的提议,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劝阻的。

  “赫,边关百姓。”

  凤曌轻呵一声,忽然间暴起,直接拿起一旁的奏折,朝她身上砸去。

  这些奏折的前页和末页都是用木片所制,这么大力砸过来,兵部侍郎躲闪不及,直接被砸的头破血流,鸣凤宫中顿时一阵骚动。

  刘太妃看着这一幕无比痛快,自从先帝驾崩后,他虽然搬去了宫外的皇庄,可是宫里的消息,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女皇一直都是主张攻打赤女诸部的,只是这些蛀虫庸臣一直阻挠,如果不是他们,没准他的儿子就不会死。

  现在,他的皇儿死的那么惨,这些人居然还妄图粉饰太平,他真的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剜了他们的肉,再在他们的子女身上实践一番他的儿子受过的痛苦,看那个时候,他们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陛下息怒。”

  朝臣中一小半磕头替那侍郎求情,试图跟女皇解释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要因为凌皇子的事,失去理智。

  “赤女部落已经派人传了口信,只要我们天凰国愿意再嫁一个皇子过去,就愿意与我天凰重修旧好,战争一事,劳民伤财,实在是万万不可取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官员安逸了一辈子,最怕的就是打仗,赢了还好,要是输了呢,现在的好日子岂不是没有了,再说了,只要嫁一个皇子就能换来几年十几年的和平,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事啊。

  当然,后半句话谁也不敢明说。

  “黄尚书,我记得你家的公子今年刚满十五,素有国都第一才子之称吧?”

  凤曌的声音有些冷,她看着那些主张求和的大臣,身上的寒气吓得江流都往后退了两步。

  听了她的话,礼部尚书背后一身冷汗,她那儿子是她的老来子,被她疼到了骨子里去,别说和亲了,就是女皇她都没想着攀附,只求他这辈子顺顺心心的,给他找一个人品相貌俱佳的女郎许配出去。

  “张侍郎,林少傅你们族中皆有适龄公子吧,偏不巧,孤的膝下没有适龄的皇女,为了表达孤对赤女诸部的诚意,不如诸位府里所有合适的公子,孤统统赐他郡王封号,然后恩赏他们为了我天凰子民和亲赤女诸部如何。”

  凤曌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声音也越发掷地有声:“不仅这样,孤还要告诉他们,这些和亲的男子都是他们的娘亲奉献出来的,任她们打,任她们骂,不高兴的话随时可以斩断他们的手脚,划花他们的容颜,最后砍去他们的首级。”

  “最后,孤再替这些枉死的公子悲叹一句,为了天凰的和平而死,死的荣耀啊!尚书大人,你!以!为!何!啊!”

  凤曌的双眼赤红,看着那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官员,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啊,凌皇兄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没见他们痛苦,边城连失三关的时候不见他们痛苦,刚刚只是他的预想,什么都还没发生,一个个到是哭丧着脸了。

  “啪——”

  凤曌面前的桌子是金丝楠木所制,局部包金,重量岂止上百斤,然而就是这样的桌案,直接被凤曌用力一抬,一个翻身从台阶之上滚落,石板都被砸碎,在场的官员从来就没有见女皇这么愤怒过,哪里还敢在这个时候触她霉头。

  “臣附议,只是御驾亲征一事,还请陛下三思。”

  张赢是第一个站出来附和凤曌想要同赤女诸部开战的请求的,那些边疆蛮夷对她们天凰国觊觎已久,好不容易占下三座城池,轻易肯定是不会松口的,即便从宗室里找一个宗室子嫁过去,恐怕也只会是第二个凌皇子。

  “臣同样附议。”

  张赢开了头,其他大臣也一个个开口,女皇心意已决,再者,她们中的一部分也觉得凌皇子死的太过凄惨,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国都流言纷纷,要是皇家没有一个表率,恐怕会让人觉得女皇过于软弱,丧失民心。

  “陛下,可是国库空虚,粮草和药材恐怕不够战备所需啊。”

  户部侍郎瑟瑟发抖,看了眼尚书,硬着头皮出来说话。

  “这些年国泰民安,国库空虚,是孤养的蛀虫太多吗?来人。”

  凤曌话音刚落,鸣凰宫内就出现了一队穿着玄色军甲的兵将,看他们的打扮,都是往日进宫的时候没见过的。

  “彻查户部、军部所有账目,但凡贪污舞弊者,抄没家产,全部充公。”

  在场一少部分官员看着那群雷厉风行离开的兵将,再看着高高站在凰椅之前的挺拔女子,心里一阵冷汗。

  从什么时候起,女皇居然长成了现在这个他们无法捉摸的模样,这群他们从未见到过的兵将,或许就是女皇暗中扶植的势力吧。

  想着所谓的国库空虚的说辞,不少人额头冒着汗,身子也开始抖了起来。

  “太妃放心,孤,一定会带回皇兄的尸骨,将他移入皇陵,好生安葬。”

  凤曌走下台阶,站定在刘太妃面前,郑重地说道。

  “陛下。”

  刘太妃内心的悲痛得以发泄,女皇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带着他的儿子回来。

  刘太妃放声痛哭,他的凌儿,终于能回家了。

  ******

  女皇要御驾亲征,这个消息如同滚雪球一样在后宫中扩散,想想从凤凌皇子的消息传回国都,女皇已经接连有三天没有踏进后宫一步了。

  这三天,国都之中风声鹤唳,不少先帝时期的重臣被抄家,全都是犯了贪墨军饷之类的罪名,菜市场的血水冲了一波又一波,杀的都是主犯,他们的家眷全都被关押在牢房里,等着解决了赤女部族的祸患,再行处置。

  宫中的君妃多数都是官宦之子,宫外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宫里自然也有所耳闻,都担心女皇的下一把火,就烧到他们的身上。

  同时他们的也担心,女皇还没有诞下皇女,如果真的御驾亲征,一旦有了什么闪失,必然要另立新帝,而他们这些女皇的旧人,恐怕只有进入皇庙枯守残灯,了此一生了。

  因此这些日子,女皇虽然没有踏进后宫,晏褚这儿却依旧不消停,所有人都知道女皇最宠爱他了,都想他开口,劝女皇收回成命。

  再说了,晏褚的生母不就是镇守凌天关的晏北天吗,他几个姐姐也是军中的虎将,既然她们都在北部,陛下又何必以身犯险的,一旦有什么差池,恐怕晏北天等人也要受到连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着劝解,暗地里威胁,现在在这儿的要是原身,恐怕还真被他们给吓到了,傻乎乎就跑去劝解女皇去了。

  “你没什么想和孤说的?”

  这是时隔三天后,凤曌第一次进后宫,她直奔凤仪宫中,这三日,她着实累着了。

  晏褚替她按摩着脑部穴位,让她放松心神。

  “劝,劝陛下什么?”

  “后宫之中都传遍了吧,这些日子,那些君妃就没有来烦你?”凤曌轻笑一声,她凝神看着晏褚,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三天的时间,她靠着雷厉风行的手段,总算压下了所有反抗的声音,其实现在前朝的声音已经统一了,只是消息还没传到后宫里。

  但是她就是想听听,想知道晏褚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劝她收回成命。

  “不会。”

  晏褚摇摇头,他的眼神坚定:“陛下忘了我是谁的儿子。”

  凤曌失神,是了,他是晏北天的儿子,从小就生活在边城,国都安逸的日子他过了没多久,边城的荒凉以及不断发生的生离死别,他确实看惯的。

  这样的他比那些生长在温室里的哥儿更懂得边城百姓的痛苦,更明白一旦助长了赤女诸部的野心,一旦等对方养足精神,等待天凰国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是她母皇留下来的错误,她必须要代为清除了。

  “不过。”

  晏褚的转折让凤曌心跳一顿,隐隐有些失落,说了那么多,他还是不愿意她御驾亲征吗?

  “请陛下出征的时候带上我,离家那么久,我也想看看娘亲和姐姐们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女皇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了,只是战场瞬息万变,好几次险象环生,原身因为没有跟在身边,得到的只是零星半点从边关传来的消息,加上那时候他并不受宠爱,知道的自然就更少了。

  晏褚不敢保证随着他的到来一切是不是会有变数,所以这一次凤曌打算御驾亲征,他一定要跟上才能放心。

  凤曌看了晏褚一眼,她没想到对方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虽然对方说了是想见见边城的娘亲和姐姐,但是凤曌知道对方这么做的原因还是因为担心她。

  所有人都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避之不及,而身边这人却愿意陪她去最危险的地方。

  凤曌的心理防线土崩瓦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心里的某个位置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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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深看了晏褚一眼,沉着声音说道:“好。”

  210.女皇的宠夫

  “凤君,女皇是真的铁了心要上战场不成?”

  自从天凰国要赤女族开战后,晏褚的凤仪宫就没消停过,尤其大伙都盯着呢,昨个儿女皇可是往凤仪宫来了,要是有什么消息,晏褚一定是头一个知道的。

  这些日子也没人顾得上晨练的事,晏褚也不催他们,所以一大早的,宫里的人齐刷刷就聚到了凤仪宫,都不需要提前互相通气的。

  “没错,女皇已经决定御驾亲征了。”

  晏褚环视了一圈这些紧张的君妃们,语气平稳地说道。

  “凤君难道没有劝说陛下。”

  在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里,一声破空而出的尖利嗓音显得格外让人瞩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伙侧眼望去,居然是已经告病许久的张德卿,对方带着两个贴身伺候的宫侍,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像是久病未愈的模样,只是这气势,有种来势汹汹的样子。

  那天女帝驾临辰德殿,多少君妃气的又是摔杯子,又是撕帕子,那天晚上有多气,第二天一早听闻女皇并没有宠幸他,而是在天色暗下来后离开了辰德殿,最后被凤君的人给叫走的事,心里就有多愉悦。

  人都是这样的,你和你的情敌外貌家世都差不多,你暗恋的对象要是对对方有好感,你会气死,可要是对方喜欢上了一个样样不如你也不如你情敌的人,你还能自我安慰这是对方的视力出了问题。

  现在后宫里的人对待张如颐的态度就是这般,比起他抢得先筹,大家更乐意女皇一直宠着晏褚这个丑夫。

  甚至因为那天女皇想要临幸后宫其他君妃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之后的舆论和攻讦反而更大。

  张如颐就是因此告病不出,要不是因为遇到女皇决定御驾亲征这样的大事,他恐怕还能“病”的更久一些。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尤其女皇御驾亲征的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箭靶子,危险性是很大的。

  女皇只要活着一天,他就永远是女皇的德卿,这一点,即便女皇冷落他,永远不宠幸他也不会改变。

  可一旦女皇驾崩,在没有皇女的情况之下,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先皇留下的二皇女,年仅九岁的凤临。

  这跟母死女终又不太一样,曾经伺候过生母的人自然要敬着,可曾经伺候过皇姐的人,恐怕只会是新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尤其凤临的生父还活着,凤曌忌惮他,对他和凤临多有打压,一旦让凤临坐上皇位,凤临的生父成了皇太君,恐怕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张如颐只要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战兢,他入宫可不是为了来让人糟践的,他要做人上人,谁都不能阻止他。

  因此一听说女皇要亲征的消息,张如颐就匆匆忙忙赶来了。

  “凤君作为一宫之主,可有考虑过女皇的安危,作为正君,没起到劝导的作用,岂堪为后宫表率。”

  自从那次女皇临幸他途中忽然甩袖而去,而后又被凤仪宫的人叫走后,张如颐将那天受到所有羞辱都怪罪在了晏褚身上,简直就是恨毒了他。

  之前恨他抢了他正君的位置,现在恨他那么丑陋还强占着女皇,新仇加旧恨,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现在他的眼神都能把晏褚给活活烧穿了。

  “这一次出征,本凤君会一同前往边关。”

  晏褚没有理会张如颐的愤怒,确实他嫉恨他也是应该的,一些不痛不痒的挑衅,他还不放在心上。

  “凤君?”

  果然晏褚的这句话转移了在场多数人的注意力,刘霖看着晏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一场战争,女皇胜了,他照样还是凤君,女皇要是败了,新帝继位,作为先皇的正君,他的日子至少会过的比他们这些君妃来的好。

  而晏褚要是跟过去就不一样了,战场上多乱啊,一不小心毁了容,没了命,何苦来着。

  宫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怕晏褚下一句就提起还想多找个人陪女皇出征的话,他们都还没承过宠呢,对女皇的感情还没到比自己的性命重要的地步。

  “出征的时候带上家眷,似乎没这个规矩啊。”

  王陪侍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话一说完他就记起自己前几次的教训,赶紧把嘴捂上,希望没人听到他说的那句话。

  “确实是没这个规矩。”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牵连的是多数人的利益,他们不懂得局势,只知道现在边关连失三城,虽然在凌天关那儿被晏北天拦下了,可谁知道最后的战况会如何呢。

  尤其传来的凌皇子的死状,让这些养在深闺的男子胆寒,谁敢去那样的战场用命搏恩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从小就生长在边城,那里的一切我比任何人都熟,女皇在外打仗,身边总不能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晏褚开口说道:“你们放心,牵连不到你们。”

  他这话让大家有些悻悻,极个别的心里嘀咕,他这是受宠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可都没被女皇宠过呢,如果女皇能待他们有待凤君的三分好,或许,或许

  这个词在心头盘旋了许久,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或许还是不愿意的,谁让他们更爱惜自己的命呢。

  刘霖这么想着,不禁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坐在上首位的男人,对方的眼神清澈自然,丝毫没有要面临战场危险的畏惧和后悔。

  他比不上他,果然女皇宠爱他,是有原因的。

  张如颐低下头,眼神晦涩,其实陪着女皇上战场,听上去危险重重,可要往另一个方向想,一旦天凰国胜了,女皇完好归来,这里面的好处也是数不尽的。

  首先可以让女皇知道自己对她的一片赤诚之心,即便以后没了恩宠,尊重绝对是不会少的,其次他之前因为私自和宫外联系的事触怒了女皇,要是有了这一份生死与共的感情,或许女皇也会忘了他之前的那些过失。

  只是,富贵险中求,有多大的机遇就意味着多大的危险,他真要冒这样的风险吗?或许他可以选择稳扎稳打,可这么一来,即便女皇对那个丑夫没什么真感情,这次战争之后,也会实打实的护他几分了。

  一想到那个男人以后会一直爬在他头上耀武扬威,张如颐就忍不住咬紧牙关,用了好大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脱口而出他也要跟随女皇去边关的想法。

  他还得再想想,还有几天爹爹就能再次进宫了,而军队集合,外加粮草药材的筹备还需要几天,他还有思考的时间。

  从头到尾,张如颐就没想过他想去的话,女皇会不会拒绝。

  “这趟你们来齐了也好,省的我再让人把你们叫过来通知一声。”

  晏褚没有理会张如颐,而是笑着开口,扔下了一颗重磅□□。

  “此去边关,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手上的一些宫务,自然也只能嘱托你们帮忙处理。”后宫的很多事务晏褚都插不上手,那些都是女帝的人管着的,比如御膳房,内务处之类的地方。

  但是针线司,内造司之类的却是晏褚管着的,这些地方的事情冗杂,但是油水着实不少,尤其是内造司,宫里人想要打什么首饰,摆什么摆设,都少不了内造司的影子。

  因此一听晏褚要将这些宫务让出来,而不是安排心腹管着,让在场君妃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张如颐的眼神也微微一亮,他身为德卿,后宫之中就属他分位最高,晏褚想要人代掌宫务,怎么都不能错开他。

  如果这样的话,他倒不是非去边城不可了。

  尤其战争一打就是几个月,一两年,甚至还会更长,如果借着这段时间在宫内多安插属于他的人手,等女皇和晏褚回来了,即便有同甘共苦的恩情,他未必不能把晏褚拉下马。

  张如颐眼神闪烁,抬头看了眼笑眯眯的晏褚,沉下心,长长舒了口气。

  “宫里的宫务,我打算教由刘惠卿主理,江良君和张良君协理,除此之外,我会留我身边的几个老人,有他们帮忙,相信你们也能很快上手这些宫务的。”

  刘霖没想到这好处就砸在自己头上了,瞪大眼睛看着晏褚,表情还有些不敢置信。

  当初晏褚进宫的时候,自己可没少奚落他,世间真的能有那样大度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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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刘霖和另外两个良君的意外之喜,张如颐内心的愤怒都快抑制不住了,抬起头死死盯着晏褚,似乎是想要对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好歹还贵为德卿,凭什么那几个小小良君也能爬到他头上来。

  “德卿身体不适,宫务繁杂,就不劳烦德卿了,要是累坏德卿的身子,就是我的罪过了。”

  晏褚看着张如颐的不满,平静地说道。

  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是个人都看清了,想着之前女皇宠幸张如颐未果的事,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样的好处绕过了张德卿,让别人给得了。

  看不出来,凤君的醋意居然这样大。

  不少没得到好处的看着瞋目裂眦的张如颐,心里也不觉得郁闷了,而两个良君更是感念那一次女皇召幸张德卿的举动,不然这样的好事,还真不一定能够轮到他们。

  至于刘霖,作为张如颐的死对头,此刻看着他难受的模样,别提多神清气爽了,觉得凤君除了长得丑了点,但还是有别的优点的,至少慧眼识人啊,从他和张如颐两个里面,挑选出了明显优他一筹的自己。

  *****

  “颐儿,爹说的这些你可都记在心里了。”

  辰德殿中,好不容易等来了再一次进宫的机会,张李氏对着儿子仔细叮嘱。

  “爹,你让我再想想。”

  张如颐面露纠结,紧紧捏着手上的纸条,手背青筋暴起。

  “颐儿,你要记得,时不我待。之前女皇彻查贪污腐败,你姨母一家受到牵连,已经全数落网了,虽说没有牵连到咱们张家,可这也只是因为时间不够,女皇现如今最重视的,还是和赤女诸部开战的事,一旦等女皇回来,那就回天乏术了。”

  张李氏额头冒着虚汗,拽着儿子的衣袖紧张地说道。

  “爹,就让儿子好好想想。”

  张如颐接连摇头,眼见着出宫的时间就到了,张李氏也没法多说什么,叹了口气准备出去。

  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受到的屈辱,想着刘霖对自己的嘲讽,以及那个在他满是期待和希冀的夜晚,拂袖而去的女人。

  “爹,你等等。”

  张如颐闭上眼,叫住了即将走出门的张李氏。

  “我答应了。”

  他浑身没有力气似得瘫坐在软椅上,再次睁开眼时,神色已经变得极其坚定了。

  这些,都是他们逼他的。

  211.女皇的宠夫

  这一次赤女诸部派出了二十万大军,而守在凌天关的晏北天麾下仅有八万大军,要不是因为占着凌天关地势易守难攻的优势,还不一定能把赤女部落的军队挡下。

  现如今战事已经僵持了许久,凌天关人手不足,必然没办法主动出击,而赤女诸部久攻不下,似乎也在想其他破关的主意。

  这些日子,终日带着凌皇子已经开始腐烂的尸首在城外叫嚣,就是为了动摇天凰国人的战意。

  不过晏北天敏锐的察觉到原本布防在关外的军队似乎有些变动,这让她想到了几百里外的嘉陵关和镇海关,那里是她几个女儿守着的,兵力远远不足凌天关,如果赤女诸部真的打算分散一部分兵力去攻打另外两个关口,在久久等不来援兵的情况下,或许真的会如了对方的意,一路势如破竹打倒国都去。

  晏北天用手搓了把脸,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宿没有睡了,赤女部落连攻三城,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而且对方占据着人多的优势,可以跟她打消耗战,时常半夜就玩偷袭。

  别说睡觉了,就是眯一会儿也让人觉得奢侈。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一个士兵骑着马举着信笺朝军队赶来,欢呼雀跃的声音,几乎整个营账都能听到了。

  “十五万大军,陛下御驾亲征,这一战,我们必定打的她赤女部族落花流水,以慰天凰子民和凌皇子的在天之灵。”

  那个将士一路风尘仆仆赶来,他是先锋军,就是为了早大队伍一步来送信的。

  还没进军营里,他扯着嗓子喊的高亢声音就进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面露疲色的兵将顿时眼睛都亮了,原本轮值在营账里休息的也都冲了出来。

  “陛下御驾亲征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

  自古以来,为什么那么多帝皇明知道御驾亲征的危险,却依旧会这么做呢,就是因为这么做能够极高的刺激将士们的时期,往疲累的军队里注入一针强心剂。

  这天下的主人都冒着危险上战场,和你一起为了保护疆土而战了,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此刻军营里的士兵就是这么一种心情,连日以来赤女诸部拿凌皇子被凌/虐的尸身叫嚣的痛苦一撒而空,形成了一种激励和悲愤的感情,所有人的战意,在这一刻升到顶峰。

  晏北天看着这样的一幕不是不喜的,只是陛下御驾亲征,万一有什么闪失

  罢了罢了,什么都没有天下苍生来的重要。

  晏北天心里隐去一丝对深处深宫之中的幼子的担忧,打起精神吩咐下去,务必在陛下到来之前,将军营里的一切规划妥当。

  以及即将到来的大军,营账也该搭起来了。

  *****

  另一边,凤曌带着军队,紧赶慢赶,也已经到达了凌天关的前哨站,距离到达凌天关,也只有一天的行程了。

  不过凤曌带着的并不是所有的队伍,毕竟大队行军还带着大量的粮草药材,本就缓慢,凤曌带着三万精锐骑兵先行,剩下的十二万大军,在离他们一两日日程之外的地方赶来。

  晏褚自然是跟着凤曌的,前几日他还乘坐在马车里面,后面他自己提出换上骑装驾马而行,一路上,和凤曌同吃同住,也没说过什么抱怨委屈的话,让原本觉得女皇打仗还带上皇夫是个错误的将领,也渐渐不发牢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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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凰国对男人的约束没那么多,也就国都的官宦人家讲究男子的三从四德,贞静娴熟,普通人家养家糊口还来不及,谁愿意娶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男人回去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这一路上,晏褚的样貌被那么多人看到了,除了几个都尉暗自替女皇委屈了一下,普通的军将都没觉得晏褚这样的有什么不好。

  虽然不符合主流审美吧,但是绝对和丑扯不上关系。

  “没想到这里的百姓居然在正常的耕作,商贸也依旧继续。”

  想要去凌天关,必须从这一座城池中穿过,此时凤曌就带领着军队从城中街道穿行,街道两旁的人只知道那些军队要去凌天关打仗,坐在高头大马上最威风的那个女人就是带队的大将军以外,根本就没猜到,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天凰国的女皇。

  凤曌看着四周因为军队到来停下手头所有动作,注视着她们的百姓,对着一旁的晏褚小声说道。

  这里离凌天关那么近,她以为这里的百姓都该逃命才对的,可是现在看来,人家该吃吃该喝喝,街道两旁的道路上摆着一个个小摊子,有卖新鲜瓜果的,也有卖首饰的,最让凤曌称奇的是,居然还有卖一些简制武器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与她有差不多想法的还有这一次打仗新征的兵,她们也是第一次来北边,眼瞅着街道两旁的女郎和哥儿都是差不多长相,一个高大健壮,就连穿着打扮都是相似的,基本辨别不出男女的区别。

  想着凤君就是出生在北边的,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这样长相的男人好啊,娶回家还能一块下地干活,比那些娇滴滴的还需要人伺候的哥儿好多了。

  不知道来这里打仗的功夫能不能讨个夫郎回去。

  这是一部分士兵心里的第一反应。

  “曌娘没长在北地,当然不知道这里的风俗,不如你随意唤来一个大娘问问。”

  晏褚有原身的记忆,对这一切自然心知肚明,但是他也不直说,有些话,只有凤曌自己听了才最深刻。

  “这位大娘,你们难道不知道凌天关现在在打仗吗,怎么不往南边逃啊?”凤曌听了晏褚的话,还真就下了马,找了一个站在一旁,等着大军过去好接着卖土豆的年迈女人问道。

  “逃,为什么要逃,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啊。”

  那个大娘眼神有些浑浊了,但说话的语气还依旧健朗:“大将军,你别看我年纪大了,我年轻时候还是杀过几个想要欺负咱们村哥儿的贼寇的。”

  这里的人管赤女部落的人叫贼寇,只要他们来了,不是抢就是烧,见到天凰人就杀,其实说起来,贼寇都没他们恶的。

  “现在我虽然年纪大了,可我还拿得动刀啊,你瞧,这些贼寇要是真的破了关,打到了我们这儿来,我还能砍死几个,反正我这么大年纪了,只要杀了一个,我都回本了。”

  她说的仿佛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我在这儿生活了六十多年了,从我祖祖辈辈起就是在这儿的,三十多年前,晏将军还没带着朝廷的大军驻守在凌天关,我们的脑袋还记在裤腰带上的时候,我们都没跑呢,现在就更不会跑了。”

  “其实要说跑,又能跑多远呢,边关守不住了,其他地方又能守多久呢?”

  老人深深看了凤曌一眼,然后站起身,深深朝她鞠了一躬。

  “老婆子看不出来您是哪位贵人,但也知道你们是为了守住咱们天凰的土地来的,是为了把那些寇贼赶出去,你们都还年轻呢,哪个家里没有娘爹,没有没有兄弟姐妹,你们豁出命去守在边关,咱们也留在这儿陪你们守着,要是哪一天你们受不住了,咱们就是活着的后盾。”

  年轻人不一定记得,可像她这样的老人对当初赤女诸部的人打进来的印象尤为深刻,那就是尸山尸海啊,凡是他们出现的地方,都是杀戮,那些凄惨的画面,让人不敢回想。

  “呸,蔡婆子,什么受不住,咱们天凰的兵将那都是天兵下凡,还能受不住那些寇贼。”

  “没错,那些贼寇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定不能让他们冲过去。”说话的是一个高壮的男子,他手上还举着一对铁棍,凤曌这时候才注意到,边城的百姓,多数身上都是带着武器的,似乎随时都做好了打仗的准备。

  不论男女,都无例外。

  “就是,天凰国必胜,天凰国军队必胜。”

  不知道是哪个响起的头,在场所有的百姓都自发的喊了起来,到后来,连那些军将都忍不住跟着咆哮。

  波涛般宏亮的声音此起彼伏,凤曌看着那些红着脸,面色激动的百姓,看着士气十足的兵将,深深吸了口气,上了马。

  “阿褚,这就是我想要守护的国土,这就是我想要守护的百姓,这一战,我必须要胜。”

  凤曌看了眼晏褚,这一战,不仅仅是为了她天凰皇室而打的,同样也是为了这里的百姓。

  这一战,她必须要胜,才不能辜负这些百姓对她的信赖。

  212.女皇的宠夫

  晏北天怎么也没想到女皇来打仗,居然还把她儿子给带过来了,见到晏褚的时候,揉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此刻他面前站着的,就是她家儿子没错。

  黑了些,胖了些,这国都的水土不够养人啊,怎么把她儿子养成这样了。

  晏北天从小就生在国都,直到十六岁以后,才来到边城,随着她娘驻守边疆,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就是纸醉金迷的国都,即便来了边城三十多年了,也丝毫没有改变。

  她的正夫是长辈在京中张罗的,是一个真正贤良淑惠,温柔似水的男子,晏北天知晓一成亲就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夫郎陪他来到边塞是一件很对不起他的事,因此这辈子就只娶了他一个夫郎,连小侍都没有纳一个。

  现在她膝下的三女一子都是和正君所出,只是正夫的身子实在太柔弱了,北边的恶劣环境掏空了他的身体,在晏北天生下儿子没多久,正夫就因为一场疾病,香消玉殒了。

  从那以后晏北天也没有再娶,又因为觉得儿子生来没爹对不起他,对这个小儿子最溺爱不过了。

  那时候,晏家的根已经全挪到变成来了,国都内的晏氏族人多数都是已经出了五服的,晏北天也不放心将幼子交到那些并不亲近的族人手里教养,只能自己带在身边。

  一边觉得没给儿子足够的生活条件让他养成了女郎模样,一边又因为这样加倍溺爱于他,他想舞棒弄枪就舞棒弄枪,他喜欢女皇她就厚着脸皮给女皇递上密折,只要原身想的她都给他,却没发现这样才是恶性循环,这个儿子一辈子不可能成为他爹爹一样的男子了。

  自从晏褚嫁进宫中的这段时间,晏北天最担心的也是他,毕竟他是国都人氏,每隔几年都要进京述职,知道即便三十多年过去了,国都那儿还是以前的审美。

  她家儿子在北地能找到真心喜欢他的人,在国都,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更何况是坐拥天下美男的女皇呢,又怎么会真心喜欢上她这个被宠的如女郎无疑的哥儿呢。

  不过晏北天的这份担心,在看到女皇和儿子的相处方式时,稍微松了松。

  凌天关条件有限,即便是女皇来了,费尽心思折腾出来的一桌饭菜,连一般富裕的田户都比不上,唯一称得上是肉食的腊肉也就肉眼可见的几片,黑乎乎的,让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的女皇不敢下嘴。

  但是她也明白北地的处境,并没有多挑剔,尽是挑拣了一些看上去还不错的新鲜瓜菜夹到晏褚的碗里。

  这样熟练的动作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这点识人的眼光晏北天还是有的。

  “岳母,现在关外局势如何?”

  凤曌喝了口有些卡嗓子的粥,忍住皱眉的动作,将那碗稀粥硬着头皮一饮而尽,而后对着晏北天问道。

  岳母?

  晏北天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眼前这个如果只是她儿媳妇,这个称呼她还能笑着收下,可她是当今女皇啊,天地君亲师,君排在亲前面,自己要是坦然受下这声岳母,那才是猪油蒙了心了。

  “岳母不必介怀。”

  凤曌看着晏北天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微微勾唇,拉过一旁晏褚的手:“阿褚怨不计危险陪我来北地,这一生,我必然不会负他。”

  这句话,晏褚坦然受之,并且同样回握住女皇的手。

  自己的儿子魅力那般大?

  晏北天咽了口口水,他和女帝面对面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是信件联系却颇为频繁,也知道女帝的为人,这番表现,绝对不是因为晏褚是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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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下心里的震惊,看了眼笑的幸福的儿子,晏北天又觉得女帝喜欢他儿子是应该的,除了样貌上有所欠缺,他的儿子并不弱于任何人。

  这么一想,晏北天松了口气,也不劝阻女皇对她岳母的称呼,自己依旧保持陛下的恭敬叫法。

  晏北天和女帝商量现在局势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晏褚,在听到赤女诸部悄悄调派军队去攻打嘉陵关或镇海关后,眉头紧皱。

  “嘉陵关或镇海关现有多少布防?”女皇看着布防图问道。

  “嘉陵关现有驻兵三万,镇海关有驻兵五万,其中一万是临时征调的民兵。”赤女部落想要绕远路攻打这两个关口,需要花费的时间更长,这么一来,粮草补给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

  最主要想要势如破竹一路攻打到国都,凌天关这条道最近,而嘉陵关和镇海关即便被攻下了,还得翻过几座绵延的高山,或是再绕一个大弯,才能到达下一个关口。

  要不是凌天关久攻不下,对方也不会想着对这两个关口动手。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故布疑阵,设下陷阱引他们上钩,分散援军的可能。

  拖得时间太长了,如果天凰打算开战的话,国都的援军也该来了,赤女部落的人不傻,就该猜到这一点。

  “等后续部队到来,各自抽调三万兵力去另外两个关口,剩下的驻守在凌天关。”

  这次带来的兵力一共有十五万,减去六万,还剩余九万,加上凌天关原本的驻军,以及这里易守难攻的天险,想要阻挡住赤女诸部,还是绰绰有余的,至少能够打上很长一段时间的消耗战,就看那一方后续的补给足够。

  再过四个月,就是边城的冬天了,赤女诸部身处极寒之地,一到冬季,无法劳作放牧,需要靠储存的粮食过冬,即便为了这场战争他们提前备下了足够的粮草,也未必能熬过一整个冬天。

  二十万大军,赤女诸部的青壮年估计全在军队里了,这样的粮草消耗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看谁能把谁熬死。

  现如今凤曌不知他们的虚实,这样的做法反而是最妥当的。

  这一点正巧和晏北天想到一块去了,之前她还担心女皇一来就热血上头想着和赤女诸部开战,不考虑实际的情况,要是女皇有什么差池,为难的反而是她这个领兵的将军。

  现在看来,这个担忧也能省省了。

  “陛下,将军,敌军攻城了。”

  一个亲兵急匆匆进来禀报,凤曌和晏北天神色一凛,穿上盔甲拿上武器,朝着城墙走去。

  “乖乖在营账里等孤回来。”

  凤曌临走前,对着晏褚叮嘱了一句,然后带上头盔,跟着晏北天头也不回的离开。

  此时营地里一片嘈杂的声音,晏褚掀开帘子出去,帐篷外的场景慌忙,却井然有序。

  运石块的,运弓箭的,城墙和营地两头跑,晏褚此刻的打扮也只是寻常,那些士兵来去匆匆,没人认出来他就是跟着女皇一块过来的凤君。

  “小将军?”

  原身在嫁给凤曌前,还是晏北天的儿子,从下就在军营里长大,即便一年过去了,有人多看了他两眼,还是认出来他来。

  晏褚转身看去,和他说话的是一个黑瘦高大的男人,这一点,还是他看了对方凸起的喉结以及平坦的胸部看出来的。

  边城缺少水,尤其是这些底层的士兵或是帮忙烧菜做饭的男子,都不可能奢侈的拥有擦身的净水,顶多就是轮休的时候去几里地外的河边洗个澡,加上北地尘土风沙大,因此面容多数都是脏脏的。

  所以在服侍差不多相同的情况下,辨别男女,只能用这个笨法子。

  晏褚仔细端详了一番对方,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原身在边城的时候,曾经为了证明男子不弱于女子,组建过一支男子军,那时候赤女部落只是偶有犯境,规模也不算大,原身带领的男子军,还真打退过一支三四百人的小队伍,因此在边城名声大噪。

  边城的男子多数都是随性的,没有那么多拘束,一听晏将军的儿子组建了一支男子军,还打退了赤女部落的军队,当即就沸腾了,原身这支只是因为一个玩笑开始的队伍,规模最大的时候足足有三千多人,这些人多数都是未出嫁的哥儿,就是觉得能够上战场保卫自己的家园很光荣,而且他们的领队还是晏将军的儿子呢,做不成晏将军的兵,做她儿子的兵也很不错。

  上辈子原身想着鼓动男子反抗女子的统治,就是从这支被他忘到脑后的队伍开始的,这群在北地生长的男人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比女郎差,但是即便在民风开化的北地,他们依旧受着很多不公平的待遇。

  比如军队征兵从来就不要男兵,还有分田地的时候只按家中女郎的人头分,不算男子,原身给他们许诺了种种好处,忽悠了这群并不算聪明的“旧部”,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其实这些人的野心没原身那么大,他们就想求一份平等,可惜最后原身造反事败,这些人也全都受了牵连,要么被妻家休弃,要么死在了战场上。

  此时那一切还没发生,那些人自然还好生生活着,甚至想着为抗击赤女族贡献自己的一点点力量。

  “小将军,不不不,凤君。”

  小将军是他们对原身的尊称,当初原身打退了那三四百人的小队伍,狠狠替他们男子长了一波脸面,加上他娘是大将军,虽然他是男子,可笑成一声小将军也不为过。

  那个黑瘦的男人想起来小将军一年前嫁去了京城,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凤君。

  陛下御驾亲征来了凌天关,已经是凤君的晏褚出现在这里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凤君,我还记得当初的承诺,现在赤女族犯境,还求凤君重新召集我们兄弟,去关外,杀他个痛快。”

  黑瘦的男子唯独那双眼睛尤为闪亮,他重重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晏褚,仿佛见到了他,就见到了希望。

  “我——”

  “凤君,我这就去通知那些兄弟们,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那人没等晏褚回答,就急冲冲的跑出了营地,晏褚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招手想要让他停下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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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将军!”

  “凤君!”

  “小将军!”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陆陆续续有男子出现在了营地外,他们中间有五六十岁,头发都白了一半的老人,也有十三四岁,还显稚嫩的少年,最夸张的,晏褚看到了一个四五岁,刚把话说全的小孩子,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棍,隔着营地的围栏,冲着他挥手呐喊。

  “凤君,原本只是想叫以前的兄弟的,没想到大家一听凤君要召集咱们男儿组建一支杀敌寇的军队,就全都自发的来了。”

  刚刚没等晏褚把话说完就匆匆忙忙跑远的黑瘦男子艰难挤过人群,冲着晏褚说道。

  “驱除敌寇,护我家园!”

  不论是年幼的孩子,还是年迈的老人,都带着满腔雄心壮志,目光灼灼的看着晏褚,整齐划一的喊着口号。

  “让人都进来吧。”晏褚对着一旁的亲卫小声吩咐到。

  亲卫犹豫了一下,顾忌对方的身份,还是把这些男人都给放进来了。

  谁也没想到,就是今天,将来令世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支男子军队,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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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家男人呢?”

  “我家儿子呢?”

  “刚刚不是还在田地/灶头/集市的吗,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最夸张的是一个女郎当天正在洗澡呢,夫郎说是去帮她拿衣裳,结果一去不复返了,那女郎家的澡房和其他房间必须要穿过一个院子,身边又没有遮挡的东西,直到她老娘晚上回家,才把她从冰冷的浴桶里解脱出来。

  为啥老爹也不在啊?因为老爹也跑了。

  一日之间,凌天关城内以及附近的几座城池内的男子莫名消失大半,直到后来,那些急着找失踪的家人的女郎才知晓,那些种了一半地,烧了一半菜,买了一半家伙什的男人都跑去关口当兵去了,那支军队还是当初的小将军,现在的凤君组织的。

  到后来,家里再有男郎不见,大伙也都知道了,估计又是一个去参军的哥儿了。

  若是以往或许还有人会有微词,现在大难当头,对于这些勇敢的男人,他们能有的,也只是敬佩。

  213.女皇的宠夫

  赤女族入侵的时候,男子跟着一块抵御那是常有的事,可要说真正将男子收编,拿一样的军饷,可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晏褚组建这支杂牌军的消息很快就在北地传遍了,所有人也知道这是女皇默许的,有些人觉得凤君胆色不亚于女郎,也有人觉得这就是玩闹,并不觉得男人真能上战场杀敌。

  后者的流言,多在南边流传,尤其是国都那一片的,都觉得凤君跟过去就是添乱的,如果男人能上战场的话,要女郎有什么用?

  *****

  “我看那晏褚真是想名想疯了。”

  听着北边传来的话,张如颐一声冷笑,将刚刚还觉得味道甘甜的果子重重扔到了地上,溅起一些汁水沾到了月白色的鞋面上。

  “你理睬他做什么,这事要是成了,你想怎么处置他出气都成。”

  张李氏拉着儿子的手,对着张如颐叮咛,让他千万别为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忘了大事。

  “爹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们张家那样帮她,怎么能保证她最后不卸磨杀驴?”

  张如颐看向了张李氏,心里还是有些沉不下气,毕竟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大了,一个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你放心,这是太妃给的字据,上面还印了太妃的私章。”

  张李氏笑的得意,他将一份油纸包裹严实的东西递到张如颐的手上:“那个不肯给你正君的名分,这个可以,更何况太妃夫家势微,新帝即便登基还稍显年幼,到时候在朝堂之上,他能靠的,就只有我们张家。”

  张如颐略显急切的打开那份油纸,看到里面的绢帕上写着大大契证,以及鲜红的印记,可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比临王年长六岁,等临王成年之日,我也已经过了花信之年,到时候即便占据着正君的位置,何来宠爱呢,爹爹,要不这件事就这样作罢吧。”

  当时应下张李氏的话只是因为气愤当头,可等过了那一阵,再自己想现在的处境,忽然又觉得这样的做法失了妥当了。

  “颐儿啊,现在不是你想不想,而是女皇回来后,还会不会给咱们张家活路,与其死路一条,不如破釜沉舟。”

  张李氏这时候也顾不得往日对这个儿子的疼爱了,现在是要命的事。

  张如颐默然,想着现在从北地传来的消息,晏褚都能有自己的私军了,虽然也只是一群男人组建的杂牌军,可既然女皇同意,那就是有意替对方做名声,不论文人怎么看待晏褚这个过分出格的行为,至少在普通百姓心中,这样的凤君,更加值得他们追崇。

  或许他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女皇对那个男人,并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的,只是他自己自欺欺人,看不清罢了。

  再加上一次同生共死的情谊,等女皇得胜归来,这深宫之中真的还能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你比凤临皇女年长有什么关系,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而且女皇年幼,在到能够选秀的年纪之前,她身边就只会有你一人,这么长时间,爹爹不信你还笼络不了她那样一个孩子,至于你的身份问题,那些蛮夷不是有母死女继,姐亡妹承的习俗吗,到时候,你作为一个人还没被先皇宠幸,又出生高贵的贵子,凭什么不能担起凤君的称号。”

  在张李氏看来,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太妃的亲笔信,不怕对方抵赖。

  “现在国都之中都已经准备好了,女皇太霸道,不给旁人留活路,只要临皇女振臂一呼,到时候,这天凰国,就要变天了。”

  张李氏轻轻感叹,胸有成竹。

  “爹爹放心,这宫里,就交给我吧。”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张如颐后悔了,只怪凤曌之前的手段太过残酷果决,朝堂之上的朝臣未必都是希望君主圣明的,女皇过于强势,显得大臣无能,人生在世,无非钱、权、色,这三点凤曌女皇给不了,她那个软弱且未长成的皇妹却可以。

  他同样如此,把不住凤曌的心,难道还把不住一个九岁的孩子吗,即便太妃还活着又能怎样,这凤君,他是当定了。

  “半个月后女皇遇刺”

  之后的话声音太轻,让人听不分明,张如颐将耳朵凑到张李氏的嘴边,神色越来越晦涩,最后,重重点了点头。

  *****

  “那边,开始行动了。”

  这些日子,赤女诸部突袭了凌天关数次,每一次都是凤曌和晏北天带兵拦下的,其中一次,凤曌还亲手斩下了敌军左骑将军的首级,对方正是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凌皇子之人,为此军队士气大涨,赤女诸部虽然也增加了援军,却依旧攻城不下。

  此时凤曌和晏北天以及诸多将军待在营账中,看着京中传来的密报,嗤笑着说道。

  她从来就没觉得她那个好皇妹停止过对皇位的觊觎,尤其她身后还有她那个野心勃勃的父君,还有朝堂之上先皇留下的老臣,一个个都不希望她成长的如此出色。

  在那些人眼里,她这个未成年就登上皇位的女皇,就应该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傀儡,能够在他们的指挥下行事。

  凤曌笑的讽刺,在场这些将军们何尝不是呢。

  现在正值边关战况胶着的时候,那些人居然想要行刺陛下,也不想想,如果真的行刺成功了,军心慌乱之下,被赤女诸部攻破,即便是称了皇帝,又能称多久呢,还是他们有信心,能够让赤女诸部再退出去?

  那些贪生怕死的,怕不是觉得到时候再和亲一个或者更多的皇子就好了吧。

  荒唐,赤女部落之所以嚷着和亲和谈,是因为对方也知道这一战输赢也就是五五分的事,可一旦攻破了凌天关这道天险,赤女诸部的赢面就大了,既然有可能得下一整个天下,为何要为了一个皇子,以及那份陪嫁松口呢。

  “陛下决定何时动身?”

  晏北天沉声问道,对于问出来的这句话,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那些人明日就会动手,过了明日,我就会遇刺重伤,生死不知,到时候,这凌天关,就要靠岳母守着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她要看那些人怎么动手,也好将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一网打尽。

  这是早在凤曌出发来北地之前就和晏北天商量好的,所谓的御驾亲征,同时也是一个鼓动凤临那一脉动手的陷阱,现在鱼儿上钩了,她自然也要离开了,比起北地,国都更需要她。

  更何况这里的一切也已经布置妥当,到时候即便她遇刺的消息传出,还有晏褚守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时候凤曌不由感激晏褚闹出来的什么男子军的把戏,积攒了很大一波北地的民心,到时候只要他好好的,这里的民心就不会涣散。

  想到晏褚,凤曌的眼神温柔了许多:“阿褚也拜托岳母好好照顾了,今晚我会和他细说此中利弊,相信阿褚能够明白的。”

  她不可能把晏褚带走,整个军营,她不能保证就没有凤临的暗桩的,所以即便是她诈伤的消息也只有几个绝对可信的人知晓。

  这么一来,如果晏褚这个风头正盛的凤君也消失的话,很容易就引来聪明人的怀疑。

  听凤曌还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儿子,晏北天心里就更放心了,经此一事,即便以后儿子没了宠爱,尊重绝对是少不了的,只要她和几个女儿安安分分,儿子的未来,必能平安顺遂。

  *****

  “你怕吗?”

  凤曌回到营地中,晏褚正好也练兵完回来,他那支男子都是普通北地百姓凑起来的,体格虽然强健,可是从未经过系统训练,这样的军队上了战场,也只是送死的命。

  他这些日子的举动凤曌都看在眼里,只是并没有将这件事当真,只当让晏褚找了一个减压的事情来做,省的他待在营地里烦闷。

  此刻她将之前计划好的事和盘托出,并且耐心等待晏褚的反应。

  “如果我败了,你就不是天凰的凤君了,作为我的正夫,很有可能你会受我牵连,赔上你自己和晏家众人的性命。”

  “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想好了,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更何况,我相信我喜欢的曌娘,绝对不会败给那些反贼的。”

  笑话,有他在,想输也输不了。

  更何况在上一世原身的记忆里,国都同样发生了动乱,当时后宫之中人心惶惶,可最后凤曌还是很及时的出现了,并且雷厉风行地平定了内乱。

  而北边因为晏北天,赤女部落和天凰国的交战一直被拖到了北地的冬天,赤女族终究败在粮草补给不足之下,溃败而逃。

  具体的情况原身并不清楚,但是结果都是好的。

  可惜,要不是因为原身的愚笨,就凭晏北天立下的赫赫战功,绝对不至于到最后辞官还乡,族中再无人出仕的下场。

  凤曌不是那种没有容人之量的君王,诚然她有每一个皇帝都有的猜忌和防备,可是对晏北天这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一直都是信任的,不然也不会让原身做他的正君,只可惜,教出了原身这样的儿子,毁了晏家积攒几代的忠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凤曌将人紧紧揽到怀里,对于那帮乌合之众,她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凡是难保意外。

  万一,万一她输了

  凤曌眼神柔和,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便她输了,晏北天也不会放任阿褚出事,即便后半生只能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日子,但至少命还是保住了。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如同晏褚说的那般,她不信自己在万全的准备之下,还会输给那个光有野心,却没有足够智谋的男人。

  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舌尖不断划过这一句话,凤曌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这一次,等平定了内乱,打退赤女诸部,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能给他。

  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未尝不可。

  ******

  第二天,女皇正准备上马出城御敌的时候,胯/下之马忽然开始暴躁,在营地里一阵狂奔,最后女皇从马上摔落,脑袋砸在了凸起的石块上,飞溅一地的血,据说还伤到了手脚,腹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现在女皇生死未卜,兵营里人心惶惶,要不是晏将军打退了赤女诸部的攻击,又有威望甚高的凤君守着,恐怕士气涣散的更快。

  因为营地里太乱,谁也没有注意到半夜里,一小队人马趁着夜色离开。

  *****

  “事成了。”

  北地到国都有很长一段距离,等张如颐得到家里传来的消息时,已经是行刺成功后的第十七天了。

  之前因为不能肯定他们的计划能够成功,加上不能确定女皇是否真的受伤,所以国都内一直都是按兵不动的,现在消息传来,女皇受伤已是确之凿凿的事了,他们自然也能动手了。

  至于女皇没死?

  让一个重伤的人死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吗,更何况,他们的人还在兵营里,到时候随便在膳食里下点东西,或是烧一把火,不死也得死了。

  到时候新皇已经坐稳了皇位,晏北天还敢造反不成?

  她晏家的祖坟还在国都城外呢,除非这个愚忠愚孝的女人愿意带累晏氏全族,能够眼睁睁看着她那些祖先被挫骨扬灰。

  她不敢的。

  等事到临头,看到女皇重伤的消息,张如颐也不那么难过了,他本来对女皇就没有什么真感情,他进宫与其说是因为女皇,还不如说只是因为她是女皇。

  现在女皇的位置换人坐了,他自然也能换一个人喜欢崇拜。

  “弄风,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动手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如颐忍住激动,将那封信件焚烧,然后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是。”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矮小的男子点了点头,然后从辰德殿离开。

  *****

  一夜之间,这后宫就变天了。

  刘霖等人在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宫门在半夜被打开,数万大军冲了进来,宫中的禁卫很快就被制服。

  这些君妃,后宫中的宫侍,还在睡梦中,就被冲天的烟火,兵器碰撞的刺耳声吵醒,只来得及披上衣服,就被那些乱军推搡地到了前殿之中。

  那里火光中天,亮如白昼。

  有资格出现在朝堂之上的大臣以及凤氏皇亲全到齐了,一部分站着,一部分跪坐着,除此之外,他们家中的男眷子女同样也出现在前殿之中。

  诺大的前殿广场,居然挤得水泄不通。

  刘霖等身份贵重的君妃,好不容易才在那些反贼的推搡下挤到前殿内,看着站在凰椅边上的张如颐,以及坐在凰椅上的临皇女,满是不敢置信。

  “大胆。”

  刘霖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可他明白,凰椅是只有女皇才能坐的,更何况张如颐是女皇的男人,不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和临皇女站到一块。

  “刘霖,刘惠卿,你恐怕还没看清楚现在的状况吧。”

  在后宫之中,张如颐最讨厌晏褚,第二讨厌的绝对是刘霖没跑了,尤其在晏褚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对方仗着掌管宫务的权利,没少讽刺他。

  眼见现在对方狼狈的模样,张如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娘,爹爹。”

  刘霖环视四周,除了他娘,家中的爹爹和几个兄弟姐妹也全都在前殿之中,而且模样如他一样狼狈,一个个跪坐在宫殿之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霖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心慌的可怕。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高处的张如颐。

  对方怎么敢?

  他的嗓子有些干,女皇现在可是在边关打仗啊,他们这么做,有没有想过边关的百姓会如何?

  往日张如颐总是笑他笨,他是笨,可笨总也比他毒来的好。

  “你们这么做,女皇不会绕过你们的。”

  刘霖倔强地看着张如颐说道。

  “呵,那也得她活着啊。”

  张如颐忍不住放肆地笑,再过几天,恐怕就能传来女皇驾崩的消息了吧,到时候凤临登基,那是顺理成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于他们这些不听话的,就当是给“先皇”陪葬吧。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214.女皇的宠夫

  什么叫大逆不道,张如颐这样的就是。

  听着他嘴里说的那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叫女皇如果还活着的话,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女皇死了?

  “现在的情况,各位大人都瞧见了,该怎么做,想来也清楚,愿意归顺新皇的,曾经的一切恩怨,本宫皆可既往不咎。”

  这次开口的是太妃,也就是凤临的生父,这一次的起兵造反,同样是他谋划的。

  原本在他看来,这皇位就该是属于他儿子的,只是因为女皇早逝,所以才让年长的凤曌占了这个便宜,现在他只是物归原主,把东西给要了回来。

  而凤曌白白占了他皇儿那么多便宜,也活该她用她之后的寿数来偿还。

  这些话,算是将他这些年的狼子野心彻底剖析了。

  “你们怎么敢,女皇可是在边关打仗啊,你们有没有想过,女皇一旦身亡,对现在的局势会有什么样的影响,要是赤女族打进来,别说皇位了,就是天凰国都没了。”

  一个年迈的老臣对着太妃等人说道,面色难看。

  先帝给凤曌留下来的,也不全是庸碌之臣,也有一部分人,忠君爱国,明辨是非。

  “边关不是还有晏北天吗?如果挡不住赤女族军队,那就让她以死谢罪,再说了,赤女族不是一直想要我天凰嫁与皇子和亲吗,到时候只要和谈了,这仗自然也就停了。”

  年幼的凤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骄纵地说道。

  几个跪坐在殿中的大臣听了这段稚气的回答差点被气吐血,如果凌天关真的破了,那必然是晏北天已经战死了,哪里还需要什么以死谢罪,更何况赤女族的野心,真的是和亲就能解决的吗?

  一百个一千个凤临,都比不上一个凤曌女皇,这样的人还想做天凰国的皇,是老天觉得她们天凰气数将尽吗?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家,好好想想。”

  张如颐看着这些阶下囚,尤其是刘霖等人,笑着说出这段话,在那些人恨不得活吃了他的眼神中,张如颐居然感到了一种由衷的畅快。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真好。

  “张赢、苏泉”

  几个忠心的老臣指着那些参与谋逆的大臣:“你们犯上作乱,一定不得好死。”

  “呵呵,你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成王败寇,这天下,已经是新皇的了。”

  张赢,也就是张如颐的生母此时站在群臣最上首的位置,她的儿子马上就要成为凤君了,而她作为摄政大臣,将会带领张家走上巅峰。

  暂时的骂名又算得上什么,史书,是胜利者撰写的。

  “德卿哥哥,我一直都是效忠你的。”

  刘霖身后站着的几个君妃走到了另一边,还讨好的朝着张如颐笑了笑,同样的,那些被虏来的大臣也有一部分为了保命,站到了张赢等人的身后。

  孩子的哭闹,男眷的小声抽泣,宫殿内,顿时就变得乱哄哄的。

  “时间到了,既然你们想要做忠臣,那就陪先皇去吧。”

  张如颐看着站到刘家人边上的刘霖,以及和刘家同仇敌忾不愿意归降的大臣,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当即就请示了一番太妃,让他下令将这些人全部就地斩杀。

  “孤的德卿,好生威风。”

  一声清冷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从殿外传来,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间散开,张如颐口中应该死去或是即将死去的女皇,就这样完好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同一时间,一支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黑甲军包围了整个宫殿,而原本凤临带来的那些人,有一半调转枪头,将武器对准了他们的同伴。

  一瞬间,场上的局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凤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如颐胸口闷疼,只觉得喉咙一股腥甜的味道,当即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她不是遇刺了吗,怎么活着回来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

  “听说了吗,晏大将军已经带着一支大军归来了?”

  “听说了,据传凤君也带着他那支男子军一块得胜归来了。”

  六月天,都城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处处张灯结彩,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事发生。

  说起来,这段时日,天凰国还真发生了不少大事。

  首先就是皇女凤临勾结张德卿试图在女皇御驾亲征的时候起兵造反,还试图行刺女皇陛下,最后被女皇及时制止。

  整整一个月,国都之内多少达官显贵被抄家,玄甲军终日在街头巷尾出没,人心惶惶。

  这一次造反落败,将朝堂之上的势力进行了一波大换血,先皇留下的旧部多数都折在了这次的造反中,女皇扶植的新势力迅速填补空缺上位,现在朝堂之上,也是一番崭新的气象。

  张家被判满门抄斩,张德卿作为女皇的男人,同样罪不可恕,只是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赏了他一根白绫,留了全尸。

  至于鼓动造反的太妃同样如此,而凤临作为皇女,侥幸留下一命,却被终身禁锢在皇陵之中,任何人不得探望。

  第二件大事,就是胶着了八个月之久的凌天关之战,终于结束了,天凰国大胜,一路打到了赤女部落的皇城,赤女族的皇室也在这一次押送进京的人员之内。

  至于当初残杀凌皇子的赤女族新王以及王妃,在赤女族城破的当天,就被就地斩杀了,祭旗以告慰凌皇子以及战死的将士的在天之灵。

  而这一场大战中,让人最意想不到的大功臣,居然是凤君和他率领的那支男子军。

  当时赤女族使诈佯攻另外两关,还营造出一种军队数量磅礴的假象,而守在凌天关外的赤女军人数不断缩减,攻城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晏北天一时不查中了算计,和副将分别带领四万精兵支援另外两城,就在大军离开的第三天,赤女一族所有精锐出动,强攻了凌天关。

  这时候,还是晏褚带着他那群男子军站出来,联合关内剩余的军队,一直死守,撑到了察觉中计的晏北天的归来。

  尤其是他站在城墙之上射中赤女族主将的那一箭,英勇神武的姿态被在场许多天凰国的兵将记住,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广为流传。

  不仅如此,在帮忙守住了凌天关之后,晏北天调整了布局,趁赤女族的兵力都集中在凌天关外事,让原本驻守在嘉陵关和镇海关女儿带着大半兵力主动开城门,从后方包围了赤女族大军,用逆向思维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不是一直装出佯攻嘉陵关和镇海关,实际觊觎凌天关吗,那就干脆从这两个关口主动出击,三面包抄。

  在天凰国军队一直都保持防御状态的时候选择主动出击,这也是赤女族没有想到的。

  而这一战,那支男子军也上了,在晏褚的带领之下。

  就是这一战,打的赤女族溃不成军,仓皇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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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胜的消息传来,全天凰国的百姓欢呼雀跃,不仅仅是为了那些驻守在边关的将领,同样是为了凤君率领的那支男子军。

  尤其这一战,极大的鼓舞了天凰国的男人们,包括一些身处深闺,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简直将晏褚视为了哥儿的楷模,男人的典范。

  他让所有人知道,原来男子也是够如同女郎一般上阵杀敌的,男人的视线不应该只局限在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局限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上。

  尤其凤君本来就是全天下男子的表率,晏褚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此这一次大军得胜归来,街道两旁等待最多的不是女郎,而是雀跃的男儿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茶馆里,不少人喝着茶,吃着花生,看着门窗外的街道等着大军的到来。

  “没错,男人怎么能上战场打仗呢?不守夫道,还和军营里那么多女郎同吃同住,简直就是丢尽了他们未来妻主的脸面。”

  有一些思想保守的酸儒看不惯现如今百姓对凤君以及他率领的那支男子军的崇拜,为了表现出自己的高洁,在茶馆之中不屑地说道。

  “不错,尤其是身为凤君,他手上居然沾了那么多人血,据说赤女族将军就是被他一箭射穿的,还有赤女族的新王和王妃,也是他下命斩首的,残暴不仁,一点都没有身为我天凰国凤君的气度。”

  有人附和那酸儒的话:“我泱泱大国,既然赤女族最后已经投降,那就应该拿出大国的气度来,优待赤女族原皇室,也让其他小国知道我天凰的仁德,凤君所作所为,实在有失我大国体面,更何况这几个月他身处军营之中,和那么多女郎一起,如果他真的忠心于陛下,就该主动求陛下将他休弃,另立贤德为正君。”

  一群人侃侃而谈,仿佛他们口中说的是一件多么正确又正义的事。

  “我休你爹爹的祖宗。”

  那些人说的兴致正高呢,一群高壮的女郎就上前掀翻了她们的桌子,将这几个聊得最欢的女子拎起来,一顿胖揍。

  “你们怎么能动手呢,我要告九城司抓你们。”

  被打的人哭爹喊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围观的看热闹的比较多,反正现在大军也还未进城。

  “打的就是你个王八臭蛋小憋佬,去你爹爹的大国风范,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凌皇子是怎么死的,居然还说凤君下令杀了赤女族的王不仁德,滚你丫犊子,我还觉得凤君仁德,直接让他们死太便宜他们了呢。”

  最先动手的女子红着眼眶:“我家就是北地的,你们在国都风调雨顺的,哪里知道我们北地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只要赤女族攻进来了,永远都是烧光,杀光,抢光,你们经历过夫儿被侮辱的痛苦吗,你们曾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叫你们爹娘的孩子被乱箭刺死的吗,你们什么都没经历过,凭什么厚颜无耻替我们北地的人原谅那些恶鬼。”

  “你们怎么会知道,真让赤女族人攻打进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跟他们讲仁德?跟他们讲大国风范,去你爹爹的狗屁。”

  那女子一口唾沫吐在了那个刚刚讽刺晏褚,希望他能够主动站出来让女皇收回他凤君之位的男人身上。

  “你们这些人,除了满口仁义道德还会些什么,凤君保卫国土的时候,你们喝茶谈天,凤君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时候,你们依旧喝茶谈天,却不想想,你们现在的平稳日子,是谁带来的,真以为自己是个女郎了不起了,真以为是个女郎就能压在男人的头上了,你们这样的人,就是女人当中的耻辱,别说凤君了,你给任何一个守在边关,抵挡外寇入侵的哥儿提鞋都不配。”

  “今天我这话就撩这儿了,凤君是咱们北地的英雄,谁要是再敢说凤君一句不是,让我们北地的子民听见,绝对不是一顿打那么简单的事了。”

  几个酸儒被一顿打加一顿骂,疼的缩成虾米不说,感受着旁人异样的视线,自尊心同样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恨不得直接找条地缝钻下去。

  原本觉得那些酸儒的话似乎还有一分道理的人听了这几个女郎的愤懑之言,也清醒过来,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羞愧,同样的,也因为这段话,开始深思起来。

  “大军进城了!”

  街尾处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本陷入死寂的茶馆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争着朝门口窗口跑,经过那几个倒在地上的酸儒时,还不经意的踩了好几脚,让那些酸儒叫苦连天。

  视线所及,一对军队,缓缓从远处走来。

  晏褚穿着银色铠甲,骑在一匹黑马之上,几个月的战场生涯,让他的气势越发凌厉,五官的线条也显得锋利了许多。

  同样的,跟在他身后的一支男子军,一个个英姿飒爽,肌肤微黑,唯独一口白牙格外灿烂,似乎因为没有见识过国都的繁华,以及街道两旁冲他们欢呼的热情娘子们,羞的两颊通红,都不好意思往两侧看去。

  不过因为他们黑,脸红也不明显。

  “以前都觉得男子应该温柔娴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这样健美飒爽的哥儿也十分不错。”

  这是围观的女郎们的话。

  “那就是凤君吗?怎么感觉比那些女郎更英挺帅气,而且他好威风,如果他是个女郎,我真想嫁给他。”

  这是围观的哥儿们的话。

  在见到那群得胜归来的将士之后,这国都的审美,似乎一夜之间就改变了。

  凤曌站在宫门之外,看着骑着马,远远朝她走来的晏褚,思念和自豪充斥了整个心房,眼里除了那个男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我回来了。”

  晏褚下马,走到凤曌的面前。

  原本就高的他在北地待了一段时间,又往上窜了一些,看上去比凤曌还高了小半个头。

  “嗯。”

  当着群臣和百姓的面,许许多多思念的话没法说出口,凤曌牵着晏褚的手,让他站到了自己的身边,和她并肩站立。

  她的行为证明了她对晏褚这个凤君的认可,同样的也让这段时间关于晏褚的流言蜚语顿时就失去了攻讦的立场。

  一个是美艳威严的女皇,一个是体格比女皇还要高壮的冷厉凤君,原本不般配的两人站在一块,画面忽然就变得异样和谐。

  全城的百姓看着她们的女皇和凤君,忽然觉得,所谓的夫妻,就该是这样的。

  无关外貌,只在于情感。

  215.恶毒女配她干爹

  “爹爹。”

  晏褚刚从演武场晨练完回来,就被两个小萝卜头一人抱住一条腿。

  眼前这两个四五岁模样,白胖喜人的小娃娃正是晏褚和凤曌的孩子,凤凰双生,被誉为大大的吉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哥哥凤涟,妹妹凤漪,模样几乎相差无几,唯独不同的就是这哥哥额头有一颗红痣,就和观音座下童子一般玉雪可爱。

  这两个孩子是女皇和凤君唯二的子嗣,在后宫之中也受尽了宠爱,一出生,妹妹凤漪就被封为了皇太女,而哥哥凤涟也有了亲王封号,除了女皇和凤君,这宫里,就没人治得了这两个小魔星。

  “爹爹,爹爹,我们今日出宫去看霖舅舅出嫁好不好。”

  凤涟撒娇的问道,他口中的霖舅舅,就是曾经的刘惠卿刘霖。

  自从叛乱平定,圣君归来后,凤曌就主动提出,遣散后宫的提议。

  她这情况和当初的那位女皇有所不同,一来,现在是晏褚名望最高的时候,而且宫中因为叛乱的缘故,很多君妃都牵涉其中,后宫之中实际所剩的君妃,为数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那些君妃都是女皇没有临幸过的,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女皇的男人。

  原本朝堂之上还是有很多反对的声音的,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流言,主要将女皇和凤君的爱情塑造成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不仅街头巷尾有人提及,茶馆酒楼还有人将这些故事编纂成堂书,大肆流传。

  生死与共,这就是两人感情的最好形容,许多感性的哥儿都为女皇的深情流泪,而女郎们同样也为凤君为了女皇甘愿前往最危险的北地而敬佩。

  这么一来,民间的舆论大了,朝堂之上的阻力反而小了。

  晏褚给了那些人几个选择,如果夫家没有靠得住的爹娘兄妹的,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宫里,到时候还是按照他们现在的分例,有人伺候服侍,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只是承宠,那就不用想了。

  选择离开后宫的,女皇会封他们县君,地位等同于郡王亲之。

  这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有了这样的封号,即便归家也不会有人欺辱他们,同样的,在婚嫁上,也能多一些优势。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最后,刘霖是第一个站出来要求出宫的,他爹娘俱在,还有几个疼宠他的亲姐姐,再加上县君的封号,即便一辈子不嫁人,一样可以在宫外过得滋滋润润的。

  而且或许是晏褚给他的启发,他忽然觉得做为一个男人,也未必需要局限在后院的一亩三分地。

  有刘霖带头,其他君妃也陆陆续续选择了出宫,只有两个夫家靠不住的陪侍留在了宫里,晏褚做主给了他们良君的待遇,衣食无忧,只要不妄想一些不该想的,日子过得也宽裕。

  刘霖这人没什么大智慧,但也有些小聪明,自从出宫后,借着晏褚曾经带着他们这些君妃晨跑练枪的经历,硬是给自己冠上了一个凤君爱徒的称号,出宫之后,一改往日的作风,开了家武馆,专门教导男子的武艺,聘请的武师,不少都是原先晏褚男子军里面的。

  现在晏褚就是所有规格男子的崇拜对象,这份事业还真让刘霖做的风生水起,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占了晏褚的便宜,还厚着脸皮凑上去硬是给了晏褚四成利,彻底将他的武馆和晏褚绑在一起,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靠山。

  少了竞争同一个女人的关系,刘霖还算是一个有趣的男人,他时常进宫,带一些宫外稀罕的玩意儿,倒让凤涟和凤漪两兄妹记住了这个舅舅。

  因此在对方终于寻寻觅觅,找到了一个他觉得托付终身的女郎后,兄妹俩就闹着要出宫去凑热闹去了。

  “大字写完了没?”

  晏褚可还记得自己这宝贝闺女昨晚意图溜进他寝殿来,被恼羞成怒的凤曌罚抄大字的事。

  “唔。”

  凤漪捂着脸,“一一手酸。”

  一一是她的小名。

  “爹爹帮一一和娘求情好不好。”凤漪不怕爹爹,就怕总是板着脸的娘亲。

  “一一手酸吗?”

  晏褚蹲下身,握着她的小胖手。

  “涟涟也手酸。”昨晚上凤涟也被妹妹拖着试图找爹爹一块睡觉,因此罚抄大字的人里也有他一个。

  看着爹爹攥着妹妹的小手,凤涟想也不想就把自己的肥蹄子给凑了上去。

  “爹爹也帮涟涟按按,等按舒服了,你们就接着抄吧。”

  晏褚微笑的说着让兄妹俩伤心的话,这时候不是应该心疼的让他们别抄了,然后帮他们向娘求情的吗,怎么变成了按摩完接着抄了。

  这还是亲爹吗?

  双胞胎皱成了苦瓜脸,想着还没抄完的那叠大字,觉得人生都是灰暗的。

  晏褚看着苦恼的儿女笑而不语,他们俩怎么知道,昨天半夜被打断的那桩事他们娘不爽,他这个爹更不爽啊。

  不过最终晏褚还是答应下了兄妹俩的请求,在他们保证完成抄写任务的情况下,抛下女皇大人,带上护卫乔庄一番,就往宫外赶去了。

  *****

  “这刘家的公子可了不得,日安武馆听说了吧,那可是刘县君的产业。”

  “不止呢,县君为什么那么聪慧,就因为他曾经受过凤君的教导,凤君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凡县君能学到凤君一分,就足够受用一生了。”

  这些年天凰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都念叨着女皇和凤君的好,尤其是天凰国的男子,现在男子的地位提升全赖于当初晏褚和赤女族那一战,几乎所有男子,都将他视为终身崇拜的对象。

  晏褚带着一双儿女站在刘府外,听着众人的议论,多数都是好的,没人对他曾经是女皇的男人,如今再嫁有什么异议。

  “新郎出来了。”

  一阵敲锣打鼓声,穿着新郎吉服的刘霖被夫家哥哥抱着从院子内出来,坐在骏马上看着自己未来夫郎的女子目光灼灼,一刻都没从刘霖身上挪开,显然对他也是十分上心的。

  “刘舅舅今天真好看。”

  凤涟小声说道,然后扯了扯晏褚的衣摆:“不过爹爹最好看,涟涟天下第二好看。”

  晏褚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他哪里知道,在几年之前,他爹这样的长相,还是人人嘲笑的丑男一个啊。

  “偷偷摸摸带着孩子出来,都不知道我找不到你多着急。”

  父子三人正看着新郎上花轿的时候,凤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凤曌拉过晏褚的手捏了捏,眼神有些哀怨。

  明明昨晚上她赢面都那么大了,却偏偏被两个小不点给打断,就有一种火气没出全的憋屈感,今天晚上她一定还得再努力努力,她就不信这辈子她都赢不了这男人一次。

  “回宫吧。”

  夫妻俩带着孩子往回宫的方向走去,刘霖似有所感,从被风吹起的帘子外扭头一看,正好看到几人离开的背影。

  夫妻二人,外加被两人牵着的一双儿女,谁都无法再融入进去的画面。

  刘霖微微一笑,知足常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现在,他的幸福也找到了。

  *****

  晏褚原本觉得当小狼狗大狼狗已经是他人生的巅峰了,没想到这巅峰还有另一个层面上的。

  那就是给给人当爹,当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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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的原身身份不一般。

  娱乐圈大佬,年轻时候玩票性质进入娱乐圈,靠着那张脸收获了一票迷弟迷妹,在还没有代表作的时候就已经死忠粉无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或许是多情多桃花的体制,原身每拍一部电影电视剧就会多一个绯闻女友,换做任何一个当红小生,恐怕都得被骂死,喜欢他的人也会大规模脱粉,偏偏原身的粉丝就不。

  他绯闻女友多,是因为他颜好,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能够抗拒他的魅力,他花心,那是他有那个花心的资本,每多交一个女朋友就能让这个世界多一个曾经拥有他的女人,那是造福社会和万千少女。

  但凡喜欢上原身的粉丝,一个个就和被下了降头一样忠心,只要他的脸能保持住现在的颜值,他的粉丝就能陪伴他多久。

  在原身三十岁获得影帝那一年,拍拍屁股就决定隐退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圈子对他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是时候回去继承他爸给他打下的江山了。

  这时候他的那些粉丝才知道,原来他在撇去影帝这个身份的同时,还是市值百亿的大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当即整个娱乐圈都沸腾了。

  这个在颁奖典礼上宣布要退出娱乐圈的大佬的热度不仅仅没有消散,反而在他转行做起了总裁之后,更加的引人注目,但凡有点什么动静,就能同时出现在娱乐版块和财经板块的报刊栏上。

  原身的性子就是风流不羁的,曾经放话自己是坚定的不婚主义,等到了年纪就人工代孕一个满足父母的要求,至于他的那些女伴,可以和他讲钱讲感情,惟独不能讲婚姻。

  大话说多了容易闪着舌头,即便是原身这样的情场浪子,难免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比他小了十二岁,而且他们的开始还不那么光彩,最初的起源,就是一场金钱交易。

  楚天音的家境富裕,她的父亲出生贫困山村,是自强不息考上名校的寒门贵子的典范,她的母亲是标准的城市独生女,家里好几套房子,两人的结合一度让很多人不看好,可是楚父之后的发展,让那些不看好他的人纷纷闭了嘴。

  楚显宗靠着妻子林秀的嫁妆下海经商,短短二十年间就将原本的资产扩张了百倍,创下了近亿的身家。

  这样的能力和那些本就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当然没法比,但是相对于楚显宗的出生和眼界,他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虽然那时候楚显宗累积的财富已经远远超过了妻子娘家,可是他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爱重妻子,疼爱唯一的女儿,是人人称赞的好丈夫,好爸爸。

  好景不长,在楚天音十八岁那一年,林秀意外车祸去世,林家老二受不了女儿去世的打击,身子渐渐败坏,也接二连三的去世了。

  在林秀过世的第三年,楚显宗再娶,那时候他也就四十八岁,还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加上他已经守了三年的妻孝,还是在没有人在意这些东西的现在,不仅没人觉得他薄情寡恩,相反还觉得他这人重情义,公司的生意因为他的名声还高了不少。

  他再娶的女人叫顾安娜,也曾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对方带着一双儿女嫁到楚家,两个孩子随之改了楚姓。

  楚天音也因此多了一个大她一岁,异父异母的姐姐楚至心,和一个异父异母的弟弟楚至智。

  虽然并不能很好的接受自己又多了一个后妈的事实,善良的楚天音也没有制止父亲再娶的打算,那时候她已经上了大学,学校在另一个离家很远的城市,聚少离多,楚天音只想和那个后母以及她带过来的两个姐弟保持面上的和平,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她不想去在意那些人,那些人缺未必不在意她的存在。

  楚天音敏感的察觉到她那个继姐对她抱有敌意,起先是趁她在外求学的时候霸占了她的卧室,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使用了她的衣服包包首饰,甚至将那些东西都据为己有。

  而在外的时候,她却又表现出来和在家里截然不同的模样,仿佛就是一个真心爱护妹妹的好姐姐,而她就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刁蛮妹妹。

  楚天音不止一次的和爸爸反映这个问题,可是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掌心的爸爸却只会劝她体谅姐姐,毕竟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直到现在才过上好日子。

  她并不能理解爸爸的这个说辞,忍无可忍之下,她选择从家里搬离,回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给她留下的房子里。

  原本楚天音想着,相互保持距离,或许能够减少矛盾的发生,可是楚至心显然没打算放过她,借着她回学上上学的功夫,和楚家新任大小姐的便利,对方搭上了和她早有默契的青梅竹马霍霖,背着她暗通款曲。

  最让楚天音备受打击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她意外察觉到的楚至心和楚至智的身份。

  他们居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也就是说她的爸爸早就背叛了和她妈妈的婚姻。

  那一段时间楚天音终日浑浑噩噩的,她明白了为什么楚至心对她会有莫名其妙的敌意,为什么爸爸总是无条件的站在那对姐弟的那边。

  她开始怀疑当初妈妈和外祖父母的死因,而越是细致的调查,越是发现里面有太多太多的隐情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

  只是一切都是猜测,所有的证据早就被毁灭,而且楚显宗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楚显宗,加上楚至心勾搭上的霍霖,凭借楚天音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和他们抗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遇上了原身,境遇彻底改变,同样被改变的,还有原身。

  216.恶毒女配她干爹

  “晏总。”

  晏褚正在吸收原身的记忆,就被一声轻唤声打断,他从沉思中睁开眼,目光直射那个没有敲门就进来的女人。

  “晏、晏总。”

  那个身段妖娆,容貌艳丽的年轻女人在晏褚凌厉的视线下心虚的一哆嗦,站在门口,半响不敢进来。

  他们晏氏集团的总裁在接管家族事业之前,可是风靡万千少女的偶像派加实力派,即便没有现在的家世,也有数之不尽的女人期待着爬上他的床。

  而在对方的身世背景曝光后,这么想的女人就更多了,眼前这个刚来到晏氏集团上班不久的女助理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她以为以她的姿色和手段,爬上晏褚的床是早晚的事,可谁知道晏褚风流不下流,还有一个最大的禁忌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在娱乐圈的时候,从来不对圈内人下手,接管家族事业后,又从来不对晏氏集团的女员工下手。

  即便她无数次不经意间的□□,对方都不为所动,让她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至于以前他在娱乐圈里面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多半是炒作罢了,原身的女朋友虽然多,可还真没有一个是娱乐圈里混的。

  “晏总,今天晚上您和海天的江总有约,现在时间不早了,是否要替您提前备车。”

  女助理忽然想起来,晏褚有一个规矩,就是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随意进来,刚刚她忘了这件事,没有敲门就直接进来了,估计是犯了晏褚的忌讳了。

  “让司机半个小时后在楼下等着。”

  晏褚摘下金丝框眼镜,鼻梁高挺,眼窝略有凹陷,眉眼深邃,就如同一汪星辰,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他现在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今年过完年正好三十五,褪去了他刚刚出道时的青涩俊朗,在商场打拼了几年,越发沉稳,真正显露出男人如陈酒一般,越年久越香醇的特点。

  助理一时看的有些着迷,这样的男人,别说他那么有钱了,就是没钱也愿意和他白睡一场啊,说起来,还占便宜了呢。

  “好、好的。”女助理咽了咽口水,木楞着点头应道。

  “还有,去结一下你这个月的工资,再多让财务给你五个月的遣散费,从明天起,你就不用过来了。”

  晏褚不明白原身为什么要找一群女秘书女助理在身边,难道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吗。

  “晏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助理从美色中惊醒,惊呼一声。

  晏氏的待遇是出了名的好,尤其晏褚出手还大方,但凡跟在他身边做事的,工资待遇都不会差,当初竞争这个助力的职位,她可是费了不少心血。

  就算没有勾引到晏褚,光是工资就已经够她在海城这个国际大都市过得十分滋润了。

  她赶紧求饶,双臂夹紧上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动作来,随着这个动作,衬衣领口处被绷紧,扣子与扣子之间的那段缝隙被挤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白皙的乳/肉。

  殊不知,这样的引诱,更加坚定了晏褚让她离开的决心。

  “是,晏总。”

  感受到那道冷凝的视线,助理心中苦涩,虽然晏褚一句话都没说,可光是那个眼神,就让她知道自己没戏了。

  是她疏忽了,明明知道总裁的性子,却还妄图□□。

  女助理没多说什么,面色难看地朝晏褚鞠了一躬,然后关上门出去。

  “啧啧,某些人啊。”

  女助理出去的时候,总裁办公室外一群聚在一块喝着咖啡的艳丽女郎们嗤嗤笑了一声,刚刚晏褚和她对话的时候并没有关上门,两人说话的内容,也全被门外的人听清楚了。

  “一个个都干什么呢,还不干活去。”

  一个打扮古板的中年女子出现,对着那群年轻时髦的女郎一声叱喝,看到她过来,那些女人一下子全部哄散开,各归各位,做起了自己手中的活。

  而那个已经被宣判死刑的女助理则是委屈的回了自己的位置,再也没和边上的那些人说过话。

  “晏总,这些文件需要你的签字。”

  张亚红看着那群不省心的助理,有些头痛总裁选助理的方式,你说你也不吃窝边草,找这么一群光有长相没有脑子的草包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呢?

  “放着我等会儿看,还有,帮我另外招一批秘书和助力,性别最好都是男的,如果有很优秀的女性,最好已婚或是有固定男友为佳。”

  晏褚回忆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外面那群秘书助理中有一几个可是不省心的,还是在没惹出麻烦之前,主动将人给辞了才好。

  “那外面那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亚红刚刚也就是在心里嘀咕,没想到下一秒总裁就真要把那些吃白饭的都给辞了。

  难道是她没注意,说溜嘴了,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给五个月遣散费。”

  一般而言遣散费都是给三个月的,五个月的遣散费,已经挺大方了,尤其晏氏给她们这些人的工资本来就不低。

  总算能多找几个真正得用的了,虽然觉得外面那些即将失业的同事也挺可怜的,可张亚红还是忍不住想笑。

  “好的,总裁,我这就通知下去。”

  张亚红努力绷住自己严肃刻板的表情,然后走出总裁办公室,朝那群“花瓶”通知了这个噩耗。

  “怎么可能?张姐,总裁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把我们都给辞了?”

  姜玲玲沉住气,努力扯着嘴角朝张亚红问道。

  她出生不错,姜家在海城的家族企业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家中有一个哥哥,对她的要求就不太严格,平时给她足够的零花钱,能够肆意买买买,到了一定的年纪,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也算是替家里做出贡献了。

  晏褚是姜玲玲看中的最好的结婚对象,两家的长辈有私交,加上晏褚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结婚,还朝外放出风声说等到了一定的年纪人工授精一个孩子,这在长辈看来,是很荒唐不可取的。

  因此在姜玲玲流露出对晏褚的爱慕后,晏家的长辈就琢磨了一个办法,将人塞到了晏褚身边来,期盼着日久生情。

  至少多熟悉一下,没准到时候家里说起联姻的主意来,晏褚也能不那么抗拒。

  因此一听张亚红说晏褚要将她们全部辞退,姜玲玲觉得荒谬极了。

  或许晏褚只是想将除她以外的人辞退?姜玲玲这样想着,她一直都看不惯看些妖妖娆娆不要脸的女人,不过她也知道,晏褚的性子很难安定下来,而且有权有势的男人,谁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

  即便她爸,在外面也有好几个女人,这一点她妈也是知道的,不过作为大妇,只要不闹出私生子私生女来,都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的。

  姜玲玲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即便她厌恶身边的这些女人,却依旧做出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来,就是期盼着晏褚能够看到这一点。

  “晏总是这么说的,姜小姐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总裁。”

  姜玲玲来的第一天就宣告了自己的身份,重点凸显了她的家世以及晏家长辈特别喜欢她这两点,因此晏褚身边的人也知道这个大小姐来历不凡,什么事都不用让她干,就当公司里养了一个活人就好了。

  除了张亚红这样干实事的老人,其他人对她都是多有吹捧巴结的。

  “张姐这话说笑了。”

  姜玲玲不蠢,她知道晏褚很信任眼前这个老女人,要不是对方年纪比晏褚还大了八岁,模样也只是普通,凭着这份信任,她也不会对对方那么放心。

  张亚红懒得和姜玲玲打机锋,朝她得体的笑了笑,然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离开在众人的视线中。

  姜玲玲看着近在咫尺的总裁办公室的门,咬了咬牙,拎起自己刚从巴黎买来的马牌包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晏褚现在对她很冷淡,朝晏褚下手,显然是不可取的行为,不如去晏家找伯父伯母好好聊聊,迂回着来,没准更合适。

  看这个大小姐都吃瘪了,其他人更加不敢闹了,再说了,五个月的遣散费也已经很不错了。

  原本聚在一块嘲笑那个女助理的时髦女郎们耷拉着一张脸,哪里还有往日巧笑倩兮的美丽,反倒是刚刚还郁闷着的女助理,看着这些她曾经的潜在对手都和她一个下场,忍不住在心里笑了。

  ******

  “阿褚。”

  江东海冲晏褚挥了挥手,“不是吧,咱俩什么关系,说是谈生意,你也不用穿的那么正经的就过来。”

  喧闹的酒吧里,江东海已经是扯着嗓子喊了,他说的那些话晏褚依旧没听得太清楚,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坐到了江东海的身边,这才好了些。

  “你怎么约了这个地方?”

  晏褚开了瓶啤酒,一口喝下了小半瓶,然后凑到江东海的耳边问道。

  之前约好的是在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餐厅谈生意的,忽然间换到了这间刚开业不久的酒吧,也怪不得晏褚西装革履就过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不是好兄弟想带你放松放松吗。”

  江东海嘻嘻哈哈的,指了指舞池里一群热辣的美女,冲着晏褚挤眉弄眼。

  他们好兄弟谁不知道谁啊,距离晏褚和上一任女朋友分手,可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中途连个短暂的床伴都没有,这可破了晏褚的记录了。

  作为好兄弟,为了晏褚的身心健康着想,张东海就临时将约会地点换了一个地方。

  “呵呵,好兄弟。”

  晏褚摘掉金丝眼镜,脱掉身上的外套,扯下领带,再随意扯开了几颗衬衫的扣子。

  原本严肃的模样一下子换了一个画风,尤其是对方扯着嘴角笑的时候,变得邪肆放纵了起来。

  俊美的容貌,衬衫扣子解开口隐约露出的精壮胸膛,气氛一下子变得热辣了。

  原本就注意着晏褚坐着的这个位置的女人们,恨不得直接将眼珠子黏在了晏褚的身上。

  楚天音是被室友拖着来这家学校附近新开的酒吧见见世面的,喝了几杯酒,就已经有些微醺了,而晏褚坐着的位置,正好就在她对面。

  “嗝。”

  视线模糊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楚天音打了一个酒嗝,然后摇摇晃晃朝晏褚的方向走去。

  217.恶毒女配她干爹

  “你、你是晏褚对不对?”

  楚天音认得对方,即便晏褚退圈已经好几年了,可是他曾经的那些作品依旧在网络上被他的真爱粉各种剪辑转载,加上他的特殊身份,实际上从未在公众的视野中消失过。

  她算不上追星潮人,原身出演的那些影视剧也很少看,但是认出这张脸的能力还是有的,即便是在她有些醉酒的情况下。

  酒壮怂人胆,楚天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搭错了弦,在这种情况下,一时冲动就冲到晏褚面前来了。

  晏褚眯起眼,今天是原身和楚天音第一次碰面的日子,这段对话和晏褚记忆中的初逢相差无几。

  “我——”

  就在不久前,她意外得知了原来楚至心和楚至智居然是她爸爸和顾安娜的亲生儿女,因此还没过完国庆,她就从那个家里逃了出来,回到了学校,这些日子,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回想起来的都是那一天听到的对话。

  “妈,那个贱种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好了搬去那两个短命鬼给她留下的房子里住了吗,当初走的时候动作倒是挺利索,好像很高傲似得,现在看起来那就是装的,不然这趟放假又回来做什么?”

  楚至心和顾安娜待在房间里,那时候楚天音在楚家的房子已经变成楚至心的了,而原本她房间里的东西都被顾安娜让保姆收了起来,除了已经被她搬去姥姥留给她的房子里的一部分东西,还有一些就放到了原本楚家的客房里。

  这趟国庆回来,除了因为她爸爸在电话里多次要求的缘故,楚天音也想将自己的东西再重新整理整理,因为楚至心和霍霖那桩事,这个家以后她可能更少回了。

  就是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楚天音发现她妈妈留给她的一条被她放在八音首饰盒里的项链不见了,那条项链并不算很珍贵,是有一次林秀去西藏游玩的时候给楚天音带的礼物,但也是楚天音视若珍宝的东西。

  家里的保姆说没碰过那个八音盒,但是她不在家的日子,楚至心和顾安娜都进过她那间临时住房,因此楚至心就想去问问,她们中的谁看见过她那条不见的项链。

  没想到,意外就偷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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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至心口中的贱种她勉强也就忍了,重组家庭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不能要求他们有亲生兄妹的感情,更何况,楚至心以往表现出来的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莫名敌视的。

  可是对方口中的两个短命鬼,用这样的词语称呼她的姥姥姥爷,这是楚天音完全没办法忍受的。

  当时她就想着冲进去,和楚至心问个清楚。

  “你和她计较那些做什么,你要知道,你爸爸最疼爱的就是你和你弟弟,对于楚天音,他有的只是几分愧疚,你这丫头啊,就是太沉不住气,和她那个没妈的孩子计较什么,别到时候把你爸逼到她身边去。”

  这是顾安娜的声音,听了对方的话,楚天音正准备敲门的动作顿了顿。

  “爸才不会呢,弟弟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爸说过,他压根就不喜欢林秀那个贱女人,要不是对方仗着家里有点钱逼迫他,当初他早就跟妈你在一起了,也不会委屈我当了那么多年的私生女,受尽白眼,这一切都是那个贱种欠我的。”

  楚至心蛮横地说道,后面就是母女俩的私语声,不再谈论和楚天音相关的事,而是聊起了什么新出的首饰包包。

  楚天音没有接着往下听,她都不知道,楚至心和楚至智居然是她爸爸的亲生儿女,明明这俩人应该是顾安娜和前夫生的孩子才对啊。

  说起顾安娜的前夫,楚天音曾经也见过,对方是楚显宗公司里的员工,只是很早就和顾安娜离婚了,两个孩子跟顾安娜姓,顾安娜和楚显宗结婚后那个员工就离职了,估计也是觉得在自己前妻的先任丈夫底下做事不舒服,从那以后楚天音确实也没再见过那个男人。

  在顾安娜再婚前,两个孩子都是跟着顾安娜姓的,只是后来顾安娜说想要孩子更好的融入新家庭,就提议帮顾至心和顾至智改姓,楚显宗没有拒绝,还为姐弟二人举办了盛大的家宴,邀请了许多楚家的亲戚和商业上往来的朋友,彻底向外界宣告他对两姐弟的重视。

  正是因为这样,从头到尾楚天音都没有怀疑过两姐弟会是爸爸的孩子,只当父亲对楚至心和楚至智姐弟的疼爱是由于顾安娜的缘故,毕竟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句话也是由来已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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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也顾不上项链的事了,随便想了一个理由匆匆离开了那个家,提前回了学校。

  并不是因为她不想和楚显宗问清楚,而是她不希望那些人知道她已经知晓了这个秘密。

  如果楚至心和楚至智是她爸爸的儿女,顾安娜和她爸爸早就有了首尾,那么她妈妈的死会不会不是意外,如果不是因为她妈妈的意外死亡,姥姥姥爷也不会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身体败坏,早早离世。

  这些都是楚天音想要查清楚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楚显宗在这段婚姻里背叛了她的妈妈,而且因为那两个私生儿女薄待她都是事实。

  想着这些年楚显宗对她苦口婆心地让她忍让楚至心和楚至智这对刚刚来到楚家的姐妹的话,楚天音就忍不住犯恶心。

  寝室里的好姐妹也是看出了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带她来学校附近新开的酒吧散散心。

  此时楚天音正烦恼自己手头的人脉关系不够,离她妈妈去世已经过去五年了,楚至心等人的身份好查,可她妈妈当初的那桩车祸意外未必还能找得到线索。

  五年前楚显宗的生意做得已经很大了,更何况这五年迅猛的发展,楚天音不信对方或是顾安娜会留下要命的把柄等着她去找。

  这些日子,除了痛苦于楚显宗的背叛,对真相的无力感也是楚天音难过的。

  原本今天她就是想安安室友的心,却没想到在酒吧里撞见了晏褚。

  她没有亲眼见过对方,可是同处一个圈子里,她也听说过圈内人对晏褚的评价,除了他在商业领域敏锐感,还有他在感情上的随意。

  对方是一个对历任女伴都很大方的男人,风流不下流,不会同时交往两个女友,但是感情的新鲜期不长,没有一个女伴能够和他相处超过三个月,唯一一个破纪录的据说是他的初恋女友,历时六个月,以对方出国告终。

  说是女友,实际上和晏褚交往的很多女人和他都只是□□交易,一个喜欢女方年轻的胴体,一个喜欢男方丰厚的身家和阔绰的出手,通常一段感情结束,对方还会送上一笔丰厚的安置费,足够让所有想要纠缠的女人退步,因为他的脾气不好,如果你想要借着曾经的几夜情就妄图要挟他,最后的下场只会钱财尽失。

  楚天音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忽然就萌生了或许能够拜托对方帮她调查妈妈和姥姥姥爷的死因,因此一时冲动,就走到了晏褚面前。

  她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或许楚至心嫉妒她,除了她的出生,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在,只要她能低下头,放下自尊,那个男人未必看不上她。

  只是刚一开口,刚刚的心里防线就尽数崩溃了。

  楚天音说不出请对方帮自己的话,无亲无故,对方凭什么帮她,可要付出身体作为代价,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养都不允许她说出那样下贱的话。

  “小姑娘,你找我们家阿褚干什么啊?”

  一旁的江东海来了兴趣,他打量着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这个年轻小姑娘,酒吧里的灯光比较昏暗,可也看得出来这个女孩的身材不错,皮肤尤其细滑,不像是化过妆的样子,晶莹剔透,光是用看的,就知道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虽然是在酒吧里,但是对方的穿着还是稍显保守,七分袖的连身长裙,裙长过小腿肚,头发没有烫染,顺滑地披在身后,看上去乖巧文静。

  最出众的还是对方那一身气质,怯生生的,还是一个没被社会大染缸污染过的单纯姑娘,就是不知道她现在露出来的模样,是装的,还是真的。

  江东海知道晏褚喜欢的是那种妖艳外向的熟女,并不偏好这种清粥小菜,要细品才能感受到各种滋味的小姑娘,对方朝晏褚搭讪,还真就找错人了,倒是他本人喜欢这种清纯型的,只是看样子对方对他没什么兴趣。

  没瞧见小姑娘的眼睛从头到尾都粘着晏褚,直到他开口了才分出一丝目光到他身上,很快又挪了回去。

  江东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他为什么要有一个长得那么勾人的朋友?

  最可恨的是对方长得帅还有钱,导致他全身上下唯一一个有钱的闪光点都被淹没了。

  江东海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开口替晏褚撩拨了一下楚天音。

  “我、我就是挺喜欢看你演戏的,我喝多了,对不起,打扰了。”

  这时候楚天音的酒气已经消退了不少,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抿了抿唇,轻声说了句抱歉,然后转身离开。

  “诶。”

  江东海还想和这个合他胃口的小姑娘要一个联系方式呢,就眼睁睁看着对方走了。

  “阿褚,人家小姑娘对你有意思,你刚刚的表现也太冷淡了吧,看把小姑娘吓得。”

  江东海可不认识是自己的聒噪把人给吓跑了,认定是因为晏褚一直都不说话,伤透了楚天音的心。

  “你说你这张脸也太占便宜了,早知道当初我也和家里的老头子闹,跑去娱乐圈试试了,就当几年的小鲜肉然后再回来继承家业,现在泡妹子除了刷钱,还有刷脸这个捷径了。”

  江东海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要相信,当初江叔不让你进娱乐圈,是为了你好。”

  晏褚看着坐在对面的死党,尤其凝视了一下他那双江家遗传的肿泡眯眯眼,语重心长地说道。

  “滚滚滚滚滚。”江东海连说五个滚字,最烦的就是这种站在颜值最高点俯视他的损友了。

  “不过刚刚那小姑娘看上去真的挺纯的,你要是不喜欢,我等会儿过去和她聊聊,没准那小姑娘能透过我朴实无华的外表看到我丰满的钱包呢?”

  江东海说着玩笑话,他和晏褚一样,性子都挺浪荡的,不是那种能够安分下来的人。

  不过他们人品好啊,从来不和那些玩不起的姑娘玩,感情方面你情我愿,从来也不仗着权势威逼利诱,算是圈子里为数不多玩归玩却保持底线的人了。

  他确实挺喜欢楚天音那种风格的,如果晏褚对对方没什么兴趣,那个小姑娘也不介意和他谈一段没有终点的恋爱的话,他还真想试试。

  “你今天让我过来,难道不是想替我物色女伴吗?”晏褚放下空了的酒瓶,往楚天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抬了抬眼皮,施舍了这个损友一点目光。

  “这不是兄弟前一段感情也告终了吗?”

  江东海嘿嘿笑了笑,然后愣了愣:“什么意思,你还真看中了?”

  他记得晏褚喜欢的一直都不是这个风格的啊?真要说起来,就他最开始找的那几任女朋友是这种类型的,之后交往的女伴多了,反而更喜欢玩得开的了。

  “嗯,我想让她叫我爸爸。”

  “噗——”

  江东海捂着嘴,口中的啤酒吐了自己一手,看着对面嫌恶地挪着椅子往后退了半米的晏褚,有一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让那小姑娘叫你爸爸?这玩的够嗨,让人听着就有些□□焚身了,只是这么玩,问过人孩子亲爹没有?

  “你玩归玩,别过火啊,我看那小姑娘挺单纯的,应该就只是附近海大的学生,人家不一定玩得起。”

  江东海擦着手提醒了晏褚一句,刚刚他那些话都是玩笑话,看那小姑娘身上穿着的香家新款的连衣裙,还有手上戴着的那条镶着碎钻的手链,都不像是那种家境普通的女孩。

  即便条件没他们两家好,却未必会为了钱妥协。

  “我知道。”

  晏褚又开了一瓶酒,余光注意到楚天音那些去了舞池跳舞的室友都回来了,收回视线,然后跟江东海说起了正经事。

  “你之前提议做连锁购物广场的项目有具体的章程了吗?”

  晏褚朝着江东海问着他此行最关心的话题。

  “你之前不是对这桩生意没什么兴趣吗?”江东海听晏褚说起了这桩事,也将心思从刚刚突然出现的楚天音身上拉了回来。

  润天是一家国企转私制的大型连锁超市品牌,企业发展最好的时候,曾有数十家大型购物广场,数百间大型超市以及加盟社区店,只是这些年随着外来品牌在华国市场上的份额比重上升,网购的流行,润天的效益持续走低,到现在为止,当初的店面关了一半,每年的利润也仅仅只够保持收支平衡。

  这一点和润天转私制后人就保持原国企的作风,官僚制度横行,工作流程拖沓,账目混乱不清,分店员工贪污腐败离不开关系。

  但是润天这个牌子在国内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的,因此在对方老板放出风声来想要出手公司股份的时候,不少人都心动了。

  江东海正是其中之一,江家的主营项目是日化方向的,和润天还真有扯不开的关系,如果能够将润天收购,对他们江家有很大的好处,只是江东海的情况和晏褚不一样,晏家三代单传,没人和他抢晏氏,而江家光是江东临的父辈,就有四个兄弟姐妹,家里的老头子还活着,未来江氏落在谁手上,说不清楚。

  因此江东海想用自己的私人名义吃下润天,可是这么一来,他手头的钱就不够了,必须要再拉一个人入伙才好。

  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就是晏褚这个好兄弟,只是晏家的生意和润天完全扯不上关系,对方也没有要进军零售业的想法,江东海都差不多准备放弃了,晏褚却突然又说起了这件事,这让江东海有些激动。

  “我想知道,润天打包售卖的除了股权,那些未出售的货品是否也包括在内?”

  晏褚开口问道。

  “货品?”江东海知道晏褚问的是什么了,像润天这样的大连锁超市品牌,其库存是很恐怖的,换算成等额的现金,也是个不小的数目,现在润天老板放出风声来的股权心理价位并不算低,如果这一切加上那些库存的话,就划算了许多。

  不过这不是绝对的,毕竟看中润天潜力的人不少,林权想要高价将润天转手,未必没人接盘。

  “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这些日子润天的员工闹得有些不好看,林权自己都焦头烂额了,据说润天的董事会似乎有意将来接管润天的人顺便接管原来的班底。”

  江东海嗤笑着摇摇头,润天败就败在那些蛀虫上,他做生意就是为了钱,亏本的买卖他可不乐于做。

  实际上后来他没有再磨着晏褚投资,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在。

  如果润天的老板真的打着这个主意,想要自己做好人,让后来接盘的人接过这个烂摊子,他还真没有做慈善的癖好,养着那堆废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最近他也在观望,还不知道是不是该买下润天的股权。

  “你让人再和林权接洽一下,只要连同那些库存打包售卖,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晏褚看着酒吧里的纸醉金迷。

  再过几个月,那些物资,可是保命的东西啊。

  “你真对润天感兴趣了?”

  江东海有些高兴,只要晏褚愿意注资,那风险就分担了一半,他还真有兴趣和林权好好谈谈。

  如果要接管原来的班底,估计很多对润天有意的人都会退却,他不信林权是那种舍身为职工的好老板,这一点,未尝没有商量的余地。

  江东海兴奋地一口气喝完一瓶黑啤,笑的那肿泡眼连唯一的缝隙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更新都好晚,不知道为什么白天对着电脑只想发呆,然后撸猫,到了晚上,才有接触键盘的动力,其实大家可以当做这是一个白天更新的文,早上一起床就能看到所有更新,这么想想是不是很幸福

  等会儿还有一更

  218.恶毒女配她干爹

  “茜茜,你之前不是说你堂姐的女儿想找一个钢琴家教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楚天音她们几个就是普通的大学生,去酒吧玩都是有分寸的,在没有醉倒之前,就结伴从酒吧出来,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醒醒酒,赶在寝室门禁前就回了学校。

  海大的宿舍条件在海市里面算是顶尖的,每间女生寝室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只是热水的供应在十一点宵禁时就停止了,好在今天她们出门前有所准备,各自都提前用热水壶接了几桶热水,勉勉强强洗了个澡。

  楚天音从浴室出来,酒劲也已经彻底过去了,想起自己在酒吧里居然胆大到去搭讪晏褚,她还忍不住有些羞愧。

  凌茜是楚天音的室友,家里的条件也还算不错,至少和楚家旗鼓相当,楚天音记得,对方的堂姐的丈夫是从事咨询事务所方面的生意的,对方有一个女儿,今年六岁,之前的钢琴教师因为出国深造的缘故辞职了,现在在托人找一个靠谱点的家教。

  所谓的咨询事务所其实和私家侦探搭点边,就是名字听上去更正规些,楚天音正愁没有这方面的关系,想着或许可以借着家教的缘故,和从事这方面职业的人有所接触。

  “嗯。”

  凌茜敷着面膜,“对了天音,我记得你钢琴过了中央音乐学院的九级吧?怎么,你有兴趣做我外甥女的家教老师?”

  钢琴考级分音协的和中央音乐学院的,只是前者最高十级,后者最高九级,虽然这两者都是社会上针对“业余”学钢琴的人进行的测试,包括这几年有些评测机构兴起的演奏级,都算不上是专业考试,可是能考到最高级,就说明她的钢琴水平是有一定的含金量的。

  凌茜的外甥女年纪不大,只是启蒙并不需要找一个很优秀的老师,况且现在社会变态和恋童癖那么多,凌茜的堂姐在给闺女找家教的时候,第一个要求就是性别女,以及人品可靠,是熟人就再好不过了。

  之前凌茜也考虑过楚天音,只是对方家里的条件不错,不像是需要做家教勤工俭学的样子,也就没和楚天音提。

  “我想锻炼锻炼自己,你帮我问问你堂姐,如果不合适,那就算了。”

  “行,那我帮你问问。”

  凌茜揭下面膜,做着繁琐复杂的保养步骤,算是把这件事给记下了。

  *****

  “又和东海出去玩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收心,多大年纪了也不安定下来,好让我喝上媳妇茶,抱上乖孙乖孙女。”

  原身住在晏家的老宅,晏褚和江东海分开后就径直回了家,没想到家里的老人还没睡,被逮到后,又是一顿念叨。

  人老了,睡眠就少,加上晏老太太最近迷上了一部两百多集的狗血家庭伦理剧,那部剧都是每天十一点准时开始播放的,晏老爷子的睡眠时间和老太太相反,睡得早,可是等到半夜两三点就睡不下去了,得醒来看点新闻转播。

  因此前半夜的时候,老太太会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到了后半夜,老爷子同样也会来客厅,这样子两个老人正好就不会互相打扰对方的睡眠了。

  夫妻俩感情好,不想分房睡,这是他们想出来的最好的折中的法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不,晏褚就被还没睡的老太太给逮到了。

  “我让张嫂给你熬了养胃的补汤,放在厨房里,你赶紧喝了,看你这一身酒气的,不知道又喝了多少酒,你没听人家专家说啊,多喝酒会毒害□□,降低雄激素水平,最主要,它还影响莫方面的功能。”

  老太太将目光从电视机上挪了过来,盯了盯儿子某个不可说的部位,面含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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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用公文包下意识遮了遮,老太太看着儿子的动作撇了撇嘴:“小时候光溜溜的时候我都不稀罕看你,你现在都三十多了,我还能稀得看?”

  “反正以后酒什么的给我少喝,不然害了你的精子,到时候我孙子孙女有什么三长两短就全怪你这个不靠谱的爸。”

  老太太一锤定音,晏褚对此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对了,玲玲说你把她给辞了,这是为什么?”老太太教训完儿子,说起了正经事。

  “她和你告状了?”晏褚揉了揉额头:“不仅仅是她,我那些光拿钱不干事的秘书助理都辞了,我让张姐帮我重新物色一批能做事的。”

  “都辞了?”

  晏老太太作为晏氏的股东,即便很久没有参与公司的运作了,可是偶尔股东会议的时候也还是会回公司的,加上偶尔在儿子公司附近逛街,逛累了就去儿子那儿坐坐,对儿子那群妖妖娆娆的秘书们印象很是深刻。

  自从儿子迈入了三十五的大关,她对儿子的择偶要求已经没那么严苛了,只要是个女的,只要能给她生个孙子孙女抱抱,对方怎么样她都不管了。

  因此对于儿子选择秘书和助理的方式,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儿子居然把人都给辞了。

  这么一来,姜玲玲反倒不是什么重点了。

  不对,难道是为了赶走姜玲玲,所以才将那些人给辞退的?仔细想想,这个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

  老太太皱了皱眉,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老太太本身并不是很喜欢姜玲玲那样的姑娘,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现在儿子不喜欢对方,她也就没有强迫儿子再将人给叫回来。

  “对了妈,粥粥的钢琴家教找到了吗?”

  晏褚口中的粥粥是他表妹的女儿,因为他小姨去世的早,表妹夫妻俩工作又忙,光是找保姆并不放心,就拜托老太太帮忙照顾。

  正好老太太抱孙子抱孙女的心已经很急了,也很乐意照顾自己这个甥外孙女,平日里那个叫粥粥的小姑娘就在晏家住着,很讨晏老太太夫妻俩的喜欢。

  就连原身也很喜欢那个外甥女,因此晏褚忽然问起对方钢琴教师的事,老太太也没怀疑。

  “还没听芝芝提起呢,找了也挺久了,应该快了,行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赶紧把汤给喝了,上楼睡觉去。”

  老太太看电视里的剧情进行到精彩的地方,催促了一下边上讨人嫌的儿子,她外甥女比儿子小了五岁,可是闺女都已经六岁了,一想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老太太心里就来气,不想看着他那么一个大高个伤眼睛。

  无奈,任你长得再丑,这个世界上不会嫌弃你的一定有你妈,同样的,你长得再好,能够屏蔽颜值攻击的也只有你妈。

  晏褚这张无往而不利的脸,在老太太面前,只有被嫌弃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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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魔匣】储存任意一件物品,自成空间,与当前世界隔离,使用次数,一次,1500积分

  【还我漂漂拳】修复任意脸部创伤,任意世界可用,使用次数,十次,800积分

  【大胃丸】将胃部与次元洞连接,拥有饕餮之胃,当前世界无限次使用,800积分

  和往常一样,晏褚打开了系统商城,查看今天更新的三件商品,出人意料的,这一次更新的商品居然都是有可能会用的到的,要知道,他已经连续四五年被美颜丹,美体丹,生子丹和生女丹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伪装流产丹折磨了。

  想也不想的,晏褚就将这三件商品全部购买,放到了系统空间的背包里,仔细查看魔匣的介绍,晏褚忽然萌生了一种奇特的想法。

  “007。”

  他主动呼叫系统。

  “宿主,你最好保佑你这一次是有重要的事情呼叫我?”007作为一颗金属球是没有表情的,可是从它的声音里,晏褚完全听出了恼羞成怒这四个字。

  也不知道对方是在做什么事被他给呼唤来了。

  晏褚在心里思索,然后问出了一个自己想问的问题:“之前我一直忘了问,既然我们能够将当前世界所学的知识带走,那当前世界的物品呢?”

  “除非是特殊触发性物品,不然不能被带走。”

  007看了眼晏褚,“你可别高兴的太早,通常而言,触发性物品都是系统漏洞生成的,可以不受空间限制使用,也就是相当于一件从系统商城上购买的不限世界,不限次数的高级商品,通常这类商品在系统货架上的价格也是很高的。”

  007看晏褚的表情,忍不住泼了他一盆凉水:“正因为特殊触发性物品的珍贵,它同样也是很难得,你看你都经历了十几个世界了,有碰到过一件特殊触发性物品吗?”

  别说晏褚没有了,007前前后后经历过那么多宿主,这样特殊触发性物品,所有宿主里也只有两个人得到过。

  “也就是说,如果我遇到了特殊触发性物品,系统会主动提示我喽?”晏褚抓中了重点。

  “没错,这类物品本身就是系统的漏洞,存在在当前世界是很不合理的,因此只要系统感应到这类物品的存在,都会提醒宿主。”

  007想着自己耽搁的时间,催促了晏褚一句:“除了这个问题你还有其他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

  晏褚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但是看007挺急的,还是大放的将它给放了。

  在007消失后,晏褚看着魔匣沉思了片刻,然后打开笔记本,搜索了近三个月发生的自然天灾。

  或许,这个世界,他能有其他收获也说不定。

  ******

  “啊——”

  楚至心从梦中醒来,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浑身香汗淋漓,她瞳孔涣散,良久,视线才开始渐渐凝聚。

  她有睡觉开着床头灯的习惯,因此房间内并不昏暗,她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颤抖着将双手伸到眼前,白皙细嫩,远不是经历过末世的那双皲裂粗糙,明明才三十不到,却犹如老妪的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从床上下来,跪倒床头柜前,打开柜子,疯狂翻找。

  直到看到一条缀着一块碧玉的项链,喜极而泣。

  她回来了,楚天音,她欠她的,她妈妈欠她妈的,统统都给她还回来。

  219.恶毒女配她干爹

  “爸,妈,霖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保证,听完我说的这些话就全都藏心里,千万不要再让更多的人知道。”

  第二天一早,楚至心将楚显宗顾安娜,还有她从楚天音手里抢来的未婚夫霍霖叫了过来。至于楚天音的弟弟楚至智,现在正值最关键的高三时期,平日里都是住宿在学校的。

  昨天,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接受她从末世第七年回到了末世开始前三个月的现实,在得到了后来让楚天音成为海市基地副城主的储物空间后,更是让楚至心坚定了自己那些记忆不是做梦。

  因此第一时间,她就选择将父母还有霍霖都叫过来,商量之后的对策。

  当然,她没有傻乎乎的直接说出自己是重生的真相,对她而言,这将是她最大的秘密,即便亲如母亲顾安娜,她都不会告诉。

  至于霍霖,这是楚至心从天之骄女楚天音手上抢来的最好的战利品,她也坚信对方是深爱着她的,只是上一世,他们斗不过楚天音那个阴险的女人,对方记恨霍霖对她的恋慕,使用阴险的手段害死了霍霖。

  这是楚至心最悲痛的事情之一,上辈子,霍霖觉醒的可是雷电异能,要不是楚天音在对方成长前就将他扼杀,上辈子霍霖绝对可以成为异能者中说一不二的存在,她也决计不会有之后那般凄惨的下场。

  因此重生后,楚至心发誓必须要守护好霍霖,凭借对方对她的感情,即便这一世自己依旧没有觉醒异能,一样都能够过得很好。

  更何况,她现在还拥有了一件宝贝,一件从楚天音手里得到的宝贝。

  上辈子,楚天音自称是空间系和水系异能者,楚至心也是在死之前才知晓,原来楚天音所谓的空间系异能,全是因为她母亲留给她的一条项链,在滴血认主后,激活了一个约一万立方的空间。

  在楚至心刚和母亲名正言顺地回归楚家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那条项链,她知道那是楚天音那个卑贱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之一,因为嫉妒,趁着阿姨帮还在上学的楚天音收拾房间的时候,偷偷将那条项链拿走了。

  在她看来,那条项链上缀着的玉石只是普通,把玩了一段时间,就抛在了脑后,后来末世到来了,楚天音还在学校,楚家人和同住一个别墅区的霍家人跟着军方的人一块逃命,那个并不算值钱的项链,自然也被楚至心扔在了别墅里。

  她没想到,项链居然是一个随身空间,而从学校中艰难回到楚家别墅的楚天音居然找到了这条被她藏起来的项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知道真相的楚至心气到心脏炸裂,楚天音那个不要脸的亲妈抢了她的父亲,她妈妈青梅竹马的爱人,而楚天音这个恶毒的女人又抢了属于她的空间,或许正是这样极端的恨意,促使了她的重生。

  “音音,你到底有什么事叫我们一块过来。”霍霖笑的温和,眼里的不耐很好的被隐藏住。

  听着对方关切的问话,楚至心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已经被她认主了的项链,心中翻滚的复杂情绪平定了几分。

  “爸妈,霖哥,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三个月后,末世就要来了。”

  昨天晚上,楚至心已经想过了,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许可以用预知异能掩饰。后世因为T射线的存在激发出来的异能千奇百怪,预知异能者稀少,却不是没有。

  “你这孩子,让你净日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噩梦了吧?”

  顾安娜笑的温柔又矜持,她拉着女儿的手,朝霍霖的方向看了一眼:“说这样的笑话也不怕霍霖笑你。”

  这时候霍霖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温情和担忧,看在顾安娜的眼里,又放心了几分。

  她并不满意霍霖,对方和楚天音从小新梅竹马一块长大,虽然没有男女朋友的名分,可两家在婚事上确是早有默契的,自己的女儿几斤几两顾安娜还是知道的,不论从长相还是性格,都比不上楚天音,霍霖没道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她女儿抛弃楚天音。

  顾安娜就怕霍霖心思太深,骗了她单纯的女儿,可转念想想,霍霖会选择心心,一定也是因为霍家看出来楚显宗对心心这个“继女”的疼爱比对楚天音那个亲女更甚。

  楚家的一切将来都是属于她的儿女的,既然霍家看中的是楚家庞大的资源,只要楚家还在一日,就不用担心霍霖会辜负她的女儿,或许成全女儿的心意,也未尝不可。

  在场三人没有一个把楚至心的话当真,这一切也在楚至心的预料之中,毕竟这并不是一个能容易就让人接受的事实。

  “三个月前,R国发生八级大地震,两个月前,A国发生大海啸,还有一个礼拜前M国的飓风,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灾害,爸妈霖哥,你们不觉得最近的灾害频繁了许多吗?”

  楚至心严肃地说道:“在我预知的梦境里,这些天灾只是前奏,三个月之后,一颗陨石会砸中我们的邻国Y国,它所携带的T射线会在三天之内,导致全球所有生物开始变异,全球七十多亿人口,五分之三会成为行尸走肉的丧尸,没有任何理智情感,而剩下的极少数会激发异能,从此开始人类和丧尸的割据战。”

  楚至心的话很荒谬,可是因为她眼底的害怕不似作假,让楚显宗这个老谋深算的商人都下意识地信了几分。

  “心心,或许真的和你妈妈说的一样,只是你最近看多了那些稀奇古怪的电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楚显宗安慰了女儿一句,顺道看了看手表,今天早上他还有重要的会议,因为大女儿这些废话耽搁了快一个小时了,要不是确实疼爱她,换做楚天音这么做,楚显宗这时候早就该教训上了。

  “爸,验证我的梦境是真还是假的方法很简单,在我的梦境中,十七天之后,M国会借口维和朝X国投掷□□,到时候,网络上应该会因为这件事被引爆。”

  和平时期的事楚至心记得的不算多,这件事算是其中之一。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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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显宗和霍霖对于国际局势的关注比妻子还有女儿更多,虽然M国的霸道是出了名的,可现在X国好歹还在E国的维护之下,如果M国真的对X国投掷□□,那就是对E国□□裸的挑衅。

  虽然M国并不惧怕E国,可这么做,国际上的谴责也不会少吧?

  因此对于楚至心的话,楚显宗并不怎么相信。

  “爸妈,霖哥,我做的那个梦太真实了,就让我们打个赌,如果十七天后M国真的向X国投掷□□,那就说明我的预言没有错,那么,三个月后,整个地球真的会迎来一次重新的大洗盘,到时候怎么保证我们两家人在末世好好活下去,还要活的很好,这才是重中之重。”

  “好好好。”

  楚显宗安慰了女儿一句:“阿霖啊,我可是把心心当亲闺女看的,这些日子她心情不好,你就多陪陪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显宗看向了一旁不知道在深思什么的霍霖,这些年的发展,楚氏的规模和霍氏的规模已经相差无几了,因此楚显宗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对霍霖这个小辈也不像以前那些隐隐带着讨好。

  “伯父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欢心心的。”

  霍霖点了点头,看向楚至心的眼神无比深情。

  “只是天音那儿,终究是我和心心对不起她,希望伯父能帮我和心心好好解释解释。”

  听霍霖提起了小女儿,楚显宗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心虚中带着一些厌恶:“那个孩子从小就被她妈给宠坏了,以前两家的事也只是长辈的玩笑话,她却因此记恨上了你和心心,你放心,我会好好教训教训她的。”

  听着楚显宗的话,霍霖肯定了之前自己和爸爸的猜测,面上对楚至心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楚至心看家里所有人都只当自己的预言是噩梦也没有多紧张,因为她知道等十七天后自己的预言被验证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到时候,作为成功的“预言者”,她会成为楚家和霍家最重要的存在。

  楚至心低下头,眼底是压抑着的疯狂和激动。

  *****

  “楚老师再见。”

  粥粥冲着楚天音挥手,送这个新来的钢琴家教老师离开。

  “表舅舅。”正在这时候,晏褚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盒蛋糕,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欢呼着迎了上去,抱着那盒蛋糕就不撒手。

  今天是楚天音第一天上任,也是来了之后她才知晓,凌周的父母因为工作的缘故,将她托付给了凌周母亲的姨母教养,但是她不知道,原来凌周母亲的姨母的儿子就是晏褚。

  这关系有些复杂,想着自己在酒吧主动过去搭讪的事,虽然晏褚不一定记得,楚天音还是觉得臊得慌。

  “你是粥粥的钢琴老师吧,你好,我是晏褚。”

  晏褚礼貌地伸手,今天他的打扮比较严谨,看上去禁欲冷峻,和那晚楚天音和他搭讪时的风格截然不同。

  “你好,我是楚天音。”

  楚天音伸手很快碰了碰晏褚的指尖,还没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就立马放开。

  “那个,今天的家教时间结束了,我就先告辞了,再见。”

  楚天音总觉得对方似乎认出她来了,估计在对方的心里,对自己的印象还算不上很好,这让楚天音觉得此刻两人加上一个孩子的氛围十分尴尬。

  “楚小姐再见。”

  晏褚没有挽留对方,得体地将楚天音送到门口的位置,其实也就十几步路的样子。

  晏家的别墅并不算很大,毕竟晏家人口不多,房子太大,显得更加冷清了,从别墅的大门到房间的距离,也就一个小花园的长度。

  “诶。”

  粥粥小朋友看着落荒而逃的家教老师叹了口气,她看楚天音跑那么快,只当是因为她害羞了,只要是个正常的女性,对着她小舅舅那张祸水脸除了黏上来,也就落荒而逃这个反应了。

  好在对方是她表舅舅,感谢她妈让她没有了这个烦恼。

  “人小鬼大。”

  晏褚摸了摸凌周的小脑袋,让她乖乖回房间吃蛋糕去,然后看着楚天音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上辈子,原身和楚天音就是因为这样的机缘巧合加深了关系,那时候楚天音一心想要找出她妈妈和姥姥姥爷去世的真相,最终还是以肉体为代价请求原身出手,而原身从一开始的随意,到后来真的渐渐喜欢上了那个姑娘。

  只是这段感情的开始就是错误的,楚天音将这一切视作买卖,她不恨原身,相反很感激他,可是她并不能接受一段由交易开始的感情。

  再后来,末世开始了,所有的社会秩序土崩瓦解,政府军队的威慑力渐渐降低,原本的豪富除了少部分军工方面的商人,多数都从天堂掉入泥潭,曾经的财富化为了一堆废纸。

  原身在末世后激发了金属系和毒系的异能,算是末世里少有的强者,而楚天音同样觉醒了水系异能,两人在末世里合作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基地,除了楚天音依旧没有放下芥蒂喜欢上原身,一切都很好。

  只是后来,安全基地内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一头高阶丧尸王,引发了丧尸狂潮,即便原身异能等级很高,还是和楚天音一块死在了尸潮里。

  直到临死前,原身隐约看到了楚天音的死敌楚至心和霍霖的出现,他才意识到,或许这个丧尸王和丧尸潮的出现,并不是什么意外,只是那时候的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这一次任务的许愿者,正是原身。

  上一个世界,因为不正确的开始,楚天音一直都没能接受他的感情,而且或许因为生父楚显宗带给她的痛苦记忆,让楚天音下意识不相信男人,更不相信原身那样混迹花丛的男人。

  在末世开始后,他们俩的肉/体关系也彻底结束,原身追求了楚天音整整五年,其实到最后,要不是因为死亡终结了这一切,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放弃,如同楚天音希望的那样,做一个普通的朋友。

  因此这一次,他提出的任务要求只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消除这段不好的开场,他想知道,如果没有这个错误的开端,楚天音是否会喜欢上他,如果对方不喜欢他,那就将她当女儿一样护着。

  第二个任务是报复楚家人和霍家人,上辈子那些人害了楚天音的父母,又在末世中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整个安全区的普通人,这些,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表舅舅,快来吃蛋糕啦。”

  粥粥小朋友在屋里欢快地喊了一声,晏褚收回视线,朝别墅内走去。

  *****

  “林权那个老狐狸也是心黑,联合了其他股东,将润天打包五十五亿出售。”

  江东海走进晏褚的办公室,将西装外套随意地放在沙发上,身上还有未尽的酒气,显然是刚结束一场酒局回来。

  “不过,他提出来要接管所有原班底的要求吓退了很多有意向收购润天的人,这个价格,还有商量的余地。”

  江东海喝了口秘书端上来的茶:“阿褚,你是真的打算买下润天?”

  他总觉得,如果搭上原班底的话,润天的弊病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纠正的了,到时候别说赚钱了,恐怕连回本都困难,可是同样的他又很信任晏褚,觉得对方做下的决定从来就没有错过,这次也不会例外。

  因此他就想着晏褚能够给他透露一下口风,让他心里好有个底。

  “你和林权说,五十亿,润天的所有库存包括在内,如果这个价格他能够接受的话,我愿意接手润天改制时留下来的所有班底。”

  晏褚没有仔细和江东海解释:“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这五十亿,我全出。”

  晏氏的流动资金不少,加上原身那些年作为当红炸子鸡攒下的私房,买下一个润天,绰绰有余。

  “别啊。”江东海一听晏褚这话就觉得这里肯定有门道,说起生意上的事,他比不上几个隔房的堂兄弟,更比不上晏褚,不过他们是好兄弟啊,晏褚吃肉他好歹也能跟着喝口汤。

  既然对方那么笃定这生意能赚钱,他就跟着投资试试。

  “说好了投资的钱咱们五三分,那成,我和林权那老狐狸再好好说说。”江东海刚来,坐了也没多久,将茶几上的茶一饮而尽,拿上自己那件西装外套又出去了。

  除了联系林权,他还得备齐自己那二十亿,他可不像晏褚已经全权接管晏氏了,这二十亿怎么来,他还想想办法。

  *****

  一转眼,距离楚至心重生也已经过去十七了,这一天,不仅仅是楚家人,霍家三口也集中在了楚家,看着电视新闻上播报的消息,久久说不出话来。

  “所以,末世真的要来了吗?”

  霍母捂着胸口,她没看过那些末世电影,可也知道如果末世降临,会是什么样的人间惨剧,尤其是楚至心说的到时候全球五分之三的人都会成为那什么丧尸,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么她会不会就是那五分之三,还有她的丈夫,她的儿子,这都是她担心的。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在末世里最要紧的物资。”

  楚至心睨了眼霍母,她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上辈子,对方在楚天音成为空间系和水系双异能者后对她多般侮辱,觉得要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楚天音才是她真正的儿媳妇,如果不是霍霖护着,楚至心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这辈子,霍母不来招惹她还好,要是还敢仗着自己是霍霖生母的身份让她受气,末世里多一个丧尸,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霍母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往丈夫身边躲了躲。

  “等到末日,最不值钱的就是钱,所以在之后的两个月里,我们最好将公司变现,折换成物资或是武器。”

  楚至心想了想:“我记得润天的股权是不是准备抛售?”

  上辈子,润天这个快破产的连锁超市的老板一跃成为末世的大赢家,要是这一次楚家和霍家能够将润天的股权买过来,提前把库存的物资收拢,这个大赢家,就该换人做了。

  而且连锁超市是最好的挡箭牌,这么一来也不会有人因为他们大量搜集物资而有所怀疑。

  “嗯,只是听说晏氏在和润天接洽了。”

  霍霖点点头。

  “晏氏?晏褚?”楚至心愣了楞,上一世可没有这样的事,难道晏褚也重生了?

  220.恶毒女配她干爹

  在楚至心的记忆里,晏褚的名字一直都是和楚天音纠缠在一块的,那时候她很恨楚天音,恨为什么她生来就比她命好,能得到那么多优秀的男人的注目,先是霍霖,再是晏褚。

  前者被她夺了过来,后者心硬如铁,在霍霖死去以后,她曾经想过让晏褚作为她下半辈子的依靠,试图像勾引霍霖一样,将晏褚从楚天音的身边夺过来,可是对方满心满眼,都是楚天音那个女人。

  直到楚至心重生的时候,两人虽然默契的共同执掌这海市幸存者基地,可是并没有在一起,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晏褚在追求楚天音,可是楚天音一直都是拒绝的。

  在楚至心看来,这就是楚天音的高超手段,明明在末世前楚天音都已经爬上了那个男人的床,在末世到来后,却装起了贞洁烈妇,简直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可偏偏晏褚却看不明白那个女人的恶毒心思,一心一意地对她付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至心对晏褚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但她清楚,如果晏褚也是重生的话,那他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心心你听说过晏氏的晏总?”

  霍霖看着楚至心怔忪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晦涩。

  晏褚这个名字,在圈内就是他们这些二代三代最常听到的正面教材,但是霍霖心中对对方确实不屑的,明明出生晏家,却花了那么多时间混迹娱乐圈,只为了那些虚名。

  如果他有晏褚那样的出生,绝对做的比他更好。

  “嗯,他想要收购润天吗?”楚至心不知道是上辈子这个收购案终止了,所以润天的控股依旧在林家名下,还是因为晏褚和她有了一样的机遇,因此提前准备收拢润天的所有物资。

  “是有这个意向,这些日子,江东海一直在和林权接洽。”霍家和楚家的公司现在的规模也不算小,不过两家加起来大概也就六七十亿的市值,勉强超过润天,但是想要收购润天的公司,除非将两家的控股尽数转卖,才有可能。

  但是末世真的会来吗?两家的企业都不是一朝一夕建成的,凝聚着两家人各自的心血,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未必会到来的末世,就这样将这一番心血尽数浪费。

  “心心啊,你说的末世未必真的会来,我们可以提前购买一些物资,可是收购润天,实在没有那个必要。”

  楚氏虽然是靠着林秀的嫁妆起来的,创业之初,也是楚显宗和林秀共同努力才有了楚氏坚实的基础,可是在顾安娜眼里,楚氏就是属于她和楚显宗的。

  想当初,她和楚显宗一块长大,两人是他们那个贫困山村的金凤凰,一同考上了大学,是村庄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

  顾安娜原名顾美芳,安娜是她后来改的名字,原本骄傲的两个人直到出了小村庄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自认为优秀的两人,在那些出生城市,家境富裕的同学眼里,就是个笑话一样的存在,他们努力考上大学,辛辛苦苦一辈子,都未必能在海市买下一个厕所。

  这样的认知非但没有激励两人刻苦拼搏的心,反而想到了走捷径。

  那时候,林秀正好对楚显宗这个同学显露出爱慕,在得知对方家中独女,且家境富裕的消息后,顾安娜以进为退,以为楚显宗着想的名义,离开了他,让他放心的和林秀在一块。

  而那时候楚显宗正好也有这个心思,只是苦恼于怎么和顾安娜说清楚,她的主动退让,让楚显宗愧疚又心疼。

  单纯的林秀丝毫不知情,在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和交往了几年的男朋友楚显宗结婚,并且大方的将自己的嫁妆全部交到楚显宗的手里,让他拿去做生意。

  那时候,因为忙于事业的缘故,楚显宗和林秀一直没要孩子,一直帮着丈夫创业的林秀也不知道,在她努力联系客户的时候,自己的丈夫和顾安娜这个她从不知道存在的旧情人旧情复燃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顾安娜看来,这段感情,她牺牲的更多,为了楚显宗有更好的未来,她主动让步,为了林秀对楚显宗的感情,她当了二十多年的地下情人。

  重头到尾,最委屈的人就是她,还有她两个可怜的孩子。

  楚氏的起步资金虽然来源于林家,可是她和孩子这么多年的委屈远远不止那些钱,所以在顾安娜的眼里,那些东西,都该是他们一家人的,和楚天音没有丝毫的关系。

  此时听着为了收集物资,就要把楚氏给变卖,顾安娜心里并不是很愿意。

  人总是有侥幸心理的,比起听起来就很荒谬恐怖的末世预言,他们更希望相信这一切在未来或许不会发生。

  “爸妈,霍叔叔,如果末世真的来了,社会秩序瓦解,咱们两家的公司,就彻彻底底不存在了。”

  楚霍两家一家是做电子品的,一家是做互联网的,这样的产业在末世就是废物,还远比不上家里开小卖部的,至少还有一些物资保命呢,因此对于父母和霍霖的爸妈这么没有远见的想法,楚至心心里有些气闷。

  尤其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晏褚像一把刀在头顶上悬着,楚至心这心里就更加不开心了。

  楚至心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提前暴露一下自己的空间,就当是末世开始前觉醒的空间系异能。

  “心心啊,你给霍叔叔一点思考时间,变卖公司,这可不是小事啊,除了这桩预言,你在梦里还梦到过什么?”

  M国往X国投掷炸/弹或许是楚至心因为看了一些国际局势的新闻所以才在梦里梦到的,至于准确的时间,也可能只是一种巧合,必须还有其他作证,霍父才能完全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好。”

  楚至心点点头,将自己还记得的末世前会发生的几件大事,依次说了出来。

  距离末世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日子她已经开始在用自己的零花钱收集物资了,全都存在空间里面,只是零花钱有限,加上大批量收购物资很容易引来怀疑,楚至心的物资收集之路一直走的束手束脚。

  她希望爸爸妈妈还有楚父能够相信她的话,可她也明白这急不来。

  霍霖拉过楚至心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终于将楚至心给逗乐了,表情也没有之前那么难看。

  *****

  “晏总江总,合作愉快。”今天是润天股权变更的重要日子,林权最后还是以五十二亿的价格将润天打包卖给了晏褚和江东海。

  这相较于润天的真正价值而言,还是比较划算的,毕竟润天的品牌影响力摆在那儿,就是原班底拖了后腿,晏褚和林权签订的合同里可是写了,五年之内不准大批量裁员,也就是说,他还得再养这些蛀虫至少五年,即便到了第六年,裁员的比例也是有限的。

  公司里原本躁动的员工满意了,也不闹事了,林权也满意了,五十二亿,在他的心里价位之上。

  晏褚也满意,因为他知道润天的真正价值还没出现,唯独不怎么满意的只有江东海,他至今都不知道晏褚打算怎么做将润天转亏为盈,想着自己所有身家和向老爷子借的一笔巨款,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阿褚啊,现在公司都买了,你可以告诉我打算怎么整顿内部的贪污腐败,还有员工的懈怠了吧?”

  拿着合同,江东海朝晏褚问道。

  “什么都不用管,耐心等上一个月,放出风声,就说我们要转卖润天。”

  晏褚看了眼江东海说道。

  “什么?转卖?”这江东海就搞不明白了,中间转了那么一手,就隔了一个月的时间,能挣多少钱?

  尤其这公司还在晏褚手里过了一手,人家会不会觉得连晏褚都管理不好公司,更加不看好他的前景呢,这么一来,转卖的价格只会跌,不会涨啊。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晏褚知道,有人一定会买,而且还会倾家荡产的买。

  看着好友笃定的表情,江东海摸了摸下巴,自己该不是上了艘贼船了吧。

  算了算了,晏褚不愿意管,他先试着拿润天练练手,一个月的时间,没准有点效果呢?

  *****

  “全都对上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楚至心说的那些预言全都实现了,楚家和霍家两家都没了当初的侥幸,难道末世真的要来了。

  “爸妈,霍叔,你们应该想得到,拥有庞大的物资在末世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时候,公司,钱,都是废物,只有物资才是实打实的,现在我们两家的公司在海市都不一定排的上好,可真要等到末世来了,掌控着物资的我们,就是末世里人人都需要巴结的存在。”

  楚至心已经听说了晏褚收购了润天的消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又放出风声要转手润天,这些日子,她除了小心的收购物资,也曾出入各种晏褚可能会出现的场合,悄悄关注过对方。

  他并不像是重生的样子,看见她的眼神很陌生,甚至和楚天音这个上辈子他深爱的女人也没什么接触,楚至心想着,或许他收购润天的举动,只是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不管怎么说,润天作为华国首屈一指的本土超市品牌,她一定要将它拿下。

  只要在末世开始之前,将润天货仓的物资塞满她的空间,再将剩下的物资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粗藏起来,在末世里,她就是女王。

  上辈子所有欺负过她的,瞧不起她的,这辈子都要趴在她的脚下摇尾乞怜。

  “爸妈,霍叔,实不相瞒,在三天前,我发觉自己觉醒了空间异能。”看父母和霍父还是下不定决心,楚至心也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她一挥手,众人面前的茶几连同茶壶全都消失在了眼前,再一挥手,那些东西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出现。

  “空间?”霍霖异彩连连,看着楚至心的眼神越发幽深。

  “没错,这就说明末世是一定会来的,而收购润天,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储藏物资,即便末世之初政府和军队还在正常运转,我们护不住太多摆在明面上的物资,可也能用一些我们注定受不住的物资换取政府和军队对我们的庇佑,同样也能提高我们在幸存者心中的声誉。”

  超市那么多,末世乱起来,必定有些货仓会失守,可既然润天已经被他们买下了,到时候那些异能者幸存者在搜刮超市时,心中多少也会有些愧疚,这份愧疚也只会针对超市的主人。

  虽然这样的愧疚心理在末世几年后就会消失,至少在初期,还是有点用的。

  因为楚至心的空间异能,也因为她描述的大好蓝图,楚家人和霍家人都心动了。

  *****

  “五十亿?”晏褚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江东海。

  “没错,楚家和霍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润天起了兴趣,说是要以五十亿收购我们在润天的股权,同样的也愿意收购润天的原班底。”

  两家人想的很好,反正马上末世就要来了,那些废物的员工留着又怎样呢,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

  “我觉得五十亿太低了,起码也得把本钱收回来吧。”江东海管理一个月的润天,才知道为什么一个前途大好的品牌能混成现在这样,公司内部完全就是一堆烂账,只要留着原班底,估计十年都恢复不过来元气。

  因此有人想买,他还是很想卖的,但是起码得要回本钱。

  “告诉楚显宗,七十亿,少一分都不卖。”

  晏褚的脸上带上了几丝笑意,七十亿,差不多就是楚家和霍家公司变卖后的价格了,如果有缺口,卖几套房子也差不多了。

  “好,啥?”

  江东海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就润天,七十亿?

  楚显宗和霍临城好歹在商界混了几十年了,失心疯了才会花这样不合理的价格买下润天呢。

  “你就这样和楚显宗说,你放心,这个价格,他会接受的。”

  他给了楚至心不少时间了,相信结果会让他很满意的。

  “这可是难得找来的客户,别被你狮子大开口吓跑了。”江东海难得觉得自己这兄弟不靠谱,可是看着晏褚笃定的表情,他也只能嘀咕一句:“行了行了,我就问问,这事怎么能成呢。”

  江东海摸了摸头发,这些日子,被巨债压着,他觉得自己都快秃了。

  要是楚家和霍家真的能用七十亿买下润天,他去庙里给他们点几盏长明灯,这辈子都好好供着他们。

  221.恶毒女配她干爹

  “七十亿!江总真会开玩笑。”

  楚显宗听着江东海的话,差点绷不住将面前的茶水泼到他的脸上。

  所有人都知道晏褚和江东海虽然花五十二亿拿下了润天,却因为拿润天内部污糟的旧班底没办法,所以才会在短时间内再度将润天转手。

  如果说之前润天的价值确实有五十亿左右的话,在经过这桩事后,观望的人更多了,相对的,润天的价格自然也就上不去了。

  楚显宗自认为他出五十亿已经是极其厚道的价格了,没想到眼前人这么狠,一开口就是七十亿。

  当初润天没有被爆出管理危机,经营危机前,也就这个市值,更何况是现在它回力无天的时候。

  不仅仅是楚显宗,显然霍家人也是这么看的,唯独楚至心对这个价格没什么异议,对经历过末世的她而言,钱就只是一个数字罢了,而润天的物资代表的则是他们在末世的希望。

  更何况,现在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润天到了晏褚的手中,万一将来他依旧爱上了楚天音,这不是给对方一个强大的助力吗,因此不管怎么样,润天她一定要拿到手中。

  算起来,这时候楚天音应该已经开始怀疑她生母的死因了吧?楚至心看了眼江东海,低垂下眼睛,悄悄扯了扯霍霖的衣角,让他看着点两个长辈,别把话给说死了。

  “楚总,霍总,咱们都是买卖人,我也不和你说虚话。”

  江东海心虚着呢,他也不觉得楚家和霍家这能花七十亿买下这个烂摊子,可谁让他听晏褚的话呢,没准这里有还有什么门道是他没猜透的,这么想着,说话的时候也很有底气了。

  反正骗都骗了,至少得把场子给立起来。

  江东海惬意地喝了口茶,语调平稳,仿佛两家人买或是不买润天他都无所谓一般。

  “润天这两年确实再走下坡路,可谁都知道,这两个字在我们华国而言意味着什么,你看那些国外超市品牌在我们国内的份额一日日增大,日进斗金,难道就想不到润天要是能够管理好了,会不会重现当初的辉煌?”

  编,随便编,反正吹牛又不用给国家上税:“我和晏总旗下都有其他生意,原本收购润天,也是因为看好它的前景,要不是现在实在抽不出手管理,我还真省不得将它转手,别说七十亿了,再过几年十几年,润天绝对能够创造上百亿甚至更多的价值。”

  吹牛吹的江东海自己都快相信了,实际上要不是当初签订的协议里包含了沿用原班底的细则,江东海还真有信心将这个品牌重新做起来。

  “七十亿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这样吧,五十三亿,也不至于让江总和晏总亏了本钱。”忍下心中的怒火,楚显宗依旧笑脸朝人,对着江东海说道。

  这是出发前他和霍临城以及霍霖商量的结果,对方出了五十二亿买下了润天,再多给一亿,对方已经赚到了。

  “嗨,那还真抱歉了,七十亿,一分都不能少。”

  江东海也笑眯眯的,却咬死了这个价格不松口。

  “江总,你就一点余地也不给留?”

  楚显宗和霍临城在经历了几次楚至心正确的预言后,已经完全相信了,再过一个多月末世就要降临的事实,只是他们毕竟还没有经历过末世的残酷,即便楚至心的描述多么的可怕,末世的华国将是怎样的人间惨景,他们都没有直观的感觉。

  七十亿,两家的家底都得填进去,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事到临头,楚显宗和霍临城都没法下这个狠心。

  更何况,这个价格,眼前这些笑眯眯的年轻人显然是拿他们当冤大头宰,这让两人如何接受。

  或许是这些日子深受末世来临这个预言的困扰,楚显宗和霍临城也忽略了江东海现在的态度,仿佛吃定了他们会拿七十亿将一很难再扶植起来的公司一般。

  “咳咳,爸爸,霍叔。”

  楚至心看两个长辈退缩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眼里满是暗示。

  不就是七十亿吗,等到了末世也是一堆废纸,她的爸爸和霍霖的爸爸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将来不会拖她后腿吧。

  “江总,五十五亿,这个价格是我们能接受的最高价,这样吧,你和晏总好好商量商量,我们回去,也再评估一下润天的发展前景,到时候约个时间,我们再聊。”

  楚显宗捂着心口,不论怎样,五十五亿确实是他和霍临城能承受的极限了,要不是末世来了,他压根就不会想着去经营一个自己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的零售领域。

  “楚总霍总,那我也就直说了,七十亿,真的一分不能少,这样吧,你们回去也好好想想,到时候咱们再改时间约谈。”

  江东海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很端得住的。

  他整了整衣领站起身,这算是一个送客的动作了。

  楚至心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显宗拉住,不情不愿跟着他们离开,在他们走后,江东海立马换了个样子,又蹦又叫的,抓了抓头发,拿上手机拎上包,就匆匆忙忙朝晏氏赶去了。

  *****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暗部消息,五十五亿啊,那两家脑子被驴踢的,居然真想花五十五亿买下润天。”

  江东海激动地在晏褚面前说道,按照当初的投资,等于他什么都没做,投资了二十亿,在短短一个月内,就获得了10%的净利,这来钱未免也太快太轻松了吧。

  尤其他之前悄悄关注着楚显宗带过来的那个小姑娘,似乎对于楚显宗最后没有买下润天很不满,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这件事里的作用,但是江东海有预感,或许未来的成交价,会比五十五亿更高一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他不明白了,为什么楚家和霍家真就盯着润天不放了,而晏褚又是怎么知道会有人愿意花高价把润天买过去,这一切都让江东海有些迷糊。

  “你说楚家和霍家真能出七十亿吗,这得把他们两家手里的公司持股全都抛了才行吧,可自己的公司经营的好好的,为什么偏偏看中了润天呢,还是两家共同出资,即便楚家的女儿和霍家的儿子有联姻的打算,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吧?”

  江东海越想越糊涂,看着晏褚的眼神也更敬佩了,总觉得对方太聪明,或许在他没想明白的时候,把一切都看透了。

  “我不知道啊,或许是他们又傻又蠢吧。”

  晏褚微微一笑,桃花眼中潋滟着流光,好在带着金丝框眼镜,遮挡了几分风情。

  江东海捂着胸口,庆幸这时候没有异性在场,不然就自家好兄弟的美色,还不得再祸害一个好姑娘啊。

  “嘿嘿,不过要是这世界上真能多几个像这样的蠢货傻货,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江东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心里对楚显宗和霍临城的智商再一次抱上了期待,期待他们能比他想象中的更蠢一些。

  *****

  “音音啊,之前放假你怎么也不和爸爸说一声就回学校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你顾姨没做好,惹你生气了?”

  自从楚天音意外得知了楚至心和楚至智的真实身份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而楚显宗这个曾经她敬佩,现在嫌恶的生父,她也没有再主动联系过。

  说来好笑,离她从家回到学校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可楚显宗也从来没有联系过她,楚天音这时候才意识到,似乎在对方的眼里,自己这个女儿,什么都不是。

  “嗯。”

  楚天音走到阳台,淡漠了应了一声,她不敢多说什么,怕自己一时情绪控制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话的话,让那边提早防备了。

  楚显宗这次联系楚天音,是因为她手里的楚氏的股份。

  当初林秀车祸身亡,谁也不知道原来她私底下立了一份遗嘱,将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包括楚氏的股份全都转移到了楚天音的名下。

  林秀出车祸的时候,楚天音已经成年了,即便是楚显宗,也不能挪动属于楚天音的资产。

  从江东海处回到家,楚家人和霍家人坐在一块盘算了一下能够动用的资金。

  按七十亿来算,两家肯定是要各出三十五亿的,霍家人还好说,只要出手手头的公司股份,再卖一些不动产就够了,而楚家的资产一半在楚显宗名下,一半却在楚天音的名下,想要凑齐三十五亿,必须得变卖楚天音手里属于楚氏的股份。

  想着自己的最终目的,楚显宗虽然很不满意自己的女儿对他那样说话,却还是得耐心哄着她。

  “音音啊,你也知道,爸爸只有你这么一个亲生的女儿,将来的一切都是给你的,我对心心和小智好,只是因为他们是外人,是这个家的客人,你明白吗?”

  电话那头的楚天音一直不说话,楚显宗眼神示意了一番待在房间里的妻子顾安娜和楚至心,表示自己之后要说的,都只是违心的话,只是为了哄楚天音手头那市值不菲的楚氏股份。

  “爸,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最近在替同学的侄女做家教,挺忙的。”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楚天音恨不得冲到电话另一头,扒下那个男人虚伪的面皮。

  此时她站在阳台,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拳头紧握放在身侧,牙齿几乎快把嘴唇给咬烂,才没质问对方,怎么能够不要脸要这样的地步。

  “再过几天,是你顾姨的生日,家里要举办宴会,音音啊,你能回家一趟吗,爸爸也想你了。”

  楚显宗没有要告诉这个女儿末世来临的事,在他看来,楚天音可远不如楚至心讨人喜欢,也不如楚至智是个儿子,能够继承他的家业。

  林秀是出生良好,家境优越的独生女儿,性子难免娇纵,在楚显宗看来,自己和林秀的婚姻里,自己是委屈的那一方,他忍着林秀的脾气,巴结林秀的父母,将自己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虽然楚天音是他的女儿,可确是一个让他屈辱的女人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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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楚天音的存在,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楚至心从小背负着没有父亲的委屈,这个女儿虽然不像她母亲那样骄纵,可是却性子清高,尤其是那双总是不争不抢,仿佛看透一切的清澈眼神,让楚显宗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和心虚敢。

  虽然他知道楚天音绝对猜不透真相,可依旧忍不住避开这个女儿。

  给顾安娜过生日,她配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问她堂堂楚家二小姐,金尊玉贵娇养大的姑娘为什么要给人做钢琴家教,楚显直接忽略了这一点,说起了顾安娜生日宴的事,这一点,让楚天音心中更加冰寒,彻底将这个父亲当做了陌生人。

  对于楚显宗特地打电话过来的邀请,楚天音原本想要拒绝的,可是想到自己托私家侦探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或许在那一家人身上,能找到突破口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楚天音话锋一转,答应下了楚显宗的请求。

  等挂断电话,楚天音皱了皱眉,前两年顾安娜过生日,从来都是她自己打电话过来的,但是话里话外的不欢迎让楚天音压根就没有去破坏他们“一家人”快乐时光的兴趣。

  这一次就不一样了,是楚显宗主动来的电话,她可不信对方是真的想她了,有情人给他生的一双儿女陪伴在侧,哪里还有她这个女儿的地位。

  不过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着急地让她回去呢?

  楚天音有些想不通,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让私家侦探查查最近楚氏有什么大动作。

  现在她身上也就妈妈留下的那部分遗产还能够让那些人觊觎,除了这些东西,她想不出楚显宗扮演慈父的理由,难道楚氏遇到了什么危机?

  楚天音冷静地想着,等着私家侦探给她结果。

  ******

  “晏总,听说你有意打包出售润天,这是真的吗?”

  几天的时间,楚天音已经查清楚楚家和霍家最近的动作了。

  两家开始抛售手中公司的持股动静不小,加上之前楚显宗和霍临城联系江东海的频率,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家打算出售原本的公司,联合进军百货超市。

  所有人都觉得楚显宗和霍临城是不是中了什么降头了,在商场打拼了半辈子,到头来出了这样的昏招。

  润天现在什么情况他们心里不清楚吗,没见晏氏那么庞大的资金支持,都转手将它抛出,他们这样没什么底蕴的家族,有什么信心能让润天起死回生?

  一些老朋友也劝了俩人,但是不知道什么缘由,两家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谁说也不听,而楚氏和霍氏这些年发展前景都不错,自从放出风声来抛售他们手中的持股后,就有不少看准这个商机的商人上门了。

  尤其这两家还不是家族企业,冠着楚氏和霍氏,只是因为持股的大头在他们手上,公司里的二股东早就蠢蠢欲动了,俩人手里的股份被他们吃下大半,再过不久,公司也该改名了。

  楚天音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两个月内公司就有了这么大的变故,不过她也猜明白了,这趟楚显宗叫她回家,还真没安什么好心,恐怕是看上她手里的股份,以及姥姥姥爷留给她的一些不动产了。

  知道润天现在在晏褚的名下后,楚天音就一直在等,等和晏褚偶遇的机会。

  只是晏褚作为一个大公司的管理者,日理万机,通常家教课程结束了,晏褚都不会出现在家里,再过两天,就是顾安娜的生日宴了,因此楚天音在结束家教课程之后,干脆等在了晏家门口不远处,守着晏褚回来。

  “楚显宗是我的父亲。”

  楚天音知道自己贸然出现并不妥当,但除了这样的方式,自己似乎也没有和晏褚接触的机会。

  “我记得你,楚小姐,你是粥粥的钢琴老师,我们在酒吧还有过一面之缘。”

  晏褚的声音十分好听,低沉带着磁性,当他带着笑意说话的时候,暧昧沙哑的声音,能让耳朵怀孕。

  楚天音的视线对上晏褚的眼睛,看着对方那张俊美无俦,自带光环的脸,忍不住心跳快了几分。

  不见得是心动,这是所有女孩子看到帅哥时的正常反应。

  良久她才平下心来,只是听着对方提起她最不想提起的酒吧的事,楚天音的腿抖了抖,忽然有些质疑自己今天来找晏褚的行为,是不是正确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不太正常,晚上我要早点睡,明天开始恢复正常状态

  222.恶毒女配她干爹

  “那个,我从小就是看你演的电视剧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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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丝见到偶像,激动也是在所难免的,楚天音为自己那天的主动搭讪想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演的那些电视剧电影部部都是经典,即便是现在也被人重复提起。”话一出口,楚天音就察觉自己刚刚的话似乎有些问题,好像是在说晏褚老似得。

  而站在她对面的男人脸上可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老天还真是厚爱这个男人。

  不过男人虽然不似女人一样在意年龄,恐怕也是不希望人家说自己老的,楚天音将心比心,在那句话之后,又描补了一番。

  实际上晏褚还真没那么小心眼,原身比楚天音大了十二岁,当初他还在娱乐圈的时候,楚天音就是一个孩子,真要说是看着他的影视剧长大的,一点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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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是想要我的签名吗?”

  晏褚轻笑,长而卷翘的睫毛下一双蕴含星光的深邃眼眸,厚薄适中的红唇嘴角微微上翘,顺着她的话,将那天的事揭过。

  “啊?”楚天音没想到对方忽然提出这样的提议,对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总有一种一切行为无所遁形的心虚感。

  “如果你愿意的话。”

  她的声音有些轻,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是不是挺卑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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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

  晏褚的轻笑声让楚天音的耳朵有些发烫,低着头看着鞋尖不说话。

  “楚小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相信你今天特地把我拦下,绝对不是让我给你签名那么简单吧,刚刚听你说起令尊有意收购润天的事,恐怕你今天就是因为这件事来的吧?”

  凡事见好就收,晏褚没把人逗过火,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露出正经严肃的模样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进屋谈吧。”

  晏褚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楚天音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楚老师。”

  粥粥小朋友看到之前已经离开的老师忽然又跟着表舅舅出现有些疑惑,看了眼楚天音,又看了眼晏褚。

  “张妈,准备两杯水送到书房来。”晏褚对着保姆嘱咐道,然后摸了摸小外甥的头,带着楚天音朝书房走去。

  “晏总,我想冒昧的问一下,您打包出售润天的心里价位?”

  她所能查到的消息有限,只知道为了收购润天,楚家和霍家已经开始变卖自己名下的股份和不动产,她想不明白润天为何会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两家放弃原本经营的好好的事业。

  “七十亿。”

  这一点晏褚没什么好隐瞒的。

  “七十亿?”楚天音即便从来不接触商业上的事,也忍不住为这个价格咋舌,她记得晏褚和江东海从林权手里收购润天的价格也就五十亿左右罢了,现在只过去一个多月,居然狂涨了二十亿。

  忍着心里的惊讶与不相信,但至少此刻楚天音明白了,为什么楚显宗一定要哄她回家的原因,两家合股,少了她这份,楚显宗不一定能够凑齐三十五亿。

  “晏总,不如我们合作吧。”

  看着眼前的人,楚天音收起吃惊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一句话,是她等着晏褚的时候苦思冥想的结果。

  楚家经营的是电子品零件制作,在华国市场占有不小的份额,晏氏旗下的一些公司都和楚氏有业务上的往来,楚氏每一年的订单主要来源也是晏氏。

  她打听到在楚显宗抛售手里楚氏的持股的时候,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同样在大批量收入这些股份和一些散股,楚天音有一个怀疑,或许晏褚收购润天的最主要原因从来就只是楚氏和霍氏。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猜测,毕竟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晏褚那么笃定楚家和霍家会为了润天抛弃现有的公司。

  但从既得利益上来讲,如果晏家打算开设自己的零件加工厂,直接接手一个已经成熟,且运作良好的公司是最划算的。

  她身上没别的东西,唯独楚氏15%的股份还能让晏褚有点兴趣,楚天音想着,她或许可以用个这些股份作为交易的对象。

  “楚小姐打算怎么和我合作?”

  晏褚笑了笑,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直觉还挺敏锐的,凭着她的眼界和年龄,能猜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我想请晏总借我一些人手,足够保证我的安全的那种。”

  楚天音小心观察着晏褚的表情,虽然对方脸上是笑着的,可是她却分辨不出来对方到底是开心还是生气,心中也有些忐忑。

  自从知道楚至心和楚至智姐弟的身世后,楚天音就对自己那个父亲的人品失去了信心,现在他们那一家显然已经盯上了自己手头的东西了,难保不为了股份做出什么恶毒的事情来。

  就算楚显宗还勉强顾念着父女情分,顾安娜等人可不见得会心软,在查清楚她妈去世的真相之前,她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除此之外,我还想拜托晏总一个忙,帮我查一件事。”

  楚天音知道十个楚家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撼动晏褚的一根汗毛,只要当初那桩事是楚显宗或是顾安娜做的,他们将痕迹清除的再干净,总不可能是天衣无缝的,既然这样,她查不到,却能拜托一个比那对夫妻厉害百倍的人查。

  “那楚小姐能够给我什么好处?”

  门敲响了,晏褚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门口接过阿姨端来的两杯清茶,将其中一杯端到楚天音的面前,另一杯送到自己的嘴边,轻呷了一口挑了挑眉问道。

  “我愿意将我手中楚氏的分股尽数转让给晏总。”楚天音在赌,赌晏褚对她手里的股份会感兴趣。

  她的拳头捏的紧紧的,掌心全是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晏褚,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哈哈哈,楚小姐很可爱。”

  晏褚耸了耸肩,“实际上,我对楚氏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话不假,以晏氏现在的规模,区区一个楚氏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听了他的话,楚天音觉得身体有些凉,支撑着她和晏褚谈判的勇气一下子小了一半。

  她猜错了?

  “不过,我对楚小姐,还是很有兴趣的。”

  看着楚天音眼底的失落,晏褚话锋一转,给了她新的希望。

  只是这样的希望

  楚天音的眼神有些怔忪,她看了看那个带着金丝眼镜框,随意地坐在沙发上,背部依靠着软垫,看上去轻松惬意,眼神玩味的俊美男人,想着他在圈内的风评,呼吸窒了窒。

  其实当初在酒吧主动搭讪对方,她想的不就是走这样的捷径吗?可那时候她喝醉了,而现在的她确是清醒的。

  “晏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天音的嗓音有些嘶哑晦涩,肢体动作隐约带上了防备。

  “其实从我见到音音你的第一天起,就觉得格外亲近,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就别一口一个楚总的叫我了,以后,你可以叫我晏叔叔。”

  晏褚收敛了一下上位者的侵略气息,语气温和,就仿佛亲近的长辈一样,不过你家的长辈绝对不会那么年轻,那么帅。

  “晏、叔叔?”

  楚天音双手抓着沙发的副手,差点没一屁股滑到地上去。

  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难道刚刚他表达的意思并不是想和她发生什么关系,是她想歪了,自作多情?

  “诶。”

  晏褚就当对方磕磕绊绊带着疑惑的那句话当做了对方默认了他之前的要求,顿时笑的更温柔了,平光眼镜遮住了眼镜的流光,浑身上下居然还真就在这一刻萦绕了慈祥的感觉。

  “我年长你不少,你又是看着我演的电视剧长大的,这声叔叔,我就收下了,既然你都叫我叔叔了,你的忙,叔叔自然就得帮了。”

  楚天音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连最后是怎么从晏家离开的都记不清了。

  等她理清楚思绪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送她回学校的私人汽车上,开车的是晏褚的司机,副驾驶的位置还坐着一个带着墨镜,内敛严肃的中年男人,她记得晏褚说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对方联系。

  “晏叔叔?”

  楚天音坐在后座皱了皱眉,然后再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管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只要能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她都认了。

  这么想着,楚天音也不再烦恼那个奇怪的称呼,而是专心思考接下去该怎么应对来自楚家的麻烦。

  *****

  “音音,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爸这些日子可都念叨着你呢。”

  说是生日宴会,现在楚霍两家都忙着应对再过不久就要到来的末世,谁也没工夫没心思大操大办,再加上今天的宴会别有目的,因此所谓的宴会,实际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家宴罢了,除了楚家人,只有霍霖和对方的父母这三个客人。

  顾安娜是一个优秀的女主人,在楚天音出现后,热情迎了上来。

  楚显宗的父母还活着,老两口住不惯大城市,平日里都住乡下,楚显宗孝顺,给起了一幢小洋楼,还帮村里修了马路和学校,在老家,老两口就是菩萨,人人都供着捧着,才不乐意来城里,想要聊天都找不着人。

  不过眼瞅着末世就要来了,楚显宗在不久前就将父母接回了城里,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说希望父母能够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等儿子楚至智高考完再回去。

  楚家老两口是知道楚至心和楚至智的身世的,说起来,顾安娜还是他们老两口看着长大的呢,比起娇贵的前儿媳妇,他们自然更喜欢顾安娜这个知根知底,还为了他们儿子受了那么多委屈,又给他们生了楚家金孙的新儿媳了。

  连带着楚至心这个孙女也比楚天音讨老两口喜欢,明明那么久没见到楚天音这个亲孙女了,在对方走进家门的时候,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笑眯眯一左一右拉着他们宝贝金孙楚至智的手。

  楚天音只怪自己眼瞎,明明全家人表现的那么明显,她却傻乎乎的直到现在才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恐怕当初霍霖选择和楚至心在一块,也是因为霍家人察觉到那两人身世的不对劲之处了吧。

  “还真是个金贵人,连家都不回了,见了面连爷爷奶奶都不喊一声,我看就是心野了,搁乡下,这样的贱皮子非揍一顿给她松松皮不可。”

  楚老太太一双吊梢三角眼,即便穿着华贵的唐装,看上去依旧是个刻薄刁钻的乡下老太太,张口闭口说出来的话,听着让人觉得有些刺耳难听。

  楚显宗自持现在的身份,当然不乐意亲妈当着霍家人的面说这样的粗俗话,可是楚天音这些日子的行为,确实也让他有些生气,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阻止。

  “妈,音音只是学业忙不能常回家,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孝顺,心里肯定也惦记着您和爸。”顾安娜帮说着好话,老太太一听这个向来讨她喜欢的儿媳妇开口了,哼了一声。

  “妈知道你的脾气好,可也不能让孩子踩你这个妈头上撒野啊,我听小智说这丫头现在还喊你姨,没规没矩,也就你心软,一直纵着她。”

  楚老太眼尾一扫,斜眼看了那个刚进来不久,闷声不语的孙女,眼里尽是嫌弃。

  想当初她儿子娶了一个城里媳妇她多高兴啊,还以为能跟着儿子进城享福了,结果那个臭不要脸的贱皮子,嫌他们生活习惯不好,说什么吃饭前必须洗手,痰不能吐地上,惯她那个臭毛病,还嫌她和小区那些打扮得跟妖精似得老太太吵架,怂恿儿子让他们出去住。

  还是儿子孝顺,重新在老家帮他们修了气派的房子,总算不用看那媳妇冷眼了,但是这个仇,老太太心里记了一辈子,即便那个前儿媳死了,也没放下,反而延续到了楚天音这个孙女头上。

  “你奶奶说的没错,安娜和你爸已经扯证那么多年了,她就是咱们楚家的宗长妇,懂点规矩的,早就该改口了。”

  这一点上,楚老头是赞同老婆子的,虽然他端着楚家大家长的姿态从来没有表现过对两个儿媳的喜恶,但当初喜滋滋来城里享福,最后却灰溜溜地回去,同样也是楚老头心里的阴影。

  “我只有一个妈,她死了。”

  楚天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过眼前这些人,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还有在一旁作壁上观的所谓父亲,只觉得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223.恶毒女配她干爹

  “你这丫头还有没有家教了,美芳虽然是你的后妈,那也是妈,跟你那个亲妈早不早死一点关系都没有,说让你叫妈,你就给老娘乖乖的叫。”

  老太太一听楚天音提起了她最讨厌的儿媳妇,双手叉腰站了起来,尽显蛮横气。

  顾安娜一听老太太又喊了自己曾经的那个名字,眉头皱了皱,眼底闪过一丝险恶。

  “就是啊小妹,我和弟弟都改口叫爸爸了,你也应该改口叫妈了,虽然我妈从来不计较这些,可她对你比对我们姐弟还好,这些也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

  楚至心想着现在楚天音应该已经开始怀疑她和弟弟的身世了,只是暂时还没调查出什么结果来,因此这个时候楚天音对爸爸还有爷爷奶奶还是尊重的,正好能够借着这几个长辈压压楚天音的嚣张气焰,在末世来之前,先让她出一口气。

  “还是心心乖。”老太太拍了拍楚至心的手背,瞪了楚天音一眼。

  “爸,你说吧,这趟让我回家是为了什么,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学校了。”楚天音死命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没搭理老太太,而是对上了一旁装作隐形人的楚显宗。

  “妈,你少说两句,音音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

  楚显宗还记得今天的正经事,看着闺女的眼神里已经压抑着不满了,这才开口制止了老太太继续撒泼。

  “哼。”

  楚老太毛病一堆,唯一的优点就是无条件听老头子和儿子的话,楚显宗开口了,即便她还想着教训楚天音这个孙女,也偃旗息鼓,扭过头去不再出声了。

  “音音啊,我和你霍叔叔现在想要合作一个新项目,只是手里的资金不够,我记得你手上有你妈留下的公司股份,爸爸希望你能把这些股份拿出来,帮爸爸周转周转。”

  此时的楚显宗就是一个慈父,拉着楚天音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你现在只是一个学生,手里有那么多钱也没用处,你放心,等爸爸百年以后,楚家的东西都是你的,这笔钱,也当是你提前替自己投资了。”

  “老大啊。”

  楚老太太一听儿子这话就不乐意了,楚家的东西都该留给她的宝贝金孙啊,给楚天音这个赔钱货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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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听儿子的话语,林秀那个女人死的时候居然还给楚天音留了东西,这更没道理了,林秀死了,她的东西都应该是她儿子的,也就是他们楚家的才对啊。

  “妈。”

  楚显宗的语气加重了一些,打断老太太的话,看着小女儿喜怒难辨的表情,忽然有些后悔没提前把老太太给支开了。

  “音音啊,你知道的,爸爸最疼的就是你了,要不是实在困难,爸爸也不会和你开这个口。”

  楚显宗对这个女儿的性子还是了解的,有些从林家人身上学来的清高,对钱财并不是特别看重,而且性子也比较淡薄,不爱争抢,没见心心抢了她的房间,抢了她的未婚夫,她也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吗?

  因此对说动这个女儿,楚显宗的把握还是挺大的。

  “你是说我妈留给我的楚氏那15%的股份?”

  即便早就猜到,可是听楚显宗说出这句话来,楚天音的心里依旧有些凉,或许因为她对这个父亲,还是有期待的吧。

  期待对方只是在感情上背叛了她妈,没有真的做出那些无法挽回的错误,期待在对方心里,她这个女儿还是有一丁点的分量的。

  可到头来,期待只是期待,现实已经注定了。

  霍霖的神情有些复杂,比起楚至心,他当然更喜欢楚天音做自己的未婚妻,可谁让对方不如楚至心得宠,也没有一个同母所出的弟弟呢。

  之前他选择楚至心,就是觉得对方能够带来比楚天音更大的助力,但是他没想到原来楚天音手上居然有楚氏的股份,比重还不小。

  楚至心虽然得宠,未来等她出嫁,楚家未必会给她这么丰厚的嫁妆,如果没有末世,自己反倒买椟还珠,错过了真正的金娃娃了。

  霍霖的眼神晦涩难辨,眼神在楚天音身上打了个转,又很快收回,几息之间,情绪就再次平定了。

  “没错,音音啊,你才是你爸爸唯一的女儿,将来这个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放心,顾姨和你大姐小弟,都不会和你抢的。”

  顾安娜温温柔柔在一旁帮腔,神情自然,带着几分豁达,要不是楚天音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没准还会被她给骗过去。

  “那可真是难办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了顾安娜的话,楚天音皱了皱眉,面上露出一分为难来。

  “那些股份,我已经全部抵押给借贷公司了。”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被抵押给借贷公司了呢?”楚显宗忍不住咆哮,那可是他楚氏的股份啊。

  “就是之前听同学说有内幕消息,想要凑一笔钱去炒股,结果都亏了,我就是想着把赔掉的钱再赚回来,可是我手头又没什么钱了,然后,然后就”

  楚天音支支吾吾地说道,好像真的是担心楚显宗因为这件事骂她。

  “我不敢和爸说,这些日子的生活费,都是我自己给孩子当钢琴家教攒的。”

  说完这句话,楚天音似乎觉得秘密都说出来,不用再藏着掖着了,表情松快了不少:“爸,之前我一直不想回家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就怕你骂我。”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楚天音睁着眼看着楚显宗,似乎等着对方给她出个主意。

  “你你你——”

  楚显宗捂着胸口,差点没被这败家的女儿给气死过去。

  “音音,家里现在是真的急需用钱周转,你不想借可以和爸直说,何必这样气爸爸呢。”楚至心可不相信楚天音的钱真的都炒股赔了,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家里要用钱了,她就正好没钱了。

  再说了,上辈子也没有这件事的发生啊。

  “没错。”楚显宗叹气的动作一顿,看着楚天音的表情带上了怀疑,“你要是不愿意借钱,爸爸可以自己想办法周转,但是欺骗家人不是什么好习惯,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老大啊,你和这贱皮子废什么劲啊,那什么股份,得多少钱啊,全被这死丫头给败了,那些东西,合该留给咱们小智的啊。”

  老太太可不懂那么多,她只知道那个赔钱货的孙女把她儿子和孙子的钱给败没了。

  这时候老太太也顾不上儿子刚刚的叮嘱了,上来伸手就要拧楚天音的胳膊,想要让这个不听话的孙女得到教训。

  “妈。”

  楚显宗和顾安娜在一旁紧张地喊着,却没有一个有阻止的动作,楚天音在心里冷笑,老太太的手还没碰到她呢,就被她一把推到了沙发上,诶呦诶呦地叫唤了起来。

  “爸,我虽然败家,可败的也是我妈留给我的东西,什么时候那些东西属于楚至智了,既然你们都不欢迎我,今天这个好日子我也就不留下来惹你们生气了。”

  在所有人都围着老太太的时候,楚天音一溜烟已经跑到了玄关处,冲着客厅里的人喊了一句,然后关上门离开。

  “显宗,你快把人给拦住啊。”

  顾安娜跺了跺脚,那死丫头什么时候那么精了,她心里也偏向闺女说的,什么炒股把钱都赔了的话,就是楚天音想出来的借口。

  这时候可不能让楚天音跑了,她跑了,他们上哪儿凑钱去。

  可是等楚显宗等人追出去的时候,看到的就只剩下汽车尾气了,楚天音早就坐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靠在别墅外的车,跑远了。

  “音音什么时候买车了?”

  顾安娜看向了一旁的丈夫,难道是他给买的?

  “我怎么知道。”楚显宗心里的怒气难消,在他看来,自己是楚天音的父亲,给了她生命,楚天音就该无条件听他的。

  果然和她那个亲妈一样,养不熟的白眼狼,楚显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脑海里闪过刚刚开走的那辆轿车的车牌号,总觉得似乎有些眼熟,琢磨着找个机会好好查查。

  “怎么办啊,音音不肯把手里的股份拿出来,那三十五亿,咱们想要凑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顾安娜心里很不情愿,早知道林秀那个女人那么精明,早就立下遗嘱,那就该让她早点死,这样还能趁楚天音没满十八周岁的时候替她代管那些资产。

  只是现在想再多也晚了。

  顾安娜懊悔不已,等等

  楚天音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了,要是对方出了什么意外,理所当然的,她的那些资产都该由楚显宗这个父亲继承。

  这个念头在顾安娜脑海中一闪而过,意念却逐渐加深。

  她看了眼一旁年色铁青,还在为楚天音的忤逆发怒的男人,沉下心,仔细琢磨起了这件事的可行之处。

  反正再过不久末日就要来了,普通人在那样艰难的世界,很难活下去,更何况女儿都说了,末日一到,全球五分之三的人都会变成丧尸,谁知道楚天音是不是其中那一个呢。

  既然如此,自己只是让她早几天去世,一点都不为过。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就在一家人各藏心事,以及楚老太太喋喋不休的咒骂中度过。

  *****

  “晏叔叔。”

  楚天音坐在车后座,距离那个拿着笔记本办公的男人还有一定的距离,对着那张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艰难喊出了叔叔这两个字。

  “怎么样?”晏褚命令司机开车,然后将笔记本盖上,对着楚天音问道。

  “应该都气疯了吧,晏叔叔,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楚天音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不知道在嘲笑楚家人还是在嘲笑自己。

  之前她在楚家说了那样一通话,如果他们这的对润天势在必得,在凑不到足够的钱,而她又咬死不肯交出母亲留给她的遗产的情况下,难保不狗急跳墙,做出谋财害命的事来。

  经历了那么多事,楚天音可不想高估他们的品德,也不敢低估他们的贪婪。

  之前她母亲的车祸因为过去的时间太久,想要确凿的证据有些困难,但是如果那些人还想再对她动手的话,自然就能找到突破口,没准还能拔萝卜带出泥,顺带着找到他们谋害她妈妈的证据。

  这些日子,楚天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明明她妈妈每次开车都那么小心,结果那次车祸,被发现她穿着的是一双高跟鞋,就是因为这样,没能及时踩住刹车,撞破了一旁的护栏,整辆车连带着人一块掉入海中,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淹死了。

  她明明记得,她妈的车上总是会备着一双舒适的平底鞋的,而在车子被打捞上来的时候,车里却没了那双鞋的踪迹。

  她曾经和警方提出过这个疑点,但是警方没有放在心上,包括她自己,后来也只当是那一次她妈妈忘记把平底鞋带上,只好穿着高跟鞋开车。

  可是当她对楚显宗等人怀疑的时候,当初的这个不算疑点的猜测,却一次次在她的脑海中被重复想起。

  她想要知道真相,即便是拿她自己当诱饵也在所不惜。

  *****

  海市来了一个大商人,对方是马尔沃公司驻亚洲区的执行总裁,他来海市的原因,是因为想要收购晏褚和江东海手里所有润天的股份。

  说起马尔沃公司,全华国的人都不陌生,对方就是这些年接连吞并润天的市场份额,导致润天在华国的处境日益艰难的元凶。

  这一次,他们看上了润天,似乎打的就是扩大规模的主意。

  润天败在内部管理上,可是它占据的一些黄金地段,以及完好的,即刻就可以投入再使用的装修陈设,能够让马尔沃在扩张的同时,减少一部分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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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主要的,收购润天,也能减少一个将来潜在的竞争对手,是一举双赢的事。

  一听马尔沃的总裁来到了海市,还跟江东海洽谈了好几次,楚至心当即就坐不住了。

  “钱钱钱,三十五亿,我哪来那么多钱。”

  楚显宗手里的楚氏股份已经尽数抛掉了,折换了二十五亿的现金,这些钱,离江东海定下的价格,还远远不够。

  “诶,要是妹妹能够将她手上的那部分股份拿出来就好了。”楚至心眼神闪烁地开口,看着楚显宗脸上倏变的神情,心里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哼,别提她了,你那个妹妹被她妈教坏了,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爸爸。”

  楚显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脸上的表情更加冷凝了几分。

  “爸爸,其实在我的预言里,小妹在末世当天就变成了丧尸,只是我怕你伤心,就没有告诉你。”楚至心手指攥紧,为难了许久突然开口。

  “什么?”楚显宗震惊了一下,看着疼爱的长女的眼神也严肃了许多,“你说的可是真的?”

  “爸爸,我怎么会拿这样的事骗你呢。”

  楚至心有些难过,似乎在难过楚显宗这个父亲的不信任。

  “爸爸当然不是怀疑你。”楚显宗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现在他这个闺女可是他的宝贝,是他未来称王称霸的金手指,“爸爸只是有些心疼,毕竟你小妹再不懂事,那也是我的女儿,是你的妹妹。”

  所以再等一个月,自己那个不讨喜的小女儿就会变成丧尸吗?

  成为那样不死不活的怪物,该是多么痛苦的事啊,或许他这个父亲,应该帮她提早规避这个痛苦的结局。

  楚显宗长长舒了口气,没错,他是为了女儿着想,不是为了她手里的钱。

  有时候只要给自己的行为挂上一个合理的借口,那么再险恶的事,都变得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至少在自己的心里,那一关已经过去了。

  顾安娜和楚至心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眼底,俱是笑意。

  *****

  “楚总,霍总,合作愉快。”

  江东海看着眼前的合同,和已经转到账上的七十亿,压抑着心里的喜悦,勉强保持高人风范,分别跟楚显宗以及霍临城握手。

  “合作愉快。”

  相比江东临的开心,楚显宗和霍临城的心情就不那么愉悦了,霍家还好一些,家里还有一些不动产和投资,楚家没了楚天音的那一份资产,除了现在名下的那套房子,其他的财产全都变卖了,包括顾安娜和楚至心的一些首饰包包,都变卖了大半。

  因此说这四个字的时候,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楚显宗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已经布置好了,现在只是为了抢在马尔沃前将润天买下,马上,家里就又有一笔资产汇入了。

  江东临看着眼前几人的苦瓜脸,心里越来越想不明白,既然买的那么不情愿,为什么还要花大价钱买呢?

  算了算了,阿褚都说了这几人可能是傻的,反正他大赚了一笔,至于楚家和霍家怎么想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东海送几人离开,拿着车钥匙,哼着歌,高高兴兴翘班找自己的好哥们儿分享喜悦去了。

  224.恶毒女配她干爹

  “你们找谁?”

  听楚家坳的名字就知道,在这里,楚姓是大姓,在这一片住的,只有少数外姓人,为了能够在当地立足,那些外姓人多数也和村里的楚姓人联姻,因此这一片都是沾亲带故的,村里出现一个生人,就容易惹来警醒的目光。

  这不,两个驴友打扮的人还没进到村子里,就被在田里劳作的楚村人给拦下了。

  “大叔,我们就是来这一片旅游的,我看你们村的环境真不错,不知道有没有供住宿吃饭的人家,我们想在这儿住几天。”

  楚家坳地段不好,离最近的县城都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这里的车班也不多,每天也就五班,想要去趟县城,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这么偏僻的小山村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没什么工厂,环境好,天蓝水清,现在城里人都喜欢回归自然,旅游旺季的时候,村里的农家乐生意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来玩的都是周边城市的,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名胜古迹,除了风景,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

  因此听着俩个驴友那么一说,村里人警惕的眼神就舒缓下来了,嘴角还挂上了笑。

  “你们就是来玩的是吧,那还真来对了,咱们这儿就是景好人也好。”

  那个中年男人笑了笑,他家儿子脑子灵活,是村里第一个鼓捣开民宿的,旺季的时候生意好,淡季的时候就有些接应不上了,今天来了两个客人,一天住宿加上伙食一百二,两人就是两百四,对于村里人的收入而言,这是一笔大生意了。

  他喊了一下在另一块地里干活的婆娘,让她赶紧把两个客人领回家里去,看看客人中不中意他们家的房子。

  “大娘,那是哪家的屋子,真气派。”

  楚家坳并不算富裕,很多人家至今还住着平屋,偶尔见到几栋小二层的,多数也是驴粪球子外面光,看上去精致气派,里面都是水泥毛坯,连见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当然也不是没有富裕的人家,就比如现在两人指着的一栋小洋楼,三层楼,占地三四百平,带着一个小花园,看上去就跟一座小皇宫一样,在村里的房屋里鹤立鸡群。

  “你说那一家啊,了不得了不得。”

  那个女人看两个客人随手一指就指到了他们村第一出息人楚显宗给他爸妈盖的房子,面上立即带上了得色,也有一点点的嫉妒。

  “那家的儿子可出息了,当初就是我们村仅有的几个大学生,毕业后给他爹妈娶了个城里媳妇,后来自己开了工厂,生意越做越大,都说他们家现在老鼻子有钱。”

  楚家有钱在十里八乡都不是秘密了,而且楚显宗给村里修了路,还办了小学,在村里还是很有口碑的,总觉得出了这么一个出息人,是全村人的骄傲,很乐意和来村里游玩的人提起。

  “你也是来的不巧,楚家老两口被他们那个孝顺儿子接去城里享福去了,不然他们要是在家,我还能领你们参观参观楚家的房子,啧啧,就是城里,也找不出第二套那么漂亮的屋子来。”

  在村里人眼里,这套房子就是顶顶好的了,别说附近的乡镇了,就是市里头也见不到这么漂亮气派的小洋楼。

  “大娘你还别说,我是海市来的,这样的小洋房,就是海市也少见。”两个游客中稍显年轻的那人吹捧了一句。

  “你们是海市来的?还真是凑巧了,那栋洋房的主人就是在海市开工厂的,他爹妈常说自己儿子的工厂开的多大多气派,工人都有几千个呢,说国家干部见到他们儿子都恭恭敬敬的。”

  一听这俩人居然是海市来的,那个中年女人立马来了精神。

  村里人都知道楚家有钱,可是怎么个有钱法却不清楚,毕竟他们也没去过海市,尤其他们虽然同样姓楚,和楚显宗家的亲戚关系已经算远的了,平日里不算亲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人的儿子开了村里第一家农家乐,家里的条件在楚家坳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只是和楚显宗比起来,那绝对差远了,听村里人那么追捧楚显宗,女人虽然也觉得人家厉害,心里还是有些提不起劲,总觉得楚显宗或许厉害,可也没有他爹妈吹嘘的那么好。

  “大娘,你说一下公司的名字,几千员工规模不算小了,要是真在海市,没准我还真听说过。”

  就和寻常聊天一样,两个游客笑嘻嘻地说道。

  “公司叫啥名儿,我还真记不住,反正带个楚字,老板叫楚显宗,就是咱们村出去的能耐人,真和名字一样,给他们家祖宗长脸了。”

  女人看着俩人,心里不怎么抱有希望,海市多大啊,要是来一个人都认识楚显宗,那他得多厉害啊。

  “楚显宗,确定是这个名字没错?”

  俩人愣了愣,互看了一眼,惊讶地问道。

  “怎么了,小伙子你们还真认识?”女人心里一惊,合着楚家婆子没吹牛,她儿子真就那么厉害?

  “认识,我们公司老板啊,你知道我们公司市值多少吗,好几十个亿呢,那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别说这样的小洋楼了,再盖上十几栋都不费劲。”

  那个人咽了口口水,似乎也在怀疑,怎么这么巧,只是单纯的旅游,就游到了老板家。

  同样的,那个中年女人也觉得太巧了些,惊喜过后,眼神里带上了狐疑,上下打量这两个年轻人,心里琢磨着这该不是骗子吧。

  “大娘你别不信,我给你看我们公司年会时候我拍的照片,还存在我手机里呢。”其中一个看出了女人脸上的怀疑,记得直接掏出了手机,翻找着相册里的照片,很快就找到了其中一个被命名为年会的相册,打开递到女人的面前。

  “你说的楚显宗是这个吧,他真是我老板,还有这个,我们老板的媳妇顾安娜,最边上这个是我们老板的闺女,站在我们老板和老板娘中间的,是老板娘和前夫生的一双儿女。”

  他放大照片,将画面中的五个人的长相清晰的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去年年会,那时候楚天音还没从家里搬出来,虽然和楚至心时常有矛盾发生,可对外依旧保持着和平。

  “还真是楚家儿子。”

  看到照片,那个女人心里的疑窦就消了,楚显宗自从去城里上了大学后就没怎么回来过,每年过年通常都是接老两口去海市过的,这些年,也就给村里修的马路和学校剪裁,以及重修楚氏宗祠的时候回来过,但是这张脸,女人清晰的记得。

  “等等。”

  女人看着这张照片,眉头皱了起来:“你说这是你们老板娘,叫什么顾安娜的?”女人越看越不对,这不是顾家的女儿顾美芳吗,当年和楚显宗一起考上大学的那姑娘。

  顾家是村里的外姓,顾美芳她爹娶了楚家的姑娘,才在村里扎下脚跟。

  他们家孩子多,除了顾美芳,还有两个闺女三个儿子,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当初因为顾美芳会读书,全家人勒紧裤腰带就供她一人上学,其他兄弟姐妹读完小学都不念了,统统回来种地,要不就出去打工,供这个小妹妹。

  不过自从出去上了大学,顾美芳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要不是每年都按时打钱回来,全家人都以为她失踪了。

  这些年,靠着顾美芳打来的钱,顾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几个兄弟都起了新房子,娶了媳妇,顾家老两口的日子过得也滋润,地里就种了一些够自家吃的蔬菜,夫妻俩人一个打打小麻将,一个东家西家串串门,可把村里一群老人给羡慕坏了。

  可顾美芳和楚显宗结婚了?这可从来没听楚家老两口和顾家人说起过啊,尤其在村子里的时候,两家都不怎么来往,这可不像是做亲家的样子。

  “大娘,你认错了吧,我们老板娘不叫顾美芳。”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怪不得调查不到顾安娜这个人,原来对方改了名字,听这个大娘的口气,对方还好多年没和家里人联系了,恐怕他们查到的那张身份证都是假的。

  早几十年,户籍资料并不严谨,有点钱,找点关系再办一张新的身份证并不算难,原先他们还当是自己的本事不够,原来是疏忽了这一点。

  “不可能,认错谁我都不会认错她。”

  那个女人不乐意了,照片里的那张脸和当初她离开村子的时候没什么差别,除了打扮得时髦了些,更成熟雍容了些,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

  想当初顾美芳多招村里的姑娘羡慕啊,模样好,爹妈兄弟还供她一人念书,最主要的,对方和他们村最招小姑娘喜欢的楚显宗走的近,当初两人一块考上大学,所有人都说不出意外这楚家和顾家板上钉钉要做亲戚了,后来楚显宗娶了城里姑娘,顾美芳又和家里停了联系,村里人还道是不是因为前者的缘故,想不开做了蠢事呢。

  要不是顾美芳及时给家里打钱,证明她活的好好的,顾家人差点就在楚家那个城里媳妇上门的时候打上去。

  饶是这样,现在村里人提起楚显宗的时候还会提起顾美芳这个名字,这让女人怎么能忘了对方的模样呢。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这俩人又走到一块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人看着照片嘀咕,然后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拿着手机的年轻人:“你能把这照片发我一张吗,我儿子有那啥微信,你们加一个,我得把这照片存下来,给老顾家的人瞧瞧。”

  “大娘。”年轻人有些为难:“我们老板娘真不叫顾美芳,不过您真要照片,到时候我就给您传一张,但是您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是我给你的,到时候我们老板娘不高兴了,我这工作可就要丢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您是不知道啊,我们老板有多在意这个新媳妇,就连她带着的那两个和前夫生的儿女都比我们老板的亲生女儿得他看中,要什么给什么,她那个大女儿吧,每个月零花钱就好几十万呢,上次来我们公司,拎着一个名牌包包,我们办公室的女同事一查,好家伙,几百万的包就那么拎手上了,都够买一套房了,可想而知我们老板多在意这个新媳妇了,她要是铁了心办我,我真没好日子过。”

  “你放心,我保准不说。”

  女人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连连保证,同时心里倒吸了几口凉气。

  他们家的人都是踏实肯干的,她和她男人种地,她儿子办了农家乐,淡季的时候还去镇上找一些零工做做,这么多年,攒下的钱也就几十万,可是听眼前这人的说辞,楚显宗给继女的钱就几十万几十万的给,买个包就上百万,那是啥概念啊,金子做的包也没那么贵啊。

  对于楚显宗的有钱,女人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与此同时,对顾安娜这个人她也有了新的想法。

  对方原来已经结过一次婚了,还和前头的丈夫有两个孩子,这些顾家人可还是被蒙在鼓里呢,尤其对方和楚显宗再婚的事,也不知道顾家人是不是知情的。

  不成不成,这事乐子可大了,等把这俩个客人安顿好,她非得好好去找顾家的大儿媳妇聊聊不可。

  最后两个年轻人在女人家的农家乐看了一圈,因为不是很满意农家乐的住宿条件,只吃了一顿午饭就离开了,不过临走前,按照和女人的约定,他们将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传给了女人的儿子,等做完了这桩事,才离开村子。

  当天晚上,村里立马就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了,顾家那个二十多年没回来的闺女,生了一双儿女,而且和楚家那个死了媳妇的楚显宗再婚了。

  *****

  此时远在海市的楚家人可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忙着给超市进货,同时暗地里打听,那些渠道能够搞到武器。

  现在两家人手里的流动资金都不多了,华国境内想要搞一批热武器是很不容易的,一不小心全家都得关进去,因此楚霍两家联系的是国外的势力,花了几亿,买了几十把枪和几十箱弹/药。

  不是他们不想多买,而是多买容易引来境外势力的关注,而且他们手头也没那么多钱了。

  至于那些枪/支/弹/药,是霍霖陪着楚至心出了趟国拿回来的,就装在楚至心的随身空间里面,不然那些东西根本就过不了海关。

  因为末世到来后,原本的社会体系就会崩溃,银行之类的,更是不复存在,因此两家人还依靠润天向银行贷款了一笔钱,紧急加固了润天几大货仓,至于楚至心那个随身空间,早就已经装满了从润天货仓里调出来的物资。

  现在他们手里所有的余钱都用来进货,以及将海市周边的润天仓库的货物调往海市的大货仓,旁人也只当他们有什么大动作,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已经想过了,在末世开始前,肯定要舍弃一部分货物储备,毕竟末世一开始,军队政府还是能够正常运作的,他们可以大方的将自己保护不到的货仓捐助给政府,换取他们在末世之初的政治地位,至于存放在楚至心空间内的,和海市几个加固过的大货仓里的货物,才是他们之后安身立命的资本。

  几天的时间里,两家人花钱如流水,除了各自名下的那一套房子,能变卖的,全都变卖了。

  “明天就动手吧。”

  楚显宗对着电话说道,话毕,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吧。”他挂断对话,收拾好表情,沉声说道。

  “显宗,明天的宴会我已经准备好了。”

  顾安娜装作不解地问道:“这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忽然办一个宴会,还挺突然的。”

  “怎么不是大日子,明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啊。”

  楚显宗笑了笑,那可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不在场证明,怎么会不重要呢。

  “显宗,我真开心。”

  顾安娜笑的甜蜜,四十多岁的女人笑的如同二八少女一样灿烂甜蜜。

  在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的眼神瞬间晦涩,对于明天发生的事,恐怕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225.恶毒女配她干爹

  “楚总大手笔啊,就这样换了版图开阔新事业,老哥这点就比不上你,没那个魄力。”

  楚显宗和顾安娜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十分热闹,即便他们之前的行事让人摸不清头脑,可是现在霍家跟着一块掺和进去,还是破釜沉舟的那一种,不少人都在心里琢磨着,难道这里头有什么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

  因此即便润天的管理现在依旧乱糟糟一团,不少人也依旧处在观望的状态,并没有因为这桩事,就和楚家断了来往。

  相反,因为不少人都对楚家为什么要买下润天感兴趣,今天的宴会,还比以往楚家举办宴会时热闹了不少。

  此时正和楚显宗说话的是楚氏原本除了楚显宗之外最大的股东,因为楚显宗打量抛售手中的持股,现在收拢了一些股份,占股33%的他已经成了楚氏新任的执行总裁,因此今天出现在楚家,也是带着看好戏以及心情过来的。

  “哪里哪里。”

  随着末日来临的那一天越来越近,听多了楚至心描述的末日后的惨状,以及他们两家拥有这些物资在末日的辉煌未来,即便还没有到那一天,楚显宗等人的心态和之前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比如此时,楚显宗面上不显,在他的心里,眼前的这个肥头大耳,曾被他视为劲敌和眼中钉的男人,和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甚至于包括在场许多他放低身段需要讨好的人,都只是一群不知道未来在何方的可怜虫罢了。

  想着那些大人物在未来或许还需要反过来讨好他,楚显宗心里油然而生一种骄傲,环顾了一圈,忽然觉得,末日来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显宗,音音怎么还没来呢,要不要我再给她打个电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顾安娜的视线余光一直都注视着门口的位置,心里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拉了拉楚显宗的袖子问道。

  听顾安娜说起了那个不懂事的女儿,楚显宗的眼神闪烁,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恢复正常神态,拍了拍顾安娜的手。

  “也就你一直惦记着那个孩子,偏偏她丝毫不记得你的好。”

  “怎么了老楚,音音又和你闹别扭了?不是老哥说你,音音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还是弟妹给你生的孩子,亲生的毕竟是亲生的,后来的再亲那也没有血缘关系来的亲。”

  刚刚和楚显宗说话的那个董事看了眼顾安娜意有所指地说道,但是在他的挑拨之下,顾安娜居然丝毫脸色未变,那个董事在心里啧啧了一声,也没往下说。

  楚显宗后娶的这个女人显然是心机深沉的,反正现在楚氏是他的了,他也懒得和楚显宗计较,省的再给他增加一个难缠的对手。

  “我和安娜最疼的就是音音那个孩子,只是她,诶。”

  楚显宗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找到楚天音的电话号码,做出拨通的动作,抬起的手臂遮挡了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在没有注意的角落,嘴角浮现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说曹操曹操到,音音这不是来了吗?”

  电话还未拨通,那个董事推了推楚显宗的手臂,让他朝门口看去。

  怎么可能,楚天音应该——

  楚显宗半响回不过神来,捏紧了手机,表情有些扭曲。

  顾安娜同样如此,在看到楚天音的一瞬间低下头,眼神狠厉,指尖都掐到了肉里。

  楚显宗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楚天音不是应该死在了路上吗,就和她那个短命的妈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门处,走进来一双璧人,男人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女孩穿着白色的抹胸长礼服,两人就如同聚光灯下的发光体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然,多数人的视线还是集中在那个从门外进来的男子身上的,那可是晏氏的总裁,对方怎么会纡尊降贵,来参加楚家举办的宴会?

  别说白富美不追星,白富美追起星来比一般人厉害多了,当初原身混演艺圈的时候,就有一批白富美粉丝,什么海报周边一箱箱往家里搬,他代言了什么东西买足自己的,再买够身边亲戚朋友保姆阿姨所有人的用量,是实打实帮着撑业绩的,现在那些当初追星的白富美们都已经嫁人生子,但却依旧保持着曾经喜欢他的那颗初心。

  反正每次只要有晏褚出现的宴会还有一大特色,那就是一个个精心打扮,争奇斗艳的贵妇以及豪门少女们的疯狂,都说晏氏能在他手上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和这些夫人小姐终日在自家丈夫/爸爸耳边的念叨是离不开关系的。

  今日那些夫人小姐可没听说过晏褚要来参加宴会的消息,因此只是普通的打扮,此刻看着晏褚出现,一个个都顾不得风度了,拿起手包里的小镜子,看看妆有没有花,抱怨自己没有戴上最好的首饰,没有穿上最贵最漂亮的礼服,哀怨之情溢于言表。

  而作为晏褚今天的女伴,楚天音都快被那些目光射成马蜂窝了。

  楚至心同样是那些死死盯着两人的人之一,她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有交集了,却不知道这个时候原来他们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了。

  晏褚的邀请函,是她给的,本来她也没抱希望对方会来参加,实际上在对方将润天出售给他们两家之后,楚至心就已经消除了之前怀疑晏褚也重生了的猜测,毕竟他要是重生了,绝对不会放弃那么大一堆物资不要,便宜了他们,所以今天他来与不来,都不是她在意的。

  “心心,你怎么了?”

  霍霖收回放在楚天音身上的视线,几日不见,对方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只是他深知自己要的是什么,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她,很自制的将目光转到了身边的楚至心身上。

  只是此刻他身边的这个人,反倒比他更加的注意刚刚出现的俩人。

  “没事,只是妹妹和晏总一块出现,我还挺意外的。”

  楚至心不能说看到这两人站在一块,她就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凄惨的经历,她低下头,眼神闪烁,轻声疑惑地说道:“我没想到妹妹和晏总的关系似乎很不错,之前我们两家买下润天比润天原本的售价贵了十几亿,我不知道这是晏总的意思,还是妹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都怪我,要是我平日里能够多让让她,或许她就不会那么记恨我,连带着恨上你和爸爸,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来了。”

  楚至心的声音很委屈,看的霍霖心疼不已,他将悲伤的女人搂到怀里小声安慰。

  “你已经够让着她了,要怪只能怪我,怪我情不自禁喜欢上了你,也要怪她太过绝情,只是因为一些小事,就记恨上我们两家,害的我们在收购润天的时候,吃了那么大的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霖的话让楚至心很满意,面对着他宽厚的胸膛,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还是仁慈的,让她在末世来临前就痛快的死去,原本按照她的想法,起码得让楚天音如同上辈子的她一般,在末日受尽折磨才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妈妈计划的那么好,言语暗示爸爸动手,可对方依旧完完整整出现在了宴会现场,不知道是她运气好逃过了这一劫,还是因为爸爸心软了,饶了她一命。

  楚至心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辣,既然楚天音不要她给她的仁慈,那就让她好好活着,见识见识末世的残酷。

  “天音啊,你怎么和晏总一块过来了,难道你们早就认识?”

  楚显宗作为今天宴会的主人,笑着上前和晏褚打了声招呼,然后朝跟着晏褚过来的楚天音慈祥的问了一句,脸上丝毫没有刚刚的晦暗。

  “路上出了点意外,要不是晏总及时救了我,恐怕我都没法站在这儿了。”

  楚天音脸上闪过一丝后怕,仿佛回想起了路上发生的惊魂一幕。

  “意外,什么意外?”

  楚显宗问的有些急,不过因为他是楚天音的父亲,旁人只当他关心这个独生女儿,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没什么,那些事都已经交给警察了,今天是爸爸你和顾姨的结婚纪念日,就不说那些扫兴的事了。”楚天音摇了摇头,根本没有说那些事的心情。

  楚显宗的心跳快了几拍,什么叫已经将事情都交给警察了,难道他的人失手了,还被抓了个现行?

  没关系,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即便人被抓住了,恐怕警方也查不到他头上,更何况,再过十几天,末日就要来临了,到时候司法体系全部瘫痪,谁还记得这桩未遂的意外呢。

  只可惜了楚天音手里的资产,要是不能在末日来临前拿到,那就是一堆废纸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显宗光顾着心疼,反倒没了紧张忐忑的情绪。

  顾安娜也是这么想的,她比楚显宗还轻松,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参与过这件事,甚至在楚显宗心里,她还是不知情的,即便东窗事发,也和她无关。

  两人的表情,晏褚统统收入眼底,心里越来越期待,某一天的到来。

  想必那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美芳,你让爸妈找的好苦啊,我的美芳啊,妈终于找着你了。”

  宴会因为晏褚的到来掀起了一个小高潮,正当楚显宗和顾安娜准备携手上台致词的时候,宴会里冲进来一群人,直接冲向了顾安娜。

  来的这群人,正是好不容易打听到顾安娜的存在,并且从楚家坳千里迢迢赶过来的顾家人。

  顾安娜的父母,她的几个兄弟嫂子,还有她的两个姐姐姐夫,以及顾家的十几个小辈,浩浩荡荡一群人,一下子将顾安娜围得水泄不通。

  作为顾安娜的丈夫,站在顾安娜身边的楚显宗自然也讨不得好。

  “美芳啊,几十年了,家里辛辛苦苦供你念书,你怎么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呢,你知道家里这些年有多艰难吗?”

  顾母哀嚎,她紧紧攥着闺女的手,做了半辈子的农活,粗糙的皮肤刺地顾安娜差点掉泪。

  她快疯了,这群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到底是谁放他们进来的。

  楚家的别墅安保严密,普通人根本进不来,更何况顾家那么多人,还没靠近别墅区,就被保安轰出去了。

  顾安娜涨红着脸,即便她心机深沉,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一家子,也想不出该说什么。

  她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些家人,在她看来,自己只是他们想要过上好日子的工具罢了,从小到大,她听到最多的就是好好念书,将来报答她几个姐姐还有她的那些兄弟,努力挣钱给兄弟们娶媳妇,建房子。

  他们送她念书,不是因为疼爱她,只是为了榨取她身上的最大价值,尤其是来到大城市后,看着其他家境富裕的女同学,顾安娜对那个家的厌恶就更盛了。

  这些年,她不跟家里联系,除了要隐瞒两个孩子的出生,不让家里人破坏她和楚显宗的大计外,也是为了彻彻底底和那一家子吸血鬼断了联系。

  她每年按时给家里打一笔钱,这笔钱足够他们在楚家坳那样的小地方过上比较宽裕的生活,顾安娜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比她做的更好。

  她想做所有人眼里光鲜亮丽的豪门太太,而这些粗俗的亲人,是她抹不去的败笔,只有他们这辈子都不出现在外人面前,和她互不干扰,平安无事,才是她希望看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你个楚显宗,娶了我妹妹还将这个消息瞒的死死的,在老家的时候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顾家老大眼睛乌溜溜的转,这房子多大啊,比楚家在老家起的洋房还气派,听说楚显宗每个月给他那个素未谋面的便宜外甥女的零花钱都有好几十万,那对于他们这些亲戚也不能小气吧,最起码得给他们这些兄弟都起一幢这样的房子,然后再出钱资助他们做生意,让他们也做上城里人才好。

  “没错,当初你明明和我妹妹是一对,却娶了城里媳妇,你辜负了我妹大半辈子,现在补偿了那也太晚了,你必须给我们顾家一个说法。”

  顾二哥跟着帮腔,没看出来他们妹子那么厉害,再嫁都能把楚显宗勾的死死的,这一次非得从楚显宗身上刮下一层油来不可。

  两人的话说的太快,楚显宗和顾安娜根本就来不及制止。

  这是怎么回事,顾安娜和楚显宗早就认识吗?不是说俩人是因为顾安娜的前夫是楚氏的员工所以意外认识的吗?楚显宗不是很爱他的前妻,还未对方守了三年的妻孝吗?顾安娜到底是什么出生,为什么要几十年不和家里人联系?

  这些议论声在房间内响起,所有人看着那对往日的模范夫妻面带怀疑,不少聪明的人,觉得已经猜到了真相。

  只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对夫妻,未免也太恶心了吧。

  226.恶毒女配她干爹

  “这位大娘,你怕不是认错人了吧。”

  看着周遭形形色色围观者的表情,顾安娜脸色难看,强撑着镇定,对着顾老太说道。

  现在这种情况,她根本就不能承认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顾美芳,不然这么多年她塑造的形象,就彻底毁于一旦了。

  “什么认错,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现在打扮的人模狗样,攀上了高枝就不认我这个亲爹了是不是?”顾老头眼睛一瞪,看着面前金凤凰一样的闺女,完全没有以往在村里人面前称赞这个按时给他打钱的闺女的满意与欢喜。

  “就是,芳啊,做人要讲良心,当初为了供你念书,你大姐二姐早早就出去打工,你大哥三十岁才娶上媳妇,还不是因为家里的钱都让你给拿去了,这一点,你是亏欠你哥和你姐的,再说了,你能不是我闺女?看看你耳垂那颗痣,还有你右边屁股蛋子上有一块指甲盖大的胎记,你要是不认,就把裤子脱了让我瞧一眼。”

  顾老太太附和丈夫的话,听着她说起自己隐私部位的胎记,不说顾安娜了,就是楚显宗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谁会希望自己妻子的隐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宣传呢,只是老太太声音不小,恐怕过了今天,全海市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他楚显宗的妻子屁股上有胎记了。

  “大娘,你真的认错人了,这样吧,我们进去好好说,不要打扰到其他客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安娜深吸一口气,顾家人的出现绝对不是意外,她和楚显宗在一块的事一直都瞒着老家的那些亲戚,即便楚家那些亲戚也没告诉。

  现在楚家坳那一片,只有楚老太太和楚老爷子知晓,而这俩人被千叮咛万嘱咐过,绝对不会和顾家人提起她的事,而且顾家人能避开别墅区的保安出现在楚家的别墅也很值得考究。

  她环视了一圈现场的宾客,视线在楚天音身上停留的片刻,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我不进去,咱们就在这儿说清楚。”

  顾老太太可不笨,就算是在村里的时候,老太太们吵架还知道拉村人给自己助势呢,更何况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得让外人好好看看,逼得顾安娜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些亲人不可,要不然楚家那么有钱,她找谁说理去。

  “就是,这件事必须说明白了,楚显宗,你娶了我妹妹,这彩礼钱可还没给呢,你现在那么有钱,娶个媳妇的财礼,起码也得有个百千万吧,再说了,我妹的两个孩子都跟你姓了,还有一个是男孩呢,将来可是要给你摔盆子的,让你占了那么大的便宜,起码也得再加个百千万吧。”顾老大抓着一个大红虾,狂往嘴里塞,含含糊糊得说道。

  顾家的人进了这宴会厅,那就是如鱼得水啊,宴会场上当摆设用的糕点酒水一份份往嘴里塞,尤其是那些孩子,直接上手捏,原本精致的餐点摆盘,被霍霍得让人无法直视,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保安,保安呢。”

  楚显宗自诩身份,今天这样的宴会他连自己的亲爹亲妈都没让参加,就是怕他们出丑,给他丢脸,更何况是顾安娜那边从来就没有联系过的亲戚呢。

  他气的脸色铁青,要不是记得再过不久就是末世,现在所有人的鄙夷揣测在那时候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恐怕早就被不要脸的顾家人气晕过去了。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不想忍受这些粗俗卑贱的老家亲戚,只想将这些人轰出去。

  “杀人啦,楚显宗你个天打雷劈的东西,我可是你大嫂啊。”

  “夭寿啊,你个没儿子绝根的,我妹让自己的儿子跟你姓你还不感激,还想把我们这些媳妇娘家亲戚轰走,你遭天谴啊,老二老三,把咱们顾家的人都带走。”

  顾家人一看从门口进来十几个保安要来抓他们,当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孩子们哭闹,女人叫骂,尖利嘈杂的声音都快把天花板给震破了,至于男人们在媳妇娘的怂恿下冲上去,拉着顾安娜以及楚至心和楚至智就要走。

  他们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顾安娜和两个孩子在他们手上,还怕楚显宗不给钱不成,再说了,他们是顾安娜的爹妈兄嫂,就算把她捆着回家,那也是家务事,警察都不能罚他们。

  顾安娜和楚至心脸色大变,看着那一个个凶神恶煞朝他们重来的顾家人,一个往楚显宗身后躲,一个往霍霖的身后躲。

  “放你娘的狗屁,我看谁敢动我楚家的乖孙。”

  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吃着孝顺的儿媳妇给自己准备的燕窝鱼翅的楚老太听楚天音说顾家人来了,还要抢她的乖孙孙,当即怒火中烧,也顾不得儿子之前说的希望她能够呆在房间里别出来的要求了。

  她走到楼梯口,看着顾家人冲向了她的乖孙,气血充头,直接站在楼梯口大吼了一声,然后火急火燎冲了下来。

  “你才放屁呢,那是我闺女的儿子,只是她心好,让我外孙跟你儿子姓,实际上他和你儿子有屁干系。”顾老太可不怵楚老太太,甚至想到这些年眼前这个老太婆一直都瞒着她她闺女的消息,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没我儿子往你闺女那块田里撒种,你给我变出一个孩子来,你个臭婆娘,我告诉你,就是你那不要脸的烂货女儿一直缠着我儿子,她没我儿子就活不了,我儿子还有媳妇呢,她都心甘情愿给我儿子生娃娃,她就是贱的,你还想要彩礼,我呸。”

  楚老太听楚天音说了几句,顾家人是来要彩礼的,张口就是几百万,农村娶个媳妇也就十几二十万,后者这个数老太太都舍不得给,更别提几百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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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楚老太太想也不想就琢磨起了让这个一直讨她喜欢的儿媳妇贬值的事,言语之间,极尽贬低。

  顾安娜脸色惨白,完了。

  “怎么回事?顾安娜那两个孩子是楚显宗的?”

  “楚至心的年纪比楚天音还大把,也就是说原配还活着的时候,俩人就早早偷上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亏我之前还觉得楚显宗不错呢,给妻子守了三年妻孝,原来都是假的。”

  “你们不知道吧,楚家发家靠的就是原配的嫁妆,现在想来,这是早有预谋啊,我就说姑娘们找丈夫要擦亮眼睛,要是找来一个楚显宗这样的白眼狼凤凰男,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周边的窃窃私语传到楚显宗的耳里,他脸部肌肉紧绷,尤其听到有些人怀疑他前妻的死因的时候,更是紧张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奶奶,你是说楚至心和楚显宗是我爸的亲生骨肉吗?”

  楚天音站在楼梯口的位置,居高临下俯视着楚家众人,眼神凌厉。

  “胡说八道。”

  楚显宗愤怒地说道,虽然这些日子楚至心一直在给他营造末日到来,强者为尊,礼崩乐坏的社会状况,到时候没有人会关注这些小事。

  可是楚显宗毕竟还没经历过末世,此时感受着众人鄙夷的目光,依旧让他有些受不了。

  “音音,赶紧把你奶奶搀扶回房间去,我知道你气霍霖选择了你姐姐,而没有选择你,但是你也不能叫这么一群人来抹黑你顾姨,还怂恿你奶奶说这些不恰当的话。”

  此时楚显宗都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了,只能将祸水往楚天音身上引。

  他自己也知道他这一番话漏洞很多,比如老太太为什么认识这群来捣蛋的人,比如老太太刚刚的话真的是楚天音怂恿的吗,她为什么要听一个孙女的话抹黑自己的儿子和新儿媳妇,这些都是疑点。

  但是没关系,现在的他只需要一块遮羞布,暂时挡挡大家的疑窦,等到末日到来,楚家和霍家崛起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在意这些陈年旧事了。

  而且楚显宗真不认为今天发生的这几桩事和自己这个小女儿无关,怎么就那么凑巧顾家人出现了,又那么凑齐,一直和老太太合不来的她,趁着所有人被陈家人纠缠住的时候,主动去找了老太太,促使了后面那桩事的发生。

  这些事情背后,都能看得出来她的影子。

  她到底想做些什么,或许说她到底查到了些什么,这个时候,楚显宗的眼底杀机毕现,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这个女儿彻底闭嘴。

  “等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妹妹的那双儿女都是你的?”顾老大恍然大悟地说道,然后朝楚显宗冲了过去,“好你个楚显宗,你搞大我妹的肚子,现在才给她名分,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赔钱,不赔钱我打死你。”

  陈家人并不给楚显宗这个祸水东移到机会,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便宜外甥外甥女是楚显宗亲生的更好,这样能搞到的钱也就更多了。

  算起来,他们可是楚家未来继承人的亲舅舅亲姨呢,怎么着都得帮衬一下他们这些亲戚吧。

  “放屁,你妹自己骚货一个,没名没分都乐意让我儿子白搞,你凭什么来和我儿子要钱。”

  老太太刚刚看着儿子难看的脸色还当自己闯祸了,安静下来不敢再说些什么,可是现在听着顾家人越来越不着调的话,终究还是忍不住,双手叉腰,跟在村里和那些粗俗妇人吵架一样,什么话脏,就骂什么,完全没注意到她这样骂了孩子的妈,对孩子会有什么影响。

  “所以是真的了,楚至心和楚至智都是你和这个女人的奸生子?”

  楚天音没有向今天这样喜欢过楚老太太,她骂顾安娜的那些话都是她想骂却骂不出口的,那个女人不就是贱吗,不仅贱她还毒,不然也不会和楚显宗一起,害死她的妈妈。

  想着今天差点发生的那场车祸,楚天音的眼神冰冷,视线从楚显宗和顾安娜身上,一直看向楚至心和楚至智,刺骨的视线看的几人背后一凉,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那是什么眼神,谁让你妈没用,不能给我们楚家生儿子,光你这么一个赔钱货,咱们楚家的钱难不成都便宜外人吗,败家玩意儿,你爸让你把你妈给你的那些股份交——”

  “妈!”

  楚显宗喝止了老太太的话,让她别在继续丢人显眼了。

  “我又没说错,女娃娃家家,有那么多钱做什么。”老太太正气头上呢,虽然因为儿子的话停止了呵斥,却依旧气愤难忍的小声嘀咕。

  今天楚家宴请的那些宾客算是大开眼界了,他们知道楚显宗出身贫寒,以前还当这是他难能可贵的地方,现在看来,恐怕也是一个笑话,有这样一个三观不正的亲娘,从小就生活在那种环境下的楚显宗又会是什么好东西呢。

  更何况他现在婚内出轨,还有两个私生子,甚至在妻子死后将小三扶正,对外还营造自己对前妻的深情厚谊,这比单纯的出轨更让人做呕。

  再说了,这时候回过头去想想,对方的前妻,到底是不是正常的车祸死亡,还有待考证呢。

  楚家人自顾不暇,霍家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之前霍霖抛弃楚天音选择楚至心,为的就是对方的身世,只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是楚至心和楚至智的身份永久保密,私生子并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霍家人还是要脸的。

  霍临城和妻子相识一眼,但是显然现在的楚至心的价值比之前的她更高了,就凭她的预知能力和她的空间异能,别说私生女的身份曝光了,就是她的身份有更大的问题,他们都得捏着鼻子认下来,还得对外表现出对她的优待和看重,收拢对方的心。

  霍霖也是这么想的,接受到父母的暗示后,他就和一个护花使者一般,将外界射向楚至心的那些不好的目光统统挡下。

  他的这番行为,除了让楚至心对他更加满意外,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霍家人恐怕是失智了,还暗自揣测顾安娜和楚至心母女是不是有特地的勾引男人的技巧,对她们母女俩更加厌恶,外加忌惮,打定主意让自家男人离她们远一些。

  “音音,你闹够了没有,难道你以为攀上了晏总那根高枝,就可以在我们楚家为所欲为了吗。”

  楚显宗眼神晦涩地打量了晏褚,这个从出现到现在一声不吭,像是在看好戏一样的男人,他的女儿他了解,没有那个本事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完成这些布置。

  再结合之前晏褚咬死七十亿天价才肯售卖润天的事,楚显宗有了更多的猜测。

  “我不知道,因为那些误会,你居然自甘下贱到了这样的地步。”

  楚显宗满是痛心地看着眼前的女儿,但是楚天音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了无尽的恶意,为了转移所有人的目光,他是打算抹黑她的名声,让所有人都怀疑她和晏褚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对啊,眼前这个人都能为了钱狠心要她的命,现在只是抹黑她的名声,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楚总想多了,不是所有人都和顾安娜,不对,应该叫她顾美芳,不是所有女人都和她一样贱的,别说我和晏叔叔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就算有,男未婚,女未嫁,怎么样都比你们来的磊落干净。”

  楚天音冷笑着回答,连爸都不喊了,直接唤他楚总。

  围观的人因为这声晏叔叔有些犯囧,不由将视线转到了晏褚的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方能接受叔叔这个称呼吗,可是再怎么瞧,对方都不像是介意的样子,甚至从他的眼神里,大家还看出了慈祥的情绪。

  慈祥???

  也是,算算岁数,晏褚早就过了当爸的年纪了。

  因为两人的表现坦荡直率,没人往楚显宗希望看到的方向想,反倒因为他这个当爸的肆意抹黑女儿的名声,对他更没了好感。

  对外叫叔叔,在床上恐怕就得喊干爹了吧,楚至心心里腹诽,更加厌恶楚天音的虚伪。

  看着周遭这些对他们一家指指点点的人,包括现在高高在上的晏褚,再过不久,她要让这些人全都跪着向她求饶。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完结,看来明天才能用到我的存稿了

  227.恶毒女配她干爹

  楚家的闹剧最终以楚家遣散宾客为结局,显然现在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挽回不了局势了,还不如就此打住,不管外界有什么样的猜测,只要熬到末日,到时候保命还来不及,谁又有那个闲工夫去管人家家里的闲事呢,再说了,到时候楚霍两家占据着大量的物资,就是政府军队都要对他们多有敬重,有点眼色的人只会巴结他们,而不是说这些扫兴的话得罪她们。

  楚家人原本是想把楚天音留下的,把人留在楚家,就算发生了什么事,等末世一来,谁还会管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死活不成,她让顾安娜和楚至心丢了那样的脸,就是将她千刀万剐,母女俩都不一定觉得解恨。

  可谁让晏褚也在场呢,他们就是想要强制将楚天音留下,也得看看现在的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可恶。”

  顾安娜重重拍了拍桌子,现在末日未来,司法部门还在正常运行,因此她不得不在万般不耐的情况下,安顿好顾家那些人的食宿,暂时将那些人安抚了下来。

  现在他们手头的流动资金本就不多了,安排完二十多人的食宿后,顾安娜手里也没剩多少钱了。

  “妈,你别担心了,再过不久,天都变了,我们将人安排在最繁华的闹市,到时候闹起来那里的丧尸也是最多的,即便他们运气好没有在末日之初就丧失化,面对着那么多丧尸他们也活不了多久。”

  楚至心仗着重生的先知,加上从楚天音手里抢夺来的机缘,并不怎么将上辈子的那些敌人放在心上,更别提什么能力都没有的顾家人了,那些人也就在和平年代逞逞威风了,等末世一来,看他们都会是什么下场。

  在女儿面前,顾安娜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残忍和心计,在她看来,她欠顾家的已经用之前几十年按时打给他们的生活费结清了,倒是顾家现在亏欠她的更多。

  这一次是他们贪心不足自己找上来的,将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自然也是他们自己找的,与她无关。

  楚显宗自从楚天音和晏褚离开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必须要保证在末日到来前,他做的那些事不被查出来。

  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这一次他派去杀楚天音的人,正是几年前他派去除掉林秀的,眼下这个人已经到了警察的手里,虽然对方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所有的交易都是通过在特定地点放置交易金进行的,但是现在他和顾安娜的事情曝光了,警察怀疑到他头上,也是早晚的事。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延缓这件事的发生,只要熬到了末日,警察也没法拿他怎样。

  两家人盼啊盼啊,除了收集物资闭门不出,那天宴会现场发生的一幕幕不知道被谁拍成影片传到了网上,现在楚家的名声,可谓是烂大街了,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

  楚至智干脆休学,即便他现在是最为要紧的高三时期,可末世都要来了,他们还需要怕什么呢,到时候学历,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

  “天文台预测,今晚会有小行星……”楚家人和霍家人都集中在一块,准备见证历史的发生。

  其中要数楚显宗最为激动,这些日子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难熬了,尤其警方那边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了,恐怕再过一两点,就要上门找他约谈了。

  “再过几个小时,往日那些看不起我们楚家和霍家的人,就要匍匐在我们的脚下,恳求我们赏赐他们一些物资了。”

  楚至心看着新闻上播报的关于那颗陨石的新闻,现在的人们还将这个当作天文奇观,不少天文爱好者甚至还未这件事感到高兴,他们可不知道,那颗即将降落在临国的陨石,会给全世界带来怎样的厄难。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对于楚至心而言,实在是太美妙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准确预言,现如今楚家人和霍家人也不再怀疑她的那些话了,一个个舒坦地坐在沙发上,端着红酒杯,等待末日的到来。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在等,那就是晏褚。

  一个巴掌大的黑匣子漂浮在半空中,这就是晏褚之前购买的魔匣。

  “检测到特殊触发性物品存在,是否回收,检测到特殊触发性物品的存在,是否回收。”系统重复播报提醒。

  这样的提醒语,在晏褚靠近楚至心十米之内时就已经开始提醒了,并且在他远离了楚至心之后,依旧以每五个小时重复再提醒的频率出现。

  所有的特殊触发性物品都能算作时游戏的BUG,是系统需要清初的存在,因此每检测到这类物品的存在,在执行者没有将其收回前,系统会一次次重复提醒,直到宿主将那件物品回收为止。

  从宴会那天回来后,晏褚就在等,有些东西,太早拿回来,那就没意思了。

  “天怎么暗下来了?”

  行走在马路上的行人觉得今天的天色有些怪异,以往黑夜不会来的那么快,尤其这夜色,看上去还有些诡异,让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而各个国家的天文台则是严密得通过卫星观测着地球以及那颗离地球越来越近的小行星。

  “怕是避不开了,看行星运行轨迹,恐怕会降落在我国疆域附近,严密观察行星大小,必要时,用导弹在空中将其击碎。”

  华国的军事基地同样关注着这颗即将来访地球的行星。

  所有人严守以待,眼看着那颗体型并不算小的行星即将冲破了大气层,每个人的心都绷住的时候,小行星突然就消失了,无论调取了多少卫星画面,都找不出来那颗小行星的踪迹。

  怎么会突如其来消失呢,这打破了所有科学家的认知。

  这场行星撞击地球成了虚晃一惊,但是行星离奇失踪的所有影像资料却被严密保存起来,成了未来天文学界永远都没有解开的谜题。

  *****

  因为不能断定他们中间会不会有人成为丧尸,因此在楚至心预测的末日快来临的那个时间点,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独处,没有人有心情睡觉,一个个躺在床上,等着末日的来临。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熬到眼睛都红了,悄悄扯开一角窗帘,外头夜色平静,一点都不像有异状发生过的样子。

  “怎么回事,说好的末日呢?”

  最先憋不住的是霍临城,他敲响了楚至心的房门,其他人听到响动,也忍不住走出门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啊,离你说的那个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末世呢?”霍母也忍不住质问。

  刚刚她拉开窗帘看了,外面的林荫道还有夜跑散步的呢,风平浪静,这哪里是末日的样子。

  “或许,末日推迟了也说不定,我们再等等。”

  所有人里,楚至心是最慌的,她确定上辈子末日真的发生了啊,如果一切只是她的梦魇,怎么解释她之前的正确预言,怎么解释她的空间项链。

  楚至心下意识就想摸摸脖子上的项链,可是下一秒就摸空了,脖子上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她的项链呢?楚至心慌了,这可是她在末日安生立命的存在。

  “你这是找什么呢?”眼下最要紧的显然是末世怎么还不来的事,可是自家闺女却忙着找一根可有可无的项链,就是楚显宗,面上也多了几分不耐。

  为了迎接这个末日,家里的钱都填进去了,现在除了一个经营不善,还背负着银行的贷款的润天,他什么都没有了,这要是有什么意外,楚显宗活吃了这个女儿的心都有了。

  “或许是我预言的时间出了问题,不是今天的这个点,而是明天的这个点。”

  那条项链有空间是楚至心的秘密,她当然不会告诉其他人,因此即便心里再急,她也只能假装不在意,草草解释了几句,在勉强得到两家人的信任后,匆匆回房寻找那条不见的项链。

  此时晏褚呆在自己的房间中,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魔匣在装了陨石后就被他放入系统背包中了,此时他正查看着原本应该在楚至心手里的那条空间项链。

  一万立方米的空间装的满满当当,楚霍两家还是有些本事的,居然搞来了一批军/火,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生存物资,以及几台太阳能发电机以及一箱箱柴油,这样的物资储备,等以后他去了一个真正的末日世界或是饥荒年代,都能派得上用场,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算一算,消耗了一个1500积分的魔匣,换来这样一件BUG级的宝贝,简直就是超值的了。

  也不知道现在久等末日来不来的楚家人和霍家人,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晏褚笑的有些玩味。

  *****

  “末日怎么还不来。”

  “第二天了,末日该来了。”

  “今天第三天,末日该不是不来了吧。”

  这些天,楚家人和霍家人都没有出过别墅一步,一直都在等楚至心说的末日的到来。

  实际上,这样的信念,在第二天的时候,基本上久已经岌岌可危了,因为新闻播报中,那颗靠近地球的小行星偏离了轨迹,不会再出现了,这一点,和楚至心的预言完全不一样。

  可是他们破釜成舟,为的就是末日的来临,现在即便知道了末日可能不会来了,为了那极微的希望,他们也愿意等下去。

  “阿霖,我们走。”

  霍临城的理智终究战胜了他的贪欲,在第三天过后,他一脸憔悴地叫上了妻子和儿子,离开了楚家。

  他们的亏损已经很大了,眼看着楚至心的预言出了问题,与其傻傻地等下去,不如尽快想办法,多挽回一些损失。

  “阿霖,我们再等等,末日很快就会来了。”

  楚至心看霍家人离开,心里有难掩的恐慌,这些日子,她翻遍了所有她能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那条丢失的项链,这让楚至心开始怀疑,她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

  难道重来一世,她依旧只能成为楚天音的垫脚石,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末日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这是楚至心的执念。

  “请问楚显宗在吗,有两桩案子,我们想找他核实一下情况。”

  两家人宅在家中等着末日的到来,外界的各个机构可是在好好运行当中,楚显宗做的那些事并不是天衣无缝的,加上他和顾安娜的事情暴露,警方终究将雇佣人杀死林秀,又雇佣人暗杀楚天音未遂的嫌疑人,定在了楚显宗的头上。

  “我要找我的律师。”

  楚显宗表情严肃,心里却是绝望的。

  他怒视了一眼惶恐的长女,将一切怪罪在了对方的头上,要不是因为对方让他坚信末日一定会来,他不会想到暗杀自己的小女儿,当初的那些事就不会曝光。

  霍家人已经没心情再看楚家人的下场了,他们已经把霍氏卖了,现在仅有的也只是润天一半的股权罢了,父子俩没有和楚家人打一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他们要做的事,还多得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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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叔叔,谢谢你。”

  等晏褚再一次看到楚天音的时候,距离他参加楚家举办的宴会,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楚家可热闹的紧。

  楚显宗因为□□,被判了无期徒刑,在楚显宗被警察带走后,霍家父子趁机掏空了润天,留给顾安娜的,只有一个空架子和一堆银行的欠债。

  在顾安娜为了公司的事焦头烂额的时候,顾家人却黏了上来,给顾安娜造成了更大的麻烦,最后无力回天,银行收走了润天,同时她和楚显宗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被银行给冻结了。

  她从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变成了身无分文,居无定所的可怜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候她还没有绝望到底,因为她知道女儿的空间里还有许多好东西,有了那些东西,她还能东山再起,直到楚至心的失踪,才给了她彻彻底底的绝望打击。

  至于霍家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润天已经日薄西山,即便掏空了润天,也不足以弥补他们损失的百分之一,加上晏褚的刻意针对,父子俩翻身失败,现在一家人终日吵闹,也不负当初的和谐。

  今天楚天音上门,是特地为了表达对晏褚的感谢的,她知道如果没有对方的话,凭她自己的力量,很难让罪人伏法。

  “你不必谢我,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对你真的如同你父亲说的那样,另有企图吗?”晏褚笑了笑说道。

  “呵。”楚天音有些尴尬,她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认真的还是说笑的,如果是前者,她恐怕不能接受,在经历了这样的事后,恐怕她会不会再信任男人,都是一个问题。

  “开玩笑的,其实我已经拿到你的谢礼了。”

  晏褚知道了楚天音的答案,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条原本属于她的项链:“如果真想谢我,就把这条项链送给我吧。”

  “这怎么会在你手上?”楚天音有些惊讶,不过想了想,她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母亲给她留下的遗物有很多,只是一条并不怎么值钱的项链,她还觉得自己的回报不够呢。

  “你就不怕这其实是什么宝贝?”晏褚装作疑惑地问道。

  “即便它是无价之宝,现在也是属于你的了。”楚天音摇摇头说道,再珍贵的宝贝,在仇恨面前,都无关紧要了。

  “谢谢你,晏叔叔。”

  再一次感谢,比之前,更诚心了些。

  晏褚笑着将项链收回,因果已经斩断,他也能放心收下这个礼物了。

  或许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228.我想做好人

  楚至心怎么也没想过,自己重来一回的结局居然是这样。

  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每天都要被抽无数管血,同时,也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液体被注入她的身体里面。

  她曾今用来掩饰空间项链的所谓异能使得她落得这样的下场,在这个不合法的私人实验室里,她就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楚至心不知道是谁出卖了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的也就是这般吧。

  她不明白,明明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为什么她会落的今天这样的下场。

  末世,怎么就没有来呢?

  在一次次的实验中,楚至心觉得自己的生命开始走向了尽头,在她认为自己终于要解脱的时候,这个地下实验室被查处了,所有的实验室人员都被警察带走,作为实验的受害者,楚至心虽然得到了解救,可是身体却遭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也是在得救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实验室的其中一个助资人就是霍家,在实验室被捣毁后,霍家的三人同样被抓了起来。

  他们想要研究发生在她身上的秘密,认为这是霍家唯一一个翻身的机会。

  楚至心在那个实验室里待了太久,等她重见光明的时候,父亲坐牢了,妈妈受不了从富裕的贵太太生活一下子掉到地狱的落差,在爸爸坐牢后不久,就给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做起了情妇,最后被原配找人扒光衣服当街毒打一顿,彻彻底底成了圈内的笑话。

  她那个一向优秀的弟弟受不了周围人的指点和奚落,在一些社会人士的引诱下,彻底走向了堕落的道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那个她一直憎恨的楚天音,反而过的比所有人都要好,虽然楚家倒了,可她手里有她妈妈留下的可观遗产,又有晏褚在她背后保驾护航,只要不贪图太多,她的未来必定顺风顺水,即便末世没有到来,她取得不了上一世那样的辉煌成就,可是平安富足的生活,或许才是楚天音更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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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至心不明白,她的父母是真爱,她和霍霖也是真爱,既然是真爱,为什么会落的这样的下场。

  她希望老天爷能够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下一世,下一世……

  楚至心有些迷茫,下一世,末世还会再来吗?

  ******

  “我想做个好人。”

  晏褚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胡子拉碴,双颊枯瘦,蜷缩着坐在椅子上,双眼呆滞没有神光,似乎都看不到眼前的人。

  “我是,真的,真的想做个好人。”

  他抬起头,目光虚无地对上了晏褚,眼里遍布着红血丝,自嘲地想要笑一笑,可是愁苦的表情做了太久,脸部肌肉都不知道笑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嘴角想要拉扯,最终只做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个世界,容不得好人,下辈子,就让我做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吧。”

  他放弃微笑了,木木地看了眼晏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叮,主线任务,做一个好人,成功奖励积分2000,失败关小黑屋一百年,支线任务,让所有的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成功奖励积分1500,失败关小黑屋八十年。”

  听着熟悉的系统播报,晏褚忍不住心里有些触动。

  刚刚许愿者消失的时候明明说了想要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可是最后真正的心愿,却还是想当个好人。

  这是什么样的复杂情感?晏褚暂时无法理解,他沉下心吸收完原身的记忆,再次睁开眼时,眼神中浮现了和之前那个消失的男人相差无几的复杂情绪。

  再一次闭上眼,等睁开眼时,他已经彻底成了那个男人。

  *****

  “阿褚啊,你那车子借给了你堂哥,不是妈不心疼咱家那新车,可你堂哥都亲自上门来和妈说了,而且你堂哥都开多少年车了,不用担心他把咱家车给碰坏撞坏,而且就借一两个礼拜,这段时间你就开你爸那辆旧桑塔纳上班吧。”

  晏褚出差回来,放下公文包正换拖鞋的时候,就听到他妈这么一说。

  “把车借给堂哥,我大伯大伯娘知不知道啊,别好心办坏事,到时候惹来大伯娘的抱怨。”

  晏褚换上拖鞋,走到客厅拿了一个果盘里的苹果。

  此时他所处的这套房间面积并不算大,九十多平的电梯房,实用面积也就八十平不到,两室一厅,还有一个很小的书房,一家三口住,那是绝对够用了。

  家里的装修比较素雅,看得出来在装修上是以经济实惠为主的,并没有太过考虑美观,由此可见这一家的条件和贫困搭不上边,但也绝对不至于富裕。

  至于刚刚他们口中谈论的新车,是原身的父母给原身买的一辆奥迪A3,价位在二十万出头,远远够不上豪车的标准,但胜在挂着奥迪的四个环,还是新车,哄哄不懂的人还是够的了,因此原身的堂哥才特地上门和自家小叔小婶求着借了原身的那辆新车。

  这辆车,原本是家里考虑到原身工作的地方离家远而购置的,前段时间原身出差不在家,那辆车也就暂时闲置了。

  “你大伯娘为啥要抱怨啊?”杜娟不懂儿子的意思。

  “堂哥借车干嘛去,他家不是自己有车吗?我就想你和大伯母问清楚。”晏褚咔嚓咔嚓啃着苹果说道。

  “那不可能。”杜娟想也不想就否定了:“你堂哥就是借你的车和他几个朋友自驾游,这不是他家的车太旧了吗,就想借咱们家的新车,你放心,我和他说好了,让他细心些,不会把车给蹭花的。”

  杜娟自己也心疼自家的新车,原身这车都不用去洗车行,老太太每天都仔仔细细给车擦个澡,可都是亲戚,借个车都拒绝,那未免太精明了,以后关系都不好处。

  “如果只是这样,我大伯娘怎么没替堂哥开口来和你说?”晏褚不太相信得说道:“要不你给大伯娘打个电话问问,反正用座机打,也花不了多少钱。”

  杜娟想也是,就听了儿子的话给大嫂打了个电话。

  “喂,大嫂,我家……”

  电话里头一阵寒暄,良久杜娟才把电话挂断,然后瞪了眼一旁吃苹果的儿子。

  “看吧,你堂哥就是借车旅游去的,不然他能干啥去?就是你非得我打这个电话,也不知道你大伯娘心里会怎么想呢。”

  杜娟琢磨着自己刚刚打听的方式挺隐蔽,应该不会让大嫂察觉到自家对他们的不信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晏褚在老太太的瞪视下,啃下最后一口苹果,然后将果核丢到垃圾桶里,冲着老太太做了一个鬼脸,把老太太逗逗,早忘了刚刚的不愉快。

  “你看你,一团孩子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找个媳妇回来。”杜娟说着说着又谈到了找对象的事。

  晏褚见状赶紧拿上一个橘子以工作为借口,逃遁回了自己的房间。

  “每次说起结婚你就给我装死,指望你,我想抱孙子等下辈子吧。”杜娟冲着晏褚的房间喊了一声,将手里的抹布甩到了茶几上,单手叉腰。

  越想越觉得自己喝媳妇茶的机会渺茫,杜娟决定自力更生,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拿起座机听筒给自己的一些老姐妹挨个打电话,让她们帮忙张罗靠谱的小姑娘,早日让儿子安定下来。

  现在家里房子也有了,车子也有了,就缺一个儿媳妇了。

  *****

  “你听听,这才借了她几天车,电话就打上来了,二十几万的小破车,亏她还稀罕上了。”

  另一头,杜娟的大嫂徐淑芬挂断电话,嘴角一耷拉,就和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你也消停消停吧,咱们家确实也没二十多万的车。”

  晏金生翘着二郎腿,穿着白色洗的发黄的老头衫,喝着浓茶看着报纸,茶叶是最便宜的茶饼,几十块钱厚厚一摞的那种,抛开来的茶叶都是碎散的,但是也聊胜于无,至少比白开水来的好。

  他们家的条件,比弟弟晏银生家还差了不少,晏银生,也就是晏褚的父亲,曾今好歹也是发过财的,这点可以参照晏家那辆桑塔纳。

  别看现在桑塔纳这个牌子不起眼,在早十几二十年,那可是响当当的,谁家有辆桑塔纳,那就是富贵的象征。

  晏银生在九十年代末做录像厅生意,狠狠赚了一笔,后来录像开始被市场淘汰了,他又没及时转型,这才渐渐败落下去,不过早些年攒的身家,还是挺丰厚的,至少除了自家住的一套房,还给儿子另外购置了一套平方更大点的婚房,现在夫妻二人都不工作了,靠着曾今的积蓄,省着点用,日子还算凑合。

  晏金生家就不同了,循规蹈矩地过日子,以前是工人,下岗后就四处打零工,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还是家里老人传下来的,也没余钱帮助儿子。

  他们家那辆车是他们儿子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鼓捣来的二手车,开了也有四五年了,因为主人并不怎么爱惜的缘故,和报废也不远了。

  刚嫁来晏家的时候,徐淑芬还是很硬气的,自认为自己嫁的是长子,又给晏家生了长孙,对杜娟这个妯娌也是颐指气使,丝毫不看在眼里,后来晏银生家发达了,徐淑芬想要占便宜,不得不压下自己的脾气好好和杜娟相处,但是心里从来就没有服气过。

  要说后来晏家那红红火火的录像厅衰败,恐怕徐淑芬才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人啊,就是奇怪,明明晏银生家的日子好过,她能占的便宜也多,而晏银生家落败了,她家也不可能因此发达,但徐淑芬就是开心,要是有一天,晏银生家能过的比他们落寞,她就更开心。

  不过就目前看来,这个愿望是很难达成了,晏银生家再差,那条件也比他们家好。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中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

  徐淑芬看自家男人不仅不帮她说话,还灭自家威风,气得她端起老头子面前的那杯浓茶,往水槽里一倒,然后重重将杯子放在桌上,扭着腰就走了。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媳妇。”

  晏金生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婆娘有没有走远,这话他可不敢说的太大声。

  ******

  “开车小心点知道吗?”

  杜娟看儿子拿上了玄关柜子上放着的那辆桑塔纳的钥匙,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那辆车已经买了十五六年了,早些年开的多,后来开的少,还没开满60万公里,因此没到强制报废的时候,加上晏家人爱惜这辆车子,虽然性能上比不上那些新款车,只论质量,绝对是过关的。

  只是养护的再好,那也是辆老车的,杜娟总担心这车子会不会刹车不好啊,车厢漏油啊这样的毛病,心里琢磨着,要不干脆这些日子让儿子乘公交上班得了。

  算算日子,晏天自驾游也游不了那么久,恐怕再过几天就回来了,暂时公交车应付一下,也成。

  “不用了妈,咱们家这车前不久不是才送去检查过吗,一点问题都没有。”

  晏褚吃着老太太一早起来亲手包的大肉包,拎上公文包,拿上钥匙,匆匆忙忙就走了,就和后面有老虎在追一样。

  “我刚刚和你说的晚上跟你林姨家的邻居的三表妹吃饭的事你别忘了。”

  看着儿子跑得飞快,杜娟跟着出门冲站在电梯边上的儿子叮嘱了一声。

  “妈,我晚上加班,那什么相亲,你给我推了吧,诶诶诶,来不及了,我走楼梯吧。”

  晏家住的楼房最高二十八楼,晏家住在六楼,有时候走楼梯比乘电梯更快。

  “小兔崽子,加班加班,我看你有本事一辈子给我加班。”杜娟想追上去,可是她穿的还是家里的拖鞋呢,扒拉着门框只能冲儿子的背影骂一声。

  “算了,我再找林姐说说,把约会的日子改到礼拜天吧。”

  礼拜天可是公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就不信那小崽子能一辈子躲着不去相亲,除非他能给她带一个儿媳妇回来。

  杜娟哼了一声,关上门,准备去找家里的老头好好说说,让他也提点提点儿子,怎么这么大的人了,就是不开窍。

  ******

  走下楼的晏褚找到了自家的车位,临近两个都是晏家的车位,只是一个空着,一个上面停着一辆老式的桑塔纳。

  晏家的房子车位买的早,当初很多人都觉得车位买不划算,毕竟有车的人家少,随便想停哪儿停哪儿,晏家买下两个车位,纯粹只是因为晏银生耳朵软,被售楼小哥给忽悠的,加上那时候家里也有点钱,一买就买了俩。

  当初八千块一个的车位,现在已经炒到了十五万一个不止,算是除了房产外,晏家做的最好的投资了。

  这样一个有房有车,薄有存款,儿子工作稳定,父母各自买了养老保险的家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算是城市当中,比较幸福的一类家庭了,要是没有之后发生的那些事,这个家庭也会一直幸福下去,在儿子娶妻后,迎来他们的第三代,和和美美,偶有争吵,那也是家庭的小情趣。

  晏褚脸上的笑容在坐上车的那一刹那消失,那张并不算英俊,但也称得上清秀的脸庞透着丝丝冷意,眼神里淬着冰渣。

  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还没到出发的时候,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下意识地掏了掏衣服的口袋,想拿根烟来抽抽,直到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意识到自己被原身的记忆影响了,他自己,包括这个时候的原身,可都是没有烟瘾的。

  但偏偏后来的原身,是个离不开烟的大烟鬼。

  晏褚捏着嗓子轻咳了几声,他知道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烟瘾,这一点是原身后来的记忆带给他的变化,他同样能够感受到那种烟瘾犯了,却没有烟抽的难耐的感觉,嗓子痒痒的,总觉得不舒服。

  这样的感觉,从他来到原身的身体里之后就经常发生,他也习惯了,尽量让自己的嘴巴不要停下来。

  他翻开公事包,从里面拿出一颗早就准备好的糖果放嘴里含着,这才舒服了一些。

  这么一耽搁,时间也差不多了,晏褚转动钥匙开火,踩上油门,开着车子朝公司驶去。

  原身工作的地方比较偏,算是一个新开发的工业区,许多工厂还在建造中,因此开过了市中心后,车辆就比较少了,在车子行驶到一段还在修建当中的路段的时候,隔得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倒在地上。

  晏褚的眼神幽暗,抓着方向盘的手都捏紧了。

  深呼吸,深呼吸,良久,激动起伏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在距离靠的更近的时候,能够看的更清晰了,一个老大娘趴在地上,似乎是摔伤了,或者又是被之前的车辆给撞伤的,捂着腿,不断哀嚎□□着。

  晏褚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下车,面色紧张地朝那个老大娘走去。

  “大妈,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晏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救人。

  “诶呦呦,疼死我了,诶呦呦,疼死我了。”老人疼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对于晏褚的问题,她也回不上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叫疼,看她一直捂着左腿,恐怕是伤着左腿了。

  “大妈,我送你去医院吧。”

  在原身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里,乐于助人,尊老爱幼,是两个最美好的品德,因此在看到老人受伤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帮忙。

  老人并不算胖,加上个头不高,估计也就一百斤不到的重量,晏褚抱起来很轻松,他将老人抱到后车座,然后开车朝最近的医院驶去。

  等到了医院,他又忙前忙后帮老人挂号,因为现在老人的意识不清,在没有办法联系上她的家人的情况下,晏褚海代缴了五千块押金。

  就连请假,也是他在老人做检查至于打电话请的。

  “左腿粉碎性骨折,老人的骨头本来就脆弱,现在这情况,恐怕连手术都没法做,估计要留下残疾了。”

  老人骨折最麻烦,几乎只能靠静养和吃补品等待断骨自己慢慢愈合,这种治疗方法是很消极的,可是老人年纪大,动手术同样要承担风险,一般情况下,医生都不会建议上了年纪的老人动手术。

  “大夫,我不是这个老太太的家人,我就是上班路上看她倒在地上送她来医院的,现在老太太的住院手续我都办好了,下午我也得赶回去上班了,等她清醒些的时候,让她通知她的家人过来,你再和她的家人细说吧。”

  晏褚有些为难地对医生说道。

  “这样啊?”

  医生狐疑地看了眼晏褚,现在这样热心肠的人可是很少见了:“那你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毕竟老太太是你送来的,到时候我们联系上了她的家人,也好让他们把你预先缴付的押金给你。”

  晏褚听了医生的话也没多想,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名片交给大夫,“上面有我的联系电话,麻烦您了大夫。”

  晏褚连连道谢后离开医院,留下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大眼瞪小眼。

  “现在这世界上还有那样的好人?老太太这伤口怎么都不像是自己摔的,该不是那个青年撞的人吧,也不知道这张名片是真还是假的。”

  一个小护士嘀咕了一句,不是她消极,而是这个世道,这个风气,逼得好人不愿意当好人。

  “谁知道呢。”

  医院里能看到最多的世间百态,人性的善恶,作为大夫,他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听说过。

  他希望那个青年说的是实话,不过如果那样的话,他还得替那个青年祈祷一下,祈祷他送来的那个老太太的家人,同样也是明事理的好人,不然这事,麻烦可就大了。

  ******

  “阿褚,上午你怎么请假了啊?”

  原身之前出差去香江,办公室的女同事托他带了不少东西,一个个望眼欲穿呢,结果直到下午才把人等来。

  “做好人好事去了。”

  晏褚将后备箱里放着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有一部分是替大家带的东西,还有一部分是去香江带来的特产,也给同事们分了分。

  对于晏褚的话,也没人觉得奇怪,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有多好,同事有事,拜托他帮忙处理文件,帮忙代班从来都不带推辞的,同事朋友遇到急事需要用钱,只要他有,也保准会借,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事就更别提了。

  但是他也不是个烂好人,帮助人的前提就是你真的有麻烦,同事们都熟知他的脾性,同样的也很喜欢他这个同事。

  “阿褚,我妈给我从老家寄了一箱红薯,指明给你的,还得谢谢你上次给我爸介绍的老中医,我爸去挂了他的号,遵从医嘱喝了一个疗程的药,老寒腿缓解了不少。”

  晏褚的一个同事接过他递过来的伴手礼,用手指了指已经被他放在晏褚工作位置边上的白色泡沫箱。

  “都是自家田里种的,软糯香甜,保准比超市里卖的那些所谓绿色食品要安全味道也更好。”

  朋友间的相处有来有往的,晏褚道了声感谢,也没说什么你把东西拿回去,我不要之类的话。

  正想再说几句的时候,晏褚的手机铃响了,看了看来电号码,是他不认识的,现在骚扰电话那么多,晏褚就给挂断了。

  之后铃声反复响了好几次,晏褚犹豫了一下,这才接通。

  “喂,请问你是?”

  晏褚将剩下的伴手礼放在茶水台,让同事们自己拿,然后走到门外接电话去了。

  “就是你把我妈的腿给撞折了是吧,赔钱,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我妈残废了你知道吗,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们家人请假照顾她的误工费,一分都不能少。”

  电话那头是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声,电话那头声音十分嘈杂,有男有女,似乎都在朝着这个打电话的男人说话,帮他补充。

  “你是今天早上我送去医院的那个大妈的家人吧,她不是我撞的,今天早上我上班看她倒在马路上,送她去的医院,医药费还是我代付的呢。”

  平白无故被人冤枉,晏褚的语气也不好了。

  “不是你撞的你干啥送我妈去医院啊,嫌钱多还是傻啊,我告诉你,别装蒜,我这儿可有你的名片,到时候我闹到你公司里去,看你们老板帮不帮我们做主。”

  电话那头的话语依旧蛮横,根本就不听晏褚解释。

  “这样吧,你问问大妈,她自己总知道自己是怎么撞伤的吧。”晏褚无奈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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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甭想抵赖,我妈都说了,就是你撞的她,赔钱,赶紧赔钱,不然我报警抓你。”男人不依不饶,就是吃定晏褚了。

  “行,那你就报警吧,反正人不是我撞的。”

  晏褚挂断电话,表情冷凝。

  “阿褚,怎么了?”

  办公室隔音不算好,刚刚他打电话的功夫,办公室的同事也听了个大概,知道晏褚似乎惹上麻烦了。

  “没什么。”

  晏褚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换了个模样,无奈又透着些许烦躁,比起之前冷飕飕不带丝毫人气的样子,让人亲近了许多。

  他简单讲述了一下白天发生的事,基于晏褚曾今的为人,办公室里的同事肯定是相信他的,一群人帮他讨伐那个恩将仇报的老太太以及她那个不讲理的儿子。

  不过在听晏褚说起白天他路过那个路段,除了几辆疾驶而去的汽车,并没有围观路人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这一次,晏褚可能要碰上大麻烦了。

  “我记得你那车子不是有行车记录仪吗,有记录仪就没事。”

  其中一个同事记起晏褚的新车有装行车记录仪,到时候就算那个赖子报警了,有确实的证据在,对方也不占理,没准还能反告他一个诬告敲诈,让这种不要脸的人尝尝教训。

  “我那辆新车被我妈借给我堂哥了,今天我开的是我爸那辆桑塔纳,老车上面,可没有行车记录仪。”

  晏褚思索着摇头:“而且我记得福田路那一段还在修路,还没装路边的摄像探头,如果那个老太太咬死说是我撞的,我还真解释不清楚。”

  听了他的话,同事们纷纷安慰他,撞了就是撞了,没撞就是没撞,死的难道还能说成活的不成,即便对方报了警,警察一定也会还他一个清白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现实生活当中,做好事被冤枉的依旧数不胜数,为什么现在社会好人越来越少了,还不是因为做好人的成本太高了。

  他们也没法指责晏褚为什么不小心谨慎一些,在帮助老人前先拿手机录一段录像,等老人亲口承认他不只是肇事者,而是看见她摔倒过来帮忙的热心人再送老太太去医院。

  他是好人,他做的是好事,难道就因为坏人不要脸,连带着他做好事的方式都要被质疑,这未免有些本末倒置,太讽刺了。

  尤其现在晏褚的心情也不好,他们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多安慰安慰他,才是正经事。

  “阿褚啊,你赶紧回家吧,你堂哥出车祸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老太太的事情还没解决,晏褚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电话中杜娟的声音带着哭腔,周边声音同样嘈杂,晏褚隐约听到了大伯娘的声音,他脸色一变,只来得及简单和同事说几句,然后和经理请了假,匆匆忙忙离开,连那箱同事特地带来的红薯都没来得及拿上。

  晏天,也就是原身的堂哥是自由职业者,他的那个自由职业,就是有活的时候赚一点,多数时间处于啃老,无所事事当中。

  这一次的自驾游是他组织的,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分别是两队情侣,晏天和他女朋友已经在谈婚论嫁的阶段了,这样出游,也相当于他们最后的婚前蜜月。

  一路上的旅程都很顺利,只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车子在环山公路撞破了围栏,翻滚下山,车子砸的稀巴烂不说,车上的四人全都死了,包括原身的堂哥。

  这可惹大麻烦了,车上的四人哪个不是家里有爹有妈的,尤其他们这一代还是独生子女,家里就那么一个孩子,虽然和晏天凑一块的,多数也是没出息,在家啃老的货色,可在爹妈眼里,那就是心肝肉,宝贝蛋子。

  现在孩子出车祸死了,所有家长在伤心之余,必须给自己的滔天怒火找一个发泄口啊。

  因为暂时还不知道车祸发生的具体原因,那些家长只能先恨上了当时坐在驾驶室的晏天,想起这趟自驾游还是他组织的,更是恨的牙痒痒,一个个召集了家里所有的亲戚朋友,冲去了晏金生家,让他们给个说法。

  而失去了独子的徐淑芬难道不悲痛吗?

  她自从听到了自己儿子车祸去世的消息,已经在家哭晕了好几次,其他三人的家属尚且还能将他们一家当作出气口,她又能找谁发泄自己的怨恨和委屈?

  琢磨来,琢磨去,她还真像到了,那就是晏银生一家。

  他们一家要是不买新车显摆,她儿子就不会想到要组织自驾游的事,杜娟要是不松口将车借给她儿子,也就不会有之后的车祸的发生,这一切,都是晏银生一家的错。

  更阴暗了想,她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有出过事故,为什么就这一次出事了呢,是不是晏家借给她儿子的车本来就存在着问题,杜娟明明知道这个情况,却选择了隐瞒,他们就是想要害死她的儿子。

  悲痛中的人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徐淑芬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在另外三个受害者的家属找到家里来闹的时候,她干脆就把人全都带到了晏银生家。

  车子是写在晏褚名下的,按照法律的规定,该付责任的也是他,这件事,就该晏银生一家给他们一个说法。

  徐淑芬甚至想着,她的儿子死了,杜娟的儿子凭什么还能活着,她要闹,拼命的闹,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晏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片乱轰轰的景象,屋里屋外站满了一群人,家里的摆设,家具被砸了一半,爸爸抱着妈妈坐在沙发的一角,妈妈杜娟眼睛红肿,蜷缩着躲在丈夫的怀里,显然被这群突然闹上门来的人吓得不清。

  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自己借个车,怎么就借出罪过来了。

  229.我想做好人

  “你就是晏褚,还我儿子/女儿命来。”

  失去孩子的父母需要的就是一个发泄口,晏天是活动的组织者和车祸的驾驶司机,他是所有家长心里最恨的人,可是他死了,恨一个死人能有什么用?

  晏褚就不一样了,他是车子的主人,就如同徐淑芬说的那样,如果晏褚不借车,就不会有之后的惨剧发生,尤其在他们的儿女早早丧命的时候,晏褚好好的活着,在这些悲痛的家长眼里,这就是最让他们憎恶的事情。

  晏褚刚进门,以徐淑娟为首的人就朝他冲了过去,撕扯着他的衣服,让他给一个说法。

  除了那些真的因为自己儿女的死丧失理智,只知道哭泣咆哮的父母,还有一些浑水摸鱼,妄图多得到好处的所谓亲戚们。

  这四个死去的年轻人都是独生子女,处于这些父母所在的年纪,想要二胎,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唯一的孩子又死了,留下的那点东西还不是便宜他们的兄弟姐妹,外甥侄女之流的。

  人人都有私心,在为家里的小辈惋惜的同时,那些跟着过来的亲戚们又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着多要点赔偿金,因为这些钱将来很有可能会便宜了他们。

  算一笔简单的帐,车祸时坐在驾驶位的人是晏天,如果他是过错方,咬死他,晏金生家也就一套不大的老破房子,存款也极其有限,并能赔偿多少钱,尤其考虑到晏天也在这场车祸中死亡,更加不可能赔偿他们一分钱的损失。

  而咬住晏银生一家就不一样了,晏银生家有两套房,其中一套还是新区的新楼房,那一边房价涨的快,起码也值个四五百万了,加上家里的存款,真要认定对方这个车主负赔偿的责任,赔偿金应该是很可观的。

  这些人谁不知道晏褚在这件事里完全就是无辜的,但是在利益面前,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伯娘,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堂哥来我家借车,你也是知情的,这个意外谁都不想看到,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一些,别把莫须有的罪名往我身上推。”

  晏褚皱着眉,拽开徐淑芬想要往自己脸上抓的手,同样的也将那些张牙舞爪朝他冲过来的那些人用巧妙的力道推开。

  “怎么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借了车,他们就不回去旅游,也不会发生这一起车祸。”

  说话的是差点成为徐淑芬亲家的女人,她的女儿马上就要结婚了,虽然这个女儿往日里尽惹他们生气,自己找的丈夫也不合夫妻俩的心意,但是女儿死了,他们能回想起来的只有她儿时的可爱,和她身上所有的闪光点。

  似乎是被徐淑芬洗脑了,原本矛头对准晏天那个已经死去的准女婿的女人恨上了晏褚,赤红着眼,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大伯,你也认为这是我们家的错,我们不该借这辆车?”

  晏褚没有理会那个女人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一直蹲在角落里,双手抱头,对着这一出闹剧默不做声,痛苦狼狈的大伯父晏金生。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侄子那双眼睛,晏金生隐隐有些心虚。

  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他们家根本就不在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媳妇说动所有人来弟弟家闹的时候,晏金生诡异的没有开口制止。

  晏天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啊,他那么疼他,不然也不会在对方三十出头的年纪,依旧纵容着对方啃老。

  徐淑芬那些荒唐的指控,晏金生并未放在心上,但是听多了,心里隐秘地对弟弟一家产生了不喜和厌恶,与此同时,他又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不对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边焦灼,也就有了他默不作声,两不相帮的态度。

  “阿褚,你大哥死了。”

  沉默了良久,晏金生只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晏天已经死了,不管这件事孰是孰非,他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代价。

  虽然没有直接明说,但是晏银生和妻子都听出了晏金生的怨怼,因为晏天的死亡,这个往日里厚道老实的大哥终究还是怪上了他们。

  而晏褚并不这么想,他看了眼那个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的男人,永远都是这样,在原身的记忆里,徐淑芬为了维护自家的利益,总是火急火燎的冲在最前头,而这个永远都不争不抢,友爱兄弟的男人,却从来不会在徐淑芬做的过分的时候上前阻止,顶多就是不痛不痒地说徐淑芬几句,在他偃旗息鼓之后,他们只会迎来徐淑芬更猛烈的攻击。

  且不论是不是因为晏银生和杜鹃的良善助长了徐淑芬的嚣张气焰,在往日的相处里,徐淑芬占尽了便宜,可老实人晏金生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老实。

  “《侵权责任法》第四十九条因租赁、借用等情形机动车所有人与使用人不是同一人时,发生交通事故后属于该机动车一方责任的,由保险公司在机动车强制保险责任限额范围内予以赔偿。不足部分,由机动车使用人承担赔偿责任;机动车所有人对损害的发生有过错的,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晏褚冷淡地开口,对着不亲自来,在他家吵闹打砸的一群人诉说着法律条例。

  现如今,因为一些不良媒体为了吸引点击和阅读量,时常编撰,或者夸大一些案件的处理,就好比现在晏褚遇到的这个问题。

  你将自己的车子借或者租给了旁人,一旦发生意外,事故的责任人到底是车子真正的主人,还是当时驾驶汽车的人,在新闻报道中,时常可以看到车主将车子借给朋友,结果发生重大车祸,朋友无力偿还,车主背负巨额债务这样的新闻。

  同类的事件频频出现,但现实是否是这样的呢?并不是。

  车主共同承担责任,必须是在车主同样对这个事故的发生具有过错,比如在知道借车人酒驾、吸/毒、无证驾驶等情况下依旧将车辆借给借车人,或者是在明知道车辆存在安全隐患多情况下,却将车辆出借,以上这些情况的任何一种发生,车主才需要承担连带责任。

  显然这上面的哪一条,在晏褚身上都不成立。

  因此徐淑娟想要将这件事的祸源推到他身上,在法律层面上,是站不住脚的。

  更别提现在车祸的原因还在调查中,徐淑娟就这样带着人来晏家闹,有些臭不要脸了。

  可徐淑娟要是能讲得通道理,她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别和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从来就没有出过车祸,一定是你的车子有问题,就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徐淑娟听不懂晏褚说的那些文邹邹的话,更理解不了他念的那一大串法律法规,她只知道她儿子死了,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止她的报复。

  “你们别再闹了,我报警了。”

  忍无可忍的杜鹃终于发飙了,之前她确实被突如其来的这群人吓着了,加上面对着失去独子的徐淑娟,她心里有同情和怜悯,对方只是朝着她发火,她也就忍了,可现在她将矛头指向了她的儿子,好像她儿子不给晏天偿命就对不起她一样,这一点触及到了杜鹃的底线了。

  “报警啊,让警察来看看到底是谁的毛病。”

  刚刚晏褚的话还是有不少人听进去的,他们也不懂具体的法律条例,只知道以前电视新闻上播的,将车子借给别人,发生车祸事故后,车主是逃不了干系的。

  这一点和晏褚说的相悖了,但是晏褚信誓旦旦,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这样那些底气十足地

  的过来的闹事者们心虚了,打定主意要找一个靠谱一点的律师,问清楚再来。

  不过狠话也是要说的,省的晏银生一家还真觉得他们怕了他们。

  “算了算了,大家都在气头上,大姐咱们先回去,琳琳的丧事还等着你处理呢。”开口说话的是晏天女友的舅舅林福寿,对方的长相精明,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话,之前的打砸他也没参与,但是看得出来,那个叫琳琳的姑娘的妈妈很信任这个弟弟,即便抹着泪心里头依旧委屈,却还是顺从地被弟弟掺着,朝门外走去。

  “不准走,这件事就是晏家的不对,就该让他们说清楚。”

  徐淑芬看着那些人立场这般不坚定,只是被晏褚糊弄了几句,居然就被吓跑了,当即一个健步堵在门口,不让他们离开。

  “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林福寿可不待见徐淑芬,虽然现在因为利益的缘故,他们将矛头对准了晏银生一家,可是他们心里头清楚,这件事里问题最大的还是晏天,作为当时开车的司机,谁也不知道这场车祸的发生,有多少他的原因。

  因此对带徐淑芬这个晏天的亲妈,林福寿等人都没有好脸色。

  徐淑芬妄图用自己肥硕的身躯挡住门,却被其他怒气当头的受害者家属一拳头砸她挡门的胳膊上,三两下就支持不住,把路让了出来,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离开了晏家。

  “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看着人都走了,除了她自己,也就晏金生那个不顶事的男人,徐淑娟咽口口水,怒视着晏褚一家,放下狠话,扬长而去,也没有理睬蹲在角落里的男人。

  “大哥。”

  看着一地狼藉的屋子,晏银生叹了口气,松开刚刚一直护着媳妇的双臂,走到晏金生的面前。

  “老二,对不住了。”

  晏金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晏褚一眼,佝偻着背,满脸憔悴凄怆地缓缓离开。

  和以前一样,永远都是这种不痛不痒的话,从来也没见他实质性地做过什么,晏银生不傻,他心里有些悲凉,这就是他的好大哥啊。

  晏家三人也不说话,默默去阳台拿扫帚簸箕,整理着客厅那一地打砸的碎片,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将那些完全不能用的摆件家居清理到门外面,等带回收废品的人来清理。

  “阿褚啊,你回房间休息去吧,你妈受了惊吓,今天晚上的晚饭,随便叫点外卖对付对付就成了。”

  晏银生看了眼儿子,这件事里最委屈的就是自家儿子了,借车的主意没他的份,纯粹只是他们老两口烂好心,禁不得晏天的哀求借的,可偏偏车主写的是儿子的名儿,麻烦事都跑到二字头上去了,归根结底,他们当父母的做的也不好。

  “你放心,只要爸还在,就绝对不会让那些人找你的麻烦的。”

  明明也就一个白天的功夫,往日这个因为早早退休,又手有余钱,日子过的滋润潇洒,没事拿着渔具到处钓鱼的年轻小老头,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是外貌上的,而是从内由外滋生出的气场。

  一边是无辜受牵连的儿子,一边是他一直尊敬,到头来却倒打一耙的兄嫂,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对晏银生而言何尝又不大呢。

  一家人愁云惨淡,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没完。

  *****

  之后晏银生一家的日子,可谓是闹剧百出了。

  起先是摆满了晏家门口的祭拜用的菊花,每一束句话上都写着奠语,还有车祸中死去的那几个年轻人的黑白照,贴满了晏家的大门。

  死老鼠,蟑螂堆,最恶心的还属有一次不知谁倒到晏家大门的一堆秽物,整个楼道的人差点都没被臭晕过去,还是晏银生花大价钱雇了几个小时工将家门口和楼道反复清理了好几遍,这才除去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即便每一次晏家的应对都算及时,可发生在晏家身上的事,还是惹来了邻居们的不满,那些人的行为针对的虽然是晏家,可是被影响的,确是这个楼层的居民。

  尤其一些晚上上夜班的住客,半夜回家看着那一张张黑白照片,那一束束用来祭奠死人的鲜花,偶尔还能闻到烛火焚烧过的味道,汗毛竖起,背后都凉飕飕的,生怕哪天就冲出来一个“脏东西”。

  这些事出自哪些人的手里,晏银生一家三口都有数,左右那些人不就是想用这种恶心的手段逼他们妥协吗,可没错就是没错,凭什么要他们替别人的错误买单。

  因为这些恶作剧,晏银生一家已经报警无数次了,但都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无法抓人,晏银生尝试过在楼道里装置摄像头,可往往不超过三天,这些摄像头就会被暴力损坏,到现在,晏家人还熬着,却心力交瘁了。

  “阿褚,你这些日子精神不太好。”

  晏褚的同事看着他这些日子总是一副睡不好的模样,有些关心的问道。

  他们还不知道晏家发生的这些事,只当晏褚心里还记着那天他救下,却反过来污蔑他撞人的老太太,琢磨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开导他。

  “江姐,我没事。”

  晏褚摇摇头,可是下一秒打出的哈欠,鲜明地否决了他刚刚说的那个所谓的没事。

  “你。”那个被称为江姐的中年女人还想再劝晏褚几句,几个从门外由人事经理领着过来的警察打断了她的话。

  “你就是晏褚吧,有一起交通肇事致人残疾的案件,我们想找你核实一下情况。”

  这些警察都是冲着晏褚来的,为的还是小半个月前晏褚救下老太太的那件事。

  “警察同志,你们可千万要调查清楚啊,晏褚为人很好的,那一天他就是看到那个老太太摔倒在马路上,特地停下车将老太太送去医院的,人可不是他撞的。”

  办公室里的同事替晏褚说好话,纷纷表达晏褚往日的为人,绝对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虽然这些话不一定有用,但至少让警察对晏褚多一点了解,不至于因为那个糊涂老太太多话,对晏褚有不好的第一印象。

  “你们放心,我们警察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面对着办公室那么多人的关切和紧张的眼神,几个前来找晏褚去警局核实情况的警察都有些咂舌,晏褚的职位在刚刚他们已经了解过了,就是一个普通员工,这些人对他的信任和关切不存在下属对上司讨好的原因,那么只能是对方确实人品好,让所有人都喜欢了。

  但是人品好的人也不见得不会做错事,最终判案还是得靠证据的,几个念头在警察们的心里一闪而过,在和晏褚的领导沟通了一番后,他们带着晏褚离开了公司。

  *****

  警队里录口供的房间十分昏暗,四面石墙,仅有一扇紧闭的房门,和一扇开口极高,面积却不大的小窗户透气透光。

  晏褚并不是犯人,自然不用戴手铐脚铐,他的面前摆着一杯热茶,事现在正在询问他的男警官给他倒的。

  “你是说,你那天上班看到符带娣倒在地上,并且已经受伤,意识混乱是吗?”

  整理着刚刚收录的口供,男警官问道。

  “是的。”晏褚点点头,那杯热茶没有喝下肚,只是捧在手里握着。

  “在发觉符带娣受伤,且意识不清后,是你将对方送去了医院,并且帮她缴纳了住院的押金,是吗?”

  男警官的音调不见起伏,平稳地问着第二个问题。

  “是的。”晏褚依旧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当时在你看到符带娣受伤的现场,有没有人能够替你作证,证明你不是肇事者,而是帮助符带娣的好人?”

  这个问题是刚刚晏褚叙述的时候没有讲到过的,这一次他摇了摇头:“当时那条路上没有行人,但是在我将车辆停靠在路边,下车查看那个老太太的伤情的时候,马路上开过了好几辆车,如果找到那些车主,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那段路还在修建当中,很多路段至今都还只是简单的石土压实而成的,并没有铺设沥青或是水泥,更别提街道两旁的摄像探头了。

  尤其那段路不远处还有一个三岔口,中间小道也多,找到在当时经过那个路段的车辆,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有些司机开车专心,并不一定会注意到当时在马路一角发生的事,即便找到了,也没法给出确切的答复。

  “我们会大家那一段路段的摸排工作,早日找到在那个时间段经过过现场的车辆,但是现在符带娣已经清醒,并且指认出你就是之前撞伤她的人,所以这一段时间内,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男警官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是相信晏褚的话,还是相信此时还在医院的那个老太太的。

  晏褚点点头,确认口供无误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从警察局离开。

  “警察同志,我妈年纪那么大了,不会说谎冤枉好人,真的是那个姓晏的把我妈撞到的,你说如果不是他撞的,他凭什么送我妈去医院呢,估计就是看我妈落下残疾了,知道这祸闯大,他不想担责任所以才说谎的。”

  晏褚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听到大厅里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那儿大声嚷嚷,他身边有两个民警耐心的安抚他,让他不要在警察局大吵大闹,可是收效甚微,警察的礼貌让那个中年更加有恃无恐,涨红着脸,用手指着警察局里面,唾沫横飞。

  “我家的条件摆在那里,留下一个残疾的老娘你知道这对我们家的生活影响有多大吗,你们可是警察,是用我们纳税人的钱养的,可不能不帮我们小老白姓啊。”

  “章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肇事司机,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警察依旧耐心的劝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诶,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吗,就是那个姓晏的撞的,你们不是都把他抓到警察局来了吗,给他判刑,让他赔钱,这事不就完了吗?”

  那个男人起红了脸,很不满意那个警察的办事方式:“你们公安局是不是想要包庇罪犯啊,信不信我去找媒体记者曝光你们?”

  “章先生,我们警察办案也是讲证据,不能你说抓人我们就抓人。”

  警察当久了,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章葆祝这样对着警察颐指气使的人并不算少,因此即便心里不耐,面上几个警察依旧好言好语地对他进行劝说。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章葆祝本人并没有感受到这一点,他瞪大眼睛:“你这话是说我妈说谎了?怎么他姓晏的说没撞就没撞啊,证据呢,拿出证据来,我告诉你,我家亲戚可是在市电台工作的,信不信我找他曝光这件事,告你渎职。”

  之后的话晏褚没有再往下听,左右他也能想到章葆祝会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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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是从另一道小门出去的,正好避开了章葆祝的视线,估计办案的民警也是被他的胡搅蛮缠给弄怕了,特地不让他走正门,因为来时晏褚是坐警车过来的,所以现在离开他只能乘坐公交车回公司,他的那辆桑塔纳还停在公司的地下车库里。

  “晏褚啊,我知道你这些日子烦心事比较多,这样吧,我做主让你休一个小假,等你调节好状态了,再回来上班。”

  在公交车上,晏褚接到了公司经理的电话,在电话中,他感谢了经理的体谅,并且欣然应允下了这桩事,在挂断电话后,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车窗位置的他脸色陡然淡漠,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景色,双眼放空。

  所谓的调节状态只是一个幌子,恐怕公司的领导是因为今天警察突然到访的事心存芥蒂,经理口中的小长假并没有时间限制,现在他遇到的这些事处理好了,自然可以回去上班,可要是处理不好,恐怕等待他的只有无限期冷遇,直到他自动辞职的下场。

  世态炎凉,但遇到这样的事,也怪不得领导,毕竟除了你爹妈,没人会无条件的包容你的所有事,包括领导的这些行为。

  只是对领导们对行为,晏褚感到心冷,同样也是在所难免的。

  目前事情的发展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晏褚现在经历的一切,正是上辈子的原身经历的。

  他是一个好人,他的父母也是常规意义上的好人,虽然有一些小毛病,比如心软,太过包容那些得寸进尺的所谓亲戚等,但是他们所作所为的出发点,从来都是向善的。

  而这样的好人一家,在上辈子却统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首先是那场因为借车引发的祸事,如同现在的事态发展一样,车祸中死亡的年轻人的亲人统统缠上了晏褚一家,包括主动提出向晏家借车的徐淑芬一家。

  他们日日夜夜在原身住的屋子外闹,吵的同层所有业主都对晏家心生不满,他们在原身上班的地方闹,闹到原身丢掉了工作,甚至在原身找到新的工作后依旧步步紧逼,不依不饶。

  原身一家曾经好几次报警,但考虑到那些人的行为对原身一家没有实质性的人身伤害,加上法不责众,最多就将那些人拘留个三五天,被放出来后,那些人的行为只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最后无奈,晏银生一家卖掉了原本给原身用来当新房的房子,赔了每户人家八十万,才了结了这桩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晏家的麻烦,并没有因为这次赔偿的告终而结束。

  符带娣是原身救助的老人,可是在她清醒之后,反而诬赖原身是开车撞她,害她致残的肇事者,符带娣的子女不依不饶,吵闹着要原身给一个巨额的赔偿。

  这件事,原本只是符家和晏家的矛盾,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网络上,连带着之前晏家因为借车引发的赔款风波,一下子成了网络上热议的话题。

  一边说撞人了,一边说没撞,在没有任何视频佐证,也没有任何人证的情况下,到底是谁说了谎,所有网民各有各的观点。

  但因为之前的诬告事情发生的多了,在案件开始之初,更多的人相信原身,认为他是老太太一家在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时拉来的替死鬼,直到关于这件事的争论在网络上发展到白热化的程度时,忽然出现了一个所谓的目击者。

  在那人的指认中,原身是撞了老太太的真凶,对方拿出了一张拍摄时间为案发时间左右,拍摄地位于车祸地点不久的路段的自拍照佐证,因为这个“关键性”的人证,原身就成了一个撞了无辜老太太后死不承认,奸诈狠毒的代名词。

  当初网络上有多少人支持他,后来就有多少人唾骂他,到最后,晏家被要求赔付符带娣住院期间产生的所有损失,以及她残疾后的巨额补偿,与此同时,原身还被判处了三个月的有期徒刑。

  家里的新房用于偿还借车事件的赔偿,在没有多余存款的情况下,为了刑期不再延长,晏银生夫妇只能将现在自住的房子卖掉,剩下的钱一部分用于租房和日常开销,一部分用于给儿子翻案,他们相信儿子,既然他说自己没有撞人,那一定就是没有撞人。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家里的钱没了,原身的事情闹得太大,网络上全是关于他的□□,加上被判刑,未来的前途全没了,晏银生一家的日子,简直就是天与地的落差。

  原身想不明白,他明明做的是好事,为什么就有人能够颠倒黑白,将他害成如今的模样,他想问问那个被他救了的老人,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的良心会不会感到亏欠,他也想问问那个给符带娣做证的人,符带娣给了他多少好处,让他忍下心毁了一个无辜人的一辈子。

  监狱的生活并不好过,原身性格温和,又因为常年坐办公室,体能并不算好,在监狱里,受尽了欺辱,但是那时候的他还有一个信念,就是他的刑期不长,等从监狱离开,他要自己找到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只是,母亲杜鹃等意外离世,彻底让这个本来还坚守着正义虽然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的青年彻底崩溃了,即便在监狱里受了那么多委屈,他从来也不觉得原来他曾经坚守的那些信念,是这么可笑过。

  自从原身坐牢后,杜鹃的情绪就有些失常了,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她心软松口将车子借给了侄子,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闹剧发生,如果不是她将车子借给了侄子,儿子就不会用家里那辆桑塔纳开车上班,如果是新车,就会有行车记录仪,不用担心被那个恶毒的老太太一家诬告。

  她认为如果不是她,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悲剧发生。

  晏褚是老来子,杜鹃生他的时候年龄已经不小了,五六十岁的人本来就是某些疾病发生的高峰期,在晏银生注意不到的时候,杜鹃患上了老年痴呆,每天念叨来念叨去的就是关于儿子的事,而且喜欢一个人在街头晃来晃去,嘴里念念有词。

  她在原身做好事的那条街头等着,等着有一天一个青年好心救助白眼狼的时候,提醒他,让他不要坚守她这个母亲曾经教他的良善和正义。

  也就是在那条街道,杜鹃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冲向了马路,被急驶而来的车辆撞飞,永远的死在了自己的愧疚当中。

  原身在监狱里,看着来探监的父亲一下子苍老犹如八旬老人,听着他诉说着母亲离世的意外,一夜之间,这个曾经善良的青年,彻底迷失在了黑夜之中。

  三个月后,原身刑满释放,在跟着父亲吃了一顿饭,又去墓地给母亲上完香后,在当天夜里,原身去了他大伯母家,用水果店买的西瓜刀将徐淑芬连同晏金生一块乱刀砍死。

  晏金生在死之前苦苦哀求,原身丝毫没有心软,对着房间内溅了满墙的鲜血和地上的死尸碎肉,他慢条斯理地进了浴室,洗了个澡,换上了他从网上买的煤气工的衣服,然后扛着晏金生家的煤气桶离开。

  他知道符带娣家在哪儿,符带娣跟着长子章葆祝住在城中村里,那一片的房价巨高,但迟迟等不来拆迁,章葆祝的房子是当年房改时买的单位福利房,并不大,在城中村一幢小三层的二楼,其中三间房,是属于章家的。

  原身扛着煤气桶上了二楼,敲响了章家的房门,在看到房内一一目了然悉数在场的章家人后,对着他们惊恐的眼神,原身笑着,点燃了煤气罐,一瞬间,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原身用一场轰轰烈烈的爆炸,带走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同样也带走了他认为的罪恶。

  只是这件事的影响远没有结束,城中村的布置本来就不合理,一个煤气桶的引爆同时也带动了不远处临时搭建的小厨房的煤气爆炸。

  加上各种违规搭建的密集建筑,一场大火在城中村内蔓延开来,无数人哀嚎,无数人在这场火灾中死亡,烧伤,原本一个家庭的悲剧,引发成了无数个家庭的悲剧。

  这一点,或许是原身没想到的,或许他想到过,但是那时候已经坠入黑暗的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230.我想做好人

  晏褚坐在大巴车上,因为并不是高峰期,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但无一例外,很多人都避开他坐着,不为什么,就为了此时他周身笼罩着的悲伤沉痛的氛围,让人觉得或许这个青年遇上了什么难过的事,反正车上位置那么多,谁也不愿意去打扰他。

  这一世原身的样貌并不俊美,顶多只能称得上五官端正顺眼,加上晏褚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就是路人偏上的水平,平时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多注意。

  但是在晏褚回忆起原身的记忆时,和他本身经历的许多世界产生了共鸣,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却无端让人觉得感官复杂了许多,就像是一本封皮素净,内容却丰富的书籍,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总的来说,就是颜值不够,气质来凑,此时大巴车上就有一个女生注意着晏褚,并且偷偷拿手机拍摄下那个坐在车后座车窗的青年。

  做完这件事她就有些后悔,说起来这也算侵犯别人的肖像权了,可是那张照片拍的又很完美,拍摄的瞬间正好一束阳光洒落车窗,晏褚的半边脸照应着暖阳,另外半边脸则是车厢遮挡下的阴影。

  就好像是光明与邪恶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较量,却不让人害怕,只是无端感到心疼,总觉得那本该是个阳光的青年,因为不知道的原因,这份纯净之上,附上了一层阴影。

  女生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保留下了相册里的那张照片,反正她和车尾的那个青年过了这趟班车,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交集了,只要她不将这张照片外传,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私自拍了对方照片的原因影响了对方的生活。

  打定主意,女生关上了手机,也不再扭过头去看车尾的那个青年。

  ******

  晏褚并不知道发生在大巴车上的这个小插曲,到了公司之后,他先是去办公室将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收拾好,以及因为刚刚走的太急,桑塔纳的车钥匙也还留在办公室里。

  “你们说警察都上门了,那个老太太是不是晏褚撞的。”

  晏褚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同事讨论的声音,讨论的话题,正是围绕着他的。

  “我觉得不是,晏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那个老太太真的是他撞的,他绝对不会否认,相反要说他因为救了一个受伤的老人反过来被老人讹诈这一点我比较相信,谁让他就是那样的好人,考虑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该不该做,而不是做了那样的事可能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帮晏褚说话的是那个特地给他带红薯的男同事,因为晏褚曾经帮他爸爸介绍了一个靠谱的老中医,以及在对方刚刚来到公司的时候主动带着他融入到同事圈子里,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说起来,这一整间办公室的同事或多或少都受过原身的帮忙,但像那个男同事一样真心感恩的,却不一定有许多。

  就好比现在。

  “那可不一定,刚刚我路过王总办公室的时候听王总打电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晏褚暂时停薪休假,等他把这件事处理完了再来上班。”

  说话的是坐晏褚对面办公桌的男人,对方的年纪比较大,在这间办公室里也算是老资历了,只是因为工作能力不突出,工作了十几年,依旧在老位置上呆着,只是因为资历老,平日里办公室的同事对他也比较尊敬。

  他颇有些看透真相地说道:“你们说警察那儿是不是有什么证据了,晏褚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办公室的骨干,年前不是还有消息说咱们主任提级后可能会让晏褚填主任的缺吗,这一点足以看出领导们对他的重视,可现在说让他休假就休假了,没点猫腻可能吗?”

  “我看啊,没准那老太太还真是他撞的。”中年男人总结性地发言,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在平日里一直都对晏褚多有赞赏,人前人后都说着他的好话。

  不同于未婚的晏褚,人到中年,育有一子,前不久又响应了政府号召追生了二胎闺女的男人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宽裕,为了让家里的两个孩子过上相对宽裕的生活,男人的妻子一出月子就赶紧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家里又没有帮衬的老人,家务活和孩子的教育上下学接送都是夫妻双方共同承担的。

  因此往往公司还有没处理完的工作,偏偏又到了接孩子上下学的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会找空闲的同事帮忙,更多时候,被麻烦的那个人只会是原身,因为对方没有女友,工作时间之余的安排比较同样的脾气也最好,对于这样的请求,原身通常不会拒绝。

  往日受了他诸多帮助的男人,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却言之凿凿给他判了死刑,晏褚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人性吧。

  “王总真的这么说的,不行,我得找他问问去。”

  晏褚听出来,这一次开口的是办公室里一个老大姐,家里和公司的甲方有点关系,来公司上班纯粹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平日里不干实事,公司因为甲方的缘故,对她也多有讨好,她爱干啥就干啥。

  老大姐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聊聊公司里头的八卦,同公司谁和谁好上了,哪个老总和自己的女秘书看上去关系不正常,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原身与那个老大姐的接触并不多,因为他不喜欢那些背后讲一些没根据的猜测,并且肆意传播的人,但毕竟同处一个办公室,有时候老大姐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原身也会尽量帮助她。

  其实老大姐要别人帮的事也不多,谁让她闲呢,顶多就是公司进了一台科技含量稍为高一些的打字机她还不能熟练使用,需要别人指导的小忙,通常同样的问题,原身帮她两三次之后,她也知道该怎么使用了,不会再麻烦到原身。

  “警察刚刚来可只说了请小褚去问点问题,要是有证据人是他撞的,早带上手铐把人给抓走了,我肯定小褚不是那样的人,公司对他的处理太寒咱们员工的心,我必须找王总好好说说。”

  老大姐有那个底气,她有关系的那个甲方公司给的订单养活了这个公司小半的人,王总想要给她穿小鞋还得自己掂量掂量。

  再说了,她家的条件,完全不靠她现在这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就算这间公司呆不下去了,她还能在家喝喝茶,种种花,提前过起老年退休生活呢,要是实在无聊,再靠关系进一家新公司,开始新的八卦征程,也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

  “大姐啊,听说那个老太太可是被撞残疾了,这么一来赔偿的钱绝对少不了,可能晏褚也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在将老人送到医院,听医生说完病情后就被吓退了,一时行差踏错,说了谎话。”

  中年男人不否认晏褚的善良,可是善良那也是有范围限制的,面对几十万,甚至更多的赔款,晏褚怕了慌了,那也是没准的事。

  “诶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大姐双手叉腰质问那个男人,他凭什么就认定晏褚一定撞人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亏晏褚平日里还老帮他呢,合着帮出一个白眼狼来,这是认准了以后晏褚不会再回公司上班,就提前卸磨杀驴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东西。

  “咱们先不提他撞没撞人这件事,就说说他扶老人吧,咱们就假设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做好事扶老人,不是因为他自己撞了老人所以才去扶老人。”中年男人开口。

  “什么叫假设,那就是事实。”

  老大姐不乐意的推翻了中年男人的假设。

  “好好好。”

  因为老大姐的特殊身份,男人也不想得罪她,顺着她的话敷衍地说道:“你们说现在的老人扶得起吗,别说当时除了他还有那么多开车经过的路人了,当时车来车往,也没见人家停车招惹这个麻烦啊,再说了,他扶人也就扶了,就不能事先有个防备,车子没有行车记录仪,他就不能自己用手机先拍摄一段视频,然后再下车扶?做好事那也得动动脑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人好事的。”

  男人说着条条框框的大理由,话里话外,对晏褚的应对方式很不满意,也有些不屑。

  看现在新闻上都说了,没几套房的身家别乱扶老人,也不知道晏褚家的条件怎么样,想着晏褚那辆许久没有开到公司里来过的新车,男人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人不是我撞的,同样的,我也不认为我扶老人这件事有什么错。”晏褚没敲门就走了进来,让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刚刚说了他坏话的中年男人,尤其尴尬,谁也不希望自己在背后说小话的时候被正主抓个正着啊。

  “阿褚啊,你还年轻,有时候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钻进了死胡同,不肯悔改。”

  有些人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会羞愧,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极端的羞耻,反而更加想要证明自己说的那些小话是事实,为了证明自己即便当着正主的面也敢说那些话,还会加重音量,将之前说的那些话再次强调一遍,仿佛这样一来,他的话就是真理了。

  那个男人显然是后者,因为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被晏褚全听完了,反而不避讳了,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倚老卖老教训起他来。

  “我说了,人不是我撞的。”

  晏褚再一次强调,面上没有了往日好说话的和气,镇静又冷漠。

  “就算不是你撞的,做好事前你就不能多想想吗,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心血来潮做件好事,可能会带来多后果。”

  看着晏褚当着公司那么多同事的面驳回他的话,男人心里很是不满,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干脆撕破脸,大声表达了自己对他扶人这个行为的不解。

  撇去之前那些话不谈,只是谈对晏褚扶人这件事的看法,公司里还是有不少人赞同中年男人的话的,实际上这也是现在社会上的主流观点。

  当初一个“彭雨案”震惊全华国,因为事发时警方笔录的丢失,以及后期媒体的过度渲染,导致“好人做好事没好报”这个说辞甚嚣尘上,舆论一边倒的支持彭雨,“好人不好做”、“司法不公”这样的感叹在网络上,报纸电视上,几乎随处可见。

  当然,这个案件里,最为出名的还要数当时主审此案的法官的一句“你不误伤她,就不会送她上医院”的判决,几乎立刻引爆了整个网络,有人称,就是因为这句话,这个案件,导致华国人民的道德水准,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是对国名道德水准的毁灭性打击。

  即便后来彭雨承认了,事发当时他确实和老太太有过肢体上的碰撞,也不足以挽回已经发酵到顶峰的事态了。

  因为后来双方的调解协议的保密条款,具体谁才是过错方,已经无从考量了,可是这个法官的名言却已经深入人心,加上之后媒体陆续报导的各种因为做好事被讹诈的消息,导致普通百姓对这样的事避之不及,生怕麻烦找到自己的头上。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本就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至理名言,在道德缺失的现在,被更加的信奉了。

  可是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扶老人,是因为她需要帮助,如今她反过来诬陷我,那是她的错。”

  晏褚看着那个男人说道:“在我被讹诈冤枉的时候,你第一时间责怪的却是我,因为我没有在扶老人之前做好必要的防备措施,也不能说全是你的错,只能说是这个社会错了。”

  什么时候起,往日最正常不过的一个举动,被人们视作了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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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十年二十年,路上有一个老人摔倒了,一堆人上前搀扶,高声大喊一声抢劫了,一群人帮着追赶小偷,色狼流氓哪个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女性动手动脚,只要被发现,一顿臭打总是免不了的。

  而现在,人情冷漠,所有人只想着明哲保身。

  殊不知任由这样的思想持续发展,终将有一天,当你自己躺在冰冷冷的马路上的时候,看到的也只能是一个个漠然从你身边离开的身影,高声哀嚎,你也只会发现你和那些行人似乎处于两个世界,不论你的哀求有多么的大声,那些人也只会当作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不论你怎么评价原身的行为,都不能说他错了,因为善良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那些利用别人的良善的人。

  “你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有本事和那个讹你的老太太说去,反正麻烦在你不在我,我的劝告你不听就随你的便吧。”

  中年男人涨红着脸说道,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键盘一阵霹雳吧啦,仿佛专心工作的样子。

  晏褚在同事们复杂的眼神下回到自己的位置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拿上车钥匙离开。

  “晏哥,我相信你。”

  “小褚啊,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找王总好好说说。”

  在晏褚离开前,那些支持他的同事七嘴八舌的安慰他,给他加油鼓劲。

  刚刚晏褚的话给了他们不少触动,一开始,即便他们相信晏褚没撞人,可同样心里也是认为晏褚不该扶人的,可在听完晏褚的话后,回过头一想——什么时候起,人心变得那么冷漠了?

  什么时候起,做好事,已经变成了自找麻烦的代名词了?

  虽然这番话对众人的触动很大,可是结合现在的国情,恐怕在路上遇到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他们依旧没有搀扶的勇气,或者说,在没有确定保障自己不会惹上麻烦的情况下,没有帮助他们的勇气。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能凸显出晏褚的难能可贵,如果这样是笨,是傻,世界上多一些他这样的笨人傻人,或许能够和平的多了。

  *****

  这些天,晏家难得有了喘息,因为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快出来了,加上按照当地的习俗,横死外地的人头七到七七这段时间格外重要,忙着选墓,替孩子落葬,操办丧事的那些人暂时没有分出精力来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

  同样的,晏天的丧事徐淑芬也没有通知晏银生这个晏天的亲小叔,两家的关系,因为晏天的死和徐淑芬的胡搅蛮缠,彻底的断了。

  因为知道这件事绝对没完,即便这些天难得消停,晏银生和杜鹃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一个个苍老了不少。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一天杜鹃和晏银生难得有心情去菜场买菜,还特地买了一只活公鸡打算晚上煲汤好好给儿子补补,就看到了提早回家的晏褚,疑惑的问道。

  “我向公司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这些日子,我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晏褚对着父母说道,神色轻松,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迹象。

  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唯一亏欠的可能就是眼前这对老夫妻了,还得陪着他再受一次罪,因此他不希望因为他被停薪留职这件事,再惹老两口着急。

  尤其是母亲杜鹃,这些日子家里最自责的就要属她了,上辈子因为接连的打击,使得她换上了老年痴呆,这一世,晏褚做什么都得把握好一个度,防止上一世的悲剧再度重演。

  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很注意夫妻俩的情绪。

  “休息休息也好。”杜鹃倒是没怀疑儿子的话,只是觉得终究还是她借车的罪过,要不然儿子好好的上着班,那里会有这样的荒唐事发生。

  “妈,趁我难得有个长假,之前你给我相看好的姑娘就约出来吃个饭处处呗,没准趁这现在,我还能给你讨个儿媳妇回来呢。”

  让日最让杜鹃犯愁的就是儿子的婚事,要是早些日子晏褚说这些话,老太太绝对能美死,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是件喜事,她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杜鹃不是老糊涂,怎么看不出来儿子主动提及相亲,怕的就是她胡思乱想呢。

  “姑娘哪有那么好找的,妈再给你寻摸寻摸。”

  杜鹃勉强笑了笑,现在这情况,她也没心思考虑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怎么把眼前的麻烦给处理了,这才是首要大事。

  *****

  姜家的房子里聚集了一群人,如果此时晏褚等人在场的话,就能认出来,那天去他家闹事的人基本上都凑齐了,包括徐淑芬和晏金生同样也在场。

  姜家,就是差点和徐淑芬成了亲家的人家,姜琳是姜家的独女,她一死,整个家庭愁云惨淡,被笼罩上了一群阴影。

  姜父去的早,林福美将独女视作自己晚年的依靠,现在女儿死了,悲伤之余,她将生活的重心转到了和她感情最好的弟弟林福寿的身上,今天这场聚会,正是林福寿阻止的。

  在场的还有一个陌生面孔,是林福寿找来的律师。

  “所以这事咱们真的没办法了?”

  一群人仔细询问了律师关于车祸赔偿的事,结果得出来的答案和晏褚那天说的相差无几,在这个案件里,虽然车主是晏褚,可是他对这个案件,不负任何责任,同样的,赔偿问题也牵涉不到他身上。

  “还得等交警队的责任认定结果出来,不过就目前看来,你们想找车主要赔偿,还真不可能。”

  那个律师长得斯斯文文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上抹着啫喱,带着金丝框的眼镜,看上去就很让人折服的模样,在场没有一人质疑他的能力。

  “再说了,你们也说了车主跟你们提出过物权保护法,也就是说车主本身对现行的法律也是有所了解的,既然他知道法律能够保障他的权益,就绝对不会妥协给予你们赔款。”

  这件事本就和车主没关系,相反车主还倒了血霉了,好好的车子完全报废不说,在保险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赔付的生活还被一群吸血鬼给盯上,只能说是流年不利吧。

  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收了这几户人家凑一起给的钱,律师肯定还是要帮忙出主意的。

  “江律师,我不懂什么物权保护法,但是之前新闻上不是也有类似的消息吗,一个女人将车借给朋友,后来发生了车祸撞死了人,她的朋友无力归还欠款,女子作为车主,被要求替她朋友出那笔钱,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有个心急的家属想不明白,这两桩事不是完全一样吗,怎么到他们身上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可能还去晏银生家闹,还不是因为之前就有现成的案例摆着,所以他们才心动的吗。

  “那个案子我听说过。”律师点头开口,那个案子很有名,当时网络上骂声一片,都在抱怨司法不公,出车祸的是朋友,怎么车主好端端借个车,也借出大麻烦来了呢。

  可实际上,这案子判的,一点都不冤。

  “那个案子里,肇事司机的驾驶证已经过期了,车主在借车给自己这个朋友的时候,也明确知道这个情况,因此对于车祸的发生,她同样也是过错方,自然要承担责任,可是就你们遇到的情况,当时坐在驾驶位置的死者晏天有驾驶证,也有多年的驾驶经验,借车的理由正常,是为了自驾游,这种情况下,车主的母亲做主将车借给晏天,完全合情合法。“

  律师帮忙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在场多数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仔细想想晏褚那天说的话,似乎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在里面。

  和着两桩案子不一样,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么想着,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徐淑芬夫妇身上,本来他们去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也有这夫妻俩祸水东引的成分在里面,现在晏银生一家的主意打不来了,可这对夫妻总不能放过吧。

  “江律师,你是经验丰富的大律师了,你就帮我们想想办法,那车确实是晏褚的,这件事怎么都不能说和他没关系啊,再说了,我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出事,谁知道是不是他的车有问题。”

  感受着众人恶意的目光,徐淑芬心头一凛,将希望放到了这个律师身上。

  “这个可不好乱说,交警队那里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还没出来,车辆的检车结果也没有出炉,你要说车辆有问题,这可站不住脚。”

  律师摇摇头:“切记一点,想要法律上认可车主的责任,就必须证明车主在车祸的发生上存在过错,比如之前那个案例的情况,或者对方在明知道借车的人存在酒驾、毒驾可能性,依旧将车借给他这样的行为等,到时候闹上去,法院才会判对方给予你们赔偿。”

  这番话深意不小,徐淑芬沉默下来,也就是说,必须让晏褚存在过错,这个过错,是真是假,一张嘴怎么能说得清呢。

  而林福寿想的更多,在送那个江律师离开的时候,偷偷找他又谈了好久。

  刚刚他可是注意到了,江律师在说那段话的时候,强调了在法律上中法律这两个字。

  他心里嘀咕,难道在法律不认可的情况下,还有其他方法能够迫使晏银生家给钱?

  有些话律师肯定是不能直说的,那样容易留下话柄,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因此聪明的林福寿在送江律师离开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向他又问了不少问题,多数都是绕着这个案子来的,打着擦边球,而有些问题,看似和这桩案子完全无关。

  比如骚扰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判刑,又比如聚众闹事,控制在什么范围内,不会引来警察都注目,诸如此类问题,收了林福寿红包的律师来者不拒,统统都回答了,每一个回答详介绍了警方可能的处理方式。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福寿因为律师的暗示想到了另辟蹊径,律师也很满意林福寿给的红包,借着自己对法律条款的熟知,替他打开钻法律漏洞的大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头到尾,这俩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没有想过被他们算计的无辜的晏褚,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贪婪,受这无妄之灾。

  *****

  “葆祝啊,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那个小伙子确实也是好心,你知道的,我这伤——”

  “你疯了!”

  医院的某一间病房里,发生了如下对话。

  章葆祝打断病床上母亲的话,疾步走到病房的门外探头张望了一圈,然后关上门,瞪了老太太一眼。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当医院是自己家啊,你知不知道警察都已经去找过那个姓晏的了,现在你和警方说是你弄错了,到时候警察告你一个诬告,是不是想连累我和你一块吃牢饭啊。”

  章葆祝不耐烦地坐到病床边上,对着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不准再说那些话,你这腿就是那个姓晏的开车撞的,你记牢这件事,就是做梦,也不能说溜嘴了。”

  “再说了,我可是打听了,那个姓晏的家里条件不错,内城区有一套九十平的房子不说,新区还有一套面积更大的新房,这两套房子加起来起码也得值个千八百万吧,我和他要个零头怎么了?”

  章葆祝想着如果真能因为亲妈的伤发一笔横财,那么他这些日子跑里跑外也就不嫌麻烦了。

  这么想着,章葆祝嫌弃地看了眼病床上的老娘,现在她伤了腿,行动上各种麻烦,自家婆娘为了照顾老娘已经背地里和他抱怨了好几次了,章葆祝自己也觉得烦,要不是看老太太还有点用处,他都想把人丢给其他弟弟妹妹照顾了。

  老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老娘,凭什么到头来受苦受累的只有他呢?

  当然,要是能要到赔偿一切就截然不同了,看在赔偿款的份上,他也愿意尽自己作为儿子的孝心。

  “咱们家的房子也值钱。”

  老太太小声嘀咕,看着儿子不耐的脸色,又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老太太这话也不错,他们住的那片城中村可是真正的市中心的市中心,全是最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就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那一片的房子价格真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因为巨额的拆迁补偿款一直没谈妥,荒废到现在的地步。

  章葆祝的房子是他爹留下来的,按理这房子也有他其他兄弟姐妹的一份,可谁让老太太疼爱长子呢,在他的怂恿下,硬是将这间屋子分给了大儿子。

  三间房,面积不大,也就四十多平,现在已经被炒到了四百多万的价格,这还是有价无市的,所有人都等着这片城中村拆迁,谁也舍不得卖。

  单论房子的单价,章家肯定在晏家之上的。

  可是除了房子,两家其他情况,那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章家除了这套房子,其他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都没有,纯粹只是在混日子罢了。

  “妈,你也不想想您的孙子,他的年纪可不小了,现在娶媳妇谁不要求家里有房,就咱家这条件,买得起房吗?难不成你就不想抱曾孙了?我可是打听了,你这样的情况,找关系弄一个一、二级伤残鉴定,搞得好了,能让晏家赔大几十万呢。”

  说着这个数字,章葆祝砸了咂舌,没想到这来钱的速度那么快,只可惜老太太没伤的更重,听说要是撞成瘫痪或是植物人,赔的钱更多呢。

  “怎么,大宝和那姑娘的事要定了?”听着儿子的话,老太太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脚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那当然,等要来赔偿款立马就交房子首付,不用买市中心,平方也不用太大,这比补偿款,叫交个首付总是够的,到时候夫妻俩一块还房贷,日子过的还不美?”

  章葆祝给符带娣描绘的蓝图太美,让她仅存的那点心虚顿时消失殆尽。

  儿子说的没错,那家条件那么好,给他们一些又怎么了,没有什么比她的宝贝孙子更重要的了。

  “老大啊,我觉得这事还是不保险,警察摆明了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想要做实我是被那个小伙子给撞到的事实,咱们还得找出其他证据来。”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很辣,都到这个地步了,可怪不得她了。

  230.我想做好人

  晏褚坐在大巴车上,因为并不是高峰期,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但无一例外,很多人都避开他坐着,不为什么,就为了此时他周身笼罩着的悲伤沉痛的氛围,让人觉得或许这个青年遇上了什么难过的事,反正车上位置那么多,谁也不愿意去打扰他。

  这一世原身的样貌并不俊美,顶多只能称得上五官端正顺眼,加上晏褚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就是路人偏上的水平,平时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多注意。

  但是在晏褚回忆起原身的记忆时,和他本身经历的许多世界产生了共鸣,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却无端让人觉得感官复杂了许多,就像是一本封皮素净,内容却丰富的书籍,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总的来说,就是颜值不够,气质来凑,此时大巴车上就有一个女生注意着晏褚,并且偷偷拿手机拍摄下那个坐在车后座车窗的青年。

  做完这件事她就有些后悔,说起来这也算侵犯别人的肖像权了,可是那张照片拍的又很完美,拍摄的瞬间正好一束阳光洒落车窗,晏褚的半边脸照应着暖阳,另外半边脸则是车厢遮挡下的阴影。

  就好像是光明与邪恶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较量,却不让人害怕,只是无端感到心疼,总觉得那本该是个阳光的青年,因为不知道的原因,这份纯净之上,附上了一层阴影。

  女生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保留下了相册里的那张照片,反正她和车尾的那个青年过了这趟班车,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交集了,只要她不将这张照片外传,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私自拍了对方照片的原因影响了对方的生活。

  打定主意,女生关上了手机,也不再扭过头去看车尾的那个青年。

  ******

  晏褚并不知道发生在大巴车上的这个小插曲,到了公司之后,他先是去办公室将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收拾好,以及因为刚刚走的太急,桑塔纳的车钥匙也还留在办公室里。

  “你们说警察都上门了,那个老太太是不是晏褚撞的。”

  晏褚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同事讨论的声音,讨论的话题,正是围绕着他的。

  “我觉得不是,晏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那个老太太真的是他撞的,他绝对不会否认,相反要说他因为救了一个受伤的老人反过来被老人讹诈这一点我比较相信,谁让他就是那样的好人,考虑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该不该做,而不是做了那样的事可能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帮晏褚说话的是那个特地给他带红薯的男同事,因为晏褚曾经帮他爸爸介绍了一个靠谱的老中医,以及在对方刚刚来到公司的时候主动带着他融入到同事圈子里,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说起来,这一整间办公室的同事或多或少都受过原身的帮忙,但像那个男同事一样真心感恩的,却不一定有许多。

  就好比现在。

  “那可不一定,刚刚我路过王总办公室的时候听王总打电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晏褚暂时停薪休假,等他把这件事处理完了再来上班。”

  说话的是坐晏褚对面办公桌的男人,对方的年纪比较大,在这间办公室里也算是老资历了,只是因为工作能力不突出,工作了十几年,依旧在老位置上呆着,只是因为资历老,平日里办公室的同事对他也比较尊敬。

  他颇有些看透真相地说道:“你们说警察那儿是不是有什么证据了,晏褚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办公室的骨干,年前不是还有消息说咱们主任提级后可能会让晏褚填主任的缺吗,这一点足以看出领导们对他的重视,可现在说让他休假就休假了,没点猫腻可能吗?”

  “我看啊,没准那老太太还真是他撞的。”中年男人总结性地发言,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在平日里一直都对晏褚多有赞赏,人前人后都说着他的好话。

  不同于未婚的晏褚,人到中年,育有一子,前不久又响应了政府号召追生了二胎闺女的男人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宽裕,为了让家里的两个孩子过上相对宽裕的生活,男人的妻子一出月子就赶紧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家里又没有帮衬的老人,家务活和孩子的教育上下学接送都是夫妻双方共同承担的。

  因此往往公司还有没处理完的工作,偏偏又到了接孩子上下学的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会找空闲的同事帮忙,更多时候,被麻烦的那个人只会是原身,因为对方没有女友,工作时间之余的安排比较同样的脾气也最好,对于这样的请求,原身通常不会拒绝。

  往日受了他诸多帮助的男人,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却言之凿凿给他判了死刑,晏褚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人性吧。

  “王总真的这么说的,不行,我得找他问问去。”

  晏褚听出来,这一次开口的是办公室里一个老大姐,家里和公司的甲方有点关系,来公司上班纯粹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平日里不干实事,公司因为甲方的缘故,对她也多有讨好,她爱干啥就干啥。

  老大姐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聊聊公司里头的八卦,同公司谁和谁好上了,哪个老总和自己的女秘书看上去关系不正常,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原身与那个老大姐的接触并不多,因为他不喜欢那些背后讲一些没根据的猜测,并且肆意传播的人,但毕竟同处一个办公室,有时候老大姐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原身也会尽量帮助她。

  其实老大姐要别人帮的事也不多,谁让她闲呢,顶多就是公司进了一台科技含量稍为高一些的打字机她还不能熟练使用,需要别人指导的小忙,通常同样的问题,原身帮她两三次之后,她也知道该怎么使用了,不会再麻烦到原身。

  “警察刚刚来可只说了请小褚去问点问题,要是有证据人是他撞的,早带上手铐把人给抓走了,我肯定小褚不是那样的人,公司对他的处理太寒咱们员工的心,我必须找王总好好说说。”

  老大姐有那个底气,她有关系的那个甲方公司给的订单养活了这个公司小半的人,王总想要给她穿小鞋还得自己掂量掂量。

  再说了,她家的条件,完全不靠她现在这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就算这间公司呆不下去了,她还能在家喝喝茶,种种花,提前过起老年退休生活呢,要是实在无聊,再靠关系进一家新公司,开始新的八卦征程,也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

  “大姐啊,听说那个老太太可是被撞残疾了,这么一来赔偿的钱绝对少不了,可能晏褚也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在将老人送到医院,听医生说完病情后就被吓退了,一时行差踏错,说了谎话。”

  中年男人不否认晏褚的善良,可是善良那也是有范围限制的,面对几十万,甚至更多的赔款,晏褚怕了慌了,那也是没准的事。

  “诶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大姐双手叉腰质问那个男人,他凭什么就认定晏褚一定撞人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亏晏褚平日里还老帮他呢,合着帮出一个白眼狼来,这是认准了以后晏褚不会再回公司上班,就提前卸磨杀驴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东西。

  “咱们先不提他撞没撞人这件事,就说说他扶老人吧,咱们就假设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做好事扶老人,不是因为他自己撞了老人所以才去扶老人。”中年男人开口。

  “什么叫假设,那就是事实。”

  老大姐不乐意的推翻了中年男人的假设。

  “好好好。”

  因为老大姐的特殊身份,男人也不想得罪她,顺着她的话敷衍地说道:“你们说现在的老人扶得起吗,别说当时除了他还有那么多开车经过的路人了,当时车来车往,也没见人家停车招惹这个麻烦啊,再说了,他扶人也就扶了,就不能事先有个防备,车子没有行车记录仪,他就不能自己用手机先拍摄一段视频,然后再下车扶?做好事那也得动动脑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人好事的。”

  男人说着条条框框的大理由,话里话外,对晏褚的应对方式很不满意,也有些不屑。

  看现在新闻上都说了,没几套房的身家别乱扶老人,也不知道晏褚家的条件怎么样,想着晏褚那辆许久没有开到公司里来过的新车,男人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人不是我撞的,同样的,我也不认为我扶老人这件事有什么错。”晏褚没敲门就走了进来,让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刚刚说了他坏话的中年男人,尤其尴尬,谁也不希望自己在背后说小话的时候被正主抓个正着啊。

  “阿褚啊,你还年轻,有时候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钻进了死胡同,不肯悔改。”

  有些人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会羞愧,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极端的羞耻,反而更加想要证明自己说的那些小话是事实,为了证明自己即便当着正主的面也敢说那些话,还会加重音量,将之前说的那些话再次强调一遍,仿佛这样一来,他的话就是真理了。

  那个男人显然是后者,因为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被晏褚全听完了,反而不避讳了,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倚老卖老教训起他来。

  “我说了,人不是我撞的。”

  晏褚再一次强调,面上没有了往日好说话的和气,镇静又冷漠。

  “就算不是你撞的,做好事前你就不能多想想吗,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心血来潮做件好事,可能会带来多后果。”

  看着晏褚当着公司那么多同事的面驳回他的话,男人心里很是不满,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干脆撕破脸,大声表达了自己对他扶人这个行为的不解。

  撇去之前那些话不谈,只是谈对晏褚扶人这件事的看法,公司里还是有不少人赞同中年男人的话的,实际上这也是现在社会上的主流观点。

  当初一个“彭雨案”震惊全华国,因为事发时警方笔录的丢失,以及后期媒体的过度渲染,导致“好人做好事没好报”这个说辞甚嚣尘上,舆论一边倒的支持彭雨,“好人不好做”、“司法不公”这样的感叹在网络上,报纸电视上,几乎随处可见。

  当然,这个案件里,最为出名的还要数当时主审此案的法官的一句“你不误伤她,就不会送她上医院”的判决,几乎立刻引爆了整个网络,有人称,就是因为这句话,这个案件,导致华国人民的道德水准,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是对国名道德水准的毁灭性打击。

  即便后来彭雨承认了,事发当时他确实和老太太有过肢体上的碰撞,也不足以挽回已经发酵到顶峰的事态了。

  因为后来双方的调解协议的保密条款,具体谁才是过错方,已经无从考量了,可是这个法官的名言却已经深入人心,加上之后媒体陆续报导的各种因为做好事被讹诈的消息,导致普通百姓对这样的事避之不及,生怕麻烦找到自己的头上。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本就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至理名言,在道德缺失的现在,被更加的信奉了。

  可是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扶老人,是因为她需要帮助,如今她反过来诬陷我,那是她的错。”

  晏褚看着那个男人说道:“在我被讹诈冤枉的时候,你第一时间责怪的却是我,因为我没有在扶老人之前做好必要的防备措施,也不能说全是你的错,只能说是这个社会错了。”

  什么时候起,往日最正常不过的一个举动,被人们视作了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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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十年二十年,路上有一个老人摔倒了,一堆人上前搀扶,高声大喊一声抢劫了,一群人帮着追赶小偷,色狼流氓哪个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女性动手动脚,只要被发现,一顿臭打总是免不了的。

  而现在,人情冷漠,所有人只想着明哲保身。

  殊不知任由这样的思想持续发展,终将有一天,当你自己躺在冰冷冷的马路上的时候,看到的也只能是一个个漠然从你身边离开的身影,高声哀嚎,你也只会发现你和那些行人似乎处于两个世界,不论你的哀求有多么的大声,那些人也只会当作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不论你怎么评价原身的行为,都不能说他错了,因为善良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那些利用别人的良善的人。

  “你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有本事和那个讹你的老太太说去,反正麻烦在你不在我,我的劝告你不听就随你的便吧。”

  中年男人涨红着脸说道,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键盘一阵霹雳吧啦,仿佛专心工作的样子。

  晏褚在同事们复杂的眼神下回到自己的位置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拿上车钥匙离开。

  “晏哥,我相信你。”

  “小褚啊,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找王总好好说说。”

  在晏褚离开前,那些支持他的同事七嘴八舌的安慰他,给他加油鼓劲。

  刚刚晏褚的话给了他们不少触动,一开始,即便他们相信晏褚没撞人,可同样心里也是认为晏褚不该扶人的,可在听完晏褚的话后,回过头一想——什么时候起,人心变得那么冷漠了?

  什么时候起,做好事,已经变成了自找麻烦的代名词了?

  虽然这番话对众人的触动很大,可是结合现在的国情,恐怕在路上遇到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他们依旧没有搀扶的勇气,或者说,在没有确定保障自己不会惹上麻烦的情况下,没有帮助他们的勇气。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能凸显出晏褚的难能可贵,如果这样是笨,是傻,世界上多一些他这样的笨人傻人,或许能够和平的多了。

  *****

  这些天,晏家难得有了喘息,因为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快出来了,加上按照当地的习俗,横死外地的人头七到七七这段时间格外重要,忙着选墓,替孩子落葬,操办丧事的那些人暂时没有分出精力来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

  同样的,晏天的丧事徐淑芬也没有通知晏银生这个晏天的亲小叔,两家的关系,因为晏天的死和徐淑芬的胡搅蛮缠,彻底的断了。

  因为知道这件事绝对没完,即便这些天难得消停,晏银生和杜鹃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一个个苍老了不少。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一天杜鹃和晏银生难得有心情去菜场买菜,还特地买了一只活公鸡打算晚上煲汤好好给儿子补补,就看到了提早回家的晏褚,疑惑的问道。

  “我向公司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这些日子,我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晏褚对着父母说道,神色轻松,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迹象。

  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唯一亏欠的可能就是眼前这对老夫妻了,还得陪着他再受一次罪,因此他不希望因为他被停薪留职这件事,再惹老两口着急。

  尤其是母亲杜鹃,这些日子家里最自责的就要属她了,上辈子因为接连的打击,使得她换上了老年痴呆,这一世,晏褚做什么都得把握好一个度,防止上一世的悲剧再度重演。

  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很注意夫妻俩的情绪。

  “休息休息也好。”杜鹃倒是没怀疑儿子的话,只是觉得终究还是她借车的罪过,要不然儿子好好的上着班,那里会有这样的荒唐事发生。

  “妈,趁我难得有个长假,之前你给我相看好的姑娘就约出来吃个饭处处呗,没准趁这现在,我还能给你讨个儿媳妇回来呢。”

  让日最让杜鹃犯愁的就是儿子的婚事,要是早些日子晏褚说这些话,老太太绝对能美死,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是件喜事,她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杜鹃不是老糊涂,怎么看不出来儿子主动提及相亲,怕的就是她胡思乱想呢。

  “姑娘哪有那么好找的,妈再给你寻摸寻摸。”

  杜鹃勉强笑了笑,现在这情况,她也没心思考虑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怎么把眼前的麻烦给处理了,这才是首要大事。

  *****

  姜家的房子里聚集了一群人,如果此时晏褚等人在场的话,就能认出来,那天去他家闹事的人基本上都凑齐了,包括徐淑芬和晏金生同样也在场。

  姜家,就是差点和徐淑芬成了亲家的人家,姜琳是姜家的独女,她一死,整个家庭愁云惨淡,被笼罩上了一群阴影。

  姜父去的早,林福美将独女视作自己晚年的依靠,现在女儿死了,悲伤之余,她将生活的重心转到了和她感情最好的弟弟林福寿的身上,今天这场聚会,正是林福寿阻止的。

  在场的还有一个陌生面孔,是林福寿找来的律师。

  “所以这事咱们真的没办法了?”

  一群人仔细询问了律师关于车祸赔偿的事,结果得出来的答案和晏褚那天说的相差无几,在这个案件里,虽然车主是晏褚,可是他对这个案件,不负任何责任,同样的,赔偿问题也牵涉不到他身上。

  “还得等交警队的责任认定结果出来,不过就目前看来,你们想找车主要赔偿,还真不可能。”

  那个律师长得斯斯文文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上抹着啫喱,带着金丝框的眼镜,看上去就很让人折服的模样,在场没有一人质疑他的能力。

  “再说了,你们也说了车主跟你们提出过物权保护法,也就是说车主本身对现行的法律也是有所了解的,既然他知道法律能够保障他的权益,就绝对不会妥协给予你们赔款。”

  这件事本就和车主没关系,相反车主还倒了血霉了,好好的车子完全报废不说,在保险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赔付的生活还被一群吸血鬼给盯上,只能说是流年不利吧。

  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收了这几户人家凑一起给的钱,律师肯定还是要帮忙出主意的。

  “江律师,我不懂什么物权保护法,但是之前新闻上不是也有类似的消息吗,一个女人将车借给朋友,后来发生了车祸撞死了人,她的朋友无力归还欠款,女子作为车主,被要求替她朋友出那笔钱,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有个心急的家属想不明白,这两桩事不是完全一样吗,怎么到他们身上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可能还去晏银生家闹,还不是因为之前就有现成的案例摆着,所以他们才心动的吗。

  “那个案子我听说过。”律师点头开口,那个案子很有名,当时网络上骂声一片,都在抱怨司法不公,出车祸的是朋友,怎么车主好端端借个车,也借出大麻烦来了呢。

  可实际上,这案子判的,一点都不冤。

  “那个案子里,肇事司机的驾驶证已经过期了,车主在借车给自己这个朋友的时候,也明确知道这个情况,因此对于车祸的发生,她同样也是过错方,自然要承担责任,可是就你们遇到的情况,当时坐在驾驶位置的死者晏天有驾驶证,也有多年的驾驶经验,借车的理由正常,是为了自驾游,这种情况下,车主的母亲做主将车借给晏天,完全合情合法。“

  律师帮忙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在场多数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仔细想想晏褚那天说的话,似乎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在里面。

  和着两桩案子不一样,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么想着,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徐淑芬夫妇身上,本来他们去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也有这夫妻俩祸水东引的成分在里面,现在晏银生一家的主意打不来了,可这对夫妻总不能放过吧。

  “江律师,你是经验丰富的大律师了,你就帮我们想想办法,那车确实是晏褚的,这件事怎么都不能说和他没关系啊,再说了,我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出事,谁知道是不是他的车有问题。”

  感受着众人恶意的目光,徐淑芬心头一凛,将希望放到了这个律师身上。

  “这个可不好乱说,交警队那里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还没出来,车辆的检车结果也没有出炉,你要说车辆有问题,这可站不住脚。”

  律师摇摇头:“切记一点,想要法律上认可车主的责任,就必须证明车主在车祸的发生上存在过错,比如之前那个案例的情况,或者对方在明知道借车的人存在酒驾、毒驾可能性,依旧将车借给他这样的行为等,到时候闹上去,法院才会判对方给予你们赔偿。”

  这番话深意不小,徐淑芬沉默下来,也就是说,必须让晏褚存在过错,这个过错,是真是假,一张嘴怎么能说得清呢。

  而林福寿想的更多,在送那个江律师离开的时候,偷偷找他又谈了好久。

  刚刚他可是注意到了,江律师在说那段话的时候,强调了在法律上中法律这两个字。

  他心里嘀咕,难道在法律不认可的情况下,还有其他方法能够迫使晏银生家给钱?

  有些话律师肯定是不能直说的,那样容易留下话柄,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因此聪明的林福寿在送江律师离开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向他又问了不少问题,多数都是绕着这个案子来的,打着擦边球,而有些问题,看似和这桩案子完全无关。

  比如骚扰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判刑,又比如聚众闹事,控制在什么范围内,不会引来警察都注目,诸如此类问题,收了林福寿红包的律师来者不拒,统统都回答了,每一个回答详介绍了警方可能的处理方式。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福寿因为律师的暗示想到了另辟蹊径,律师也很满意林福寿给的红包,借着自己对法律条款的熟知,替他打开钻法律漏洞的大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头到尾,这俩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没有想过被他们算计的无辜的晏褚,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贪婪,受这无妄之灾。

  *****

  “葆祝啊,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那个小伙子确实也是好心,你知道的,我这伤——”

  “你疯了!”

  医院的某一间病房里,发生了如下对话。

  章葆祝打断病床上母亲的话,疾步走到病房的门外探头张望了一圈,然后关上门,瞪了老太太一眼。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当医院是自己家啊,你知不知道警察都已经去找过那个姓晏的了,现在你和警方说是你弄错了,到时候警察告你一个诬告,是不是想连累我和你一块吃牢饭啊。”

  章葆祝不耐烦地坐到病床边上,对着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不准再说那些话,你这腿就是那个姓晏的开车撞的,你记牢这件事,就是做梦,也不能说溜嘴了。”

  “再说了,我可是打听了,那个姓晏的家里条件不错,内城区有一套九十平的房子不说,新区还有一套面积更大的新房,这两套房子加起来起码也得值个千八百万吧,我和他要个零头怎么了?”

  章葆祝想着如果真能因为亲妈的伤发一笔横财,那么他这些日子跑里跑外也就不嫌麻烦了。

  这么想着,章葆祝嫌弃地看了眼病床上的老娘,现在她伤了腿,行动上各种麻烦,自家婆娘为了照顾老娘已经背地里和他抱怨了好几次了,章葆祝自己也觉得烦,要不是看老太太还有点用处,他都想把人丢给其他弟弟妹妹照顾了。

  老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老娘,凭什么到头来受苦受累的只有他呢?

  当然,要是能要到赔偿一切就截然不同了,看在赔偿款的份上,他也愿意尽自己作为儿子的孝心。

  “咱们家的房子也值钱。”

  老太太小声嘀咕,看着儿子不耐的脸色,又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老太太这话也不错,他们住的那片城中村可是真正的市中心的市中心,全是最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就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那一片的房子价格真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因为巨额的拆迁补偿款一直没谈妥,荒废到现在的地步。

  章葆祝的房子是他爹留下来的,按理这房子也有他其他兄弟姐妹的一份,可谁让老太太疼爱长子呢,在他的怂恿下,硬是将这间屋子分给了大儿子。

  三间房,面积不大,也就四十多平,现在已经被炒到了四百多万的价格,这还是有价无市的,所有人都等着这片城中村拆迁,谁也舍不得卖。

  单论房子的单价,章家肯定在晏家之上的。

  可是除了房子,两家其他情况,那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章家除了这套房子,其他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都没有,纯粹只是在混日子罢了。

  “妈,你也不想想您的孙子,他的年纪可不小了,现在娶媳妇谁不要求家里有房,就咱家这条件,买得起房吗?难不成你就不想抱曾孙了?我可是打听了,你这样的情况,找关系弄一个一、二级伤残鉴定,搞得好了,能让晏家赔大几十万呢。”

  说着这个数字,章葆祝砸了咂舌,没想到这来钱的速度那么快,只可惜老太太没伤的更重,听说要是撞成瘫痪或是植物人,赔的钱更多呢。

  “怎么,大宝和那姑娘的事要定了?”听着儿子的话,老太太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脚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那当然,等要来赔偿款立马就交房子首付,不用买市中心,平方也不用太大,这比补偿款,叫交个首付总是够的,到时候夫妻俩一块还房贷,日子过的还不美?”

  章葆祝给符带娣描绘的蓝图太美,让她仅存的那点心虚顿时消失殆尽。

  儿子说的没错,那家条件那么好,给他们一些又怎么了,没有什么比她的宝贝孙子更重要的了。

  “老大啊,我觉得这事还是不保险,警察摆明了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想要做实我是被那个小伙子给撞到的事实,咱们还得找出其他证据来。”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很辣,都到这个地步了,可怪不得她了。

  230.我想做好人

  晏褚坐在大巴车上,因为并不是高峰期,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但无一例外,很多人都避开他坐着,不为什么,就为了此时他周身笼罩着的悲伤沉痛的氛围,让人觉得或许这个青年遇上了什么难过的事,反正车上位置那么多,谁也不愿意去打扰他。

  这一世原身的样貌并不俊美,顶多只能称得上五官端正顺眼,加上晏褚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就是路人偏上的水平,平时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多注意。

  但是在晏褚回忆起原身的记忆时,和他本身经历的许多世界产生了共鸣,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却无端让人觉得感官复杂了许多,就像是一本封皮素净,内容却丰富的书籍,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总的来说,就是颜值不够,气质来凑,此时大巴车上就有一个女生注意着晏褚,并且偷偷拿手机拍摄下那个坐在车后座车窗的青年。

  做完这件事她就有些后悔,说起来这也算侵犯别人的肖像权了,可是那张照片拍的又很完美,拍摄的瞬间正好一束阳光洒落车窗,晏褚的半边脸照应着暖阳,另外半边脸则是车厢遮挡下的阴影。

  就好像是光明与邪恶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较量,却不让人害怕,只是无端感到心疼,总觉得那本该是个阳光的青年,因为不知道的原因,这份纯净之上,附上了一层阴影。

  女生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保留下了相册里的那张照片,反正她和车尾的那个青年过了这趟班车,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交集了,只要她不将这张照片外传,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私自拍了对方照片的原因影响了对方的生活。

  打定主意,女生关上了手机,也不再扭过头去看车尾的那个青年。

  ******

  晏褚并不知道发生在大巴车上的这个小插曲,到了公司之后,他先是去办公室将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收拾好,以及因为刚刚走的太急,桑塔纳的车钥匙也还留在办公室里。

  “你们说警察都上门了,那个老太太是不是晏褚撞的。”

  晏褚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同事讨论的声音,讨论的话题,正是围绕着他的。

  “我觉得不是,晏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那个老太太真的是他撞的,他绝对不会否认,相反要说他因为救了一个受伤的老人反过来被老人讹诈这一点我比较相信,谁让他就是那样的好人,考虑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该不该做,而不是做了那样的事可能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帮晏褚说话的是那个特地给他带红薯的男同事,因为晏褚曾经帮他爸爸介绍了一个靠谱的老中医,以及在对方刚刚来到公司的时候主动带着他融入到同事圈子里,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说起来,这一整间办公室的同事或多或少都受过原身的帮忙,但像那个男同事一样真心感恩的,却不一定有许多。

  就好比现在。

  “那可不一定,刚刚我路过王总办公室的时候听王总打电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晏褚暂时停薪休假,等他把这件事处理完了再来上班。”

  说话的是坐晏褚对面办公桌的男人,对方的年纪比较大,在这间办公室里也算是老资历了,只是因为工作能力不突出,工作了十几年,依旧在老位置上呆着,只是因为资历老,平日里办公室的同事对他也比较尊敬。

  他颇有些看透真相地说道:“你们说警察那儿是不是有什么证据了,晏褚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办公室的骨干,年前不是还有消息说咱们主任提级后可能会让晏褚填主任的缺吗,这一点足以看出领导们对他的重视,可现在说让他休假就休假了,没点猫腻可能吗?”

  “我看啊,没准那老太太还真是他撞的。”中年男人总结性地发言,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在平日里一直都对晏褚多有赞赏,人前人后都说着他的好话。

  不同于未婚的晏褚,人到中年,育有一子,前不久又响应了政府号召追生了二胎闺女的男人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宽裕,为了让家里的两个孩子过上相对宽裕的生活,男人的妻子一出月子就赶紧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家里又没有帮衬的老人,家务活和孩子的教育上下学接送都是夫妻双方共同承担的。

  因此往往公司还有没处理完的工作,偏偏又到了接孩子上下学的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会找空闲的同事帮忙,更多时候,被麻烦的那个人只会是原身,因为对方没有女友,工作时间之余的安排比较同样的脾气也最好,对于这样的请求,原身通常不会拒绝。

  往日受了他诸多帮助的男人,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却言之凿凿给他判了死刑,晏褚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人性吧。

  “王总真的这么说的,不行,我得找他问问去。”

  晏褚听出来,这一次开口的是办公室里一个老大姐,家里和公司的甲方有点关系,来公司上班纯粹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平日里不干实事,公司因为甲方的缘故,对她也多有讨好,她爱干啥就干啥。

  老大姐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聊聊公司里头的八卦,同公司谁和谁好上了,哪个老总和自己的女秘书看上去关系不正常,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原身与那个老大姐的接触并不多,因为他不喜欢那些背后讲一些没根据的猜测,并且肆意传播的人,但毕竟同处一个办公室,有时候老大姐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原身也会尽量帮助她。

  其实老大姐要别人帮的事也不多,谁让她闲呢,顶多就是公司进了一台科技含量稍为高一些的打字机她还不能熟练使用,需要别人指导的小忙,通常同样的问题,原身帮她两三次之后,她也知道该怎么使用了,不会再麻烦到原身。

  “警察刚刚来可只说了请小褚去问点问题,要是有证据人是他撞的,早带上手铐把人给抓走了,我肯定小褚不是那样的人,公司对他的处理太寒咱们员工的心,我必须找王总好好说说。”

  老大姐有那个底气,她有关系的那个甲方公司给的订单养活了这个公司小半的人,王总想要给她穿小鞋还得自己掂量掂量。

  再说了,她家的条件,完全不靠她现在这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就算这间公司呆不下去了,她还能在家喝喝茶,种种花,提前过起老年退休生活呢,要是实在无聊,再靠关系进一家新公司,开始新的八卦征程,也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

  “大姐啊,听说那个老太太可是被撞残疾了,这么一来赔偿的钱绝对少不了,可能晏褚也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在将老人送到医院,听医生说完病情后就被吓退了,一时行差踏错,说了谎话。”

  中年男人不否认晏褚的善良,可是善良那也是有范围限制的,面对几十万,甚至更多的赔款,晏褚怕了慌了,那也是没准的事。

  “诶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大姐双手叉腰质问那个男人,他凭什么就认定晏褚一定撞人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亏晏褚平日里还老帮他呢,合着帮出一个白眼狼来,这是认准了以后晏褚不会再回公司上班,就提前卸磨杀驴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东西。

  “咱们先不提他撞没撞人这件事,就说说他扶老人吧,咱们就假设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做好事扶老人,不是因为他自己撞了老人所以才去扶老人。”中年男人开口。

  “什么叫假设,那就是事实。”

  老大姐不乐意的推翻了中年男人的假设。

  “好好好。”

  因为老大姐的特殊身份,男人也不想得罪她,顺着她的话敷衍地说道:“你们说现在的老人扶得起吗,别说当时除了他还有那么多开车经过的路人了,当时车来车往,也没见人家停车招惹这个麻烦啊,再说了,他扶人也就扶了,就不能事先有个防备,车子没有行车记录仪,他就不能自己用手机先拍摄一段视频,然后再下车扶?做好事那也得动动脑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人好事的。”

  男人说着条条框框的大理由,话里话外,对晏褚的应对方式很不满意,也有些不屑。

  看现在新闻上都说了,没几套房的身家别乱扶老人,也不知道晏褚家的条件怎么样,想着晏褚那辆许久没有开到公司里来过的新车,男人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人不是我撞的,同样的,我也不认为我扶老人这件事有什么错。”晏褚没敲门就走了进来,让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刚刚说了他坏话的中年男人,尤其尴尬,谁也不希望自己在背后说小话的时候被正主抓个正着啊。

  “阿褚啊,你还年轻,有时候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钻进了死胡同,不肯悔改。”

  有些人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会羞愧,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极端的羞耻,反而更加想要证明自己说的那些小话是事实,为了证明自己即便当着正主的面也敢说那些话,还会加重音量,将之前说的那些话再次强调一遍,仿佛这样一来,他的话就是真理了。

  那个男人显然是后者,因为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被晏褚全听完了,反而不避讳了,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倚老卖老教训起他来。

  “我说了,人不是我撞的。”

  晏褚再一次强调,面上没有了往日好说话的和气,镇静又冷漠。

  “就算不是你撞的,做好事前你就不能多想想吗,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心血来潮做件好事,可能会带来多后果。”

  看着晏褚当着公司那么多同事的面驳回他的话,男人心里很是不满,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干脆撕破脸,大声表达了自己对他扶人这个行为的不解。

  撇去之前那些话不谈,只是谈对晏褚扶人这件事的看法,公司里还是有不少人赞同中年男人的话的,实际上这也是现在社会上的主流观点。

  当初一个“彭雨案”震惊全华国,因为事发时警方笔录的丢失,以及后期媒体的过度渲染,导致“好人做好事没好报”这个说辞甚嚣尘上,舆论一边倒的支持彭雨,“好人不好做”、“司法不公”这样的感叹在网络上,报纸电视上,几乎随处可见。

  当然,这个案件里,最为出名的还要数当时主审此案的法官的一句“你不误伤她,就不会送她上医院”的判决,几乎立刻引爆了整个网络,有人称,就是因为这句话,这个案件,导致华国人民的道德水准,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是对国名道德水准的毁灭性打击。

  即便后来彭雨承认了,事发当时他确实和老太太有过肢体上的碰撞,也不足以挽回已经发酵到顶峰的事态了。

  因为后来双方的调解协议的保密条款,具体谁才是过错方,已经无从考量了,可是这个法官的名言却已经深入人心,加上之后媒体陆续报导的各种因为做好事被讹诈的消息,导致普通百姓对这样的事避之不及,生怕麻烦找到自己的头上。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本就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至理名言,在道德缺失的现在,被更加的信奉了。

  可是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扶老人,是因为她需要帮助,如今她反过来诬陷我,那是她的错。”

  晏褚看着那个男人说道:“在我被讹诈冤枉的时候,你第一时间责怪的却是我,因为我没有在扶老人之前做好必要的防备措施,也不能说全是你的错,只能说是这个社会错了。”

  什么时候起,往日最正常不过的一个举动,被人们视作了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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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十年二十年,路上有一个老人摔倒了,一堆人上前搀扶,高声大喊一声抢劫了,一群人帮着追赶小偷,色狼流氓哪个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女性动手动脚,只要被发现,一顿臭打总是免不了的。

  而现在,人情冷漠,所有人只想着明哲保身。

  殊不知任由这样的思想持续发展,终将有一天,当你自己躺在冰冷冷的马路上的时候,看到的也只能是一个个漠然从你身边离开的身影,高声哀嚎,你也只会发现你和那些行人似乎处于两个世界,不论你的哀求有多么的大声,那些人也只会当作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不论你怎么评价原身的行为,都不能说他错了,因为善良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那些利用别人的良善的人。

  “你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有本事和那个讹你的老太太说去,反正麻烦在你不在我,我的劝告你不听就随你的便吧。”

  中年男人涨红着脸说道,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键盘一阵霹雳吧啦,仿佛专心工作的样子。

  晏褚在同事们复杂的眼神下回到自己的位置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拿上车钥匙离开。

  “晏哥,我相信你。”

  “小褚啊,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找王总好好说说。”

  在晏褚离开前,那些支持他的同事七嘴八舌的安慰他,给他加油鼓劲。

  刚刚晏褚的话给了他们不少触动,一开始,即便他们相信晏褚没撞人,可同样心里也是认为晏褚不该扶人的,可在听完晏褚的话后,回过头一想——什么时候起,人心变得那么冷漠了?

  什么时候起,做好事,已经变成了自找麻烦的代名词了?

  虽然这番话对众人的触动很大,可是结合现在的国情,恐怕在路上遇到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他们依旧没有搀扶的勇气,或者说,在没有确定保障自己不会惹上麻烦的情况下,没有帮助他们的勇气。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能凸显出晏褚的难能可贵,如果这样是笨,是傻,世界上多一些他这样的笨人傻人,或许能够和平的多了。

  *****

  这些天,晏家难得有了喘息,因为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快出来了,加上按照当地的习俗,横死外地的人头七到七七这段时间格外重要,忙着选墓,替孩子落葬,操办丧事的那些人暂时没有分出精力来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

  同样的,晏天的丧事徐淑芬也没有通知晏银生这个晏天的亲小叔,两家的关系,因为晏天的死和徐淑芬的胡搅蛮缠,彻底的断了。

  因为知道这件事绝对没完,即便这些天难得消停,晏银生和杜鹃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一个个苍老了不少。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一天杜鹃和晏银生难得有心情去菜场买菜,还特地买了一只活公鸡打算晚上煲汤好好给儿子补补,就看到了提早回家的晏褚,疑惑的问道。

  “我向公司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这些日子,我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晏褚对着父母说道,神色轻松,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迹象。

  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唯一亏欠的可能就是眼前这对老夫妻了,还得陪着他再受一次罪,因此他不希望因为他被停薪留职这件事,再惹老两口着急。

  尤其是母亲杜鹃,这些日子家里最自责的就要属她了,上辈子因为接连的打击,使得她换上了老年痴呆,这一世,晏褚做什么都得把握好一个度,防止上一世的悲剧再度重演。

  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很注意夫妻俩的情绪。

  “休息休息也好。”杜鹃倒是没怀疑儿子的话,只是觉得终究还是她借车的罪过,要不然儿子好好的上着班,那里会有这样的荒唐事发生。

  “妈,趁我难得有个长假,之前你给我相看好的姑娘就约出来吃个饭处处呗,没准趁这现在,我还能给你讨个儿媳妇回来呢。”

  让日最让杜鹃犯愁的就是儿子的婚事,要是早些日子晏褚说这些话,老太太绝对能美死,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是件喜事,她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杜鹃不是老糊涂,怎么看不出来儿子主动提及相亲,怕的就是她胡思乱想呢。

  “姑娘哪有那么好找的,妈再给你寻摸寻摸。”

  杜鹃勉强笑了笑,现在这情况,她也没心思考虑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怎么把眼前的麻烦给处理了,这才是首要大事。

  *****

  姜家的房子里聚集了一群人,如果此时晏褚等人在场的话,就能认出来,那天去他家闹事的人基本上都凑齐了,包括徐淑芬和晏金生同样也在场。

  姜家,就是差点和徐淑芬成了亲家的人家,姜琳是姜家的独女,她一死,整个家庭愁云惨淡,被笼罩上了一群阴影。

  姜父去的早,林福美将独女视作自己晚年的依靠,现在女儿死了,悲伤之余,她将生活的重心转到了和她感情最好的弟弟林福寿的身上,今天这场聚会,正是林福寿阻止的。

  在场的还有一个陌生面孔,是林福寿找来的律师。

  “所以这事咱们真的没办法了?”

  一群人仔细询问了律师关于车祸赔偿的事,结果得出来的答案和晏褚那天说的相差无几,在这个案件里,虽然车主是晏褚,可是他对这个案件,不负任何责任,同样的,赔偿问题也牵涉不到他身上。

  “还得等交警队的责任认定结果出来,不过就目前看来,你们想找车主要赔偿,还真不可能。”

  那个律师长得斯斯文文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上抹着啫喱,带着金丝框的眼镜,看上去就很让人折服的模样,在场没有一人质疑他的能力。

  “再说了,你们也说了车主跟你们提出过物权保护法,也就是说车主本身对现行的法律也是有所了解的,既然他知道法律能够保障他的权益,就绝对不会妥协给予你们赔款。”

  这件事本就和车主没关系,相反车主还倒了血霉了,好好的车子完全报废不说,在保险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赔付的生活还被一群吸血鬼给盯上,只能说是流年不利吧。

  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收了这几户人家凑一起给的钱,律师肯定还是要帮忙出主意的。

  “江律师,我不懂什么物权保护法,但是之前新闻上不是也有类似的消息吗,一个女人将车借给朋友,后来发生了车祸撞死了人,她的朋友无力归还欠款,女子作为车主,被要求替她朋友出那笔钱,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有个心急的家属想不明白,这两桩事不是完全一样吗,怎么到他们身上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可能还去晏银生家闹,还不是因为之前就有现成的案例摆着,所以他们才心动的吗。

  “那个案子我听说过。”律师点头开口,那个案子很有名,当时网络上骂声一片,都在抱怨司法不公,出车祸的是朋友,怎么车主好端端借个车,也借出大麻烦来了呢。

  可实际上,这案子判的,一点都不冤。

  “那个案子里,肇事司机的驾驶证已经过期了,车主在借车给自己这个朋友的时候,也明确知道这个情况,因此对于车祸的发生,她同样也是过错方,自然要承担责任,可是就你们遇到的情况,当时坐在驾驶位置的死者晏天有驾驶证,也有多年的驾驶经验,借车的理由正常,是为了自驾游,这种情况下,车主的母亲做主将车借给晏天,完全合情合法。“

  律师帮忙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在场多数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仔细想想晏褚那天说的话,似乎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在里面。

  和着两桩案子不一样,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么想着,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徐淑芬夫妇身上,本来他们去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也有这夫妻俩祸水东引的成分在里面,现在晏银生一家的主意打不来了,可这对夫妻总不能放过吧。

  “江律师,你是经验丰富的大律师了,你就帮我们想想办法,那车确实是晏褚的,这件事怎么都不能说和他没关系啊,再说了,我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出事,谁知道是不是他的车有问题。”

  感受着众人恶意的目光,徐淑芬心头一凛,将希望放到了这个律师身上。

  “这个可不好乱说,交警队那里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还没出来,车辆的检车结果也没有出炉,你要说车辆有问题,这可站不住脚。”

  律师摇摇头:“切记一点,想要法律上认可车主的责任,就必须证明车主在车祸的发生上存在过错,比如之前那个案例的情况,或者对方在明知道借车的人存在酒驾、毒驾可能性,依旧将车借给他这样的行为等,到时候闹上去,法院才会判对方给予你们赔偿。”

  这番话深意不小,徐淑芬沉默下来,也就是说,必须让晏褚存在过错,这个过错,是真是假,一张嘴怎么能说得清呢。

  而林福寿想的更多,在送那个江律师离开的时候,偷偷找他又谈了好久。

  刚刚他可是注意到了,江律师在说那段话的时候,强调了在法律上中法律这两个字。

  他心里嘀咕,难道在法律不认可的情况下,还有其他方法能够迫使晏银生家给钱?

  有些话律师肯定是不能直说的,那样容易留下话柄,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因此聪明的林福寿在送江律师离开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向他又问了不少问题,多数都是绕着这个案子来的,打着擦边球,而有些问题,看似和这桩案子完全无关。

  比如骚扰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判刑,又比如聚众闹事,控制在什么范围内,不会引来警察都注目,诸如此类问题,收了林福寿红包的律师来者不拒,统统都回答了,每一个回答详介绍了警方可能的处理方式。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福寿因为律师的暗示想到了另辟蹊径,律师也很满意林福寿给的红包,借着自己对法律条款的熟知,替他打开钻法律漏洞的大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头到尾,这俩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没有想过被他们算计的无辜的晏褚,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贪婪,受这无妄之灾。

  *****

  “葆祝啊,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那个小伙子确实也是好心,你知道的,我这伤——”

  “你疯了!”

  医院的某一间病房里,发生了如下对话。

  章葆祝打断病床上母亲的话,疾步走到病房的门外探头张望了一圈,然后关上门,瞪了老太太一眼。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当医院是自己家啊,你知不知道警察都已经去找过那个姓晏的了,现在你和警方说是你弄错了,到时候警察告你一个诬告,是不是想连累我和你一块吃牢饭啊。”

  章葆祝不耐烦地坐到病床边上,对着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不准再说那些话,你这腿就是那个姓晏的开车撞的,你记牢这件事,就是做梦,也不能说溜嘴了。”

  “再说了,我可是打听了,那个姓晏的家里条件不错,内城区有一套九十平的房子不说,新区还有一套面积更大的新房,这两套房子加起来起码也得值个千八百万吧,我和他要个零头怎么了?”

  章葆祝想着如果真能因为亲妈的伤发一笔横财,那么他这些日子跑里跑外也就不嫌麻烦了。

  这么想着,章葆祝嫌弃地看了眼病床上的老娘,现在她伤了腿,行动上各种麻烦,自家婆娘为了照顾老娘已经背地里和他抱怨了好几次了,章葆祝自己也觉得烦,要不是看老太太还有点用处,他都想把人丢给其他弟弟妹妹照顾了。

  老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老娘,凭什么到头来受苦受累的只有他呢?

  当然,要是能要到赔偿一切就截然不同了,看在赔偿款的份上,他也愿意尽自己作为儿子的孝心。

  “咱们家的房子也值钱。”

  老太太小声嘀咕,看着儿子不耐的脸色,又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老太太这话也不错,他们住的那片城中村可是真正的市中心的市中心,全是最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就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那一片的房子价格真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因为巨额的拆迁补偿款一直没谈妥,荒废到现在的地步。

  章葆祝的房子是他爹留下来的,按理这房子也有他其他兄弟姐妹的一份,可谁让老太太疼爱长子呢,在他的怂恿下,硬是将这间屋子分给了大儿子。

  三间房,面积不大,也就四十多平,现在已经被炒到了四百多万的价格,这还是有价无市的,所有人都等着这片城中村拆迁,谁也舍不得卖。

  单论房子的单价,章家肯定在晏家之上的。

  可是除了房子,两家其他情况,那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章家除了这套房子,其他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都没有,纯粹只是在混日子罢了。

  “妈,你也不想想您的孙子,他的年纪可不小了,现在娶媳妇谁不要求家里有房,就咱家这条件,买得起房吗?难不成你就不想抱曾孙了?我可是打听了,你这样的情况,找关系弄一个一、二级伤残鉴定,搞得好了,能让晏家赔大几十万呢。”

  说着这个数字,章葆祝砸了咂舌,没想到这来钱的速度那么快,只可惜老太太没伤的更重,听说要是撞成瘫痪或是植物人,赔的钱更多呢。

  “怎么,大宝和那姑娘的事要定了?”听着儿子的话,老太太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脚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那当然,等要来赔偿款立马就交房子首付,不用买市中心,平方也不用太大,这比补偿款,叫交个首付总是够的,到时候夫妻俩一块还房贷,日子过的还不美?”

  章葆祝给符带娣描绘的蓝图太美,让她仅存的那点心虚顿时消失殆尽。

  儿子说的没错,那家条件那么好,给他们一些又怎么了,没有什么比她的宝贝孙子更重要的了。

  “老大啊,我觉得这事还是不保险,警察摆明了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想要做实我是被那个小伙子给撞到的事实,咱们还得找出其他证据来。”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很辣,都到这个地步了,可怪不得她了。

  230.我想做好人

  晏褚坐在大巴车上,因为并不是高峰期,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但无一例外,很多人都避开他坐着,不为什么,就为了此时他周身笼罩着的悲伤沉痛的氛围,让人觉得或许这个青年遇上了什么难过的事,反正车上位置那么多,谁也不愿意去打扰他。

  这一世原身的样貌并不俊美,顶多只能称得上五官端正顺眼,加上晏褚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就是路人偏上的水平,平时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多注意。

  但是在晏褚回忆起原身的记忆时,和他本身经历的许多世界产生了共鸣,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却无端让人觉得感官复杂了许多,就像是一本封皮素净,内容却丰富的书籍,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总的来说,就是颜值不够,气质来凑,此时大巴车上就有一个女生注意着晏褚,并且偷偷拿手机拍摄下那个坐在车后座车窗的青年。

  做完这件事她就有些后悔,说起来这也算侵犯别人的肖像权了,可是那张照片拍的又很完美,拍摄的瞬间正好一束阳光洒落车窗,晏褚的半边脸照应着暖阳,另外半边脸则是车厢遮挡下的阴影。

  就好像是光明与邪恶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较量,却不让人害怕,只是无端感到心疼,总觉得那本该是个阳光的青年,因为不知道的原因,这份纯净之上,附上了一层阴影。

  女生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保留下了相册里的那张照片,反正她和车尾的那个青年过了这趟班车,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交集了,只要她不将这张照片外传,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私自拍了对方照片的原因影响了对方的生活。

  打定主意,女生关上了手机,也不再扭过头去看车尾的那个青年。

  ******

  晏褚并不知道发生在大巴车上的这个小插曲,到了公司之后,他先是去办公室将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收拾好,以及因为刚刚走的太急,桑塔纳的车钥匙也还留在办公室里。

  “你们说警察都上门了,那个老太太是不是晏褚撞的。”

  晏褚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同事讨论的声音,讨论的话题,正是围绕着他的。

  “我觉得不是,晏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那个老太太真的是他撞的,他绝对不会否认,相反要说他因为救了一个受伤的老人反过来被老人讹诈这一点我比较相信,谁让他就是那样的好人,考虑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该不该做,而不是做了那样的事可能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帮晏褚说话的是那个特地给他带红薯的男同事,因为晏褚曾经帮他爸爸介绍了一个靠谱的老中医,以及在对方刚刚来到公司的时候主动带着他融入到同事圈子里,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说起来,这一整间办公室的同事或多或少都受过原身的帮忙,但像那个男同事一样真心感恩的,却不一定有许多。

  就好比现在。

  “那可不一定,刚刚我路过王总办公室的时候听王总打电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晏褚暂时停薪休假,等他把这件事处理完了再来上班。”

  说话的是坐晏褚对面办公桌的男人,对方的年纪比较大,在这间办公室里也算是老资历了,只是因为工作能力不突出,工作了十几年,依旧在老位置上呆着,只是因为资历老,平日里办公室的同事对他也比较尊敬。

  他颇有些看透真相地说道:“你们说警察那儿是不是有什么证据了,晏褚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办公室的骨干,年前不是还有消息说咱们主任提级后可能会让晏褚填主任的缺吗,这一点足以看出领导们对他的重视,可现在说让他休假就休假了,没点猫腻可能吗?”

  “我看啊,没准那老太太还真是他撞的。”中年男人总结性地发言,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在平日里一直都对晏褚多有赞赏,人前人后都说着他的好话。

  不同于未婚的晏褚,人到中年,育有一子,前不久又响应了政府号召追生了二胎闺女的男人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宽裕,为了让家里的两个孩子过上相对宽裕的生活,男人的妻子一出月子就赶紧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家里又没有帮衬的老人,家务活和孩子的教育上下学接送都是夫妻双方共同承担的。

  因此往往公司还有没处理完的工作,偏偏又到了接孩子上下学的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会找空闲的同事帮忙,更多时候,被麻烦的那个人只会是原身,因为对方没有女友,工作时间之余的安排比较同样的脾气也最好,对于这样的请求,原身通常不会拒绝。

  往日受了他诸多帮助的男人,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却言之凿凿给他判了死刑,晏褚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人性吧。

  “王总真的这么说的,不行,我得找他问问去。”

  晏褚听出来,这一次开口的是办公室里一个老大姐,家里和公司的甲方有点关系,来公司上班纯粹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平日里不干实事,公司因为甲方的缘故,对她也多有讨好,她爱干啥就干啥。

  老大姐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聊聊公司里头的八卦,同公司谁和谁好上了,哪个老总和自己的女秘书看上去关系不正常,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原身与那个老大姐的接触并不多,因为他不喜欢那些背后讲一些没根据的猜测,并且肆意传播的人,但毕竟同处一个办公室,有时候老大姐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原身也会尽量帮助她。

  其实老大姐要别人帮的事也不多,谁让她闲呢,顶多就是公司进了一台科技含量稍为高一些的打字机她还不能熟练使用,需要别人指导的小忙,通常同样的问题,原身帮她两三次之后,她也知道该怎么使用了,不会再麻烦到原身。

  “警察刚刚来可只说了请小褚去问点问题,要是有证据人是他撞的,早带上手铐把人给抓走了,我肯定小褚不是那样的人,公司对他的处理太寒咱们员工的心,我必须找王总好好说说。”

  老大姐有那个底气,她有关系的那个甲方公司给的订单养活了这个公司小半的人,王总想要给她穿小鞋还得自己掂量掂量。

  再说了,她家的条件,完全不靠她现在这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就算这间公司呆不下去了,她还能在家喝喝茶,种种花,提前过起老年退休生活呢,要是实在无聊,再靠关系进一家新公司,开始新的八卦征程,也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

  “大姐啊,听说那个老太太可是被撞残疾了,这么一来赔偿的钱绝对少不了,可能晏褚也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在将老人送到医院,听医生说完病情后就被吓退了,一时行差踏错,说了谎话。”

  中年男人不否认晏褚的善良,可是善良那也是有范围限制的,面对几十万,甚至更多的赔款,晏褚怕了慌了,那也是没准的事。

  “诶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大姐双手叉腰质问那个男人,他凭什么就认定晏褚一定撞人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亏晏褚平日里还老帮他呢,合着帮出一个白眼狼来,这是认准了以后晏褚不会再回公司上班,就提前卸磨杀驴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东西。

  “咱们先不提他撞没撞人这件事,就说说他扶老人吧,咱们就假设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做好事扶老人,不是因为他自己撞了老人所以才去扶老人。”中年男人开口。

  “什么叫假设,那就是事实。”

  老大姐不乐意的推翻了中年男人的假设。

  “好好好。”

  因为老大姐的特殊身份,男人也不想得罪她,顺着她的话敷衍地说道:“你们说现在的老人扶得起吗,别说当时除了他还有那么多开车经过的路人了,当时车来车往,也没见人家停车招惹这个麻烦啊,再说了,他扶人也就扶了,就不能事先有个防备,车子没有行车记录仪,他就不能自己用手机先拍摄一段视频,然后再下车扶?做好事那也得动动脑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人好事的。”

  男人说着条条框框的大理由,话里话外,对晏褚的应对方式很不满意,也有些不屑。

  看现在新闻上都说了,没几套房的身家别乱扶老人,也不知道晏褚家的条件怎么样,想着晏褚那辆许久没有开到公司里来过的新车,男人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人不是我撞的,同样的,我也不认为我扶老人这件事有什么错。”晏褚没敲门就走了进来,让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刚刚说了他坏话的中年男人,尤其尴尬,谁也不希望自己在背后说小话的时候被正主抓个正着啊。

  “阿褚啊,你还年轻,有时候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钻进了死胡同,不肯悔改。”

  有些人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会羞愧,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极端的羞耻,反而更加想要证明自己说的那些小话是事实,为了证明自己即便当着正主的面也敢说那些话,还会加重音量,将之前说的那些话再次强调一遍,仿佛这样一来,他的话就是真理了。

  那个男人显然是后者,因为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被晏褚全听完了,反而不避讳了,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倚老卖老教训起他来。

  “我说了,人不是我撞的。”

  晏褚再一次强调,面上没有了往日好说话的和气,镇静又冷漠。

  “就算不是你撞的,做好事前你就不能多想想吗,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心血来潮做件好事,可能会带来多后果。”

  看着晏褚当着公司那么多同事的面驳回他的话,男人心里很是不满,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干脆撕破脸,大声表达了自己对他扶人这个行为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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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论你怎么评价原身的行为,都不能说他错了,因为善良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那些利用别人的良善的人。

  “你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有本事和那个讹你的老太太说去,反正麻烦在你不在我,我的劝告你不听就随你的便吧。”

  中年男人涨红着脸说道,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键盘一阵霹雳吧啦,仿佛专心工作的样子。

  晏褚在同事们复杂的眼神下回到自己的位置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拿上车钥匙离开。

  “晏哥,我相信你。”

  “小褚啊,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找王总好好说说。”

  在晏褚离开前,那些支持他的同事七嘴八舌的安慰他,给他加油鼓劲。

  刚刚晏褚的话给了他们不少触动,一开始,即便他们相信晏褚没撞人,可同样心里也是认为晏褚不该扶人的,可在听完晏褚的话后,回过头一想——什么时候起,人心变得那么冷漠了?

  什么时候起,做好事,已经变成了自找麻烦的代名词了?

  虽然这番话对众人的触动很大,可是结合现在的国情,恐怕在路上遇到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他们依旧没有搀扶的勇气,或者说,在没有确定保障自己不会惹上麻烦的情况下,没有帮助他们的勇气。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能凸显出晏褚的难能可贵,如果这样是笨,是傻,世界上多一些他这样的笨人傻人,或许能够和平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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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晏家难得有了喘息,因为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快出来了,加上按照当地的习俗,横死外地的人头七到七七这段时间格外重要,忙着选墓,替孩子落葬,操办丧事的那些人暂时没有分出精力来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

  同样的,晏天的丧事徐淑芬也没有通知晏银生这个晏天的亲小叔,两家的关系,因为晏天的死和徐淑芬的胡搅蛮缠,彻底的断了。

  因为知道这件事绝对没完,即便这些天难得消停,晏银生和杜鹃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一个个苍老了不少。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一天杜鹃和晏银生难得有心情去菜场买菜,还特地买了一只活公鸡打算晚上煲汤好好给儿子补补,就看到了提早回家的晏褚,疑惑的问道。

  “我向公司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这些日子,我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晏褚对着父母说道,神色轻松,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迹象。

  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唯一亏欠的可能就是眼前这对老夫妻了,还得陪着他再受一次罪,因此他不希望因为他被停薪留职这件事,再惹老两口着急。

  尤其是母亲杜鹃,这些日子家里最自责的就要属她了,上辈子因为接连的打击,使得她换上了老年痴呆,这一世,晏褚做什么都得把握好一个度,防止上一世的悲剧再度重演。

  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很注意夫妻俩的情绪。

  “休息休息也好。”杜鹃倒是没怀疑儿子的话,只是觉得终究还是她借车的罪过,要不然儿子好好的上着班,那里会有这样的荒唐事发生。

  “妈,趁我难得有个长假,之前你给我相看好的姑娘就约出来吃个饭处处呗,没准趁这现在,我还能给你讨个儿媳妇回来呢。”

  让日最让杜鹃犯愁的就是儿子的婚事,要是早些日子晏褚说这些话,老太太绝对能美死,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是件喜事,她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杜鹃不是老糊涂,怎么看不出来儿子主动提及相亲,怕的就是她胡思乱想呢。

  “姑娘哪有那么好找的,妈再给你寻摸寻摸。”

  杜鹃勉强笑了笑,现在这情况,她也没心思考虑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怎么把眼前的麻烦给处理了,这才是首要大事。

  *****

  姜家的房子里聚集了一群人,如果此时晏褚等人在场的话,就能认出来,那天去他家闹事的人基本上都凑齐了,包括徐淑芬和晏金生同样也在场。

  姜家,就是差点和徐淑芬成了亲家的人家,姜琳是姜家的独女,她一死,整个家庭愁云惨淡,被笼罩上了一群阴影。

  姜父去的早,林福美将独女视作自己晚年的依靠,现在女儿死了,悲伤之余,她将生活的重心转到了和她感情最好的弟弟林福寿的身上,今天这场聚会,正是林福寿阻止的。

  在场的还有一个陌生面孔,是林福寿找来的律师。

  “所以这事咱们真的没办法了?”

  一群人仔细询问了律师关于车祸赔偿的事,结果得出来的答案和晏褚那天说的相差无几,在这个案件里,虽然车主是晏褚,可是他对这个案件,不负任何责任,同样的,赔偿问题也牵涉不到他身上。

  “还得等交警队的责任认定结果出来,不过就目前看来,你们想找车主要赔偿,还真不可能。”

  那个律师长得斯斯文文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上抹着啫喱,带着金丝框的眼镜,看上去就很让人折服的模样,在场没有一人质疑他的能力。

  “再说了,你们也说了车主跟你们提出过物权保护法,也就是说车主本身对现行的法律也是有所了解的,既然他知道法律能够保障他的权益,就绝对不会妥协给予你们赔款。”

  这件事本就和车主没关系,相反车主还倒了血霉了,好好的车子完全报废不说,在保险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赔付的生活还被一群吸血鬼给盯上,只能说是流年不利吧。

  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收了这几户人家凑一起给的钱,律师肯定还是要帮忙出主意的。

  “江律师,我不懂什么物权保护法,但是之前新闻上不是也有类似的消息吗,一个女人将车借给朋友,后来发生了车祸撞死了人,她的朋友无力归还欠款,女子作为车主,被要求替她朋友出那笔钱,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有个心急的家属想不明白,这两桩事不是完全一样吗,怎么到他们身上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可能还去晏银生家闹,还不是因为之前就有现成的案例摆着,所以他们才心动的吗。

  “那个案子我听说过。”律师点头开口,那个案子很有名,当时网络上骂声一片,都在抱怨司法不公,出车祸的是朋友,怎么车主好端端借个车,也借出大麻烦来了呢。

  可实际上,这案子判的,一点都不冤。

  “那个案子里,肇事司机的驾驶证已经过期了,车主在借车给自己这个朋友的时候,也明确知道这个情况,因此对于车祸的发生,她同样也是过错方,自然要承担责任,可是就你们遇到的情况,当时坐在驾驶位置的死者晏天有驾驶证,也有多年的驾驶经验,借车的理由正常,是为了自驾游,这种情况下,车主的母亲做主将车借给晏天,完全合情合法。“

  律师帮忙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在场多数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仔细想想晏褚那天说的话,似乎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在里面。

  和着两桩案子不一样,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么想着,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徐淑芬夫妇身上,本来他们去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也有这夫妻俩祸水东引的成分在里面,现在晏银生一家的主意打不来了,可这对夫妻总不能放过吧。

  “江律师,你是经验丰富的大律师了,你就帮我们想想办法,那车确实是晏褚的,这件事怎么都不能说和他没关系啊,再说了,我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出事,谁知道是不是他的车有问题。”

  感受着众人恶意的目光,徐淑芬心头一凛,将希望放到了这个律师身上。

  “这个可不好乱说,交警队那里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还没出来,车辆的检车结果也没有出炉,你要说车辆有问题,这可站不住脚。”

  律师摇摇头:“切记一点,想要法律上认可车主的责任,就必须证明车主在车祸的发生上存在过错,比如之前那个案例的情况,或者对方在明知道借车的人存在酒驾、毒驾可能性,依旧将车借给他这样的行为等,到时候闹上去,法院才会判对方给予你们赔偿。”

  这番话深意不小,徐淑芬沉默下来,也就是说,必须让晏褚存在过错,这个过错,是真是假,一张嘴怎么能说得清呢。

  而林福寿想的更多,在送那个江律师离开的时候,偷偷找他又谈了好久。

  刚刚他可是注意到了,江律师在说那段话的时候,强调了在法律上中法律这两个字。

  他心里嘀咕,难道在法律不认可的情况下,还有其他方法能够迫使晏银生家给钱?

  有些话律师肯定是不能直说的,那样容易留下话柄,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因此聪明的林福寿在送江律师离开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向他又问了不少问题,多数都是绕着这个案子来的,打着擦边球,而有些问题,看似和这桩案子完全无关。

  比如骚扰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判刑,又比如聚众闹事,控制在什么范围内,不会引来警察都注目,诸如此类问题,收了林福寿红包的律师来者不拒,统统都回答了,每一个回答详介绍了警方可能的处理方式。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福寿因为律师的暗示想到了另辟蹊径,律师也很满意林福寿给的红包,借着自己对法律条款的熟知,替他打开钻法律漏洞的大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头到尾,这俩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没有想过被他们算计的无辜的晏褚,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贪婪,受这无妄之灾。

  *****

  “葆祝啊,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那个小伙子确实也是好心,你知道的,我这伤——”

  “你疯了!”

  医院的某一间病房里,发生了如下对话。

  章葆祝打断病床上母亲的话,疾步走到病房的门外探头张望了一圈,然后关上门,瞪了老太太一眼。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当医院是自己家啊,你知不知道警察都已经去找过那个姓晏的了,现在你和警方说是你弄错了,到时候警察告你一个诬告,是不是想连累我和你一块吃牢饭啊。”

  章葆祝不耐烦地坐到病床边上,对着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不准再说那些话,你这腿就是那个姓晏的开车撞的,你记牢这件事,就是做梦,也不能说溜嘴了。”

  “再说了,我可是打听了,那个姓晏的家里条件不错,内城区有一套九十平的房子不说,新区还有一套面积更大的新房,这两套房子加起来起码也得值个千八百万吧,我和他要个零头怎么了?”

  章葆祝想着如果真能因为亲妈的伤发一笔横财,那么他这些日子跑里跑外也就不嫌麻烦了。

  这么想着,章葆祝嫌弃地看了眼病床上的老娘,现在她伤了腿,行动上各种麻烦,自家婆娘为了照顾老娘已经背地里和他抱怨了好几次了,章葆祝自己也觉得烦,要不是看老太太还有点用处,他都想把人丢给其他弟弟妹妹照顾了。

  老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老娘,凭什么到头来受苦受累的只有他呢?

  当然,要是能要到赔偿一切就截然不同了,看在赔偿款的份上,他也愿意尽自己作为儿子的孝心。

  “咱们家的房子也值钱。”

  老太太小声嘀咕,看着儿子不耐的脸色,又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老太太这话也不错,他们住的那片城中村可是真正的市中心的市中心,全是最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就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那一片的房子价格真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因为巨额的拆迁补偿款一直没谈妥,荒废到现在的地步。

  章葆祝的房子是他爹留下来的,按理这房子也有他其他兄弟姐妹的一份,可谁让老太太疼爱长子呢,在他的怂恿下,硬是将这间屋子分给了大儿子。

  三间房,面积不大,也就四十多平,现在已经被炒到了四百多万的价格,这还是有价无市的,所有人都等着这片城中村拆迁,谁也舍不得卖。

  单论房子的单价,章家肯定在晏家之上的。

  可是除了房子,两家其他情况,那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章家除了这套房子,其他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都没有,纯粹只是在混日子罢了。

  “妈,你也不想想您的孙子,他的年纪可不小了,现在娶媳妇谁不要求家里有房,就咱家这条件,买得起房吗?难不成你就不想抱曾孙了?我可是打听了,你这样的情况,找关系弄一个一、二级伤残鉴定,搞得好了,能让晏家赔大几十万呢。”

  说着这个数字,章葆祝砸了咂舌,没想到这来钱的速度那么快,只可惜老太太没伤的更重,听说要是撞成瘫痪或是植物人,赔的钱更多呢。

  “怎么,大宝和那姑娘的事要定了?”听着儿子的话,老太太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脚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那当然,等要来赔偿款立马就交房子首付,不用买市中心,平方也不用太大,这比补偿款,叫交个首付总是够的,到时候夫妻俩一块还房贷,日子过的还不美?”

  章葆祝给符带娣描绘的蓝图太美,让她仅存的那点心虚顿时消失殆尽。

  儿子说的没错,那家条件那么好,给他们一些又怎么了,没有什么比她的宝贝孙子更重要的了。

  “老大啊,我觉得这事还是不保险,警察摆明了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想要做实我是被那个小伙子给撞到的事实,咱们还得找出其他证据来。”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很辣,都到这个地步了,可怪不得她了。

  231.我想做好人

  因为上了年纪,符带娣撞断的骨头只能任由它自己长齐,这些日子,每天她都能感受到伤口位置的阵痛,和伤口愈合以及骨头生长瘙痒却不能抓挠的痛苦,只有刚吃完镇痛剂的时候,才能稍微缓解一下这个情况。

  但是镇痛剂的服用不能过量,通常到了半夜三更的时候,她都能在睡梦中被疼醒。

  因为这个原因,符带娣是医院极少数住院还没有家人陪夜的,因为她的那些儿女谁也不乐意半夜三更还被老太太的痛苦□□声吵醒。

  不过今天晚上,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这段睡眠的时间似乎很长,而睡眠带来的梦境,似乎也更加真实。

  睡梦中,符带娣忘记了自己现实生活中的情况,如同她受伤以前保持的生活习惯一样,白天早早起床替儿子儿媳以及她最疼爱的长孙准备早餐,在服侍全家吃完早饭,洗完碗,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后,她挎着买菜用的竹筐,为了尽可能地节省开支,乘着公交车去外环的大菜场,因为那里蔬菜比家附近的菜场更便宜。

  通常这样一来一回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能有三四个小时,但因为家里人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回家吃午饭,加上老年卡减免公交费的措施,符带娣对于这样耗时费力的事,一直乐此不疲。

  和往常一样,符带娣要去离家几百米外的公交车站,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往日喧闹的城中村格外的寂静,拥挤的小巷中,来来往往也就三四个人的身影。

  符带娣觉得古怪,还在心里琢磨,这一片的人都去哪儿了,怎么包括那个和她交好,时常和她一块去抢商场清仓尾货或者是超市促销大甩卖的商品的徐老太今天也没在家。

  符带娣冲她家楼下喊了好几声,没听见楼上有什么响动。

  要知道城中村这一片多数都是老危房了,隔音效果极其差,夫妻俩做那档子事都不敢扯着嗓子喊,不然等第二天早上恐怕你家上下左右的邻居都知道你们昨晚上你们夫妻俩在床上讲了什么悄悄话。

  符带娣在楼下吼了好几声,按理这个音量,楼上要是有人,不可能听不见。

  她也没想过上去敲门,只当徐老太今天不在家,疑惑的四处打量了一番,嘀咕了几句,走向了汽车站。

  城中村就在市中心,符带娣处理完家里的所有家务出来时已经将近九点了,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期,这个点去外城的菜场虽然很难买到最新鲜的蔬菜,但是同样的,准备收摊的菜农会把蔬菜的定价减低不少。

  往日汽车站等车的人都能排期长龙,街道上,也是车来车往,好不热闹。

  可是如同符带娣在城中村看到的景象一样,今天的街道,同样冷清的有些可怕,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是自己忽视了,没有注意到的。

  但是等走到汽车站的时候,看到近处的画面,她顿时就停止了一切的胡思乱想。

  徐老太不知道为什么,就倒在离她几米远的马路上,抱着双腿不住的诶呦诶呦直叫唤。

  “这是怎么了?”

  看着老姐妹摔倒在地上,符带娣思考了十几秒的时间,有些犹犹豫豫地走过去,站在她边上紧张地问道。

  “诶啊,年纪大了不顶事,刚刚就是想去马路对面等车的,结果不小心脚底打滑,直接摔地上了,诶呦呦,估计是摔倒骨头了,可疼死我了。”

  徐老太额头冒着虚汗,对着符带娣哀嚎:“带娣啊,你赶紧送我去医院,再疼下去我可不行了。”

  按理都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姐妹,扶一下徐老太也没什么,可是符带娣没理由的就是一阵心慌,她想要后退几步,以通知徐老太的儿子为借口,将送她去医院的事暂时放放。

  但是符带娣心里这么想,身体却一点都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自己上前几步,扶起倒在地上的徐老太,然后随手招了一辆的士,去了最近的医院。

  等挂完号,拍完片,符带娣才渐渐收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而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就和鬼上身了一样,符带娣自己都没法解释她那么做的原因。

  不过人救都救了,再懊恼也无济于事,她将手里的那些缴费单子妥善保管,打算等徐老太的儿子出现后再找她报销。

  “左腿粉碎性骨折,老人的骨头本来就脆弱,现在这情况,恐怕连手术都没法做,估计要留下残疾了。”

  这是医生的原话,符带娣听医生讲徐老太的伤势,那种无来由的熟悉感更深了,但就是说不上来,她在什么时候听到过类似的话。

  “小康小李,你们来啦。”

  等到了晚上,徐老太的儿子儿媳才从工地回来,符带娣去水房打水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夫妻俩坐在徐老太的床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徐老太的儿子是一个小包工头,生活条件算是他们那一片里比较好的,早早自己赚钱买了新房,从城中村搬了出去,不过徐老太因为和儿媳妇不合的缘故,依旧住在老房子里,她对外宣称是因为自己舍不得老房子的这些友邻,符带娣心知肚明之余,也不戳破她的谎言。

  徐老太的儿媳妇是个厉害的女人,把持着家里的经济大权,徐老太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却也因此不敢和她大小声。

  这不,徐老太的儿子和媳妇过来,在知道她可能会落得残疾后,第一反应不是紧张,而是皱着眉头,直觉麻烦。

  徐老太有些心寒,可是因为心里对儿媳妇的畏惧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忐忑,自己要是因此落病了,这个厉害的儿媳妇会不会照顾她。

  俩人来到医院后,跟着徐老太聊了好长一会儿话,看到符带娣回来了,才停下话语声,夫妻俩互看一眼,徐老太的儿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符带娣的面前。

  “符姨,你把我妈撞成这样,总该给我家一个说法吧。”

  男人的脸上透着一抹几乎不可见的心虚,恶狠狠地说道。

  符带娣原本想着自己送徐老太来医院,就是得不到徐老太家人的感谢,也不至于因此惹上麻烦吧,她万万没想到,徐老太的儿子见到她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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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康你疯了吧,你妈可是自己摔倒的,关我什么事?我好心将她送来医院,你这是恩将仇报啊,小心将来遭天谴。”

  符带娣气的浑身哆嗦,伸手指着男人的鼻子,不敢置信地说道。

  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徐老太:“阿芬,你和你儿子说,是不是我在路上看到你摔倒了,把你送来医院的?说是我撞的你,可不可笑。”

  说完话,她就看着徐老太心虚地避开她的眼睛,扭头看向床边,声音有些飘忽:“就、就是你撞的我。”

  看着对方的行为,符带娣心都凉了大半,怎么会有这么下贱又不要脸的女人,她真是瞎了眼了,和对方处了那么多年的好姐妹。

  果然之前她就不该扶她的,惹来了这么一身腥,符带娣懊恼白天那个不受控制的自己,恨不得回到她撞见徐老太摔倒的那个时候,把要扶人的自己一巴掌扇死。

  扶什么扶,那样不要脸的女人让她躺在马路上直接等死算了,省的祸害其他人。

  但是不管符带娣怎么咒骂,徐老太和她的儿子儿媳就是咬定了撞人的就是徐老太,一家人扣着符带娣,对方不肯缴清剩下的治疗费用,就不让她离开,到最后,符带娣的儿女都知道了这件事的发生。

  不出意外,符带娣被她那些儿女骂得狗血喷头。

  尤其是长子章葆祝,私心将老太太的那些体己钱都当是自家的东西,在得知很有可能因为老太太的不谨慎全都赔出去,甚至可能还不够后,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家老太太,这样不仅不用赔钱,没准还能倒赚一笔。

  至于符带娣会因此落得残疾,全家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之后的经历对符带娣而言就像是噩梦一般,她的儿女多,徐老太的儿女也不少,加上外甥侄子,终日吵吵闹闹的,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徐老太一家一纸诉状将符带娣告上了法院,强制要求对方为这场意外负责。

  符带娣心中笃定,徐老太确确实实不是她撞倒的,即便闹到法院去,也是徐老太没理。

  这样的信念,支撑着符带娣熬过了一个个充斥子女的抱怨,和徐家人的咒骂的日子,可是最后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所谓证人的指正,还是让符带娣几乎崩溃。

  “没错,就是那个老太太把人给撞倒的。”

  “那天我亲眼看见了,就是那个老太太把另一个老太太撞倒,最后又送对方去医院的。”

  这样的证词在好几个人的嘴里出现,在法庭上,符带娣一直高呼冤枉,咒骂那些作伪证的人,但是却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符带娣头一次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感受。

  到最后,符带娣就看着徐家人在她面前洋洋得意,拿着她一辈子攒下的养老金,骂着她的蠢笨。

  因为赔偿的数额比较高,即便用尽了她的养老金都不够,符带娣的女子都怕这笔债务牵连到自己的身上,纷纷和她这个亲妈断绝关系,尤其是她最疼爱的长子章葆祝,还将她从家里赶了出来,只给她装了一些随身的行李。

  符带娣欠着一屁股债,居无定所,她怨恨徐家的恩将仇报,恨儿女的不孝顺,但是人微言轻的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量。

  之后的余生,她靠捡破烂维生,手里稍微有一点钱,就会被徐老太的儿女抢走,因为她确实还欠着徐家一笔巨额欠款,即便报警,也没有警察受理。

  再后来,她实在没有办法,将所有的子女都告上了法院,要求他们每个月按时支付赡养费,为了每个月那几百块钱,几个儿女彻底恨毒了她。

  到最后,符带娣在一个寒冬,在一间废弃的棚屋里被冻死,直到她死去,她的那些儿女都没有一个来替她收尸。

  “呼——”

  符带娣瞪大眼睛,从病床上坐起,看着周边熟悉的环境,才意识到那一切都只是梦境罢了。

  只是那个梦境太真实,真实到让人以为那是确实发生过的。

  包括里面经历的被冤枉的愤懑,被子女抛弃的痛苦,那种心脏撕裂的感觉,符带娣现在都还能感受到。

  她记得梦境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回忆着梦境里发生的故事,符带娣捂着胸口,脸色难看地可怕。

  *****

  “葆祝啊,你最近这些日子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自从做了那个被所有儿女都抛弃的梦,符带娣再面对几个往日里疼爱入骨的儿女,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虽然她明白那只是梦,可是梦里的感情太真实,让她暂时无法从那种痛苦中挣脱出来。

  “没什么,就是没睡好。”

  章葆祝眼底一片青黑,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在梦里,他的儿子救了一个马路上被车撞到老人,结果被那个老人讹诈上了,最让人烦躁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所谓的人证,指认他无辜的儿子是撞老人的元凶,为了不让儿子坐牢,章葆祝没办法,贱价卖掉了一但拆迁,就会是一笔巨款的城中村老房。

  因为没了唯一的住房,儿子的女友和他分手,做了好事反被冤枉的儿子终日郁郁,章葆祝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最让他绝望的是儿子在某一天受不了这样的巨大落差,和女友和他分手的打击,从家里租住的公寓楼顶跳了下来。

  即便从梦里醒来,章葆祝都能清晰记得儿子从高楼坠落在地上,脑浆迸裂,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模样。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孝顺亲妈,不在乎媳妇,但是对于唯一的独子,他一直以来都看的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他恨透了那个冤枉了儿子的无耻老人,梦中无法挽回儿子悲剧的无力感,充斥了章葆祝整颗心脏。

  这些天,章葆祝日日夜夜都被类似的梦境折磨,在那些梦里,不是儿子死了,就是他自己死了,搞到现在,章葆祝都不敢闭眼,生怕等睡着后就又开始了那些让人痛苦的梦境,这么一来,脸色能好才怪了。

  也怪这些梦境里梦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嫌晦气都来不及,怎么会和别人谈起这些让人听着想着就不愉快的事。

  因此直到现在,一大家子的人只当只有自己做了噩梦,不知道其他人同样也在每一个晚上被噩梦折磨。

  听了儿子的解释,符带娣好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犹犹豫豫的,还是下不了决心开口。

  那毕竟只是梦,怎么能当真呢,而她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伤了腿,光是养伤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加上落得残疾之后,家里帮忙做买菜做家务的人就少了一个,恐怕日子长了,还会惹来儿子儿媳的嫌弃。

  梦里的经历一直在折磨着符带娣,她生怕自己的儿子真的那么狠心,在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就将她抛弃。

  所以她必须有钱,有很大一笔钱,使得儿子儿媳为了钱也不得不好好供着她。

  想着梦境里被冤枉的绝望,符带娣有些心虚,但是想着自己现在的情况,再一次硬下心。

  另一边的章葆祝同样如此,他隐隐怀疑这些日子自己每晚都做噩梦是不是因为做了这个亏心事的原因,可谁让他穷呢,章葆祝想着,如果他能有点余钱,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一边在心里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一些过分,毕竟梦境里儿子的惨状和他的惨状至今历历在目,可是一方面,金钱的诱惑力更大,大到可以泯灭自己的良知。

  母子俩各怀心思,在经历了那么多晚的折磨后,却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

  “人都安排好了?”

  符带娣凑到儿子的耳边小声问道。

  “都安排好了。”

  章葆祝点点头,然后皱着眉问道:“确定那个姓晏的车上没有行车记录仪,也没用手机拍照?”

  他们可都计划好了,要是晏褚那儿到最后拿出证据来,倒霉的反而是他们一家了。

  “你妈还没老年痴呆呢。”

  符带娣想也不想地说道:“从他停车到下车扶我,拢共也就十几秒的时间,就这点时间,哪里够他拍照的,再说了,我上车的时候已经仔细看过了,那辆车就是个老破旧,那时候的车可没有什么行车记录仪。”

  当时符带娣已经快疼昏过去了,没办法,现在的人都怕惹上事,就她躺在马路上那几个小时,来来往往的车都绕着她开,就是行人顶多也就看她几眼,然后匆匆忙忙扭头就走。

  要不是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恐怕那个时候的她早就没有精力打量晏褚车内的配置了。

  “那就好。”

  听到了老太太肯定的回答,章葆祝松了口气,然后在病床的床头放下一桶保温盒,里面装着两份素菜,这些日子老太太住院,家里的家务活都落到了章葆祝都媳妇身上,对方才不乐意帮老太太准备滋补的饭菜呢。

  相反因为对方住院导致家里的活都落到了她这个儿媳妇的头上,心里怨恨还来不及呢,想她做点好的,简直就是做梦。

  “又是这些菜,晚上我想喝骨头汤,大夫说了,我这骨头要自己愈合,可得好好补补。”

  看着保温盒里的两份素菜,一份是炒青菜,看得出来是昨晚上的剩菜,菜叶子都有些深了,蔫哒哒的,看着就让人没胃口,还有一个菜是西芹炒虾仁,虾仁都被挑干净了,保温盒里只剩下芹菜。

  如果放在以前,这样的菜符带娣心里就算是不满意,也会委屈地吃下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想着梦境里自己的那些悲惨结局,对着章葆祝这些她疼爱的孩子都有了芥蒂,更何况对方媳妇这样对老太太而言算是外人的人呢。

  “除了骨头汤,我还想吃凉拌嫩豆腐,菜场有新鲜的带鱼也给我整两条,简单的清蒸就好,少加盐,多加点葱姜去腥。”

  符带娣现在算是想明白了,钱这东西,谁有都不如自己有来的靠谱,现在她手里的养老钱不多,但马上她就要有一笔巨额的赔偿了,到时候手里捏着钱,哪个孩子敢不孝顺她,所以她完全没必要委屈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劲儿花钱就好。

  梦境里凄苦的晚年让符带娣心有余悸,短短几天,她经历了无数个悲惨的未来结局,因此她更怕现实生活里的她也会如此,决心改变过去的自己,尽情享受生活。

  “现在的带鱼多贵啊,妈你想吃鱼,我让大梅帮你买点草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章葆祝一听老娘的狮子大开口心里很不乐意,又是带鱼又是骨头汤的,家里都没吃那么好呢,她都多大年纪了,吃的再好也是浪费。

  他们这样的内陆城市,带鱼都是从沿海城市空运来的,价格很高,相反草鱼这样繁殖力高的河鱼,价格就便宜许多了,但同样的,味道也天差地别。

  “草鱼有股泥腥味,我不爱吃那玩意儿,现在就是吃带鱼的季节,肉质肥美,清蒸的带鱼油汪汪的,光闻着那味道我就能吃下两碗饭。”

  符带娣想着带鱼的味道,隐秘地咽了咽口水,再看向保温盒里那两碗卖相并不好的蔬菜时,更加没了胃口。

  “大夫可是说了,我这把年纪断了骨头就得好好养,每天吃这样的饭菜,我这身体能养好吗?”

  符带娣将保温盒重重放在了床头柜旁,一副不想吃饭的样子。

  自从章家分家,符带娣跟着大儿子章葆祝生活后,就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发过脾气,章葆祝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还想训老太太,爱吃吃,不爱吃滚,惯不得她这个毛病,可是对上老太太幽深的眼神,章葆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到嘴边的话也收了回去。

  他都忘了,现在还有要用到这老太婆的时候呢,恐怕对方也是仗着这一点,腰杆子变硬了。

  “行,妈你想吃啥尽管和我说,我会告诉大梅让她帮你准备的。”

  想着到时候会拿到的钱,章葆祝忍下了这口气,在钱没到手之前,就先让这老太婆高兴一段日子,等钱到手了,谁还惯她这富家太太的毛病。

  盘算着老太太想吃的菜,比起能从她身上得到的好处而言也就九牛一毛,盘算着得失,章葆祝也就不那么心疼了。

  符带娣只是头一次试探,结果没说什么,儿子就妥协了,觉得或许是往日的她太好说话了,琢磨着梦里自己的结局,更加坚定了现在这样的做法。

  “妈你今天就先将就着吃吧,晚上随便托小护士帮你在医院打包两个菜,我等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话章葆祝就离开了,他怕自己呆久了,越来越难搞的老太太又想出什么龙肝凤胆让他变出来,那可亏大了。

  “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符带娣毕竟还是疼爱章葆祝的,看他神色不好,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只是说起休息这两个字,不仅章葆祝,就连老太太自己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想着睡着后出现的那一幕幕恍若真实的噩梦场景,一想到这一点,只觉得恐惧,一点都没有正常休息放松的时间。

  ******

  “老林啊,你最近的气色有些难看啊,是不是夜生活太丰富啊。”

  林福寿收拾好工具,匆匆忙忙准备下班回家,在换下身上的工作服的时候,他的那些同事好奇地打趣他说道。

  汽修厂的同事都知道林福寿和前妻离婚,新娶了一个外地媳妇,比他年轻了十几岁,虽然说不上漂亮,但胜在年纪小,加上新婚,免不得夜夜笙箫,他年纪也不小了,被掏空身体也是正常的。

  汽修厂的员工多数都是男人,还是结婚多年,孩子都快成家的老男人,私底下说话,荤素不忌惯了,拿林福寿的新婚妻子打去,也是常有的事。

  “你们当我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儿呢?”

  林福寿啐了他们一口,不过心里对自己一把年纪还能娶到一个年轻小媳妇也是十分自得的,虽然这个妻子出生贫困的山村,没有本地户口,学历也低,但对于林福寿这样本身也不算优秀的中年男人而言,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谈资了。

  不过他这些日子,还真不是因为这桩事精力不济,而是因为因为这些日子一直在他睡熟后重复上演的噩梦。

  “再说了,我那外甥不是出了车祸吗,我大姐就那么一个儿子,每天哭得就和泪人一样,我忙着安慰她,帮我外甥讨公道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好好休息呢。”

  林福寿的小娇妻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了,当初要不是因为对方怀孕,他也不会和前妻离婚,娶了她过门。

  年轻的小媳妇固然好,总没有老妻来的让人放心,只可惜前妻只给他生了一个闺女,而现在这个小妻子就不一样了,她妈生了七个孩子,六个男孩就她一个小闺女,林福寿就是看中了对方这一点,为了能够有一个儿子,硬是舍弃了一半的身家给他前妻,也把那外地小媳妇给娶回来了。

  现在他做的这些亏心事也是为了他还没出生的儿子,外甥死了,他姐就他这么一个弟弟,对方百年之后,那些钱还不都便宜了他,他这只是为了儿子提早攒身家。

  前妻因为这桩事恨死了他,和前妻生的女儿也怨他这个爸爸,所以将来他能依靠的,只有小妻子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了,林福寿知道自己的年纪不小了,所以在孩子还没长大前,他就得把钱和房都替他攒足了。

  想着没出世的孩子,林福寿忍不住笑了笑,可想到这些日子接连的噩梦场景,他又忍不住蹙眉,眼下的青黑和深深的眼袋让他看上去憔悴狼狈,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大了十几二十岁。

  林福寿的解释得到了大家的体谅,汽修厂的同事都知道他外甥车祸去世的事,当初为了这桩事,林福寿还请了好几天的假,和他交好的一些员工凑了一笔份子钱,算是自己的心意。

  “赔偿金到手了没?”

  汽修厂的同事不清楚车祸的始末,但是也知道似乎车祸的罪魁祸首一直都没赔钱,林福寿前段时间一直为这件事着急,还托同事问身边有没有什么从事法律相关工作的亲戚朋友,似乎是打算上诉要钱。

  “没呢。”

  林福寿摇摇头,自从从那个律师嘴里听说了这件事他们几家不占理也不占法后,林福寿虽然没有断了向晏银生家要钱的打算,但是也谨慎了许多,不再谈论太多关于外甥车祸和赔偿的事。

  因此现在汽修厂的同事只当林福寿的外甥是车祸的受害者,而赖着钱不给的那人是车祸的元凶,一个个义愤填膺帮他讨伐了晏褚好些日子。

  林福寿和同事寒暄了几句,拔下储物柜的钥匙匆匆忙忙离开,在出了汽修厂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怎么样了?”

  他拨通的是同为这场车祸意外中的受害者的家属,今天说好了对方去晏家送花圈,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别提了,晏家搬家了,也怪我们不谨慎,都没让人在晏家楼下盯着,现在一家三口搬家了,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电话那头的人也是一肚子气,他们扛着花圈避开保安的视线进入小区容易吗,结果晏家早就人去楼空了,害他们白跑一趟。

  “搬家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林福寿看着汽修厂的方向,压低声音问道。

  “听晏家的邻居说的,晏家的搬家动静不小,邻居们都瞧见了,只是不知道搬去了什么地方,恐怕就是为了避着咱们上门。”

  想起他们今天搬着花圈过去,被晏家的邻居骂得狗血喷头,差点还拉起袖子干了一架,那人就有些不愉快,也有些怨上了出这个主意的林福寿。

  “晏金生那儿问清楚了,他自己的亲弟弟搬家,他都不知道?”林福寿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翻起了白眼。

  “哪能知道,你说晏金生夫妻俩都那么算计他这个亲弟弟呢,晏银生是傻子,还拿他当亲哥。”

  电话那头的话有些冲,林福寿忍着怒火,压低声音:“行了,我现在做的事情也是为了咱们大家,不是为了我自己一个。”

  林福寿怎么听不出来电话那头的不满,好声安慰。

  那人也知道林福寿的话有道理,哼哼了一声,没有再说奇怪的话。

  “搬家动静那么大,总有人知道他搬去了哪里的,再说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晏褚上班的地方晏金生一家不是说过吗,明天早上我和厂里请假,咱们一起去晏褚的公司,你们把今天准备拿去晏家的花圈全带上,明天再多叫点人,就不信晏褚公司的老板能忍的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福寿本来是不想自己亲自出马的,因为做这样恶心人的事虽然不至于触犯刑法,但要深究起来,拘留个几天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看那些人第一天就铩羽而归的结局来看,林福寿想着,这件事自己不亲自去,恐怕还真不能放心。

  “行,我这就是去通知其他几家,明天早上咱们就在林姐家集合。”

  林福寿的姐姐林福美早年孀居,只有一个独子为伴,现在儿子死了,就仅剩独身一人,因此这些日子几家聚会,都会选择在林福美家,省的麻烦。

  林福寿点点头,挂断电话,揉了揉额头。

  回家走去的脚步有些沉重,夜晚马上就要降临了,想到如果要睡觉的话,很有可能又会重复之前几晚的噩梦,但要是强忍着困意不睡的话,又坚持不了几个晚上。

  林福寿琢磨着等明天处理完晏褚的事顺便去医院瞧瞧,不然持续这样的生活,还没累死,也得被那一个个结局绝望的梦境给逼死。

  *****

  “阿褚啊,你们老板那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去上班啊?”

  杜鹃收拾了临时租的新家,自从搬了家,徐淑芬等人再也没来闹过,杜鹃放松了许多,也有心情询问儿子的工作了。

  “还没说,我也想休息休息。”

  晏褚算了算自己系统背包中仅剩三次的黄粱一梦,前期的开胃小菜够了,也可以开始之后的计划了。

  232.我想做好人

  “请问你们找谁?”

  林秀娥正准备进公司,就看到一群陌生人扛着花圈围在公司外面,不时探头往公司里面张望,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来的。

  一大早上的看到一堆花圈可不吉利,眼瞅着原本该站在门口的保安没在岗位上戴着,林秀娥在心里默默参了那个玩忽职守的保安一笔,干脆自己走过去,想让那些人离开。

  “这位大姐,你就是在这公司上班的吧。”

  林福寿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他从徐淑芬的嘴里打听到晏褚上班的公司,一大早就来公司门口守着,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对方上门的时候把他拦下,然后狠狠闹上一通。

  这样就是在大马路边上闹事,闹的还是私事,晏褚公司里的那些人也没法找他们麻烦。

  可要是进公司里面闹,那严重性就不一样了,林福寿可不想话没说几句,就被轰出来。

  只是这左等右等的,徐淑娟都说了晏褚往日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十点,眼瞅着十点都快到了,都没见晏褚来上班,林福寿还在心里嘀咕,难道是晏褚连工作都辞了,就为了彻底避开他们?

  这不,林秀娥主动上前问,林福寿干脆就和她打听起晏褚这个人来了。

  谁是谁大姐?

  林秀娥心里老不乐意了,她自认在保养上花了不少心思,身边的人也总是吹捧她看上去比三四十岁的年轻女性都查不了多少,忽然间被林福寿这样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喊了大姐,即便林秀娥心里明白这就是一个客套称呼,心里也不高兴。

  “我是在这儿上班啊,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林秀娥看了眼他身后那群举着花圈的男男女女,皱着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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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姓晏名褚,他是你们公司的吧。”一听林秀娥就是在他身后的公司上班的,林福寿面上一喜,连忙开口问道。

  他这一打听,林秀娥的心里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她就是当初在同事闲聊的时候替晏褚打抱不平的那个大姐,也是始终相信晏褚说的他没撞人的那一个。

  看着身后那一群打扮尤为不同的人,立马将他们和晏褚救的那个老太太联系到了一起。

  难道是那个老太太受伤太重,去世了?

  林秀娥心里有数,这些人估计就是来闹事的,好在因为领导胆小怕事,让晏褚停薪留职了,不然还真被这些人逮住了,对方人多,真要吵闹或是动起手来,晏褚绝对是吃亏的那一个。

  “你们说晏褚,他已经不在我们公司上班了。”

  林秀娥冷着脸说道,然后挎着皮包朝公司里面走去。

  她有晏褚的联系电话,打算等进了公司以后给晏褚打个电话,让他最近警醒一些,别被那些人给缠上了。

  “大姐,晏褚真的不在这公司上班了?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林福寿不太相信这个陌生女人的坏,将林秀娥拉住,有些狐疑地问道。

  “诶,你干什么,快给我松手。”

  林秀娥看着那个男人拽住自己的手,当即音量高了八度,大声喊了起来。

  “有人耍流氓啊,臭不要脸。”

  林秀娥看这些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加上先入为主的念头,本来就觉得晏褚受了委屈,看着林福寿等人,自然就觉得面目可憎了。

  借着这个由头,她直接拎起了挎包,将手上的鳄鱼皮包包直接往林福寿身上甩去。

  “你这个女人怎么打人啊。”

  林福寿也觉得冤枉,自己跟她耍流氓,她也不照镜子好好瞧瞧。

  五十出头的人了,他是多想不开,在家里还有年轻娇妻多情况下和她耍流氓。

  林福寿双手抱着头躲避,看着林秀娥的气焰越发上来了,也忍不住冒火,当即就拽住了林秀娥的那个皮包,从她手里夺过,狠狠甩在了地上,还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那几个玩忽职守的保安终于出现了。

  林秀娥在公司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谁不知道她是公司里的活祖宗啊,最主要是这个人事妈,爱教训人又爱投诉,多少保安工作期间偷偷抽烟被她逮着告了一状,结果被扣工资的,因此公司里很多基层员工都怕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见这个活祖宗快被人打了,那些个保安魂都快被吓飞了,赶紧上前拦人,要是真让这姑奶奶被人碰到一根汗毛,他们这工作也保不住了。

  其实真要论起来,林秀娥出了事妈了一点,待他们这些保安还是很不错的,就好比公司里那些白领出去玩,顶天也就给同事上司带点伴手礼,谁在意过他们这些守门的保安啊,而林秀娥每次出远门回来的时候,总是不忘买上一大袋的东西放到门岗,让他们这些保安分着吃。

  也是因此,虽然林秀娥总是打小报告,但是在保安们的心里地位不算低。

  “你们还敢打人?”

  跟着林福寿来的那些人一部分是林家的亲戚,看到保安上来就抓住了林福寿,自然不甘示弱,之余另外那批人,则是为了钱而来的,现在不仅没找到晏褚,还白受了这些闲气,在保安和林家人扭打的时候被波及到,干脆也加入了战局。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了,林福寿看着越围越多的人当即就知道不好,他扯着嗓子让他带来的那些人停手,可现在停手有什么用,得看那些被打的保安同不同意,也得看那些打出火起来的人同不同意。

  到最后,还是警察来了,才制止这场暴乱。

  林福寿一群人连带着当时动手的保安,以及林秀娥都被警察带走了,当时门口的录像带同样被拷贝了一份。

  “你们干什么带着这些东西去人家公司门口闹。”

  一群人被集中在一间房间里,因为林福寿是领头人,警察问的自然也是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警察同志,我冤枉啊,这可不是我们先动的手,是那个不讲理的女人劈头盖脸冲我一顿打,还叫了那些保安过来帮忙,我们为了自保,这才打起来的。”林福寿狡辩道。

  “胡说八道,要不是你耍流氓我能打你吗?”林秀娥指着电脑上正在播放的录像画面,对着警察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的。

  这些日子,总是在梦里被冤枉也就算了,在现实生活中,林福寿还是头一次吃到这样的哑巴亏。

  “这算狗屁的动手动脚啊,我是摸你胸了还是摸你腚了,就你那老干菜,我能对你耍流氓?”林福寿被气的口不择言,不就是情急之下扯了她的手吗,这算哪门子的动手动脚。

  “警察同志,你看看,当着你们的面他还人身攻击,他还威胁我,你们可不能放过他。”林秀娥听到老干菜这三个字,火冒三丈,不论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不会喜欢这三个字。

  “再说了,谁说了骚扰就一定是摸胸摸屁股啊,你拽我手我同意了吗,我不同意你这就是耍流氓。”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警察听的都头大。

  但是这件事说穿了也没造成什么严重的不良影响,通常情况下,警察们也就和稀泥,两边都劝劝,能和解是最好的。

  林福寿也知道这事闹到了对他们没好处,自然同意警察说的给林秀娥道歉,就当这件事过去的和解方案,林秀娥也明白,她虽然口口声声嚷着林福寿耍流氓,可在现行的法律上,对方只是扯了她的手腕,还是在情急之下,真的算不上什么耍流氓。

  等林福寿倒了歉,林秀娥嗯了一声,这事就算过去了,林福寿等人吃了一肚子的气,也打算从公安局离开。

  “别走啊,这事还没完呢。”

  林秀娥拿出手上那个磨损厉害,还粘了好几个脚印的鳄鱼皮包:“我这个可是香奶奶家最新款的限量包,售价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这包是被你们扔地上的,可得给我好好算算。”

  林秀娥将那个鳄鱼包甩在桌子上,对着那个正准备关掉录像视频的警察说道:“警察同志你帮我看看,都有哪些人踩了这个包,这可都是要赔的。”

  这话一出,林福寿等人都愣住了,他看着那个被自己从林秀娥手里抢过来扔地上的那个包,就这么一个破包十八万多,都抵得上他一两年的工资了,有这闲钱买这样贵重包的人,还上班做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躺着?

  林福寿憋了一口血,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

  林秀娥的鳄鱼皮包发票齐全,加上购买的日子就在近期,林福寿等人着实赔了一大笔钱。

  林福寿作为元凶,赔了四万八,其他每一个踩到过这个包的人各赔两千,那些同样猜到包的保安们自然是不用赔钱的,林秀娥也不会要他们的钱,最后收拢的六万多还不值那个包的零头,虽然心痛那个买到手没多久的新包,可是看着林福寿等人吃瘪的样子,林秀娥心里头还是暗爽的。

  在从警察局出来没多久林秀娥就给晏褚打了电话,那几个人在她身上吃了个大亏,恐怕更不会放过晏褚了,所以必须提醒他小心才好。

  “阿褚啊,我是你林姐,这次打电话来问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林秀娥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她省略了那个包的事,真要说起来,她还是亏了的,毕竟包是实打实的损毁了,而林福寿等人的赔款却没到达应有的数额,虽然只是那样一笔钱,就足够他们肉痛很久了。

  林秀娥知道晏褚这人的脾气太值,心又善,要是知道这个包的损坏和他有一定的关系,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价差补上的,现在他停薪留职,手头肯定不宽裕,林秀娥不想他破费,同样也不希望他愧疚。

  “阿褚啊,原本我都快说动老板让你回来了,现在看来,你还是缓缓才好,那些人已经知道你在哪里上班了,没准之后的日子每天都会派人守着,要不这样吧,我再给你介绍个工作,离开咱们市,过些日子等那些人放弃了再回来。”

  林秀娥很喜欢晏褚这个后辈,也就是她闺女已经结婚了,不然还想介绍给他呢,晏褚这个人心善又有责任心,一定会是个好丈夫。

  “谢谢你,林姐。”

  这句话也是晏褚代替原身说的,上辈子,即便出现了所谓的人证,一堆人面对这样的反转,对原身极尽辱骂,可总还有那几个人是相信他支持他的。

  这个林姐就是其中之一,晏褚觉得,或许原身许下的心愿还是想当一个好人,就是因为林姐这样的存在。

  是他们让他在坠入黑暗的时候,后方还有一丝光明,让他有回头的希望。

  可是想想又很可悲,坏人多数都会变成更坏的人,而好人被现实逼迫变坏的时候,多数都受着良心的煎熬,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们依旧愿意回到最初,继续做一个好人。

  但是往往,现实并不会给好人们这个机会。

  水波逐流的时候,我们只能看着少部分的好人,在少部分的坏人和大基数的麻木的人的目视下,放弃他们曾经坚持的那些东西。

  “嘿,你和我说什么谢谢啊。”

  林秀娥豪爽地说道,在又提点了晏褚几句后,她才挂断了电话。

  “阿褚啊,是谁打来的电话?”

  杜鹃从厨房端出一碗汤,对着儿子问道。

  “以前公司的同事大姐,她说今天早上林家带着人去公司外面闹事了,让我最近小心一些。”晏褚放下手机回答。

  “什么,他们去你们公司了?”

  杜鹃脸色难看,将手上用来隔热的帕子摔在了地上,“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想要逼死我们才开心吗,好啊,嫌我不该借车给他们,那我就把我的命赔给他们,这下子他们该满意了吧。”

  说完这句话,杜鹃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号啕大哭。

  这些日子因为搬家的缘故,再也没有那几家人耍那些恶心手段来家里闹,可这并不代表家里就能平静下来。

  杜鹃那根神经一直都扯地紧紧的,因为她知道这样和平的日子,并不会持续太久。

  这些夜晚,杜鹃总是睡不好觉,只要闭上眼,她就会梦到那些人来家里打砸的场景,加上她心里隐隐猜测儿子所谓的放长假只是因为那些人去儿子的公司闹了,一直对晏褚心存愧疚,所以一听道晏褚的话,当即就心防失守,彻底崩溃了。

  “妈,我想到办法了,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他们纠缠的机会了。”

  晏褚抱住哭泣的母亲郑重地说道。

  布局了那么久,这边也到收尾的时候了。

  “真有办法了?”杜鹃不信,觉得这只是儿子说来安慰她的话。

  “真的。”

  晏褚重重的点头,把老太太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拿纸巾给她擦了擦脸。

  “都怪我,当初我就不该把你那车子借给你堂哥的,要不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杜鹃还是不信,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似乎是魔障了。

  晏褚无法,只能带着老太太回了房间,然后使用了仅剩不多的黄粱一梦,给老太太编织了一个美梦,让她放松心情。

  这些日子是他光顾着那两边的情况,忽视了父母的心理问题,尤其是母亲杜鹃,看着对方有条不紊地操持家事,他都忘了上辈子的杜鹃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心理问题。

  将老太太哄睡,晏褚拿出手机,给徐淑芬打了个电话。

  233.我想做好人

  “你说晏褚主动打电话给你,说希望谈谈赔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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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福寿正为了那意外损失的几万块钱窝火,就听到了徐淑芬打来的电话。

  “那小子为了怕我们缠上去,连家都搬了,工作也辞了,怎么现在转了口风,说要谈赔偿了?”林福寿的语气不算好,因为那意外损失的几万块钱,他那个年轻小媳妇终日在家哭闹,因为对方肚子里还有孩子,林福寿都不能打她骂她,这股气只能自己憋了了,越积越旺,全都发泄到了晏褚身上。

  要不是因为对方不肯爽快的赔钱,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再加上因为去晏褚的公司闹这个主意是他牵起的头,现在那些和他一样赔了钱的人都恨上了他,人心都涣散了,这样的事不仗着人多,不仗着势重怎么能成?林福寿正纠结着想办法呢,听徐淑芬那么一提,当即就心动了。

  只是因为向来的谨慎,没有一口应下来。

  “谁知道呢,我估摸着是你们去他公司闹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总躲着也不是个事,总要把事情给解决清楚吧。”

  徐淑芬也不知道啊,距离车祸的发生,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她根本就无法从儿子去世的悲痛中醒来,勉强将祸水引到晏银生一家头上,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那好,咱们就见一见。”

  纠结再三,林福寿答应了下来,准备在约好的那一天多叫些人过去,他就不信晏褚能拿他怎么样。

  他在心里盘算着该开口要多少钱,除了外甥的死亡赔偿金和丧葬费,怎么着都得再加上他今天损失的几万块钱吧,不从他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林福寿心里这口气就出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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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林福寿一群人包括徐淑芬出现在了和晏褚约好的地点。

  晏褚定下的地点正好是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原本徐淑芬以为晏家人搬家就是搬到了这儿,可是进屋子里瞧了一眼,虽然家具都齐全,却不像是住人的样子,杜鹃和晏银生都不在场,也不知道晏褚卖的是什么关子。

  他们一行来了十几个人,四户人家都来齐了,毕竟谈的事情有关于一笔巨额的赔偿,没人放心将这件事拜托给其他几家。

  “说吧,你打算每家赔多少?”

  徐淑芬作为代表,朝晏褚问道。

  “我没打算赔钱。”

  坐在屋子客厅的沙发上,晏褚望着屋内的人,抬了抬眼皮说道。

  “你这是耍我,你哥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想怎么样,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徐淑芬一听顿时就炸了,要不是因为晏褚那辆车,她儿子会死吗,他怎么可以对此无动于衷,还有没有良心了。

  在徐淑芬看来,自己的儿子就是替晏褚挡祸了,本来该死的,是晏褚才对。

  “你今天叫我们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福寿皱着眉,眉眼间带着威胁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前天去我公司闹了,今天叫你们过来,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停止这些无休止的闹剧。”

  晏褚拿出厚厚一叠文件,递到林福寿的手里。

  “这些文件上都是近几年类似案件法院审理的报告,作为无过错方,即便闹到法院去,我也不用赔一分钱,顶多出于人道主义的立场,我能够用车子的保险申请一笔赔付,但也仅此而已。”

  晏褚指着那叠文件,对着林福寿说道。

  “那又怎么样?”

  林福寿睨了那叠文件一眼,这些情况他早就已经从律师嘴里得知了,但法律规定又怎么样,理法不外乎人情,他现在的行为又有什么错?

  “我们四家的孩子可都死了,死的时候坐的还是你的车,这件事你的责任,是怎么都逃不掉的,再说了,法院不判又怎么样,只要你和你的父母还住在华国,我们就不会让你们解脱。”

  在林福寿看来,晏银生一家能跑到哪里去呢,现在讯息那么发达,想要找一个人太容易不过了,晏褚的父母上了年纪,能够安安生生躲在家里一辈子,可晏褚呢,他还要工作,他还要娶媳妇,只要他还要在这个社会上活动,他就该怕他们。

  他找一份工作,他们就把他的工作搅黄了,哪个老板能够接受这么一个自带麻烦的员工,他交了女朋友,他们就把这段姻缘搅散,现在小姑娘那么现实,谁会愿意和一个将来可能背负巨债的男人在一块。

  至于晏褚报警,警察最爱的就是和稀泥,他们失去了至亲,悲痛之下的过激行为难道不值得同情和体谅吗,就算拘留,又能关他们几天?

  迟早有一天,晏褚总要受不了的,只要他还想过上平静的生活,这笔钱他就得给,还得痛痛快快的给。

  林福寿心中笃定,这可是他从江律师嘴里套出来的好法子,相对于晏银生一家这样脾气软和,家里稍有薄产,却又没什么过硬的人脉关系的人家,光是这样程度的威胁骚扰就能把他们给吓死,然后老老实实交钱买平安。

  “丧葬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死亡赔偿金,每户人家一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林福寿从徐淑芬的嘴里打听过晏家的家底,四户人家四百万,稍微超出了晏家那套新房的售价稍许,可总要给晏银生一家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要能拿到六七十万,林福寿心里就比较满意了。

  他也怕自己的要价太高把人给吓退,到时候晏银生一家要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肯给钱,那就鸡飞蛋打,白忙活一场了。

  “不可能,别说一百万了,不该我出的钱,一万我都不会给。”

  晏褚想也不想地回绝,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大伯母:“徐淑芬,你说这钱我该给吗?”

  他深深看向一旁的徐淑芬,对方对上他的视线又急忙错开,惊慌心虚之下,也没有注意到对方叫的是她的全名,连声大伯母都懒得喊了。

  “当然该给,这场祸事,就是你惹出来的。”

  徐淑芬色厉内荏地说道,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佯装镇定。

  “我们家的孩子都死了,你赔点钱又怎么了。”

  因为晏褚的态度强硬,这让原本以为今天就是拿赔偿款来的死者家属很不满,当即就有一个脾气火爆的,上来就要拽晏褚的衣服,想给他几拳头,让他清醒清醒。

  对方人高马大的,边上的人都等着看热闹,反正打人的也不是他们,再说了,他们心里也隐隐期盼着,没准晏褚被打怕了,就老老实实给钱呢。

  今天在场的都是冲着钱来的,如果他们还有同情心和自尊心,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儿,因为面对即将挨揍的晏褚,什么心虚什么愧疚,这样的心情根本就不会在这些人心里出现。

  只是预想中的画面没看到,那个朝晏褚挥拳头的男人,被他轻飘飘一下就推开,打人不成,自己反而因为自身的冲击力,冲向了晏褚身后的那堵墙,一头撞在了客厅背景墙上,咚的一声,听着都疼。

  “你还打人你!”

  撞墙男人的亲戚挽起袖子也要动手,但是无一例外,一个个连晏褚的衣袖都没碰到,反而各自因为收不住手脚,摔做了一团。

  徐淑芬都看呆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那个坐办公室,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侄子还有这样的本事。

  “你厉害,咱们走着瞧。”

  这样的情况,动手肯定是不行了,林福寿也不想留下这样的话柄。

  他一脸阴毒地看了晏褚一眼,然后带着一群人离开。

  不就是比耐心吗,看谁最先败给了谁。

  在他们离开后,晏褚看了眼房间天花板顶被装饰物遮挡的摄像头,微微一笑。

  *****

  #八一八我史上最悲惨的同事#

  某一天晚上,一个神奇的帖子在某知名论坛出现,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吐槽贴的网友无意间点进这个帖子的,在看完所有的内容后,就被帖子的内容给震惊了。

  【不可能,这肯定只是个钓鱼贴,我不信直接上真的有那么蠢的人,居然敢扶老太太,他月薪过百万了吗?他在一线有五六套房吗,没有那些东西,他哪来的底气扶老太太】

  【不相信帖子真实性加一,以及有没有学法的人,我想问问帖子里那个关于借车的事,法律上真的有规定将车借给了别人,一旦发生意外就要负法律责任吗?之前借了新买的车子给我表妹做婚礼头车,现在好怕出事啊。】

  【只有我在默默同情那个帖子里的男主吗,如果是真的,未免也太惨了,整副身家都要搭上了吧,以及楼主帖子差评,你都没有介绍一下男主的条件,这让我们怎么判断呢?】

  如果此时熟悉晏褚的人看到这个帖子就会发现,故事中围绕着主人公发生的事,简直和晏褚正在经历的一模一样。

  只是公司里的人只知道他扶老太太的事,而晏褚的父母只知道借车的事,目前为止两边都没察觉到还有另一件事的发生。

  【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评论都一边倒的同情男主人公,难道认为老太太就是男主撞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还有我,现在的人把老人和孩子都妖魔化了,只要是老人都是坏的,只要是孩子都是熊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父母,有没有孩子,凭什么故事男主人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万一老太太真的是他撞的呢,提前就同情那个男主人公的,就不怕到时候啪啪啪打脸吗】

  讨论的人多了,不同的声音自然也多了,或许是因为帖子的内容确实有趣,也或许就是这样不同的论点,很快的,这个帖子就被搬运到了其他论坛,在网络上略微有了些许人气。

  只是因为帖子的内容太过荒谬,更多的人只是将这个故事当作一个段子,一个嘲讽时下现状的段子,一个个在网络上大胆肆意地发表着自己的言论。

  此时的徐淑芬等人,和还在住在医院里的符带娣等人都不知道网络上有了这么一个帖子,还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怎么才能让晏褚给钱。

  *****

  和往常一样,徐淑芬艰难地打起精神,起床去买菜,在出门的时候,看到家里的信箱里面居然被塞了一封信。

  她好奇的打开,只是一看到信件的内容,一下子惊呆了。

  这是法院的传票,晏褚居然把她给告了,他告她敲诈勒索,同时又告了已经在车祸中死去的晏天损坏财务罪。

  徐淑芬还是头一次收到法院的传票,在她看来,警察法官什么的都是平日里挂在嘴边吓唬人的,现在真刀真枪看到了,吓得她一哆嗦,腿软地差点跪了下来。

  这么一来,买菜肯定是买不成了,她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家,赶紧给林福寿打了个电话,在电话中,她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她,但凡参与过这件事的,统统都被晏褚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

  他是玩真的了!

  徐淑芬挂断电话,紧张地咬着指甲。

  不会的,那件事那么隐秘,警察都没查出来,他自然也不会知道。

  再说了,法不责众,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徐淑芬在心里安慰自己,过大的压力,加上这些日子噩梦连连,休息极差的关系,在晏金生开门从外面回家的一瞬间,徐淑芬翻了个白眼,直接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节假日旅游玩的就是人挤人,看的就是人山人海,以及感受我们中国人到底多有钱,哈哈哈

  鉴于评论的意见,修改了一下文章之后的走向,因此原本的存稿可能会有不小改动,因为只能尽量保证每天十点的三更能够准时送上

  234.我想做好人

  “他是不是疯了!”

  林福寿不能理解晏褚的脑回路,正常人避着法院警察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反其道而行,主动去找那些麻烦呢,难道他就那么有把握,认为自己能够胜诉?

  在收到法院的传票之后,林福寿特地给江律师打了个电话,询问的就是有关晏褚状告他敲诈勒索的事。

  实际上这个案子说简单简单,说难,也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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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自古都是人情社会,而且还有一句俗语,叫做理法不外乎人情,晏褚一次性将他们所有涉及其中的家庭全都告上了法庭,首先牵涉面就太广了。

  实际上这种案件法律上的判定很复杂,首先你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林福寿等人要求赔偿的数额要求巨大,而且所要求的赔偿是不合理不合法的,这样的案件,在取证和定性上本来就是件麻烦事,其次,林福寿等人要求赔偿的出发点是基于亲人死在了晏褚出借的车辆上,处于这一点考虑,法官也不会顺着晏褚的话,就判定他们真的是敲诈。

  “你放心,一般这样的案子,很难告成功的。”

  收了林福寿等人凑的律师费,江律师自然就要好好办事了,他在业界小有名气,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钻法律的漏洞,因此在行业内名声并不算好,不过像林福寿这样的情况,就特别喜欢找他这样的律师。

  “首先你们并没有拿到钱,最多法院就判你们一个敲诈未遂,敲诈未遂的量刑是很轻的,其次敲诈要考虑原告是不是真的收到你们的威胁,你也说了,晏家早就搬家了,而且你们去他上班的地方闹,同样也没有碰到过他,所以要说他在这件事中受到了多大的威胁和精神压力,很难取证,法官也不会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做实你们敲诈的事实。”

  江律师的威胁让林福寿松了口气,实际上对于警察法官,作为他这样的小市民,心里也是畏惧的,尤其他在这件事上也挺站不住脚的,还真怕就这样把自己给弄到监狱里去了。

  “交警队那里的责任报告出来了吗?”

  律师随意问了一句,算算日子,这个车祸的发生原因也该有个结果了。

  “出来了,一群小赤佬喝了酒之后还开车,出事的路段没有监控,但是根据路面上留下的痕迹模拟,估计就是一群醉鬼喝了酒之后开车,没注意到前面的电线杆,等注意到的时候紧急打方向盘,然后翻车滚下坡的。”

  林福寿对自己那个外甥女没多少感情,她被她妈宠坏了,对他这个舅舅都没多少尊重,现在对方死了,林福寿只是唏嘘了一下,就放下了这件事,专心想着为自己谋好处。

  再说了,他那个外甥女要是还活着,他姐再疼他这个弟弟,钱和房子也不会便宜他。

  “酒驾?”

  江律师皱了皱眉,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晏天以前有酒驾的习惯吗?”

  他还真没想到那群人玩的那么疯那么不怕死,喝了那么多酒不请个代驾反而自己开车,真要这么说起来,晏褚还挺惨的,好好的车子借给堂哥,结果借车的人自己不爱惜也就算了,搭上自己的性命,还让晏褚惹了一身腥。

  “那我也不清楚啊。”

  林福寿摇摇头,现在的事故责任肯定是在晏天身上的,只是他们一家太穷了,就一套老破小,还没存款,要不是徐淑芬说好了等要到属于她的那份赔偿款就将那笔钱均分给他们这些死者家属,林福寿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她。

  “酒驾这种习惯,绝对不是一次两次的,晏褚敢将车借给有酒驾习惯的堂哥,这件事,他还真脱不了关系。”

  江律师看着林福寿,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是,晏褚怎么知道晏天酒驾?”

  林福寿还没明白江律师的意思,晏天又不是傻,酒驾还到处宣传,再说了,也不能认定晏天之前也酒驾,并且晏褚知道他有酒驾的黑历史啊。

  只是在细想过后,他就明白了律师的意思。

  不管晏褚知不知道晏天有酒驾的习惯,反正这一件事,他必须得知道。

  林福寿嘿嘿笑了笑,连被晏褚告上法庭的危机感都一扫而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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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您就是江律师吧,我是阿祥介绍来的。”

  章葆祝走进江律师的办公室,坐在皮质沙发上,有些拘谨的说道。

  本来他是没想过请律师的,只是警察局那边办理案子的流程实在是太慢了,明明他妈都指认是晏褚撞的人了,也没见警察把晏褚抓起来,赔偿更是遥遥无期。

  章葆祝急了,一听江律师在这方面很有名气,忍着肉痛,花了大价钱预约了这个时间,过来咨询关于车祸赔偿的问题。

  “你好章先生,你的情况我已经有些了解的,但是还有些问题,我想问问你。”

  江律师刚送走了林福寿,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润润喉咙,就等来了章葆祝,对方给的钱不多,但是有一点他比较满意,就是这一次案件的赔偿金,他能抽20%的提成,也就是说如果能要到五十万的赔偿金,就能拿到十万块,赔偿越多,他这次的佣金也就越高。

  因此虽然从业多年,察觉到这个案子里有点小猫腻,江律师依旧丝毫不放在心上。

  “相信你们报案后,警方应该对事故车辆进行过检查,也对事故现场进行过痕迹鉴定吧,那些都是什么样的情况。”江律师十指交叉,手肘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章葆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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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律师,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章葆祝在心里过了一遍他早就想好的说辞,然后开口说道。

  “当时车祸发生后,我妈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昏迷,意识并不清醒,而肇事司机一开始以为我妈伤的不重,开车将她送去了医院,等检查结果出来了,知道我妈很有可能变成残疾后,他就吓跑了,等我妈清醒,我们这些子女知道车祸的事后,距离车祸发生,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加上车祸当天下起了小雨,车辆来来往往的,什么痕迹都被破坏了。”

  章葆祝解释道:“更何况,我妈和车辆也没发生直接的撞击,就是被蹭到的,车子很快就刹车,我妈的伤,主要是摔的,不是被撞的。”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什么东西检测不出来,章葆祝在准备敲诈晏褚的时候,也是做过功课的,有备而来。

  “这样啊,也就是说除了老太太的口证,没有任何物证人证证明老太太就是肇事司机撞的?”江律师点点头,心里有些嗤笑,大概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了。

  左右就是找不到撞人的真凶,随便找了一个替死鬼罢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在这年头还敢扶人。

  “不是,江律师,我们有证人。”

  章葆祝摇摇头,拿出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证人在事发当时在附近拍摄的,时间地点都吻合,也就是说明他当时就在现场,他愿意出庭帮忙指正那个司机就是撞我妈的元凶。”

  他从口袋里小心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江律师,这样是不是就能证明我妈说的是实话,这个案子,赢面是不是也大多了?”章葆祝紧张的问道。

  最近这些日子家里的老太太口味是越来越叼了,素菜不吃,偏偏要吃那些贵的要死的河鲜和滋补的鸡汤骨头汤,家里的伙食费支出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要不是知道老太太现在要派大用场,章葆祝可不会那样纵容她,不过饶是这样,眼瞅着家里光出不进的财政,章葆祝都肉疼的厉害。

  “有人证?”江律师看了看那张照片,光从照片上,看不出其他什么东西,就是一个普通人的自拍照罢了,只是背后入境的还有马路背景,如果时间对的上,确实能够证明照片中的人当时就在现场不远处。

  “这个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法律上,亲属或是近邻友人的证词可信度是要低于其他证人的,一般而言,除非有其他证据佐证,不然法庭可能会酌情考量证人证词的可信度。

  “有关系,但是关系已经很远了。”

  章葆祝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人是我家附近邻居的儿子,只是他很早就搬走了,那天只是回来看看他妈,和咱们家的关系也比较远了,这种情况,法官会怎么看?”

  他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按照江律师的说辞,这个棋还用不用得上。

  “这样啊。”

  江律师深思了片刻,这样的情况在法庭上具体还得看法官怎么看,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不过因为这张现场照片的缘故,证词的可信度比一般情况又高了不少。

  “这样吧,这个案子我接下了,到时候你把具体的资料给我,我再好好理理。”

  总体而言,这个案子还是能打的,章葆祝这边好歹还有人证,另一边却什么都拿不出来,车祸路段没有摄像,车子没有行车记录仪,没有行人的口供,警方那边暂时也没有依靠之前路段的摄像,找到目击事发那一幕的其他司机,所以总体而言,现在的优势还是在章葆祝这边的。

  “晏褚?”

  看着肇事司机的名字,江律师愣了愣,这个晏褚,是他知道的那个晏褚吗,如果是同一个人,这该有多倒霉啊?

  作者有话要说:发烧感冒了,吃了感冒药,中午没去玩睡了一觉,现在好了些,因为存稿需要改的幅度还挺大的,只改出来一章,十二点前送上第二章,今天就这么多,要早点睡了,希望明天能够退烧

  235.我想做好人

  三天的时间,网络上那个刚在小范围内火了一把的帖子#八一八我史上最悲惨的同事#的热度就已经悄悄退去了。

  一来是因为网友们的忘性大,网络上离奇的故事层出不穷,在没有后续佐证的情况下,谁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帖子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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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来帖子的内容太过荒谬,没人相信有人真的能倒霉到那个地步,前脚借车被人讹上,后脚随便扶个老太太,又被冤枉是他开车撞的人。

  你说这样的事随便哪一个在身边就是小概率的事件了,一个人能够在同一时间段同时碰到两个,和买彩票中头奖的几率差不多了吧。

  因此在热度过去后,网友们就不再关注这个帖子,直到有一个自称在法院工作的人,确认了这个帖子的真实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个自称是法院工作的网友透露他所在的法院正巧受理了一个案件,和那个帖子中楼主所说的借车案十分相似,同样是将车借给了堂哥,结果出了车祸,开车的司机,加上车内的三个乘客全都抢救无效死亡,而那个死亡的司机,正是借车的堂哥。

  车子的真正主人将已经死亡的堂哥告上了法院,同样被告的,还有四名死者的家属,被告的罪名是敲诈勒索。

  【emmmmmm,那些人确实是坐他的车去世的,死者为大,把那些死者的家属告上法庭,卫冕也太冷血了吧。】

  【同感,其中一个还是亲戚呢,把自己的亲人告上法庭,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有一部分网友同情故事里那个汽车主人的遭遇,可同样觉得他的这个做法未免太过偏激,毕竟华国人讲究死者为大,那些人都死了,他们的亲属愤怒也是情有可原的,汽车主人不想赔钱那就不赔呗,将人以敲诈罪的罪名告上法庭就不好了。

  【怎么总有那么多人慷他人之慨,感情刀没有割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啊?车主好好的新车被撞毁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被一群不要脸的人吵着闹着要赔偿,就因为他们的亲人死了所以车主就要忍着,车主又不欠他们的。】

  【没错,搞不懂现在的法律,我记得以前也有一个类似的案件吧,车主还替肇事者陪了钱,反正看多了这样的新闻,我是不敢将车子这样容易出问题的东西借给亲戚朋友了,感情再好也不行,不然出了事张了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楼上的,你说的那个案例不一样,那个案例我记得,女车主是在知道借车的人驾驶证过期的情况下将车出借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故事里,车主是不是过错方,如果是,他还真要赔钱,这么一来,那些死者家属向他要求赔偿,还真算不上敲诈勒索】

  因为故事进展的更新,原本热度已经稍稍退去的帖子重新开始回归大众视线,尤其是在那个最早发帖的人掉马,被查出IP地址,顺藤摸瓜摸到他的公司后,这个劲爆消息的热度一下子冲到了热搜前几的位置。

  当初林福寿等人在晏褚的公司外面闹,甚至引发了斗殴曾被路人拍下,上传到网络,只是水花很少,倒是林秀娥那个限量版的香奶奶的鳄鱼包被不少人认出,曾经被小范围的转发过。

  现在网络黑客通过查找IP地址,查到了林秀娥等人的公司,这段斗殴的视频就被翻了出来,林福寿等人曾拿着花圈去晏褚的公司门口闹事的事,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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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来,故事的可性度又高了不少,有不少看到新闻的,又有认识的同事在晏褚公司上班的,就忍不住打电话过去询问自己的朋友,问问他们公司是不是真有那么一个倒霉蛋,晏褚扶老太太反被讹并不是什么秘密,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因此那些带着好奇来询问的网友们,这才相信,原来真有那个一个倒霉蛋,能够倒霉到那种地步。

  所有涉及到这个故事的人都被扒了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故事里最中心的人物——晏褚。

  【所以就因为他平时风评很不错,就认定他没有撞老太太吗,呵呵,我不信那种能够不留情面将亲大伯一家告上法庭的会是什么善良的人,对于他是不是撞人这件事,我呈保留态度】

  【拜托,那还是亲大伯呢,借了侄子的车结果给撞坏了,反过来还倒咬侄子一口,让侄子出巨额的赔偿,这样的亲大伯,没有才更好呢】

  【你们都没抓住重点啊,重点难道不是不要随便借车和扶老太太吗,这个社会实在是越来越危险了,老祖宗说的明哲保身这句话果然没错,人还是顾好自己才是最正确的,其他不想干的事,能不管就不管了】

  网络上议论纷纷,但是因为两边都没有有力的证据出现,所以暂时舆论的态度还是比较中立的,不论是晏褚该不该赔钱,还是他到底有没有撞老太太,都各有各的支持者。

  只是很快,随着网络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份警方出具的尸检报告,舆论开始有了变化。

  尸检报告中,当时作为司机的晏天血液内的酒精浓度已经到达了醉酒驾驶的程度,而车上的其他几名乘客,同样也都饮酒过量,在车祸发生的时候,他们的意识很有可能都是不清醒的状态。

  【妈呀,酒驾,自己找死还能怪的了谁,这辈子最讨厌这种人,自己不惜命也就算了,有没有想过醉酒开车,威胁的同样也是其他行人的生命】

  对于酒驾,稍微有点三观的人都是拒绝的,毕竟这样的行为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同样也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因此在得之借车的晏天是酒驾开车后,原本不少同情他的人都闭嘴了,觉得这样的人死了才干净,省的危害社会。

  可是同样的,也有另一个观点,开始逐渐引起了网友的注意。

  【我想说有胆子酒驾的人,绝对不会只酒驾一次两次,很有可能之前只是运气好,没被交警查出来,所以没有留下酒驾的案底,可是作为至亲,车主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堂哥有酒驾的习惯,或者说知道他曾经酒驾过的历史吗?如果答案是是的话,这钱,他赔的还真不亏,将车借给这样的人,就该做好赔钱的准备】

  这种观点开始渐渐出现,想来也是,关系好到都能将家里的新车借给那个堂兄了,对他的那点小毛病,车主晏褚真的会是不知情的吗?

  要知道,法律规定的物权责任法也是有条件的,晏褚要是知道晏天有酒驾的习惯,这件事里他就是过错方,林福寿等人要求赔偿,合情合理,相反晏褚反过头来将几个受害者告上法庭,那就显得吃相难看了。

  【上面的回复真好笑,酒驾是什么光荣的事吗,难不成你杀人放火还得全世界到处嚷嚷,再说了,你们猜测车主是知道晏天有酒驾习惯的,你们有证据吗?】

  【也不能这么说,一个人的行为方式是很难改变的,两家是亲戚,以前总得一起吃饭吧,吃饭的时候如果喝了酒晏天还开不开车,作为亲戚,车主难道就没有注意过吗,再说了,他既然将车借给了晏天,那就必须得保证他有驾驶证,没有酒驾和毒驾到历史,不然这件事里他就有过错。】

  两边的人谁都说服不了谁,趁着这个热度,徐淑芬等人,居然接到了一个网络新闻的邀请,想请他们还原事情的经过。

  “我的儿子,确实有酒驾的习惯。”

  徐淑芬有些艰难的,对着摄像机说道。

  这是现场直播,直播的画面同步上传到网络上,因为这个#八一八我史上最悲惨的同事#的帖子火爆,直播一开始,就有了几万人的观看,并且随着口耳相传和网络转发,在线观看的人数越来越多。

  在徐淑芬承认儿子晏天有酒驾习惯后,整个网络都被引爆了。

  “徐女士,也就是说你是知道你儿子有酒驾习惯的,除了你自己,还有谁知道吗?”主持人拿着话筒朝徐淑芬问道。

  “家里人都清楚,我儿子胆子大,酒量好,一般程度的醉酒并不会妨碍他开车,以前家里面聚会,吃饭的时候喝了酒,儿子照样开车送我们和一些亲戚回家,所以不仅仅是我,家里的其他亲戚也是知情的。”

  徐淑芬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后,儿子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儿子死了,可她和老头子还活着,总不能把两个人的养老钱都赔进去。

  再说了,她儿子死了,凭什么杜鹃的儿子还过的好好的,那个奸诈的小畜生居然还去法院告她,这是徐淑芬无法忍受的。

  “所以你的意思,车主晏褚在借车前,就知道晏天有这么个酒驾的习惯了?”主持人面上沉重,心里却十分愉悦,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这期节目的火爆了,作为主持人,他也能小火一把。

  “那么请问林先生,你们家里的孩子,事先知道晏天有酒驾的习惯吗?”主持人将话题抛到林福寿身上。

  “不清楚,在此之前,我和晏天不熟,而我的外甥女去世了,我们也没法从死者口中听到回答。”

  林福寿抹了抹眼泪,一副为了早逝的外甥女伤心的模样。

  晏褚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直播画面,小窗口中,出现了好几个人的照片,有替林家和章家打官司的江律师,同样也有那个姜家人口中的人证。

  令人惊奇的,那些人此时的活动画面居然丝毫不变呈现在电脑的小窗口中,在他们的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晏褚的监视当中。

  果然如他预料的,姓江的律师是打算和他打舆论战了,但是他们恐怕都不清楚,在网络上,他才是无敌的王者。

  236.我想做好人

  【所以车主是在知道堂哥有酒驾历史后依旧将车借给他的吗?这一点永黑,赔钱也是他自己自找的】

  徐淑芬等人的网络访谈出来后,原本一边倒觉得晏褚倒霉的人有了其他的想法。

  【也不能这么说吧,谁知道那个女人说的是不是真话,对于这种跟亲戚借车,借车成功后又将亲戚推出来的女人,她的话又有多少可信度】

  【暂时持观望状态但我自己也是一个母亲,作为母亲,很难想象一个女人会在儿子出事后这样抹黑自己的儿子,所以徐淑芬的话,在我心里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但是基于之前网络实时反转打脸的次数太多,这一次我暂时中立,等着更多的证据出来】

  车主知道堂兄有酒驾历史借车,和车主不知道堂兄有酒驾历史借车,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加上网络上忽然出现了一群搅浑水的,带节奏的,舆论很快就被带着跑偏了。

  【呵呵呵,老不死的臭婆娘,也不知道是被谁撞的,抓着一个好人就冤枉,祝她救治无效,早日升天】

  【不仅仅是那个老太婆,还有那一群借车的事逼,没事借人家车干嘛,出事就是自己活该,司机他妈还好意思攻讦车主,臭不要脸,活该她儿子早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网络上出现了很多污言秽语,攻击的都是符带娣和徐淑芬等人,向着晏褚说话。

  本来这样的评论只是少数,也很快就被其他留言压了下去,但是渐渐的,类似的留言越来越多,言辞间也极近粗鲁难听,惹来了很多本来保持中立的网友的恶感,甚至连带着对晏褚的感官,也变得不太好了。

  人本来就是心软的动物,尤其是在一方示弱,而另一方穷追不舍的情况下,再者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这么言辞凿凿的将另外两遍的人定在耻辱柱上,未免也太不公道了。

  因此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那些满口脏话的留言底下回复,希望他们能够删掉这些不当言论。

  只是那些人一个个都和吃了□□一样,但凡替符带娣和徐淑芬等人说话的,必定被喷个狗血喷头,这样的人身攻击不仅仅牵涉个人,还牵涉到了家里的所有长辈孩子身上,让那些原本心平气和的网友也忍不住动怒,将对这些人的厌恶,通通转移到晏褚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符带娣紧跟着徐淑芬等人上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访谈节目。

  “符奶奶,你怎么能肯定就是晏褚撞了你呢?”

  一个温婉的穿着正装的女主持人坐在符带娣的床边问道。

  “我当时正准备过马路,对方刹车及时,虽然没有直接撞到我,但是那阵车风还是把我给带倒了,当时我被吓得直接摔在了地上,只觉得大腿巨疼,差点把我疼昏过去,但是那时候我还是有知觉的,我亲眼看着晏褚,也就是那个撞了我的司机下车。”

  符带娣今天特地打扮过,穿着一身过于宽松的病服,头发花白,眉眼温和慈祥,就和普通的邻家老太太一样,一点都不像是那种会恶意讹诈别人的老人。

  “其实我还是挺感激他的,毕竟他当时没把我直接丢在那里让我自身自灭,还送我来了医院,要不是因为就医即时,我这条腿恐怕都得截肢了,不像现在,好歹腿还是保住了,只是走路有些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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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直播画面里,符带娣说话有条不紊,也不一味攻击肇事者,相反,很理智的分析现在的情况。

  “我听说了那孩子平日里是很不错的孩子,这一次,恐怕也是因为我伤得太重,怕会担上巨额的赔偿所以才说谎的,实际上,要不是因为我们家实在负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也不会选择将事情闹的那么大,毁了那个孩子的前途。”

  符带娣哀叹惋惜,活脱脱一个老菩萨。

  不同于往日那些扶老人例子里老人一家的无理取闹,泼辣蛮横,符带娣以及章葆祝等人的态度让网友对他们大为改观,联想到在事件刚发生的时候,因为以往太多扶老人的反转剧,他们还下意识的将符带娣摆在了加害者的位置,不由的有些心虚。

  “所以老太太,您只是希望肇事者能够承担所有的医药费,并不奢求巨额赔偿吗?”

  女主持人依旧笑容温和地问道。

  “这件事,还是问我吧,我妈年纪大了,常年念佛茹素,这种事你问她也不好说,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妈残疾是一定的了,我们家虽然穷,但不是没骨气的人家,只要肇事司机愿意出所有的医药费,加上我妈残疾以后,需要专人照顾的养护费就够了,多了我们也不会故意讹他的。”

  章葆祝正义凛然地说道,仿佛之前在电话中叫嚣着让晏褚给出巨额赔偿的人不是他一样。

  【感觉这家人挺好说话的,只要医药费和之后的养护费,不像是那种故意讹人的人家】

  【同意,符奶奶的模样和气质很像我奶奶,加上她说的那些有理有据的话,忽然觉得可能真的是晏褚撞的人,然后在得知老太太残疾后忽然反悔了】

  这则采访视频在网络上疯狂转发,原本因为当初一件件扶老人案件对老人先天有恶感的网友,都忍不住同情他们。

  尤其看到视频画面中详细拍摄的符带娣母子的午餐,老太太的饭菜里还有些荤腥,章葆祝的午餐盒里除了隔夜饭,就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根青菜,在听说因为老太太生病,家里没有人照顾,章葆祝迫不得已辞去了工作,家里的收入锐减,加上巨额的医药费,入不敷出后,有一些感性的网友,还呼吁大家发起一个捐款的频道,帮助这个可怜的老太太一家。

  也不是没有对这一切心存怀疑的网友,只是因为之前那场骂战,网友的感官被一群为晏褚“说话”的网民破坏,加上接连的两则不利于晏褚那边的采访,让极少一部分想替晏褚说话的网友,也纷纷闭嘴了。

  “还是江律师你想的办法好。”

  章葆祝嘿嘿笑着,刷着手机上有利于他们的舆论,心里忍不住激动又开心。

  按照现在的舆论倒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家拿到巨额赔偿的未来,也不白费他在电视里演了那样一出恶心人的戏。

  “现在一切可还没尘埃落定呢。”

  江律师呷了一口浓茶,看着坐在自己办公室的章葆祝以及林福寿等人,这一个案子要是打好了,自己在行业外的名声恐怕还能再上一层楼,以后更是财源滚滚了。

  “江律师,他那边是成了,可我们那边呢。”

  也是通过律师的嘴,林福寿才知道原来除了他们这桩事,晏褚还惹上了另一桩麻烦,但是晏褚惹上再多的麻烦都和他无关,他只需要江律师能够保证,他们能够拿到预计的赔偿就好了。

  “你们的情况比他复杂,而且我们之前就说好了,我只能保证你们能要到赔偿,但是要到多少赔偿,我并不能保证。”

  江律师也觉得棘手,以往遇到这样的事,在面对那么多户人家的骚扰时,胆子稍小些的,为了息事宁人都会选择赔钱了事,认下这个哑巴亏,谁知道晏褚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还将他们告上了法庭。

  这时候,江律师反倒觉得晏天等人的车祸原因是因为酒驾对他们而言还是好事了,只要咬死晏褚知晓晏天有酒驾黑历史的证据,多多少少还是能要到一些赔偿的,只是数值不会太多,顶多每家陪个五六万的丧葬费,就差不多了。

  这一点和林福寿预想的数值相差太大,原本他心里想着,他们家里死了人,每户总能拿到五六十万甚至更多的赔偿的吧,光光四五六万,不仅不够他赔的那个鳄鱼皮包,连合请律师的本钱都收不回来啊。

  “这我就没办法了。”

  江律师摊摊手,实际上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也已经是他绞尽脑汁的成果了,本来这样的案子能不上法庭最好就不要上法庭,私底下和解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谁让林福寿等人那么没用,连一个刚出社会没多久的青年都斗不过。

  “嘿嘿嘿,林哥啊,你们告不倒晏褚,那不是还有一户人家吗。”因为同病相怜,章葆祝和林福寿相处的还算不错,私底下喝了几次小酒。

  从章葆祝的私心来讲,他是不希望林福寿等人从晏褚手里要到太多的钱的。

  他知道晏家的房子现在都在晏银生夫妇的名下,包括那套毛胚的楼房,因为买房子的时候晏褚还在念大学,没有贷款的资格,在写名字的时候,写的还是晏银生的名字,只要那对夫妻够狠心,完全可以不替儿子出这笔钱,反正这样的案子,做几年牢就出来了。

  林福寿那边可有好几户人家呢,每一个都是巨额赔偿的话,保不齐晏银生夫妇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所以在章葆祝看来,林福寿等人能够要到的赔偿越少越好,只是单赔他们一家,想来那对夫妻也不会这样肉痛了。

  因此在从江律师嘴里的到确切的答案后,章葆祝这心里就有些美了,看着林福寿愁云惨淡的表情,想着这些日子喝了几顿酒的交情,他忍不住给他出了个主意。

  “你是说?”

  林福寿很快就明白了章葆祝的意思,这是让他把晏金生一家一块告上法庭了?

  原本因为晏金生家没多少存款,加上他们承诺在得到晏银生一家的赔偿后就会将那笔赔偿款交给他们,所以林福寿等人才选择放过他们一家。

  可现在不一样了,律师都说了,他们想要从晏褚手里要来巨额赔偿的机会不高,这么一来,他们免不得要想想其他来钱的路子了。

  因为闹着要赔偿的事,林福寿已经和公司请了好几次假了,汽修厂的老板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满意,加上林福寿想要巴结他姐,前期为外甥女讨公道的钱都是他自己出的,这钱要是讨不回来,林福寿想死的心都有了。

  仔细想想,章葆祝这个提议,也不是不可行。

  林福寿暗自思索,江律师在一旁作壁上观,他可不管林福寿是不是还想着再拖一家人家下水,他只需要知道林福寿想要多告一个人,就得多给他一份律师费就成了。

  ******

  关于借车和扶人的事件在网络上沸沸扬扬发酵了好几天。

  从一开始起,就是符带娣和林福寿那边在发声,相反晏褚那边,一直风平浪静,即便网络上的舆论从原本倒向他得到状态,变成了倒向另一方,即便网络上开始频频出现关于他的质疑声,也没见他答应了哪一家新闻网站的邀请,如同符带娣等人一样接受采访,通过采访洗白自己。

  这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对晏褚的质疑中。

  再不济,网友们也希望晏褚能够出来表个态,声明一下自己的立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终于,在网友的千呼万盼中,一个身份认证过的微博账户发声了。

  #寻找5.3号八点半到十点见经过XXX路段的行人和司机#

  这则声明一发布,就引来了不少网友的留言,只是很少有留言是针对这则内容的。

  【晏褚我们永远相信你,符带娣那个死婆娘冤枉你,祝她出门被车撞,全家暴毙】

  【死死死死,所有冤枉你的人全家死光光】

  当初在网络上引起一波骂战的言论再次出现,让那些原本因为留言内容动摇的网友,再一次因为这些不堪入目的言论动气。

  【这是某人找来的水军吧,呵呵,没撞人就是没撞人,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只能证明你自己的心虚】

  【没错,以为发了这么一则声明就能转移焦点吗,事发都过去多久了,警察都没有找到目击着,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这则声明就能找到,该不是知道当时在场的没有旁人,死无对证,想要借此让人相信你是清白的吧】

  路人的感官败坏了,不论晏褚说什么,都不会引来同情,相反,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敢不错,他现在这样的情况,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很快的,原本只发布了一条微博内容的账号再次发生了。

  #你们的留言在你们看来是在维护正义,隔着一条网线,可以肆无忌惮的谩骂,可以不用思考那些被你们攻击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只想说,在没有决定性证据前,一切都有反转的可能,你们又何尝知晓,自己会成为恶人的帮凶#

  这则声明比前一则声明引起的舆论风波更大。

  这则声明,就没差指着那些为符带娣等人说话的网友的鼻子骂他们助纣为虐了,这样那些义愤填膺的网友怎么能忍下去呢。

  嚣张,太嚣张,这事他们对晏褚的唯一评论。

  这下好了,被晏褚那么一骂,原本那些动摇的,隐隐觉得符带娣等人可怜的网友都不得不彻底转向他们了,不然怎么办,临阵退缩的话,岂不是在向晏褚证明他们说错了,做错了,他们是助纣为虐的恶人?

  反正隔着一条网线谁又知道谁是谁,他们骂得再难听再过分现实当中也没人知道这些话是他们说的。

  晏褚的微博很快就被沦陷,满屏都是粗鲁的对骂,一半是真的气不过的网友,还有一半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坚定地相信晏褚,对符带娣等人极尽攻击的网友。

  因为后者的存在,前者在责骂晏褚时还能安慰自己,要不是因为他请的水军太过分,他自己为人太嚣张,他们怎么会留下那样粗鲁的言论呢,没错,都是晏褚自找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在接受了一轮网络暴力后,晏褚只是默默在微博发了九张长图,长图中,都是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反转案例,故事当中的主人公许多在做了好时候被冤枉,因为不堪被救者家人的骚扰,和网络上无端的网络暴力,最后走向极端的案子。

  在那些案子发生后,在他们沉冤昭雪后,得来的只有极少数人轻飘飘的一句抱歉,更多曾经在网络上攻击他们的人,却一声不啃,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虽然没有点名自己的观点,可是这几则故事,完全表明了晏褚的立场,以及他对这些在无实名制网络上满嘴喷粪的所谓网友的鄙视。

  这几则故事出来,也不是没人有所触动的,尤其其中几个案例的发生就在近几年,现在义愤填膺的网友,也有不少是经历过当初那几桩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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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那时候被打脸的羞辱,一部分网友停止了敲击键盘的动作,但是还有更多一批网友,仿佛被踩重了痛脚,反而更加愤怒了。

  【呵呵呵,你有什么脸说自己是无辜的,还拿自己和那些人比】

  【没错,你说你自己无辜,拿出证据来啊,我还真不相信这年头还有人有那个胆子扶老太太,不是你撞的人,你扶她做什么】

  有些人被戳中了痛脚,只会更加歇斯底里的证明自己的正确,一条道走到黑,很有可能在决定性的反转证据出来以后,还会一个劲儿的为自己支持的那一方找借口。

  殊不知,你看看网络,至今还有多少人支持着将无辜室友锁在门外,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砍死的刘鑫,想想有多少人,觉得那些一口一个你国你支的人是真性情。

  网络世界太大了,在这个平台,无论说什么,你几乎都不需要承担触犯法律的风险,现实生活当中抑郁的,受挫的人可以在这个平台畅所欲言,有什么他们真的是想得到真相吗,不是的,他们想得到的,只是他们以为的真相罢了。

  自从接连发布完这三条声明后,无论底下的留言多么不堪入目,晏褚都没有再发布新的讯息,这让那些攻击他的网友更加艰辛自己的立场是正确的,并且跑到符带娣等人零时开通的微博上,自发为他们捐款,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江律师,你说网上的人怎么都那么傻那么好骗呢,我们就演了那么一出戏,他们就相信我们了,还给我们捐钱,你还别说,也就几天的功夫,都凑到两万块了。”

  对于章葆祝而言,这笔钱就是意外之喜,就连这些天老太太越发得寸进尺地和他要吃的要喝的,他都不放在心上了。

  “人家傻给你送钱你还不开心?”

  江律师白了章葆祝一眼,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他那么愉悦。

  现在的舆论走势在他的把握之中,唯一出乎他预料的就是晏褚的态度,对方那三条声明,简直就是把舆论支持往他们这边推啊,太过顺利的进展,总让江律师这根老油条有些不踏实。

  可是仔细思索着现如今的人证物证,晏褚那边完全找不出什么有利的证据来,在思索了很久后,江律师还是放下了这个猜测。

  左右现在事态的发展是有利于他们的。

  *****

  “老范啊,你怎么翻来覆去就是不睡呢?”

  一间小公寓里,一对中年夫妻在黑夜中对话。

  “睡不着,你说我要不要去警局替那个青年作证?”男人忐忑地说道。

  “你疯了,这么做不怕那家子无赖缠上咱们家,我们就是普通小老百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你要是把你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交上去,不是让人家知道你在经过那个倒在地上的老太太的时候没有挺车吗,你难不成是想让网友指责我们冷血?就是不考虑咱们自己,也得考虑考虑孩子啊。”

  女人言辞激烈地反驳了男人的话,她的说法也没错,想着白天看到的网络上的一幕幕,男人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媳妇说的没错,他们就是普通人,没见那个做好事的青年被缠上之后的结局,想想这样的情况要是落在他头上,恐怕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他只是个自私的普通人,没有高尚到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自己全家的地步。

  心里念叨着好人没好报,不要滥好心,男人心中苦涩,久久不能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吃了药睡一觉没压住,早上起来上吐下泻,今天还是去医院了,庆幸昨天从香港回来了,不然在香港看病更麻烦,只是接下去的旅行也泡汤了,今天只改出来两章,看看剩下的存稿明天就能完结了,下一个小故事甜甜甜,缓解一下心情

  237.我想做好人

  “爸妈,我想卖掉咱们家在碧园的那套房子。”

  现在网络那么普及,即便是杜鹃和晏银生这样的中老年都人手一个手机,时不时上网冲冲浪,注册个QQ和姐妹淘,好兄弟们调侃闲聊,因此现在在网络上发酵地越来越大的事件,根本就瞒不过夫妻俩人。

  尤其这些日子他们也不是彻底和外界停止交流的,除了晏金生夫妇的手机以及各种通讯方式被拉黑之外,总还有其他要好的亲戚朋友能够联系上他们,在得知家里出了那么多事后,纷纷赶来安慰。

  所以早在一个礼拜前,夫妻俩就已经得知了,除了借车这个麻烦,自家还惹上了另一桩事。

  虽然这件事是晏褚惹出来的,可是杜鹃和晏银生谁都没有责怪过他一句,一来自己不也是将车借给了侄子,惹来了一堆吸血鬼,二来这件事归根结底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将儿子教成了一个好人,而现在这个世道,是容不得好人的。

  “卖吧,我和你爸手里还有一点积蓄,凑一凑,应该够赔了。”

  这些日子,即便有丈夫和儿子在一旁安慰,杜鹃依旧身心俱疲。

  尤其当她看着网络上那一条条对她儿子的唾骂的时候,恨不得穿到网络那边,告诉那些骂她儿子的人,她的阿褚,是多么多么善良又懂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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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些行为,只能想想,却难以付诸实际,杜鹃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当了多年家庭主妇,除了柴米油盐,与社会微微脱节的普通中老年妇女。

  她是真的累了,不想儿子再被那些不明就里的人攻击,也不想那些恶人如同口香糖一样,黏在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被恶心一辈子。

  如果破点财真的能消灾,那不如就损失点钱财吧。

  钱没了,总是能再挣的,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杜鹃不懂法律,但是她也是清楚的,如果法官真的认定符带娣是她儿子撞的,在儿子拿不出补偿款的情况下,是有可能被判坐牢的,对于杜鹃而言,儿子比钱财可重要多了。

  “那些事错不在我们,我们凭什么赔钱。”

  对于两个一心为了原身的老人,晏褚说不出什么重话来,虽然这件事在外人看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夫妻俩心软借车引起的,同样的,上辈子他们面对林福寿等人的妥协,同样是使得他们一步步走向深渊的原因之一。

  但他们只是世界上最平凡的一对父母,他们没有那么多的远见,能想到的,只是尽可能的让儿子少受麻烦罢了。

  “我之所以想要卖掉那套房子,是因为我想请最好的律师。”

  晏褚沉声,执着笃定地看着眼前的那对老夫妻说道:“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们是错的,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错,我不想一辈子背负着一个罪犯的名声,我不想让别人指指点点,说我的父母,教出了我这么一个撞了老人却死不承认的儿子。”

  “爸,妈,你们相信我,再给我几年的时间,我能自己给自己挣出一套房来,但是这一次,我不想就这么退步了,我相信,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最后那句话,是原身上辈子坚持的,只是他终究没有等来迟来的正义。

  这辈子,晏褚想要替对方做的,就是把那迟到的正义,给找回来。

  同时他也想试试,把这个社会上迟到的正义,给找回来。

  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杜鹃和晏银生相视一眼,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请个律师要花多少钱,光是看电视上那些新闻和电视剧就能了解到了,自家那套碧园的房子,能值个三四百万,电视剧里演的,好的律师光是每分钟的咨询费都是一个大数目,更别提让他从头到尾跟进这么一个麻烦的案子了。

  在不了解行情的杜娟夫妇看来,这些钱,估计也就够请那么一个律师罢了。

  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倒向了了林福寿以及符带娣等人,加上符带娣那边还有一个自称是目击者的证人,在这种情况下,那律师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帮着翻盘。

  再说了,那些之名的大律师应该是很爱惜羽毛的,到了他们那个程度,想要多少钱没有,社会地位,声誉,才是他们最看重的东西,这个案子,他们接不接还不一定呢。

  为了儿子的声誉,夫妻俩不怕花钱,他们怕就怕钱花了,公道依旧没讨回来,到时候再赔钱的话,除了拿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赔,还能有什么选择。

  这么一来,所有的退路就全没了。

  杜鹃有点纠结,现在结婚,谁家不要求男方有房的,本来他们夫妻计划的挺好,碧园那套房子给儿子当婚房,然后他们老夫妻就住在老房子里,省的住的近了,和儿媳妇有什么龃龉。

  顶多等儿媳妇生孩子了,需要人帮忙带,他们再过去帮几年忙,就算这样,等孩子上幼儿园了,他们也能脱手了。

  现在搞不好就要赔两套房进去,再加上儿子现在背负的骂名,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小姑娘愿意嫁到他们家来呢?

  “好,明天就去中介那里挂房子。”

  晏银生早些年也是拼搏过的,不然也不会攒下现在这些身家,即便在家养老了好几年,真要遇到麻烦,还是他更能但的起事。

  左右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一退再退,只能让人觉得他们好欺负,更让那些不知情的人觉得他们心虚,既然这样,不如破釜沉舟试一试。

  晏银生不相信,好人就真的那么没好报。

  他只当以前是老天爷打盹了,现在,老天爷也该睡醒了吧。

  “卖吧卖吧。”

  丈夫都那么说了,加上杜鹃心里其实也是不想看到儿子背负着骂名过一辈子的,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想通了。

  “我那儿还有四十多万,本来是我和你爸存着养老,还有给你将来办婚礼用的,如果卖了房子手里的钱还不凑手,就把那笔钱一块拿过去用了吧。”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背水一战,现在这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

  “江律师,我们盯着晏银生家那边的人来消息,说是他们家那对父子今天去了中介,把碧园那套房子挂牌出售了,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这个案子必输无疑,故意想要提前转移财产啊?”

  林福寿急急忙忙来到了江律师的律师事务所,满头大汗进来,没来得及喝口茶,紧张地问道。

  虽然江律师都说了,他们四家想要从晏银生一家手里得到大额补偿款的几率不大,可那毕竟还是有几率的,眼瞅着晏家有小动作,林福寿怎么能坐得住。

  “你急什么。”

  江律师听了林福寿的话,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多想什么。

  本来那套房子就是写在晏银生夫妻名下的,只要他们夫妻俩不想替儿子还钱,就是法院判定了晏褚有罪,这套房子都没人能收走。

  又不是古代了,还时兴什么父债子偿之类的旧风气。

  江律师之所以有把握晏家会出那笔补偿款,赌的就是现在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晏银生夫妇是愿意舍财保儿子,还是为了财产,眼睁睁看着儿子坐牢。

  据他之前的经验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父母多愿意牺牲一切为孩子付出,反之就不一定了,所以这套房子卖不卖,在江律师看来没任何区别,只要晏银生夫妇舍不得儿子,这笔赔偿,他们总是要拿出来的。

  更有甚者,江律师还怀疑,是不是那对父子察觉到现在局势对他们的不利了,所以才急忙变卖房产,就是等着支付赔偿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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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江律师的安慰,林福寿的心情好了不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他没想过,在他们猜测将来一切明媚的时候,第二天一早,网络上的一则消息,就给了他们迎头一击。

  晏褚花了卖房子的三百八十万,外加他之前个人炒股所得的两百七十多万,合计五百五十万,聘请了五位华国顶尖的大律师。

  这只是前期的支出,因为他在股市里还有几笔涨势良好的投资,初步预计,价值五百万市值,因为他之前数笔精准投资,完全可以相信这笔钱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回报。

  包括他的父母在内,谁也不知道这个在公司安安稳稳上班的年轻人,居然悄悄的在股市里攒下了这么丰厚的身家。

  而为了这个案子,他前前后后,准备了一千万的律师费以及各项杂费。

  他要告的人多了去了,除了涉及到先前案子的徐淑芬、符带娣等人,在网络事态发酵之后,近两个两个礼拜以来,所有在网络上涉及人身攻击的,涉及捏造事实冤枉他的,以他曾经同学、朋友、同事口吻,编造虚假黑料的,统统被他告上了法庭。

  粗略估计,这个案子涉及的被告已经高达数千人,被告的理由各有不同。

  这样的大手笔,直接在网络上丢下了一枚□□,没有一个人预料到,他居然会这样反抗。

  这个原本小小的扶老人案,借车案,真的是闹大了。

  *****

  闵海,一个初中毕业没什么学历文化的中年男人,租住在一线城市地下室,喜爱二次元的任何东西,逃避社会,是现实生活中人人嫌弃的蛀虫。

  但是在网络世界里,他有另一个身份,同样被人看不起,但是对闵海而言,却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注目,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没错,这个身份,就是水军。

  算起来,他在水军届也算小有名头了,算是水军的一个小头目,前些日子,他刚接了一个单子,就是按照雇主指示的话去指定网站以及一个名叫晏褚的微博底下留言。

  这样的任务对他而言很轻松,作为水军,他们已经熟练切换自己几百个账号,以不同的口吻不同的身份留言的做法了。

  这一次的任务同样进展顺利,拿到薪金后,闵海第一时间给他喜欢的女主播砸了几辆跑车,剩下的钱,又只够他吃泡面度日了。

  不过看着女主播一口一个哥哥,闵海觉得很自得。

  和往常一样,闵海醒来第一时间就是看看自己的手机,有没有新的任务过来。

  只是在他醒来没有多久,出租屋的门就被敲响了,他不记得自己最近有网购过什么东西啊,像他这样的人,现实生活当中是没什么朋友的,亲人也拿他当臭虫,更不存在那些人来找他的原因了。

  闵海疑惑地开门,外面站着的是派送邮件的,他疑惑地将邮件签收,回到邋遢的,堆满垃圾的房间拆开一看,当即愣住了,手里的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

  林天智是一个海归精英,在一家投行上班,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憋屈,以往在同龄人中间拔尖的他,自从进入了投行这个领域后,忽然就失去了光彩,仿佛一下子没了往日那种值得吹嘘的资本。

  面对着同样优秀的同事,严苛的老板,林天智不能发泄怒火,久而久之,他就把这些火气发泄到了网络之上,隔着一条网线,他能够肆无忌惮攻讦那些他看不惯的人,畅所欲言,他可以编造各种各样他不喜欢的明星的黑料,甚至以他不喜欢的同事为原型,编出一个个小故事发布到网络上,享受不明就里的网友帮他一起斥责那些同事的感受。

  前不久刚刚在网络上发泄一通的林天智这些日子容光焕发,就连不久前被老板怒斥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林先生,有你的信件,必须得你本人签收。”

  前台忽然给林天智来了个电话,他有些纳闷,什么信件是必须本人签收的?

  他郁闷地走到公司前台,从邮差手中接过那份薄薄的信函,并且无所谓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封信函拆开。

  匆匆扫视了信件上的内容,林天智脸色惨白,紧紧攥紧那张薄薄的信纸,脚步慌乱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不顾同事们猜测怀疑的目光。

  这样的一幕幕,发生在华国的各个角落。

  两三天的时间内,所有人都明白,晏褚这次,是认真的了。

  238.我想做好人

  一连状告上千人,要不是聘请了那么多顶尖的律师,连带着对方身后庞大的运作团队,还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所有的诉讼,要知道,法院受理案件也是有流程的,不是你告了,法院就能立马受理,并且发送诉讼函的。

  当然,这一点,也离不开网络的便利,在你认为自己在网络上隐秘了身份的时候,殊不知自己的一切信息都在许多公司的大数据库了,你的手机号,你的真实姓名,以及你现在的住址,当触及到刑事案件的时候,那些你曾经注册过会员的论坛,绝对不会保护你的个人信息。

  几乎是在多数人收到律师函的当天,网络彻底爆炸了。

  一部分是斥责新浪等平台泄露自己的个人信息的,一部分是更加疯狂的辱骂晏褚的,他们不认为自己当初在网络上的言行有什么错,咬死这就是晏褚为了转移视线想出来的怪招,一个个有气又怕,如果此时晏褚在他们面前,恐怕能被他们活生生咬死。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人是后悔的,当初他们按着键盘打下那些字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会惹来那些麻烦,都是普通人,谁也想象不到,如果自己真的上了法庭,如果晏褚真的是无辜的,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一款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一旦这个罪名成立,就意味着他们的个人记录上留下了案底,往小了说影响以后出国旅游,往大了说,这也意味着他们和各种公职、事业单位无缘,同样的,很有可能会影响他们之后在事业上的发展。

  社会上显而易见是存在歧视的,上到顶尖集团,下到小私企业,能有多少老板豁达到聘请一个曾经坐过牢的,有案底的员工。

  难道就因为他们在网络上随意的几句话,就要毁掉他们的下半辈子吗?

  这些人怒火中烧,可是真的实打实闹上了,他们却又忍不住退缩了,因为一旦转换到了现实,他们当中的很多,都是胆小怕事的人,也就敢在网络上大声喧吠几声罢了。

  但是这些愤怒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他们眼里轻飘飘的几句责骂,对网线另一头的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文字有时候能够编织出最美妙的诗词歌赋,同样的,也能化身成杀人的利器。

  上辈子,原身的结局何尝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谁也不是无辜的。

  【一千万原谅我这个俗人,一千万有多少个零来着,让我算算自己搬砖几百年能挣到这些钱】

  【感觉默默打脸了,一千万够扶十个老太太了吧?】

  【楼上的,扶老太太的价格是很高的,但是一千万五个总扶得起的】

  原本晏褚微博底下的腥风血雨被他那几千封律师函给吓退,除了极少一部分恼羞成怒,反而上蹿下跳地更厉害的网友,更多的反而是听说有人花一千万打名誉官司赶来的吃瓜群众。

  因为这个出乎所有人预计的金额,原本晏褚身上的疑点,似乎一下子洗清了。

  用常理推算,你撞伤了一个老太太,顶多也就赔点钱的事,你家穷,你不想认这笔账所以抵赖,这个思路很容易就能理解,但是换到晏褚身上,显然对不上号啊。

  他不穷,相反富得流油,这个年纪的青年,在没有长辈支持的情况下,自己研究股市,积攒了百万身家,这样的人,会因为区区一百万的赔偿而做出抵赖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

  反正在网友看来,能有那个脑子炒股的青年,应该不至于那么傻。

  再加上晏褚请的那些律师都是什么人啊,单拎出来一个,都是法律界跺跺脚就能震三震的大人物,更何况一来还是五个,要不是有确定的把握,他们能接下这个案子?

  有些聪明的隐隐看明白了,估计晏褚那里还有没拿出来的杀手锏,能够确保这次诉讼的胜利。

  这桩案子牵涉到时下最热的扶老人事件,以及网络普及以来,无数次被提出的网络暴力,加上案子发展到现在,所凝聚的社会影响力,以及这还是有史以来涉案人数最广的诉讼案件,作为代理律师,这将会是他们记录里程碑的案件,那些大律师会接手这个案件,除了确实还算丰厚的报酬,恐怕也有这一点原因。

  【庆幸自己当初没说什么过激的话】

  【晏哥,我看中了XXX股,你知道您觉得它之后的涨势如何】

  【晏哥,介不介意开个小班教授炒股秘诀】

  【股神,您还缺腿部挂件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时之间,晏褚的微博底下岁月静好,讨论的最多的,反而是关于炒股的事。

  当然,也不是说因为晏褚一下子告了那么多人,拿出了那样一笔堪称天价的诉讼费,就让所有人都相信他的清白的。

  也有一部分人坚定自己最初的立场,只是有之前那几千个人的前车之鉴,他们不敢在网络上随意留言了,就算是表达自己的观点,也知道尽量避开一些侮辱人的词汇,以及尽量模糊自己的观点,不出现肯定,确定晏褚就是撞老人的元凶这样的话语。

  当然,这个时候,最紧张的肯定要数徐淑芬以及符带娣等人了,他们怎么也没想过,这风向,能够变得那么快。

  还有就是江律师,他自认在行业内有点名气,可和晏褚请的五个行业大拿比,他屁都不是啊。

  *****

  因为被告人数多,且被告原籍地址不一,很多案件,是需要去被告原籍法院受审的,而且还得等待法院受理,时间长短不一,因此完成所有诉讼,会是一个很长的周期,许多曾经想要状告类似案件的人,也是因为这些理由放弃的,在这里你所需耗费的金钱、时间、精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但是现在的晏褚,显然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那些网络侮辱诽谤的案子,并不需要他亲自到场,可以委托律师处理,但是符带娣等人的案子,显然没有他自己亲自到场,是不可能的了。

  在他发布了几千封律师函没多久,之前就已经上诉的关于他开车撞击符带娣致残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只是因为这个案子是符带娣提告的,所以在这个法庭上,他担任的是被告的角色。

  “请原告证人上庭。”

  符带娣那边也是有备而来,在法庭上,一个看上去白胖富态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法庭上,对方律师拿着一叠照片递交给法官。

  这就是符带娣邻居家的儿子,据对方自述,十几年前就已经搬离了城中村,不存在和符带娣一家有亲密往来的关系。

  当时他是回家探望老母亲,在回自己的小家的路上,回忆起了童年生活在那一片的记忆,忍不住停车拍了几张照片,江律师递交给法官的那几张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据。

  据他口述,当时他亲眼看见了晏褚那辆车牌为浙XXXXX的桑塔纳开车撞了人,只是当时没看清对方撞的是谁,不过当时他看见了肇事司机,也就是晏褚下车扶那个倒地的人影,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开车急驶而过,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他从老母亲的电话中得知符老太太被人撞了,肇事司机将她送去医院后就耍赖失踪的消息后,这才意识到他当时看到的被撞的那个人就是符老太太,因此在老母亲的劝说下,站出来作证。

  因为这个证人的出现,旁听席上一阵小骚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普通邻居的儿子,似乎没必要帮符带娣和章葆祝等人承担做伪证被发现的风险,这么一来,他的说辞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难道真的是晏褚撞的人?

  耳尖地听着旁听席上传来的窃窃私语,江律师紧皱的眉头舒缓了很多,他微微笑了笑,或许自己还真能从那几个大拿手里拿下一局,这么一来,自己在律师界,岂不是名头更大了。

  “请被告证人上庭。”

  被告证人?

  江律师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僵住了,被告能有什么证人,他脸色难看地怒视了章葆祝等人好几眼,明明他们事先保证了,现场不会有其他目击者了吗?

  章葆祝等人同样觉得莫名其妙,当时他们可是都观察好的,那个路段来往的车辆很少,行人更是零星几个,从符老太太倒在那儿开始,就没有行人路过过,即便是车辆,也是极少的,除了晏褚,其他车辆都没有停下来过。

  所以现在忽然跑出来一个证人,那又是怎么回事?

  “事发之前,我曾经开车经过过那个路段,我的行车记录仪,也记录下了那一幕,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我的车辆经过之时,已经有一个老人躺在那里了。”

  一个看上去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出现,他看向晏褚的眼神,隐隐有些羞愧。

  其实他早该站出来的。

  239.我想做好人

  如果说,这个以前从来都没冒过泡的证人以及他带来的行车记录仪给符带娣等人带来的效果是震撼的话,之后出现的那个证人,简直就是压死符带娣等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徐老太,符带娣的老邻居,老姐妹,同样也是这次替她作证的那个中年白胖男人的老母亲,对方居然是以晏褚的证人的身份,出现在了法庭之上。

  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不仅是旁听席上的人,就连法官也忍不住吃惊了一下。

  儿子和母亲分别给原告和被告作证,这么一来,总有一个做的是伪证喽?

  “那一天我儿子开着家里新买的汽车回来,章葆祝正好也在家,就磨着我儿子让他坐驾驶位过过瘾,当时说好了只在小巷子里慢慢开过过瘾的,谁知道在开到章家院子外的时候,符带娣就从楼上下来了,正好站在视线死角的位置,被车给撞到了,虽然车速慢,可是也伤到了骨头。”

  徐老太年纪不小,思路却还是清晰的。

  这些日子,她保受噩梦的折磨,老太太本来就是一个迷信的人,做了亏心事,在梦里又梦到自己因为犯了这个大罪孽时候要下油锅,上刀山,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至今历历在目,加上不久前她去庙里上香,想要添点香油钱替自己和儿子赎罪,从庙里出来,遇到的那个很灵验的大师的一席话,更是让她下定了决心。

  现在她和儿子都是有大罪孽的,必须要在死之前洗清自身的罪孽才好,这也是她在纠结了许久,终于赶在最后关头站出来。

  “因为当时章葆祝慌了,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于是他想出了这个招,让符老太太去城中村不远处刚修建的,行驶车辆不多的路段碰瓷,我儿子也就是好心,所以才替他们做了伪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老太的话还是美化过的,实际上她儿子能够轻易答应帮符带娣做伪证,完全只是为了摆脱自己的责任。

  他这个借车的情况和晏褚可不一样,章葆祝没有驾照,在这种情况下他将车子借给了章葆祝,并且发生车祸,他同样也是事故责任人,需要承担赔偿。

  也是那时候的章葆祝不知道这一点,光是看到自己撞伤了老娘,吓得六神无主,这一慌神,岂不是什么馊主意都往外冒了。

  实际上在听说了林福寿等人打的案子后,他就已经后悔了,当初要是咬死徐老太的儿子,压根就没有现在的麻烦了。

  “被告证人,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证言?”

  江律师忍着心里的燥火,行使他在法律上的正当权利。

  “有有有。”

  徐老太点点头,她可是来赎罪来的,不诚心点怎么成,万一地藏菩萨觉得她没办好事,再让她下十八层地狱怎么办。

  “我儿子那车在撞符带娣的时候有剐蹭,因为怕惹麻烦,至今还停在车库里没送去修呢,你们警察不是很能干吗,对比一下章家楼房外面那堵墙的剐蹭不就成了。”

  徐老太想也不想地说道,这一些话,也是她从晏褚的律师嘴里听来的,活学活用:“还有之前章葆祝这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什么车主要承担借车人惹出来的麻烦这样的话,敲诈了我儿子两万块钱,那钱还是我的养老钱呢,是我从我的社保账户上取的,然后打到了章葆祝的卡里。”

  江律师狠狠瞪了心虚的章葆祝一样,心里颇有一种回天无力的感觉,他自认为了这桩案子机关算尽,耐不住有一个一直给他拖后腿的猪队友啊。

  实际上这两个证人以及各自携带的证物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很明朗了,孰是孰非,长了眼睛的,能辩是非的,都应该看明白了。

  通常这样的案子,不会当场结案,各自还有一段时间补充证据,等待下一次开庭。

  但是等到退庭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对这个案子的结局,已经有了定论。

  因为这件案子的热度,今天的旁听席座无虚席,在庭审一结束,法庭上发生的一幕幕,事无巨细地出现在了网络上,不知道哪个胆大的,居然偷偷拍摄下了庭审视频,上传到了最大的视频网站,一夜之间,点击过千万。

  曾经有多同情符带娣这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多心疼章葆祝这个孝顺的好儿子,现在网友的脸就有多疼。

  这个案子,已经不单单只是普通的扶老人反被诬告那么简单了,从头到尾,这就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的“碰瓷”,完全是在糟践现今社会,仅剩不多的良心。

  或许是因为曾经骂的太狠,现在的网友连一句道歉都说不出口,只能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态度。

  ******

  “对不起。”

  刚刚还在庭上替晏褚作证的那个中年男人纠结了许久,走到晏褚面前对他说道。

  之前,他是不准备来趟这个浑水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司员工,和妻子两人精心培养着一个女儿,背负着几十年的房贷和车贷,偶尔入不敷出,不仅不能孝敬老人,还需要老人们的补贴。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波折都是男人承担不起的。

  他怕招惹上章葆祝这样的人,使得自己被闹得丢了工作,他也怕因为自己的所谓正义感,最终害了自己的女儿,毕竟你不能保证那样没有底线的人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要不是因为几天前他的邮箱里受到的匿名邮件,以及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十万块钱,他还真不一定会来做这个证人。

  你能骂他自私,但是在现今社会,他们更愿意称呼自己为理智。

  男人不知道发邮件给他的人是怎么知道他手里会有一份拍摄到符老太太倒在地上的行车记录仪画面的,现今社会没什么隐私,他恐慌了一阵,就放下了。

  让他心动的是那十万块钱,女儿马上就要念初中了,好一点的公立学校排不上号,私立学校学费又高,有这十万块钱,至少他能够保证接下去三年家里的开支不那么紧巴,所以即便知道作证有得罪人的风险,他依旧还是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证人席上,看着晏褚冷凝的眼神,他居然感受到了莫名的羞愧,尤其是在得知那场碰瓷还是章家人精心策划的结果后。

  他忍不住开始想,如果遇到这件事的是他的女儿,他作为父母,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忍不住开始想,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如果今天他没有站出来,如果没有那十万块钱,一个做了好事却反被诬赖的青年就这样被定下罪责,这种负罪感,是不是会缠绕他一生,这样的他,真的配做一个孩子的父亲吗,他有什么资格教育自己的女儿。

  人生在世,除了活着,总该有点其他追求的,只是他们都麻木了。

  “那笔钱,我会还你的。”

  那十万块,不是晏褚给的,就是他身边的人帮着给的,男人觉得,自己没资格收下那十万块钱了。

  等说完这句话,原本的负罪感消失了大半,他觉得自己解脱了自己。

  *****

  在符带娣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之后,紧接着开庭审理的是徐淑芬等人的案子。

  在这一场案件中,晏褚是原告,状告的是徐淑芬等人敲诈勒索,以及诽谤、侮辱等数桩罪名。

  法庭上,徐淑芬咬死杜鹃等人知道她的儿子晏天有酒驾历史,以此来证明晏褚在借车上的过失,如果这一点成立的话,晏褚提告的各个罪名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而对应的,晏褚拿出来的,是几则录音,以及其他辅助证物。

  第一则录音,记录的时间是在晏天发生车祸当天,背景音有些噪杂,听得出来徐淑芬是在跳广场舞的间隙,和儿子打电话。

  电话中,徐淑芬的嗓音有些尖利,质问儿子是不是喝了酒后又开车了,中途因为广场舞的广播音有些大,部分对话不清晰,录音的最后,以徐淑芬一声高亢的“儿子”结尾。

  以录音时间推算,加上晏天等人的尸检报告,估计晏天就是在酒后驾驶,以及驾驶途中和徐淑芬通话,双重违规,导致的车祸。

  而这一点,作为案发后最后一个和晏天通话的人,徐淑芬自己也该清楚,然而她什么都没说。

  第二则录音,是杜鹃和徐淑芬之间的电话录音。

  之前晏褚刚出差回来,就按时杜鹃给徐淑芬打了个电话,当时徐淑芬认为杜鹃是心疼自家的新车,小气不想借车给她儿子,因此在电话中,各种好言好语的保证,在短短四五分钟时长的录音中,她曾无数次向杜鹃保证自己的儿子开车小心,从来不会酒驾,保证能够将他家的车子安安全全送还回来,这段录音,也从侧面证实了晏银生一家不知晓晏天有酒驾历史这个说法。

  在法庭上,只要不是窃听,胁迫等方式取得的录音,都能当做证物,只是录音本身的局限性,很难让它成为一个完整的证物,往往需要其他辅助证明。

  因此第一段录音配套送上的还有一段视频,是当天有人在广场上拍摄的,视频当中,清楚拍摄了徐淑芬所在位置发生的一幕幕,视频画面对准了她的正面,完全可以依靠视频中她的嘴型,证明录音的真实性。

  当然,录音也是合法取得的,当时有个乐队准备在那儿录制自己的曲目,将徐淑芬和儿子的通话录制到里面,纯属巧合。

  除此之外,林福寿等人曾经大闹晏家以及晏褚公司的恶劣行径,以及他们威胁晏褚给与巨额赔偿的家庭录像视频,统统被作为证物呈上来。

  看见那厚厚一摞的证物,林福寿等人都忍不住胆寒,对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来那么多证据的,之后那些证据就算了,更往早些的,就说徐淑芬和她儿子的最后一通电话,怎么就那么凑巧,又有人拍视频又有人录音的,还那么凑巧,那些人都被晏褚给找来了。

  当然没人觉得这是晏褚提前计划好的,他又不是先知,难不成他还知道他那个堂兄会在那个晚上出车祸不成,知道他这个大伯娘在后来会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把他推出去不成?

  这不是做白日梦吗?

  因此在场的,除了徐淑芬等人,其他人都在心里感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理昭昭?

  *****

  在除去了最棘手的两件案子,其他琐碎的网络诽谤案和侮辱案对于那些名律师而言,更只是小事一桩了,顶多就费点时间,光是他们手下的助理,就足够完成这些案子了。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网络闹剧,从开始,到彻底结束,历史整整四个月,除了涉案人员多,也离不开现如今司法上繁复的程序。

  无一例外,每一个案子,晏褚都赢了。

  符带娣被判敲诈未遂,只需要行政处罚,又因为其年满七十周岁,免于治安行政处罚,章葆祝被判刑两个月,处罚金五千,以及赔偿晏褚精神损失费两万块。

  最惨的还要数徐老太的儿子,因为做伪证,被判三个月,倒比符带娣和章葆祝这两个罪魁祸首都高了。

  至于徐淑芬等人,罪名反而比章葆祝等人更轻了,正如之前江律师说的,他们敲诈又没收到钱,顶多也就是个敲诈未遂,这一点在法律上的量刑本来就不算高,除了徐淑芬以及林福寿这样的带头人被判了六个月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外,其他从犯分别被判了两个月和一个月,甚至还有那些聪明的人家,当初闹事的时候叫的就是家里的老人,这下子好了,和符带娣一样,什么刑罚都免了。

  看似法律对他们的处罚轻了,实际上,这才是晏褚想要的效果,至少网络舆论上,如他预料的,爆炸了。

  原本这就是一个聚焦了很多目光的案子,别说当时陷入过那波网络大战的网友了,半年的时间发酵,时不时一个案子宣判了,关于晏褚的新闻,就没有离开过民众的视线,到最后,只要没和社会脱轨的,都知道了这么一桩案子,包括很多法学专业,都将这个案子当做案例,在课堂上被提及。

  当初网络上有多少人误会晏褚,现如今就有多少人心里愧疚,尤其是真相出来以后,察觉到自己被符带娣等人欺骗的网友,恨不得分分钟让他们原地爆炸。

  他们期待了那么久的审判,就是想看那些人的结局,结果倒好,那么轻飘飘的处罚就算过去了,有些甚至还比不上那些因为网络诽谤的判刑呢。

  要知道,数千桩网络诽谤案因为被告职业水军的身份,牵涉到了其他案件,量刑最高的,达到了这类刑罚规定的量刑极限,被判了足足三年呢。

  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原本在他们看来,符带娣等人应该受到更严厉的惩罚,这样才能警示那些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

  而现在的结果,显然没有达到所有人的预期。

  然而法律就是那么规定的,想要改变一个国家的立法规则,绝对不是舆论那么简单的事。

  *****

  这个案子结束了,但是他带来的影响力却远不止于此。

  晏褚为了这桩案子前前后后投入了近两千万,只是因为他炒股有道,现在的身家远不止于此,他拿出了自己名下的一千万,用来援助那些同样因为做好事被诬告,却无力反驳的好人,同样的,这笔钱也用来资助那些承受着校园暴力,网络暴力侵害的普通人,只要他们愿意,随时能够得到援助,捍卫自己的权利。

  虽然法律并不一定能够给你最好的保障,不能让坏人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但至少这是一个态度,晏褚想要告诉所有人,做好事是正确的,被侵害,同样应该勇于反抗。

  或许现在的法律并不健全,司法的完善也需要一个漫长的周期,可谁又知道,他们现在的努力,会不会加速这个进程呢。

  起先没有人敢站出来,直到有一个小女孩,抱着她父亲的遗照出现在了晏褚设立的慈善基金会。

  她是一个人偷偷过来的,她的父亲因为做善事被他帮助的老人讹诈,因为不堪老人亲属的骚扰,同样也不愿意拖累家人,带着无尽的委屈,跳河自尽了。

  而那些逼死她父亲的人,却没有丝毫愧疚之心,依旧逼迫他们这些依旧活着的人,讨要巨额的赔偿。

  女孩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那些打砸他们家的恶人嘴里那样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她不希望她爸爸死的不清不白,即便只有一点点的希望,她依旧逃课悄悄过来了。

  这个案子是基金会受理的第一件案子,因为时间久远,取证十分艰难,但是结果还是好的,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当初目击了事实的游客,对方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只当这是旅行途中的插曲,为自己当初的不谨慎害死了一条人命而懊悔。

  因为对方的出面,越来越多曾经畏惧于那户人家无赖,狠毒的旁观者站了出来。

  那个枉死的男人,终于得到了迟来的正义。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信任这个突然间冒出头来的基金会,因为越来越多的案例发布在基金会的网站上,看着那些做善事的人最后的悲惨下场,曾经作为旁观者,明哲保身的一员,也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当初的行为是否正确。

  诚然,每一桩案子的平反都不可能是成功的,法律对恶人的宣判,往往也不尽人意。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相信在不远的未来,法律会听到他们的声音,越发完善,让恶人不敢行恶,好人平平安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符带娣败诉了,虽然因为年龄的原因没有坐牢,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因为章葆祝被判刑的原因,儿媳妇怨上了她,将她赶出了家门,其他几个儿女因为她臭大街的名声,纷纷以她为耻,要不是因为她闹上了法庭,恐怕连最低档的赡养费都不愿意给她。

  因为没有足够的医疗费,符带娣的伤腿养护的并不好,晚年时期,腿脚的伤痛伴随了她的余生。

  晏褚创办基金会,在华国多受人尊敬,相对的,她这个曾经试图诬陷他的人,就多受人唾弃。

  想要捡垃圾,被人排挤,想要乞讨,只要露出那张脸,等来的只有唾沫和地上的石子烂泥。

  符带娣以为曾经那个梦中的结局就已经是噩梦了,没想到她真正经历的现实,比噩梦还让人畏惧。

  后来的后来,符带娣在饥寒交迫中,忍着腿脚的伤痛,闭上了双眼,死的时候,她质问自己,她错了么?

  除了符带娣,章家的其他人同样不好过,当初的事情他们谁都有份参与,除了躲到山沟沟里,只要走在马路上,总有人能够认出他们来,事业受挫,生活中还饱受鄙视,章家的兄弟姐妹,最后的发展皆是平平,连带着拖累了各自的子女。

  也不知道,在每一个煎熬的夜晚,他们心中是否后悔曾经的选择。

  *****

  徐淑芬做牢的时候,晏金生就提出了要和她离婚,因为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徐淑芬参与的多,而他几乎就是一个隐形人,可是只剩这最后一根稻草的徐淑芬,怎么会放过他呢,即便最后法院判处了晏金生和徐淑芬强制离婚,在从监狱出来后,看到再娶的晏金生,徐淑芬做的,就是以蛮横的姿态,插入到了那对新婚夫妇当中。

  这样当然没完,晏褚等人的钱是要不到了,不仅如此,林福寿等人还背负着高额的赔偿,因此他们将目光转向了徐淑芬和晏金生,当初酒驾的可是晏天,而夫妻俩现在住的这套晏家的老宅,在当初晏家老祖宗过世的时候,记到了孙子晏天的名下。

  当初是为了省一轮的遗产税,而现在,反而成了林福寿等人获取赔偿的最有力的武器。

  作为车祸的过错方,晏天名下的这套房产,自然该作为补偿,分给其他三个受害者的家庭。

  几家人闹得不可开交,因为之前的案子,他们所有人失了工作,同样也失了未来,只有在经过伪装后,才敢走在马路上。

  估计要等哪天晏褚不再活跃在公众的视线中了,他们这些曾经的臭虫才有被遗忘,重见光明的一天,因此他们能紧抓的,也就只有晏金生家那套老破小了。

  最后的结局林福寿等人当然是得偿所愿的,可这也触怒了徐淑芬,在出狱以后,那个家对她而言,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一个比晏金生更可靠的希望。

  毁了这一切的林福寿,自然成为了她的眼中钉。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买来了几瓶硫酸,冲到了林家,将硫酸全都泼在了对方身上,之后她在林福寿的小娇妻的惊呼声中逃跑,带着剩余的硫酸想要去找她最恨的晏褚,只是这一次没那么好运了,在她动手前,就被人抓住。

  这一次,她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

  至于那个始终穿插在这两个案件里的江律师,他被吊销了律师执照,因为他煽动、教唆当事人采取扰乱公共秩序、危害公共安全等非法手段解决争议,同时当初晏褚微博底下的网络水军也被证实是他聘请的,而发表危害国家安全、恶意诽谤他人、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言论,同样可以被吊销律师执照。

  还因为他的这些行为,被追究法律责任,判处两年有期徒刑。

  赖以谋生的手段没了,名声也彻底臭了,出狱之后的江律师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中,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又在做什么。

  *****

  五十多年的时间,晏褚成立的基金会越做越大,华国的人民诙谐地称它为好人基金。

  这个称呼来源于当初晏褚结束影响了他整个人生的那桩扶老人案的庭后采访,当时记者问他,如果以后还遇到摔倒在地上的老人,他会不会扶。

  晏褚说:会

  记者问他:为什么

  晏褚回答:大概是因为我的父母教我做个好人。

  这个回答,在当时看来还是具有争议的,因为他一次性告了太多的人,那些人当中,有一部分确实只是那种闲得无聊,只是在网上骂人彰显存在感的男男女女,对方提起的刑事诉讼,显然对那些人的未来造成了致命的影响。

  这样做算不算一个好人,没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是之后的五十多年,晏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他的一生,都致力于推动司法体系的完善,他的基金会,帮助了许多需要帮助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管网络上有多少非议,有多少人觉得他这样的做法只是在沽名钓誉,他这一辈子,确确实实,一直都是个好人,还是个帮助了无数好人的好人。

  他去世的那天,前来哀悼的人挤满了晏家老宅外的一整条长巷,很多尚且不懂事的孩子,都从家长的嘴里听说了这位老人的事迹。

  原来,在五十多年前,扶老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原来,曾经当目击证人需要那么大的勇气;原来,曾经诽谤、侮辱,在网络上是那么不需要成本的一个东西

  他们不能说这样的改变是这个叫做晏褚的老人带来的,但他确实在里面,起了不可抹灭的作用。

  他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改了n久,我也知道我的小故事结局总是遭到诟病的,所以每次发结局都各种忐忑,这已经是我改版了好几次后最好的一版了,明早起来看留言,继续忐忑中

  240.阿拉不撕家以后

  此为防盗章,防盗比例50%,24小时后可看到正常更新“嗷嗷嗷嗷——”

  晏褚沉浸在意识空间里,看着面前带着标准邪魅狂狷黑眼线的哈士奇,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聘请一个狗语翻译。

  “嗷嗷嗷嗷——”

  晏傲天可看不懂晏褚的想法,把自己的愿望一吐而尽,吐着舌头再瞪了他一眼,直接就在他的脑海中消失。

  “叮,主线任务,让于心妍幸福,任务完成奖励800积分,失败关小黑屋一百年,支线任务,惩罚于心桐和楚天河,将两人赶出娱乐圈,任务完成奖励600积分,失败关小黑屋五十年。”

  系统提示音响起,晏褚根据上涨的任务积分以及失败惩罚,也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任务难度加大了。

  “新手世界累计1100积分,在新手世界停留扣除100积分,剩余1000积分,现在开启积分商城。”

  007就是那么喜欢神出鬼没,在晏褚吸收完这个世界的记忆后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积分商城只有五个货架,货架上的商品每天十点更换,物品所需积分由商城自行拟定,宿主可以选择性购买。为顺应潮流,商城允许分期付款,但是利息堪比高利贷,如果没法按时归还所欠积分,后果很可怕,我并不介意宿主超前消费,商城剩下的功能宿主可以自行摸索,如果连这样傻瓜的操作都不会,我觉得宿主可以呵呵呵。”

  007留下一串冷笑,又神出鬼没的消失了。

  晏褚在007消失后从识海中脱离,原本躺在别墅客厅沙发上的男人,也再次恢复清明。

  他的视线在客厅环视一圈,在靠近餐厅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大型犬的狗窝,只是里面空无一狗,晏褚回想了一下,此时任务的委托者,那条狂拽酷炫的哈士奇晏傲天应该在二楼,和它的主人作伴吧。

  这个任务世界相当于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平行世界,原身晏褚,是一名演员,更准确来讲,是一位三冠影帝。

  金凤、千花、金肖奖是这个世界华国演员的最高奖项,而原身也是华国获得三影帝大满贯中年纪最小的男演员。

  他在23岁时被星探挖掘,这个年纪对娱乐圈而言并不算年轻,无奈老天爷赏饭吃,得天独厚的外貌,精湛的演技,在接演第一部偶像剧时,就凭借痴情男配一夜爆红,获得无数迷妹,从那以后,他的演艺事业就一发不可收拾,入圈第三年,就登顶娱乐圈顶级流量的行列,只要是他参演的电视剧,部部爆红。

  随着即将迈入三十大关,晏褚开始尝试转型,第一部电影搭档华国最顶尖导演之一的林导,扮演一个卧底的缉毒警,悲剧的结尾赚足了一票眼泪,他也凭借着在电影里无可挑剔的演技,以及号称爆破戏打戏不用任何替身的敬业态度,得到了业内业外的一致认可,在凭借这部片子获得他人生中第一个金凤影帝后,晏褚彻底打开了演技派实力派的道路。

  现在晏褚三十五岁,对于一个实力派男演员而言,这是最好的年纪,对于他曾经偶像派的身份而言,这个年纪也不算太大,毕竟即便这个年纪,他的颜值还是吊打一众鲜肉,甚至因为年龄的提升,又多了几分岁月的积淀,犹如美酒,时间越长越香醇。

  在他的微博和脸书上,留言最多的就是男神我想和你生猴子,男神睡我之类的话,尤其这个男神入圈十几年,除了一些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炒作的恋情,没有任何绯闻,对于所有女友粉,事业粉而言,没有比粉这样洁身自好的男神更让人放心的了。

  不过随着男神的年纪渐长,当初的粉丝开始成熟,也有一部分粉丝开始操心起了男神的终身大事,只是这些粉丝都不知道,她们眼里一直宣称单身的男神,早就已经结婚了。

  于心妍,也就是晏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向他提出离婚的女人,他们已经结婚十二年,这个期间,她一直默默做着晏褚背后的女人,因为原身的事业,除了自己的母亲,她没法和自己的亲人、朋友,介绍原身的存在,一年当中,她有将近十一个月忍受夫妻分居的寂寞,原身总是让她等,说等到他脱掉偶像派的帽子,就会光明正大和自己的粉丝宣告她的存在,于心妍爱他,就选择了相信。

  可惜,直到原身拿了三冠影帝,她都没有等到那一天,甚至现在,她发觉自己的丈夫的心渐渐的也不再属于她,仅有的一些相处时光,在丈夫嘴中提到最多的,也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于心桐,那个比她小了八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娱乐圈新晋小花。

  于心妍累了,选择了放弃,她不想自己即便输还输的那么难看,于是她主动提出了离婚,保全自己谨慎的一点颜面,同时她也不想闹到最后,现实告诉她,自己那么多年的付出,那些真心,都只是笑话。

  客厅的水晶灯富丽堂皇,晏褚沉默的看着对面的液晶电视,于心妍,就是他这次的任务目标。

  这次任务的委托者晏傲天是原身的狗,只是他太过忙碌,平日里照看它更多的反而是于心妍这个女主人,因此在晏傲天的心里,于心妍就是妈妈一般的存在,至于原身,估计就是那个负责生不负责养的没良心的爸爸吧。

  晏褚觉得刚刚在识海里晏傲天对他那一顿吼,多半是在骂他。

  按照这个世界的走向,原身的结局并不算太好,于心妍的预感没有错,在这个时间点,原身和她那个异母妹妹已经开始产生暧昧的感情,只是他不知道,于心桐接近他,除了习惯性抢夺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异母姐姐拥有的一切东西外,还有就是想要借着原身在娱乐圈的地位,为自己的演艺之路保驾护航。

  从头到尾,原身就只是于心桐的踏脚石罢了,她喜欢的是和原身所同一个经济公司新捧的男演员,出道之初,就顶着小晏褚的称号,那个男人也就是支线任务中他所需要对付的楚天河。

  于心桐靠原身给的资源扶摇直上,在他准备和于心桐告白并且打算和于心妍离婚的时候,就被于心桐曝光了隐婚的丑闻,在经纪公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警察又来到公司将正在和经纪人商量对策的原身带走,原因是吸毒藏毒。

  这个丑闻相较于隐婚而言更是致命,原身想不到,自己从来都没有碰过那些东西,为什么尿检会呈阳性,并且他所居住的大平层公寓中会搜出重达五千克的毒品

  当初让他获得第一个影帝的影片,他所扮演的就是卧底的缉毒警,甚至最后还因为和毒贩的火拼,丧失了性命,这时候被爆出他吸毒藏毒的丑闻,可以说是致命的,加上他同时还担任着禁毒大使的名声,这更让他成了一个笑话。

  在他暂时被羁押的时候,又有十几个女演员站出来指正他片场潜规则和咸猪手,那时候正是他观众感官最差的时候,没有人怀疑那些女演员说谎,一时之间,原身的那些圈内好友没有一人站出来替他说话,经纪公司也打算放弃这个曾经的影帝,培养新人,那个新人也就是小晏褚之称的楚天河。

  不对,因为原身的丑闻,他已经不再用小晏褚这个称号了,那时候他是最炙手可热的新星,在获得第一个最佳男配的当天,就在微博公开了自己和当红小花于心桐正在交往的事,和他相比,隐婚十多年的原身,更加让人唾弃。

  最后的结局,楚天河和于心桐幸福恩爱的生活在一起,成了圈内有名的模范情侣,而原身,于心桐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给他注射的过量毒品让他彻底染上毒瘾,戒毒的过程没有那么简单,意志力薄弱,复吸的几率极高。

  那时候,原身声名狼藉,巨大的落差让他郁郁寡欢,在藏毒存在疑点被释放后,原身几乎就生活在戒毒、复吸、戒毒、复吸的循环中。

  最后于心妍,那个被他背叛的女人带着他变卖了所有房产不动产,移民离开了华国,去了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国家,那个国家风景优美,当地居民热情,终此一生,两人都没再踏上华国的土地。

  于心妍没有选择和原身复婚,也没有选择和其他人再婚,那时候对原身,更多的事处于一种责任和同情。

  241.阿拉不撕家以后

  此为防盗章,防盗比例50%,24小时后可看到正常更新“晏褚,晏影帝!!!”

  “你真的隐婚十二年了吗?”

  “请问你和妻子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晏影帝,你的妻子是于娜娜吗,晏影帝,你能给大众一个解释吗?”

  这些都是记者,他们冲在最前面,毕竟第一手爆料意味着丰厚的奖金,记者们也是要吃饭的。

  那些粉丝相较于记者更疯狂了一些,能在这个时候围在经纪公司外的多数都是超级死忠粉,或者说是偏低龄化的狂热女友粉,她们不相信晏褚隐婚多年的事实,想听晏褚亲口承认一切都是假的。

  “记者朋友们,我们晏褚会择日召开新闻发布会,到时候你们想知道的问题我们都会一一回答,晏褚很累了,麻烦你们让让,放晏褚回去好好休息。”

  刘江涛都快被挤得变形了,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经纪人,在这个关头他也只能保持的微笑,不然等第二天见报的估计就不是他想看到的新闻了。

  晨心的保全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即便无数人挤着,他们还是安安稳稳的把刘江涛和晏褚护送上了车,然后拉起人墙,阻挡住了那些想要挡在车头的人,直到车辆顺利离开,他们才放行。

  那群记者可不是好糊弄的,当下就拿起摄影机跑到了自己的停车位,跟着晏褚保姆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剩下的一部分人看正主都走了,也没了守在晨心的意思,满脸丧气,也三三两两的离开。

  大约两个小时过后,一个皮肤较黑,穿的特别新潮时髦,带着一副酷酷墨镜,穿着打扮走嘻哈风的青年大摇大摆的从晨心娱乐的侧门出去,这道门通常都是一些练习生走的,别人就是看见了,也只会感叹晨心的艺人不是走演绎挂的吗,什么时候想混嘻哈圈了。

  那个青年径直走到车库,找到一辆很普通的大众汽车,上车关上门后摘掉了眼上那副过于夸张的眼镜,赫然就是一开始随着刘江涛离开的影帝晏褚,只是真人在这儿,不知道刚刚走的是哪个了。

  而同一时间的另一边,一群记者开车跟踪晏褚的保姆车,看着他们在大马路上来回的兜圈,要不是记得某国王妃就是因为狗仔在马路上追逐而丧生的,他们都想直接加速超车把人堵住了。

  好不容易保姆车终于找了个地停了下来,“晏褚”和刘江涛也从车上下来,记者们纷纷冲了过去,正打算追问影帝那些问题呢,就看到那个穿着影帝在直播节目中那套衣裳,身形和他十分相似的男子拿下口罩、眼镜、帽子,赫然一个路人,哪里是他们追的晏影帝啊。

  “大家来的正好,咱们晏褚特地替各位定了几桌酒水,你们也累了大半天了,吃顿好的补补。”

  刘江涛这时候不避了,反而笑着迎了上去。

  “晏褚是真的累了,大家放心,不出一个礼拜我们晨心一定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大家也体谅体谅他。”

  这会儿记者们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停车的位置正是h市有名的五星饭店,虽然被耍了有些生气,不过对方的态度和准备实在太充分,让人想生气都不知道该生什么气。

  都是混这个圈子的,他们能不知道明星对待他们的态度,更何况晏褚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想躲着他们也是正常的。

  刘江涛看着那些记者的态度都软化了下来,笑的眼睛更弯了,就和笑弥勒一般,把那些记者迎到了酒店内。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些记者,能不交恶当然是最好的。

  *****

  开着助力的大众汽车,晏褚犹豫了许久,没有选择回自己这两天暂住的公寓,而是回了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别墅。

  因为晏褚常年在外拍戏,所以在这个家里他的东西并不算多,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收拾自己在这个别墅里留的东西。

  晏褚站在门外,掏出口袋里的钥匙,也不知道她在离婚后有没有换锁。

  “咔哒。”

  门正常的打开,晏褚朝玄关处看了一眼,进门的地方整齐的摆着一双女士拖鞋,看来家里的女主人并不在家。

  根据记忆,晏褚很正常的打开一边的鞋柜,拿出一双男款拖鞋给自己换上,然后关上门朝屋里走去。

  他没有上楼,而是选择坐在沙发上,等于心妍回家。

  房间里很安静,晏褚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东西,可到底是什么呢?

  他沉思了好一会,突然间记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打开过系统附带的积分商城,不如就趁于心妍还没回来之前,看看积分商城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积分商城是一个很小的图标,就隐藏在任务面板的右下角,观察不仔细还看不到他,此时晏褚的面前就是一块悬空的投影屏幕,只有他自己能看见,而操控的办法就是他的意识。

  他用意识点开积分商城,如007所说那般,商城只有五个货架,上头摆放着五种不同的货物。

  晏褚有些好奇,系统的存在已经突破了他之前所学的所有认知,不知道积分商城里所贩卖的商品,是不是也如同系统一般神奇的存在。

  打自己十拳,还你三倍美丽,永久型,1000积分

  纤纤小细腰,你值得拥有,当前世界可用,500积分

  百变体香,任你选择,永久型,1000积分

  百变体香,任你选择,当前世界可用,500积分

  光看前四个商品,晏褚觉得自己必须和系统反应,这商城欺负男执行者啊,什么小蛮腰天香丸的,男人用这些东西像话吗?

  好在第五个总算没有使用上的性别指向了,让晏褚稍微开心了一点点。

  了解你的爱宠的喜好,单独绑定一动物,具有唯一性,当前世界可用,目前特价促销中,200积分

  晏褚想起原身似乎还留了一个综艺节目给他,只是花费两百积分值得吗?要知道,上个世界他完成新手任务也就只有1000积分的累积罢了。

  系统商城下一次更换时间:十五小时,他注意到货架右下角的小字提示,记起007说过,系统商城货柜上的货品每一天会更新一次,看来自己还有十五个小时的考虑时间。

  实际上光看现在的五件商品,宠物之心的价格算是比较低廉的,相较于同样只能在当前世界使用的我的小蛮腰和天香丸,特价中的宠物之心已经很划算了。

  “嗷嗷嗷呜——”

  晏褚正在沉思该不该花那两百积分的时候,晏傲天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嘴角身上全是羽绒絮,看它一路跑来留下的痕迹,估计是刚从二楼拆家回来。

  这只蠢狗居然在家?他以为于心妍今天出门的时候把它也带上了呢。

  “嗷嗷嗷呜嗷嗷嗷。”

  晏傲天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渣爹,这些日子妈妈一直为这个渣爹哭它是知道的,作为一只最爱妈妈的狗,晏傲天已经决定单方面和渣爹脱离父子关系了。

  它想着妈妈看到渣爹估计又要难过了,紧张的用自己的猪鼻子顶着晏褚的大腿,想要在妈妈回来前把人赶跑。

  这么一来妈妈一定很高兴,不会计较它和妈妈的羽绒被打架的事实,虽然这次是羽绒被先动的手,可是妈妈一定不会信的。

  想到晚上可能吃不了它心爱的鲜牛肉,晏傲天一边难过的流着口水,一边激动的加上了前爪的动作,想把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渣爹给赶出家门。

  看着这头敌视自己的蠢狗,晏褚没有再犹豫,终究还是点击购买宠物之心的按钮,很快原本1000的积分余额成了800,然后系统的货架上就多了一团冒着光晕的金团,晏褚试探着点击了那个图标,就发觉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个轻飘飘的东西。

  “嗷嗷嗷。”

  作为一匹狼,晏傲天坚信自己有足够的战斗天赋,一看到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团冒着光的东西,秉持着哈士奇大无畏的精神,它猛地将前爪搭在晏褚的膝盖上,啊呜一口,在晏褚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就把那金团给吃进了肚子里。

  晏褚还没研究那金团的具体使用方法呢,看着贪嘴的蠢狗,想着现在让它吐出来还来不来得及。

  “嗷嗷嗷嗷。”

  渣爹,识相的赶紧离开,不然本傲天对你不客气。

  晏褚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居然听懂了晏傲天的话,他想到被它吃下肚的那一团金光,原来宠物之心强悍到能直接和宠物沟通吗?

  “嗷嗷嗷,嗷嚏。”

  羽绒飞到鼻子上,晏傲天狠狠打了个喷嚏,不过它那小眼神依旧邪魅狂狷的盯着晏褚,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为了他刚刚给自己吃的那团没有味道的东西就屈服的,如果他能给它十块新鲜的小牛排,它会好好考虑考虑。

  “有了后爹,就很容易有后妈,如果换了一个爹的话,你的牛排可能就没有了,你最心爱的狗咬胶会被后爹的亲生狗给抢走。”

  晏褚握住晏傲天的两条小爪子,直视着它的眼睛说道。

  “后爹可能还不知一条亲生狗,它们会抢你妈妈的怀抱,会抢你的小房子,它们还会到处搞破坏,然后诬陷是你做的。”

  晏褚每说一句,晏傲天的小眼神就绝望了一分,晏褚发觉自己居然从一条狗的脸上看出了晴天霹雳这个词。

  “嗷嗷嗷嗷。”

  我妈才不会那么对我呢,晏傲天想反驳,只是它想到以前自己啃了沙发,啃了桌角,啃了妈妈喜欢的衣服包包,明明是那些东西先动的手,可妈妈还是罚它当天只能吃狗粮。

  晏傲天顿时觉得渣爹说的话或许不是假的,一想到将来妈妈会给它找一个后爹,后爹又会带来自己亲身的狗儿子,晏傲天整个狗都是绝望的。

  “嗷嗷嗷。”

  不对,你怎么知道狗在想什么,晏傲天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智商朝着晏褚疑惑的问道。

  “因为”

  晏褚慈祥的看着眼前的蠢狗。

  “我是你亲爸爸啊。”

  一人一狗深情凝视,于心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还记得这颗银杏树吗,你小时候就喜欢我抱着你打树上的银杏果,还有这口井,这个大铁盖,是我担心你年纪太小玩闹的时候跌到水井里,特地请铁匠打的。”

  晏荀看着已经长得一表人才的儿子,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拉着他回忆起了他小时候的事,这一段段记忆是晏荀在农场劳改那些年反复回味的快乐记忆,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已经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晏褚看着这个熟悉的四合院怔楞了几秒,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院子在原身的记忆里频繁出现过,却不是在童年那些并不清晰的记忆里,而是在他上一世高考完回到首都之后,继父一家搬家后的新房。

  就是眼前的这座气派的四合院。

  他记得当时生母高雅琴的说法,这个院子是他们后来买的,现在想想,这一切还存有疑虑呢。

  他的继父江城算是政府的一个科级干部,在首都这个政治中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利,但是绝对称不上多厉害的一个人物。

  他的生母高雅琴出生不错,只可惜高家早在战争那几年就败落了,家底远远不如晏家,当初晏荀愿意遵守婚约娶她,还被众人夸仁义,现在高雅琴在大学里当了一个后勤老师,夫妻俩的工资待遇都不错,但是绝对没到能买的起四合院的地步。

  原身那时候忽略了太多东西,比如他插队那几年家里忽然多出来的几套房子,改革开放后他那个继父哪来的一大笔资金下海从商,这一切恐怕都和原身息息相关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上一世在死后迎来了平反,并且像这一世一般,国家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务,这部分遗产,按理应该交给晏荀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原身,只是他那个所谓的生母和继父贪图了原本属于他的财产,并且利用这笔钱财作为本金,成为了后来江家发家致富的第一笔初始资金。

  这时候晏褚就不得不同情一下原身了,本来觊觎江家的财富并不怎么占理,现在好了,原来那些财产都是从他那没经过他的同意骗去的,最后反倒是他沾了一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名声,不得善终。

  这么想来,原身恨毒了那一家子,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晏褚看了看边上拉着他的手,有些害羞拘谨的媳妇,上辈子抛妻弃子,原身还是个渣男不解释。

  父子俩久别重逢,加上得知儿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晏家的第三代,开学前的这段日子,晏家每日都是欢声笑语的。

  尤其是晏父,国家不仅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产,还替他补足了劳改这些年本身身为大学教授该有的工资,光是这笔钱加起来也有小三万了,晏荀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欠儿子的都补上,新衣裳新鞋子都是最基本的,又是首饰,又是手表,恨不得把儿子和儿媳从脚尖武装到头发丝,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们手上。

  相较之下,江家的日子过的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前夫回来的事?”

  江城一回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质问道。

  “什么,晏荀回来了,他不是劳改去了吗?”高亚琴皱了皱眉,面带不解的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那个前夫了,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她不住的有些恍惚。

  那个男人太耀眼了,耀眼的让人感到自卑,当初高亚琴知道那样的男人会成为自己将来的丈夫时,心里是真的高兴的,可是渐渐的,这些高兴就变成了不知足。

  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她似乎就是一件拿得出手的摆设,他对他很好,也从来不和自己的那些女学生暧昧,可高亚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喜爱书籍,看书的时间比陪她的时间还多,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房事上,他不算热衷,每个礼拜例行公事般的两次,即便是在最高潮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很克制,保持原有的频率,直到终结,高亚琴受够了那种不温不火的性事,在一次意外中,她和眼前的男人上了床,江城在床上很霸道,很粗鲁,却让高亚琴真真切切尝到了作为女人该有的滋味。

  第一次,她有些愧疚也有些害怕,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渐渐的,也就没什么愧疚了,也是在对方的挑唆下,她匿名举报了自己的丈夫,就为了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那个晏荀也是傻的,在出事前偷偷给了她一盒金条,加上她之前当家时攒的一些钱和提前藏起来的晏家的古董,这些年日子过的很宽裕,除了江城前妻留下的长子和晏褚,几乎没有什么烦心的地方,尤其是后来她给江城生的那对龙凤胎,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可以付出一切的全部。

  可江城刚刚说什么,晏荀回来了,想着自己对长子做的那些事,高亚琴不由的有些心虚。

  此时他们都还不知道晏褚考上大学回来的事,也不知道晏褚早就和晏荀联系上了,在他们看来,晏褚还在山沟沟里待着,到时候晏荀要是来找人,只要说是那孩子自愿下乡插队的就成了。

  “你还不知道。”江城揉了揉头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嫉妒:“晏荀不仅回来了,当初充没的那些财物也归还了大半,一套皇城根儿的四合院,桐华路的小洋楼,光是这两块房产就不说了,其他几套房据说也是地段好又大又宽敞的,还有当初没收的一些古董,除了一部分不知道是文革时毁了还是被人给昧下了没给,总归还归还了一小部分,听说晏荀去领东西的时候,抬了整整两箱子出来。”

  江城有些烦,他当初能做到这个位置,就是靠一路□□别人上来的,这些年随着那些人陆陆续续的平反,他的日子很不好过,随时都担心这个位置会被撸了。

  晏荀为什么要活着回来,他要是死了以后再平反,那些东西不就全都是他的了吗?

  江城忍不住感慨,他不知道,按照原本的轨迹,一切确实是像他想象的那般发展的。

  “怎么,你后悔当初跟我了,也是,不然这时候你还是你的晏太太。”

  江城自己可以后悔,可是他看不得自己的女人露出一副惆怅震惊的模样,这辈子他最自得的估计就是以一个初中文凭的造反派,撬了文化人,大教授的媳妇,只要想起高亚琴曾经的那个男人是那么高高在上,每次他在干那个女人,看着他为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就特别带劲,这让他有一种格外的成就感。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他也有过其他比高亚琴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她却一直稳稳的做着江太太的原因。要知道作为首都造反派的一个小头目,早些年江城在这片地界还是很有地位的,也就是这些年,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老实蛰伏罢了。

  “你说什么呢,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写举报信把他给整下去,还为了你那个儿子把我自己的儿子送到乡下去。”

  240.阿拉不撕家以后

  “结算任务积分”

  在从上一个世界彻底脱离后,晏褚如同往日一般,出现在了系统空间当中,只是这一次,007却比他更早出现,早早等在了原地。

  在等上个任务积分结算后,它开口说道。

  “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一个善解人意,宽容大度,通情达理的系统,为了缓解上一个世界带给你的精神压力,按照以往的惯例,我替你选择了一个相对和平轻松的任务世界执行下一次任务。”

  007的机械大眼闪着耀眼的光芒,就差没直说看我真诚的大眼睛了。

  不过007的话让晏褚心头也有些许放松,上一次007这么说的时候,自己去了二流子的任务世界,那个任务世界确实没什么难度,虽然积分不高,但是当做度假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007除了偶尔不靠谱以外,还是很不错的,晏褚在心里默默想着。

  “而且这一次的任务世界,不仅氛围轻松愉悦,积分同样不输普通世界,也是我花了很多功夫,才替你抢来的,我知道你很想感激我,庆幸自己有那个福气遇到我这个一个伟大的系统,但是长话短说,就简单的夸我两句,然后让我送你去执行任务吧。”

  007在半空中上下漂浮,显然还有些小得意。

  氛围轻松愉悦,积分还高?

  晏褚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加上这一次007早早就等在系统空间内的行为,更加让他忍不住怀疑,前方是不是有一个大坑在等着他。

  或许他理解的氛围轻松愉悦,和007理解的轻松愉悦,压根就是不同的。

  “算了算了,伟大的系统是不会计较没良心的宿主偶尔的白眼狼行为的。”

  007对上晏褚的眼神,闪烁的机械大眼睛卡顿了三秒,然后咳咳两声,直接将晏褚送往了下一个任务。

  绝对有问题!

  这是晏褚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反应。

  *****

  “阿拉,吃饭饭啦,今天有你爱吃的牛肉粒。”

  一声清甜软糯的少女音在晏褚的耳边响起。

  阿拉?这个称呼让晏褚的思绪翻滚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他曾经第一次养那个叫晏傲天的蠢狗的时候,带着它去参加的那个宠物综艺里,也有一只叫阿拉的阿拉斯加雪撬犬。

  阿拉,在上海方言里是我的意思,给爱宠取名叫阿拉,也意味着这是我的狗,同时这又是阿拉斯加雪撬犬的前缀名,生动地点名了狗狗的品种。

  晏褚曾经还赞叹过那个主人取名字的能力,哪像晏傲天,就因为名字取的不好,整个狗都没有正型。

  不过在晏褚心里,晏傲天还是最可爱的狗,没有之一。

  时隔十几个世界,忽然再一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晏褚觉得有些恍惚,因此也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对方唤的那个“人”就是现在的他,谁让他刚刚来到这具身体里,还没有吸收好原本的记忆。

  “阿拉,你乖乖的,今天咱们不撕家了好不好?”

  一双温暖的手从晏褚的脑袋顺着脊背一路往下轻轻抚摸,舒服的晏褚想要翻个身,吐着舌头让她顺带着摸摸自己的肚子。

  等等!

  吐舌头?摸肚子?

  晏褚一个晴天霹雳,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眼前那两只毛茸茸的爪子,黑褐色的掺杂着白色的毛皮长而柔顺,因为主人养护得当,毛发蓬松如同一团雪球,让人忍不住想将它抓在手里好好□□一番。

  晏褚试着抖动了一下眼前的左爪,左爪抖了抖,他试着抖动了一下眼前的又爪,右爪抖了抖

  007!!!晏褚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了一声,他就知道那个垃圾系统从来都不会靠谱。

  “胡说八道,本系统是全主神空间除了001系统最靠谱的系统。”

  一直视奸着晏褚的007忍不住冒了出来。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让其做狗。再说了,做狗多好啊,不用养家,不用干活,卖卖萌就一堆漂亮小姑娘嗷嗷尖叫着喜欢喜欢,一般人想要这样轻松的任务我还不给呢,告诉你,本系统虽然宽容大度,但也是记仇的,我的小本本里已经记下你刚刚骂我的话了,哼!”

  傲娇的007哼唧了一声,就消失在了半空中,好在因为它身份的特殊性,除了晏褚之外,房间内的任何一人,都看不见它,自然也不会觉得这一幕太过诧异了。

  晏褚哭笑不得,看着自己前面毛茸茸,胖乎乎的两只爪子,只能认命了。

  “阿拉,你怎么不吃了,是生病了吗?”

  温软的女声在晏褚耳边响起,双手顺着他的脊背,摸到了他的脑袋,耳朵,然后是小心翼翼地沿着脸颊两侧,摸向了它的嘴巴。

  晏褚抬起头,看了眼应该是原狗主人的小姑娘,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居然是个盲人。

  她的眼睛很大,瞳孔是漂亮的棕褐色,比一般人的瞳孔色更浅一些,柳眉杏眼,配上这样的瞳孔颜色,再漂亮不过了,只是因为双眼无神,稍稍使得这份美丽黯淡了一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拉,阿拉。”

  她紧张地唤着晏褚现在的名字,这是她的哥哥留给她最后的宝贝了,虽然阿拉又笨又淘气,每天净想着拆家,可只要想到在那些个自己最难过的夜晚,是阿拉陪伴在她身边,用它肉呼呼暖烘烘的身体安慰她,卓溪就永远无法对它生气。

  对于卓溪而言,阿拉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家人。

  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难道是因为昨天自己不让它啃沙发腿让它生气了?还是因为它体重超标,被宠物医生提醒要调整伙食,所以自己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给它添小香肠,所以让它闹别扭了?

  卓溪心里想到了很多可能,最怕也最不敢猜的,就是阿拉生病了。

  “王姨,等会儿——”

  “嗷呜呜——”

  晏褚看着那个小姑娘似乎紧张地想要带它去医院,虽然觉得挺挑战自我的,但还是憋屈的开口嗷嗷叫了几声。

  听到晏褚的回应,卓溪面上的担忧就降低了很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溪溪啊,侬有什么事啦。”

  王姨是卓溪的保姆阿姨。

  卓溪的眼睛是因为小时候的一场意外,所以从她六岁起,就已经习惯了没有白天没有色彩的世界,直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她已经能够很好的生活。

  只是一个盲人独自生活总归还是有很多不便的地方的,尤其桌溪的父母都是大忙人,常年不着家,王姨就是卓溪的哥哥为她聘请的保姆,在卓溪的哥哥去世后,依旧留在卓溪的身边照顾她,当然,费用还是照给的。

  普通琐事,卓溪用不着王姨帮忙,就是日常三餐,需要碰触天然气的一些操作,以及偶尔要带阿拉去宠物医院美容体检的时候,需要王姨过来帮忙,其他时间,她自己就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刚刚在厨房准备今天的午饭的王姨听到了桌溪的喊声,以为是出什么事了,紧张地关掉灶火跑了出来。

  “没什么,因为阿拉不肯吃饭,我以为它生病了。”

  卓溪笑了笑,眉眼弯弯,加上常年待在家中,瓷白的肌肤,就是一个温婉秀致的小美人,尤其是那纯净的笑脸,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里一软。

  至少王姨对卓溪就是真心疼爱的,看着卓溪的笑颜,忍不住在心里再一次感叹,她的眼睛要是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应该也和普通小姑娘,追追星,旅旅游,有很多朋友,也有可能会有男朋友,哪至于总是孤零零的待在家里,和阿拉那条胖狗一块生活。

  “我看阿拉好像确实有点不舒服的样子,要不今天我和你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吧,我想阿拉最近应该是又发情了吧,不如就趁这次把它蛋蛋割了,省的它以后还那么淘气,再说了,宠物医院的医生也说了,绝育对他们这样的狗狗比较好。”

  王姨忍不住劝了几句,卓溪什么都好,就是心软,每次去宠物医院,光听见阿拉在那儿撕心裂肺鬼哭狼嚎就反悔不让它做绝育手术了,在她看来那条肥狗贼精,吃准了它主子的心软。

  想来现在它那般精力旺盛,每天在家东拆一角,西拆一角,也和没有做绝育手术有关。

  什么仇什么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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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觉得自己下半身凉飕飕的,下意识就用毛茸茸的尾巴,把自己的蛋蛋给遮了起来。

  狗生艰难,狗艰不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真的都凑一起了,我姐预产期六月份,结果今天早上九点就发动了,宫口开的特别慢,一直生到了现在还没出来,家属也不能跟进去,现在医院走廊码字,希望在我码完之后的三更前能看到小外甥or小外甥女

  241.阿拉不撕家以后

  做小奶狗大狼狗的经验晏褚还是很丰富的,可要论做真狗,那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你要问做狗的感觉怎么样,此时无奈啃着狗粮的晏褚只能告诉你,苦不堪言。

  “咔嚓咔嚓咔嚓。”

  晏褚费劲地嚼着面前那盆满满当当的狗粮,在心里安慰自己,狗粮好歹还是玉米肉泥做的,别说狗了,人都能吃。

  正所谓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一个对自己的蛋蛋虎视眈眈的王姨在,他最近还是好好保持一个狗的习性为好。

  “你还别说,阿拉今个儿看上去还真怪咧,吃饭都不像样了,以前它干啥都不认真,就吃饭和拆家最认真了,哪舍得把狗粮给拱到盆外面去。”

  绝育的事情暂且不提,王姨回到厨房将剩下的饭菜给做了,然后端出来,和卓溪一块吃。

  她的孩子在外地发展,家里的男人又很早去世了,独独自己一个人,因此每天的三餐和卓溪都是一块的,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回自家睡。

  说起来,两家还是同一个小区的,只是不同栋,卓溪手腕上带着一个手环,遇到紧急情况直接用手一按手环上的开关,王姨的手机就响了,到时候有什么急事,赶过来也方便。

  此时她一边端着饭菜,一边看着往日那个吃饭龙精虎猛的胖狗现在吃起狗粮来焉哒哒的,心里也觉得不对劲了。

  别看王姨嘴上嫌弃阿拉,实际上她也疼它疼得紧,毕竟胖乎乎的大肉球谁不喜欢啊,要是阿拉能够少拆几次家,王姨能更喜欢它。

  “王姨,要不下午我们带阿拉去医院看看吧。”

  卓溪十分顺畅地走到自己的专属座位坐下,摸索着拿起碗筷,边吃饭,边说道。实际上她也有些担心,今天的阿拉,实在是太安静了。

  “这倒不用那么急,再过一晚上看看,毕竟你也知道的,阿拉这脑袋顶上装了天线,一靠近宠物医院那段路,拖都拖它不走,要是没啥毛病,一来一回就够折腾人了。”

  王姨瞅了晏褚好几眼,晏褚不由夹紧尾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不仅是原狗阿拉对宠物医院避之不及,现在的他也恨不得绕着宠物医院走。

  王姨的话卓溪还是听的,再说了,每次带阿拉去宠物医院,确实都是不小的挑战,这个挑战的难度,还随着它体型的增加不断飙升。

  “咔嚓咔嚓,嗷——”

  晏褚压根就不习惯狗类进食的方式,用舌头卷狗粮的动作也做的不熟练,因为要表现出它胃口好,身体健康的状态来,一不小心就咬到舌头了。

  “哈哈哈。”

  卓溪耳尖的听到了晏褚哀嚎的声音,同样的,王姨也见到了晏褚犯蠢的这一幕,尤其是看到那蠢狗疼到自己尾巴都高高翘起来,全身毛发蓬松成一颗大圆球的模样,更是乐的不行。

  一下子,刚刚的烦恼担忧全都一扫而空。

  这么活泼单蠢,绝对是阿拉没错了,毕竟不犯点傻,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阿拉斯加呢。

  *****

  熬过了午饭时间,卓溪进了厨房,陪王姨一块洗碗,然后就是她每天的午睡时间了,这时候王姨都会离开,等到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再过来准备晚上的晚饭。

  卓溪的哥哥卓为活着的时候,对吃特别在意,不吃回锅的,不吃过夜的,他也不铺张浪费,做多少吃多少,因为他的这个习惯,王姨这么多年也就那样过来了,每次做的饭量正好就是一餐够吃的,然后下一顿再做新的。

  “阿拉,我们睡觉啦。”

  卓溪摸了摸晏褚的狗头,然后站起身,拿着盲杖走在前头,晏褚纠结了一下,还是用他暂时不太习惯的四肢跟在卓溪的身后走去。

  “你不乖,昨天没有洗澡,所以今天不能上床睡觉哦。”

  他还没走几步,就被转过身来的卓溪给拦下:“今天你得在自己的小窝里午睡,不过如果你晚上能够乖乖洗澡的话,我就允许你睡我的枕头。”

  她蹲下身,无神的眼睛似乎在和晏褚对视,认真的模样,好像眼前的这只大狗听得懂一样。

  “嗷嗷嗷——”

  晏褚还没吸收原身的记忆,所以不知道通常这种情况下阿拉会怎么做,思考了一下以往晏傲天的丰功伟绩,他干脆放下节操,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嗷嗷嗷叫着似乎是对卓溪的回答不满。

  “就知道撒娇,不过这件事,没商量。”

  卓溪面带笑意,撸了把晏褚厚实柔软的皮毛,深觉满足之后,还是冷酷无情地将他带到了属于他的小窝里,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上面无数条抓痕,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了,虽然不是晏褚做的,但心里总有一种淡淡的心虚。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他就没打算真进人家小姑娘的房间,趁现在一个狗带着的时候,他还能吸收原主的记忆,以及这个世界许愿者的给他布置的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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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的许愿者,是卓溪的哥哥卓为。

  卓溪和卓为的父母是商业联姻,相互之间没有感情,生下卓溪和卓为,完全只是因为满足两家长辈的需求,在后来两家合作关系破灭后,两人的婚姻自然也走到了尽头。

  灵魂后,两人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对于前面这两个孩子,他们给予了足够的金钱,可是在关心爱护上,却少得可怜。

  加上那时候两家关系势如水火,卓溪和卓为这样掺了一半对方血液的孩子,反而成了让人厌恶的一点,虽然不至于如同恨对方那样恨这两个孩子,可是比起在他们之后出生的同父异母,或是同母异父的弟妹,那绝对是差了一大截的。

  卓溪之所以在六岁时意外失明,也和父母双方的疏忽离不开关系。

  正是因为如此,早熟的卓为承担起了爸爸,妈妈,哥哥的三重身份,早早就将这个失明的妹妹,当做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责任。

  因为身份的特殊,两家的企业注定不会让他们兄妹插手,因此卓为还在念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利用手里的那些生活费零花钱创业、炒股,但卓溪户头下的那份钱,他从来没有动用过,每年他还会存不少红利进去。

  再到后来,卓为的生意越来越大,同样的,他也越来越忙了,每当听到妹妹在电话里落寞的声音,卓为除了心疼,却又想不出其他办法。

  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足够的金钱,才能给妹妹最好的生活,他想让妹妹过上比那几个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妹妹更好的生活,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妹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姑娘。

  卓为想着,给他多一些时间,等他的事业稳定下来了,他就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妹妹了。

  但是在此之前,他能做的还有很多,比如给妹妹找一个玩伴。

  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伴侣,卓为最先想到的,就是让妹妹养一只狗。

  优先考虑的一定是导盲犬了,卓溪在很小的时候就有过一只导盲犬,那只导盲犬陪了她六年,也算是陪她度过了整个童年和少年的过渡,只是培养一只导盲犬并不简单,当初那只名叫阳光的拉布拉多来到卓溪身边的时候,已经六岁了,十二岁,差不多也是一只拉布拉多生命的极限了。

  作为一只优秀的导盲犬,它有所有导盲犬该有的有点,安静,温顺,聪颖,它曾经是卓溪最好的朋友,在阳光死后,卓溪就拒绝了下一任导盲犬的到来。

  因此脑海中将导盲犬的形象过了一遍后,卓为就放弃了,只是他对狗并不算熟悉,最后就凭着眼缘,选中了阿拉。

  如果他知道阿拉斯加是那样破坏力强大的一种狗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反正后来的他是后悔的。

  卓为以自己忙于工作,无法照顾自己的爱宠阿拉为由,将它拜托给了妹妹照顾,他心里清楚,只有这样,外表看似软糯的妹妹才会接受新的家庭成员的到来。

  果不其然,因为阿拉的到来,家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欢声笑语,妹妹卓溪在和他打电话的时候,也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提到了阿拉的名字。

  幼儿期的阿拉斯加确实可爱,圆滚滚的一小团,腿也短短的,跑得快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容易左脚绊右脚,然后骨碌骨碌,就滚远了。

  而且小时候的阿拉斯加破坏力可远没有它成年后那么强,光是那奶声奶气萌唧唧的声音,就能让人卸下对它的所有心防。

  卓为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只可惜,在他还没来得及看到阿拉的后续破坏力的时候,他在一次出差中昏迷,被紧急送往了当地医院。

  胃癌,从高中时期开始的日夜颠倒,为了创业,忙起来常常一日一餐,想起来了填点东西对付过去,过量的饮酒,早就让这个胃不堪重负。

  他记得让王姨给妹妹准备最精细的食物,却忘了自己,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从检查结果出来,到死亡,也就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因为是扩散性的癌症,卓为甚至不敢将自己的□□捐给妹妹,即便现在不少城市已经允许癌症病人捐献□□,也有权威认可这样的做法是可行的,卓为依旧担心,移植了他的角膜的妹妹,会有那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同样被癌症这个病魔看中。

  三个月里,他有条不紊的处理自己的身后事,公司被变卖了,他知道妹妹没有足够的能力掌管一家公司,与其被父母双方吞噬,不如早一步将其变换成现。

  所有的流动金,二分之一被卓为变换成了不动产,房产全部写在了妹妹的名下,这些房产,除了现如今卓溪自住的这一套,其他全都租住了出去,那些租金,就足够卓溪很好的生活。

  剩下的二分之一,被卓为存放在了瑞士某银行当中,只有等卓溪的孩子满十八周岁的时候,才能取得那笔钱,在此期间,每年产生的利息,将作为王姨的工资以及卓溪的生活费,多余的部分,将会捐助到指定的慈善机构。

  当然,这些遗嘱的实施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卓溪还活着。

  一旦她死亡,不论是意外还是人为,这些遗产都会交由指定的慈善机构处理。

  可以说为了卓溪这个妹妹,卓为已经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只是他没想过,最后引来最大麻烦的,还是他送给妹妹的那条阿拉斯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卓为的病逝,似得原本就喜欢阿拉的卓溪更加将它视作珍宝,阿拉斯加本来就是一个教了也很难乖,不教就更不怪的狗,拆家闹事简直就是常事,家里每个月开支的大头,反而是更换那些被阿拉啃坏的家具家电。

  好在卓为留下的遗产丰厚,不然普通人家,还真不一定经得起那样的消耗。

  仅仅只是这样,当然是没问题的,麻烦的是之后发生的事。

  卓溪是个盲人,因为童年的精力,她并不喜欢与外界过多的接触,但是在养了阿拉这条大型犬后,她不得不花了更多的时间,在遛狗这件事上。

  因为盲人的身份,以及巨型阿拉斯加体型的限制性,卓溪自然不可能自己独自一人遛狗,而王姨上了年纪,也有心无力,因此在医生再一次下达阿拉体型严重超标的警告后,卓溪就委托经理人聘请了一个兼职遛狗的小姑娘,当然,因为不放心,卓溪每天也都是陪同着一块出去的。

  那个小姑娘叫罗素,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女大学生,她的性格太过鲜活,对于安静的卓溪而言,实在是很神奇的存在,或许是因为这样互补的性格,在之后的相处中,两人渐渐成了好友,算起来,罗素也是卓溪在现实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也因为罗素的缘故,卓溪认识了罗素的哥哥罗旭。

  除去眼盲这个缺点,卓溪是个样样都好的姑娘,而卓溪虽然不知道罗旭的长相,可是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她也认定了对方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伴侣,在认识了三年之后,卓溪和罗旭确定了关系,并且见了双方的家长。

  卓溪的父母都是大忙人,对于这个女儿,他们有亏欠,却没有多少疼爱,而且一个眼瞎的女儿是没有联姻的价值的,对于她找了一个普通人的选择,夫妻俩持无所谓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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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旭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虽然家贫,却是真真切切质朴善良的那批人,他们对于儿媳妇的丰厚身家感到惶恐,同时也对她从小的经历感到同情,并不觉得儿媳眼瞎,就是他们能够嫌弃她的理由。

  公婆和善,小姑友好,丈夫恩爱,卓溪的生活,仿佛在这一刻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罗家家境一般,但为了儿子结婚,还是勉力在海市郊区的一个楼盘买了套小二居,虽然只付了首付,但也是这对勤劳质朴的夫妻这辈子攒下的大半积蓄了,剩下的那一半是给闺女的嫁妆,总不能哥哥有了,妹妹啥都没了。

  考虑到公婆的心意,卓溪从自己宽敞的房子里搬了出去,当然,她也没忘记带上哥哥给她的最好的宝贝阿拉。

  小二居的房子,对卓溪而言尚且是一个挑战,更别提从小就习惯了闹天闹地的阿拉斯加了,狭窄的空间完全限制了它的发挥,这么一来,遭殃的还是新房里的家具。

  一次两次,公婆俩看着儿媳妇带来的那只败家狗,虽然心里清楚儿媳妇家底丰厚,可是素来节俭惯了的夫妻俩依旧疼地心里直打颤。

  有些话,不好和儿媳妇说,只能通过儿子的嘴悄悄提点几句。

  在得知了公婆对阿拉的不喜后,卓溪也意识到,自己对阿拉的宠溺,似乎确实超出寻常了,可是在认识罗旭之前,阿拉就是她的全部。

  她试着管教阿拉,那时候已经六岁的阿拉,早就已经过了被管教的年纪,再加上卓溪对它根本就狠不下心来。公婆虽然心疼,可毕竟花的都是儿媳妇自己的钱,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底的这根刺,还是就此埋下了。

  真正矛盾的爆发,是在卓溪怀孕后。

  罗父罗母出生农村,小时候也没念过什么书,能供罗旭罗素两兄妹念大学,是他们夫妻最大的远见,在年老以后,夫妻俩人迷上了各种所谓权威的微信公众号,并且坚信,女人一旦怀孕了,家里就不能有长毛的畜生存在。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阿拉了。

  为了卓溪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罗父罗母提出在孩子上小学之前,把阿拉放到别处寄养。

  之所以要到孩子念小学那么久以后,就是因为阿拉的体型太大,除了怕他身上的寄生虫影响孩子外,也怕它一时没个轻重,伤了年幼的孩子。

  这一点在卓溪看来,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的。

  她相信科学,罗父罗母所谓的和宠物生活在一块就有可能导致流产或是腹中胎儿畸形是极其荒谬的,而且在卓溪看来,阿拉除了淘气一点,爱拆家了一点,还是一个十分亲近人的好孩子,和她在一块,不论玩的多疯,都会记得收起爪子,藏起利齿。

  为了反驳罗父罗母的观点,卓溪特地找了几篇反驳那些老年人微信朋友圈疯转的文章的权威报刊,只是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原本平静的生活,反而因此被破坏了。

  而作为矛盾的元凶,阿拉依旧每日沉浸在拆家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离开主人的那一天。

  因为卓溪太珍惜现在这个得来不易的家庭的幸福了,最终,她还是妥协在了公婆和丈夫的哀求中,将阿拉拜托给了独居的王姨照顾。

  这在卓溪看来,只是缓兵之计,早晚她还是会把阿拉接回来的。

  而对蠢萌的阿拉而言,和卓溪分离的日子,是它从来没有思考过的。

  因此在王姨不注意的时候,它自个儿偷跑了出去,似乎是想寻找卓溪这个主人,在得知阿拉失踪的卓溪,则是在匆忙从家里跑出来寻找阿拉的途中,意外流产了。

  最终,阿拉还是没有被找回来,没人知道它去了哪里,是有了新的主人,还是被不法狗贩给抓走了,或许已经成为了餐桌上一道热腾腾的美食,而卓溪在经历了失去儿子的痛苦,和失去阿拉的痛苦后,也意识到,自己和罗旭的感情,似乎回不到从前了。

  阿拉对她而言很重要,这一点,是她在失去阿拉后才发觉的,对外人而言,那只是一只狗罢了,有钱就能买无数条,可对卓溪而言,阿拉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它不单单只是陪伴了她七年的爱宠,更是陪伴她熬过了哥哥去世后,最黑暗时光的依靠和支柱。

  只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才知道那些温暖有多珍贵,而卓溪在为了其他她觉得更温暖的东西的时候,把她真正放在心间的宝贝给弄丢了。

  失去孩子的意外让卓溪痛苦,而阿拉失踪的这根刺,会卡在她的婚姻里一辈子,让她无法喘息。

  再后来,卓溪离婚了,她搬回了原本的房子里。

  她还在期待着,或许哪一天,她能够再一次听到那声熟悉的叫唤声,那时候,她会把它曾经想吃的,想玩的,想拆的所有东西都给它。

  卓为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只是送了一条狗给妹妹解闷,居然就送出了那么大的麻烦,成了妹妹婚姻上的绊脚石,要是选择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犯蠢送出阿拉斯加这样后期体型巨大,破坏力又强的狗狗。

  但要说他对罗旭一家有多满意,那倒也是未必,毕竟作为一个妹控的哥哥,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配不上自己的妹妹的。

  因此这个世界的任务显然易见,主线任务,替卓溪找到值得托付终身的依靠。

  支线任务,让阿拉不再捣蛋。

  第二个任务再简单不过了,晏褚自认这点节操他还是有的,他怎么会没事瞎捣蛋呢,至于主线任务就有些麻烦了,试问一只狗,该怎么做红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码字这章的时候我姐终于生了,男孩,六斤,也不知道那么小一团怎么就磨了他妈那么久,因为太高兴太激动了,剩下的三更就成了现在的二合一更了

  242.阿拉不撕家以后

  只是很快的,晏褚就意识到了,红娘狗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他首先需要思考的问题。

  卓溪现在才十九岁,她和罗旭的相识是在两年后,而正式确定关系的时间更是在五年之后,即便两人之间还有缘分,也不是现在。

  而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很有可能影响他一整个狗生的棘手问题。

  “嗷嗷嗷。”

  晏褚瞪大眼睛,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嗷嗷叫着。

  说好的午睡后的散步呢,带他来宠物医院做什么?

  “阿拉乖,我们就是做一个身体检查,你放心,姐姐不会帮你绝育的。”

  之前卓溪就在奇怪,以往阿拉来宠物医院都是如临大敌的,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就该开始狂吠外加不愿意靠近了,而这一次直到到了医院门口才反应过来,这更让卓溪觉得或许阿拉的身体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

  “嗷嗷嗷。”

  晏褚不信,铲屎官们都是这么骗自己养的猫猫狗狗的,有些不是还喜欢在给宠物绝育前联合兽医演一出生离死别的戏码吗,他又不傻,绝对不会上当受骗的。

  这辈子成了阿拉斯加就已经够倒霉了,要是连自己的蛋蛋都保不住,晏褚会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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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拉啊,咱们乖乖的,真的不割你蛋蛋啊。”

  王姨看这对主宠又在宠物医院外面闹上了,艰难地牵着狗绳对着晏褚说道,实际上她心里想着的还真是到时候怎么联合兽医一起劝劝卓溪下定这个决心。

  对于卓溪,王姨还真是很上心的,知道她喜欢阿拉,自发的了解了许多关于宠物的知识,比如喂狗的禁忌,以及阿拉斯加这种犬类的习性,绝育这一块宠物须知,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对于公狗而言,绝育能够根除□□癌,这是狗类第二种常见癌症,同时也会彻底根除前列增生问题,大量数据表明,给动物绝育,能够延长动物的寿命。

  当然,也不能说绝育就全是好处,同样也存在弊端,比如增加绝育可能会增加前列腺癌,膀胱癌,骨癌,血管瘤等患病率较低的癌症几率,变得肥胖贪吃,同样因为绝育的问题,变得安静没有生气。

  但这些也不是绝对的,也有许多猫狗在绝育后,脾性依旧和绝育前一样。

  反正总体而言,肯定是好处多过于坏处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家里养宠物的人家在猫狗经历了第一次发情期后就带着猫狗去绝育了。

  在王姨看来,阿拉那性子,要是绝育以后能变得安静了,倒还是好事了,现在也就她看着,要是以后她老了,看不动那个笨狗了,再来个不负责任的看护,卓溪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所以能绝育还是绝育为好,不然到时候它在外面搞出几窝阿拉撕家来,那才让人头大呢。

  “嗷嗷嗷——”

  王姨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晏褚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情急之下,干脆用自己的两条爪子抓住了一旁的柱子,不松手了。

  蓬松亮眼的毛发,过于圆润的体型,加上哈喇着嘴抱着住址的动作,活脱脱一个成精的大萌物。

  宠物医院外人来人往的,多数都是本身就饲养着小主子,对萌宠有着无尽耐心的饲主,看着晏褚的动作,心都被萌化了。

  “好可爱的阿拉斯加。”

  “好萌好萌。”

  边上一群小姑娘围着晏褚欢呼拍照,要不是顾忌到狗狗的主人还在场,都有心想要摸一摸他那一身厚实顺滑的毛发了。

  “嗷呜呜。”

  为了蛋蛋,放低一下自尊又算得了什么,晏褚安慰自己,他现在只是一只狗,一只狗,这么一来,撒娇卖萌似乎也不算什么事了,反正他顶着的还是阿拉斯加那张蠢萌的面皮呢。

  此时它依旧用两条前爪抱着柱子,只是叫唤声从一开始的中气十足到现在的呜咽,就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萨摩耶号称微笑天使,实际上和它并成为雪橇三傻之一的哈士奇以及阿拉斯加,同样具有这个魅力,这一点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唇角的弧线,当它们咧开嘴的时候,弧线是向上翘的,就如同微笑一样,因此很多时候,你就算知道这三种狗有多傻多坑爹,每当看到它们那张脸,就发不出火来。

  这一点在晏褚附身的阿拉斯加身上同样适用,因为它是卓为为妹妹精心挑选的爱宠,品相上绝对是一等一的,咧嘴笑,歪头杀,简直就是一击核弹级别的暴击,此时他面露委屈的表情,趴在地上,眉头微囧,小声呜咽,简直让人心疼坏了。

  就连一开始立场坚定的王姨都忍不住心软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着阿拉的那双眼睛,自己要是再坚定地让它绝育,自己就是个罪人似得。

  卓溪还好一些,谁让她眼睛看不见呢,可是双眼失明的人在其他方面的感官就会更敏感一些,就好比现在,卓溪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阿拉的紧张和害怕。

  “阿拉放心,今天咱们真的就只是检查个身体,姐姐向你保证,只要你乖乖的,晚上咱们吃你最喜欢吃的小牛排,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小皮球怎么样?”

  卓溪对待阿拉的问题,总是率先无条件投降的,要不然早在几个月前,在阿拉第一次发情期后,就该给他进行绝育手术的,也不会一拖拖到了现在。

  “嗷呜呜。”

  晏褚小声呜咽,看着卓溪的表情,思考着对方似乎也不像是骗他的样子,勉为其难地松开了自己的贵爪。

  “阿拉真乖。”

  感受到了晏褚不再那么抗拒,卓溪脸上的神情终于放松了,抱着他的脑袋摸了好几把。

  “好聪明的阿拉斯加。”

  “好可爱。”

  边上围观的观众看卓溪那么一劝,阿拉斯加就松开了抱着柱子的爪子,纷纷觉得有些惊奇,难道它还能听得懂铲屎官的话不成?

  想想现在一些视频网站上那么多上传的萌宠视频,比眼前这头阿拉斯加更聪明的也大有宠在,这么想着,似乎又不那么奇怪了。

  不过围观者中有一个全职画手,因为好玩,将刚刚拍摄下来的那段视频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标题#当你的铲屎官想割你的蛋蛋,你可以这么做,致所有的汪星人们#

  发完视频,她就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也不知道就在不久后,这条微博居然还能小火一把。

  ******

  “旺旺旺。”呦,兄弟,也是来割蛋蛋的吧。

  “喵——”臭狗。

  一进宠物医院,喵喵汪汪的声音就不绝于耳,尤其是当晏褚进来后。

  作为一个刚满一岁的阿拉斯加,晏褚的体型有些超标,他足足有九十八斤,相当于一个成年女性的体重,而这个年纪的阿拉斯加正常体重应该在六七十斤左右,现在的它,完全就是一个行动的肉球了,加上蓬松的毛发,在普通中小型犬以及一些猫咪看来,那就是一座肉山。

  也怪不得兽医要求卓溪控制一下阿拉的体重,照这么发展下去,糖尿病,关节炎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我们这里新进了一批狗咬胶,特别受大型犬饲主的欢迎。”

  “买。”

  “这是进口的配方狗粮,适合过度肥胖的犬类食用,热量没有之前的狗粮高,但是能够保证足够的营养吸收,同时口味也很不错。”

  “买。”

  “这是新出的宠物用沐浴露和洗发露,有柚子味和牛奶味,长时间使用,能够使狗狗的毛发更加顺滑。”

  “买买买。”

  晏褚跟着兽医检查完身体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自己的饲主为他一掷千金的大场面,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卓溪面前的东西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吃的喝的玩的穿的应有尽有,这家宠物医院的推销手段也怪厉害的,这么些东西,都足够再养几头阿拉斯加了。

  看着卓溪来者不拒的模样,晏褚总算知道家里那间堆满了各种狗狗用的玩具和吃食的房间是怎么来的了,也知道为什么原狗的身材一直都瘦不下去了。

  “卓小姐,关于阿拉的身体,我想和你聊一聊。”

  刚刚帮晏褚检查身体的年轻兽医牵晏褚的狗绳走到卓溪的边上,看着对方脸上如沐春风的表情,原本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兽医的晏褚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这个兽医,似乎对卓溪有点意思啊。

  想着自己此行的主要任务,晏褚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把把关。

  “阿拉的体重比起之前体检的时候又重了,足足有一百零二斤,不知道卓小姐在家的时候有没有按照医嘱,好好控制阿拉的食量。”

  于超很早就开始关注这个总是带着一头肥胖过度的阿拉斯加来做检查的姑娘,对方的家境似乎很优渥,出行总是跟着一个保姆阿姨,对待自家养的阿拉斯加出手十分大方,每个月花在那只狗身上的钱,都快赶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而且对方的模样气质俱佳,撇去眼瞎这一点,完全符合他的择偶标准。

  作为阿拉的兽医,于超总是借着它的身体问题和卓溪套近乎,但可惜,收效甚微。

  这一次,他想出了一个新的主意。

  “卓小姐想来也是狠不下心吧,但是长久下去,肥胖对于阿拉的身体确实是一个负担,不如这样吧,你可以将阿拉寄放在我们医院,然后由我们这些专业的医生对它进行科学的照顾,你可以每天都过来看它,等什么时候体重恢复到正常范围了,再将阿拉带走。”

  于超想着,这么一来,他和卓溪的相处时间岂不是增加了,没准一来二去,感情就升华了。

  “嗷嗷嗷。”

  就他这点心计,晏褚都不带他玩的,还没过一轮,就直接将眼前这个小兽医排除在了卓溪的择偶范围内。

  为了防止卓溪上当受骗,晏褚直接狠狠甩了甩头,将狗绳从于超手里挣脱出来,叼到自己的嘴里,然后一溜烟冲出了宠物医院,自己把自己给溜跑了。

  “诶,阿拉你别跑啊。”

  王姨急了,卓溪同样也听到了阿拉逃跑的动静,牵着王姨的手赶紧追了出去。

  结果晏褚压根就没跑远,她们出去的时候,正叼着狗绳坐在之前那根柱子底下呢,等卓溪她们出来,还乖乖迈着小碎步,将嘴里的狗绳啪嗒吐在了她们面前,要多乖有多乖。

  “真是成精喽。”

  王姨稀罕地不行,以前阿拉鬼灵精,但也没那么机灵啊,一听人家兽医想给它减肥,自己叼着狗绳就跑了,还没跑远,知道等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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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阿拉这是不想在医院待着,不过医生的话也对,阿拉的体型是得好好控制控制了。”王姨对着卓溪嘀咕了一句。

  “要不这样吧,我请林叔帮我找一个年轻小姑娘一块遛狗,早晚各溜一次,锻炼时长上去了,没准阿拉就能瘦下来了。”

  卓溪也不是很想和阿拉分开,加上现在阿拉强烈的反抗态度,折中一下,卓溪想出了这个办法。

  以往因为身体原因,阿拉出门遛弯的频率保持在一个礼拜三次,好在卓家的房子够大,不然足够将一个大型犬给憋疯了。

  “嗷!”

  这声叫声那叫一个活跃高亢,卓溪听着阿拉愉快的叫唤声,也觉得心情大好,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下了。

  请遛狗员的事提前了两年,晏褚也不知道,这一次被请来的,还会不会是罗素。

  243.阿拉不撕家以后

  罗素从小在农村长大,虽然是个女孩,备受父母和哥哥的宠爱,可是该做的家务活,也都是做惯了的,尤其父母承包了村里的一片山林,地里的活,她也是做顺手的。

  即便现在念了大学,放假回家的时候她也不忘去果园给父母搭把手,因此很是有一把子力气。

  她今年念大二,学业并不算特别忙碌,家里因为承包了一个果园的缘故,经济条件并不算差,但是罗素还是想着给父母减轻一点负担,从刚来到大学起,就在学习之余承接了不少兼职,礼仪小姐、发传单、家教,这类工作她全都做过。

  遛狗这样神奇的工作,她还真是头一次听到。

  尤其雇主给出的工资还不低,八十块钱一小时,每天遛狗一到两次,每次不少于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如果她能早晚都帮主人家遛狗的话,一天就能挣两百四十块钱,一个月就是七千多块钱,一年的学费都挣出来了。

  至于聘请她的人说的那个狗的体型很大的问题,罗素没有想太多,一只狗而已,体型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也是城里的狗金贵,还需要专门招人来溜,像他们乡下养的小土狗都是自个儿在乡间小道上蹿,到了饭点乖乖回家,吃的也只是家里吃剩的饭菜,哪像那些品种狗那么金贵,这不吃那不吃的,养个狗比养个祖宗还麻烦。

  这些想法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反正养狗花的是人家的钱,人家想怎么宠就怎么宠,对罗素来讲,自己能挣钱了,这才是大事。

  *****

  “卓小姐你好,我是林先生介绍过来的。”

  罗素的性子素来活泼,可是来到卓家,看到了卓家的模样后,就不由有些拘谨了。

  卓溪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个大平层,总面积约为四百平,考虑到卓溪的特殊情况,房子请了专门的设计师设计。

  房间很大,同样的也很空,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任何多余的摆件,同样的,每件家具都是定制的,包括转角的墙面,都是圆润的弧度,也是因为怕卓溪不小心撞到设计的。

  可明明就是很空旷的房间,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设计过于单调,相反只给人一种舒朗开阔,大气的感觉。

  要知道,海市的房子那可是寸土寸金啊,尤其是卓溪所住的这个楼盘,每平方的房价都已经被炒到十万以上了,罗素光用肉眼看,这个空旷的客厅就已经差不多七八十平了,赶上普通人家一家三口的刚需房了。

  罗素心里咂舌,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了雇主的豪气,心里也更加忐忑了,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雇佣她。

  “罗小姐你好。”

  卓溪一听罗素说起林先生,就知道她是林叔找来帮她溜阿拉的人了,在此之前,林叔已经打电话通知过她了。

  “卓小姐太客气了,你叫我罗素,或是素素都可以的。”

  罗素连连摆手,但是很快意识到她的雇主是个瞎子,看不到她的动作,又有些尴尬地将手放下。

  “那好,以后我就叫你罗素了,你也别一口一个卓小姐了,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

  只是刚接触,卓溪自然不好直接叫素素这么亲密的称呼,还是直接叫名字好,等以后熟了,再改变称呼也是一样的。

  寒暄了一阵,最重要的事还是要干的,那就是让罗素试着溜阿拉一次,看看她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

  当初在招聘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性别就是女性,谁让卓溪的身体状况摆在那里,找一个陌生男人过来,谁能放心的下。

  可一般女性力气小,还不一定能制得住随时可能发疯的阿拉斯加,所以对体力的要求同样也是他们招人时重点考虑的问题了。

  罗素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一百二,又有务农经历,一下子就从一群应聘的女生里脱颖而出,但是是骡子是马,要溜过才知道,罗素自己本人也知晓今天是对她的第一次考验,只有通过了这个考验,她才能顺利接下这个轻松又高薪的工作。

  因为对罗素的为人还不熟悉,王姨肯定不能放心让卓溪和罗素一块去溜阿拉,所以她准备了一袋子的东西,有阿拉累了要喝的水,也有一些小零嘴,还有防止阿拉在外面随地大便的狗便袋,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这才将原本待在自己的专属房间内的晏褚带出来。

  “这就是我家的阿拉,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

  卓溪摸了摸晏褚的脑袋,对着罗素说道。

  一岁的阿拉斯加,肩高70厘米,四肢粗长,站立的时候甚至比罗素矮不了多少,加上它此时浑圆的体型,简直突破罗素心目中狗的极限。

  原来狗还真能长那么大,原本她心里因为家家户户日子都好过,被喂得膘肥体壮的中华田园犬们,在眼前这头阿拉斯加面前,简直就是后娘养的小白菜啊。

  这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养的那么肥,怪不得还得斥重金找专人溜它,就这样的体型,溜起来也是个体力活啊。

  罗素心里有些犯怵,不过想着丰厚的工资回报,又给自己加油鼓劲,她一定可以的。

  王姨将阿拉的牵绳递到了罗素的手里,然后自己牵过卓溪的手,三人一狗朝常去散步的公园走去。

  阿拉斯加的模样都是很帅气的,晏褚现在的身形又是肥墩墩的,中和了阿拉斯加雪橇犬身上原本类似狼犬的煞气,看上去憨态可掬,一点都不吓人,一路上回头率爆表,时不时就有人举着相机拍他。

  来到这个身体里有一段时间了,晏褚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对于那些小声惊呼萌萌萌的声音也不那么在意了。

  走自己的萌路,让人说去吧。

  溜了晏褚一段时间,罗素心里的担忧小了一些,原本她想着阿拉斯加这样的犬种估计和哈士奇一样,都是撒手没,等到了外头,应该会很疯才是,到时候要把这狗给拽住也怪不容易的,可没想到阿拉和它的主人说的一样,特别的乖巧,慢慢悠悠在前头散着步,一点闹事的苗头都没有。

  “溪溪啊,我看这小姑娘可以,看上去心眼挺正的,最要紧的是阿拉不排斥她,你看今天阿拉不是挺乖的吗?”

  王姨一边默默观察罗素,一边在卓溪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她说的,卓溪自己也感觉到了。

  以往溜阿拉的时候,它总喜欢扑扑碟啊,刨刨地啊,她和王姨两个得废很大力气才能把它从另一条道上拽回来,今天就不一样了,出来了快十几分钟,就没见阿拉闹过什么妖。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最近这段时间,阿拉确实比以前乖了不少,至少家里的家具,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让工厂做新的了。

  卓溪将这一点归结于阿拉长大了,就好像一个孩子一样,一岁前的阿拉是调皮捣蛋的童年期,现在的阿拉长大了,懂得体恤姐姐的不易了。

  这么想着,卓溪就忍不住感动了,她的阿拉果然是世界上最乖最可爱的狗狗。

  “啊——”

  还没开心多久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

  “抓小偷啊,有人抢我的包,那里面装的可是我儿子的救命钱。”女人的声音听上去都快要崩溃了,可想而知她心里的急迫。

  “王姨,发生什么事了?”

  卓溪看不见,只能通过女人的尖叫声大概猜测现在的状况。

  “有两个小赤佬当街抢包呢,无法无天的,看着也就二三十岁,强强壮壮的,干什么事不好。”

  王姨气狠狠地说了一句:“那个女人也是倒霉的,碰上了这样的事。”

  话虽这么说着,王姨却很谨慎地拉着卓溪往边上退了退,那两个小偷抢匪逃跑的方向可是冲他们这里来的,通常敢当街行凶的手上肯定带着匕首之类的凶器,她虽然同情那个被抢的女人,可她和卓溪一个老一个瞎,怎么都不像是能和歹徒拼搏的样子,倒是等会儿帮忙报个警比较靠谱。

  卓溪也不是那种瞎逞能的人,王姨都说了,抢包的是两个壮年男人,就她这体格,给人送菜还差不多。

  但不仅卓溪和王姨那么想,公园里现在散步的人并不少,在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后,全都自发给抢匪让出了一条道来,生怕波及到了自己,包括那样同样年轻力壮的男人们,全都选择明哲保身。

  “快拦住他,求求你们,快拦住他。”

  跟在那两个抢包的劫匪身后跑的女人苦苦哀求,包里的钱可是她所有的希望了,要是钱没了,她干脆也死了算了。

  “嗷——”

  “阿拉你干什么去。”

  在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晏褚从愣怔出神的罗素手中挣脱,然后径直朝那两个正巧从他们身边跑过的两个抢匪冲去。

  罗素当时正犹豫着要不要拦人,哪里知道晏褚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狗可是雇主交到她手上的,要是因此出了什么问题,她岂不是要但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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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拉你快回来啊。”

  王姨看阿拉早不淘气晚不淘气,偏偏选在这时候犯老毛病,同样急的直跺脚,只可惜晏褚都快跑成一阵风了,哪里有要回来的意思。

  “王姨,阿拉怎么了?”

  卓溪紧张地攥紧王姨的手,阿拉这是怎么了。

  “溪溪你别急啊,阿拉那孩子又淘气了,你放心,罗素马上就帮你把阿拉拽回来了。”王姨怎么好和卓溪说阿拉这是追着那两个抢匪跑了,要是卓溪知道,那还不得急疯啊。

  可是她不讲,不代表路人们不议论啊。

  “那个阿拉斯加是追抢匪去了吧,体型还真够大的,想来主人喂得不错,也不知道真打起来,是狗赢还是人赢。”

  “你少在那儿马后炮,人家狗还知道追抢匪呢,你一个大男人刚刚还躲我身后,我告诉你,咱们吹了。”

  “诶,你”

  卓溪听不清那对小情侣之后的对话,她只知道她的阿拉追着穷凶极恶的抢匪跑了。

  “阿拉。”

  卓溪慌了神,拄着盲杖,朝刚刚抢匪离开的方向跑去。

  王姨哪里放心地下,赶紧跟了上去。

  至于罗素,她早在晏褚挣脱她跑掉的第一时间,就追上去了。

  路遇抢匪本来就是一件小概率的事,现在又出现了阿拉斯加当街追赶抢匪的事,公园里那些本来想要避开这堆麻烦事的人也忍不住好奇心了,不知道那条狗能不能真把劫匪给追回来,也好奇两边到底哪边赢,虽然觉得还挺有风险的,却依旧管不住自己的腿,跟着罗素等人跑了过去。

  还有人拿出了手机,觉得这肯定是一个很大的新闻。

  “哥,有个狗一只追着咱们跑。”

  前头跑远的抢匪中的一个回头瞟了眼,确定被他们抢包的女人是不是还跟在后头,哪知道一扭头,就看到一头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在几十米远的位置对他们紧追不舍。

  四肢粗壮,皮毛油亮,急速奔跑时带起来的风,让那头阿拉斯加看上去极其神俊和凶猛,抢匪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差点就腿软了。

  这样大的狗,被咬上一口岂不是连皮带肉都得被扯下来。

  “没出息的,咱们不是带了刀子吗,给那畜生捅上一刀,看它还追不追了。”

  被喊哥的男人没怎么在意,狗不就是喜欢追着人跑吗,现在大城市里养的那些狗也就外表还有点狗样,就那脾性,那里还有犬类的风范了,稍微吓一吓,就立马怂了。

  说着,似乎是想让小弟看看自己的能耐,男人干脆停下了脚步,拿出手里的□□,打算给他演示一番。

  等他一回头,晏褚和他的距离也已经近在咫尺了,男人能够清晰的看到晏褚张开的嘴巴,以及上下两排尖利的牙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卧槽!”

  男人握着□□的手抖了一抖,他妈的他以为追着他跑的就是泰迪这样城市里比较常出现的狗种,哪里知道是一头这样巨型的阿拉斯加啊,早知道,他就径直跑了。

  “哥,你快上啊。”

  小弟不知情,只觉得大哥威武,跟着这样的大哥,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对着小弟威武的眼神,男人咽了口唾沫,挥了挥手上的□□,也只能上了。

  “阿拉快回来。”

  跟着卓溪过来的王姨看到了抢匪持刀行凶的那一幕,心跳到嗓子眼了,这刀要是捅到阿拉身上,这可是要狗命的。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喂得这么大的阿拉就要遭到毒手了,平日里老是损它还想带它去割蛋蛋的王姨都恨不得跑快点,冲过去把它给扯回来了。

  围观的人同样也不忍看之后的画面,阿拉斯加体型大那又怎么样,抢匪毕竟手里还有刀呢,在旁人看来,两人一狗的差距还是很悬殊的。

  可是很快的,晏褚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在抢匪的刀即将刺到它身上的时候,一个扭身飞跃,两条后爪踹到了边上另一个抢匪身上,借势跳的更高,他张开嘴,直接咬住了男人挥刀的手,在他的惨叫声中,那个匕首掉在了地上。

  被晏褚一脚踹开的抢匪一看大哥被咬了,当即也发了狠,掏出了自己拿把□□,在晏褚攻击自家大哥的时候,想从背后给它来上一下。

  可晏褚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得了的吗,在他还没靠近的时候,就松开了咬住那个男人的嘴,一个回身,扯下了那个小弟腿上的一块肉。

  “啊啊啊啊——”

  那可是被活生生扯下来的一块肉啊,小弟捂着自己的大腿,看着不断喷涌的鲜血,止不住的惨叫,哪里还顾得上晏褚。

  原本嚣张的两个抢匪,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腿,凶器现在也落在了地上,原本还旁观不敢上前的路人终于也鼓起了勇气,纷纷凑近你给他一脚,他给他一巴掌,狠狠教训了那两个抢匪一通,然后有用两个抢匪腰间的皮带将他们捆了起来,等着警察的到来。

  而作为这场胜利的大英雄,晏褚叼起落在地上的狗绳,走到了正在发呆的罗素面前。

  “嗷。”发什么呆,快点溜我。

  “哦。”罗素总觉得自己从一只狗的眼睛里看出了无奈的情绪,手忙脚乱的接过晏褚叼起来的狗绳,牵着它朝正在朝他们跑来的卓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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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嗷嗷——”

  晏褚也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件比较冲动的事因此现在特别乖,拿着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卓溪的腿,似乎是在求饶。

  “阿拉,你可吓死我了。”

  卓溪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在感受到晏褚的亲近后,腿软地跌坐在了地上,然后将体型巨大的晏褚整个抱在怀里,上下揣摩看看它是不是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我是狗,我是狗。

  被摸到敏感部位的晏褚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这一次,总算是有惊无险,但是说好的散步却也泡汤了,谁让晏褚虽然做的是好事,可是两个劫匪的模样却太过凄惨呢,此时的他们必须得留下来,等警察把这事情给处理了,才能离开。

  “谢谢你,谢谢你。”

  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背包,女人对着卓溪连连感谢,谁让她是晏褚的主人呢。

  “你放心,等会儿警察来了我一定会帮你作证的,明明是那两个抢匪的问题,怎么都不能让你们赔钱。”

  虽说是见义勇为,可这也需要把握一个度,不知道两个抢匪的伤势如何,要是伤的严重,卓溪作为狗主人,恐怕会承担麻烦。

  还有这头帮她制服了两个劫匪的阿拉斯加,作为城市豢养大型犬只就是一个矛盾聚焦的问题,现在这头阿拉斯加又咬了人,不管出发点是什么,恐怕都会有非议。

  女人的担心卓溪心里都明白,不过她并不怎么担心,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阿拉好好的,她什么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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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拉斯加:谁说我傻,那只是你们从来不知道我隐藏的实力#

  #阿拉斯加,风一般的狗子#

  同一天下午,许多当时在场路人拍摄的晏褚勇斗劫匪的视频就被上传到了网络,并且有了不小的热度。

  视频画面里,最先出现的只是晏褚奔跑的身影,还没出现劫匪的画面。

  【这颗球滚动的好灵活】

  【好肥美的阿拉斯加,想要狠狠吸一口】

  在这个时候,底下的留言都还是比较正常的,一溜烟都是夸萌萌萌的。

  当宠物就是这点好,人胖了就丑,而动物越胖,那就越萌,反正晏褚现在这体型,别提多找网友们稀罕了。

  不过,视频的重点还是在后头。

  【卧槽,作为一颗阿拉斯加球,它怎么可以有那么灵敏的身手,这不可能】

  【妈呀,我居然被一只狗给帅到了,有这样的狗狗保护,一定很安全吧,我想嫁给它,同意的顶我】

  【别说了,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我被这只阿拉斯加征服了】

  【哈士奇:我们当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在多数人的固有印象中,阿拉斯加的不靠谱程度和哈士奇是一样的,可眼前这头阿拉斯加,显然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尤其是在视频结尾,看到它居然还知道叼着狗绳去找铲屎官的那一幕,所有人都给这头阿拉斯加跪下了。

  说好的建国之后不准成精呢,动物界里又出了一个叛徒。

  有心人翻着翻着,又找到了不久前一个网上小有名气的画手曾经上传的一则视频,这则视频发生的地点是在宠物医院外,同样的自己叼着狗绳把自己溜到铲屎官面前的那一幕,让所有同样饲养着阿拉斯加的铲屎官们大呼不公平。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聪明的阿拉斯加,他们不信,这一定是一头拉布拉多整容了,没错,就是这样。

  244.阿拉不撕家以后

  对于卓溪等人而言,晏褚因为捉贼一炮而红的事离他们还很远,眼下最要紧的,反而是处理这两个劫匪。

  因为当时刚遇到抢劫就有人偷偷摸摸报警的缘故,警察来的很快,几乎就在晏褚制服了那两个劫匪后没多久就出现在了公园里,只是当时没料到现在的场景,等到了现场,看到两个抱着手和腿不断哀嚎的劫匪,不得不打了个120急救电话,把那两个匪贼送去了医院。

  在当的围观群众可没那么好心,趁机多踢他们几下还来不及,哪会在看到他们受伤后还圣母地给叫救护车呢。

  作为涉案狗的主人,卓溪也不得不带着晏褚前往警局做笔录。

  万幸的事,两个劫匪的伤势并不重,就是看上去恐怖了些,那个小弟腿上的肉只是被咬下来一层皮,没伤到肌肉,不会对他将来走路造成任何影响,顶多就是留一道疤,那个率先掏刀恐吓的大哥也是如此,手腕并没有遭受难以愈合的创伤。

  因此即便这俩人在医院叫嚣着要告那个咬了他们的狗,也没人搭理他们。

  抢匪抢了包,晏褚跟在后面追,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而且那么多目击者都看见了,是他自个儿先掏的刀,晏褚之后的反击,只是正当防卫,又不是把人咬残咬死了,这样没准还会摊上一个防卫过当,现在这个程度,远不至此。

  唯一的麻烦就在于晏褚不是人,他是一条狗,一条会咬人的狗,不论什么原因,总是会让人心存芥蒂的。

  按照常理来说,但凡伤人的狗,都是建议安乐死的。

  这一点,别说围观了整件事的群众不同意,就连知道始末的警察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特事特办,警犬里也有不少见过血的,晏褚现在这样见义勇为的性质和警犬有什么区别,这要是把狗给安乐死了,还不得引来民怨,责怪警察们办事不地道。

  “哇哇哇,好可爱好可爱。”

  “好像摸摸它,肉肉的,手感一定很好。”

  女警察们此时的态度压根就不像是面对这一条刚刚咬了人的狗,各自拿着自己压箱底的零食,也不知道晏褚吃不吃,摆在它面前想要诱惑他,要是能诱惑成功,摸上一把他肥嘟嘟的身体,那就太完美了。

  也因为女警察们轻松愉悦的态度,卓溪心里的担忧少了不少。

  不过对于女警察们的引诱,晏褚一点都不为所动,叼着狗绳,往卓溪的身边又靠了靠,笑话,他是那么没有节操的狗吗?

  “哇哇哇,它又自个儿溜自个儿了,好可爱啊。”

  女警察们不仅没有生气,因为晏褚这个叼狗绳的动作,更加觉得被萌化了,就连晏褚此时摆出来的高冷脸,在她们眼里,那都是傲娇蠢萌的模样。

  “卓小姐,这件事严格说起来,还是阿拉见义勇为了,只是因为它身份的特殊性,加上它确确实实也伤了人,所以奖金和表彰,咱们警局可能没法给了。”

  处理这个案子的警官的话让卓溪舒了口气,奖金什么的她从来都是不在意的,令人惋惜的是得不到表彰,不然她能将阿拉的奖状或是锦旗装裱起来,就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了,虽然她自己看不见,但是可以让以后进出她家的人都瞧瞧,她们家阿拉是一只多么厉害的狗狗。

  但是现在能够不负任何责任,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了,卓溪在心里思索着,要不要自己找人去定一个锦旗,就当是送给阿拉的礼物。

  剩下的录口供的事就简单了,在警局呆了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卓溪等人就顺利地被放了出来,只是这么一来天色也暗了,遛狗的事也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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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素心有惴惴,今天阿拉是在她手里挣脱的,还差点在和劫匪的搏斗中出了事,这一点被雇主看在眼里,会不会觉得她不够称职。

  错过了这么一个轻松来钱快的工作,想要再找到同等时薪的工作,可就难了。

  “以后每天早上八点,晚上六点你就过来吧,如果学校有课或是其他情况,我们也可以另约时间。”

  在警局门口,卓溪的一番话定了罗素的心,她没想到,卓溪现在还愿意雇佣她。

  “谢谢你卓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认真溜阿拉的。”她重重的点着头,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

  下个月就是哥哥的生日了,她一直在攒钱想替哥哥买一个稍微好一些的手表,毕竟哥哥都是工作的人了,总是带着那个很早以前买的两百块钱的劣质皮带表也不是个事儿,现在的人多势利眼,先敬罗衣后敬人,她也不打算买太贵的表,就几千块钱的,好歹不那么让人看不起。

  第一个月的工资就贡献给大哥了,第二个月,第三个月的工资再给自己和爸妈买点东西,还没领到工资,罗素就已经开始规划该怎么花这笔钱了,想着未来丰厚的收益,对这份工作的态度就更加认真和积极了。

  *****

  罗旭比妹妹罗素大五岁,罗素大二的时候,加上大四实习,他已经工作了四年了,为了节省开支,他在郊区租了一套一室户,每个月房租两千五,在海市而言算便宜的了,代价就是每天要比普通人起的更早,赶上早班的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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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程序员,他的工作并不轻松,但是胜在工资高,入行四年,他的月薪已经近两万了,但是即便工资在同龄人当中算高的了,他依旧省吃俭用,谁让海市的房价太高,他不吃不喝工作一年赚来的钱,都不一定能够买得起一间厕所,家里的帮衬总归是有限的,还得留下妹妹那一半,所以为了能够真正在海市落脚,从工作的第一年起,罗旭就已经开始在有规划的存钱。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攒了近五十万了,在同龄人当中实属难得,但依旧不够海市一套小房子的首付款。

  罗素偶尔会来哥哥罗旭这边住,每次她来借宿的时候,罗旭就会睡客厅的沙发床,因此在这套小房子里,也留有不少罗素的生活用品。

  妹妹找到了一份高薪兼职这件事罗旭也是知道的,他很鼓励妹妹在大学期间就开始勤工俭学,谁让现在这个社会对女性而言压力更大,从长久性考虑,罗旭也希望妹妹能够多攒点钱,在结婚前能够攒一笔首付款出来,即便只是一套平方不大的单身公寓,那好歹也是个落脚的地方,能够让她在婚姻中更有底气。

  “成功了。”

  罗素兴奋地扑倒沙发上,“哥,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在除电视以外的地方看到那么大,那么豪华的房子,我的那个雇主,还是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小姑娘呢,长得可漂亮了,脾气也好,只可惜身体上有些小毛病,不然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还有她养的那只狗,好家伙,我头一次看到那么大的狗,你是没瞧见我那雇主多宠爱那只狗,整整一间屋子的玩具,全是给狗玩的,还有各种牌子的狗粮,还都是进口的,比咱们吃的都好了。”

  罗素喋喋不休地跟着哥哥讲着自己的见闻,罗旭毕竟比妹妹早出社会几年,对她描绘的卓溪和阿拉的相处方式并不怎么惊奇,现在城市里养宠物的多了去了,很多都是拿宠物当家人看的,尽可能给宠物最好的一切,这样的习惯,更他们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可不一样。

  就好比他们爸妈也养了好几条看果林的狗,但养的压根就不精细,狗要是闯祸了,该打打该骂骂,更有甚者,村里有些人家养那些土狗就是来吃的,城里人的这些习惯要是传回乡下说给那些乡亲们听,没准他们还会嫌弃城里人矫情呢,养条狗养只猫还能当祖宗一般供着了。

  这就是接受不同思想不同教育的结果,哪边都说不上有错,谁也别干涉谁就好。

  妹妹的话罗旭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在此时的他看来,那只是妹妹的雇主,和他根本就没有接触的机会,只要那个雇主人好,妹妹能工作的开心,就足够了。

  *****

  林湘前些天送自家大哥的那条阿拉斯加去宠物医院的时候,正巧撞到了一头因为被恐吓割蛋蛋,就抱着柱子耍赖的狗,因为觉得好玩,顺手拍了视频,在给周遭入镜的人员打码后上传到了自己的微博。

  她的微博是工作博,发的多数都是画画相关的内容,关注她的多数也是因为她的画,因此那条视频的点击量并不算多,留言也只是少数。

  只是今天她起床,随意翻了翻自己以前的微博,那条在三天前发送上去的微博,居然已经转发过十万,下面的评论也以肉眼可见的涨势不断刷新。

  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狗腿!哥,管管你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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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来得及欣喜呢,就看到自己的房门被刨了个大洞,一条熟悉的肥爪还胆大包天的想往里面探,气的林湘顾不上微博的事了,从床上冲下来,打开门,拽住那只肥狗的脖颈肉,往自家亲哥的房间气势汹汹的跑去。

  “嗷嗷呜——”

  狗腿耷拉着舌头,眯着眼,四肢摊开愉悦地享受着在光滑的地板上被拖行的感觉。

  可怜林湘将一头几十斤重的肥狗拖到亲哥的门口累的气喘吁吁,对上那只蠢狗享受的眼神,顿时就有原地爆炸的冲动。

  同样是阿拉斯加,自家这个怎么就让人有吃狗肉的冲动呢。

  245.阿拉不撕家以后

  “哥,你看看你家狗腿又对我的门做了什么。”

  林湘的哥哥林琛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年纪轻轻,却已经年入百万,也算得上是年少有成的那一拨,不过能在这个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成就,背后付出的努力绝对少不了,因此加班也是他的常态。

  直到近一年,他的工作强度才有所缓解,更多的琐事可以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他只要负责决策就好,不过即便这样,比普通的员工忙碌还是难免的。

  昨天晚上他刚参加了一个酒局,回来的时候草草洗了个澡就睡下了,现在被自家亲妹妹吵醒,脑袋还晕乎着呢。

  “现在几点了?”

  林琛捏了捏鼻子,声音略微带着些许暗沉嘶哑。

  “都八点了。”

  林湘虽然是全职画手,生活作息却十分健康,每天准时七点半起床吃早餐,然后开始工作,下午两小时的午睡时间,晚饭过后去固定的健身会所锻炼一个半小时,之后洗澡看剧以及构思明天的创作,晚上十点半,准时睡觉。

  相比生活作息紊乱的林琛,她的作息简直就是佛系。

  “八点了。”

  林琛清醒了一些,早上十点公司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也是时候该起床了。

  “哥,你都没仔细听我刚刚说了什么。”

  林湘气呼呼地拖着那只肥狗,将那条四肢张开,活脱脱一条狗毯子的阿拉斯加拽到了林琛的面前。

  “狗腿又把我的门给挠了个洞,你都不管管它。”

  想起自己更换的门,自己被这个蠢狗撕扯坏的画作,林湘看着林琛的神情悲愤了许多,这条狗之所以那么有恃无恐,那么屡错屡犯,就是眼前这个昏君纵容的,狗腿成了现在这副狗德性,全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的错。

  “门给挠坏了就给换个门,哥给你钱。”

  林琛掀开被子,他没有裸睡的习惯,永远都是正经穿着全套睡衣睡觉的,因此当着妹妹的面掀开被子,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丝质的银灰色竖条纹睡衣,顺滑的衣料很好的勾勒出了他的身材,和林湘一样,即便工作再忙,他也从未忘记每一天固定时间的锻炼,因此虽然常年酒局不断,他的小腹依旧紧实,丝毫没有要冒啤酒肚的样子。

  他起身走向一旁的衣架,从衣架上挂着的西装里掏出一个钱包,然后从里面抽出来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换了门,剩下的就买几个包包,买些好看的衣服,你看人家小姑娘都打扮地多好看啊,每天宅在家里,也不带个男朋友回来。”

  “谢谢哥。”

  在金钱的诱惑下,林湘很没骨气的屈服了。

  “不过外面的小姑娘一个个打扮的好看,也没见你给我带个嫂子回来啊。”

  “你说什么?”

  林琛正巧蹲下身和狗腿玩闹,没听清林湘后半句小声的嘀咕声。

  “没什么,我就说这次一定要买个结实点的门,大不了,我买扇铁门装上,看狗腿这次还能不能把铁门给挠穿了。”林湘哪敢说实话啊,赶紧找了其他话语搪塞过去。

  “不过哥,你可真得好好管管狗腿了,你看同样是阿拉斯加,人家养的阿拉斯加怎么就比它乖巧那么多呢。”

  林湘用脚尖轻轻提了提狗腿的肚子,委屈的狗腿往林琛怀里缩了缩。

  “呜呜嗷——”

  听这呜咽声,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戏精!林湘觉得自己看透了狗腿的险恶用心。

  “阿拉斯加这种狗还有听话的?”如果真有,那一定是血统不够纯正,绝对不是皇家血统。

  林琛养狗,是因为真的喜欢狗,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金毛、拉布拉多这样性格比较温顺容易驯养的狗,阿拉斯加原本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只是当初他去宠物店的时候,狗腿那一窝兄弟姐妹刚刚满月,被放出笼撒欢,当时还是小奶狗的狗腿拽着林琛的裤脚就不肯撒手了,嗷嗷撒着娇,把它拉开了,又摇摇晃晃缠上来,不让靠近,还委屈地直叫唤。

  林琛觉得或许是自己和这个狗有缘分,最后还是没选择他更喜欢的金毛和拉布拉多,而是选择了这条注定将来破坏力会极强的阿拉斯加。

  也因为两人结缘的原因,林琛这才给阿拉斯加取名为狗腿。

  不过这个名字饱受林湘的诟病,从来就没有听过,哪只母狗的名字叫狗腿的,但是再后来,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狗腿也果然不负它的名字,在林琛面前,就是十成十的大狗腿一个,所有的破坏力,都可劲朝着林湘去了。

  或许是存着想要让她哥清楚的认识到自家的狗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臭德性的目的,林湘干脆拿出了手机,播放起了她当初拍摄的那段视频。

  给自家亲哥看的当然不是上传到微博的那段经过处理的视频,而是原本没有打码过的原版视频。

  “怎么样,人家的阿拉斯加机灵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湘忍不住炫耀,还不忘瞪了狗腿一眼。

  “嗷嗷呜!”那个狗哥哥好帅啊。

  正值发情期的狗腿看到了视频里那头威武雄壮的阿拉斯加,忍不住叫声高亢了些,原本蹲在地板上充当毛毯的狗腿站起身,前爪扒拉着林湘的手,想要仔细看看那个帅气的狗哥哥。

  不过它的体型也就正常阿拉斯加的水平,加上还是一头刚满九个月大的母犬,林湘这么一个大活人,对付一只六十斤左右重量的大狗的力气还是有的。

  看不到心心念念的狗哥哥,狗腿急的围着林湘直打转。

  “湘湘,你认识这只阿拉斯加的主人?”

  林琛交往过两个女朋友,一个是在大学时期,感情最单纯,只是那时候两人都还年轻,比较自我,很快就因为不可调和的矛盾分开了,第二段感情是在大学毕业后,两人在一块,也是双方父母介绍的,交往了一个月,女方嫌弃他花在工作上的时间比花在她身上的时间多太多,这段感情,同样无疾而终。

  这两段感情,林琛都没有那种特别热烈,特别冲动的感觉,他一直以为感情都是这样的,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或许只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对的人。

  原来一见钟情,真的存在。

  光是看着视频里那个温婉的姑娘轻声细语哄着那只撒娇的阿拉斯加的模样,林琛的心跳,就差点跳停拍了。

  “你问这做什么?哥,难道你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林湘瞪大眼睛看着自家亲哥,他都二十九了,人家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的模样,这臭不要脸的,是想老牛吃嫩草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琛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让自家妹子看穿自己的心思:“兽医不是说了吗,在给狗腿绝育前,最好让它做一次母亲,你不觉得视频里这条阿拉斯加很不错吗,或许我们可以联系一下这条阿拉斯加的主人,问她愿不愿意让自家的狗和我们的狗腿配个对。”

  “嗷嗷嗷!”

  狗腿咧着嘴蹦蹦哒哒的,它虽然没太听明白主人的话,但也知道这个谈话一定跟自己以及那个黑匣子里的帅□□哥哥有关。

  “那也太委屈人家的狗了。”

  林湘支支吾吾的,看了眼自家兴奋的狗腿,简直就是狗中色魔,光是看了照片就觊觎上了人家狗的美色,把这样的狗腿介绍给那条看上去就乖巧机灵的狗,她都觉得有些亏心。

  但是想想,如果真的成功了,还能中和一下狗腿的基因,好歹能够让它的后代不要跟它一样傻,这似乎也是一个造福其他狗奴的好事。

  “我也不认识她,只知道她经常会带着她的阿拉斯加去我常带狗腿去的那家宠物医院。”林湘摇摇头,“而且那个小姑娘眼盲,平日里并不怎么出门,能碰上她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眼盲?”

  因为视频拍摄角度的问题,林琛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他皱了皱眉,并不是因为介意卓溪眼睛的问题,而是因为心疼,生活在黑暗中,看不见任何色彩,这样的生活,一定有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吧。

  “是啊,虽然没有相处过,但是我感觉的出来,那是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女孩。”即便老天爷剥夺了她一个很重要的感官,却依旧能够心态平和,积极的生活,那一定是一个很与众不同的姑娘。

  “所以,湘湘,狗腿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

  哥的幸福也靠你了,后半句话林琛没说,只是用鼓励信任的目光给妹妹来了一个全身心的洗礼。

  “嗷嗷。”靠你了靠你了。

  被一人一狗四只眼睛看着,林湘顿时觉得有些亚历山大。

  ******

  “那个,你好。”

  因为自己拿段视频的忽然火爆,关注底下留言的林湘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样的她也特地去看了初始版本的,和好几个经过剪辑特效的晏褚制伏歹徒的视频。

  这下子,本来就觉得晏褚特别聪明机灵的林湘,算是彻底被它给折服了。

  这些日子,她没事就带狗腿来宠物医院这边洗澡美容,为的也是能够和卓溪以及晏褚偶遇,只是一个多礼拜的功夫,一次都没碰上过。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林湘想着要不放弃算了的时候,卓溪和罗素就带着晏褚出现了。

  “嗷嗷嗷!”帅气的狗哥哥。

  狗腿流着哈喇子,就想向晏褚扑去,林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差点没拉住这头饥渴的色犬。

  从来只看过发情期的公狗跟着母狗跑的,什么时候见过母狗对公狗饿虎扑食的,自家的狗腿实在是没出息到了几点。

  林湘在心里腹诽了一番亲哥的挑狗眼光,但是为了狗腿的终身大事,也不得不厚着脸皮上去和卓溪搭讪。

  “你是?”

  陌生的声音,卓溪有些迟疑,自己似乎从来没和这个声音的主人说过话。

  因为眼盲的缘故,卓溪其他的感官特别灵敏,加上她聪慧,基本上和她有过交流的人,她都能记住对方的姓名,在下一次交谈的时候,不用对方提醒,光是凭着声音就叫出对方的名字。

  眼前这个主动和她打招呼的女生,显然不在前者的行列里面。

  “你是阿拉的主人对吗,这次冒昧将你拦下,是为了和你说一声抱歉。”

  林湘不好意思将自己当初把晏褚在宠物医院外发生的一幕拍摄成影片上传到自己的微博上的事解释了一遍,同时她也不忘说明自己有记得将除了主角晏褚以外的人全都打码,不用担心自己的模样出现在网络上。

  因为晏褚用擒歹徒的视频的火爆,连带着她偷偷拍摄的那段视频也被翻了出来,在网络上已经有了几十万的转发,上她的工作号很是涨了一波粉丝,说起来,这也是蹭了晏褚的人气,还是在卓溪这个主人没有允许的情况下。

  严格说起来,这也算侵权了。

  本来没火也没什么,现在视频火了,这就有些不恰当了。

  “小姑娘,侬是说阿拉阿拉火了,成大明星啦?”王姨张大嘴,看着自家肥嘟嘟的阿拉,怎么都不能想象网络上一群人喜欢它的场景。

  卓溪基本上是不上网的,她喜欢听戏曲歌剧,偶尔也会听一些有声读物,这是她最多的消遣,而王姨最爱的则是家长里短的婆媳剧,豪门宫斗剧,湾湾那种几百集长度的狗血剧集简直就是她的本命,俩人都是不怎么关注网络事态的,自然不知道发生在网络上的关于晏褚的事了。

  至于罗素,她还是上了大学以后才有的手机,以前只能寒暑假玩一会儿她哥的电脑,QQ号是初中计算机课的时候注册的,这个软件玩的最多,来了大学后,发觉大学里的同学更习惯用微信,于是装了一个,至于微博,她压根连下都没下载。

  在罗素看来,微博就是一个讨论八卦,还有明星粉丝吵架争斗的地方,没什么必须要下载的价值,有那功夫玩微博,她还不如多找几份兼职,多背几页英语单词呢。

  因此主要发生在微博的这个热点新闻,她同样也不知情。

  在家中三人都对晏褚火了这桩事一无所知的时候,林湘突然跑出来,也怪不得她们都那么惊讶了。

  至于晏褚,影帝都当了好几世了,现在以一个狗的身份火了,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嗷嗷嗷——”

  晏褚警惕地看了那个对他流哈喇子的狗一眼,他对跨物种的恋爱没兴趣。

  *****

  因为那次的谈话,林湘和卓溪交上了朋友,至于她偷偷拍摄了晏褚的视频传到网络上的事,也被大方的原谅了。

  因为同样养了一头阿拉斯加的缘故,林湘也顺利地加入到了每天遛狗的队伍当中来。

  “嗷呜——”狗哥哥。

  狗腿迈着小碎步,含情脉脉地想要去闻晏褚的屁股。

  养狗的人都知道,汪星人习惯用这种方式交流讯息,通过嗅闻同类的屁股,它们可以得知对方的饮食习惯,性别以及情绪,同样的,狗的鼻腔内存在第二套嗅觉系统,这套嗅觉系统的存在是汪星人进行犬类之间通讯而形成的辅助嗅觉系统,这个系统独自将信息传递给大脑神经,防止汪星人们在收集讯息的时候,被其他气味干扰,因此不用担心,狗狗们在互相嗅对方屁股的时候,闻到屎味或是其他味道。

  狗腿想要做的就是闻闻晏褚的屁股,再让晏褚闻闻自己的屁股,然后就可以做羞羞的事了。

  这样的行为是狗类的本能,不需要身边的人教,就能无师自通。

  在狗腿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放到晏褚眼里,就是很不可理喻了,那条母狗居然想要闻他的屁股!

  晏褚用尾巴将自己的隐私部位盖的牢牢的,冲着狗腿压低嗓音咆哮了一声,喉腔里还不时发出低吼声,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抗拒。

  “嗷嗷呜——”

  狗腿有些心碎,帅气的狗哥哥拒绝了它,从小到大被爸爸捧在手心里的狗腿第一次尝到了受挫的滋味。

  悲伤了,愤怒了,狗腿想要离开这无理取闹的世界。

  林湘牵着狗绳好好和卓溪还有罗素聊天呢,聊得正高兴,加上一路上两条狗都很安分,手里的狗绳牵的也就没那么紧,狗腿一发疯,林湘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让它给挣脱了。

  这可是在公园里,除了遛狗的,还有许多带着孩子散步的家长,狗腿的体型没晏褚那么大,可也是个成年的大型犬,这样一个失控的大型犬只在公园里狂奔,惊到任何一个孩子,都不是林湘愿意看到的。

  狗腿发疯跑了,晏褚也很郁闷啊,他不就是拒绝了一只狗的求欢吗,他招谁惹谁了。

  想想有些心累,这辈子当狗就算了,还得给另一条狗擦屁股。

  晏褚无奈地追了上去,因为他的体型,在他真的想挣脱的时候,罗素是绝对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拽住他的,因此在所有人都为狗腿挣脱缰绳惊呼的时候,晏褚也跑了。

  这下好了,卓溪、罗素、林湘还有金姨四人,一下子乱成一锅粥了。

  “谁家狗不好好牵着。”

  公园里最让人讨厌的就是那种不牵狗绳遛狗的人了,其次就是放纵自家狗随地大便又不用东西包起来丢到垃圾桶里的。

  那些推着婴儿车的,带着自家年纪并不大的孩子的老人看着在公园里乱窜的阿拉斯加,眉头皱的紧紧的,想着等狗主人出来,非要好好骂对方一顿不可。

  遛狗不牵狗绳,这是对其他人生命安全的不负责任,别说你家狗不咬人,等它真咬人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原本想着一头阿拉斯加也就算了,没想到几十秒后,又蹿出来一条体型更大的,好家伙,足足上百斤了吧,就是大人看着也犯怵。

  不少带着孩子散步的大人已经打退堂鼓,想着今天要不就先带孩子回家算了,不然这两条狗要是发起疯来,伤到孩子可怎么办啊。

  只是他们的担心的很没必要,因为就一分钟不到的功夫,最先跑过来的那条体型较小的阿拉斯加身后拖着的那条狗绳,就被另一头阿拉斯加叼嘴里了。

  “呼噜噜。”小屁孩,就知道给你哥惹事。

  晏褚嘴里叼着狗绳,只能用喉腔发音。

  “嗷嗷呜——”

  狗腿刚迎来人生中第一次失恋,又被之前的暗恋对象,现在的负心汉责骂,顿时觉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即便被叼着狗绳,还想着再挣脱。

  可是晏褚会给它这个机会吗,抬起爪子冲着它的脑袋就拍了两下,不听话的孩子,打一顿不行,那就来两顿,知道疼了,自然就懂事了。

  “嗷呜呜——”狗腿委屈,它要爸爸。

  不过自知不是晏褚对手的狗腿终究还是安分了下来,焉哒哒地任由晏褚叼着自己的狗绳,将自己给拖走。

  它耍起了小脾气,也不迈腿了,趴在地上,充当起了滑行的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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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这个公园边上的都是高端小区,公园道路上铺设的石材也很讲究,打磨的十分平滑,加上阿拉斯加的毛发都十分厚实,即便被拖着走,也不觉得疼。

  好家伙,以前只见过人遛狗,从来不知道原来狗也能溜狗啊,简直是天下奇景了。

  “我怎么觉得那条大狗有些眼熟。”

  从一开始狗腿跑过来就开始拿手机拍的青年思索着说道,很快他就记了起来,此时溜着另一条狗的阿拉斯加,不就是网络上最近很火的那条风一样的狗子吗?

  青年似乎可以预料到,自己拍摄的这段视频上传到网络,会有多么的火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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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晏褚的出马,总算是有惊无险,林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发觉得自家狗腿配不上人家家里的阿拉。

  但谁让狗腿是她侄女呢,作为姑姑,总得帮侄女争取一下。

  晚上林琛下班回来,林湘就和他说了白天发生的事。

  “嗷嗷嗷——”

  狗腿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爸爸的膝盖上,它委屈,它今天委屈大发了,需要爸爸亲亲抱抱才起来。

  只可惜现在心里一心装着狗妈的狗爸,压根就顾不上它这点小情绪。

  “人家的狗帮了我们这么一个大忙,不表示点谢意,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正好我刚处理完一个项目,上面给我放了三天的小假,要不这样吧,明天我买点谢礼,和你一块去卓小姐家中好好谢谢人家的狗”

  差点又说溜嘴了。

  这么说也没毛病,要不是晏褚及时将狗腿拖了回去,很有可能它就被其他居心不良的人给带走了,或是吓到了一些天生怕狗的孩子和大人,林琛说要感谢晏褚,一点问题都没有,相反还会让人觉得他特别懂礼数。

  林湘觉得这样也不错,她还记得大哥想要把狗腿和阿拉配对呢,多送点礼,那也是帮两个狗牵桥搭线啊。

  明天就要去送礼,临时买肯定来不及了,好在林家并不缺东西,用心找一找,就能拼凑出一份很不错的礼物。

  因为送礼打的事晏褚的幌子,所以礼物里面免不了就有许多只有狗才能吃能用的东西。

  狗腿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进口狗罐头,最爱的狗咬胶都被爸爸装在了一个礼品袋里,感觉自己的狗心都要碎了。

  它果然已经失宠了,狗生无望。

  *****

  此时白天在公园发生的那一幕,也已经被上传到了网络。

  【卧槽,有没有妖界管理处的人来解释一下,是不是还遗漏了一个刚成精的狗精没有记录在册】

  【光是用看的,我就感受到了那个被溜的阿拉斯加的痛苦与绝望,就好比约好一起做傻子,你却背着我偷偷喝了一箱六个核桃,谁准那头阿拉斯加那么聪明的】

  【哈哈哈哈,我男朋友果然很优秀,不仅仅会溜自己,还会溜别的狗,感觉它可以发展遛狗师这个副业了,我等它攒够钱来娶我】

  网络上因为晏褚的异军突袭,最近几天都是欢声一片,明星对家也懒得撕X了,地域攻击泼黑料的帖子点击量也蹭蹭蹭往下掉了,所有人都在期待,那条神奇的阿拉斯加之后还能干出什么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

  甚至因为晏褚的火爆,网络上更新换代了一批表情包。

  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jpg,配图晏褚咧着嘴亮着尖牙追赶劫匪。

  你一点都不胖,我不许你减肥.jpg,配图晏褚蹲着蜷缩成一团肉球的模样。

  我有特殊的溜自己技巧.jpg,配图晏褚自己叼着狗绳的照片。

  爱我,你怕了么.jpg这张是新鲜出炉的,配图就是晏褚拖着狗腿走的场景。

  几乎各色各样的表情包,涵括了晏褚的邪魅狂狷、天真活泼、春风和煦、凶残暴力等一切特质,加上阿拉斯加那张本就魔性的脸,这套表情包简直就如同烈火燎原一样,成为了新一代宠物界表情包之王。

  只可惜因为卓溪太过低调,加上她从六岁起接受的就是私人的家庭式教育,没有同学,没有朋友的缘故,至今为止她是阿拉主人的消息都没有在网上被扒出来,所以晏褚的主人至今成迷,导致那些想要找到狗主人,拜托她赶紧开一个微博,多拍一些晏褚的小视屏,以及美美的照片,让他们尽情吸狗的愿望尽数落空了。

  因为晏褚的突然爆红,一些狗粮、犬类用品厂商也将目光放在了晏褚的身上,除去它的机灵不谈,它的品相本就是阿拉斯加当中数一数二的,虽然胖了些,可是狗狗就要胖胖的才招人稀罕,尤其它在视频里灵活的身手,完全证明了它健康的身体,肥胖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负担。

  如果能请到晏褚当自家产品的代言人,就凭借它现在的人气,绝对能够让他们产品的销量涨上一波,这可比花大价钱请一些早就成名已久的宠物博主打广告有价值多了。

  因此许多厂商也开始发动关系寻找晏褚,找到卓溪头上,也是早晚的事了。

  “侬是说,想请阿拉阿拉帮侬拍广告?”

  还真有个能耐人,居然联系上了卓溪经理人,在通过卓溪经理人的口转达了他们的来意,并且获得卓溪的同意上门后,恩赐狗粮的总经理就说出来他们这边给出的条件。

  五万的代言费,加上一整年的顶尖狗粮供应,对于一只刚成名不久的狗狗来说,这已经是很厚道的合同了。

  恩赐狗粮在国内小有名气,虽然比不上一些进口狗粮更让饲养员们青睐,可至少这个牌子还是很值得信任的,尤其一些手头不宽裕,但又不希望贪便宜买了毒狗粮害了自家孩子的狗主人们,通常就会选择恩赐,因此恩赐在国内,还是有不小的市场的。

  这些年,恩赐一直在寻求突破,希望能够取代进口狗粮在饲养员们心中的一番地位,因此在宣传上很舍得花功夫,但凡网络上叫得出名字来的网红狗的主人,都接过恩赐的宣传费。

  但晏褚这个又有些不同,它这次是替恩赐拍电视广告,有过这样待遇的网红狗,可就寥寥无几了。

  王姨一想到她一手带大的阿拉就要上电视了,兴奋的不行,恨不得帮卓溪一口答应下来。

  “阿拉,你想拍广告吗?”

  卓溪握着晏褚的两只前爪,声音轻柔地问道,“如果你想,就叫一声,如果不想,就叫两声。”

  这些日子,卓溪越发的感受到阿拉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她说的话,对方或许听得懂。

  “卓小姐,你要是是对代言费不满意,我们也能再商量商量。”

  前来洽谈的经理只当卓溪不满意他们给出来的价格,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狗怎么听得懂人话呢,让狗来决定拍不拍广告,这不是玩闹吗?

  但是这么想也不对,能住的起这样寸土寸金的房子,还有职业经理人帮她做好所有规划,这样的人,怎么都不像是缺几万块,为了那点小钱斤斤计较的模样。

  “嗷!”

  晏褚想了想,仰着脖子叫了一声。

  他现在的饭量还挺大的,卓溪给他准备的,可都是最顶尖的狗粮,加上其他玩具,衣服的支出,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晏褚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养着,现在想想,当网红狗也挺好,至少能够挣钱养活自己了。

  当然,他很快就会意识到,他挣钱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卓溪在他身上花钱的速度。

  246.阿拉不撕家以后

  因为晏褚答应下了拍摄广告的邀约,保险起见,卓溪特地叫来了有过许多次合作的张律师,拟定合约的合同。

  “这一条不行,我的阿拉很贪玩的,它做不到连续四小时参与你说的那个新闻发布会。”

  “这一条也不行,阿拉的口味很杂,喜欢吃的狗粮种类也很多,我不会逼它只吃你们生产的恩赐这一种狗粮。”

  卓溪听律师念着恩赐那边拟定好的合同,逐条提出反对的意见。

  其实恩赐那边拟定的合同已经算是比较公道的,行业内比这更霸道的条款多了去了,毕竟狗明星和人明星有很大差别,它所带来的明星效应没有很大的直观效果,这条狗不行,换另一条狗,只要有点名气,又足够可爱,有的是狗主人愿意争抢这份合同。

  可卓溪不一样了,她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不说亲哥卓为给她留下的巨额遗产,光是她父母双方在她成年前给她的生活费,就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说起来那对父母除了没给她父爱母爱,在钱财上确实也没太过委屈她。

  因此在卓溪看来,区区五万块钱的广告费还真不值得让她的阿拉那么累,要不是阿拉自己想接这个广告,卓溪都想把这个邀约给推拒了。

  她驳回一条,恩赐方派来的经理额头的汗就多几滴,他也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怎么这么能挑刺。

  “卓小姐,照你这样改下去,阿拉除了能帮我们恩赐拍摄一条广告,还能尽到其他哪些代言责任了?”

  恩赐方的经理苦笑,以前在签订这样的合同条款的时候,他们才是大头,那些宠物博主还得讨好他们才成,怎么到了卓溪这儿,地位反而反过来了。

  “这位先生,关于合同的事,剩下的,就由我和你谈吧。”

  卓溪只需要负责指出这些条款里她不满意的地方,恩赐方要是有不满,这些不满,也用不着冲着她去,在场的张律师已经先替她挡上了。

  最后等合约签订的时候,上面的条款早就被改的面目全非,最后签完条款握手的时候,恩赐那边作为代表过来的经理,整个人都是晕眩的了,也不知道这个律师是卓溪打哪儿请来的,那张嘴皮子溜的,让人丝毫招架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等合同签完了,才发觉自己签了什么丧权辱国的协议。

  “你说因为更改了合同,咱们的广告费从一开始的五万降到了四万,可那位卓小姐光是请了那样一位律师来拟定合同,花的钱恐怕也和这个数字相差无几吧,既然这样,拍广告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离开卓家的时候,经理忍不住跟自己带来的助手发牢骚。

  人家狗主人让自家狗拍广告,接代言,那多数都是奔着钱来的,也不能说狗主人不疼自家的狗狗吧,毕竟挣来的钱有一部分也是花在狗上的,可这里面肯定还有自己的私心,没见多少人都卯着劲儿想要自家的宠物出名,还不是为了钱,为了更好的生活吗。

  可卓溪这个做法,倒让他看不透了,说她想要让阿拉出名吧,她却把其他站台活动都给取消了,单单留下一个广告的拍摄,而且网上动静那么大,也没见她开通什么宠物微博,趁热打铁帮自家的狗积攒名气,现在更是连钱都没得挣了,让人怪想不通的。

  “或许是因为想要让她的狗高兴吧?”助力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个代言,确实也是那条狗自己接下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经理静默了片刻,好吧,有钱人,就是这么的任性,连有钱人家的狗都能有狗权了。

  看着手里薄薄的几张合同纸,他已经想好了,这个合同拿回去就得封存起来,千万不能让自家的其他代言人知道这样条款的存在,至于晏褚,那就当是特例吧,只求它不辜负他对它的期望。

  *****

  “阿拉,你最喜欢的球球在这里。”

  在送走了恩赐的人以及张律师后,家里的几个活人对待晏褚的态度依旧没什么变化,顶多也就王姨一个人激动了些,谁让她喂养的阿拉再过不久就要拍广告上电视了呢。

  激动的王姨从冰箱的速冻箱里拿出了一块约一斤重的牛排,原本是打算化冻后稍微煎一成熟后切成小丁给晏褚吃的,可是想到它现在的体重以及宠物医生的警告,又将那一块牛排冰回了速冻箱里。

  这么一来,唯一可能有的区别也没了。

  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以前干啥依旧干啥,晏褚的成名,似乎也就是那回事吧。

  卓溪坐在铺着厚厚羊毛垫子的地板上,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橡胶皮球,等着晏褚来咬。

  这些日子,阿拉的破坏力小了很多,卓溪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给家具订做的工厂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了,因为担心一直没啃东西,对阿拉的牙齿不好,她干脆每天就捧着它最喜欢的橡胶球,等着它来撕咬。

  “嗷嗷——”

  晏褚是很不想配合的,因为他觉得即便成了一只狗,可他也是一直狗格调的狗,坚决不能做出这种有损他形象的事。

  可是球球好可爱,圆润的弧线,鲜艳的色彩,光是用看的,晏褚就觉得自己的牙齿有些痒了,好像叼着那个球用它来磨磨牙。

  “阿拉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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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溪冲爱宠招招手,还不时晃着拿着球的那只手诱惑它。

  不知道是因为怕小姑娘怀疑他又生病了,还是真的抵抗不了原狗留下来的本能,晏褚终究还是屈服在了小皮球之下,嗷呜口将小球球咬住,然后两只前爪按着球球,咯吱咯吱咬了起来。

  卓溪听着晏褚开心地咬着皮球的声音,十指插在晏褚厚实的皮毛当中,替他梳理着毛发,还用恰到正好的力道,帮它按摩。

  嘴里叼着喜欢的小球球,还有人替你做全套马杀鸡,简直幸福的要升天了,晏褚都快控制不住阿拉斯加的本能,高兴地打起了小呼噜。

  “嘭——”

  因为晏褚啃的很专心,原本还胖鼓鼓的小皮球很快就在他嘴里壮烈牺牲了,转而变成了一张扁扁的橡胶皮。

  看着眼前的橡胶皮,晏褚的心情有些复杂,这玩意儿,是他啃出来的?别在狗身体里呆久了,真的变成一条狗了。

  “阿拉真厉害。”

  卓溪听着久违的小皮球放气的声音,笑眯眯的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了一只黄色的球来,准确的顺着刚刚声音传来的位置,放在了晏褚的面前。

  “嗷嗷——”

  算了,谁让他现在就是狗呢,晏褚自暴自弃地将那张红色的橡胶皮扔在一旁,卖力地啃起了黄色的小球球。

  他只是想要让自己的行为符合一个狗的习性,绝对不是因为他觉得啃小皮球很有趣,没错,就是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咯吱咯吱,嘭——”

  “咯吱咯吱,嘭——”

  一主一宠玩这个游戏似乎上了瘾,王姨做晚饭的这点时间,晏褚的身边已经堆了一摊的橡胶皮。

  “阿拉今天还挺有活力,是不是知道自己要上电视高兴坏了?”

  王姨端着饭菜出来,看着那一地的橡胶皮有些开心,以前阿拉没事就喜欢啃桌椅沙发的四个角磨牙,每次要更换那些定制的家具,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这些日子阿拉虽然不啃家具了,但同样的也不啃狗咬胶和小皮球。王姨就担心,阿拉是不是憋着什么大招,打算在哪一天把这个家一拆到底,现在好了,专心啃它的小皮球,那玩意儿虽然也贵,可跟家具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了。

  “阿拉开心就好。”

  卓溪听着王姨的话,心情也有些放松,抱着晏褚的脑袋,将脸埋在他的后颈处:“改天王姨你再帮我去宠物店里买点小皮球回来吧,既然阿拉喜欢,家里就多备着些。”

  “嗯,还是选最贵的五十一个的是吧?行,这次我让人送五箱过来。”晏褚咬的不是那种实心耐咬的橡胶球,因此五十一个已经是很贵的了,但这种玩具号称是纯橡胶制,没有任何不良的添加剂,对狗狗不会有毒副作用,所以给阿拉挑选玩具的时候,卓溪最先考虑的也是这个牌子的产品。

  晏褚听了两人的对话,再看了看那一地被它啃坏的皮球,粗略估计,起码也是三四百块钱啊。

  他就磨磨牙的功夫,三四百就没了?

  忽然间觉得,挣钱养自己的道路,任重而道远。

  只是同时晏褚也不由沉思,光是这些玩具上的花费就那么巨大,更别提还要加上吃食等其他必要支出了,可能每个月卓溪花在他身上的钱,比罗旭一个月挣到的工资都多。

  罗家只是普通人家,在卓溪看来很必要的花费,在他们看来都是浪费,这样巨大的消费上的差异,即便两人有感情,那也走不长远。

  原本晏褚想着,这辈子的他不像原狗那么捣蛋,或许卓溪和罗旭还是有希望的,可现在想想,即便没有了拆家这一块的支出,罗家的父母看到他这么一条狗吃的是新鲜空运的牛排,穿的是奢侈品牌专供宠物的小衣裳,这几点,他们能够接受吗?

  悬殊太大的感情,或许一开始很美好,但久而久之,一开始被情感蒙蔽的落差终究会显现出来。

  晏褚觉得,或许他该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卓溪和罗旭的问题。

  247.阿拉不撕家以后

  “之前狗腿的事,给卓小姐添麻烦了。”

  林琛拎着谢礼在妹妹的陪伴下来到了卓家,以狗腿为借口,顺利地打破了卓溪和王姨的心里防线,进入了卓家。

  此时他坐在沙发上,压根就没有多余的心思看别人,满心满眼的,都黏在了不远处那个温婉娇怯的身影好,好在他还知道掩饰自己面上的痴汉相,不然恐怕早就被王姨当做登徒子,留下什么坏印象了。

  实际上他也不明白自己也不算是那种没有过感情经历的初哥了,怎么在面对眼前这个姑娘时,就有一种老房子着火的窘迫感和急切感。

  卓溪同样有些别扭,因为其他感官的灵敏,她能够感受到那股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尤其这样的目光还是来自于一个异性,这更让卓溪有些羞怯,脸颊的温度也不由的升高。

  她感受的出来,这道炽热的目光是不带淫邪和恶意的,因为盲女的身份,加上还算出众的身材和脸蛋,走在大马路上,她时常能够感受到陌生人不带掩饰的意淫目光,这些目光让卓溪感觉难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抗,这也是她为什么越来越不爱出去,更多的时间选择呆在家里的原因之一。

  而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确实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情感。

  有些陌生,却不让人厌恶。

  在林琛和林湘走进门的那一刻起,晏褚同样也在打量着他们,他当然不会错过林琛眼底的情绪。

  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追求者,晏褚心里思索,上辈子在卓溪的生活里,似乎没有出现过这个叫做林琛的男人,或许这就是他来到这具狗身后的蝴蝶效应吧。

  “嗷呜嗷呜——”

  狗腿这几天很心碎,因为它觉得它的爸爸没有以前爱它了,不仅不帮它出气,还把它的宝贝玩具拿来讨好这个不懂得欣赏它的坏狗。

  伤心的狗腿无精打采地趴在卓家的地板上,两条前爪还不是扒拉着毛茸茸的毯子,就和磨爪子似得。

  “嗷呜嗷呜——”

  狗腿小声呜咽了几声,以前它这么叫的时候,爸爸都会抱抱它,然后哄哄它的,可是现在爸爸就盯着姑姑的朋友,都没有多余的眼神分给它。

  狗腿生气了,愤怒了,它觉得被所有人忽视的自己应该做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想到这儿,狗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它仰着脑袋打量了一圈四周的木制家具,观察着哪个最好下嘴,磨了磨牙齿,有些蠢蠢欲动。

  这些四角怪好像都很好啃的样子,狗腿双眼泛光,一下子兴奋起来,迈着四条小肥腿就像茶几跑去,趁着所有人都专心聊天的功夫,张开嘴就要往茶几的腿上啃。

  “啪啪——”

  这些家具晏褚都盯多久了,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张嘴啃这些可爱的小东西,自己都不能啃,更别提狗腿这个外狗了,一巴掌被晏褚拍到了边上去。

  脑袋被摁地上的狗腿蒙蔽了,下一秒,伤心地大吼大叫起来。

  虽然脑袋被晏褚用前爪摁着,可它还有四条腿和一条尾巴吧,挣扎起来的力气,也还真是不小的。

  “嗷嗷嗷——”男狗欺负女狗,不要脸。

  狗腿欲哭无泪,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瞎的狗眼,看上了这个一个没有绅士风度的狗。

  “嗷呜!”这点责骂对晏褚来说不痛不痒,反正他又不是狗。

  再说了,作为长辈,他觉得自己有资格也有必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母阿拉斯加,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啃的。

  如果能够让世界上多一只乖巧听话的阿拉斯加,那也是大功无量的一件事。

  两只狗的争执在旁人看来那就是感情好的表现,尤其它们现在保持的动作,不同角度看上去,就好像晏褚在摸狗腿的脑袋,而狗腿开心地晃着四肢和尾巴。

  因为没有可聊的话题,现在的氛围有些尴尬,看着“玩的正好”的闺女和晏褚,林琛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拉近自己和卓溪关系的话题。

  “阿拉的毛发看上去蓬松顺滑,不知道卓小姐给它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露,我曾给狗腿买了不少市面上很火的鳖蛋爆毛粉,似乎都没有达到这样的功效。”

  这段话,既赞美了卓溪疼爱的狗子,又顺势引申到宠物喂养的话题上,到时候还能顺着这个话题延伸到其他方方面面,不用担心没话可聊,林琛在心里给自己暗暗点了个赞。

  果不其然,聊起有关阿拉的话题,卓溪就有说不完的话。

  俩人从宠物的喂养和日常的护理聊到了宠物的心理学,从宠物最喜欢的玩具聊到了不久前刚兴起的萌宠乐园,话匣子一下被打开,除了他们俩人,其他人都插不到他们的话题当中。

  说起来林琛对于狗腿确确实实是当亲闺女养了,他的工作并不轻松,所剩不多的休息时间,也被他全都贡献给了狗腿,平日里林湘能够上手的也就是帮狗腿喂喂食,然后定期送它去预约好的宠物医院检查身体这样的工作。

  然而林湘喂得食物是林琛提前一天定好的分量,她送狗腿去的宠物医院,也是林琛在工作之余百般对比挑选出来的,实际上花大心思的,还是林琛本人。

  因此说起这些话题来,林湘还真比不上他。

  林家的条件并不算差,林父林母都是做科研的,平日里宅在实验室的时间更多,给与儿女的补偿重点就体现在了钱上,所以林琛和林湘兄妹俩在钱财上,并不是特别看重的。

  工作后,林琛的工资又跟做了火箭一般蹭蹭蹭往上涨,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年入百万的高管,对待唯一的爱宠,更是不会吝啬,什么贵买什么,什么好买什么,宁滥毋缺,因此在这一点上,他和卓溪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虽然卓溪和外界的交流比较少,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在阿拉身上投掷的金钱是有些过量的,在宠物医院里,她常常可以听见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声,许多同样养着宠物的饲养员也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能够在阿拉身上花那么多钱。

  可是对卓溪而言,钱只是一个数字,这辈子她的钱注定是花不完的了,为什么她不能在自己疼爱的阿拉身上多一些投入呢?

  难得碰到一个志同道合,不会对她的行为指手画脚的男人,卓溪以往比较安静的性子在这一刻也变得活泼了些。

  王姨看在眼里,不由有些安慰,打量林琛的眼神,也变得深沉了些。

  “卓小姐。”

  “不用叫我卓小姐,以后和湘湘一样,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小溪就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林琛和林湘告辞的时候,卓溪开口说道。

  “那以后我就叫你的名字吧,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林琛。”

  林琛好歹也是个高管,熟知人的心理,别看卓溪现在松口让他叫她小溪了,他要是真听了她的话唤了这个太过亲密的称呼,恐怕以后相处起来,对方就要对他保持距离感了。

  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某个不可说部位,比起一日千里,林琛更喜欢按部就班,这样能够让人更踏实。

  今天只是他们第一天见面,他对对方的称呼就能顺利的从卓小姐进化为卓溪,光是这样,林琛就已经非常满意了。

  “今天聊的很开心,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带阿拉还有狗腿去市里新开的那家萌宠乐园。”

  林琛嘴里的萌宠乐园是他们今天聊得最多的话题,这是一个专为宠物开设的游乐园,这样的概念国外早就已经提出并且实行了,但是在国内还是比较少的,这和国内的国情也有关系。

  但是随着这些年家养宠物的增加,以及宠物在人们心里地位的提高,宠物乐园在国内渐渐也有萌芽出现,而海市这一家萌宠乐园,应该算是现如今全华国规模最大的宠物乐园了,只是之前一直在试运营当中,具体如何,许多宠物饲主还在观望。

  林琛的这个要求很合情合理,卓溪只是犹豫了几秒,就答应了下来。

  她的犹豫并不是因为林琛的这个邀约,而是因为她本人对去萌宠乐园那样一个人流量必定会很大的公园有所抗拒。

  终究还是对阿拉的疼爱占了上风,因此虽然觉得那样的环境不适合她,可是卓溪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再见,卓溪。”

  林琛看着那个站在门口,虽然双眼没有神光,整个人的气质却纯净恬淡到犹如一汪清泉的姑娘,卓溪这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字,在他嘴里被念出来的时候,拖曳着长音,让人的耳朵有些发烫。

  在送别了林家兄妹后,卓溪被王姨搀扶着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用略微有些冰冷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热热的。

  “湘湘那个哥哥,还挺不错的是吧。”

  王姨冲着卓溪来了这么一句。

  “是挺好的,看得出来,他对狗腿很好,是个很有爱心也很有耐心的男人。”卓溪点点头,现在她的心情已经有些平复下来了,对于王姨的话,她并没有多想。

  “是啊是啊。”

  王姨随意的应和,她算是看出来了,溪溪这孩子压根就还没开窍,也是,她的年纪,毕竟还小了些,也没到那么着急的时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刚刚的事只是在王姨的脑海中留下了一道影子,之前的想法也被封存了起来,王姨想着,现如今就顺其自然吧,只要两人有缘分,自然就能在一块。

  “还是阿拉你好,没心没肺的,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东西。”

  在厨房里,替晏褚准备营养晚饭的时候,王姨点了点他的鼻子说道,“也不知道林琛那孩子是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模样,不然光凭他也养狗且爱狗这一点,和溪溪还真就很配了。”

  没心没肺.晏褚.狗: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看着晏褚瞪大眼睛看着她,王姨忍不住扑哧一笑,然后将调和好的各种功效的狗粮摆在了晏褚面前。

  “如果真的成的话,你可就有姐夫了。”

  王姨小声地说道,声音越来越轻,到后面,要不是晏褚耳朵灵敏,几乎都听不到她说的话。

  她也是替卓溪发愁啊,父母都是靠不住的,哪天要是连她都没法照顾她了,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守着她,护着她,即便有卓为死前的遗嘱做保障,可背负那样一笔庞大的身家,谁知道那些眼红这笔钱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只可惜

  王姨长长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摸了摸晏褚的脑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

  “狗腿啊,你对人家阿拉的那份心思,还是放下吧。”

  晚上回到家里,林琛洗完澡,抱着电脑处理白天拉下的公务,对着身边那个对他无比依赖的阿拉斯加说道。

  今天在交流中他注意到,卓溪对阿拉的自称一直都是姐姐,也就是说,如果他和卓溪在一块了,阿拉那就是他的小舅子了。

  而狗腿是他闺女,闺女怎么能和它舅舅在一块呢,这是乱/伦的。

  “嗷嗷嗷嗷嗷嗷嗷。”

  狗腿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阿拉的名字,它这辈子都要和那只狗划清界限。

  “你这孩子,才多久的功夫,用情就那么深了?”林琛有些郁闷,可是对着愤怒的闺女,他也只能好言好语安慰它,谁让他这个亲爹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要牺牲它还没开花的感情呢。

  “你放心,爸爸以后会给你留意其他帅气健壮的雄性阿拉斯加,以后面对阿拉,你就拿它当亲舅舅一般尊敬吧。”不管狗腿听不听得懂,林琛觉得自己的态度还是要表达出来的。

  “嗷呜!”气炸,狗腿噌的转了个身,拿自己肥硕的大屁股对着林琛。

  小可怜样,真是伤心极了。

  *****

  借着两只狗的缘故,林琛和卓溪的往来渐渐加深了些,在不久前,林琛对卓溪的称呼,终于也从姓名转变为了小溪这个更显亲密的称呼。

  不仅如此,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卓溪的日常生活除了陪伴晏褚玩耍,也多了一项和林琛交流的活动,打字的速度也因为这项活动,变得熟悉了许多。

  目前为止,两人就处于普通朋友以上,亲密友人未满的状态,至于另一种感情向的窗户纸,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没有要扯破的意愿。

  卓溪是因为还没有那个心,林琛则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猎人该有的敏锐嗅觉,他怕在那个胆小的猎物上钩前,就把她给吓跑了,到时候再想要猎物进入陷阱当中,那就难上加难了。

  至于林湘,天生粗神经的她压根就没有发现自家亲哥的意图,因为时常带着狗腿和卓溪以及罗素一块遛狗的缘故,三个小姑娘的感情倒是越发的好了。

  “小溪,我忘了带我行策的资料了,今天早上九点半考试,现在我再回家拿显然也来不及,我和我哥说好了,到时候让他给我送公园来,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等我哥过来。”

  六月底就是大学的考试周,罗素最近忙着期末考,就连遛狗的时候,都不忘背英语单词,这一点卓溪和林湘都是知道的。

  至于她口中的行策在今天早上开考,是开卷考,要是没带书,想要通过考试还真是挺够呛的,因此她只是开口一提,卓溪和林湘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三人找了一个还算显然空旷的地方坐下来,等待罗素哥哥的到来。

  “小妹。”

  罗旭他们组前不久通宵达旦完成了一个大项目,那段时间,他们这些程序员的平均睡眠时间每天也就两三个小时,现在项目完成了,领导特许他们放假两天,把这些日子拉下的睡眠全都补回来。

  要不是因为这样,这个点罗旭已经在赶往公司的路上了,就算罗素想要他帮忙把落在家里的行策课本带过来,那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因为缺少睡眠的缘故,罗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很艰难才从床上起来,草草洗了把脸,穿上皱巴巴堆在桶里暂时还没功夫洗的格子衬衫就过来了,头发长到遮眼,黑框眼镜,胡子拉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

  这是很多程序员的形象,也是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过忙碌了,不然罗旭的形象能够比现在好一些,至少衣服是干净的,头发胡子也修剪的整整齐齐,不像现在,看上去就跟一个常年不出家门的宅男一般。

  不过只是送本书的关系,罗旭也没想太多,他原本打算把书给妹妹送过去,然后就赶紧回家睡觉,这么一来,再特地剪头发刮胡子,就显得多此一举了。

  可是这一切在看到妹妹身边还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生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

  罗旭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被漂亮的异性看到这样不修边幅的模样也是会心虚的,尤其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身边那个白净温柔的小姑娘,让他有一种别样熟悉的感觉,在对方面前那么狼狈,让他有一些无所适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妹妹也太不靠谱了,只说让他帮忙把落在家里的行策课本带过来,也没说陪他一块等的还有其他人啊。

  罗旭给不靠谱的妹妹记上了一笔,心里琢磨着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

  “嗷嗷——”

  光是看了罗旭一眼,晏褚就知道这俩人不般配,罗旭太普通了,长相普通,身材普通,丢到人群里压根就不会让人有看第二眼的冲动。

  如果晏褚是卓为,他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妹妹和这样普通的男人在一块。

  以前是卓溪喜欢,以她的喜恶出发,一切都能被忽略,可现在卓溪还没喜欢上罗旭,甚至对卓溪而言,罗旭还只是一个陌生人,既然这样,不如就让这段上辈子以悲剧告终的情感,从一开始就掐断他们的萌芽。

  晏褚扯了扯罗素来着的狗绳,急躁的刨了刨地面,大家都只当它坐不住了,想要去公园其他地方玩耍。

  怕不满足他的愿望到时候他又抢过狗绳自己跑了,因此罗素也没工夫和哥哥寒暄,只是互相帮着介绍了一下对方,就匆匆赶着哥哥离开了。

  这场原本应该是卓溪和罗旭感情开始的初识,到头来卓溪只勉强记住了罗旭的名字,所有的心神就被晏褚给带跑了。

  而罗旭虽然对卓溪有了深刻的印象,却没有机会进一步的和卓溪交谈,心底带着一肚子的怅然若失,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

  今天是卓溪和林琛约好带晏褚和狗腿去宠物乐园的日子,本来王姨也是要一块过来的,只是她那个在外地工作的女儿忽然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很有可能是她未来女婿的男人,这么一来,王姨是没工夫过来了。

  但因为王姨来不了了,林湘这个二百瓦的大电灯泡就必须在场了,不然王姨不放心不说,卓溪也会放不开。

  此时林琛就保持微笑看着那个夹在自己和卓溪中间的妹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妹妹是亲的,不能失控打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明天应该就能完结了,因为就是一篇甜甜的短篇小萌文,下一篇会开变态厂公,让阿褚感受一下没有蛋蛋的感觉,厂公是真太监啊,不是假的

  248.阿拉不撕家以后

  此为防盗章,防盗比例50%,24小时后可看到正常更新

  就是眼前的这座气派的四合院。

  他记得当时生母高雅琴的说法,这个院子是他们后来买的,现在想想,这一切还存有疑虑呢。

  他的继父江城算是政府的一个科级干部,在首都这个政治中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利,但是绝对称不上多厉害的一个人物。

  他的生母高雅琴出生不错,只可惜高家早在战争那几年就败落了,家底远远不如晏家,当初晏荀愿意遵守婚约娶她,还被众人夸仁义,现在高雅琴在大学里当了一个后勤老师,夫妻俩的工资待遇都不错,但是绝对没到能买的起四合院的地步。

  原身那时候忽略了太多东西,比如他插队那几年家里忽然多出来的几套房子,改革开放后他那个继父哪来的一大笔资金下海从商,这一切恐怕都和原身息息相关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上一世在死后迎来了平反,并且像这一世一般,国家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务,这部分遗产,按理应该交给晏荀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原身,只是他那个所谓的生母和继父贪图了原本属于他的财产,并且利用这笔钱财作为本金,成为了后来江家发家致富的第一笔初始资金。

  这时候晏褚就不得不同情一下原身了,本来觊觎江家的财富并不怎么占理,现在好了,原来那些财产都是从他那没经过他的同意骗去的,最后反倒是他沾了一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名声,不得善终。

  这么想来,原身恨毒了那一家子,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晏褚看了看边上拉着他的手,有些害羞拘谨的媳妇,上辈子抛妻弃子,原身还是个渣男不解释。

  父子俩久别重逢,加上得知儿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晏家的第三代,开学前的这段日子,晏家每日都是欢声笑语的。

  尤其是晏父,国家不仅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产,还替他补足了劳改这些年本身身为大学教授该有的工资,光是这笔钱加起来也有小三万了,晏荀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欠儿子的都补上,新衣裳新鞋子都是最基本的,又是首饰,又是手表,恨不得把儿子和儿媳从脚尖武装到头发丝,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们手上。

  相较之下,江家的日子过的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前夫回来的事?”

  江城一回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质问道。

  “什么,晏荀回来了,他不是劳改去了吗?”高亚琴皱了皱眉,面带不解的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那个前夫了,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她不住的有些恍惚。

  那个男人太耀眼了,耀眼的让人感到自卑,当初高亚琴知道那样的男人会成为自己将来的丈夫时,心里是真的高兴的,可是渐渐的,这些高兴就变成了不知足。

  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她似乎就是一件拿得出手的摆设,他对他很好,也从来不和自己的那些女学生暧昧,可高亚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喜爱书籍,看书的时间比陪她的时间还多,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房事上,他不算热衷,每个礼拜例行公事般的两次,即便是在最高潮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很克制,保持原有的频率,直到终结,高亚琴受够了那种不温不火的性事,在一次意外中,她和眼前的男人上了床,江城在床上很霸道,很粗鲁,却让高亚琴真真切切尝到了作为女人该有的滋味。

  第一次,她有些愧疚也有些害怕,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渐渐的,也就没什么愧疚了,也是在对方的挑唆下,她匿名举报了自己的丈夫,就为了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那个晏荀也是傻的,在出事前偷偷给了她一盒金条,加上她之前当家时攒的一些钱和提前藏起来的晏家的古董,这些年日子过的很宽裕,除了江城前妻留下的长子和晏褚,几乎没有什么烦心的地方,尤其是后来她给江城生的那对龙凤胎,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可以付出一切的全部。

  可江城刚刚说什么,晏荀回来了,想着自己对长子做的那些事,高亚琴不由的有些心虚。

  此时他们都还不知道晏褚考上大学回来的事,也不知道晏褚早就和晏荀联系上了,在他们看来,晏褚还在山沟沟里待着,到时候晏荀要是来找人,只要说是那孩子自愿下乡插队的就成了。

  “你还不知道。”江城揉了揉头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嫉妒:“晏荀不仅回来了,当初充没的那些财物也归还了大半,一套皇城根儿的四合院,桐华路的小洋楼,光是这两块房产就不说了,其他几套房据说也是地段好又大又宽敞的,还有当初没收的一些古董,除了一部分不知道是文革时毁了还是被人给昧下了没给,总归还归还了一小部分,听说晏荀去领东西的时候,抬了整整两箱子出来。”

  江城有些烦,他当初能做到这个位置,就是靠一路□□别人上来的,这些年随着那些人陆陆续续的平反,他的日子很不好过,随时都担心这个位置会被撸了。

  晏荀为什么要活着回来,他要是死了以后再平反,那些东西不就全都是他的了吗?

  江城忍不住感慨,他不知道,按照原本的轨迹,一切确实是像他想象的那般发展的。

  “怎么,你后悔当初跟我了,也是,不然这时候你还是你的晏太太。”

  江城自己可以后悔,可是他看不得自己的女人露出一副惆怅震惊的模样,这辈子他最自得的估计就是以一个初中文凭的造反派,撬了文化人,大教授的媳妇,只要想起高亚琴曾经的那个男人是那么高高在上,每次他在干那个女人,看着他为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就特别带劲,这让他有一种格外的成就感。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他也有过其他比高亚琴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她却一直稳稳的做着江太太的原因。要知道作为首都造反派的一个小头目,早些年江城在这片地界还是很有地位的,也就是这些年,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老实蛰伏罢了。

  “你说什么呢,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写举报信把他给整下去,还为了你那个儿子把我自己的儿子送到乡下去。”

  高亚琴是个聪明人,她清楚晏荀要是知道当初的真想和这些年她是怎么对晏褚那个孩子的,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现在她要是露出一分后悔的意思,恐怕就会两头不讨好。

  “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些我都记着呢。”

  女人都是要哄的,江城握着高亚琴保养得宜,却不再年轻的双手,凑到嘴边亲了亲,惹来高亚琴一阵嗔怪。

  “对了,最近你和晏褚那孩子有联系吗,那孩子在乡下日子怕是不好过,你多给他寄点吃的穿的,让孩子知道你这个当妈的还是很关心他的。”

  江城眼神闪烁,晏褚那孩子对高亚琴这个亲妈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即便下乡的时候带着气,这时候气也该消了,这时候高亚琴再卖点好,那蠢货还不和看到肉骨头的狗一样,吐着舌头追上来。

  “我知道,当初把那个孩子送到乡下去都是情不得已,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比任何人都疼他。”

  高亚琴闻一知十,一下子明白了丈夫打的小算盘。

  晏荀年纪不小了吧,不出意外,晏褚可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满是算计。

  没过多久,他们就看见刘江涛和一群黑衣保镖护着一个带着口罩和墨镜,低着头的男子从公司内出来,看身形和打扮,分明就是晏影帝。

  “晏褚,晏影帝!!!”

  “你真的隐婚十二年了吗?”

  “请问你和妻子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晏影帝,你的妻子是于娜娜吗,晏影帝,你能给大众一个解释吗?”

  这些都是记者,他们冲在最前面,毕竟第一手爆料意味着丰厚的奖金,记者们也是要吃饭的。

  那些粉丝相较于记者更疯狂了一些,能在这个时候围在经纪公司外的多数都是超级死忠粉,或者说是偏低龄化的狂热女友粉,她们不相信晏褚隐婚多年的事实,想听晏褚亲口承认一切都是假的。

  249.阿拉不撕家以后

  “怎么会不见的呢,我就守在外面,阿拉和狗腿的体型那么大,如果从门口经过,我怎么会看不见。”

  林湘都快疯了,她不就耍了会儿逗音吗,就那么一错眼的功夫,阿拉和狗腿居然都不见了。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帮你调监控,你放心,园区内遍布摄像头,即便两条阿拉斯加从美容中心跑出去了,也不会走丢的。”

  美容屋的经理同样急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萌宠乐园开园还没满一个月,对于这个刚刚在海市开始试运的宠物乐园,外界给与了许多关注,公司的意图,是以海市的萌宠乐园为中心,朝周边各大城市扩散,最终的目的是上市,如果在这个节骨眼爆出了宠物丢失的丑闻,别说他这个小小的美容中心主观了,就连园长都得受到上面的批评,闹得不好,丢了工作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件事必须处理好了,千万不能让游客对他们存有不满。

  “怎么回事?”

  另一边,林琛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恋恋不舍地牵着卓溪的手回来,另一只手上还拎着给妹妹带的那份甜品。

  “哥,阿拉和狗腿不见了。”林湘说话的时候带上了哭腔,你说她有那么多时间刷逗音,为什么就不回家再刷呢,要是阿拉和狗腿找不回来,她非得愧疚一辈子不可。

  “阿拉不见了!”

  卓溪牵着林琛的手狠狠捏紧,急迫的想要上前,要不是这个手牵着,恐怕直接摔地上了。

  员工一边安慰卓溪等人,一边紧急调出监控,从视屏画面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间内的一个员工在从员工通道离开的时候忘记把门带上,之后在其他员工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狗腿和一个小只的泰迪犬就从那扇打开的门离开,之后另一个员工看到了打开的门,为防止宠物们逃跑,又将门重新关上。

  美容中心的主管瞪了眼那个最初离开的时候忘记关门的员工,当初在培训之初,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随手关门锁门,结果他们都拿这些话当耳旁风,现在好了吧,闯了大祸了。

  视频的画面还在继续,在狗腿他们消失两三分钟后,阿拉似乎察觉到了狗腿的消失,冲着林湘的位置吼了几声,但是没等到回应。

  林湘愧疚地看着视频画面,原来阿拉曾经找过她,只是她没有听见。

  视频画面里久久唤不来林湘的阿拉从垫子上起身,朝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观看这个监控录像的美容中心员工和林琛等人就看着它直立起身,两条前爪搭在门把手上,然后用力一压,将门打开,然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狗成精了!”

  其中一个员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心里忍不住想,前两个宠物狗的失踪能说是因为他们失职的缘故,那后头这个呢,难不成也怨他们这些员工。

  怨就该怨设计这道门的设计师没料到宠物也能有那么聪明的,没把开门的方式设计的更难一些吧。

  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在谁身上的时候,把那几条失踪的狗给找回来,那才是正经事。

  和狗腿一起消失的泰迪的主人是个六岁的小姑娘,这一次来萌宠乐园,是她父母陪着过来的,在知道家养泰迪失踪之后,都快哭昏过去了,对方的父母心疼闺女,言辞激烈地要求公园方面给一个答复。

  宠物在萌宠乐园失踪这不是小事,尤其过错方还是在公园这边的时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园区内的领导都过来了,将卓溪等人唤去了监控室,想从所有园区的监控中,找到晏褚等狗的踪迹。

  “先生小姐你们放心,我们萌宠乐园的安保措施还是很严谨的,巡逻的保安看到落单的宠物会及时送到宠物休闲中心,而且园区内遍布摄像头,只要根据美容中心周边的摄像头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你们的爱宠。”

  萌宠乐园园长的保证并没有让卓溪等人放心多少,如果他真的如同自己宣传的那样出色,那么好好呆在美容中心按摩的阿拉和狗腿就不会在那么多员工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而被所有人惦记的狗腿和阿拉,到底在哪儿呢?

  *****

  “嗷呜呜——”

  狗腿趴在箱笼里,它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都好好的,下一秒自己就被一个陌生人抱住,对方往它身上刺了枚针筒,然后就四肢无力,只能任由着对方像抱孩子一样,将它抱出了萌宠乐园。

  和它有着相同经历的,还有那只跟着它跑出来的小泰迪。

  “汪汪汪!”

  小泰迪有些激动,看着小货车后备箱里那一笼笼被关押在箱子里的同类们,对着细密的栏杆空隙,开始了日空气的运动。

  “这次就是碰运气去的,没想到收获真的还挺大。”驾驶位置上的两个中年男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对话着。

  他们就是一群偷狗贼,不过和一般偷狗贼又有些不同,他们转偷那种贵重的品种狗,偷回去的主要价值,也是用这些品种狗来繁衍,因此他们偷狗的时候会尽量挑那些未成年的狗,这么一来绝育的几率低,就算看走眼了,品种狗转卖的价格同样也是不菲的。

  再不济,卖给那些小作坊狗肉店,反正这就是无本的买卖,卖亏了也不心疼。

  这一次听说海市开了一家萌宠乐园,万□□就是去碰碰运气,那么贵的门票,舍得带着自家宠物狗去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那些人能养中华田园犬吗?

  不携带宠物,只是只身前往参观的门票并不算特别贵,三百一张的门票,只要能搞到一条狗,连本带利就都拿回来了,这一次幸运女神也眷顾着他们,刚进公园没多久,就被他们碰到了两只落单的宠物,他们当机立断,就给那头看上去接近成年的阿拉斯加母犬和公泰迪打了针,以这两只狗主人的名义,大摇大摆从公园出来。

  阿拉斯加这些年在狗市上是很受欢迎的,尤其他们拐来的还是一只品相很好的母犬,按照它现在的年龄,每年配种两次,每次生个五六胎,一年就是好几万,嫌麻烦,将这个母犬卖给那些不正规的狗舍,也能卖个大几千。

  泰迪虽然没有阿拉斯加那么贵重,可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养的比较多了,薄利多销,也是一笔收入。

  这么算下来,他们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

  “万哥,你说咱们不会暴露吧?”那种地方,摄像头肯定多,而且万一丢狗的主人是有大能耐的,他们不就都赔进去了吗。

  “你怕什么,咱们戴着口罩,就算被拍下了,又能拍出什么来,再说了,咱们的车都是套牌的,你当那些有时间遛狗的人能是多能耐的人啊,公安局局长,市长这样的人物还有时间遛狗玩不成?”

  万□□吐了口烟圈反驳道,不过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拐狗他也还是第一次,现在看来风险还是偏高的,这样的风险冒一次就好了,以后还是老规矩,去公园和老小区踩点,这样比较保险。

  公安局局长是没时间遛狗,可保不齐他闺女,他儿子会啊。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小弟不敢反驳大哥的话,转头往车厢看了眼,看着今天的收获,七只品种狗,还有十几只随便抓的准备拿去当肉狗的中华田园犬,在心里默默将这十几只狗换算成了收入,咧着嘴,也不将万□□的批评当回事了。

  他就初中学历,当初那些同学现在一个个不是当保安就是在工地搬砖,谁的日子能有他潇洒,每天就开着面包车在街上晃,轻轻松松一个月几万块钱就到手了,现在房也买了,车也买了,再干几年回乡娶个媳妇,这辈子还能有什么犯愁的。

  至于那些失去了爱宠的人会有多么痛苦,压根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些人那么有钱,再买一个宠物不就好了,再说了,看他们拿宠物当祖宗的模样,也不知道对自己的亲爹亲妈有没有那么孝顺,自己偷了他们的狗爹猫爹,没准还是一件造福老人的好事。

  “嗷嗷!”

  两人正交谈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狗叫。

  “下车看看,是不是有狗跑出来了?”正在抽烟的两人把烟一掐,警惕地跑了出去。

  “大哥,你说咱们今天要不要去拜拜,怎么那么好运呢?”

  车外面,一个接近赛级品相的阿拉斯加犬正摇着尾巴看着他们,对于他们的靠近,也不做任何反抗。

  万□□想也不想就和自己的小弟制住那头忽然冒出来的阿拉斯加犬,然后打开面包车的后车厢,选了一个空的大笼子将它关了起来。

  “嗷嗷嗷!”狗腿激动了,阿拉怎么也被那两个奇怪的人抓来了这里。

  “呦呵,感情还是一对狗鸳鸯,大哥,你说这只阿拉斯加公犬是不是就是奔着这头母犬来的?”

  “谁知道呢,反正对我们而言是好事,现在一公一母凑齐了,还都是品相这么完美的,到时候生出来的幼犬,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这次咱们赚大了。”

  万□□没想那么多,今天能有这样的收获就很不错了,他们得趁交警查的不严的时候赶紧回去,不然要是被交警给拦下,那就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从头到尾,晏褚都没有任何反抗,乖乖被缩在箱子里,也因为他的配合,万□□为了节省开支,没有给他打麻药,让它保持清醒,一直到车子开进了一个陌生的小院当中。

  后车厢的笼子被一个个抬下车,关进了一间幽暗的房间里,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看到有人进门后抬了起来,然后又垂下头,神情麻木,没有丝毫波动。

  一个个堆叠的笼子,加上晏褚这些刚被抓来的狗,小小的一间房间内,居然足足关了四五十只品种狗,显然都是那些人偷来的。

  逼仄的房间内混杂着狗屎狗尿的骚臭味,以及一些劣质狗粮的味道,空气混浊,极为难闻,两个男人将狗笼平稳地放到房间内,似乎也是不愿忍受这样难闻的气味,很快就退了出去。

  晏褚抬起耳朵,听到房间落锁的声音后,灵活的从笼子内部,将关着自己的笼子打开。

  “嗷呜——”

  狗腿激动地在笼子里转圈圈,然后希冀地看着晏褚,至于那只公泰迪,依旧孜孜不倦地日着空气,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处境。

  晏褚没有理睬狗腿,打量了一圈房间内的陈设,将目标定点在一个通风的窗口,一个跃身跳上狗笼,再以此为起点,跳上了另一个叠层的狗笼之上,接连跳跃三次,跳上了那个开着的窗户。

  窗口的位置并不大,外面还装着一层防盗窗,以防盗窗的密集程度,晏褚的体型根本就钻不过去,好在那些偷狗贼为了省钱,用的防盗窗质量略差,晏褚只是稍微费了点力气,就将其中的两根栅栏咬开,顺利地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嗷呜!”

  自己就这样被抛弃了?狗腿一脸懵逼。

  *****

  此时园区内的所有监控都被调了出来,狗腿和那只泰迪是怎么落单被两个带着口罩的陌生男人大摇大摆地带离萌宠乐园,也是一目了然的事。

  更让人无语的是晏褚的离开,他只是紧跟着一个带着宠物的游客,门口的保安就自动将他认作是那个游客的另一只宠物,没有任何怀疑就直接放它从萌宠乐园离开。

  全乱套了,园长几乎能够想象到这样的过失被报道出去后,萌宠乐园会受到怎样的抨击,有这么大的安全隐患,以后还有人愿意带自己的宠物来游乐园玩耍吗?

  只是一个宠物丢失问题,却暴露出了萌宠乐园存在的诸多问题,好在还是在试运营的初期,园长都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了。

  现如今他们能做的只有报警,两只被拐的品种犬,价值上已经构成犯罪了。

  遇到这样的意外,最伤心的一定是卓溪和林琛兄妹了,阿拉和狗腿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爱宠,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林湘,愧疚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

  “王姨,我想做手术了。”

  得知阿拉失踪的事,王姨匆匆忙忙丢下闺女女婿就跑回了卓家,她知道阿拉对卓溪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卓为死后,支撑卓溪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了。

  不过王姨真的没想到,在她过来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她的痛苦自责。

  “好好好,你终于想通了。”王姨都快喜极而泣了,她等卓溪的这句话,都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了。

  卓溪眼睛的问题,并不是不可救治的,以前是因为她的眼睛没有恢复到能接受角膜移植的程度,后来是卓溪自己的抗拒,心理和生理上的恐惧让她害怕恢复光明的那一天。

  普通人或许不明白卓溪的想法,明明有重见光明的机会,为什么要选择放弃,王姨同样也是那些不理解的人之一,但她毕竟不是卓溪,她所承受的痛苦和压力是她所不能理解的,作为两个独立的个体,她没办法替她做任何决定。

  说她逃避也好,说她胆小也罢,能够掌控自己身体的只有她本人,因此王姨能做的,也就只有时常劝说她,至于同不同意,那得她自己做决定。

  可是今天,卓溪居然松口同意做角膜移植的手术了。

  而做出这个决定的卓溪没有自己之前想象中的紧张,等真的开口吐出这句话,她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果然如此的感觉。

  其实早在几年前,卓溪的眼睛就已经能够接受角膜移植手术了,但是那时候的卓溪不敢,她只有哥哥了,如果等她的眼睛恢复正常,哥哥会不会不再像以前那样疼她,将原本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转投到别人的身上。

  对于从小就不被父母期待疼爱的卓溪而言,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哥哥卓为更重要的人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她这样的行为太过自私,可当你溺水的时候,作为唯一一根能够拉扯住的稻草,谁又舍得放手呢。

  在哥哥胃癌去世后,卓溪几乎日夜活在愧疚当中,她会忍不住想,如果她早点接受角膜移植手术,哥哥是不是就不需要工作的那么辛苦,他是不是就不会染上胃癌,卓溪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

  所以即便是在角膜移植手术愈趋成熟的现今,卓溪也没想过接受角膜移植,因为她觉得,黑暗就是老天爷对她自私的惩罚。

  可是今天,卓溪忽然有些后悔了。

  当初因为她的自私和胆小,她错过了哥哥,现在,她又想因为自己的逃避,错过更多更多的人或是事物吗?

  在她的脑海里,印象深刻的只有童年时的哥哥,对于长大以后的哥哥,她只能依靠触觉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她忽然急迫地想要重见光明,她想看看哥哥的模样,想看看阿拉的模样,想看看身边很多很多人的模样,她不想再像当初失去哥哥时的痛苦一般,直到把一切都失去了,再追悔莫及。

  卓溪觉得,她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她要把阿拉找回来,她要好好看看她的阿拉是怎样的帅气和乖巧。

  *****

  罗旭租住的房子是一套一室户,说是一室户,其实就是外环未拆迁的民宅户主自己请人隔断装修的小套间,一套四层的小楼房,被房主隔成了七八户,有罗旭住的这种一室户,也有租给一些小家庭的二室户,这一片有很多这样的住房,租住的都是外来打工的普通人,或是刚毕业没几年,工资并不算高的小青年。

  罗旭这样的高收入者也有,但是不多。

  自从那天给妹妹送课本见到了妹妹的雇主后,罗旭就一直对那个温婉的女孩念念不忘,只是他自己知晓自己和那个女孩的差距,即便对方在身体上有缺陷,他们依旧不是适合对方的那一个。

  但是罗旭心中隐隐有些期盼,期盼再一次见到那个女孩的机会。

  “今天你怎么没去卓小姐家帮忙遛狗。”看到妹妹比以往提早回来,罗旭疑惑地问道。

  “别提了,阿拉丢了,小溪都快急疯了。”罗素的眼睛就没从手机上离开过,罗旭瞟了一眼,发现妹妹不断在朋友圈转发关于阿拉和另外几条丢失的宠物狗的讯息,同时也不忘在几个人流量比较大的论坛发帖,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那个叫阿拉的狗丢了?罗旭心里一紧,想来卓溪一定很伤心吧。

  “我去倒个垃圾。”

  罗旭面上不显,提起家里堆了两天的垃圾下楼,这一片有一个统一的垃圾场,所有的垃圾会在每一天早上统一被收走。

  穿着拖鞋,拎着垃圾袋,罗旭的心里藏着事,并没有太注意周边的环境。

  “嗷!”

  一声有些熟悉的狗叫,罗旭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朝不远处一看,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正是妹妹心心念念的那条阿拉斯加阿拉吗。

  罗旭曾无数次从妹妹的手机里看到阿拉的照片,他绝对不会认错。

  来不及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罗旭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给妹妹打电话,让她通知卓溪。

  “嗷嗷!”晏褚接连叫了两声,然后上前拖住罗旭的裤脚,将他往那间关押了无数被偷来的狗的院子走去。

  实际上他也没想到一切就是那么凑巧,上辈子的原狗在被卓溪送到王姨那儿后,偷偷溜出来想要回到卓溪这个真正的主人身边,只是离开王家没多久,就被一伙儿偷狗贼给盯上了,那伙偷狗贼,就是今天他遇上的这几个人。

  所有的相遇都提前了,晏褚和这伙偷狗贼的缘分也提前了好几年。

  因此他打消了原本将狗腿等狗从面包车里解救出来的打算,因为他知道万□□背后的团伙不仅仅他们俩人,每一年死在他们手里的宠物狗和流浪的土狗,都以千百计数,如果不将他们彻底的消灭,将来只会有更多无辜的狗和无辜的人受害。

  只是上辈子原狗被拐后就被关在了一间阴暗的房间中,被当做种狗,直到他老了,榨干最后一滴油水送入屠宰场为止,原狗一直不知晓,原来它和它心心念念的主人,居然靠的那么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辈子罗旭买不起太贵的房子,选择在他曾经租住的区域买了一套小二居,而那个掩藏了无数罪恶的小院,就在那套小二居不远处,同样的,那个院子离罗旭现如今租住的一居室也很近。

  原本晏褚是想去罗旭租住的房子找他的,没想到在路上一人一狗就碰上了。

  罗旭看阿拉一副很急的样子,只是匆匆给妹妹发了条短信,就朝着晏褚拖动的方向走去。

  晏褚带他去的是那个小院的后院,一堵石墙高处有个窗,紧贴着石墙,隐隐能听到一些细碎的狗类的□□和喊叫。

  罗旭面色一凛,想着妹妹在朋友圈转发的几条和晏褚一块丢失的狗的讯息,大概猜到了晏褚想要带他来看的是什么。

  他是个聪明人,没有单枪匹马的和那些偷狗贼搏斗,而是趁没有人注意到晏褚的失踪时,拖着晏褚悄悄从那个地方离开,在走远了以后,拿出手机,拨通了110报警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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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拉!”

  “狗腿!”

  卓溪感受着晏褚熟悉的体温,喜极而泣,她以为她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它了。

  林琛同样如此,看着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的狗腿,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它的淘气引起的,却发不了火,想着它可能受到的伤害,心里感激庆幸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骂它呢。

  在场许多接到警方通知,来认领自家报案过丢失的爱宠的人多数都和这俩人一个反应,抱着瘦了许多,脏了许多的爱宠,没一个脸上有什么嫌弃的表情,哭着笑着,掺和着宠物激动的叫声,把严肃的警局改造成了一个热闹的舞台,上演着一幕幕重逢的喜悦。

  罗旭做完笔录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林琛和卓溪抱着各自的爱宠,两人两宠围在一块,狗腿应该也是意识到了是对方搬来的救兵,想要表达亲热地舔阿拉的毛发,却被阿拉嫌弃地挥爪子推开,林琛一手抱着狗腿,一手小心护着卓溪,明明在场还有旁人,可是他们的氛围,却始终让其他人插不进去。

  罗旭有些丧气,本来他还以为,有了阿拉的牵绊,他能够多一丝机会,结果还没到他争取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那对璧人很般配,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坦然接受了那些找到爱宠的失主们的感激,罗旭长长舒了口气,或许他该放下的,就当曾经做了一个美好的梦,现在梦醒了,人总要朝前看。

  *****

  “阿拉,你不要跑太快。”

  又是一年清明,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少女走在上山的台阶上,对着跑在前面的那头阿拉斯加犬说道,她的眼神清澈灵动,完全不复以前的木然呆滞。

  卓溪在晏褚回来后就预约了角膜移植手术,并且在第二年顺利地等到了角膜捐赠,手术很成功。

  今天她是来拜祭哥哥的,也是头一次,她可以不需要在任何人陪同的情况下,单独地跟哥哥说些悄悄话。

  照片上的人和卓溪有五分相似,只是对方的五官更英气些,脸型也更显棱角,对方笑的温和,和卓溪预想的哥哥的模样,所差无几。

  絮絮叨叨的,卓溪将自己这一年的经历讲给哥哥听,开心的,不开心的,重点当然是围绕着阿拉展开的,只是这一次她话题的中心多了一个陌生人,也就是突然闯入如她的生活的林琛。

  当然,还有一个重点,她坐在哥哥的墓碑旁,告诉哥哥,她终于鼓起勇气做了角膜移植手术,现在她终于能看清哥哥的长相了,以后到了天堂,不会将他和别人认错。

  “哥,对不起。”

  这句话是卓溪在心里埋藏很久了的。

  “哥,谢谢你。”

  这句话,同样也是卓溪一直想说的。

  “阿拉,该回家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将所有想说的话统统说完后,卓溪朝不远处一个犹如守护骑士一样蹲守着的晏褚挥了挥手,将原本拿在手上的狗绳替对方绑上,然后一人一狗消失在了夜色中。

  山脚下,一个清俊挺拔的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等着了,看到卓溪和晏褚从山上下来,他身边一条肥墩墩的阿拉斯加欢快地吼了一声。

  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卓溪主动牵上了对方的手。

  狗腿也想狗腿地往晏褚身边凑,可惜再一次被武力镇压,连互舔毛毛的机会都没有。

  卓溪和林琛看着爱宠逗趣,相视一笑。

  现在这样,就很好。

  248.阿拉不撕家以后

  萌宠乐园建立在二环朝外的地段,面积还不小,足足有一个小型游乐园那么大,这也意味着这个萌宠乐园前期的投入并不算少,因此他的门票必然便宜不到哪里去。

  为了最好的游玩体验,萌宠乐园每天只接待五百对主宠,以及五百个不带宠物的游客,目前宠物限定在猫科、鼠科、犬科以及一些限定品种的宠物猪,养蛇的,养蜥蜴蜘蛛的饲主们暂时不在萌宠乐园接待的范围内。

  萌宠乐园开圆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到晚上七点,门票七百一张,还有稍微划算一些的季票和年票,分别售价一万五和三万五,在上架没多久,就被哄抢一空,由此可见宠物这块市场现如今有多火爆。

  林琛和卓溪买的都只是单日票,因为他们暂时也不清楚自家的宝贝是否会喜欢这个游乐场,如果它们喜欢,到时候再凭借着各自的人脉关系搞两张季票和年票,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们觉不觉得那条阿拉斯加看上去有些眼熟?”

  在等待入场的时候,不少人看着晏褚朝身边的人小声问道。

  不久前,晏褚作为主角拍摄的广告终于通过审核在各大电视台播放了,恩赐估计也是铁了心想要扩大品牌影响力,买下的都是热门电视台的黄金时间段,因此说起来,全华国一小半的观众,对晏褚至少混个眼熟了。

  不过广告拍摄那已经是一两个礼拜之前的事了,这段日子里晏褚早晚散步,加上狗粮吃的也少了,体重掉的自然就快,比起电视里那条肥硕丰满的跟个球似得阿拉斯加,苗条了两三圈,虽然外貌上依旧相似,却让人不那能那么笃定的辨认了。

  现在的晏褚胖瘦合宜,完美的凸显了阿拉斯加的帅气与挺拔,昂首挺胸站在那儿,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在这一方面人的审美和狗的审美还是差不多的,排队等候的时间也就四五分钟吧,不仅许多带着宠物过来的饲主忍不住多看了这条神俊的阿拉斯加几眼,他们各自牵着的宠物也或多或少有些骚动。

  公狗们是气的,气在场居然有一条那么霸气的狗抢它们的风头,母狗们的眼神则是含情脉脉,尤其是那些还没绝育,正处于发情期的母狗,拉着各自的铲屎官,都想朝晏褚那儿靠去。

  “嗷嗷嗷——”一群肤浅的蠢狗。

  狗腿鄙视地冲那些母狗叫了几声,它们都不知道阿拉帅气的外表之下是一个多么霸道不讲理的灵魂。

  想着自己脖子上的狗绳还被阿拉叼在嘴里,狗腿绝望地垂下脑袋趴在地上,偶尔抬起眼皮看一眼变心的爸爸,它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宝宝。

  因为人流量限定的关系,排队的时间并不长,卓溪等人就随着人流进入了萌宠乐园。

  萌宠乐园分好几块,包含了美食、美容、娱乐、休闲、宠物周边等几个板块,其中部分的费用是包含在门票里的,可也有一部分属于不包含在门票里的消费,比如你在园内的饮食,还有宠物美容之类的花费,这同样也是萌宠乐园收入的大头。

  园内的环境很整洁,所有萌宠都有主人看着,也都显得乖巧听话,听着此起彼伏的“喵喵喵”和“汪汪汪”,简直就是所有猫奴和狗奴的天堂。

  林湘有些纳闷,不是说好了带阿拉和狗腿来萌宠乐园玩吗,一开始确实也是这样没错,可到了下午,逛着逛着,怎么就变成了哥哥和卓溪在前面走,而她这个就是来凑数的人反而成了最受累的那一个,看着两条不属于自己的狗,成了临时铲屎官。

  她低头看了眼听话温顺的阿拉,又瞅了眼被阿拉管着,不得不安分的狗腿,忽然间有些心累,好在阿拉懂事,要是换做两个狗腿,现在她还不累散架了。

  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自家亲哥的心思了。

  狼子野心,阴险狡诈,林湘想到个词就往自家亲哥身上套,看着那个和卓溪越靠越近,中间的距离就快连一个拳头都没有的男人,下定决心等回了家,一定要狠狠敲诈他一笔不可,总不能让她这个妹妹白受累一天吧。

  此时他们正巧经过一个狗狗美容屋,这家美容屋号称有全华国最好的狗狗按摩大师,因为逛了半天确实也累了,加上美容屋边上就是一家甜点屋,几人干脆将两只狗送去了美容屋做按摩,然后他们去点几份甜点在边上等着。

  “湘湘,你想吃什么。”

  林琛拦下了也要一同跟过去的妹妹,心里暗忖爹妈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把智商都给了他,不然都这个节骨眼了,妹妹怎么还没那么眼色呢。

  “虽说按摩店的员工会看着阿拉和狗腿,可是我终究有些不放心,不如这样吧,你在这里盯着些阿拉和狗腿,你想吃什么,到时候我和小溪帮你送过来。”

  甜品店多好的地方啊,就他这些日子做的攻略来看,那也是约会圣地之一,没准在甜品店,他好卓溪独处的时候,会有什么意外突破呢。

  “我看中了香奶奶家的一个新包。”林湘在林琛的耳边小声说道,因为压低了声音,除了林琛,旁人几乎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但卓溪是例外,眼盲后耳朵格外灵敏的她将林湘对林琛的威胁听得清清楚楚。

  十指揪成一团,卓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微微低着头,散落下来的长发遮挡住了她此时的神情。

  从头到尾,她就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说什么制止的话,但从她手指的动作来看,心里有忐忑和紧张,唯独没有抗拒的意思,显然也是默认了。

  晏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兄妹俩顺利地谈妥了这桩“交易”,林琛看着那个拄着盲杖脸颊微微泛着粉嫩光泽的女孩,嗓子微微暗哑地说道:“现在人多,小溪,我能牵着你的手吗?”

  林琛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错不错地盯着面前的姑娘。

  “嗯。”

  卓溪的声音有些紧绷,看的出来,现在她的心情绝对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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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林琛一直注意着听她的回答,差点错过这个几乎比蚊子声响亮不了多少的嗯声。

  心中狂喜,林琛好不容易才绷住自己面上的表情,然后伸手,将卓溪白皙柔嫩的小手捏在手心,不敢太重,怕把人给捏疼了,不敢太轻,怕让人给跑了,林琛觉得,这真是天底下最让人甜蜜的烦恼。

  “有异性没人性啊。”

  被塞了一嘴的狗粮,林湘悲伤地叹了口气,她的真命天子啊,怎么还在她婆婆家待着没来找她呢。

  “嗷嗷嗷!”

  狗腿也很悲伤,爸爸和阿拉的姐姐在一块了,这不就意味着阿拉真的成她舅舅了,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九个月小狗。

  不行,它一定要想办法反抗阿拉这个暴君,它要对未来悲惨的生活说不。

  狗腿的两条前爪刨着地,发挥它仅剩不多的小脑筋,思考着对付晏褚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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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不想被阿拉溜着散步,它不想拆家的时候被阿拉摁住狗头,它也不想家里明明有一只帅狗,却只能光瞪眼看,却吃不到嘴里,这样的狗生实在是太悲惨了。

  没人知道狗腿的小脑袋里想了那么多,自然就没人防备它之后那一系列作死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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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狗美容屋有两道门,一道是迎客的大门,还有一道是专供员工通行的小门,当宠物们在做美容的时候,主人可以在外面的休息区等候。

  宠物按摩的时间是半个小时,林湘干脆拿出手机开始刷逗音,反正有那么多员工看着,阿拉和狗腿也跑不了。

  “嗷呜嗷呜——”

  做狗也是很累的,尤其是做一条听话懂事的狗,晏褚觉得不仅心累,身体也累,因此在狗狗美容店按摩师的高超按摩技巧之下,晏褚舒服地直哼唧,差点就晕晕乎乎睡过去了。

  按摩分两部分,在开始下一轮按摩的时候,按摩的技师暂时离开了一会。

  从舒爽的感觉中喘了口气,晏褚用余光在室内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原本应该和他一样趴在专属的狗垫子上的狗腿。

  “嗷!”

  晏褚宠着林湘喊了一声,但因为等候区有段距离,加上林湘正戴着耳机刷逗音,在满屋子都是嗷嗷嗷汪汪汪的时候,他的声音并不显耳。

  从室内到等候区的地方拦着一道一米高的铁栅栏,就晏褚对狗腿那战五渣的了解,它绝对是越不过这样的高度的,这么一来,对方最有可能就是趁员工不注意的时候,钻进那道员工专用通道逃跑了。

  晏褚有些头疼,以前管熊孩子也就算了,什么时候起,他连熊狗都要一起照顾了?

  250.变态厂公

  阴暗的囚室之内满鼻的血腥腐臭之气,为数不多四肢俱全的活人都低着头,对面前那副画面,噤若寒蝉。

  “九千岁好一个好一个九千岁,咳咳”

  一个满头白发,衣衫凌乱被捆在十字柱上的老人,眼球遍布血丝,瞪着不远处的阴柔男子,费劲地说道。

  “你会遭报应的,老夫老夫等着你被千刀万剐那那一天!”他怒吼咆哮,凄厉的呵斥声在狭窄的囚室内形成回声。

  两旁宦官模样的人对于老人的话充耳不闻,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等着囚室正中央那个穿着一袭暗红色衣袍的男子的吩咐。

  “李御史。”

  红衣男子样貌昳丽,赤红色的锦衣衬的他肤白如雪,和阴暗的囚室形成鲜明的对比,眉如黛墨,唇如晓花,艳丽到如同开在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勾人心魄,让人呼吸都停滞。

  他的身材略微削瘦,腰间系着一根赤金腰带,因为并不怎么雅观的坐姿,衣襟微开,隐约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此时他斜倚在宽敞的贵妃榻之上,身形妖娆,让人完全忽略他的性别,为这个嗜血的妖精沉浮。

  饶是李晋中这么憎恶眼前这个男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副好皮囊。

  “成庆十八年,李御史次子强占良田,导致桃花村村民四死九伤,村民姜奎进京告御状不成,反被诬偷盗,乱棍打死;成庆二十三年,李御史庶四子贪恋渔家女王氏三娘的美貌,强迫其做妾不成,将其奸污,王三娘不堪受辱,上吊自尽;成庆”

  男子随意看着手上的折子,将上面记叙的内容缓缓诵读,李晋中听着男子的话,脸憋成了猪肝色,又是窘迫,又是愤怒。

  “胡说八道,全是污蔑!”

  他扯着手上的铁链咆哮:“奸宦当道,天亡我大商。”

  “呵——”

  红衣男子轻呵一声,拖曳的音调让人感觉耳朵酥麻,双腿发软。

  一些定力稍差的小太监忍不住抬头望囚室中央男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在触及对方身边那些还沾着鲜血和皮肉的刑具时一个瑟缩,想着男子的凶名,心中胆怯,即便对方身上万般旖旎,也不敢多看一眼。

  “李御史的忠肝义胆,像我这样的阉人自然是比不上的,不过好在进了宫,净了身,万般皆消,我有时候还真是羡慕李御史,有那么一群拖后腿的子子孙孙,哪像我,就是想替这些子孙发愁,都没那个机会。”

  男子嗤笑着将手里那本折子扔到了一旁的火堆中,任由火舌将其舔舐,原本微笑着的表情渐渐冷凝,直到失去所有的生气。

  “这些罪状,足够要了你李家满门性命,我拿这些人的命,换你一个问题可好?”

  男子漫步上前,脚步轻缓,赤红色的衣袍步步生莲,仿佛他此时身处的事凌霄宝殿,而不是逼仄阴暗的囚室一般。

  他凑到李晋中的耳边,小声地问道,在他开口后,其他宦官都十分有眼色的,井然有序地离开,此时囚室之中,也仅剩他和李晋中两人。

  李晋中很想往眼前这个祸乱朝纲的佞臣脸上吐口唾沫,来显示他的节烈,可是他不敢,刚刚对方口述的一道道罪名,终究让他怕了。

  他自认这辈子为官清廉,只在儿女问题上犯了不小的错误,但他认为他为大商百姓的付出,功过相抵,完全可以保他后世子孙无罪,只可惜大商律法严苛,又有萧褚这样的奸佞当道,哪里还容得下他这样的忠烈,被对方抓到把柄借题发挥,现在他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更何谈其他儿孙。

  李晋中恨啊,如果只是他自己,死在那奸佞手上,等到朝堂恢复清正之时,史书上好歹能给他留下一个忠肝义胆,不畏强权的美名,可要是自己那些儿孙的罪孽被萧褚告知天下,李家积攒了百年的好名声,就毁于一旦了,连带着他也会受史官的口诛笔伐,这不是李晋中想要看到的。

  “你想要问什么”

  李晋中闭上眼,时不待他,没想到他李晋中居然会有向一个宦官低头的一天。

  “二十三年前,镇国将军晏家灭门惨案,当时任职顺天府府尹的李大人,都知道些什么?”

  男子在李晋中耳边轻声说道,对方原本紧闭的眼睛顿时瞪大,满是疑窦地看着他,久久不肯开口。

  晏家,再往前二十多年,在大商那也是赫赫有名的,晏家的家主,当时的镇国将军晏昭北声望之高,偏远如极北之地,一度只知镇北将军,而不知成庆帝,当时晏家的权柄甚至高到他们想要造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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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那时候成庆帝刚刚登基没多久,根基未稳,却已经将晏家当成了那根卡在自己喉咙的鱼刺,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晏家灭门惨案发生在成庆七年,那一天是成庆帝的三十岁寿诞,所有驻守在边关的将领都被召进京,喝的烂醉如泥的镇国将军被成庆帝留在了皇宫内,就是那一夜,京中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皇城的时候,一伙盗匪进入了镇国将军府中,所有的家眷,仆妇,全都惨死在盗匪手中,等镇国将军第二天一早醒来,得知爹娘妻儿遇害的消息,旧伤复发,怒血攻心,在皇宫中救治无效,暴毙身亡。

  曾经轰轰烈烈的晏家,居然那么轻易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这一点,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包括曾经和晏家交好的人家,都从中看出了其他隐藏的杀机来,纷纷表达自己的立场,生怕没和晏家脱离开关系。

  最终这个灭门惨案,以抓获了一群盘踞在京城百里之外的山匪告终,又因为在帮晏家家眷敛尸的过程中发现了晏昭南私藏在晏府密室内的龙袍,以及他和其他几个边境小国的私信,原本忠名赫赫的晏家被冠上叛国、谋逆的罪名,所有晏家嫡系曝尸荒野,晏昭南时候还被鞭尸,当初鲜花着锦的晏家人,在死后居然连一副像样的棺椁都没有。

  二十多年过去了,还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尸骨,都是未知之数。

  李晋中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听到晏家这两个字了,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穿着盔甲,骑在高头骏马上,意气风发的男子。

  那时候,他还是顺天府尹,按理京中出现重臣被盗匪满门屠杀的惨案,他是最该知晓案件始末的人物,尤其那一天还是成庆帝的寿诞,九城司,京城之内大大小小的武官都该受牵连。

  能屠了镇国将军府,那贼寇的数量该有多少,即便那一天内城当中许多达官显贵都进宫给皇帝贺寿了,住在镇国将军府边上的人家也不该没听到动静,向九城司求救,这样的案子要是处理不好,京城之中,岂不是人人自危。

  但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也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当初涉案的部分官员确实全都被贬谪,包括接管这个案件的李晋中,但是在之后的十几年,镇国将军这个名字越来越少的被提及的时候,他们这些被贬谪的,又开始以各种名义被提拔了起来。

  就好比李晋中,从当初的从三品顺天府尹,晋升到现在的从一品督察院右都御史,以他的年龄和履历而言,升的确实有些快了。

  “镇国将军”李晋中的嗓子有些干涩,绞尽脑汁,却想不出解释的话来。

  只是萧褚一个宦官,为什么会对二十多年前就被灭门,之后又被冠上叛国和谋逆两个罪名的晏家感兴趣?

  李晋中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因为早早净身的缘故,萧褚和宫里绝大多数太监一样,面容阴柔,行事作风,更偏向于女子,尤其萧褚五官明丽,身上兼具着浓艳和清高的复杂风仪,导致他受成庆帝宠幸以来,宫里宫外一直有他是成庆帝脔宠的传闻。

  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是诱人夺目的,在他还未得势的时候,谁也不晓得宫中还有这样一个勾人的尤物,在他得势以后,显露出来的狠辣手段,又让人心惊胆战,顶多就是在心中意淫,却绝对不敢付诸行动。

  这样的男人,让人完全无法和当初那个浓眉朗目,身材魁梧,性子豪爽的镇国将军联系到一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不是对方忽然提起二十多年的灭门惨案,李晋中也无法想象,这个在朝堂之上受万人唾骂的宦官,或许就出自当初那个满门忠烈的晏家。

  太违和了,萧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晏家的子孙呢?

  李晋中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或许对方忽然提起晏家,只是因为他的野心已经不仅仅只满足于一个九千岁了,而晏家,就是他想要改朝换代的契机。

  “晏家的案子,大理寺还留有存档,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我早就都记不清了。”

  李晋中避开男子的视线,语调平稳地说道。

  “是吗?”

  男子不置可否,在李晋中以为对方还会追问他的时候,对方却已经走到了囚室门旁。

  “好好伺候咱们的李大人吧。”

  对方话音刚落,原本再往外头等候的一些宦官就井然有序地进来,他们拿起摆设在一旁的刑具,上面还残存着上一个受刑者的皮肉,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你们想要做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们赶紧放了我,啊——”

  凄厉的惨叫声被囚室的石门阻挡,晏褚站在囚室之外,深深呼吸了一口室外的新鲜空气,听着那一声声隐约透过石门的缝隙传来的凄惨喊叫,心里波澜不惊。

  “九千岁,陛下在乾清宫等着您呢。”

  一个穿着烟青色小太监服的少年跑到他边上小声说道,对方长得眉清目秀,最出众的要数那双灵活的眼睛,在对方的视线里,晏褚看不到害怕的情绪。

  “你不怕我?”

  晏褚的嗓音有些嘶哑,虽然少了几分清丽,但配合他侵略性极强的容貌,更显勾人诱惑。

  “不怕,九千岁是放心里尊重的,小的哪里会怕呢。”

  小太监说话不慌不乱,还有几分胆色,不像宫中某些太监宫女,看到晏褚出现,腿都软了,一个个跟鹌鹑似得,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呵——”晏褚轻呵一声,饶有趣味地看了眼面前的小太监:“以后你就到我身边伺候吧。”

  说罢,他掸了掸衣摆上肉眼并不可见的灰尘,朝自己居住的兰沁宫走去。

  从囚室往兰沁宫和乾清宫,那可是两个方向。

  小太监想着乾清宫那儿传来的口谕,再看看晏褚的举动,纠结了片刻,咬了咬牙紧跟着晏褚离开,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疑惑的话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听到那个小太监紧跟上来的声音,嘴角微微上翘,心里也满意了几分。

  *****

  “嬷嬷,你说他现在在做什么?”

  烟云轩,兰嫔的宫殿中,一个穿着嫔妃常服的女子看着窗外那一片兰花,对着一个年迈的老嬷嬷问道。

  “老仆不知。”老嬷嬷的神色有些复杂。

  “娘娘,四皇子马上就要从宫学回来了,咱们是不是该给四皇子备点点心了?”

  “是啊,琪儿就要下学了。”

  女子看了眼窗外开的极盛的兰花,叹了口气。

  她的琪儿,现在才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啊。

  251.变态厂公

  成庆帝子嗣不丰,仅有六个皇子,四位皇女,六个皇子中,二皇子和六皇子年少早夭,如今立住的皇子,也仅有四位罢了。

  大皇子宗政清辉,是成庆帝潜邸时候的通房所出,今年三十又一,皇子妃为黔西布政使司布政使张江嫡幼女,为大皇子诞有一女,大皇子府除皇子妃外,还有两名侧妃和庶妃侍妾若干,皇长孙就出自其中一位侧妃。

  大皇子宗政清辉的生母出生卑贱,因为生育皇长子的功劳,在成庆帝登基后被册封为平贵人,此后再无加封,因为早年就失宠于成庆帝,连带着宗政清辉这个皇长子在成庆帝心目中也没多少分量。

  三皇子宗政清光,生母为成庆帝潜邸时的侧妃,成庆帝登基后被封为德妃,宗政清光今年二十又三,外家在文人中颇有威望,其舅官拜从二品内阁学士,因此在太子之位未定之时,凭借着母家的威势,三皇子在文人当中的呼声最高。

  继三皇子之后,宫中所出的皆为公主,直到四皇子宗政清琪的诞生,才打破了这个僵局。

  四皇子生母万俟兰,万俟一族是大商西北部一支自治的少数民族,万俟一族常年守在深山当中,那里有一片天然的毒瘴作为万俟一族的保护屏障,即使族中人口只有四五万,大商的皇帝轻易也不敢奈何他们。

  为了稳定西北的局势,不论朝代如何更替,每一任皇帝对万俟一族都是拉拢居多,万俟兰作为万俟这一代的小公主,却自愿进入到大商的皇宫之中,嫁给当时已经年逾四十的成庆帝,在当时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为了表达对万俟一族的重视,万俟兰初进宫就压过那些潜邸的老人,被封为兰贵人,在诞下皇嗣后,又被加封为兰嫔,因为成庆帝怜惜她远离故土,她在宫中的待遇,一律比照妃子的分例。

  宗政清琪今年年仅十岁,比起前头早就长成并且成家立业的哥哥,只能算是一个孩子,加上生母兰嫔出生少数民族部落,身有异族血统,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前头的两个哥哥将目光都放在了年龄更小的五皇子宗政清祚身上。

  说起五皇子的生母,确实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成庆帝在分封后宫女眷上,是比较吝啬的,不然作为大皇子的生母,即便再不受宠,也不至于只是个贵人,兰嫔作为万俟一族的公主,又诞育了皇嗣,即便封为妃子,也不过分。

  而成庆帝的后宫之中,除了早逝的皇后,妃位之上就只有德妃和惠妃两位正一品妃子,在三年前惠妃病逝后,更是只有德妃一人。

  正是因为成庆帝在对待后宫女眷上的吝啬,更凸显了五皇子生母的不一般。

  蒋贵妃,宫女出生,在成庆帝醉酒后被宠幸,初封即是贵人,生下五皇子后被封为蒋妃,虽然没有正式的封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恩宠在后宫所有妃嫔之上。

  早夭的六皇子同样是蒋贵妃所出,因为怜惜当时还是妃子的蒋氏,成庆帝不顾朝臣的反对,将其册封为五妃之首的贵妃,力压出生豪贵,并且在潜邸时就跟着成庆帝的德妃,手掌凤印,从原本后宫中最低贱的宫女,一跃枝头,成为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

  现如今成庆帝沉迷丹药,追求长生,几乎已经不临幸后宫了,然而蒋贵妃依旧有那个本事,让成庆帝在百忙之余去她的凤栖宫。

  现如今后宫之中,隐隐分出了两拨势力,一拨是以德妃为首的贵族女子出生的嫔妃,一拨是以蒋贵妃为首的出生贫寒的嫔妃。

  当然,除了这两拨势力,也有兰嫔这样两不相靠,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的,只是这样的嫔妃并不多,毕竟不是每个妃子都如同兰嫔一样,背靠万俟一族,即便两不相帮也不会引来任何一边的敌视的。

  在这后宫之中,墙头草历来都是不好当的。

  因为沉迷炼丹的缘故,成庆帝的身体越发败坏了,现在不仅是前朝,后宫众女眷也在等成庆帝做出决断,到底立哪个皇子为太子。

  萧褚作为成庆帝最宠幸和信任的太监,他未必会希望大皇子和三皇子这样已经长成,有自己的决断的皇子登基。

  这么一来,四皇子和五皇子这两个稍显年幼的皇子,自然就成了他最好扶持的傀儡。

  很多人都觉得蒋贵妃的赢面更大,比起出生万俟一族,清高孤僻的兰嫔,同样宫女出生的蒋贵妃和大太监萧褚显然有共同的经历,而且兰嫔的身后有万俟一族,而蒋贵妃能够依靠的,只有成庆帝的宠爱,没有母家的帮助,又没了帝王的佑护,蒋贵妃在这深宫之中,只会孤立无援,如若萧褚要扶持一个傀儡,显然蒋贵妃母子更为恰当。

  这些话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但不少宫女太监深以为然,即便成庆帝的身体越发不济,驾幸凤栖宫的日子越发减少,宫人们非但不敢克扣凤栖宫的分例,但凡外头进了什么好东西,总是如蒋贵妃盛宠之时一般,一股脑的送到凤栖宫中,等蒋贵妃挑选完了,再送往其他宫殿。

  其他妃嫔对于内侍监的做法敢怒不敢言,谁让内侍监听命于萧褚呢,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在多数人看来,那些太监宫女的做法,都是萧褚在私底下吩咐的。

  东厂都督萧褚对他们这些行为的默认,也让他们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现如今,成庆帝还没死,后宫之中就有人以蒋贵妃和五皇子为尊了。

  大皇子和三皇子一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可惜萧褚在前朝和后宫之中的党羽众多,加上他所掌控的锦衣卫凶名在外,就是一把悬在所有人脑袋上的刀,没有十足的把握,谁敢对他动手。

  没瞧见李御史只是在朝堂之上参了他一本,就被他诬告藐视皇权,下了大狱,其他人自认为没有李御史的权柄,更加不敢挑衅萧褚的权威。

  年迈昏庸的成庆帝盲目信从萧褚的话,恐怕现在他说想立哪个皇子做太子,成庆帝想都不想就能答应下来。

  现如今,有点骨气的就告老还乡,要不就当萧都督的应声虫,还想在朝堂之上坚持成庆帝亲理朝政的,最后的下场,也只能向李晋中看齐。

  奸佞当道,天亡大商,他们那些朝臣能做的却只有随波逐流,明哲保身,可悲,可悲。

  每当这个时候,就有一些老臣忍不住在心里幻想,如果现在镇国将军晏昭南还活着,晏家由有子嗣,凭着他们对大商的赤胆忠心,萧褚这般的佞臣,是不是压根就没有上台的机会。

  但那也只是幻想,晏家满门惨死,连全尸都没能留下,有那样血粼粼的例子摆在面前,大商,哪里还敢有这样的忠臣啊。

  *****

  “陛下,萧公公来了。”

  成庆帝今年五十又五,看上去却和七旬老人没有任何分别,满头白发,身形枯瘦,脸上充斥着不正常的潮红,看上去疯疯癫癫,没有一点帝王的气度。

  在听身旁伺候的小太监说萧褚来了之后,他整个人就兴奋了起来,慌忙从龙椅上下来,拿着手里的锦盒,如同献宝一样从台阶上拾级而下,还没等晏褚朝他行礼,就将人扶了起来。

  “爱卿你看,这是青云道长最新炼制的丹药,我服食了一颗,只觉得飘飘然,如道长所说,有乘风欲去之感,想来坚持服用这颗丹药,白日飞升,亦不是虚幻。”

  成庆帝手里的锦盒被打开,里面装着数十颗金色的丹药,这样的色彩,也不知道是炼丹的时候自然形成的,还是后期用了什么颜料染色,不得不说,对方的技术还是高超的,丹药饱满圆润,外层的金色隐隐有些荧光,看上去确实不是一般的俗物。

  也怪不得这一次成庆帝那么激动,显然是真的将这盒丹药当做好东西了。

  “如此神物孤必然和爱卿共享。”

  此时出现在成庆帝面前的晏褚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之前那一袭红衣沾染了血腥唯二,且侵略性太强,现在他身上穿着的,是一袭月白色的锦衣,上面绣着蟒纹,粗眼瞧去,和龙纹没什么分别。

  收敛了身上的妖冶之气,此时的晏褚看上去就只是比俊美更出格些,漂亮的晃人眼,但不至于让人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自觉将他和妖和魅联系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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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庆帝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爱卿,看着锦盒里的丹药,在里面挑挑拣拣,选出了一颗稍微小了一圈的丹药,心疼地递到晏褚的手中。

  “谢陛下赐药。”

  晏褚不做任何犹豫,接过那颗丹药,面带感激地将它服下。

  “果真如陛下所说,服下此丹药,腹脏隐隐有温热之感,想来这就是它的奇妙之处。”

  晏褚的话让成庆帝十分开心,他小心地将剩下的丹药仔细藏了起来,看着晏褚哈哈大笑。

  青云道长说的没错,萧褚果然是他的福星,对方生来,就是辅佐他这个千古一帝的。

  之前他对青云道长的话还有疑窦,但接连几件事的发生,一一验证了青云道长当初的预言,尤其想到那一次前朝余孽居然在祭天台埋伏,要不是萧褚忠心,舍身救他,恐怕那一次,他就死在了祭天台上了。

  而萧褚也因为那一次替他挡了一箭,伤了心脉,因此落下了心悸的毛病。

  他为了追求长生之道,是萧褚忠心耿耿替他操持朝政,并且替他招揽天下所有的能人异士,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妄图长生是白日做梦之时,也只有萧褚依旧支持他的每一个决定,在成庆帝看来,萧褚不仅仅是忠臣,更是他的知己。

  要不然,他不会将那样珍贵的丹药赏赐给他。

  成庆帝已经想好了,等到他飞升那一天,一定要把萧褚这个忠仆给带上,等到了天界,封他一个小神当当。

  人间的帝皇,哪有神仙来的逍遥自在。

  “李晋中那个老奴审的怎么样了?”

  成庆帝已经很久没有上朝处理过朝政了,朝堂之上有什么重要的事,都是以奏折的形式呈上,而这些奏折,则是由萧褚代他批阅的。

  昨日,他心血来潮忽然想要临朝听政,李晋中那个倚老卖老的逆臣贼子居然妄图用撞柱威胁他,让他将萧褚这样的忠臣斩首示众,然后重理朝政。

  荒谬,不知所谓!

  在已经疯狂的成庆帝看来,李晋中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阻碍他得道飞升,因此在萧褚状告李晋中恐有不臣之心后,成庆帝想也不想就让萧褚将他抓了起来。

  “李大人”晏褚面露游移。

  “但说无妨,孤恕你无罪。”

  看着萧褚的态度,成庆帝皱了皱眉,怎么,难不成李晋中对他这个皇帝的决断还有不服不成?

  “李大人”

  晏褚隐去了自己在里面的作用,只将李晋中咒骂他这个奸佞当道,咒骂成庆帝昏聩的话语复述了一遍。

  在成庆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他话锋一转:“李大人还说,二十三年前,要不是因为他,陛下怎会那么轻易除去晏家三十多口人,以及晏府上下两百多个仆从和上百名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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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默默观察着成庆帝的脸色,在对方骤变的神情中,晏褚体贴地说道:“当时臣就怒斥了李大人,谁人不知,当初晏家满门被屠,是山匪所为,加上晏昭南勾结番邦小国,在府中藏匿龙袍意图谋逆,这样不忠之臣,人人得而诛之,和陛下又有和干系,但是李大人却驳回了臣的话,只说陛下清楚当初的一切,臣不敢擅自做主,又恐李大人的胡言乱语,伤了陛下的英名,只能让手下的人将李大人的嘴巴堵了,严刑拷打,想知道到底是谁怂恿他说出这番话,污蔑陛下。”

  “没错,李晋中这番乱语胡言,朕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怂恿他。”

  成庆帝难看的脸色稍稍恢复正常,他满意地看了眼萧褚。

  世人都道他宠幸宦佞,但他们也不想想,这种绝了根的奴才,除了他的恩宠,还能有什么前途,比起宠幸那些朝臣,萧褚这般注定绝后,在宫外又没有其他牵连的宦官,宠幸起来,更让他放心,反正他们即便掌控了再多的权势,注定也是掀不起风浪的。

  别人都道他傻,但成庆帝却觉得自己很聪明。

  萧褚就是他惯用的一把刀,指哪儿打哪儿,却替他承担了所有的骂名。

  今天对方提起了他埋藏在心里多年,却不想在被提起的晏家让他有所不悦,但仅仅也只是不悦罢了,他心中更多的怒火是朝着李晋中去的。

  那个逆臣贼子,居然拿当初晏家一事来威胁他,真当他念及旧情,不敢对他下手不成。

  “李晋中的事,你就不需要插手了,孤会派一等侍卫张璠前去审问。”

  成庆帝挥挥手,那些事,他不希望萧褚沾手。

  作为一个帝王,一个曾经成功的帝王,即便长生之说腐蚀了他的心智,最基本的帝王之学,还是浸润在他的血液当中的,因此他虽然信任萧褚这个无根之人,同样的也忌惮着他,在其他方面,对他有所压制。

  张璠?

  晏褚的眼神微闪,对方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居然是成庆帝的心腹,在遇到那么棘手的晏家的问题,对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他,可想而知对方在成庆帝心目当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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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原身在宫里宫外排除异己,可都忽略了张璠这个往日里就比较沉默的一等侍卫,要不是这一次的试探,他还不知道原来张璠就是成庆帝的人。

  当着成庆帝的面,晏褚自然是表情平和,连连应好的,但是在心里,晏褚却有了其他决断。

  *****

  “娘娘,你说萧厂公真的会扶持咱们五皇子做太子吗?”

  凤栖宫中,一个艳丽夺目的女人斜躺在美人榻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宫人剥好的葡萄,眉目之间,看不出强烈的喜怒。

  “怎么?你想知道?那不如你替本宫去萧厂公那儿问上一问。”

  美艳的女子微微侧了侧身,宽松的衣襟随着她的动作敞开,露出大半截白皙细腻的乳肉,以及一道深深的沟壑。

  因为她斜躺的动作,显得那道沟壑更加深不可测,同样的也更显神秘诱惑,即便同为女子,身旁服侍的宫人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心里一片燥热。

  蒋凤娇将晶莹的葡萄含入嘴中,红艳的舌尖舔了舔莹润的嘴唇,对上宫人羞涩的视线,她忍不住嗤笑一声,胸前那对傲人的双峰,更显挺立。

  同为宫人出生,却能爬到现在这个地位,蒋凤娇向来比旁人更明白该怎么利用自己生来的资本,后宫之中那些出生高贵,矜持做作的女子,也利来是她鄙夷又羡慕的存在。

  为了爬到这个位置,她放弃了自己的自尊,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了,她自然不会让大好的局面付之东流。

  宫人只当她刚刚那句话是开玩笑的,蒋凤娇自己却知道,她是认真的。

  宫里那些去势的太监,多是心理扭曲的,曾经和那些人一块共事,蒋凤娇早就对那些太监的陋习以及一些变态的行为司空见惯。

  也是宫里的规矩不人道,一堆绝了根的男人,你让他和一群娇滴滴,却同样得不到满足的宫女们待在一块,久而久之,哪能不出点问题,别看太监们生理上不行了,可给一个女人生理上的满足,并不一定要太监们自己亲自上啊。

  蒋凤娇容貌娇美,早在她还是个小宫女的时候,就受到了不少大小太监觊觎的目光,那些断子绝孙的变态,在床榻之上,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或许也因为心理的扭曲,他们的一些行为,比正常男人更甚,尤其是一些爬到高位的太监,对他们的某些行为更加不会避讳,蒋凤娇曾经好几次见到自己同房的姐妹一瘸一拐地回来,脱下衣服,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也因为那段经历,让蒋凤娇发誓,她一定要做人上人的,为的就是不被那些变态□□。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都爬到贵妃的位置了,为了更高的地位,却依旧不得不像一个阉人雌伏。

  萧褚在宫女中的风评不错,因为他足够有权势,也因为他足够俊美,对比其他样貌丑陋,年龄又大的太监,对于宫女们而言,他显然是更好的归宿。

  只是在宫里呆了那么久,也没听说他有和宫女对食的意愿,人人都说他眼界高,现在没有对食,恐怕只是因为和他献殷勤的宫女他没一个看得上。

  都是从小净身当太监的人,那些太监得势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宫外买地置宅,然后娶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过继几个子嗣,这几乎是所有太监的执念,也是所有太监最向往的生活。

  萧褚没道理和别的太监不一样,顶多就是他的权柄比其他太监更大,眼界比其他太监更高罢了。

  蒋凤娇从自己白皙的肌肤上轻轻拂过,她和萧褚是一类人,她看得出来对方的狼子野心。

  对于他那样的阉人来说,还有比将她这样的绝色佳人压在身下更刺激的吗,更何况,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成庆帝最宠爱的女人,同时也是后宫之中份位最高的妃嫔。

  把皇帝的女人压在身下肆意玩弄,这样的诱惑,萧褚能够抗拒的了吗?

  蒋凤娇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她坚信,太子的位置,终究是她的皇儿的,而太后的位置,也终将会是她的。

  为此付出再多,她也甘之如饴。

  *****

  “娘娘,四皇子回宫了。”

  烟云轩内喜气洋洋的,因为四皇子宗政清琪回来了。

  年满六岁的皇子都会送去前殿的皇子所居住,每个月,只有五天和生母相聚的机会,因此每一次四皇子回宫,对于烟云轩的宫人而言,都是过节一般的存在。

  “琪儿瘦了。”

  万俟兰看着年幼的皇儿,往日清冷的面容,也不由的柔和下来。

  “母妃。”

  宗政清琪个量不大,行事却已经有点小大人的风范了。

  他喝了口万俟兰一早就让人熬着的补汤,看着宫内只有母妃贴身伺候的忠仆,忍不住就将自己在宫学受的气,发了出来。

  “父皇实在昏聩,居然那般信任萧褚那个佞臣,如果等我、的他皇兄登基,掌权之后,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那个奸佞。”

  宗政清琪的脸上俱是不满,也不知道他在宫学之中,因为萧褚受了什么样的气。

  “嘭——”

  万俟兰的神态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原本手里握着的盛汤的勺子掉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实的毯子,没把勺子摔碎,可是这么一来,毯子沾上了汤汁,恐怕也不能用了。

  一边是疼爱的幼子,一边是曾经的旧情人,这两者发生了矛盾,一时之间,万俟兰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调节了。

  252.变态厂公

  “琪儿为何这般讨厌萧都督?”

  在这前朝后宫,巴结萧褚的人称他为九千岁,憎恶他的人称他为萧阉狗,如万俟兰这样的妃嫔,自持身份地位,即便想要巴结他或是打心底里厌恶他,明面上也不会做的太过火,因此对对方的称呼,更多是厂公以及都督。

  “因为他不是个好人。”

  宗政清琪不假所思地说道,对方作为大商子民,在父皇沉迷丹道的时候不多加劝说,反而趁机扶植自己的势力,排除异己,祸乱朝纲,这样的奸佞,人人得而诛之。

  看着儿子稚气未脱的小脸,万俟兰心中怅然,是啊,曾几何时,那个站在定风关的城墙上,指着西北处那一片广袤的草原,信心满满地告诉她,等他长大了,会代替他的父亲,替大商子民守住这万里江山的男孩,早就已经蜕变成她不认识的模样了。

  他变了冷血残酷、麻木不仁,宫里宫外,人人都知道他的凶名,甚至普通人家止小儿夜哭的威胁也变成了如果他们不听话,东厂的萧都督就会派锦衣卫将他们都拖到酷刑司去。

  宗政清琪有些疑惑,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宫学里,其他皇侄和一些伴读都那么说,就连太傅也隐晦地表达过自己的不满。

  因此此时对上母妃眼底的惆怅,宗政清琪就有些不解了。

  “你说萧都督不是好人,那他可曾做过什么造反谋逆,天怒人怨之事?”万俟兰知道自己失态了,她收回原本怅然的视线,将目光转到稚气未脱的儿子身上,拉着他的手坐到一旁的圆凳上。

  “他在父皇沉迷炼丹期间,宦官干政,不合祖制。”宗政清琪想了想,掷地有声地说道。

  “那是你父皇吩咐的。”

  万俟兰轻轻柔柔地回答。

  “可可”宗政清琪没想到母妃会给他这样一个回复,听上去似乎有点道理,可现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再聪慧,现在也只是一个虚岁十岁的小皇子,学的也多是四书五经,朝堂之上的事,太傅也不敢多教,只能靠自己摸索。

  可即便这样,宗政清琪也知道萧褚这样是不对的,作为一个宦官,即便父皇昏聩,将朝堂之上的事交到他手上,他也该死谏拒绝。

  “他抓了李御史李大人,李御史对大商对父皇忠心耿耿,萧褚不该因为一己私怨,就诬告对方,将其下了大狱。”

  宗政清琪心想,就算让萧褚这个宦官干预朝政是父皇的吩咐,可诬陷忠良,总不是父皇吩咐他的吧?

  这样不忠不义之人,怎配父皇对他的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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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宗政清琪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自己那个父皇也是怨的,要不是对方年老昏聩,是非不分,宠幸萧褚这样的奸佞,现在朝堂之上,也不会一片哀声哉道,一片乌烟瘴气。

  “下令将李御史打入监牢的,是你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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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俟兰的音调依旧不温不火,饶是宗政清琪内心虚火旺盛,对于这样的母妃,也发不出火来。

  “可那是因为萧褚的污蔑。”宗政清琪觉得自己快被母妃带沟里去了,不过知道自己立场的小皇子依旧坚守底线,坚决不被母妃给带偏了。

  不然照母妃的说法,千错万错萧褚没错,全成了父皇的错了。

  “萧褚就算污蔑了李御史,那也得你父皇听了,才会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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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俟兰捏着儿子的手,心里想着,这段日子儿子念书辛苦,瘦的手指捏上去都没以前的肉感了,这趟儿子回前殿,还得多带几个心腹才好。

  不过心里想着这件事,嘴上的话也没停。

  “再说了,你说萧都督污蔑李御史,你又怎么知道,他说的话是污蔑呢?”

  母妃的反问让宗政清琪愣了愣:“李御史不是忠臣吗?”

  既然李御史是忠臣,那么将其抓起来关到监牢里的萧褚,自然就是反派了。

  “你又怎知李御史是忠臣?”万俟兰继续反问。

  “所有人都那么说啊?”宗政清琪不假所思。

  太傅那么说,伴读那么说,而且对方能够在父皇沉迷炼丹的时候,以死上谏,希望父皇远小人,亲贤臣,重理朝政,这难道不是忠臣的所作所为吗?

  “人云亦云,这就是宫学里的太傅教你的?”

  万俟兰叹了口气,慢慢摇着头,看着一脸失望的母妃,宗政清琪有些心慌,他拉扯着母妃的袖子,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做错了。

  “成庆十八年,李御史次子强占良田,导致桃花村村民四死九伤”万俟兰轻声细语地讲述着李御史一家的罪名,如果萧褚在场一定会惊讶,对方所说的那些罪过,和他当时在囚室之内威胁李晋中的话几乎相差无几。

  “李晋中官拜御史,不仅没有成为百官表率为民做主,相反纵容子孙为祸乡邻,甚至他还借用自己职务的便利,替触犯律法的子孙抹除罪证,这样的李御史,真的是你嘴中人人称颂的忠臣吗?”

  听着母妃的话,宗政清琪目瞪口呆,第一时间沉浸在原来太傅和伴读们称赞的李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的震惊里,反而没有注意到,万俟兰作为一个处在深宫当中的女子,为何会知晓那么多宫外之事。

  更何况李晋中想要做忠臣,想要史书当中留有他的传说,绝对会将李氏一族不肖子孙的所作所为掩藏的好好的,只是一般手段,绝对查不出对方隐藏的那么深的秘密。

  万俟兰这个往日里在深宫中不显山不露水,看似依靠万俟一族的势力,才在蒋贵妃和德妃的斗争中明哲保身的女人,真的只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吗?

  “李晋中唯恐触怒你的父皇,只敢将矛头对准萧都督,赌的不就是他以死相谏,只要你父皇不想做史书上的昏君,就绝对不会要他的命吗,看似忠心耿耿,实则虚伪小人,这样的人,配得上皇儿你为他抱不平吗?”

  万俟兰长叹一口气,对着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今天他敢指着鼻子斥责你父皇昏聩,那我还敬他一分,可他不敢指责元凶,却对身不由己的萧都督无端叱骂,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

  “可可萧褚萧褚他确实如同李御史说的那样以宦官身份干预朝政啊?这于礼法相悖。”

  宗政清琪的脑子都混乱了,总觉得他似乎被母妃带到了沟里去。

  “之前母妃不是说了吗,萧都督干政,那是你父皇要求的啊。”万俟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眼神里带着些许担忧,似乎是在烦恼自家儿子的脑袋不太好使似得。

  “可可”

  宗政清琪结结巴巴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萧褚干政,是父皇要求的,他陷害忠良,可忠良一点都不忠,还不良,而且母妃说的对,萧褚进谗言,可那也得有人听信他的谗言啊,结果到头来,最有问题的还是他的父皇不成?

  那萧褚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干政是他父皇逼的,进谗言是因为他父皇爱听,难不成他还是清清白白的水莲花了?

  宗政清琪觉得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可是在母妃给他编织的迷宫里,绕不出来了。

  他依旧认为萧褚不是个好人,但此刻的立场,至少不像他刚回烟云轩时那么坚定了。

  为防止皇子和母族太过亲密,每一个年满六岁的皇子每个月仅有的几次和生母独处的时间都不长,宗政清琪留在烟云轩吃了午膳,之后母子俩人都默契地避开了有关朝政的话题,等到了未时,万俟兰也不得不送皇儿离开了。

  只是这一次宗政清琪在离开的时候,身边又多了两个伺候的下人,这两人,一个是万俟兰身边伺候的大宫女,还有一个是她烟云轩的小厨房里专做点心的嬷嬷。

  身为嫔位主子,万俟兰想给儿子安排几个服侍的人,这点小要求还是可以的。

  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万俟兰隐去心中隐隐的忧愁,现如今儿子那样厌恶萧褚,自己原本的计划,恐怕越发难以实施了。

  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她在儿子身边安排的人,能够发挥她们的作用。

  “娘娘,那边来信了。”

  万俟兰身边的老嬷嬷拿着一根细长的簪子走过来。万俟兰在簪子上随意一折,原来这根金簪是空心的,随着她的动作,露出里面卷着的纸条。

  “亥子交接,碧波阁见。”

  碧波阁曾经住着先皇的贵妃,只是那位贵妃后来不知道因为何事,触怒了先皇,从此以后碧波阁就被封了起来,而那个贵妃受不了失宠的打击,在碧波阁上吊自尽,宫中女人嫌碧波阁晦气,宁愿和其他妃嫔挤在一间宫殿里,也不愿搬去碧波阁住,久而久之,那就成了冷宫一般的存在。

  又因为宫中有传言先贵妃死后冤魂不消,夜半时分时常能听到碧波阁里有人啼哭,渐渐的,所有人就开始避着碧波阁走,宫女太监都不愿意去那里打扫,生怕被先太贵妃的冤魂缠上。

  万俟兰将那张纸条烧成黑灰,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主动联系她了,看来她之前让他调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253.变态厂公

  “娘娘,你让我查的东西有眉目了,没想到成庆帝居然会让我主审李晋中的案子,显然他已经将我当成了他的心腹,以后要调查晏将军的旧案,就更加方便了。”

  碧波阁中,一个蒙着面,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对着一个同样打扮神秘地女子说道。

  “只是萧褚似乎对李晋中也十分感兴趣,现在关押李晋中的那个囚室里还有许多阉贼,我是不是要想个办法把那些阉贼都支出去,不然要是让萧褚知晓当初的案子,恐怕他会借机在这件事上闹出什么事来。”

  “不用。”

  女子的嗓音有些清冷,在寂静的夜色中更显透彻。

  所有人都有可能利用当年那桩陈年旧案,只有他不可能。

  “审理李晋中,不需要避讳萧都督那边的人。”万俟兰轻声吩咐道。

  张璠有些奇怪主子的决断,可既然主子都吩咐了,他照做就是了。

  原来这个蒙面的黑衣人正是成庆帝的心腹张璠,之前成庆帝担心萧褚知道太多他不该知道的事,转而就让张璠接手,可想而知他对张璠的信任。

  张璠是左翼前锋营同龄张虎的庶子,出生就为嫡母不喜,受了很多苦,要不是因为他天生神力,瞒着家中长辈考上了武状元,现在还不知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算是张家最出息的子嗣,只可惜家中嫡母容不下他,也不喜他盖过了一众嫡兄嫡弟的锋芒,在他还是七品武官的时候就将他分出府去,连带着他那个姨娘生母,算是彻底和张府嫡系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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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现在他爬的那么高,张虎是否后悔当初听了正妻的话,那般苛待这个出息的庶子,只可惜就算懊悔也没用了,当初闹得那么僵,两府绝对没有谈和的机会。

  成庆帝会将他当做心腹,恐怕也有这个原因,他的猜忌心那么重,只有萧褚和张璠这样的孤臣才能入他的眼。

  不过没人知晓,张璠那个生母,其实是万俟一族的族人,她也是万俟一族在经历了晏家灭门惨案后,为了自保,早年埋在京城的暗桩之一,由她培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也对万俟一族忠心耿耿。

  在万俟兰入了后宫,成为了成庆帝的妃子后,这些原本埋在京中的暗桩自然也被转送到了她的手中,张璠,正是其中之一。

  密谋了一番,张璠就悄悄从碧波阁离开,他毕竟还是外男,碧波阁位于后宫之中,要是被人发现他出现在这儿,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同样的万俟兰也必须尽快回她的烟云轩,即便她是后妃,被人发现她大半夜的出现在这儿,也会惹来旁人的怀疑。

  可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碧波阁那棵需三人环抱的月桂树后,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也不知道那个人从什么时候起就在那儿了。

  万俟兰和身后的老嬷嬷被吓了一大跳,尤其是万俟兰,由宽大的衣袖遮挡着,顺着手肘的机关,滑落下来一把锋利的匕首,紧紧捏在手心,随时准备在那人质问之前动手。

  只是等看清来人,握着匕首的动作一顿,哐当一声,银色的匕首就掉落在了石阶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你”

  万俟兰的声音有些颤,眼眶也忍不住有些泛红。

  多少年了,她都不记得多少年,他们没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对方。

  在这后宫之中,她是皇帝的妃嫔,他是皇帝最宠幸的太监总管,他们两人总是有那么多的避讳,同样的,万俟兰也知道,他们在互相躲着对方。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深宫之中蜕变,蜕变成她陌生的模样,听着前朝后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憎恶他,畏惧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记忆中那个开朗,率直,正义凛然的晏哥哥,只是她曾经一个美好的梦罢了。

  万俟兰重重眨了眨眼,好像眼里进了风沙一样,她不敢让自己流泪,那些泪,早在二十多年前的日日夜夜里,流干净了。

  晏哥哥曾经说过,她是森林的公主,而他是保护公主的将军,他会让她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不掉一滴眼泪,那是他对他的承诺,或许现在的他早就忘记了当初年少时的诺言,但万俟兰还记得,所以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哭泣。

  “你不该掺和进来的。”

  寂静的夜空下,一身暗红色锦衣的男子开口了。

  晏褚看着不远处黑纱遮面的女人,眼底的情绪复杂,在黑夜之中仿佛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苍白的肤色,黝黑的眼眸,殷红的嘴唇,这世间最诱惑致命的色彩,在这个男人身上居然诡异的被统一了。

  砰、砰、砰,万俟兰惊叹,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对方变成了什么模样,她的心,永远只有在面对他时,才能那般剧烈的跳动。

  “可是我已经掺和进来了啊?”

  万俟兰看着眼前妖冶夺目的男人,这十多年,她曾后悔过吗,或许是有的,如果她知道他还活着,如果她知道他也生出这深宫之中,她或许

  万俟兰的嘴角带上一抹苦涩,她还是会选择进宫吧,因为这埋葬了无数少女的深宫中,有他啊,只是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以成庆帝的女人,以妃嫔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吧。

  就好像命运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她觉得自己走的都是正确的道路,结果到头来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万俟兰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迷雾,她眨了眨眼,感觉有几滴湿润的液体顺着眼眶流下,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笑的温婉甜美,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那时候他是镇国将军的长子,她是万俟一族的小公主,在成庆帝没有登基之前,晏家就镇守在大商西北的定风关,而万俟一族的驻地,离定风关,也就二十多里的脚程。

  没人知晓,晏昭南曾经对万俟一族的族长有救命之恩,两家也曾玩笑似的说过要给儿女结亲的话,只是当时晏褚和万俟兰的年纪尚小,双方的长辈都打算让他们从小培养感情,待各自长成之后,如果还有那个意愿,就下定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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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成庆帝以寿诞为由将晏昭南连同家眷全部召唤进京前,晏褚还和万俟兰承诺了,要给她带京中最时髦的小玩意儿。

  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在万俟兰心里,晏褚早就已经是她未来的夫婿。

  只是带着无数的憧憬,她等来的,只有晏家满门被屠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晏昭南的叛国罪和谋逆罪。

  那一段时间,西北人人自危,不少晏昭南曾经的部下被牵连,万俟一族和晏昭南的交好都是在私下进行的,加上万俟一族特殊的地位,才从这件事当中抽开身。

  那时候年仅十岁的万俟兰怎么都不信晏叔叔会做出叛国和谋逆的事来,同样的,她也想调查清楚晏家灭门惨案,可西北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即便身为万俟一族的小公主,她能做的事也是有限的,最终,她下定决心,干脆以和亲的身份进入到了宫廷当中,只有去了京城,去到成庆帝的身边,她才能查到更多的消息。

  在她十五岁那年,她进宫了,在离开西北之时,她以未亡人的身份,给晏褚立了一个衣冠冢,里面埋葬的,是所有曾经晏褚送给她的礼物。

  那时候,一心想替晏家翻案的万俟兰怎么都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晏褚没死,对方居然会以那样截然不同的样貌,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和她分别时的晏褚虽然年纪也就将将十岁,可因为晏家男儿常年锻炼的缘故,体格高大健壮,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英气勃勃,眉眼间尽是浩然正气。

  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晏褚,身形消瘦,肤白如雪,有一种病态的艳丽,他的眼神阴鸷,犹如蛇蝎一般,加上他偏爱赤红,暗紫这样浓墨重彩的衣裳,颓丽、勾人心魄,同样的也让人心惊胆战。

  这样的晏褚,让她完全无法将对方和曾经的少年联系到一起,恐怕除了她,没人能够认出来,原来恶名远扬的萧都督,萧厂公,居然是镇国将军的嫡长子。

  万俟兰记得,萧,是晏褚母家的姓氏,对方改了姓,潜伏在这深宫之中,为的是什么,不用想也清楚了。

  在发现对方的第一时间,万俟兰是想着跟晏褚相认的,只是很快的,她就胆怯了。

  她以什么身份和对方相认,以成庆帝妃子的身份,以一个很有可能是晏家灭门惨案的元凶的女人的身份?她还替他的仇人生了一个儿子,这样的她,有什么资格再走到他的面前,告诉他每一个日日夜夜,她都是那么的思念他。

  更何况,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骄傲,曾经的晏小将军,现在成了一个人人鄙夷的太监,这样的他,难道真的会希望她认出他来吗?

  或许晏褚也是那么想的,明明两人离得那么近,却在这几年间,没有任何接触,即便在宫里碰上,也不打招呼,远远避着对方走。

  万俟兰就这样默默看着,她看着那个男人在仇恨中迷失自我,他变得越来越威风,所有人都怕他,他身上沾染的血腥越来越多,有罪有应得的,也有无辜人的。

  那样的晏褚,让她感到陌生。

  来到这深宫之中,支持万俟兰的是儿时的情谊,以及被时间所酝酿积淀的感情,可面对那样陌生的晏褚,以及逐渐开始长大的儿子,万俟兰的天平开始摇摆。

  成庆帝是她不喜的,可对于宗政清琪这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万俟兰无法割舍。

  一开始,她打的是扶持儿子登基,然后由儿子给晏家满门平反的主意,直到现在,这个想法依旧没变,唯一的变数就是晏褚,万俟兰不知道晏褚想要做什么,但不用说,对方一定恨透了宗政皇室,他不会放过成庆帝,也未必会放过成庆帝的这些子嗣。

  万俟兰无法阻止晏褚复仇,甚至还会帮助对方加快这个复仇的进城,但是她真的恐慌,如果有一天,当她的儿子和晏褚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她该帮谁。

  “收手吧,成庆帝的命我要定了,看在年幼的情谊上,你放心,太后的位置是你的,皇帝的位置,也会是你的儿子的,咳咳。”

  晏褚咳嗽了两声,原本就苍白的肌肤更增添了几分死气,就如同开到极盛的花,越艳丽,越闻得到腐败的气息。

  “你以为我现在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太后的位置?”

  万俟兰有些伤心,可听到对方的咳嗽声,依旧忍不住心软的想要上前。

  她知道成庆帝宠幸他,宫中也有传言,丹房那些道人炼出来的丹药,成庆帝时常会赏赐晏褚,与他共享。

  聪慧如万俟兰还能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光看成庆帝现在的身体就知道,那是能掏空人的玩意儿,也就成庆帝当这是好东西。

  而晏褚想要取信成庆帝,对于成庆帝的赏赐,自然是不能推据的,可想而知,本来就受过重伤的男人,在不断服用这些要人命的丹药后,身体会败坏成什么模样。

  万俟兰偷偷寻了两个做药膳很有一手的厨子,用自己的人脉安排在了兰沁宫中,好歹也能帮着调理调理晏褚的身体。

  一边心焦,一边又因为对方太过疏离的话有些心冷,连带着万俟兰脱口而出的话都有些生硬了。

  老嬷嬷在后头充当木头,心里却替自家公主感到焦急,明明心里头一直惦念着这个男人,怎么真有机会独处了,反倒还闹别扭了你?

  在老嬷嬷看来,成庆帝是配不上自家公主的,自家公主也无心于他的宠爱,不然就凭公主的样貌心智,这后宫哪还有那个妖妖娆娆的蒋贵妃的事儿。

  也怨那个老皇帝,要不是他那么多事,晏家还好好的,自家公主和晏小将军,肯定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哪像现在,晏小将军变了,小公主也因为四皇子有了牵绊,两人再怎么样,都回不到从前了。

  老嬷嬷替自家小公主感到可惜,在心里又给那个行将就木的老皇帝狠狠记了几笔,决定等回了烟云轩,就去小佛堂那儿参拜几句,祝那昏聩的老皇帝早日升天。

  “我们两人,本就只有儿时的一点情谊,你该不是想让我相信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哈哈哈,咳咳,兰嫔,兰娘娘,真真是可笑。”

  晏褚边说边咳嗽,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不过也因为这样,憋气之余,脸上多了几分红润。

  “我和你之前的婚约,只是长辈的一句玩笑话,在我选择进宫那一天起,这个婚约就作废了,你当你的兰嫔,安安分分等着老皇帝驾崩,然后做你的太后,仅此而已,不要再做那些无谓的事了,我不会感激你的,这颗心,早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晏褚拉过万俟兰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那个傻乎乎的晏褚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萧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萧褚。”

  他凑近了万俟兰,两人靠的极近,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万俟兰能够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即便沐浴更衣后都无法去除的腐败的味道。

  惨白的肌肤,五官在夜色下打下的阴影,黝黑的眼眸倒映出来衣摆赤红的颜色,诡谲可怖,万俟兰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嗤——”

  晏褚的笑声随着一阵清风消散在空气里,仿佛那个笑声,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你怕我,你居然怕我。”

  晏褚笑的恣意,他松开万俟兰的手,良久,收敛了笑容,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冷凝。

  “所以,别再妄图靠近我了。”

  话毕,晏褚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在他离开后,万俟兰直接跪坐在了冰凉的石板地上,她不断地摇着头,哪里还有往日清冷的模样。

  她怎么会怕他呢,她明明,她明明

  难道真的是时光将他们改变的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回各自曾经的模样?

  万俟兰不信!

  *****

  兰沁殿中,一片幽暗,在这里伺候的宫人都知道萧九千岁是最不耐独处的时候被人打扰的,因此他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很少,也基本不会进入到寝殿服侍。

  因此一到宫里熄灯的时候,下人们就各自回自己的房间歇息去了,除了几个守夜的下人,诺大的宫殿没有一丝人气。

  此时兰沁殿的寝宫之中,晏褚走到一个暗格之中,搬出一个不小的木盒,按照原身以往的习惯,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擦拭。

  有不贵重却胜在精致的小步摇,有时间久远,已经开裂的小泥人,还有一个褪色的小绣球,一件件小玩意儿,都被仔细地清理了一番,再按照原样放了回去。

  这些小玩意儿,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三件,是他欠一个小姑娘的二十三件礼物。

  晏褚捂了捂自己的心脏,闷闷的钝痛,从他在碧波庭说出那些绝情的话后就没有停止过,不知道这些感情是原身的,还是代替他存活在这个世界的自己的。

  当初那份年少时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模样,连晏褚自己都分不清了,毕竟那段感情,他有的只是记忆,只是因为后来的惨烈,使得那份仅存的情感太过珍贵,每当他绝望的时候,支撑他的也仅仅是这些小小的曾经的美好,越怀念,这份情感就越升华,直到它滚成雪球,每看一眼,都是心酸,每想一次,都是心痛。

  “这一次,会是不同的结局。”

  晏褚捂着胸口,小声地说道。

  本就不该是他们承受的痛苦,他想看看,如果当初原身试着相信一些,试着放开一些,这一世的他们,会不会有不同的未来。

  *****

  “九千岁,那些吃里扒外的人,都处理好了。”

  人来人往的御花园里,一个穿着白色貂毛滚边披肩的男子坐在太师椅上,边上摆着的一壶清茶还冒着热气,在这已经降温,略显湿寒的深秋显得有些诱人。

  他肤白如玉,配着月白色的蟒袍锦衣,几乎可以入画,当然,首先得去除此时在他面前不远处惨烈血腥的画面。

  十几个宫人被捆在长凳上,边上是手执一丈红的健壮太监。

  “嘭——嘭——嘭——”每一个板子下去,都能听到那些被捆在长凳上的宫人的惨烈叫声,以肉眼可见从那薄薄的衣衫内渗透出来的鲜血,几棍子下去,衣裳都被打破了,衣裳底下皮开肉绽,几乎能够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再刮过来一阵风,浓烈的血腥味,隔了老远都闻得见。

  要知道这御花园可是宫妃们平日消遣的地方,原本是想着解解乏的,没成想看到这样堪称人间炼狱的场景,那些宫妃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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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凤娇捂着鼻子,她曾经做过宫女,也知晓主子们惩罚犯了错的宫人的手段是多么的狠辣,可她从来也没见过一连十几条人命,就这样在她眼前活生生的消失啊。

  看着不远处那个脸色波澜不惊的男子,蒋凤娇隐隐有种胆寒的感觉,她真的能够勾引到那样一个冷血的恶魔吗?

  254.变态厂公

  蒋凤娇今天本是想召集宫中的妃嫔来御花园赏菊品茶,顺带着也是为了显摆一下她这个贵妃的威风,万万没想到,萧褚居然胆大妄为到了这个地步,敢在御花园里,在大庭广众之下,杖毙那么多奴才。

  以往她知道萧褚行事嚣张,却不知道对方已经嚣张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下令行刑的时候没有让堵住那些犯了错的宫人的嘴巴,因此那些凄厉的哀嚎声,一直充斥着这些娇滴滴的宫妃的耳朵,直到哀嚎声越来越轻,再也没有一丝声响为止。

  原本精心打扮来参加蒋贵妃主持的赏菊会的妃嫔们个个花容失色,胆子小一些的,要不是有身旁的宫婢搀扶着,早就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了。

  没人敢多看那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人一眼,仿佛他的背后有恶鬼,只要多瞧了一眼,就会被那恶鬼拖入阴曹地府一般。

  “荒唐,太荒唐了。”

  王贵人的反应比其他妃嫔好一些,她的牙齿格格作响,身体微颤,可好歹还是不用人扶,自己站住了。

  此时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长凳上其中两个被捆着的宫人,那两个宫人在她出现后,就一直用哀求、凄凉的眼神盯着她,王贵人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唯独一股怒火直冲心头。

  凭什么,那只是一个阉贼罢了,是谁给他的底气让他胆敢在后宫妃嫔时常出没的御花园行刑,难道陛下真的糊涂到了这个地步,任由这奸佞肆意妄为吗?

  尤其是看着那两个宫人在她眼前慢慢断了气之后,王贵人心中的害怕更是化为了悲愤,叫嚣着让萧褚给一个说法。

  “萧公公胆敢在御花园杖毙那么多奴才,是不将我们这些妃嫔放在眼里,还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我不信,如若陛下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还会这般纵容你。”

  王贵人的生母正是李家的女儿,说起来,她还得称呼李晋中一声二叔公,萧褚陷害李晋中下了大狱,就是断了李家最大的臂膀,连带着王贵人生母这样出生李家的女儿也得受牵连。

  虽说李晋中被抓也没多久,但是王贵人生母李氏哭诉的信函却早早传入了宫中,加上这些日子宫里伺候的宫人扒高踩低,对她也越来越不尽心,御膳房送往她宫中的膳食不是迟了就是冷的。

  王贵人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觉得萧褚就是这一切的元凶,因此猪油蒙了心,找了两个她早早埋下的暗桩,想在萧褚的日常饮食里下毒,认为只要对方死了,她最大的靠山二叔公就能被放出来了。

  可现在看到两个被杖毙的宫人,王贵人知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好在那些人在宫外的家人还在她的手里,谅他们也不敢出卖她,可即便这样,王贵人还是心慌,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着现在姐妹们对着萧褚怨声载道的时候,一起联合起来,将萧褚斗下台。

  那只是一个阉人罢了,而且现在还是他有错在先,陛下难不成真的会为了那个阉贼,不顾她们这些妃嫔的恳求?

  没错,她现在不仅仅只有一个人,还有蒋贵妃,还有敏嫔,还有其他贵人常在,她们这些人里,有深得陛下宠爱的,也有家世背景显赫,她一个人算不得什么,可那么多妃嫔加起来,陛下难道真的不会动摇吗?

  王贵人这么一想,心里的压迫感就少了几分。

  她笃定地朝边上的蒋贵妃等人看去,却发现那些原本站在她身边的妃嫔,一个个离她好几丈远,每个人都避开她的视线,就好像发生的这一切事都和她们无关一样。

  怎么可能,难道她们不愤怒吗,萧褚胆敢在御花园行刑,下的是她们这些妃嫔的脸,人家都把你的脸面扔地上踩了,你还能笑盈盈地和他说话?

  王贵人觉得荒谬极了,这还是那些在后宫之中为了帝王的宠爱斗的乌鸡眼一样的女人吗?

  “蒋贵妃。”王贵人不死心想要拉拢主持这场赏菊宴,并且深得陛下宠爱的贵妃。

  “今日这日头怎么有些大,都怪我,举办个宴会也没选一个好时辰,萧都督,本宫这就带着妹妹们离开,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蒋凤娇的声音极其娇媚,不愧是从宫女的身份爬到现在这样高位的女人,果然不能小觑,刚刚脸上还带着惊惧呢,现在就已经满面春风了,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偷偷给晏褚递了两个眼风,又娇又甜。

  晏褚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瞧见了,身子一阵火热,心里还嘀咕,蒋贵妃不愧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她铁了心想要勾引人,就是绝根的太监也扛不住啊。

  只可惜,看他们都督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蒋凤娇也没想着萧褚能够轻而易举被她勾引到,他们来日方长。

  “敏嫔。”

  王贵人看联合蒋贵妃不成,心里暗骂她奴才出生,果然有够贱的,可现如今,她也只能在找其他帮手,不然就凭她今天和萧褚彻底撕破了脸,以后宫里绝对没她好日子过。

  现在不仅仅是前朝,后宫这个萧褚的大本营几乎都是他的走狗,太监和宫女们都想讨好他,好享那泼天的富贵,她得罪了萧褚,在这后宫里,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三公主昨日着了凉,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贵妃姐姐,恕我搅了你的雅兴,不如咱们就此分开,我也好去漱玉苑看看三公主。”

  敏嫔是镇西将军的女儿,她早早就得到了家里的传信,让她千万别得罪萧都督,敏嫔能安安稳稳在后宫活到现在,凭的就是她踏实本分的性子,陛下喜欢谁,她就敬着谁,家里的爹娘也不会害她,他们让她不要得罪萧都督,那她就不得罪,刚好萧都督还是陛下宠幸的人,这下好了,两边的圆满了。

  至于为什么,敏嫔也不想,反正她的三公主已经定下了额驸,她只要等三公主平平安安的出嫁,然后安心当她的敏嫔就好了,她又没有皇子,还失了宠爱,何苦再去惹那些是非呢。

  只可惜,这后宫里像她这样的明白人,还是少了些。

  “王妹妹,我看你今天气色也不好,还是赶紧回宫请个太医吧。”

  敏嫔看着一脸怔忪的王贵人好心提点了一句,这也算是她最后的忠告了,不管对方听不听,反正她已经尽了自己那份心了。

  有了蒋贵妃和敏嫔起头,其他妃嫔头如同逃命一样离开了这个遍布血煞气的地方,唯独留下王贵人一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进退维谷。

  “你想杀我”

  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原本的勇气早就消失了,背后一阵冷汗,深秋的寒风吹过,更是刺骨的寒冷,王贵人瑟缩着,都不敢抬头。

  可是有些事,不是她不抬头就能避过去的,就好比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那双月白色绣着银丝暗纹的鞋子。

  王贵人紧咬牙关,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缓缓抬头,视线触及到那张俯视她的精致妖冶的脸庞时,白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

  *****

  “听说你今天在御花园杖毙了十几个奴才?”

  成庆帝睡在软垫之上,左手劳宫穴放在左太阳穴处,枕于头下,手肘弯曲,右手放在丹田之上,腿部弯曲似半圆,看上去,就好像一把张开的弓。

  这是青云道长教他的吐息之法,据说只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冥想,能够更快的感应天机,成庆帝对此深信不疑。

  “那些个奴才嘴巴不实,对陛下追求的长生之道有所非议,而且那些奴才也不知受谁指示,居然在臣和青云道长的饭菜里下毒,臣一气之下,没和陛下禀报,直接将他们当场杖毙了。”

  晏褚跪在成庆帝的寝殿内,从他进来到现在,成庆帝也没叫起,他就只能一直跪着。

  “哼,那些奴才,死有余辜。”

  成庆帝一听就怒了,青云道长可是得道高人,那些贱婢不一定伤的了道长,但是要是道长知晓宫中有人对他不满,不肯诚心教他升天之道怎么办,那些人果然该死。

  “阿褚果然是我的福星,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至于王贵人,就让她去冷宫好好呆着吧。”

  晏褚低着头,果然,这个老皇帝手里还是有些可用之人的。

  “是。”

  他点头应允,也快到了青云道长例行讲道的时间了,成庆帝不耐处理那些琐事,挥了挥手,就让晏褚退了出去。

  “也就三五之月的功夫了。”

  晏褚离开的时候,一身道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道人正好和他擦肩而过。

  就在两人互相额首行礼的时候,他动了动唇,小声和晏褚说了一句。

  “太慢了,一个月。”

  晏褚想着另一边都快收网了,那个昏君活了太久,久到他都不耐烦了。

  老道看了他一眼,隐晦地点了点头,然后停直脊背,一脸矜持又随和的朝成庆帝的寝宫内走去。

  *****

  围观了白天发生在御花园的那一出,宫里的妃嫔都在观望,在等来王贵人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后,所有当时在场,却没掺和进去的妃嫔都舒了一口气。

  在笑王贵人愚蠢的同时,也都暗自警醒,以后在对待萧褚这个太监时,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王贵人的下场,就是她们的前车之鉴。

  在从碧波阁回到烟云轩后就没有合过眼的万俟兰在得知白天发生在御花园的事后,也一直在等着乾清宫那儿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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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现在就是在玩火,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偏偏他又是那么张扬,行事一点都不收敛,万俟兰想着,她这辈子所有的担惊受怕,恐怕都是因为那个人了。

  明明他昨晚都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可万俟兰就是放不下对他的关注,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是不是她上辈子欠了他的。

  而另一边,蒋凤娇也因为成庆帝的这个口谕,再一次克服了自己心里的恐惧,她带着势在必得的心情,在宫人的伺候下沐浴更衣,穿戴了她最漂亮的衣服和首饰,画了最明艳的妆容,然后以五皇子为借口,让下人传口信到萧褚那儿,让他得空了,赶紧去她的凤栖宫一趟。

  蒋凤娇看着那面西洋镜中娇艳欲滴的美人,她就不信,萧褚那个太监,能抵挡得了她的魅力。

  *****

  “萧公公,娘娘在里面等您呢。”

  凤栖宫里一些无关紧要的宫人都被蒋凤娇支出去了,现在宫里待着的,都是她的心腹,比如现在站在门口等着晏褚的这个宫女,对于蒋凤娇的打算,心知肚明。

  她们是注定绑在蒋贵妃和五皇子这条船上的人了,只有蒋凤娇和五皇子过得好,他们的日子才会好过,因此面对着等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除了有些紧张之外,这些宫人心里,没有一丝对成庆帝的愧疚。

  萧褚只是个阉人罢了,他除了过过心瘾,还能真的对贵妃做什么不成,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对不起成庆帝。

  几个宫人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面上自然也就越发坦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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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披着厚实的披风,轻轻咳嗽了一声,抬手挥退了想要跟着他进去的几个小太监,然后进了那间早就熏上了淡淡催情香,挂满了轻纱,看上去神秘又诱惑的房间。

  255.变态厂公

  晏褚刚进凤栖宫的正殿,就闻到了那股不对劲的味道,他挑了挑眉,却没有因此退出去,只是放缓了呼吸的频率。

  也不知道蒋凤娇是这么想的,居然对他这个太监下催.情.药。

  想到这个世界自己的身躯,晏褚在心中默念了几声佛号,淡定,淡定,千万别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把007这个垃圾系统给打死。

  不过也好在他只是个太监,催.情.药的药剂不高,他本身性激素也低,在他身上几乎很难起作用,加上他意志力坚定,这些催.情.剂,根本不足为惧。

  此时凤栖宫内殿之中,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有眼色的退了出去,紧紧守在宫外,防止一些不相干的人进来,同时也是放哨,有什么突发情况,随时都能通知此时待在屋内的蒋贵妃和萧九千岁。

  “九——千——岁——”

  蒋凤娇的声音透过那一层层的薄纱传来,带着颤音,酥酥麻麻,甜得腻人,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场,恐怕连腿都能听软了,她想要什么,就满足她什么。

  只可惜,晏褚不是一般的男人,而且现在的他也称不上男人。

  对着那一层层随着室内流动的微风漂浮的薄纱,晏褚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随意将那些悬挂在梁柱之上营造神秘仙幻氛围的纱布一把扯下,很快的,薄纱之后的半裸美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大红色鸳鸯戏水的肚兜,勉强遮住最要紧的几点部位,除此之外,身上只套了一件半透的薄纱长衫,半露不露,最是诱人。

  蒋凤娇看着对方如此“急色”的将那些轻纱从梁柱上扯下来,面上不由带上了一抹得色,她就知道,她的魅力只要是个男人就无法抵抗,别看萧褚平日里一副正经禁欲的模样,私底下,和其他猴急的男人没任何区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可惜他,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男人了。

  蒋凤娇舔了舔嘴唇,她这个年纪,才刚刚懂得床榻之间的愉悦,成庆帝却已经老了,以前还能聊胜于无吧,自从成庆帝沉迷炼丹之后,她就连望梅止渴都没机会了,顶多就借助一点宫里女人爱用的小玩意儿,可那东西毕竟是死物,哪有真刀真枪来的爽快。

  如果萧褚没有净身,凭他的样貌,绝对能够让她在床上很开心,蒋凤娇在心里可惜了一下,不过没关系,等她成了太后,手握实权,到时候,她想养几个面首,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蒋凤娇之前的野心也只限于得宠,能够吃好的,穿好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还有更多的可能性。

  比如前朝那个吕太后,执掌朝纲,儿子也只是她的傀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用仰人鼻息,这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九千岁——”

  蒋凤娇看晏褚光站在那儿不动,只当他看傻了,平日里凶名赫赫的杀人魔,在她面前,也不过如此。

  隐去心中的骄傲,蒋凤娇又娇嗔着唤了他一声,勾了勾手指头,眼神缠绵就跟蜘蛛丝一样,想将晏褚直接缠起来,困在她的盘丝洞里,挣脱不出她的手掌心。

  晏褚看着卖力表演的蒋凤娇,将手上拿着的从梁柱上扯下来的薄纱全部扔到了她半裸的身子上,一下子将她盖的严严实实了。

  “你!”

  蒋凤娇怎么都没想到晏褚会是这样的反应,他难道不心动吗,他就不想玩弄她这个美艳娇柔的成庆帝的女人吗?

  她气的想要站起来破口大骂,可脑海中很快就浮现了白日里发生的那一幕,蒋凤娇忍住气,深呼吸,很快又恢复骄娇的模样,将那些薄纱都扔在地上,还干脆的脱了自己身上那件半透的罩衫,仅仅穿着一件肚兜,从软塌上赤着脚,缓缓朝晏褚走来。

  “九千岁可知,娇娇仰慕了您多久,从娇娇第一眼见到您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当成你的女人,伺候陛下,都是我的情非得已。”

  蒋凤娇攀附在晏褚身上,指尖隔着衣裳,在他的胸膛划圈,红唇微动,凑到晏褚的耳边轻轻吐气,看晏褚毫无反应,还想伸出舌尖舔.弄他的耳朵。

  以往成庆帝最吃不消的就是她这样的挑逗,萧褚虽然不是真正的男人了,但是面对美色的诱惑,他们的反应应该都是一样的。

  只可惜,还没等她进行她的勾引大计,就已经被晏褚一手推开了。

  “蒋贵妃,你说你爱慕我,咳咳有趣。”

  晏褚掏出帕子,轻咳了两声。

  宫里人都知道萧九千岁的身子骨并不是很健壮,这和他当初舍身救成庆帝,伤了心脉有关,每到换季的时节总是比常人更难熬。

  就好比现在,只是深秋,可他却穿着打扮的和寒冬无异,前不久还感染了风寒,时常能听见他的咳嗽声。

  宫里也有人猜测,这和他经常服用成庆帝的丹药有关,他今年也就三十出头,还算是青壮年,就连他都抵抗不了那些乱七八糟丹药的毒性,更何况成庆帝那样垂垂老矣的老人呢,恐怕更加命不久矣。

  旁人都看的明白,也就成庆帝和着了魔似得,不相信太医的话,一心认为他身体的败坏只是因为受到了上天的感召,离得道飞升已经不远了。

  “既然你说你爱慕我,那你能用什么方式来证明呢?”晏褚凝视着蒋凤娇,轻呵着问道。

  “能、能怎么证明?”

  蒋凤娇打了个结巴,对方的眼神太有压迫力,这一点,即便是面对着成庆帝她都没有感受到过。

  “娇娇现在这样,难道还不是爱慕九千岁的证明吗,还是九千岁,不信娇娇?”

  蒋凤娇用修剪的整齐的指甲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平复心情后娇滴滴地说道。

  她的眼睛都快眨抽筋了,对面这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未免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没错,我是不相信。”

  晏褚嗤笑,视线直勾勾地对上蒋凤娇:“你让我怎么相信,好不容易从宫女的位置爬上来,一心想做人上人的蒋贵妃,居然会喜欢我这个阉人,还是说,你喜欢的不是我,只是我的权势,我的地位。”

  “你想要的,是太后的位置吧?”

  晏褚一步步向前,蒋凤娇被他逼得不断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柱子,没有退路。

  “是又怎么样?”

  蒋凤娇算是看出来了,那个男人天生就没长感情那根筋,估计是净身的时候年纪还太小,一点都不懂得做男人的乐趣,自然心里就不会有向往了,勾引这样的事,在他身上,根本就是做无用功。

  想明白的蒋凤娇不再假扮娇羞痴情的模样,干脆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九千岁,我们是一路人,我比任何人都懂你的野心,我们都吃过被人践踏,肆意凌.辱的苦,所以为了往上爬,我们都能不择手段,牺牲一切。”

  蒋凤娇将丢在地上的轻纱捡起来,随意套在身上,既然绝了勾引对方的心思,她也懒得在一个太监面前露肉,有失她的身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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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我今天怎么做,确实是为了得到你的助力,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深宫之中,只有我,才是你最好的盟友?”

  色诱不成,蒋凤娇干脆替晏褚分析起了现在的局势。

  “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经长成,他们是绝对不会乐意受你的摆布的,四皇子的生母出生万俟一族,脾性清高,如果扶持四皇子登基,万俟兰和万俟一族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个阉人摄政,操控四皇子的言行,而我就不同了,我能依靠的,只有陛下,一旦陛下驾崩,在这后宫里,我和五皇子就孤立无援,能够仰仗的,也只有九千岁您老人家的善心。”

  蒋凤娇的手指又有些不安分了,在晏褚的胸膛磨磨蹭蹭的,只是对上晏褚冷凝的视线,她吓得瑟缩,稍微老实了一些,撇了撇嘴,继续往下说。

  “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好控制的傀儡,而我想要的,只有太后这个尊崇的位置,到时候你是大商实质上的皇帝,而我只要享这泼天的富贵,我们互不干扰,岂不是很好。”

  蒋凤娇可是查清楚了,萧褚的户籍上只有他一人,去他的家乡调查,他的那些家人早在当初逃难的时候都死绝了,不然他也不会自卖自身,进宫当太监,所以绝对不用担心他在宫外还有什么血亲。

  一个没有亲人的太监,再威风也就是这几十年的事,大商的江山,终究还是她的孙子,曾孙子的,萧褚爱管朝政,那就让他管,自己和儿子还能省心呢。

  当然,如果有机会从萧褚手里夺权她还是乐意的,谁能真心实意的想当傀儡呢,不过这一切都得等她的皇儿长大了再谈,现如今,让萧褚当他们的挡箭牌,吸引所有敌人的注目也好。

  “所以,只有祝我一臂之力,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我想九千岁,应该不会不懂吧?”

  一个宦官想要干政,本来就是一件麻烦事,首先民间和前朝的争议绝对不会少,成庆帝如果驾崩,萧褚必然要在几个皇子里面挑选一个继承皇位,除非四个皇子都死绝了,不然决计不可能越过他们,从宗室当中挑选嗣子继位。

  可要接连对四个皇子下手,要么绝对不留一丝痕迹,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现如今萧褚对前朝的掌控力,还没可怕到这样的地步,一旦他做了,离底下的人彻底反他也就不远了。

  但留一个成庆帝的皇子继承皇位就不一样了,好歹明面上的遮羞布给了,天底下贪生怕死的人更多,不把他们逼到极点,他们还是愿意安生过日子的,这世间,装傻的总是多数。

  蒋凤娇真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才对说服萧褚,有着强烈的信心。

  “我不敢信你,除非”

  晏褚看向乾清宫的方向,小声低语了一句,然后观察着蒋凤娇的反应。

  “你要我”

  蒋凤娇的脸色白了一分,没错,她是希望成庆帝早日升天,这样她才能坐上太后的位置,不需要仰仗虚无缥缈的帝王的宠爱,可是萧褚让她做的事,对于蒋凤娇而言,太过大逆不道,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嗤,你这样,让我怎么信你?”

  晏褚轻咳了一声,拿着锦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角,神情淡漠地转身离开。

  “慢着!”

  蒋凤娇看他要走,连忙将人拦住,她的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良久,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

  她和五皇子,并不是萧褚的唯一选择,要是触怒了对方,他选择了其他人,那她该怎么办,做一个太妃,在皇庙里枯守余生,这不是她要的生活。

  “无毒不丈夫,九千岁的野心比我想象的更大,也比我想象的更狠,只希望经过这件事后,九千岁能够看到我的诚心。”

  蒋凤娇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阉贼最好保佑自己一辈子都好好的,千万别让她找到反咬的机会。

  “呵呵。”

  晏褚轻笑两人,对蒋凤娇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凝视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蒋凤娇看着对方高瘦的背影,只当对方是默认了,在消化了那股害怕之后,紧接着漫上心头的就是一阵狂喜,皇位,终究是她的皇儿的,太后的位置,也终究是她的。

  *****

  “道长,青云道长。”

  成庆帝捂着胸口,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意识都爆炸了,脑袋里回闪着一幅幅被他压制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有儿时父皇责骂他,夸赞其他皇兄皇弟的,有当初为了皇位,他使计陷害其中最有竞争力的皇兄,害的他从马背上跌落断腿的,这一幕幕画面里,出现的最多的,还是晏昭南死在他面前的惨烈场景。

  那就是个疯子,在得知晏家满门都死在了流寇手中后,晏昭南就疯了,他一下子就猜测到了是他使计陷害他,以寿诞的名义召他全家入京,还在寿诞当天,将他灌醉留在宫中,那个逆臣贼子,果然有不臣之心,居然敢抢了一旁侍卫的武器,对他这个皇帝动手。

  在他有完全准备的情况下,即便晏昭南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在他面前的,是成百上千的精锐护卫。

  成庆帝看着那个男人身上被砍了一刀又一刀,就和血葫芦一样,嘴里喷着鲜血,眼珠子直勾勾的,就那么瞪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侍卫砍断了他的左脚,斩断了他的右手,没了四肢,他还靠那股儿往前挪,那一幕,是成庆帝毕生都要忘记的噩梦。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回想起那一幕了,成庆帝觉得自己快疯了,他需要青云道长,需要青云道长的丹药,只有服用了那些金丹,他才能得到解脱。

  “道长,青云道长。”

  成庆帝愤怒,以往这个时候,在外面守夜的太监宫女应该听到动静过来了,然后把住在偏殿替他炼丹的道长请过来,怎么现在他都喊了那么一会儿了,都没个响声。

  成庆帝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疼到了骨子里,就像是被上万只蚂蚁啃噬一样,他打着哈欠,流着鼻涕,不断哆嗦着,哪里还有一点身为帝皇的尊严。

  “噗通”一声,因为在床上翻来覆去,成庆帝一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他实在太难受了,不断匍匐着,想要爬到寝殿外。

  “陛下。”

  一双月白色的锦缎靴出现在了成庆帝的面前,上面绣着蟒龙纹。

  成庆帝心里一喜,他费尽地将手放在那鞋面之上,然后抬头。

  “快,快叫、叫道长,孤、孤要丹、丹药。”

  看到鞋子上的绣纹,成庆帝就知道来者是谁了,因为思绪的混乱,一时之间他也没想到为什么大半夜的,晏褚会出现在他的寝宫之中,现在的他,只想要青云道长炼制的丹药,他忍的快要疯了。

  256.变态厂公

  “萧、萧褚。”

  长时间的沉默,即便成庆帝现在的意识极其混沌,也明白了这里不对劲的地方,他哆嗦着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短暂性地清醒了片刻。

  “你、你还不帮孤去、去唤青云道长,你、你想、想做乱臣贼子不成?”

  成庆帝扒拉着晏褚的裤脚,好不容易,才从匍匐的状态,变成了半坐的姿势,喘着粗气,仰着头看着晏褚说道。

  “臣给陛下讲一个故事可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没有理睬他,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势,像是藐视一个蝼蚁一样,用冷漠的眼神,俯视着他。

  什么故事?

  成庆帝觉得萧褚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还是他的宽容纵容了对方,在这个时候,对方居然还有闲情给他讲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等青云道长过来,他服用了丹药,一定要好好惩戒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宫里那么多太监,他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现在的成庆帝还没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从前有一个男孩,他有一个大英雄爹爹,一个温柔贤淑的娘亲,他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和一个将将两岁,刚学会走路不久白白胖胖的妹妹,那个妹妹是他盼了好久判来的,虽然他是个男孩,可却依旧学着帮妹妹那为数不多的头发梳小揪揪,他学会了做好多鬼脸,为的就是哄妹妹开心,他还有一个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双方的长辈说好了,等他们再大一点,就为他们彻底定下婚事。”

  成庆帝的脑袋越来越晕了,原本咬了舌尖带来的疼痛只是一时的,根本就没能让他保持清醒太久。

  此时晏褚讲的这些故事在他听来完全就是云里雾里的废话,不懂对方在此时说这些话的意义。

  “在男孩十岁生日前,他生活的那个国家的皇帝的诞辰到了,他的大英雄父亲受召回京,还带上了自己的家人,小男孩以为这一次进京,只是暂时的,他和自己的青梅约好了,等下一趟回家,他会给她带上京城最有趣的礼物,那一个晚上,星星很亮,妹妹因为不习惯京城的天气,进京不久后就病了,男孩的娘亲为了照顾妹妹,留在了府中。”

  听到这里时,成庆帝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了,他总觉得,这个故事似乎意有所指。

  “那一个晚上,小男孩一直在等进宫的爹爹回来,听他讲皇宫里的故事,他想知道,皇宫究竟是什么模样,皇帝是不是如同民间传闻那样,身为天子,都有三头六臂,他等啊等啊,等来的却只有一群屠戮了他全家的恶魔。”

  晏褚弯下腰,凑近半坐在地上的成庆帝:“那一天晚上,小男孩被匆匆换上了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奶兄的衣服,被藏在了除了他父母以外,没有任何人知晓的密室里。他透过缝隙,看着娘亲勒死了弟弟和妹妹,弟弟的哭闹声越来越轻,妹妹本就生着病,即便难受,也只是小猫哼哼,他想要出去,可记得娘亲让他发誓诅咒的话,如果他提前出来了,就让他们死后被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他亲爱的小弟弟,小妹妹被娘亲勒死后,娘亲再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那一晚,他没有闭上过眼睛,他透过缝隙看着娘亲的尸首悬在房梁上晃啊晃,听着密室外不断传来的惨叫,他没等到爹爹的到来,反而等来了一群蒙面的杀手,那些杀手粗鲁地将娘亲和弟弟妹妹,还有代替他而死的奶兄的尸首扔到一块,在他们的尸首上一阵乱捅,然后扬长而去,再然后,他等来了一群禁卫军打扮的护卫,那些人带走了娘亲和弟妹的尸首,然后在房间里一通乱找,他没出声,因为娘亲说了,除非等来了爹爹,不然,他就得一直呆在密室里,直到再也没有人会出现为止。”

  晏褚的眼球上不满了红血丝,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暗哑:“小男孩靠着当时被娘亲关进密室时顺道放进来的那壶茶和一盘糕点,硬生生在里面躲了大半个月,因为他没等来爹爹,又不知道外面是不是真的安全了,糕点吃完了,他吃从密室的小洞里钻出来的老鼠,渴了,就咬开自己的手腕,喝自己的血,因为他知道,他要活着,只有他活着,他才能给爹娘还有弟妹报仇,他知道,在那个晚上,从他苟且偷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你到底是谁?”

  成庆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敢承认。

  晏家居然还有余孽,而他居然放任晏家那个余孽在他身边逍遥自在了那么久,甚至一手将他扶上高位。

  “嗤,我是谁?我是萧褚啊,是陛下最宠幸的东厂都督萧褚啊。”

  晏褚眼神幽暗,从他联系上娘亲匆忙告诉他的那几个暗桩,并且决定转换身份进宫成为一个太监,又因为复仇犯下了那么多错事后,他就没有资格姓晏了。

  晏家有的,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他们杀的,都是该杀的人,他们的武器,只对准那些妄图侵犯大商疆土的敌寇。

  而他在复仇过程中,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无辜人的鲜血。

  所以,现在活着的,只是萧褚,真正的晏褚,早就在那个晚上,随着爹娘,还有他疼爱的弟弟妹妹,一块入了轮回。

  “逆贼,逆贼!”

  成庆帝不信,对方说了那么多,他一定是晏昭南的儿子无疑了,他惊慌失措地想要逃,可是毒瘾已深的他手脚酸软,只能狼狈地用滚爬的方式离晏褚远一些。

  “救驾,快来人,快来人救驾!”

  他用尽力气咆哮,四肢并用朝宫门爬去,想要叫醒那些原本应该守夜的宫女太监,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萧褚既然敢这么做了,他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绝对不可能留下那样的疏漏,给他翻盘的机会。

  可成庆帝还是不想死,他在赌那唯一的希望。

  “什么声音?”

  正当成庆帝惊恐晏褚这个逆贼会弑君的时候,外面的越来越响闹的骚动声,传入了成庆帝的耳中。

  那应该是兵戈相交的声音,以及隐隐传来的呐喊声和擂鼓声。

  这似乎是打仗的动静,可好端端的,为什么前殿一副正在打仗的模样?成庆帝来不及深思,只当这是有人发现了萧褚的狼子野心,前来救驾了。

  他爬啊爬,晏褚也不追,就在后面,冷漠地看着他跟一个废物一样,狼狈地蠕动,因为害怕,地上的石砖上一滩可疑的液体,随着他的挪动,越拖越长。

  成庆帝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终于在他力竭之前,碰到了那扇虚掩着的宫门,还来不及欣喜,宫门却被人给推开了。

  “娇娇,快、快帮孤拿下萧褚、萧褚那个逆臣贼子。”

  宠爱的贵妃突然出现,无疑给成庆帝的心里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的神智稍稍又清明了一分,拉住蒋凤娇的裙摆,也顾不得对方看见了他此时最不堪的模样,也没有意识到,往日里最爱摆排场爱耍威风的蒋贵妃,此时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陛下,不久前大皇子和二皇子听闻陛下驾崩的消息,带着府中的精锐逼宫了,两边的人马在前殿相遇,双方打杀了起来,大皇子和二皇子,全都薨了。”

  蒋凤娇看着那个枯瘦老迈,行将就木的帝王,用衣摆擦了擦脸上莫须有的眼泪,一副悲恸的模样。

  “驾、驾崩?”

  成庆帝觉得荒谬,他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怎么大皇儿和二皇儿还会因为抢夺皇位,互相残杀。

  “你,是你!”

  成庆帝捂着胸口,怒急攻心,他杀了他的一双弟妹,所以他也要杀他的两个儿子来偿还。

  晏家的狼性果然是埋在骨子里的人,居然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当初先下手为强果然没有错,错就错在没把晏家的根除干净,还留下了晏褚这个祸种。

  “你你你你你——”

  成庆帝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一瞬间,什么都想不明白,什么都没法想,他仿佛又看见了二十三年前那个断了手脚,依旧靠着一股气想要杀他的男人。

  “护驾,蒋贵妃,快叫孤的禁卫军护驾。”

  成庆帝心痛如狂,即便往日里他并没有表现出对大皇儿和二皇儿的重视,可那都是他的儿子啊,是他的亲生骨肉,听到他们两人在逆贼的算计下自相残杀,他如何不心痛。

  好在,他还有两个皇儿,看蒋贵妃的神情,五皇儿定然还是好好的,这么一来,他还不算输。

  “蒋、蒋贵妃。”

  成庆帝重重扯了扯蒋凤娇的衣摆,对方怎么和木头一样,动都不动一下,是被萧褚吓傻了吗,果然是宫女出生,即便再受宠爱,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心中不满的成庆帝还没出声斥责,就眼睁睁看着他宠爱的贵妃,一脚踢开他,然后扭着细软的腰肢,娇娇怯怯朝着他眼中的逆贼走去,当着他的面,还朝对方娇媚一笑,温婉地站在了对方的身后。

  转过身再看向他这个皇帝时,眼神厌恶又不屑,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奸夫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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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成庆帝是真忍不住了,气血冲头,呼吸越来越急促,腹脏巨疼,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257.变态厂公

  “陛下身体如何?”

  成庆帝寝殿内,一片肃静,只见一群太医围在龙榻旁,各个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愁什么烦心事。

  以蒋贵妃为首的宫妃也全焦急地守候在一旁,要知道成庆帝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存在,要是对方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们这些妃嫔升做太妃,待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刚刚她们还得知大皇子和三皇子在前殿自相残杀,同归于尽的消息后,更觉得胆寒,年长的两位皇子死了,现如今活着的只有一个年仅十岁的四皇子和年仅七岁的五皇子,如何担得起家国重担,到时候还不是萧褚这个得势的宦官当政,可想而知,她们这些先帝妃嫔的下场。

  不仅这些妃子焦虑,就连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大臣们同样觉得莫名。

  好端端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到底是怎么得来的成庆帝病逝的消息,宫中没有敲鸣钟,京中也没有开始戒严,这样莫须有又没有根据的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到两位皇子耳里并且让他们深信不疑,使得他们为了抢占先机争夺皇位,干脆逼宫,互相残杀的呢。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成庆帝也不会怒急攻心昏迷过去,导致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生死未卜。

  那些焦虑的大臣忍不住微微抬头看了眼立在龙榻之侧的男子,对方收敛着神色,往日的戾气现在倒是看不着了,穿着一身烟灰色的常服,平心静气,手里还拿着一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碧玉佛珠串,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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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劲,萧都督往日什么脾性,这些大臣都知道,这位动辄抄家灭门的厂公,可不是那样好脾气的人,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和他是不是有关系。

  大皇子和三皇子是萧褚掌权的最大障碍,只要他们死了,剩下两个小皇子中的任何一个上位,都只会是他的傀儡,现如今陛下要是驾崩,他可以立即凭借一份由他口述的陛下的口谕,或者一份伪造的遗诏来宣布皇位的继承,到时候,这天下到底是宗政一族的天下,还是他萧褚的天下就不一定了。

  唯一庆幸的恐怕只有他是阉人这个身份了,不论对方闹得再过火,这江山,早晚还是要回到宗政一族的手里的。

  那些大臣心思浮动,看了眼身边其他的重臣,看看这个,觉得对方是萧褚的人,看看那个,觉得对方可能和萧褚有牵连,面对未知的势力,一个个决定明哲保身,不论萧褚决定做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想要做忠臣,那也得考虑一下全家老少的性命啊。

  瞧瞧之前那个忠心耿耿的镇国将军晏昭南一家的下场,祖祖辈辈为宗政一族抛头颅洒热血,还不是在西北战事评定后被卸磨杀驴,但凡晏昭南有点警惕,就绝对不会落得全家惨死,曝尸荒野的下场。

  也就成庆帝觉得自己的遮羞布掩盖的好,事实上,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想明白当初发生的一切了。

  所以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做忠臣,是没好结果的,对于成庆帝这样的无能君主,不值得他们搭上全家族的性命。

  这世间,一啄一饮,莫非前定,恐怕成庆帝也不知道,当初他自认为棋高一招的计谋,使得他现如今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这或许也是报应吧。

  “啊——呜呜——”

  “醒了醒了,陛下醒了。”

  在太医的针灸之下,双眼紧闭的成庆帝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先是迷茫,紧接着,就闪过一丝惊恐和愤怒,他费尽地扭着头,想要找到蒋凤娇和萧褚这对奸夫淫.妇以兼逆臣贼子,可是他说不出话来,就是想要抬手臂这样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难如上天。

  一旁等候的妃嫔看成庆帝醒了,连忙挤开那些太医围了上去,也就万俟兰这样并不在乎皇帝宠爱的妃嫔依旧站在一旁静静守着,面上也只是随大流的露出了些许担忧。

  “陛下,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臣妾有多担心你。”

  蒋凤娇理所当然是挤在最前头的,成庆帝好不容易抬起手来想要指着她的鼻子臭骂,却被她顺势握住,然后附身压着他的胸膛,就是一阵担忧哭诉。

  “臣妾知道陛下伤心于两个皇子的不孝,可陛下还有臣妾,还有我们的五皇子,还请陛下为了臣妾和五皇子,好好保重身体啊。”

  “呜呜——呜呜——”

  成庆帝气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边上一直注意着成庆帝的妃嫔觉得这样的陛下有些奇怪,可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大皇子和三皇子这两个成年的皇子接连逝世,还是因为逼宫这样谋逆的大罪,陛下再怎么愤怒伤感,也是情有可原的。

  包括那些朝臣,都是这么想的。

  “刘太医,陛下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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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的视线对上那个怒视他的帝王,缓缓开口,朝着刚刚施针的太医院院正问道。

  “陛下怒急攻心,刚刚微臣帮陛下把脉,陛下恐怕,恐怕是中风了。”

  刘太医看了眼成庆帝,然后赶紧低下头跪下,他这一跪,后面的其他太医也都呼啦啦跪下了一片。

  中风!

  这样的病症可大可小,结合刚刚成庆帝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他的症状绝对不轻,恐怕以后就要与床榻为伴了,这样的帝王,真的还能胜任皇帝的位置吗。

  “呜呜——啊——”

  成庆帝不信,他的身体好着呢,再过不久,他就要得道升天了。

  不对。

  成庆帝忽然反应过来,萧褚是晏家的余孽,那青云道长,以及后来通过萧褚找来的那些所谓的得道道士,会不会早就已经被他收买了,这些年,他吃的那些东西,到底是祝他飞升的丹药,还是□□呢?

  人瘫了,成庆帝的脑子却比以往更加清明了。

  “啊啊啊啊——”

  这么想着,成庆帝就更加疯狂了,他不断嚎叫,口水从唇角两侧流下,加上他此时眼歪嘴斜的模样,看到那些出生高贵的妃嫔们一阵恶心,不着痕迹稍稍退后了一步,想离这个已经中风的皇帝远一些。

  “呜呜——啊——”奸夫淫.妇,是他们害了他,成庆帝几乎发狂,一股气憋在心头,眼珠子一凸,再一次被气昏了过去。

  “陛下——”

  成庆帝一晕,原本还对他有点嫌弃的妃嫔一下子又围了上去,纷纷上前轻唤着成庆帝,似乎想将对方唤醒,一个个围成一团,浓郁的香风以及嘈杂的声音,刚刚成庆帝只是短暂地闭过气去,等他下一秒悠悠转醒时,再一次因为这些妃嫔的“紧张”,真正昏迷过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太医忙着救治,显然再呆在成庆帝的寝殿也不是什么好选择,在晏褚的带领之下,那些大臣,以及几个诞有皇子皇女的妃嫔,朝前殿走去。

  “刘太医,陛下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你和诸位大臣说说。”

  晏褚的风寒还没好,此时他手里拿着一个白玉雕的鼻烟壶,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鼻气稍微通了些后,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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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受了强烈的刺激,伤及心脉,现今口不能言,身不能行,即便用上好的天材地宝,顶多也只能延长陛下的寿命,却无法根治这中风之症。”

  刘太医说着跪下:“还请诸位娘娘,还请萧都督饶恕微臣学艺不精,无法救治陛下的病症的罪过,或许民间还有高人,可以张榜聘请民间神医,为陛下医治。”

  “胡闹,陛下万金之躯,全大商最好的大夫都已经齐聚太医院,让那些三脚猫水平的庸医替陛下治病,要是治坏了陛下的身子,是刘太医你负责,还是本宫负责?”

  蒋凤娇想也不想就驳回了刘太医的话。

  笑话,现如今成庆帝被气瘫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也死了,正是她想看到的最好的结局,虽说等她儿子登基了,还有一个太上皇压着让人不怎么爽快,可既然他又哑又瘫,那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留着他也好,也能当做一个威慑萧褚的摆件。

  蒋凤娇并不知道晏褚和成庆帝的恩怨,她只当萧褚是因为野心所以才设计了这一系列的事,在她看来,大商的子民天生就该对皇帝有一种敬畏的感觉,包括她自己,虽然为了权势地位背叛了成庆帝,可这心里,依旧有些惴惴不安。

  将心比心,她觉得晏褚同样如此,不然对方就该杀了成庆帝,斩草除根,而不是留下他这条命,让他苟延残喘了。

  她哪里知道,晏褚只是觉得就那么让他死了太痛快了,他让他活着,只是为了让他日日夜夜受锥心刺骨之痛,体验一下原身每活一天,就如同在地狱里煎熬一年,生不如死的痛楚。

  蒋凤娇的话得到了一部分朝臣的认可,事实上早在几年前,成庆帝就已经不怎么处理朝政了,对方瘫不瘫,对目前朝堂的运行没有特别重大的影响,还不如干脆点直接升他做太上皇,赶紧确立新君更靠谱些。

  四皇子和五皇子虽然还年幼,但两位皇子还在宫学就已经展露出了不错的天赋,他们只要耐心培养继位的皇子,到时候再寻求时机,从萧褚这个阉贼手中夺回宗政一族的江山,也未尝不可。

  “事到如今,还是得请陛下重立新君。”

  晏褚在蒋凤娇激动的神情中开口,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往万俟兰的方向看上一眼。

  “没错。”

  “有道理。”

  朝臣们纷纷议论,只是他们也有些疑惑,现如今陛下这副模样,怎么立新君呢,四皇子和五皇子,到底立谁更妥当呢。

  “立新君是国之根本,这样的大事,应该交由陛下亲自决断。”

  晏褚话音刚落,之前守在寝殿内的一位太医就匆忙跑过来欣喜地说道:“陛下又醒了。”

  “既然陛下已经苏醒,那就请诸位大臣随我一同进去吧。”

  晏褚将鼻烟壶收了起来,没有理会蒋凤娇骤然变得惊恐,疑惑的表情,迤迤然走在前面。

  *****

  “啊——呜——”

  让他做太上皇,他不同意,成庆帝气的面红耳赤,他是皇帝,这是他从他那些皇兄皇帝手里夺来的帝位,他还没死呢,怎么轮得到其他人坐。

  “还请陛下尽早择定新君,以安民心。”

  晏褚站立在床榻旁,声音平和地说道。

  现如今的大商可不是铁板一块,当初被晏昭南打服的西北夷族经过这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渐渐有卷土重来的迹象,这些年的大商边境,一点都不太平。

  加上这几年大商境内时常有旱灾,洪灾这样的自然灾害发生,部分地区人民生活艰难,一旦传出成庆帝中风瘫痪,而大商还没有确定继位的新君的消息,恐怕不仅西北夷族会趁虚而入,那些受灾地区的有心之人,也会坐不住了。

  萧褚这话合情合理,即便一部分看不起他的大臣,也不得不附和点头,请成庆帝早日拿定主意。

  “四皇子生母兰嫔出生万俟一族,血脉不纯,五皇子生母蒋贵妃深受陛下恩宠,且五皇子天资聪颖,微臣认为,五皇子是下一任帝王最好的人选。”

  前一秒还赞同晏褚的话的大臣听了他之后这番话,原本点头的动作顿了顿,面上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五皇子比四皇子更年幼,且母族不显,更好掌控,萧褚选择对方继位,完全显示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啊啊——呜——”

  成庆帝气的想拍床板,这对奸夫淫.妇,果然很早就勾搭上了,蒋凤娇那个贱人,居然为了一个阉贼背叛他,可恶,可恶。

  原本成庆帝最疼爱的就是五皇子这个幼子,其中也有爱屋及乌的原因,现在蒋凤娇遭了他的厌弃,连带着五皇子宗政清德自然也不受他待见了。

  想让他顺了他们的心让五皇子继位,别做梦了。

  “如果陛下属意四皇子,那就眨一下眼,如果属意五皇子,就眨两下眼。”

  晏褚背对着那些朝臣,用威胁地目光凝视着成庆帝。

  “嗬——嗬嗬——”

  成庆帝气极反笑,这是恐吓他,如果他不顺着他的心立老五做皇帝,他还要杀了他不成?

  正好,现在这副模样,他生不如死,尤其以后还要以这副活死人的模样看着这对奸夫淫.妇,他更加度日如年,还不如彻底死了算了。

  成庆帝有些癫狂,朝臣们都要以为陛下是不是疯了,底下传出一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后,成庆帝才稍稍平静一些。

  对着晏褚的视线,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然后瞪大眼睛,再也没眨过。

  老四虽然不得他重视,老四的生母兰嫔在宫里也是个木头美人,可他胜就胜在背后还站着最难搞的万俟一族啊,萧褚想要对老四动手,还得看看万俟一族答不答应。

  蒋凤娇关注着局势的变化,拳头捏的紧紧的,明明之前局势那么好,萧褚是傻了才让成庆帝自己做决定,现在好了,骑虎难下,难不成一直等着,等成庆帝眼酸,再眨第二下眼睛不成,那些大臣又不是傻子,除非将他们都杀了,不然等她的德儿登基,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陛下属意四皇子登基,即日起开始筹备新帝的登基大典,以及兰嫔娘娘,以后,该唤您一声太后娘娘了。”

  晏褚深深看了成庆帝一眼,在对方得意的眼神中,转身朝万俟兰跪下:“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成庆帝亲自选定的帝王,作为新帝的生母,万俟兰就是板上钉钉的圣母皇太后,在晏褚下跪扣首后,其他朝臣也都纷纷跪下,口里直呼千岁。

  没想到萧都督能够那么轻易地接受四皇子登基,现在看来,萧都督还是有所顾忌的,四皇子虽有异族血脉,但现如今看来,他登基的利大于弊,至少比五皇子强不少,再说了,成庆帝亲自选定的储君,名正言顺,他们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萧——”

  蒋凤娇都懵了,这一切和他们之前说好的根本就不一样,宗政清琪登基,那她何苦和萧褚合演一出戏,气瘫了她最大的靠山。

  她正想质问晏褚,就眼睁睁看着晏褚身后那个默默站着的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子,然后在她前面折断。

  蒋凤娇吓得脸色惨白,她认出来了,这根簪子,是她皇儿今天佩戴的玉簪。

  晏褚这是威胁她,也是,他连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杀了,再多一个五皇子那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四皇子还活着,他就依旧能够扶植一个傀儡,安心当他实质上的摄政王。

  蒋凤娇气的牙齿格格作响,是她太蠢了,居然与虎谋皮,懊悔几乎将蒋凤娇吞噬,她怨毒地怒视着晏褚,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可是形势比人强,她终身的依靠五皇子生死未卜,她只能忍着,只有活着,才能奢求未来。

  万俟兰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晏褚,她知道在那么多视线之下,她不能上前将他扶起来。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出乎了她的意料,明明她帮晏家平反的计划还在稳步进行中,对方却已经不声不响地整垮了他最大的敌人,还如他所说的,让琪儿成了新皇,让她成了太后。

  看似一切似乎即将要迎来光明了,万俟兰的心却越来越不安,她觉得,或许直到现在,他们才真正走上了对立面,一旦她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他们就真的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啊啊——呜——”

  成庆帝在晏褚坦然接受他的选择后就觉得不对劲了,对方不是和蒋凤娇有私情,想要扶持老五上位吗,现在怎么不争取一下,如此顺从就接受了老四登基这个事实。

  他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里,这个陷阱,还是萧褚一开始就给他设下的。

  当成庆帝的视线转向万俟兰,看见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思慕和痛苦时,他了然了,他愤怒了。

  这个奸佞,这个阉贼,他不仅和蒋凤娇勾搭上了,他还勾引了兰嫔。

  他一个太监,他凭什么。

  成庆帝气疯了,觉得整个后宫,联合起来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258.变态厂公

  转眼,宗政清琪登基已经有一月有余,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自己在朝臣的拥簇下走向龙椅的惊讶和欣喜,也记得当他坐在所有皇兄皇弟都渴望的龙椅上时,那种居高临下,俯瞰金銮殿的全景,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在他脚下臣服时那种胸腔激荡,壮志豪情的冲动。

  这一切对尚且年幼的宗政清琪而言,都太过虚幻,就像是做梦一样。

  至于太上皇的身体,在宗政清琪的心里并没有掀起太多的波澜,从他有记忆起,见到那个父皇的次数就不多,在宫里,要不是母妃的出生,他们母子就如同隐形人一般,对比受宠的皇弟宗政清德,宗政清琪的心里对这个父皇不能说不怨恨。

  不过无论怎样,父皇在大皇兄和三皇兄出事后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他,宗政清琪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

  所以他让蒋贵妃这个父皇最宠爱的贵妃留在他身边伺候,想来父皇一定会很满意的。而蒋贵妃宫女出生,最懂得怎么伺候人,父皇如此爱重于她,她一定也会以最体贴的伺候回报。

  对于宗政清琪而言,这样的决断简直再完美不过,也省的他的母妃,现在的太后娘娘,受那个侍疾之苦。

  但要说生活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那还是有的。

  *****

  “陛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萧褚权倾朝野,朝堂之上遍布他的党羽,此时和他撕破脸,对陛下并无好处,现如今,我们只有韬光养晦,积蓄力量,等到适当时机将那奸宦拉下马,这才是正道。”

  宗政清琪虽然成了皇帝,可他毕竟年幼,该上的课程,还是要上的。

  只是不需要再去官学,而是有太傅一对一的教导他。

  所有人都以为萧褚会选择自己的心腹教导宗政清琪,趁对方还年幼的时候就将其养废,可谁知道从头到尾在选择帝师这件事上,萧褚都没有插手,太傅的选择,都是宗政清琪和太后万俟兰自己拿的主意。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江老就是朝堂之上为数不多的保皇党,永远坚定无疑地站在皇帝那边,本来他早就因为不满成庆帝的荒唐致仕了,但现在朝堂混乱,加上新帝还年幼,因此在接到圣旨后,这个告老的老御史再一次归朝,成了帝师。

  “太傅放心,孤知道该怎么做的。”

  宗政清琪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萧褚现在的势力有多庞大,在他登基后,对方以他年幼,还不适合亲政为借口,就将朝政全都总揽了过去,害得他堂堂皇帝,在上朝的时候,就如同一个傀儡摆设,甚至连批阅奏折的权利都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偏偏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朝堂之上,居然一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一个个都屈服于萧褚的淫威之下。

  这个皇帝做的着实憋屈,宗政清琪心性未定,又是志得意满之际,遇到这样的状况,心里的不满,自然也成几何倍数增加了。

  “臣也想问问,陛下想怎么做。”

  不声不响的,这对惺惺相惜的君臣身后,忽然又多出了一道身影,那个被他们谈论的萧褚,出现在了门外。

  外面守着的宫人怎么都没有吱声?

  宗政清琪和江老紧张地互看一眼,刚刚他们的话应该都被萧褚听了去了,恐怕现在对方心里,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了吧。

  太上皇可还有一个更年幼的皇子呢,宗政清琪知道,萧褚真正属意登基的是他的皇弟,被对方听到了他和江老的算计,恐怕更给对方一个借口,让他将他这个傀儡皇帝从皇位上拉下来,扶持宗政清德上位。

  “臣想知道,臣哪里做的不够好了,让陛下这样欲将我除之而后快?”

  自从成庆帝退位后,晏褚的身体就好了不少,因为再也没有人逼他吃那些要命的丹药了,此刻看上去,少了几分往日的阴鸷,看上去颇为清俊。

  “孤、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宗政清琪看着萧褚,心跳如擂,说不出话来。

  “陛下年幼,刚刚那些,都是我怂恿的陛下,萧都督要是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

  江老看不得萧褚这样的阉人威逼陛下,他有什么资格,断子绝孙的玩意儿,也是太上皇疯了,才会让他爬到现在这个不可撼动的位置。

  “你确实有错,太后请你来当陛下的老师,不是为了让你教他好高骛远,还没学会走路呢,就想着让他快跑了。”

  晏褚的指责让江老气地胸口疼,同样的也让宗政清琪窘迫地恨不得挖一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萧褚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不堪大用吗?

  “陛下对我的说辞心存质疑,那好,我问陛下,东省大旱,粮食收成不足以往的三成,东省境内,饿死的百姓成千上万,多少大商子民流离失所,这件事让陛下处理,陛下会有怎样的决断?”

  晏褚说的,是前不久朝堂上争论地最激烈的问题。

  “朝廷拨款,从南方产粮大省急调粮食去东省,再让当地的县令开粮仓,在救济粮到来之前,先安抚民心。”

  宗政清琪看出来了,这是晏褚对他的考验,想着这些日子在早朝听到的一些救助措施,将其整合,再结合自己的思考,自信满满地说道。

  江老在一旁听着,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按照新帝的年纪,他能说出这样的举措来,已经很了不得了。

  “那微臣想问陛下,你可知现如今粮价多少,救济东省的灾民,国库又需要拨款多少?”晏褚的脸上不辨喜怒,对宗政清琪的政见也没有任何评价。

  “孤需要知道这些么,难道户部的官员都是摆设吗?”宗政清琪觉得晏褚在刁难他,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十岁的孩子,还不能很好的掩藏自己的心思,晏褚在心里叹了口气,未来的明君,现在也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娃娃罢了。

  “东省例来是产粮大省,因为今年东省爆发旱灾,其他地区的粮价一路飙升,包括京城的粮价,也受到东省旱灾的影响,每石米价由一开始的五百文,涨到了现在的八百文,而户部官员报上来的粮价,是每石一千三百文。”

  这样的价格,足足是原本粮价的两三倍。

  宗政清琪听了晏褚的话愣了愣,今天早朝之上,萧褚对吏部尚书发难,他原本以为对方是想要扶植自己的人上台,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缘由。

  东省百姓民不聊生,为何还有那些贪官污吏在此时发国难财?

  宗政清琪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一部分是为了自己的识人不清以及自大愚钝,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在他最大的敌人面前出丑的羞愤,几种情绪的交杂,让宗政清琪的脸色格外难看。

  “以及陛下所说的拨放赈灾款,陛下又可知,三年前乌桓水灾,朝廷拨款三百万两,最后到达乌桓的赈灾款,却只剩下十五万两,最后乌桓百姓干脆落草为寇,成了湖西一带至今都没有处理好的麻烦,陛下轻轻松松拨款两字,可有想过,怎么才能确保赈灾款能够到达受灾地区的百姓手里?”

  晏褚并没有就此放过宗政清琪,他接连的质问,一字一句敲击到宗政清琪的心里,刚刚的志得意满,仿佛只是一个笑话。

  “还有,刚刚得来东省提督的密折,东省境内琉球县县令怜恤百姓,私自开粮仓,当地灾民暴动,突破了原本县令设置好的防线,将粮仓席卷一空,琉球县县令自知罪孽深重,在县衙上吊自尽了。”

  天灾面前,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人性的,饿极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粮仓不开还好,开了粮仓,又没有做好严密的准备,看到那满仓的粮食,饿急了的灾民可顾不上朝廷的律法了,哄抢只是前奏,到时候,那些没抢到粮食的,和抢到粮食的,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

  而其他乡县,看到琉球县百姓的所作所为,饿极了的他们,会不会也因此受到启发,模仿他们行事,到时候,东省境内,哪里还有和平可谈。

  想来那个县令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发觉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引来了大祸,觉得有愧于朝廷,所以才上吊自尽了。

  这也是为什么,例来开仓振粮,都需要先通报上级的原因,因为真到了需要开仓振粮的时候,必然是灾情严峻到了极点的时候,开仓之前,朝廷会派驻军守在粮仓外,确保粮食能够井然有序地发放到每一个灾民手里,尽可能防止□□的出现。

  驻军同时也起威慑的作用,减少乡县内抢夺粮食、食人这样的惨状发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宗政清琪听得越多,脸就越红,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从百官的口中听来的良策,背后还有这样大大小小的隐患需要用其他办法弥补。

  “琉球现在爆发了民乱,是否需要赶紧派兵前去镇压?”

  宗政清琪将自己丢脸的事先摆到了一边,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处理东省内的灾情,这个小小的□□一旦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演变成大乱。

  “四天前,微臣已经吩咐东省提督往各个受灾严重的乡县分派驻军,琉球之乱,只是因为驻军未到的缘故,想来现在,那些□□已经被镇压了,不久后,陛下就能收到东省提督的密折了。”

  晏褚的话让宗政清琪越发羞愧,四天前,那就是朝廷刚刚得知东省旱灾的消息后,对方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算无遗策想到了民乱之事,自己比起他来,果然还差得远了。

  和这样老谋深算的奸贼比,他真的能赢吗?

  宗政清琪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江老,我同意太后的选择,是因为我相信你可以教导出一个出色的帝王,现在看来,你让我失望了,难道你也觉得,现在的陛下,能够处理朝堂之上的政事吗?”

  晏褚对着江老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宗政清琪:“我知道你不满我一个阉人摄政,那你就证明给我看,我等着你从我手上夺回你宗政江山的一天。”

  话毕,晏褚端着暖手壶转身离开,只给他们留下一个披着狐裘,体格看上去消瘦孤寂的背影。

  这样就完了?

  宗政清琪和江老都有些诧异,尤其是江老,他以为萧褚在听了他对新帝的教导之后,就会将他这个太傅革职,如果对方的气量再小些,凭他的权势,甚至可以将他江家一族抄家流放。

  江老吃不准,对方是故布疑阵还是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根本就不屑于对他动手。

  但不得不承认,刚刚晏褚的表现,让他对这个更多是在传闻中被提起的奸佞宦官,有了新的看法。

  259.变态厂公

  “江太傅,还是太过迂腐了些。”万俟兰听着儿子的抱怨,小声低喃了一句。

  她只想着给儿子找一个良师,而且考虑到江老致仕好些年,他告老的时候,晏褚在前朝还没有崭露头角,对晏褚的芥蒂不会太深。

  可她忘了,江老就是因为看不惯成庆帝的昏聩所以才怒而告老的吗,就他那样的性子,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晏褚这样的宦官总揽朝纲呢。

  万俟兰琢磨着,儿子身边也不能只有江老这一个帝师,之前觉得纯臣才能让人放心,现在想来,琪儿已经成了皇帝,身边更要百花齐放才是。

  往届的状元,现在的翰林院编纂墨逊是晏褚的人,对方颇有才名,精通算学,殿阁大学士蒋光璐以八股文取长,为人中庸了些,但能够左右逢源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那就是他的本事

  万俟兰在心里划过了许许多多的名字,帝王身边一枝独秀并不是好事,只有各怀心事的人多了,琪儿才能知晓做一个皇帝,不能偏听偏信,更重要的是自己思考,加上那些人各有坚持,对晏褚的喜恶不一,有那些人的影响,皇儿才能学会用自己的目光去看待那个男人。

  万俟兰不觉得晏家的儿郎,晏褚真的会做出危害大商社稷的事,即便他想复仇,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不会拿黎民百姓做赌注,所以只要皇儿用心看了,就会发觉自己以前对他的那些偏见,误解,都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至于晏褚对宗政皇室做的那些事,万俟兰自然会在后面描补,皇儿不会知晓晏褚在他大皇兄三皇兄以及太上皇的事情上扮演的角色,她不希望自己最珍视的两个人,走上敌对的道路。

  “母后!”

  宗政清琪忍不住像儿时撒娇那样拽住万俟兰的衣袖:“你怎么净帮那阉贼说话,难不成我堂堂的皇帝,还要听他的摆布不成?”

  其实今天在御书房发生的那一幕,对宗政清琪的影响也不小,至少他认可了萧褚的本事,意识到对方能过坐到现今这个位置,靠的也不全是父皇的宠幸。

  他的心里有淡淡的佩服,但更多的还是忌惮。

  “隔墙有耳。”

  万俟兰原本笑着的脸色收了收,听着心爱的儿子那样称呼晏褚,滋味很是不好受。

  “知道了母后。”

  宗政清琪的脸色垮了垮,他还是不是皇帝了,还得看萧褚那个宦官的眼色。

  以前后宫前朝还会遮掩一下对萧褚的巴结和崇拜,现在一个个高呼九千岁,差一步就比上他这个万岁了,要不是他是个太监,恐怕直接推翻他这个傀儡皇帝,自己上位了。

  以万俟兰的聪慧,当然看出了儿子现在的言不由衷,她在心里觉得一丝疲累,却还是打起精神来,想要开解儿子的心结。

  “你觉得萧都督今天对你的批评有错吗?”万俟兰看着儿子问道。

  宗政清琪想说有,但嘴巴蠕动了好一会儿,都不好意思吐出有这个字。

  对方的话句句在理,而且也是他的神机妙算阻止了东省灾民的动乱,这时候他要说有,未免也太凉薄了些。

  可宗政清琪心里还是有些不忿的,他是皇帝,这些事难道萧褚不该提前教他吗,只要他教了,他就懂了,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当皇帝的,更何况他还年轻,总要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的。

  “你是在责怪萧都督没有在东省旱灾消息传来后就告诉你怎么做?”

  宗政清琪是万俟兰生的,他在想什么,她还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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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皇帝,如果这些事都需要萧都督想清楚了再来告诉你,那你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义,他为什么不推翻了你,直接自己当皇帝?”

  万俟兰过于直白的话听得宗政清琪脸色发白,他还是个少年,怎么能受得了一直疼爱他的母妃站在敌人那边,这么奚落他瞧不起他。

  “他就是个阉人,他想当皇帝,朝臣能服他吗,百姓能服他吗?”

  宗政清琪紧咬牙关,心里犯了倔,母妃不疼他了,小皇帝的心里委屈。

  “那他为什么不赶你下台,换一个更听话,更好控制的皇帝上台,以他现在在前朝的掌控力,想要我和你无声无息的死在后宫之中,完全不会引来外界的抗议,没了你,还有你五皇弟,还有其他宗政皇室的成员,他们当中甚至还有尚在襁褓里的婴儿,那些人,哪一个不比你服他,甚至因为他给了他们皇位,他们还会对他感恩戴德。”

  这一次,万俟兰狠下心了,没有因为他露出委屈的表情,就将他搂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安慰。

  “他还留着江老做你的帝师,还愿意指导你,而不是一味纵容你,将你宠成一个志大才疏,于国无用的昏君,那就说明,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他的野心,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大。”

  “他、他或许、或许还有其他阴谋诡计。”

  宗政清琪已经有些被万俟兰这个母后说服了,因为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今天白天晏褚离开御书房时说的那句话,他等着他从他手上夺回宗政皇室的江山,这是不是摆明了对方不会刻意打压他的立场。

  但是少年的倔强让他嘴硬,不想在和母后的争辩中那么轻易就认输。

  只是因为心虚,说话的语序磕磕绊绊,也不那么笃定。

  “琪儿,用你的心去看,你不是想要成为一个流芳百世的明君吗,明辨忠奸,就是你的第一课,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这世间的一切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你看到的,听到的,也不一定全是真的,母后希望你能够抛开那些固有的成见,认认真真看清楚,萧都督,到底是旁人口中霍乱超纲的奸佞,还是一个有治世之能的能臣。”

  万俟兰捏住儿子的双肩,一脸郑重地说道:“但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你必须学会掌控各种各样的大臣,他们当中并不一定人人都是忠于皇室的,不少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己的野心,但这并不妨碍你欣赏他们的能力,怎样正确将那些人的本事化为己用,这才是你该学的帝王之道,等什么时候,你能够让萧都督为你所用了,那么你就是一个成功的帝王了。”

  万俟兰的话给宗政清琪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忍不住幻想到了他站在金銮殿侃侃而谈,而萧褚在底下用敬佩地眼神看着他的场景。

  憋屈感一扫而空,宗政清琪忽然觉得,自己有了新的目标。

  萧褚不是说让他从他手里夺回宗政皇室的政权吗,他不仅要夺回属于他这个帝皇的权利,他还要他真心实意地臣服于他。

  宗政清琪捏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

  当然,这一切必须得从好好学习开始,他和萧褚的差距实在太大,头悬梁,锥刺股,宗政清琪就不信,再过几年,十几年,他还比不上萧褚这个太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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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带孤去哪里?”

  宗政清琪扯了扯身上粗糙的外衫,虽然他里面穿着的衬衣还是上好的丝缎,可外衫的衣领却一直磨蹭他脖子上细嫩的肌肤,又痒又麻,导致宗政清琪总是忍不住伸手拽自己的衣领。

  也不知道萧褚到底犯了什么毛病,让宫人伺候着他换上了这样一件衣裳,还带他出了皇宫,身边除了他,以及几个护卫,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宗政清琪忍不住担心,对方是不是看他最近学习刻苦,感觉到了压力,想将他这个皇帝带出宫外灭口。

  这么想着,宗政清琪也顾不上脖子上的难受了,警惕地瞪着萧褚,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来。

  “现在在宫外,陛下还请自称我,至于我们俩现在的身份,我是游商萧老爷,而你是我的儿子,也就是小萧少爷。”

  晏褚也换了一身常服,比起金尊玉贵的宗政清琪,他显然更能适应身上这件不算奢华,却也绝对算不上劣质的衣料,拿着一本古籍,坐在马车上慢慢翻看。

  “大胆!”

  宗政清琪气的火冒三丈,这个阉贼居然敢自称他老子,胆大包天,狼子野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

  晏褚的视线从古籍上离开,就那么淡淡地看了宗政清琪一眼。

  “哼,仅此一次。”

  就那么一眼,宗政清琪就萎靡了下来,之前的盛怒一下子就消失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们在宫外,身边的侍卫又都是萧褚的人,惹怒了他对他没好处。

  宗政清琪低着头揪着身上的外衫,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气成了一个皮球。

  260.变态厂公

  “你带孤、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宗政清琪毕竟年幼,在消了晏褚私自带他出宫的怒气后,就被街道两旁热闹繁华的场景吸引。

  尤其是那些捏泥人,扎风筝的摊子,上面琳琅满目的物品,让宗政清琪的双眼都无处安放。

  还有那一些沿街叫卖的冰糖葫芦的小贩,扛着扎满糖葫芦的靶子,木串上一颗颗红艳艳的糖衣裹着圆润饱满的果子,他虽然没有尝过味道,光是看着那诱人的模样,就忍不住口水分泌,想要下去买上一串尝尝。

  这一切,历来只活在宗政清琪的耳朵里。

  不同于其他已经出宫开府的皇兄,以及有一个借了蒋贵妃的光,一家子被封了一个没有实权的虚爵的外家的皇弟。宗政清琪的其他亲人远在西北,从小到大就没有出过宫,只能听这些去过宫外的皇兄皇帝以及那些从宫外进来的宫女太监描述宫外的趣事。

  因为要面子,嘴巴又紧,向来在听皇弟讲起宫外的故事时,宗政清琪总是会表现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来,可实际上在他的心里,早就对皇城另一边的世界,起了好奇探究的心理。

  这一次晏褚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将他带出宫,看到了他梦中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宗政清琪转头再看向晏褚那张脸的时候,也顺眼了不少。

  只是这马车怎么不在京城最繁华喧闹的市集停下来?

  宗政清琪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单一,两旁的房屋也越来越老旧,马车在宗政清琪的质疑中出了城门,朝不知名的地方驶去,原本因为出宫而欣喜的心渐渐沉了下来,最开始的担忧浮上了心头。

  尤其此刻当他踩在乡间泥泞的小路上,看着周遭一望无垠的田地,只有零星几个牵着黄牛替刚刚收获完的土地除根松土的老农,以及一群在田埂上欢闹玩耍的孩子。

  宗政清琪警惕地看向晏褚,他带他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老伯,今年地里的收成怎么样?”

  晏褚没有理会宗政清琪的质问,而是下了马车,径直朝最近的一块田地里耕作的老农走去。

  “收成好啊,这些年咱们这一片风调雨顺的,收成年年都好,加上新帝登基,减免了三成的赋税,今年咱们也能过一个红红火火的好年了。”

  晏褚和宗政清琪今天的穿着打扮在宗政清琪眼里是破旧粗糙的,可看在那个老农眼里,干净体面的锦缎,比他们难得进城去布庄看到的贵死人的布料都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老爷和少爷。

  因此面对晏褚的提问,老农笑呵呵地,就回答了。

  宗政清琪原本不虞的脸色在听完老农的话后就放晴了,他饶有兴趣地上前:“老伯,你觉得现在的新皇怎么样?”

  说着,他睨了晏褚一眼,这个老伯看起来也是明事理的,肯定看不惯现在朝堂之上宦官当道的现状。

  他倒想看看,被一个老农指着鼻子骂,萧褚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不得说不得。”

  老农连连摆手,看着宗政清琪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什么稀奇东西。

  那可是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妄论当今天子,不要脑袋了不成?

  这家小少爷看上去白白净净挺机灵的,怎么问出来的话这么没脑子呢。

  “这位老爷,你别气老头我多嘴,您家公子,得好好教教了,现在东厂的锦衣卫多厉害啊,之前咱们村隔壁有个懒汉,喝醉酒骂了小皇帝几句,第二天就被锦衣卫的人给带走了。”老汉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恐,对着晏褚说教的态度也恳切了许多。

  “小公子那么聪明伶俐一个人,到时候说了什么错话,那可是要遭罪的。”

  都说进了东厂,不死也得脱层皮,在普通百姓心里,那就是一个禁忌,比监牢更可怕的地方。

  “那个懒汉骂小皇帝什么?”

  宗政清琪气成了一个河豚,他才刚登基多久,还没亲政呢就有人骂他,明明政务都是萧褚处理的,凭什么骂他啊,想想心里就有些委屈,宗政清琪瞪了萧褚一眼,都怪他。

  “你这小公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老农气了,那个懒汉骂了小皇帝被锦衣卫的人抓了进去,眼前这个小公子还让他复述懒汉的话,岂不是想他一块被抓进去。

  老农自觉这个小公子就是个麻烦人物,扛上锄头打算去另一边犁地,省的到时候那个小公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牵连了他。

  “你别走。”

  宗政清琪翻遍了自己的全身,也找不出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来,忽然想到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在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没被取下,想也不想,就拽下手指上的玉戒,然后朝老农一递:“现在能说了吧?”

  老农的行为让他想到了宫里那些扒高踩低的宫女太监,一些低位又不受宠的妃嫔想要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一些,就要源源不断地拿钱收买工造司和御膳房的奴才,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吃上热乎的饭菜,穿上应季的漂亮衣裳。

  他以为这个老农也是这样的,因为没有得到好处,所以不愿意和他说那些话。

  “你这小公子。”

  老农直叹气,不懂他为什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种要命的事。

  “你不想说我刚刚问你的那个问题,那我就问你另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了,这个玉扳指就是你的了。”

  宗政清琪看了眼晏褚,见对方对他的行为没有制止的意思,挺了挺胸膛,略带骄纵地朝那个老农说道。

  “这位老伯,我们家小公子天生好奇心就重,他问了,你就好好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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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侍卫在收到晏褚的眼神示意后,上前一步,将宗政清琪手里的玉扳指兑换成了一锭散碎银两,估摸着应该有四五钱的样子,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民来讲,这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

  “那成,小公子你就问吧,不过太难的问题,老头我可不好讲。”

  在老农眼里,银钱比那个他从没见过的玉扳指可值钱多了,在金钱的诱惑下,他犹豫了片刻,想着家里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孙,壮着胆子答应了下来。

  “老伯,听你刚刚的语气,你很怕锦衣卫?”

  宗政清琪也知晓老农是不会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的,所以干脆也将那个问题放到一边,打算等回宫再好好查查这件事,现在对他而言,下萧褚的脸面更加重要。

  “怕,谁不怕锦衣卫呢?”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就和阎王爷差不多,老农哆嗦了一下,想也不想地说道。

  “如果有一天,锦衣卫不存在了,你们会不会更开心?”

  锦衣卫就是萧褚的爪牙,现在朝臣畏惧萧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畏惧他身后的锦衣卫,要是锦衣卫消失了,萧褚的实力就会减轻一半。

  宗政清琪似乎也看出来了,萧褚看不上现在的他,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放纵他,丝毫没有打压他成长的意思。

  他不明白这是对方的有恃无恐,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但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也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现如今他在萧褚面前,反倒没有那么拘谨了,只是偶尔还有些忌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锦衣卫为什么会消失?”老农听了宗政清琪的话愣了愣,疑惑地问道,脸上还带上了一丝愁绪。

  看着老农的表情,宗政清琪脸上的微笑顿住,他以为他看到的会是老农欣喜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扭头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发声的萧褚,对方似乎毫不意外老农的反应。

  甚至于对方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他刚刚那些提问,在他眼里,都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的玩闹,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你不是怕锦衣卫吗?”宗政清琪捏紧手里的玉扳指,看着老农的眼神也带上了他作为帝皇的威势。

  只是因为年纪小,加上气势还未成气候,在旁人眼里,那就是一个被宠坏的,有些骄纵的小公子。

  因为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发脾气了。

  “我是怕锦衣卫没错,可自从有了锦衣卫,我们的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多了,所以我为什么要高兴锦衣卫消失呢?”

  老农看着宗政清琪开口说道:“以前咱们地里的出息除了要交赋税,还有各种各样上面官员巧立名目设立的税收,县老爷家生娃了,要交税,知府家里纳小妾了,我们也得交税,咱们这还是在皇城脚下呢,那些人都这样胆大包天,更何况是其他地方,山高皇帝远,日子肯定比咱们更艰难,可自从锦衣卫出现后,贪官全被抓了,赋税也正常了,咱们老百姓每年吃饱喝足还能有结余,我们感激他们还来不及呢。”

  以前没有东厂,没有锦衣卫,老皇帝昏聩无能,对于手下的官员放任自流,朝廷贪官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即便没有天灾,日子也不好过。

  百姓不管当皇帝的是谁,掌权的是谁,他们只知道自从有了东厂,他们就过上好日子了,东厂都督萧褚和他底下的锦衣卫凶名在外又如何,得到实惠才是真的好。

  “锦衣卫抓人,那也是抓那些该抓的人,比如那个懒汉,谁让他说不该说的话,像老农我这样老老实实做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论他人是非的,心里坦荡,又怎么会想要锦衣卫消失呢?”

  老农的一番话让宗政清琪哑口无言,他看了看那个收了银锭一脸高兴的老农,又看了眼萧褚。

  阴谋,一定是阴谋,萧褚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听这些话,好降低他对他的警惕。

  作为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完咱们就回城。”

  宗政清琪瞪了眼萧褚,他得回城,多找些人问问,他就不信,萧褚的本事大到把全天下的人都给收买的地步。

  261.变态厂公

  晏褚并没有如宗政清琪所愿的,立刻就带着他回城,而是在那片城郊逛了很久,找了几个当地的老农详细问了一番农作物今年的粮产,以及他们将粮食卖给米粮店的价格。

  当着宗政清琪的面,晏褚还重点询问了一番东省旱灾消息传入京城后对当地粮价和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影响,这个时候,宗政清琪也顾不上和晏褚生气了,竖起耳朵听得很认真,连刚刚纠结的事也都放到了一旁。

  出了宫,宗政清琪才知道原来宫外头的普通老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他还在附近的农家吃了一顿饭,夹杂着野菜沫的杂粮窝窝,过冬时候家家户户必备的咸菜疙瘩煮的一锅汤水,以及因为看他们给了足够的银钱,老农狠下心来才宰杀的老母鸡熬的鸡汤。

  那锅鸡汤几乎就是原味熬煮,没有撇去上面的浮油,火候不够老道,又没有添加足够的辅料,宗政清琪只喝了一口就觉得腻,要不是杂粮窝窝卡嗓子,他还不见得会将老农盛给他的那碗鸡汤喝下肚,至于那些煮过头显得有些柴的母鸡肉,他自然一口都没碰,勉强吃了一个半的窝头,他就觉得饱了。

  “不要浪费。”

  晏褚捡过他吃剩下的半个窝头,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每一口饭,每一口汤,都吃的极为虔诚。

  在他的对比之下,以及看着老农家几个半大孩子乖巧坐在一旁,吃着窝窝眼馋地看着桌上那一锅香浓的鸡汤吸溜着口水却不敢碰的模样,宗政清琪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过于娇惯了。

  “谢谢老伯,今天的午饭很美味。”

  对于晏褚来说,今天的午饭味道确实不错,纯正新鲜的野菜,揉的筋道的玉米窝窝,除了苞米磨的时候没磨细,颗粒感有些重,以及窝窝里掺了一些包谷棒子面,口感更加粗糙了外,在现代,完全就是一个健康又天然的美食。

  老母鸡熬汤的时候没有处理好,但老灶柴火熬炖,虽然腻了些,但滋味足够浓郁,细细品尝,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晏褚早就知晓怎么坦然接受你面对的一切,从细微当中发觉食物美妙的地方,在宗政清琪看来很难忍受的一顿饭菜,晏褚却可以坦然享受,也是这个原因。

  “嘿嘿嘿。”

  老农听了晏褚的真心夸赞,忍不住笑了,露出一口黄牙,上面还黏着窝窝渣子:“说实话,搁几年前,我也没想过自己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老农不傻,从宗政清琪这个小少爷的表现来看,他就知道这户人家平日里的伙食肯定比他们好上许多,他们家过年都不一定能喝上的老母鸡汤那个小公子都看不上,想来家里每餐都是山珍海味,在这种情况下,那个俊秀的老爷能够将他儿子吃剩下的窝窝一块吃下去,吃完饭的时候还真心表达感谢,在老农看来,这就不是一般人。

  他觉得,眼前这个老爷,比他以前见过的所有老爷都要和善近人,老天爷让这样的人享大福,果然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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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慈父多败儿,这个小公子在家似乎被娇宠惯了,心不坏,就是有些为人处世方面的道理,没他爹吃的透。而且这小公子胆子也大,还敢打听皇帝和锦衣卫的事,只希望这位老爷能狠下心,回去好好管管他这个儿子,免的他到时候闯出大祸来才好。

  这些想法在老农脑海里也就是一眨眼的事,看着手里苞米面多,野菜和苞米棒子面少的窝窝,老农由衷发出幸福的感叹。

  “早些年,我作为家里的劳动主力,一餐只敢吃两个窝窝,然后喝上一大壶水,从来不敢敞着肚子吃,生怕这顿吃饱了,下顿就没着落,现在就不一样了,一餐我能吃四个窝窝,还能喝一碗野菜粥,逢年过节,家里也舍得去镇上的猪肉铺买点猪下水,五花肉改善改善伙食了,这样的日子,真是想都不敢想。”

  老农嘿嘿笑,今年新帝登基,还减免了赋税,加上京城这一片锦衣卫看的最紧,哪个不要命的敢顶风作案苛待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这么一来,他们今年能存下的钱就更多了,明年闺女出阁,也能给她置办一些体面的嫁妆了。

  对于未来的生活,老农一片向往,日子,真的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没错,我也能吃两个窝窝头了。”

  老农家七岁的小孙孙举着三枚手指,笑呵呵地说道,露出一口豁牙,黑瘦黑瘦的脸蛋,看上去精力十足。

  两个窝窝头,每一个也就孩子拳头大小,可对于农家的孩子而言,已经是无上的幸福和最大的满足了。

  要是爷爷能让他喝一口贵人喝完剩下的鸡汤就好了,小男孩擦了擦从牙豁口流出来的口水,低着头乖巧地啃起了杂粮窝窝。

  宗政清琪听着,心情沉落了不少,当他还在为饭菜不和胃口挑三拣四的时候,他的那些子民,因为能够温饱就那么满足,可想而知,他们之前的生活有多糟糕。

  “现在咱们种稻谷小麦,还种朝廷从海的另一边引进的苞米土豆番薯,那玩意儿产量高,对气候也没那么多要求,现在连山坡那些原本的荒地都被种上了这些新作物,咱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而且有那些产量高的粮食,想来东省那边的饥荒,很快也能缓解的。”

  老农注意到晏褚之前问的很多问题都是关于粮食产量以及粮价的,以为对方关心东省旱灾的事,他忍不住开口安慰了对方几句,现在朝廷的话事人那么英明,东省的旱灾,持续不了多久的,相信朝廷一定能够给出一个解决的方法。

  听了老农的话,宗政清琪更加惭愧了。

  苞米、土豆、番薯的种子的引进,说起来还得归功于萧褚,当时他组织了海上商队,去海域另一边的国家进行商贸,那时候,没人看好萧褚的决定,相反因为他修建大型商船,劳民伤财,掏空了小半的国库,那时候,前朝后宫对他的决断都有非议,讨厌他的人,私底下更是骂他奸佞误国。

  那时候宗政清琪的年纪更小,在身边人的影响下,他同样是叱骂萧褚的人之一。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海上航线的开辟给大商带来的变化,是值得载入史记的。

  宗政清琪不由沉默了,他在执拗地认为萧褚是奸臣的时候,对于大商的子民而言,他这个奸臣,或许比大商曾经的皇帝,他的父皇更加值得他们信任。

  这样的萧褚,他真的有资格诋毁他,不屑他吗?

  ******

  “还想逛吗?”

  在老农家用完了午饭,晏褚就带着宗政清琪上了马车,回了城内。

  他走在后面,任由宗政清琪往酒馆、书肆以及街头小巷的摊贩那儿钻,之后的半天,他陪着他听了酒馆里的酸儒用隐晦的话语抨击现今宦官当道的现状,也陪着他听了街头小贩对现今生活的满意以及对未来的期望。

  他看着他的眼神从怀疑,到深思,再到现在多种情绪交织的矛盾和复杂。

  晏褚知道那个小男孩一直在偷瞄他,却没有如对方的意,即便是在听着那些酸儒对他的批评指着,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宗政清琪知道自己的心思,对方一定早就已经看透了,这么一来,小皇帝别提有多挫败了,他和那个男人比起来,仿佛还隔着无数座高山,他都怀疑自己有没有攀登到和他一样高度的那一天。

  “你,哼。”

  宗政清琪想问问对方,为什么百姓私底下议论皇帝锦衣卫的人就要逮人,而他这个东厂都督,锦衣卫实际上的主子被那些酸儒那般评价,却没见东厂的人有什么反应。

  酒馆那么大的地方,宗政清琪不信东厂的耳目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仿佛对于眼前的男人而言,他对外的名声,是好还是坏,从来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只是问题还没问出口,宗政清琪就有些后悔了,他和萧褚的关系,哪里和气到能问这种问题的地步,因此他收回了到嘴边的话,用一声傲娇的轻哼终结了那个还没开始的话题。

  “老伯,给我两串糖葫芦。”

  晏褚从荷包里拿出四文钱递到一个小贩的手里,从他扛着的靶子上,选了两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

  这么大的人了还吃这样的东西?

  宗政清琪在老农家的时候就没吃饱,现在逛了大半天,肚子早就开始唱空城计了,只是因为面子的缘故,不好开口。

  糖葫芦是他从出宫的时候就盯上的新奇吃食,只是注意到围在糖葫芦小贩边上的都是一群四五岁稚气未脱的奶娃娃,宗政清琪自认为他已经是大人了,怎么好意思开口买这些小孩子吃的玩意儿。

  现在看萧褚不顾形象,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不由瞪大了眼睛。

  两串,总有一串是给他的吧?

  宗政清琪咽了咽口水,眼神的余光不住往晏褚手上的糖葫芦瞟去,心里想着,如果萧褚非要给他,那他就收下吧,这可不是他嘴馋想买的,他皇帝的威严依旧保住了。

  出乎宗政清琪的预料,晏褚将手里的两串糖葫芦都给了他。

  “宫外的东西毕竟没有宫里做的精细,陛下尝尝味道就好,如果觉得喜欢,可以让宫里的御厨学着做。”

  他眼神淡淡,仿佛那两串糖葫芦就是他随手买的一般。

  宗政清琪顾不得计较那么多,面对着讨喜的糖葫芦,忍不住咧嘴大笑,好半响才发觉这样更影响他帝王的形象,赶紧把嘴捂住,左顾右盼,似乎是想看看刚刚那一幕被多少人看到眼里了。

  两串糖葫芦,一串他自己吃,还有一串留给母后,说起来母后自从进宫后也有十多年没有出宫了,对于这些宫外的小玩意儿应该也是惦记的,给了她这串糖葫芦,没准能够让她开心一些。

  虽然母后从来不说,可宗政清琪可以感受到,在那深宫之中,母后并不开心。

  晏褚看了眼那个心情说变就变,得到了两串糖葫芦就很开心的小皇帝,完全无法将他和原身记忆中的那个在无数次磨砺后成长起来,杀伐果决,坚毅果敢的帝王联系到一块。

  上辈子,原身和他,到底哪个更错已经说不清了,出于原身的立场,他只想杀光所有宗政皇室的人,包括宗政清琪这个他心爱的女人的儿子。

  出于宗政清琪的立场,他当了几年的傀儡皇帝,眼看着大商江山因为原身的蓄意报复陷入水深火热,边城狼烟四起,所有人都想在中原这块广袤的疆土上分得一杯羹,天灾横行,百姓起义,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当机立断,诈死脱身。

  原身扶植了新的傀儡,在他的操控之下,宗政皇室,渐渐彻底走向灭亡,同样的,大商江山四分五裂,群雄割据,原本和平的土地上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

  等十年后,宗政清琪再一次出现在那时快完成复仇的原身面前时,他已经今非昔比。

  也是那时候,原身才发现,原来宗政清琪没死,西北那个收揽了万俟一族在五六年前突然冒起来,接连打下几个小国的西北王,就是他。

  在后宫之中,能够有本事帮他诈死脱身,而他又不会防备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深爱着,却不敢相见的女人。

  在他和宗政清琪之间,那个女人,终究还是选择了她的儿子。

  那时候的原身,因为陈年旧疾,身体早就不复从前,两人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一边是枯败腐朽的旧朝廷,一边是士气正旺,民心所归的西北王,原身顺理成章的,就败给了宗政清辉。

  在他上位后,重整朝廷,平定叛乱,收复江山,他花了又一个十年,处理原身留下来的烂摊子,再花了整整二十年,使得大商四海升平,八方宁靖。

  史书将那一场动乱称之为庆宁之变,取成庆帝和靖宁帝国号上的两字,这一场影响了大商整整二十余年的战乱,被所有人铭记在心,而造成这场战乱的元凶萧褚,也成了史记当中被史官口诛笔伐的祸国奸佞。

  在他死后,大商诸多群葬坟前都立有一个跪着的宦官雕像,每一个前去上坟的人都会朝那个雕像吐口水,扔烂泥,而这座雕像的原型,就是大奸臣萧褚,即便江山更迭,关于萧褚的故事,依旧流传在祖祖辈辈的口述之中,永生永世,都无法摆脱。

  造成一切的元凶是成庆帝,而代替他承受所有苦难的却是黎民百姓。

  在这个错误里,原身是无辜的,宗政清琪也是无辜的,他们中的一个承受了千万年的骂名,另一个成了千古一帝,却没人知晓在他成为傀儡的那些年,在他诈死的那些年,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只因为他生来流着的成庆帝的一半血液。

  宗政清琪正吃着糖葫芦,就感受到了晏褚复杂的视线,这似乎是对方今天第一次流露出这样不受控制的表情。

  他在看什么?

  宗政清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只吃了一颗,酸酸甜甜甚得他心的糖葫芦,颇有些不情愿地将糖葫芦凑到晏褚的面前。

  “这可是你给我的。”

  宗政清琪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小气鬼,既然想吃,就自己再买一串呗,他又不会笑话他。

  “就一颗。”看萧褚不动嘴,宗政清琪把糖葫芦又往他面前凑了凑,然后强调了一句。

  “咔擦。”

  咬破了外层的糖衣,里面的山楂微微泛酸,这样的酸度正好和外层糖衣的甜度相中和,酸甜可口,刺激着味蕾,让人胃口大开。

  晏褚在小皇帝肉痛的眼神下如他所愿咬掉了最上面的那颗糖葫芦,似乎是怕他多吃,小皇帝在他咬下那颗糖葫芦后,就赶紧将糖葫芦串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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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逛过街,一起分享过同一串糖葫芦,宗政清琪觉得,这一天的相处,他对萧褚这个往日里他恨之入骨的太监,好像有了不同的看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的改变,似乎也不赖。

  “咚、咚、咚、咚”

  皇宫外的鸣冤鼓被敲响了十下,利来只有重大冤情要求面圣深渊的情况下,才会被敲响。

  要知道从大商开国以来,鸣冤鼓就只响过两次,并不是天底下的冤情就这两桩,而是鸣冤鼓被敲响的代价,非常大。

  当今天子可不是那么好见的,既然你有冤情要诉说,就必须证明你伸冤的决心。

  敲响鸣冤鼓,只是伸冤的第一步,在敲响鸣冤鼓后,伸冤之人还得过“刀山”和“火海”,才能见到皇帝,诉说冤情。

  “刀山”是由一千根尖利的铁钉拼成的钉板,每根铁钉长一寸,伸冤之人需要穿着单薄的春衫,滚过那长约三丈的钉板。

  “火海”是由一堆燃烧着的炭火铺成的长路,伸冤之人得从“火海”上赤脚走过,只有完成上述两个考验,并且还活着的情况下,才能得到这个珍贵的面圣伸冤的机会。

  也真是因为这样的挑战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除非有重大冤情,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想也没有那个胆子敲响鸣冤鼓。

  这个时候,宗政清琪正跟着萧褚回宫,听到鸣冤鼓被敲响,他当即就掀开马车的帘子,然后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对每一任帝王来说,宫门外这口鸣冤鼓被敲响都意味着有大事发生,宗政清琪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此时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堆听到鸣冤鼓响,跑来看热闹的百姓,宗政清琪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穿过这些拥堵的人群,走到最里面。

  “你有和冤情?”

  守宫门的总管出来,看着那个拿着鼓槌,跪在宫门外的青年问道。

  “草民乃前镇国将军晏昭南之子晏褚,我状告当今太上皇派人假扮流寇屠杀我晏家满门,诬陷我父亲叛国、谋逆数宗罪状,还请新帝,还我晏家枉死族人一个公道,还我晏家满门忠烈的先祖一个公道。”

  周遭原本议论纷纷的声音忽然间全都停止了。

  262.变态厂公

  晏家?不少人都已经不记得那个二十三年前赫赫有名的家族了,只有一部分老人尚且还记得关于晏家的事。

  只是晏家的人不都已经死在二十三年前了吗,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男人自称是晏昭南的儿子,这一点可信吗?

  最重要的,对方告的可是太上皇啊,从来没有听说过百姓还敢告皇帝的,这不是找死吗

  在场所有围观的人里,可能要数小皇帝最懵了。

  在皇宫之中,晏氏就是一个禁忌词,尤其是晏昭南这个名字,成庆帝每一次听见,都会大发雷霆,在晏家刚出事那几年,宫里因为这件事,死了不少宫女太监,久而久之的,就没人再敢提起这个名字和他身后的家族了。

  因此在宗政清琪的幼年,几乎没有什么有关晏氏一族的影子,包括在宫学念书的时候,老师们也只是将晏家描述成野心勃勃,通敌叛国的反贼,然后一笔带过。

  现在,时隔二十多年,忽然有一个人冒出来说他是本该死在灭门惨案中的晏昭南的长子,还敲响了鸣冤鼓状告当今太上皇,实在是太荒诞了。

  不过太傅们的教导还是有功效的,至少这个时候,宗政清琪没有立马冲上去,质问对方。

  “你可知道,敲响鸣冤鼓,想要面圣伸冤,是要付出代价的。”守门的总领对着那个跪在宫门外自称是晏褚的男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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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很头疼,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状告太上皇,那么多百姓都听了去,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上面会不会拿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出气?

  可鸣冤鼓又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那么多人看在眼里,他们也不能不顾礼法,就把这个告御状的男人带走吧。

  思来想去,还是拿“刀山”“火海”吓唬对方才好,只要对方怕了,后悔了,到时候他们再想点借口,传点流言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就好了。

  “我知道。”

  可男人的态度,显然并不配合他们的想法。

  “既然敲响了鸣冤鼓,我自然已经做好了滚“刀山”,走“火海”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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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表情十分坚毅,他看着皇城的方向,“我忍辱偷生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搜集曾经的皇帝,现在的太上皇灭我晏氏满门,污我晏家忠烈英明的罪证,这二十多年,已经是我偷来的了,如果能还我晏家一个公道,就算要了我的命,那又怎样呢?”

  男人显然已经将自己的生死抛之肚外了,一个苟延残喘,以复仇为信念的人,又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呢。

  “镇国将军啊,我还记得他,当初他打退了西北夷族,骑着高头大马进京接受封赏,那时候他多威风啊。”

  “我也记得,当初晏老将军走的早,朝廷的武将青黄不接,要不是当时的晏小将军横空出世,西北那一片,还不知道要乱多久呢,那一次他可是把夷族打的元气大伤,直到二十多年以后的现在才恢复点元气,据说西北那一片又乱起来了,要是晏将军还在的话,或许就没有夷族什么事了。”

  “你们说那么多干什么,他本事高又有什么用,当初抄家抄出来的龙袍和通敌叛国的信笺还有假不成,他自己狼子野心,活着才是大麻烦呢。”

  “呸,晏将军要是真有狼子野心,还能坐等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流寇杀他妻儿,还能乖乖独身一人进宫赴宴,还不是他蠢,他笨,愚忠于皇帝吗,要是他真有反心,早该在太上皇召他全家进京的时候就有所防备了,还能死的那么突然,我看啊,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四个字,功高震主罢了。”

  宗政清琪听着周围百姓的小声议论,拳头捏的紧紧的。

  或许是因为对成庆帝这个父皇的不信任,他觉得边上那个说完功高震主这句话后,就自觉不妥捂着嘴隐没到了人群里面的围观者的话,或许是真的。

  卸磨杀驴,确实像是他的父皇能够做出来的事,同样的,小心眼,也是他的特点。

  虽说子不言父过,可成庆帝的为人,不论是从他作为帝王,还是他作为一个普通父亲角度来看,都是不合格的。

  尤其在今天一天,听了百姓们言语间对他和对萧褚的评价后,宗政清琪对这个父皇,就更加失望了。

  现在忽然又出了这么一桩事,也只是让他的失望变得更大罢了。

  守门的侍卫行动很快,在众人议论的时候,就将尘封在仓库里几十年,都没有动用过的钉板拿了出来,摆在了城门前。

  虽说尘封了已久,可经过简单的擦拭,那些铁钉在阳光下依旧尖利地吓人,隐隐冒着寒光,密密麻麻一片,看着就让人心惊,可想而知,当人躺在这钉板之上时,铁钉扎入皮肉之中,会是什么样的痛楚。

  男人脱了身上厚实的罩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毫不犹豫,直接躺下,只听噗呲一声,鲜血从他背后渗出,沿着钉板的凹槽缓缓流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胆子小些的,早就已经捂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不敢再看再听。

  “呜——”男人紧咬牙关,只是轻哼了一声,双手撑在钉耙之上,一个转身,露出背后一个个血洞,将前半身钉在了铁钉之上。

  一瞬间,整个人就被鲜血浸透了,就连胆大的守城护卫都不忍再看了。

  男人并没有停顿,这样的刑罚,停下来才是最要命的,只有不停歇,忍着疼滚过这三丈长的钉板,才有成功的希望。

  而且因为铁钉比较密布的原因,这些伤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当你躺在上面的时候,刺的并不会那么深,不用担心腹脏受创,可这疼痛确实难忍,很多人就是因为受不了这样的疼痛,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并且因为疼痛身体几个着力点不由加重力道,导致那些帖针越刺越深。

  围观的人就听着那噗嗤噗嗤的声音,以及男人压抑的闷哼声,直到这难熬的声音结束,才敢睁开眼。

  等到这个时候,男人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原本白色的里衣上再也看不出任何除了红色以外的颜色,可想而知,此时他的身体是怎样的千疮百孔。

  滚了“刀山”,还有“火海”,在意识到对方的毅力足够支撑他爬过刀山后,守门的护卫就开始准备起了炭火。

  他们将烧红的木炭砸碎,铺成了一条小道。

  此刻男人因为流血过多,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可他依旧顽强地脱了鞋,赤脚走上了“火山。”

  “滋滋滋”炭火炙烤皮肉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越来越浓的焦臭味,男人的下唇都已经被咬出血来了,可他依旧坚强的,没有痛喊过一声。

  这样的儿郎,不愧是当初声名赫赫的镇国将军晏昭南的儿子,也没辜负他祖先的威名。

  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的敬佩,围观者的情绪变化,也就在这几炷香之间罢了。

  “陛下,该回宫了。”

  晏褚看着侍卫上前扶住了那个踩过“火山”,这才忍不住虚弱地倒下的男子,上前在宗政清琪耳边小声说道。

  “回、回宫。”

  宗政清琪显然还没有从刚刚那一幕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晏褚的声音,才稍稍恢复几分清智。

  对方通过了“刀山”和“火海”的考验,再过不久,所有百官都会进宫,他这个皇帝,自然也该出现。

  开天辟地头一遭有人状告太上皇,宗政清琪忽然不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如果真的是太上皇的错,难道当着大商所有百姓的面,要承认太上皇曾经是那么无耻卑鄙的一个小人吗,这样就是将宗政皇室的脸面扔到地上任人践踏,自古以来,何时出现过一个还在皇位上,就被丢到绞刑架上审判的帝皇。

  一旦成庆帝的罪名成立,宗政皇室都会变成一个笑话,史书上更是会记下这件耸人听闻的骇事。

  可要是不给晏家一个公道,宗政清琪觉得,自己曾经的坚持,他想要当一个英明的帝皇的愿望,似乎也成了笑话。

  到底该怎么选择?

  他忍不住看了眼边上神情淡漠的萧褚,对方或许能够给他一个正确的方向吧?

  263.变态厂公

  “你说你是晏昭南的儿子?”

  宗政清琪匆匆赶回乾清宫,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上了龙袍,在他赶往前殿的时候,闻讯而来的大臣,基本也都到齐了。

  那个自称是晏褚的男子做了简单的包扎,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此时跪坐在金銮殿正中,只有他苍白的脸色,能够看出他之前经历了怎样的酷刑。

  在朝堂之上,小皇帝宗政清琪例来就是摆设一样的吉祥物,加上他年纪还小,大臣们在行完礼后,就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朝跪在中央的那个男子提出自己的质问。

  当初晏家满门被屠,大理寺可是对过尸首的,从主子到仆妇,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晏昭南的夫人以及三个孩子的尸体都在正堂,对方难不成是晏昭南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时隔太久,晏褚那时候年纪也不大,加上从小在定风关长大的缘故,因此听到晏褚这个名字,很多大臣一时间没有将他和晏家嫡长子联系到一块。

  “没错,你说你是晏昭南的儿子,可有什么证据?”

  不能跑出一个人来说自己是晏昭南的儿子他就是啊,大宗族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认一个孩子回来,那不是乱套了吗。

  “这个玉佩是晏家传家的玉佩,晏氏嫡系子孙,每人手中都会有一块,我是晏氏嫡长子,当初我们晏家无端遭遇灭门之灾,娘亲用乳母的儿子顶替了我,而我则是被娘亲藏在了密室当中。”

  晏褚四岁离开京城去了定风关,他乳母的家人都在京城,因此没随他一块去,而是选择留在了晏家老宅,当一个管家娘子。对方的夫君是晏家在城郊一处别庄的庄头,那一天,是因为晏萧氏要替儿子选侍童,奶娘借着小时候奶过晏褚一场的恩情向晏萧氏那儿求了一句,因此晏萧氏特地让她回别庄将儿子带来,来府里相看,那些杀手没料到有这个插曲,只觉得所有人数对上,就完成了任务,这才让晏褚逃过了一劫。

  当初留在晏府的主子奴才全都被屠杀干净,其他侥幸逃过一劫的下人也没逃过之后晏家被诬陷的叛国罪和谋逆罪,所有下人都被充军,被发卖。

  作为官奴,可以通过当时的买卖记录查询到他们现在的位置,只要找到他口中的那个庄头,自然就能辨别他所言的真假。

  对方言辞凿凿,还通过了最严苛的“刀山”“火海”,身份的事,就暂且放到一边不提吧。

  “萧都督,你怎么看?”

  能问什么,能怎么问?

  对方告的可是太上皇,虽然对方昏聩无能,现在又成了没牙的老虎,可毕竟还是太上皇啊,思来想去,这种得罪人的事,还得他们萧九千岁来。

  “你状告当今太皇,说他派人屠杀了晏家几百口人,以及诬陷镇国将军叛国忤逆,可有证据。”

  晏褚看着跪在底下的那个人,他手里那个玉佩,原本应该在万俟兰那儿的,当初原身离开定风关,双方长辈说好了,等从京城回来,就替他们正式缔结婚约,这块象征着晏氏嫡系的玉佩,就被原身当做信物送给了万俟兰。

  而现在这个自称是“晏褚”,来替晏家平反的男子的手里也拿着这块玉佩,他是谁派来的,就可想而知了。

  “有。”在宗政清琪复杂的目光下,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沓纸。

  晏褚示意站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将那沓纸接过来递给了他,在一张张翻阅完后,又让小太监将那沓纸递给了小皇帝。

  朝臣望眼欲穿,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些纸张上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诸位、大人,也、也传阅一番吧。”

  宗政清琪的脸色苍白,说话也有些艰难,他无力地坐在龙椅之上,在对上晏褚的视线时,心头一颤,做下了决定。

  百姓都说萧褚好,说锦衣卫好,虽然害怕锦衣卫的狠厉,可更害怕锦衣卫的消失,而他的父皇在百姓看来,就是一个无能又昏聩的皇帝。

  现在,在证据确凿之下,他依旧选择替他的父皇遮掩,萧褚会怎么看他,将来得知真相的大商子民会怎么看他。

  他不是想要有一天能够从萧褚的手里光明正大接过政权,让他心服口服吗,如果连这样的事他都做不到,他凭什么让对方觉得,他能管理好诺大的江山,他有资格成为大商子民的帝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正父皇的骂名已经够多了,也不差一这桩。

  小太监将那沓纸分给那些好奇的大臣,随着翻阅,那些大臣的脸上闪过惊讶,恍然,然后各自长叹一口气。

  如果这份认罪书不是假造的,那晏家人,死的未免也太冤了。

  “我记得李御史早在三个月前就被太皇打入监牢,这份认罪书”

  一个以往保持中立的大臣站了出来,他的视线忍不住朝萧褚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对方老神在在地坐在朝堂之上唯二的一把太师椅上,细细品着一旁茶几上的热茶,仿佛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事都与他无关。

  可李晋中都在晏褚的看管之下了,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得到这份认罪书的呢,看笔墨的痕迹,以及纸张的新旧程度,这份认罪书,应该是近期才写下的,难道是李晋中早知道自己会被太皇卸磨杀驴,所以在被打入天牢之前写下的这份东西?

  可他又怎么知道晏家还有传人,并且找到对方,将这份认罪书给他的呢?

  这一切,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早在陛下中风前,就已经将李晋中的事移交到了一等侍卫张璠的手里,十三天前,李晋中在监牢感染了风寒,已经暴毙。”

  这件事朝臣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因为成庆帝中风,新帝继位的事,朝里朝外一片忙活,谁还会在意一个被打入天牢的罪官。

  可李晋中暴毙,这一切不是死无对证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陛下,这件事里尚且还有疑点,不能草率判决,不如先让人去查清这个自称是晏昭南之子的男子的身份。”忠心的保皇党站了出来。

  自古以来,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可儿子要是反老子,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这个说法,不仅适用于平民百姓,对皇家而言,也是一样的。

  尤其皇上和太上皇这样敏感的身份,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被万民放大了品鉴,往好了说,帮晏家平反,人家会称赞新皇大义灭亲,往坏了说,那就是忤逆不孝,坏了纲常。

  到时候史书上记下一笔,后人如何评说新皇还是未知之数呢。

  现今新皇年幼,还未执政,没必要为了一个陈年旧案坏了自己的名望和根基,为到时候掌权增加难度。

  因此在那个大臣看来,不如粉饰太平,趁李晋中死了,将一切推到他身上,然后再赏这个晏家的儿郎一个没有实权的爵位彰显皇室的恩慈,要么就干脆一错到底。

  总而言之,太皇可以有错,但这个错,绝对不能在新皇在位期间,由新皇认定。

  阴谋论点的,都开始怀疑这一出是不是萧褚闹出来的了,因为闹上这一场,只对他有好处,太皇背了谋害忠良的罪名,新皇背了忤逆不孝的罪名,唯独他这个东厂都督清清白白。

  皇室失了威信,他趁机再收割一波势力,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在今天之前,宗政清琪很有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可谁经过了今天一天的经历,以及之前母后对他的告诫,他反而能够看得更明白一些。

  他这个皇帝,本就只是傀儡,萧褚如果真的容不下他,完全可以用几百种方式让他下位,换一个更听话懂事的宗室子登基,完全没有必要横生波澜,牵扯出另一桩陈年旧事来。

  “我还有其他证据。”

  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听了朝臣对他递上来的这份认罪书的质疑后,缓缓开口。

  “晏铮,和我父亲从小一块长大的亲随,当初成庆帝搜出来的所谓的我父亲通敌叛国的书信,其实都是他根据我父亲的字迹仿造的,天底下,也只有他有那个本事,作为我爹的贴身随仆,他本该死在那场灭门灾祸中,只是因为成庆帝收买他后让他写的那几封信让他看出了端倪,早早诈死离开,老天有眼,还是让我找到了他。”

  男子的视线在那些朝臣以及作为龙椅上的小皇帝身上划过,刚刚包扎的伤口早就已经渗出血来,整个人虚弱又憔悴,可脊背依旧挺的直直的,丝毫不堕晏家的英勇之名。

  “还有当初出现在我们晏家的那件龙袍,例来龙袍所用的布料皆为特贡,每一尺每一寸的消耗内务处都有记载,我们晏家凭空多了一件龙袍,要么是进贡贡缎的布坊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内务处出了问题,这类珍贵布料的消耗,只要查清楚二十三年前内务处的记录和贡缎布坊的记录,理清楚龙袍的损耗,多出来的一件龙袍到底是什么来历,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男子举出一件件证据,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只是他的伤势真的太重,显然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了。

  “来人,宣刘太医。”

  宗政清琪绕过萧褚下令,对方不能死在金銮殿上,想要替晏家翻案,他这个晏家的子嗣,就必须活着。

  正好也趁这个功夫,派人去查清楚他的来历,以及将他口中的那些人证物证,全都带进宫来。

  “晏褚”的伤势不清,等这些事都查清楚,正好他的身体也能恢复三四成,宗政清琪也想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他该怎么做。

  只是他这个没有实权的小皇帝发话有什么用,在看到萧褚轻轻点头后,一旁的内侍才搀扶着“晏褚”下去。

  往日这个时候小皇帝又该生气了,可因为太上皇做下的那些糊涂事,他光顾着心虚了,也没在意这一点。

  之后还有十几年要磨呢,宗政清琪觉得自己得习惯起来这样的情况。

  *****

  夜深人静,万俟兰在宫婢的服侍下上床歇息,还没躺下多久,就感觉到了一股注视的目光。

  “谁?”

  她警惕地睁开眼,原本紧绷的肢体在看到来人后,松懈了下来。

  “你来了。”

  在布置完那些事后,她就预料到对方会来找她,但没想过对方居然胆大到夜谈懿宁宫。

  “我说过的,让你不要掺和到这些事当中。”

  昏暗的房间内,晏褚的身形更显单薄,万俟兰的心紧了紧,忍不住有些担忧。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不需要你的允许。”

  万俟兰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他,一个人再怎么变,他的本性都是不会改变的,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世人知道,晏家的嫡长子,居然成了宦官。

  所以他的身份将会成为他们两人的秘密,永久封存下去,这一点,万俟兰没法劝他,因为对晏褚而言,他的身份公开,才会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和伤害。

  这一次顶替晏褚身份的男子是她的暗卫,所谓暗卫,就是活在阴影中,不能有自己的姓名,不能有自己的喜好,如同影子一般存在的人。

  她要求对方假扮晏褚,只要晏家平反,就赐他姓名,放他自由,这是任何一个暗卫都抵抗不了的诱惑,加上暗卫从小接受的严苛培养,承受“刀山”、“火海”的磨炼,也并不是难事。

  到时候,“晏褚”自然就会消失,旁人也会当他替亲人伸冤,心愿已了,主动远离了朝廷的纷争,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晏褚求的,也只是还亲人一个公道,成庆帝会因此赔上性命,当初参与这些事的人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但其他人是无辜的,万俟兰不希望晏褚迷失在仇恨中,皇朝崩乱,伤害的只会是百姓,一旦晏褚从仇恨中清醒,看到满目苍夷的江山,最先懊悔的,也只会是他。

  这就是晏家的男人,从骨子里就改变不了他们的正义。

  万俟兰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劝他,因为死在那场灭门惨案里的他的亲人也是无辜的,凭什么他无辜的家人就得死,而宗政皇室、成庆帝的血亲却能好好活着。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局面,万俟兰只想将一切停止在最恰当的位置。

  “你做的这一切是因为你爱我吗”

  晏褚上前了一步,万俟兰床榻旁终日点着的那盏昏黄的烛灯正好将光打在他的侧脸上。

  俊美无俦,一瞬间,万俟兰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如果我说这样还不够,当有一天,我和宗政清琪站在对立面的时候,你会选择谁?”晏褚一步步逼近,他蹲下身,将手轻轻抚上了万俟兰的脸庞。

  上辈子,原身彻底疯狂,未尝没有万俟兰的原因,她是他活着的唯一执念了,可最后她选择的,依旧是她的儿子。

  万俟兰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湿润,在她没有成为一个母亲之前,她能够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可是有些感情,是只有你成为母亲之后才能体会的。

  那是切切实实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再也没有比他更重要的存在了。

  “你的选择,终究是他。”晏褚轻叹了一口气。

  即便上一世被伤害,可重来一次,原身想要的,依旧只是被她选择罢了。

  “对不起。”

  万俟兰抓住晏褚想要从她脸颊离去的手:“但是晏褚,我可以陪你一起死。”

  她对他的爱,早就已经从一开始的执念,变成了一种习惯,在儿子和爱人的天平中,万俟兰只能选择儿子,可这并不代表她对他的感情就是虚假的。

  原身赢了这世间所有男人,唯独输给了一个孩子,或许一开始错过的,终究就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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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挣脱开万俟兰紧紧抓着他的手,缓缓站起身,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寝殿离开。

  “晏褚!”

  万俟兰赶紧下床追,也顾不得自己赤脚走在石砖地上。

  “太后娘娘?”

  屋外守夜的宫婢听到了屋内的动静惊醒,赶紧提着宫灯小跑着进来。

  “哀家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那个男人早就消失在了窗户的另一头,万俟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空荡的寝殿只剩她和两个面带忧色的宫婢,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就像是做梦一般。

  她只能闻着那一股淡淡的,还没消散的药味,感受到对方曾经来过的痕迹。

  在宫人的伺候下,万俟兰重新擦了脚,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

  睡吧,睡吧,或许一觉醒来,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也只是梦境,他们还是孩子,依旧活在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264.变态厂公

  颐和宫,当今太上皇颐养天年的地方,同时也是不少太妃太嫔居住的院所。

  宗政清琪对那些太妃并不算薄待,但凡育有皇子皇女的,并且那些皇子皇女已经开府或是出嫁的,就能出宫随子女居住。

  就好比三公主的生母敏嫔,在三公主出嫁后就跟着去了公主府,小日子比在宫里还滋润。

  五皇子年纪小,尚且住在宫中,蒋贵妃又是太上皇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出于儿子的孝心考虑,宗政清琪特地让升为太贵妃的蒋氏给成庆帝侍疾,这个宫殿中,每天都有万俟兰和宗政清琪的耳目盯着她,在其他妃嫔对太上皇避之不及的时候,蒋贵太妃却不得不忍着心里的怒火,伺候成庆帝这个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的老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上皇彻底没希望了,即便小皇帝再孝顺,也不能掩盖这个男人成了需要人端屎端尿的残废这个事实。

  宫里许多妃嫔尚且年轻,有孩子的还有个奔头,那些没孩子,又没承过几次宠的妃嫔都快恨死成庆帝了,哪里还会愿意见他,伺候他。

  还有平太贵人和德太妃这两位大皇子和三皇子的生母,在得知了儿子的死讯后,精气神就被抽光了,在这深宫之中,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颐和宫不大,成庆帝的妃子却不少,小小的宫殿显得格外拥簇,往日独居一宫妃嫔此刻只能跟一些贵人常在挤几间耳房,身边伺候的宫人也几番消减,因为人多地方小,争端不免也多了,反正都成了昨日黄花,往日等级分明的妃嫔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终日吵闹,没个消停。

  “啊啊——”

  此时成庆帝的寝殿内一股屎尿的臭味,诺大的宫殿里,居然还没一个宫女太监伺候,唯独蒋凤娇站在阴影处,看着那个不断哀嚎,满脸痛恨地看着她的帝王。

  要说蒋凤娇最恨的是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的晏褚的话,第二恨的,一定是成庆帝没跑了。

  要不是对方宠幸萧褚,扶植了这么一个养不熟的宦官,她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要不是对方在最后关头,将皇位留给了万俟兰那个贱人的儿子,现在她就是太后,住在懿宁宫,享受命妇参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的女人就该是她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仰人鼻息,还因为没有足够的实力对付那些人,终日心惊胆战。

  这一切,是萧褚带给她的,也是成庆帝带给她的。

  因此在颐和宫的这些时光里,蒋凤娇就没让成庆帝过过一天好日子。

  相比日暮西山的太上皇,宫女太监们显然更愿意讨好她这个诞有二皇子的太贵妃,更何况成庆帝不能说话,不能行动,就算想告状也没法开口,只要表面功夫做得好,新皇和太后又怎么会知道他遭了什么罪,为他惩罚这些不尽心的宫人。

  现在除了裸露出来的肌肤,成庆帝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多数伤口都是蒋凤娇用针扎的,足够疼,却只在肌肤表皮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针眼,过几天,这个伤口又会消退。

  对于成庆帝来说,在颐和宫的这几个月,他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现在,更让他绝望的就是蒋凤娇所说的前朝有人敲响了鸣冤鼓,告状之人是二十三年前就该死在那场灭门惨祸中的晏昭南的长子晏褚,他状告的人,就是他这个已经成了太上皇的曾经的帝王。

  “啊——啊啊——”

  成庆帝只能费尽的嘶吼,什么晏褚,一定是萧褚安排的,他不就是晏昭南的长子吗,怎么还能跑出第二个晏褚来。

  对方狼子野心,而他的儿子居然任由对方的摆布,将这件隐秘的事广而告之,等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了这件事,他岂不是要成为史书上有名的昏君,受万民唾弃。

  “啧啧啧,是不是很生气?”

  蒋凤娇特地传这个消息过来,就是为了看成庆帝气疯的样子,她离床榻的位置远远的,因为这样闻到的味道才能不那么刺鼻。

  一开始,宫里伺候的宫人还算勤快,毕竟成庆帝就算瘫痪了,那也还是个帝皇,可眼看着太后和皇上只在太上皇迁宫的时候来过一次,之后只是偶尔让宫里的人过来瞧瞧,那些在颐和宫伺候的宫人就开始不尽心了。

  成庆帝的日子开始难熬起来,除了要承受来自蒋凤娇的折磨,还要忍受屎尿拉了一床,却无人帮他更换的痛苦。

  现在天寒,即便屋里烧了炭火,濡湿的被褥依旧能刺的人骨头泛疼,成庆帝的后背一片冻伤的疮口,宫人也怕他真的就这么死了,到时候太后和皇帝再不在意太上皇也一定会追究,这才稍稍改变了一下做法,每天都来帮他换两次床铺垫子,剩余时候他要是拉了尿了,也只能忍着。

  堂堂皇帝,沦落到这个境界,恐怕史书上除了亡国之君,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蒋凤娇掩了掩鼻子,看着成庆帝的眼神无比嫌弃。

  “这就是你挑的好儿子,帮着外人来对付你,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阉狗才是他亲爹呢。”蒋凤娇算是明白了,凭她的心计以及实力,和萧褚斗,被他玩死都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只要她乖乖的,等她的皇儿成年后分封出去,她还能当一个王太妃。

  所以她有再大的恨意都只能忍着,把一切都发泄到成庆帝的头上。

  “啊啊——呕——”

  成庆帝气的肠胃翻涌,把早上喝的那些凉粥统统都吐了出来。

  屎尿的味道加上呕吐物的酸臭味,蒋凤娇恶心地耸了耸肩,看着浸泡在一堆秽物里的成庆帝,觉得今日份的怒火算是了了,也懒得再看那难以入目的画面,娇笑着离开。

  ******

  “啊啊——”

  成庆帝还沉浸在蒋凤娇带来的消息的愤怒中,就看到一群陌生长相地宫人出现在了他的寝殿里。

  那些人一个个都木板着脸,将他从那堆秽物中捞出,然后帮他沐浴,洗发,涂上润肤的脂膏,换上干净的衣袍,全身上下,都仔细打理了一番。

  因为他的脸色憔悴,那些人还拿出一些女人用的脂粉,帮他掩盖气色,使他看上去肌肤红润,如同常人无异。

  成庆帝不能反抗那些人的动作,他心里已经隐隐猜测到,是谁派他们来的,那些人又会带他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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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

  他只能哑着嗓子咆哮,那个不孝子,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有一个背负骂名的父君,对他来说难道是什么好事不成,自古以来哪有儿子审判老子的,他这么做,是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萧褚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但是成庆帝知道,自己更多的还是惊慌,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完了。

  *****

  金銮殿上,太上皇的位置和龙椅并肩,即便成庆帝是今天的审判对象,只要他还是太上皇,他就依旧能坐在那个位置。

  朝堂上一些经历过二十多年前那桩灭门惨案的老臣心情复杂地看着龙椅旁的那个干瘦的老人,对方眼里的狠辣和疯狂,让所有大臣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恐怕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当初的做法是正确的,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有将晏家的人杀干净吧。

  那个自称是晏褚的人在太医的精心救治下,身上的伤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随着他的证据一件件被呈上来,当初那桩惨案孰是孰非,已经很清楚了。

  除了成庆帝徒劳无力的□□咆哮,所有人心里都对这个案子有了定论。

  “萧都督。”

  宗政清琪看着堆叠在桌案上的一堆罪证,感受着成庆帝的视线,如芒在背。那毕竟是他的父皇,他真的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审判他的父皇吗?

  小皇帝缩到了乌龟壳里,想把这一切交给萧褚处置。

  “陛下,这只是你亲政的第一步。”晏褚摇了摇头,并没有要替小皇帝做决定的意思。

  他的眼神就那么轻飘飘地看着宗政清琪,却给宗政清琪带来了无比的压力。

  宗政清琪咬了咬牙,萧褚话里透露出来的未尽之意是他一直想要的,他知道如果自己选择为了皇族的颜面选择蒙蔽世人,那个男人会怎样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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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晏氏一族的名誉,让太上皇下罪己诏,这已经是必然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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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噗——”

  成庆帝何尝看不出小皇帝的妥协,事到如今,他终于忍不住,哆嗦着身体,喷出一口鲜血,直勾勾瞪着萧褚的方向。

  夺去他的江山,让他被自己最宠爱的女人折磨,现在又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将自己打入罪不可赦的地狱。

  他让他活着,只是为了让他体验更多生不如死的绝望。

  萧褚,他果然够毒!

  265.变态厂公

  “关于澜省灾后处理事宜,第一批救济粮已经送到,想来可以在短时间内平息当地百姓的慌乱,当初修建的大坝已经被春汛洪水冲垮,与其增收劳役,不如考虑以工代赈,通过发放救济粮和银钱鼓励灾民参与到灾后重建,既能减少增加劳役带来的民怨声,也能减少灾乱时期当地百姓的动荡。”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个青涩的小皇帝,此时正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眉眼间尽是少年人的锐气。

  底下的朝臣听着靖宁帝对这次澜省百年一遇的水患的处理方式,不由连连点头。

  时光不仅让他褪去了儿时的青涩,也让他越来越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模样。

  当初成庆帝发布罪己诏,朝大商百姓承认自己对忠臣晏氏一族的罪过引发了轩然大波,尤其是西北民众,他们是最受晏氏恩德的百姓,当初晏家通敌叛国以及谋逆的罪名传来,西北地区的百姓将信将疑,还引发过一场不小的□□,还是朝廷派兵镇压才将这个祸事消弭,现如今成庆帝承认当初晏家的所有罪名都是他构陷的,当初那些未晏家叫屈的百姓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还是宗政清琪接连下了几份诏书,才勉强平息了民怨。

  一份诏书,是收敛晏氏族人的尸骨,重修晏氏祖坟。

  第二份诏书,是将晏昭南的灵位立在了英雄殿,从大商开国以来,得以进英雄殿的,也就寥寥数人,这些人,都是史书上记载的有赫赫功名的伟人。

  英雄殿设立在宗政一族的皇祠内,但凡进了英雄殿内的功臣,都能受到万民祭祀的香火,分享皇室的福运。

  第三份诏书,则是将太上皇送往了皇陵,他的余生都将留在皇陵内,不得出皇陵半步。

  这样严厉的惩戒一个曾经的帝王,是从来没有过先例的。

  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往往天子犯了法,只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遮掩过去,绝对不会这样告诸天下。

  宗政清琪的做法,惹来了不少迂腐的酸儒的抨击,同样的也博得了不少百姓的好感,那些年,确确实实也是朝堂最动荡的几年,内忧外患,他也在那几年内,有了质的进步。

  现在,已经不同于往了。

  “老师,你觉得孤的想法怎么样?”

  看底下的朝臣若有所思的表情,宗政清琪微微侧过身,看向了左下角位置,那个超然于其他大臣,坐在太师椅上的略显阴柔的男子。

  或许是因为早年受过重伤,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堆积毒性的缘故,晏褚的身子,在这几年是越发的败坏了,一个月当中,有一半的时间缺席早朝。

  此刻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身形消瘦,唇色粉白,虽然憔悴,却不掩他一身独特的气质。

  他手捻着一串檀香木的佛珠,穿着宽松舒适的常服,和周遭严肃的氛围不太融合。

  随着小皇帝的逐渐长成,以及萧褚的身体越发败坏,朝堂上的局势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萧褚毕竟是个宦官,跟着他,十年,二十年,或许会很风光,可等他百年以后呢,掌权的终究是宗政皇室,更何况萧褚的身子,能不能撑上再一个十年都难说。

  跟着这样一个没有未来的主子,风险是很大的。

  早些年小皇帝还小,看不出脾性来,这几年就不同了,随着小皇帝开始插手朝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面对阻碍他完全掌权的萧褚,两人之间,早晚都得死一个。

  要么,就是萧褚败,要么,就是小皇帝输了,就目前形势而言,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看他的身体,似乎真的撑不了多少年了。

  “陛下想听臣说真话还是假话?”

  晏褚看着坐在高台上的青年,有些恍惚,虽然少了上一世的种种磨练,眼前的青年,依旧越发和上一世的他重合了。

  晏褚的心情很复杂,宗政清琪又何尝不是。

  当初,他很讨厌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但这些年,在和对方相处的点点滴滴中,宗政清琪渐渐对他改观。

  那个男人很复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似乎不贪恋权势,放任他学习很多帝王之术,并且在他成年后毫不在意的让他开始接触朝政,但同时,他依旧牢牢握紧锦衣卫这个杀手锏,以一个宦官的身份在朝堂上培植他的党羽。

  他似乎对他十分友善,比如会带着他微服出宫,带着他学习很多老师们不会教授却很有用的知识,但同时他又对他若即若离,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很想亲密他,但他总是对他保持生疏的距离,仿佛他们之间的联系,只在教学上。

  这样一个难以捉摸的男人,让宗政清琪忍不住探究,崇拜,同样的,还有深深的忌惮。

  正因为他太难以捉摸了,宗政清琪不知道对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作为一个已经二十岁,已经大婚有了子嗣的帝王,皇权却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种寝食难安,脖子上永远架着把刀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身边的谋士已经不止一次让他对萧褚下手了,宗政清琪一直在犹豫,因为他发觉,即便忌惮,他也无法对对方动手。

  可这样的犹豫,宗政清琪自己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真话,孤自然要听真话。”他看着萧褚笑道。

  “很好,陛下身上,已经有了一个明君的影子。”晏褚点了点头,他已经没什么好教他的了,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去揣摸。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萧褚在所有朝臣面前称赞他,早就已经习惯不将自己的喜怒显于脸上的宗政清琪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一下子,脊背挺得更直了,下巴也不由地仰高,一副得了长辈夸赞的孩童模样。

  这样的表情转瞬即逝,却还是被一些敏感的大臣捕捉到。

  萧九千岁和皇上的相处方式,似乎并不像他们认为的那般剑拔弩张,奇怪,奇怪。

  早朝很快就散了,晏褚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宫殿内,而是让当初被他看中收留的那个已经长大的小太监搀扶着,朝乾清宫的内殿走去。

  “不知道陛下可否赏脸,陪我出宫。”

  私底下,晏褚在宗政清琪的自称一直都是我,宗政清琪本人也已经习惯了,就好像在私下相处时,他从来不会对晏褚自称孤一样。

  这两三年里,宗政清琪再也没有和晏褚一块出宫过,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开始接触朝政,开始在朝堂之上培植自己的新势力。

  身边的人都让他防备萧褚,怕对方会在私底下的相处中,做出伤害他的事来。

  恍然间听对方说约他一块出宫,宗政清琪还有些不习惯了。

  “陛下。”

  跟在宗政清琪身后的内侍官紧张地唤了一声,现在朝堂之上要求萧褚还权的呼声越来越高了,谁知道对方这一次让陛下陪他出宫,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好。”

  对上晏褚的眼神,宗政清琪答应了下来。

  *****

  “你们说的是我爹啊,他前年去世了。”

  一户农户家中,宗政清琪和晏褚穿着常服,围坐在一张缺角的旧木桌上用着午饭。

  杂粮窝窝,咸菜粥,飘着一层鸡油的鸡汤,宗政清琪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

  一模一样的饭菜,唯独当初陪着他们坐在这张饭桌上的老农,变成了老农的儿子,而当初略显破旧的三间茅草屋,变成了现在五间敞亮的泥瓦房。

  宗政清琪嚼着嘴里粗糙干涩的杂粮窝窝,他依旧不习惯这个口感,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能够从里头嚼出甘甜来,也能在和这户农家人聊起农事的时候侃侃而谈。

  “你们父子的感情可真好。”

  当初张着一口豁牙的小娃娃现在也已经结婚生子,成了一个爽朗的青年,他的怀里抱着一个还没长牙的小娃娃,用筷子沾着鸡汤喂他尝尝鲜,笑呵呵地说道。

  父子?

  宗政清琪看了眼身旁那个苍老了不少的男人,心中一软,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我还记得,当初你吃了我一颗糖葫芦。”

  回宫的时候,宗政清琪特地买了一串糖葫芦,这个滋味一直留在他的心中,但是自从那一次以后,他再也没有尝过糖葫芦的味道。

  “唔——有些酸。”

  宗政清琪咬了一口糖葫芦,被里头的山楂酸地皱了皱眉,这真是他小时候思念了很久的美味吗?

  在心里怀疑了一下儿时自己的品味,宗政清琪将剩下的那些糖葫芦,递到了晏褚的手里。

  这是他曾经欠他的。

  晏褚看着小皇帝捏的紧紧的手,哂然一笑。

  “今天让陛下陪我出宫,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余生,我就想逛逛大商的美好河山,到时候找一个风景最美好的地方,将自己安葬。”

  他归还了那两串糖葫芦,那自己是不是也该把该物归原主的政权交还,这就是小皇帝想表达的意思。

  晏褚很理解对方的心情,更何况,他确实也打算走了。

  他为大商培养出了一个明君,原身上一辈子亏欠的,在这辈子全都弥补了。

  “离开?”

  宗政清琪的手颤了颤,是啊,只有对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要是还在朝堂一天,他曾经的那些党羽势力,就一天不会死心。

  而且只有对方彻底离开朝堂,他才能真正对他放心。

  这样的想法很卑鄙,确实对他们两人最好的选择,总好过有一天,他成了真正的皇帝,再也容不得对方的存在。

  “我会派一支队伍保护你。”

  “不必。”

  晏褚看了眼那个眉眼间有些紧张的皇帝,那支队伍的作用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他的表情都写脸上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晏褚看透,宗政清琪也有些懊恼,其实对方的身体都已经败坏成这样了,他还有什么好警惕的呢。

  “一路保重。”

  没了利益纠纷,宗政清琪觉得自己的心头放下了一块巨石,从今往后,或许他就能够只用单纯欣赏敬佩的目光,看待眼前这个男人了。

  不管他曾经什么,至少对于他而言,他是一个好老师。

  *****

  “你要走了?”

  在成庆帝死在皇陵后,万俟兰就一直在等,等晏褚什么时候离开。

  十年过去了,万俟兰都已经成了祖母级的人物,曾经浓烈的情感已经渐渐积淀下来,她变得更加睿智,更有韵味,同样的,她也不再年轻了。

  “嗯,是时候要走了,我要是还留在宫里,岂不是让你做二选一的抉择。”

  这个时候刚刚好,宗政清琪已经有了成为帝王的准备,却还没有帝王的狠心,再过几年,如朝臣猜测的那般,他们两人中,终究有一个下场凄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躲了我十年,接下去的日子,总不能再躲着我了。”万俟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微微一笑。

  言语间的意思,是想随晏褚一块离宫了。

  “这一次,你选择了我?”

  晏褚笑了,恍惚间,万俟兰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时候他的笑容也是现在这样的,不掺杂任何复杂的情绪,只是单纯的开心。

  原身的两个愿望,一个是让大商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他做到了,他帮宗政一族管了二十多年的江山社稷,还给百姓培养了一个英明的君主。

  第二个愿望,原主想要被万俟兰选择一次。

  上辈子,他有无数的机会赢宗政清琪,只是最后他依旧败了,他真的是输给了那个西北王吗,并不是,他只是输给了万俟兰,输给了他仅存的最美好的回忆。

  这一次,他也想被万俟兰选择一次,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只要一次就好。

  现在万俟兰选择放弃太后的身份,放弃成了皇帝的儿子,和晏褚一块离开,原身的心愿,已经达成了。

  “我累了。”

  笑声过后,晏褚轻轻摇了摇头。

  “我的前半生,为复仇而活,我的后半生,为大商百姓而活,在我的余生,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晏褚望着宫墙外的蓝天白云,“我喜欢的姑娘,是那个扎着长辫,骑在鹿背上的女孩,你喜欢的,是当初那个正直开朗的晏小将军,现在的我们,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我们各自喜欢的,真的是已经改变的我们,还是记忆深处,被我们不断美化,不断追忆的那个影子。”

  晏褚转身,对上万俟兰不解、疑惑的眼神,如释重负地笑了。

  “太后娘娘,以后,就各自珍重吧。”

  晏褚拢了拢胸前的披风,在对方怔忪的视线下,转身离开。

  *****

  “九千岁,咱们真的要离开啊?”

  当初幸运的被晏褚挑中留在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看着渐行渐远的红色宫墙,微微有些不舍。

  你说他好不容易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做什么想不开就跟着都督出宫了呢,等离开了皇城,他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要是舍不得,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晏褚坐在马车上,拿着本书,缓缓开口说道。

  “那可不行。”小太监想也不想地回答,他都在都督身边伺候了十多年了,离了他都督该多寂寞啊,他也是有良心的,都督待他好,他也要知恩图报。

  这不是心疼他那些没收拾好的宝贝吗,不过这趟离宫他们带的金银珠宝,也足够他们在宫外当一个潇洒的富家翁了。

  想想宫里朝不保夕的生活也越发紧张的局势,似乎这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太监不想那么多了,看都督身侧的茶水喝完了,赶紧给倒满。

  太医说了,都督的时间不多了,他可不能在都督面前露出苦瓜脸来,每天都要高高兴兴的,没准都督见了心情好,寿数还能延长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群太医的话也不是全都能信的,都督那么好的人,凭什么就不能长命百岁呢。

  小太监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马车渐渐驶离了皇城,去往了未知的地方。

  *****

  “没想到,终究还是我先送走了你。”

  晏家的祖坟内,一座新修葺的坟墓,墓碑上写着晏褚的名字。

  万俟兰乔装打扮,穿着便服跪在墓碑前,这时候的她,比起三年前更加苍老了。

  对方死前说让她把他埋在一处风景好的地方,别污了晏家的祖坟,但是他的遗愿,万俟兰终究还是辜负了。

  在活着的时候,晏褚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让世人嗤笑晏氏一族,死后,他也该回到他最应该待的地方,这里有他的爹娘,弟妹,有他的亲人。

  在将晏褚的尸首下葬的时候,万俟兰还将一份描述了他生平经历的册子放在了棺材中。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没有了大商,没有了皇室,一切变得更开明的时候,这份册子会被人发现,那时候的人们能够更好的评价他这一生的过失,也还他真正的身份。

  他这一生,没有什么值得嘲笑的地方,他是个英雄。

  “娘娘,该回宫了。”

  唯一知晓万俟兰和晏褚过往的老嬷嬷精神头还矍铄,她看了看时间,对着万俟兰小声催促道。

  万俟兰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膝盖早就已经跪麻了。

  “我还是没能明白你当初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万俟兰对着晏褚的坟墓缓缓开口:“不过在过奈何桥的时候别忘了等等我,至少下辈子,我们别再错过了。”

  “娘娘,该走了。”

  老嬷嬷眼底有些不忍,太医说了,娘娘这是心病,自从晏小将军的死讯传来,她的身子就垮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没法劝娘娘,好在她的年岁也大了,到黄泉路上,她还能再服侍她的公主一程。

  两道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越来越长,直至消失。

  266.玛丽苏的男人们

  和以往不太一样的,当晏褚结束完当前任务回归到主神空间时,007并没有出现,倒是虚无的空间内多了一张纸,上面简述了晏褚要进行的下个任务。

  “呵呵,垃圾系统迟早药丸。”

  晏褚将那张纸捏成一团随意一丢,大致已经明白007之所以没出现的原因了。

  上上个世界让他变成了一条阿拉斯加,终日为了不被割蛋蛋而奋斗。

  上个世界更精彩,等他穿越过去的时候,蛋蛋已经被割完了,他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要忍受雌激素分泌带来的身体上的变化,以及忍受净身后身体上的极大不便,那几十年,简直就是受着身心的双重煎熬。

  虽然同样的这两个世界的任务积分很可观,也不能抹去他心理上的不适。

  只可惜上个世界007全程装死,任凭他怎么呼唤都不出来。

  晏褚冷哼了一声,躲得了一世,躲不了生生世世,有本事这个垃圾系统再也别出现在他面前了。

  平定了一下心情,晏褚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现在自己的积分以及系统背包里的物品。

  又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加上他这段时间没有购买系统商品,几乎每个世界的积分都存储了下来,剩余的积分,一共有六万三千七百分,距离一百万的赎身额度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比起最初的他来,已经是一笔可观余额了。

  除了这一笔积分,同样的系统背包里的物品也变得更加丰富。

  【生肌丹】外伤良药,还你牛奶般的肌肤,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内造丹】内伤良药,保命必备,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金枪永不到】一夜十次郎,做最勇猛的男人,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千变万化】人.皮.面.具,超薄透气,给你贴身享受,永久型

  【聪明绝顶】三十六小时内拥有当前世界最高智商,副作用:绝顶

  【时间回溯器】类似读档功能,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效用:三小时内

  【我是德鲁伊】可以动物交流,天生动物好感度60,仅一个世界使用。

  【掌心雷】茅山术,驱鬼辟邪,三次

  【流星火雨】茅山术,威力极强,对付厉鬼使用,两次

  【黄粱一梦】梦境编织机,能够编造十次梦境,不限世界,剩余九次

  【聚宝盆】将任何系统商品除外的物品放入聚宝盆中能产生复制效果,使用次数三次,不限世界

  【活点地图】每个世界可定位五个人物地理位置,使用次数不限

  【魔匣】储存任意一件物品,自成空间,与当前世界隔离,使用次数,一次。

  【还我漂漂拳】修复任意脸部创伤,任意世界可用,使用次数,十次。

  【大胃丸】将胃部与次元洞连接,拥有饕餮之胃,当前世界无限次使用。

  前两个世界任务积分高,而且任务的难度也没到达需要使用上述物品的程度,所以真要说起来,那两个世界带来的净利润更大。

  尤其是上一个世界,主线任务的积分已经涨到了五千,这里面,可能也有附身身体身体残缺,给执行者补偿的缘故在,加上支线任务,光是这个世界,晏褚就挣了八千积分,抵得上他之前几个世界了。

  “啪啪啪——”

  晏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点,他敢保证,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一点对这个世界积分的满意,之后的世界,007那个没有节操的系统就敢让他附身在更多元的物种上。

  蝙蝠、老鼠、异形,只有他想不到,没有007做不到。

  为了自己的身形健康积极发展,晏褚觉得自己还是要踏踏实实,努力攒积分才好。

  更何况,晏褚对于攒够一百万积分,真的没有那么迫切,经历了一个个小世界,体验了不同的人生,晏褚觉得,这样的经历,其实也是一种乐趣。

  对于攒积分,他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么想着,晏褚又点开了系统商城,想看看这一次货架上出现的商品。

  【???蛋】品种???不可食用,孵化期,可在各个世界携带,武力值???美貌值???,100000积分,打折促销期间,只要9999,只要9999,9999积分,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到就是赚到,折扣时间不定,机遇转瞬即失,请对此蛋有兴趣的执行者赶紧下手。

  晏褚中意很久,但是因为价格太高一直没有购买的那颗神秘的蛋再一次顽强的占据了五格固定货架的其中一格,只是与以往不同的,这颗蛋居然成了折扣商品,现在的价格比一折还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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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换一个人,肯定是选择立即买下了,而晏褚不同,在惊喜过后,他就忍不住开始琢磨了,那么多世界,他从来就没见货架上出现过折扣商品,还是这么低的折扣,这颗蛋得多滞销,才逼得系统商城不得不搞这样的促销的活动啊。

  晏褚有些犹豫,因为这颗蛋还在孵化期,谁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就能孵化成功,万一这要是成了一颗死蛋,这9999的积分,就是很大的损失了。

  可要是不买,晏褚又觉得自己可能会后悔。

  算了,反正他也不急着凑那一百万积分,而且在商城随机显示物品的时候,那颗蛋却一直牢牢占据着系统的一格货架,这或许也是他和那颗蛋的缘分,晏褚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购买,将那颗收入系统背包。

  【???蛋】品种???不可食用,可在各个世界携带,武力值???美貌值???,孵化时常,一-三个任务世界。

  在那颗神秘的蛋放到背包当中时,后面的备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到三个世界的孵化时间,也就是说,如果快的话,等他结束完这个任务就能知晓蛋里到底是什么奇特的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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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摸了摸那颗莹白色,篮球大小的蛋,里面的小生灵似乎也感受到了有人在触摸,微微颤了颤,隔着一层蛋壳,晏褚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希望他不会后悔今天的这个决定吧。

  将蛋放回了背包里,晏褚闭上眼,开始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

  *****

  “爸,小宝又拉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宽敞的客厅里划分出了一块区域,用成人膝盖高的塑料围栏挡着,底下铺着厚实的毯子。

  两个小公主打扮的小女孩身边摆着一堆洋娃娃,捂着嘴,朝厨房的方向大声喊着。

  年纪更小些的小婴儿咧着嘴,也不哭,肥嘟嘟的手臂用力挥舞着,仿佛拉裤子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来了。”

  晏褚关掉煤气灶上的火,从厨房出来,抱着趴在地上四脚朝天的小不点朝卫生间走去。

  闻味道就知道,这一定是拉粑粑了,给她换尿不湿的同时还得帮她擦屁屁,不然小孩子皮肤娇嫩,很容易就长疹子。

  “爸,三姐抢我的娃娃。”

  尿不湿还没换呢,外面又是一声娇气的呼喊声。

  “爸,我饿了,我要吃小熊饼干。”

  这还没完,晏褚听到客厅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噼里啪啦换鞋子扔书包的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是家里的两个大宝贝回来了。

  “爸——”

  “爸——”

  外面四朵金花不停地呼唤给妹妹换尿不湿的爸爸,里面的奶娃娃似乎也被姐姐们感染了,将肉呼呼的小拳头从嘴巴里拔出来,口水都拉成了丝。

  “啪啪,噗——”

  粉嘟嘟的小嘴吧嗒两下,歪着脑袋吐口水泡泡,晏褚心里哪还有什么不耐烦,慈父心爆棚,当然是她们说什么都好了。

  这个世界的原身和吝啬鬼世界的原身有几分相似,只是生活的背景,以及之后的遭遇,却截然不同。

  原身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同样的,他的妻子也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

  八十年代初,夫妻俩看准了市场的趋势,卖掉了一套祖传的老宅子,换得了三千块钱,以此为本钱,开始进行了倒爷的事业。

  十几年的时间,他们夫妻俩的身家从一开始的三千块,演变成了之后的一百万,对于九十年代而言,这是一笔巨额资产。

  夫妻俩的感情很好,加上这么多年一块拼搏奋斗的经历,更让他们懂得珍惜对方,即便在发达了之后,身边出现各种各样的诱惑,他们都没有背叛过彼此。

  后来,倒爷的生意萧条了,他们又将手里的现钱投入到固定资产当中,在首都和海市买了几套房子和铺子。

  他们的眼光不错,那几年正是个体户兴起的年代,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个体户的未来,他们的铺子处在旺市,每个月的租金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劳累了十多年,他们终于也可以平定下来,靠着租金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但原身还是闲不住的,他察觉到了在经济不断发展的当下,女性这块市场的丰厚利润,他高薪聘请了几个香江的设计师,开办了服装产业,在内陆地区依旧被老式国营纺织厂服装产垄断的时候,标新立异,很是大赚了一笔。

  夫妻俩最爱固定资产,赚了钱就买房买铺子,买了房买了铺子就租出去,到后来,夫妻俩的身价到底有多少,旁人都算不清了。

  这样会挣钱,又恩爱的一对夫妻,按理也没有什么烦心事,但是不然,他们俩这烦心事,还真的挺大的。

  早些年,因为做倒爷的缘故,夫妻俩没忙着要孩子,直到后来进货出货的线稳定下来,他们才生了自己的第一个宝贝闺女,赶在89年的尾巴出生的晏多金,小名大宝。

  别看夫妻俩脑袋挺灵活,可就是对儿子,有一种老式人的执念。

  那时候计划生育早就出来了,好在夫妻俩不是体制内的,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把孩子生下,再抱着孩子给罚款就成了,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们又生了二闺女晏多银,小名二宝。

  晏二宝出生的时候,正是原身的母亲病危的时候,她临终前,还拉着原身媳妇的手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到死也没抱上孙子,说完,瞪着眼睛断了气。

  原身的妻子为此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生儿子,也成了她的执念。

  第三胎,第四胎,统统都是闺女,罚款交了几十万,依旧没能让原身的妻子死心,那时候,原身的妻子年纪也已经不小了,就连原身都放弃生儿子的希望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夫妻俩对闺女也是疼爱的,这一点从她们的小名上也看得出来,可生儿子就是他们那个年代的执念,尤其还有原身母亲临终前的那番话,更让原声的妻子觉得没生出儿子来,是她的罪过。

  最后一胎,原身夫妇俩还是跑到香江去生的,也是这一次香江行,断送了原身妻子的性命,她依旧生了个闺女,却躺在产房的床上,再也睁不开眼睛。

  原身哭的死去活来,可这样妻子也活不过来啊,他还有五个闺女,那是他的责任。

  或许是因为妻子的死,原身彻底放弃了生儿子的想法,也绝了再娶的心思,一心一意就想把闺女养好,不辜负妻子临终前的嘱托。

  为此,他尽可能的将公司的业务交给别人,留出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的五个女儿,他宠她们,却有个度,比起吝啬鬼世界的那个原身,他在丰富孩子们的物质生活的同时,也不忘丰富她们的精神世界。

  在他的精心照顾下,五个女儿一个个出落的亭亭玉立,在各自的领域都有不同的成就。

  一切都是那么顺遂,只可惜,这样优秀的五个女儿,却在各自的感情上,都遭到了打击。

  她们的男朋友,同样优秀的男人,居然和疯了一样,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267.玛丽苏的男人们

  晏多金,89年出生,作为大姐,她也是五姐妹里最沉稳懂事的孩子,从小她就被原身当做继承人培养,在完成国内本科的学业后出国,学成归来从基层做起,用自己的实力坐上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是晏家服装集团板上钉钉的接班人。

  她的男朋友姚湛是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对方的家世和晏家旗鼓相当,在各自回国之后,商业往来上的交流频繁,在对对方的欣赏中,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对方心思缜密,同样也是商场上一课冉冉升起的新星,两人的结合,同样也是两个家族的结合。

  晏多银,91年出生,作为老二,她并没有被父母忽视,从小主意就正的她性子有些刻板,最爱说教,也是五姐妹里最让几个小妹妹害怕的姐姐。晏多银天生就有一种掌控欲,在人大毕业后,顺理成章进入了政府机关,为人民发光发热。

  她的男朋友邵清是她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个官二代,在家庭氛围的熏陶下,邵清的心思较深,更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行为处事也更考虑得失,晏多银会答应和他在一起,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存在,因为一个聪明的人,才不会干出一些没脑子的蠢事。

  晏多玉,93年出生,是五个女儿性子最单纯的,喜欢小动物的她在大学毕业后开办了一家小小的宠物店,终日以撸猫撸狗为生,轻松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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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男朋友庞威的性子恰恰与她相反,作为黑大世家的太子爷,庞威已经见惯了太多的黑暗与背叛,为人冷漠,猜忌心重。

  两人的相识只是因为一场意外,晏多玉救了受伤的庞威,而庞威也喜欢上了单纯的晏多玉,以一个普通顾客的身份接近晏多玉,通过精心演练过的相处方式,让晏多玉对他产生好感,并且答应他的追求。

  晏多珍,九五年出生,刚刚学成归来的她是晏氏服装公司的设计师,最为五姐妹里最漂亮的姑娘,从小到大她就不缺乏追求者。

  她的男友樊森是通过选秀节目一炮而红的鲜肉巨星,两人因为晏氏服装的代言相结识,保持了多年的地下恋。

  最小的妹妹晏多多比晏多珍小两岁,还是水木大学的在校生,从小就展露艺术天赋的她立志做一个画家。

  她的男友解应宗是建筑系的系草,出生贫寒的他很有志气,大学期间就承接私活,凭借着过人的天赋,还没毕业,在设计业内就小有名气。

  这样五个截然不同的男人,这样五个聪明的男人,在一个名为钟筱朵的姑娘出现后,居然统统都和着魔了一样,曾经的感情不管了,这段感情里的利害关系也顾不上了,一个个决然地闹分手,并且为了得到那个叫钟筱朵的姑娘的欢心,用尽手段。

  那个女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所有男人为她倾心,姚湛五人,只是她庞大追求队伍中的其中几个罢了。

  那时候,晏多金和姚湛已经结婚,晏多银也和邵清举办了订婚宴,可以说他们的决定,不仅是将晏氏的脸面扔地上踩,同样也狠狠伤透了晏家姐妹的心。

  尤其当五姐妹知道这五个男人是因为同一个女人才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后,这样的恨意,就到达了顶峰。

  以往聪明的五姐妹,在遇上钟筱朵之后,就集体智商下线,她们用各种拙劣的手段对付着钟筱朵,这样的行为惹怒了钟筱朵的追求者,那些男人将她们施加在钟筱朵身上的伤害,乘以百倍还击在她们的身上,几姐妹不仅复仇不成,还要承受来自前男友的报复,一颗心,伤的千疮百孔。

  这还不是最让五姐妹绝望的,真正把她们打入深渊的是她们最敬爱的父亲,居然也爱上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为了那个女人斥责她们,为了那个女人否认她们,甚至在他最疼爱的小女儿被庞威派人轮/奸后,对着她说出了活该两个字。

  就在那一个天,晏多多从原来的大姐夫姚湛的公司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仅十八岁的生命。

  最小的妹妹的死亡彻底激怒了另外的四个姐姐,晏多玉拿着她从黑市买来的□□冲到了庞威常住的地方,可惜射击不准,只打中了庞威的一条手臂,自己却被一辆“失控”的车辆撞死。

  晏多珍为了替三姐和小妹报仇,爬上了一个位高权重的老男人的床,没过多久,那些亲密的片段被人传到了网络上,高官下马,晏多珍则是受到了各种攻讦和嘲讽,彻底的疯癫。

  晏多银的目标最精准,她恨钟筱朵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认为只要对方死了,一切就都能结束了,在她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原身阻止了她,替钟筱朵挡住了几乎致命的刀伤。

  为了心爱的女人,原身大义凛然地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上了法庭,让她接受法律的审判,作为国家干部,晏多银知法犯法,前途毁了,还得承受漫漫的刑期。

  到最后,晏多金带着疯癫的四妹和另外两个妹妹的骨灰盒,离开了这个奇幻的国都,而原身丝毫不在意,那时候的他正为钟筱朵接受了他的感情而欣喜。

  最后的最后,所有的男人决定各退一步,像钟筱朵这样善良,宽容,美丽,值得所有溢美之词的女孩,怎么可以被某一个男人独占呢,他们决定共同拥有这个纯洁的姑娘。

  而纯洁的钟筱朵因为无法抗拒他们每一个的好,羞涩地答应下了这个荒谬的请求,一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块。

  就这样生活了六七年,已经年近六十的原身,即便吃着最好的滋补品,用着最好的保养仪器,每天坚持锻炼,身体也不由地渐渐衰败,就在这个时候,他越来越开始质疑自己在那些年的决定,看着身边的一切,越发的陌生。

  每当一人独处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拿出那些被堆藏在阁楼的相片,看着照片里,从活泼可爱的肉团子,长成后来那样明艳的大姑娘的五个女儿,忍不住揪心的疼。

  那是他最最重要的五个宝贝,他怎么会为了另一个女人,做出那样伤害她们的事。

  尤其是小闺女在遭遇了那样残酷的打击之后,他居然对她说出活该这两个字,原身无法想象,在她站上姚氏公司的天台时,是多么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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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心痛,就越清醒,思考着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原身真的觉得,这就和一场梦一样。

  他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女儿也不该有这样凄凉的下场。

  可惜没等原身想明白,他就死了。

  只是一个午觉的功夫,他再也没醒来过。

  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希望五个女儿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同时也希望晏褚搞清楚钟筱朵身上古怪的地方,不要再有他那样的惨剧发生。

  “啪啪——”

  晏多多,小名小宝的奶娃娃用肥嘟嘟的小手掌拍了拍晏褚的脸,手上还沾着她的口水,两条腿使劲地弹着,示意爸爸赶紧帮她把尿不湿换上,不然屁股就要着凉了。

  “淘气鬼。”

  晏褚拿过婴儿用的湿纸巾帮她擦了擦脏兮兮的小手,又用那条纸巾帮自己擦了擦脸,然后任劳任怨地帮着换起了尿不湿。

  “咯咯咯——”

  手手又变得香喷喷的,在晏褚帮着换纸尿布的时候,调皮的小姑娘贪心地将两只手都往嘴里塞,这下子,可算满足了。

  “爸,三姐抢我娃娃。”

  “爸,我要吃奶糕。”

  “爸——”

  “爸——”

  在晏褚抱着晏多多出来的时候,四个闺女将他围成了一团,年纪最大的晏多金今年九岁,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还是个孩子的她暂时还没有后来身为大姐的担当,依旧十分孩子气地拉着爸爸的胳膊撒娇,闹着要吃昨天晚上爸爸说好的要给她做的奶糕。

  大姐都这样,其他几个闺女自然就更娇惯,更闹腾了。

  四肢都被缠住的晏褚已经能够预想到之后的生活了。

  五个可爱的闺女,这果然是一种甜蜜的烦恼啊。

  *****

  晏家现在就只有晏褚一个长辈,因为孩子多的缘故,他从之前居住的一百多平的楼房里搬到了现在的别墅内,因为不想外人过多干预到父女几人的日常生活,晏褚只聘请了两个钟点工,分别负责打扫卫生以及买菜、清洗衣物。

  只有在晏褚不得不出差的日子,他才会托晏家的一个远亲,上门照顾五个孩子。

  从小到大,五姐妹的三餐都是原身负责的,每一个孩子生病,原身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前跑后,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孩子们的身边。

  正是因为原身这样的付出,虽然生活中少了一个母亲,但她们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感受到的爱比任何孩子来的少。

  “金金,你今天的午饭也是你爸爸帮你准备的吗?”

  外国语小学二年级的一间教室内,几个女孩儿围着晏多金,一脸羡慕地说道。

  “嗯。”

  晏多金感受着小伙伴艳羡的目光,骄傲的点着头,并且当着大伙的面,将自己的便当盒打开。

  便当盒一共有三层,最上层的左侧是铺的整整齐齐的什锦炒饭,鸡蛋,火腿、胡萝卜、虾仁、蘑菇被切成小块加上一颗颗小青豆和隔夜的午饭一块翻炒,色泽鲜亮,加上丰富的配色,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即便经过了加热,也不影响它的美观。

  炒饭的另外一边摆放着几个切成章鱼形状的小香肠,上面浇着浓郁的酱汁,小香肠的上端还用紫菜和小米做了一双眼睛,让这个小章鱼看起来更加栩栩如生。

  第二层是玉米排骨汤,经过学校食堂的加热,在盒子被掀开的一瞬间,浓郁的香气就扩散到了周围,好几个小姑娘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光是闻着这股香味,她们就觉得这汤一定很好喝。

  第三层是饭后水果,西瓜、芒果被切成真好可以入口的大小,还有这个时节首都也很难寻到的大提子,看起来诱人极了。

  作为九十年代末,首都开办的第一家外国语小学,能来这所学校念书的孩子,都非富即贵,他们从小就吃惯了山珍海味,一般的美食还真看不上眼,可唯独晏多金每天从家里带来的那份便当,让所有的孩子都羡慕不已。

  她的便当总是花样很多,里面的食物被精心摆成各种造型,有孙悟空的,也有奥特曼的,还有各种各样动物造型的饭菜,不光好吃,还好看,相比较之下,他们从家里带来的保姆精心烹制的食物,以及学校食堂的饭菜,就显得难以入口了。

  当然,最让这些孩子们羡慕的还要数这个便当的制作人,他们的爸爸都忙于公司的事务,平时想要坐在一块说说话都不容易,更别提吃爸爸亲手做的饭了,而晏多金不仅能够享受到这一点,她的爸爸还能把饭菜做出花来,这还不把这些孩子给羡慕坏了。

  这样的一幕同样发生在多银和多玉两姐妹所在的幼儿园内,她们两姐妹的便当,也是晏褚亲手制作的。

  作为一个仅靠肉包子就风靡了一个世界的男人,他亲手制作的便当盒,香味自然就不用说了。

  刚进幼儿园小班,和同学们还不熟悉的晏多玉很快就凭借这份便当盒打开了局面,通过分享这份美味,结交了很多新的朋友。

  “钟筱朵,你在吃什么?”

  外国语小学附属幼儿园小班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小男孩好奇地朝一直低着头的同桌面前的便当盒看了一眼。

  “这个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难吃啊。”

  胖乎乎的小男孩从来就没吃过咸菜干,自然认不出来钟筱朵便当盒里的那份食物。

  只是凭着外貌,就判断出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刚刚在所有孩子分享午饭的时候,他幸运地分到了晏多玉便当盒里的章鱼小香肠,他用自己最喜欢的去骨小鸡腿作为交换,不过小章鱼太可爱,他至今舍不得吃,放在了自己的便当盒里,打算等吃完了其他饭菜,最后再享用这个可爱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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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注意到新同桌没有参与到这项有趣地活动中来,小胖子捧着便当盒,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被他称为钟筱朵的女孩长得瘦瘦小小的,头发枯黄,帮着一个崭新,却有些劣质的大红头花,在小班里这些穿着漂亮崭新的衣衫,白白胖胖的孩子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外国语幼儿园的学费并不便宜,作为私立的学校,加上这个年代少有的聘请了外教从幼儿园就开始双语教学的学校,他每年的学费,是普通幼儿园的几十倍,一般条件的家庭,并不会选择将孩子送到这所学校里来。

  钟筱朵是个例外,她的妈妈是幼儿园的老师,因为职工的便利,她的学费因此减免了一部分。

  钟家条件一般,甚至可以说是艰苦,普通双职工的家庭,要承担一个患了癌症的老人和一个瘫痪在床老人的医疗费用,巨大的负担压的这一家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钟筱朵的母亲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她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也知道随着首都国际化的进程加快,掌握英语,会是一个多么好的谋生技能,因此她咬紧牙关,送唯一的女儿来到自己任教的幼儿园,为的就是女儿能够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而且在这所幼儿园上学的孩子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从下结识这样的朋友,对女儿来说,也是一种可以改变自己阶级的机会。

  可是钟筱朵的母亲没有想过,她让女儿和这样娇养着长大的孩子在一块学习,会对三观还未成型的女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就好比每天午饭的时间,看着其他同学的便当盒里的丰富饭菜,再看看自己几乎不会出现荤腥的便当盒,虽然还不知道攀比为何物,钟筱朵的心里就先油然而生了一种自卑以及嫉妒的心情。

  尤其当她的同桌看到她因为外婆来不及准备,只是草草夹了几筷子腌菜的盒饭,钟筱朵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恨不得直接将盒饭盖上。

  “你怎么了,我又没骂你。”

  小胖子看一副要哭的模样,挠了挠耳朵:“是你的饭菜太难吃了吗,我还有两个鸡腿,就分你一个吧。”

  说着,小胖子就从自己的饭盒里夹了一个小鸡腿出来,放到钟筱朵的饭盒里。

  “大坏蛋!”

  钟筱朵不争气地大哭起来,盖上自己的饭盒,推开小胖子就朝教室外跑去。

  好心分享小鸡腿的小胖子看着自己打翻在地的饭盒,以及那个掉落在地上,没了眼睛的章鱼小香肠,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小孩子的脾气本来就是很不稳定的,小胖子哭了,其他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跟着哭,瞬间小班内魔音灌耳,带班的老师看着这一幕,顿时就有些头大了。

  这一幕,钟筱朵并不知道,在她跑着离开教室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看着那个被其他小朋友围在中央,穿着漂亮的粉色公主裙,梳着漂亮的花苞头的晏多玉。

  头一次,钟筱朵认识到,原来人和人的差距,能有那么大。

  小胖子的哭闹很快就被哄好了,带班老师将自己的盒饭送给了他,晏多玉也将自己仅剩的那块章鱼小香肠送到了小胖子的口中。

  哭闹的祸源消停了,其他小孩自然也就偃旗息鼓,擦着眼泪吃着午饭,班级里的氛围一下子又好了起来。

  等到了第二天,原本属于钟筱朵的位置空了下来,她再也没有在这个班级出现过,只是开学了几天,晏多玉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原来还有过一个名叫钟筱朵的同学。

  晏褚也不知道,原来在那么早,晏家和那个女孩儿,就已经有了交集。

  268.玛丽苏的男人们

  “晏总,恭喜恭喜啊。”

  一晃眼,十五年过去了,晏家最大的女儿晏多金已经从国外留学归来,今天晏褚在晏家设宴,邀请了很多商场上的朋友,也算是彻底将这个大女儿推入社交圈,同样也是朝众人表明自己对这个女儿的重视。

  晏多金的年纪并不算大,今年也就二十五岁,但是晏家的女儿在学习上表现都十分出众,跳了好几级的她在这个年纪已经取得了经济学和社会学的双硕士学位。

  才貌双绝,沉稳大气的晏多金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今天是她的接风宴,晏褚那些商场上的朋友自然更加死命夸她。

  “我们家多金啊,一直以来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按照华国人的习俗,在这种情况下少不得自谦几句,晏褚就不这样,对于那些朋友的夸赞,照单全收。

  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就差直说让大伙儿多夸几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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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你家的女儿啊,个顶个都是最棒的。”和晏褚处的比较好的一个老头笑呵呵地说道,早就已经习惯了晏褚这样的表现。

  说起来晏家父女的相处模式确实也让这些同样做了父亲的男人眼热,早年因为忙于工作的缘故,孩子通常都是扔给家里的老人或是保姆带的,运气好的,孩子同样出色,就是和爹妈不亲,运气差的,被老人惯出了一身臭脾气,只要不坑爹,他们就该烧香拜佛庆幸了。

  还有一些在功成名就后离婚再娶,又和新任妻子又生了孩子的,家里更是一团糟,随时随地都能上演宫心计,什么温情脉脉,都是戴着面具演出来的。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晏家父女之间的感情就很让人眼热了。

  可他们心里也清楚,这里头晏褚付出了多少,作为一个大公司的老总,他在家里既当爹又当妈,一边要处理好公司的事,一边又要空出足够多留给五个孩子,听说晏家几个闺女念书的时候便当都是晏褚自己做的,还是后来学校的食堂越做越好了,带便当上学的孩子也越来越少了,晏家才取消了这样的习惯。

  他们当中有几个孩子和晏家的女儿同龄的,还吃到过晏褚给闺女做的便当,据孩子们的口述,那味道比起米其林三星都不逞多让。

  虽说他们觉得这句话有些夸大其词,但也能证明晏褚对五个闺女的用心。

  “晏总,晏小姐还没男朋友吧,你觉得我家儿子怎么样?”

  晏家父女的感情固然值得羡慕,但他还有一个很大的缺陷,提起这个缺陷,羡慕他的人就少了一半,那就是晏褚没儿子。

  五个闺女,再好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晏家的家业,还不是便宜了外人,他们和孩子的感情不够亲,可好歹还有儿子啊,再不出息,那也是能给家里传宗接代的。

  这样固执的老思想即便是在富豪的圈子,也是存在的,他们当中有一小批人,是占了好时候的光发的家,学历文化依旧停留在旧时代,对他们而言,儿女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放眼望去,虽说计划生育从八十年代就开始实施了,可这些富豪第一胎生闺女的,照样想尽办法生个第二胎,第三胎,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家里只有一个独生女的,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比较少见的。

  也就这些年好了些,时代在变化,所有人都在宣传男女平等。

  言归正传,看晏褚一连生了五个闺女,直到原配妻子难产去世后才停下来,就知道他这人骨子里也是更喜欢儿子的,就是放不下他妻子的死,所以才没有再娶。

  或许他现在表现的疼爱闺女,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难过叹气,感怀自己的家业没有一个晏姓的儿子能够传承,这么一想,那些眼红他和几个闺女感情的男人们,就畅快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家的产业可不算小,明面上,一个服装集团,实际上晏家最值钱的,还不是这个服装集团,而是晏褚早年眼光好,屯的几块地。

  这些年房价飙升多块啊,他的那些地产还都是买在寸土寸金的地界,光是这些不动产的价值,就让人咋舌了,娶他的闺女,那就是娶了一座金山回家。

  因此晏多金刚踏入社交圈,就有不少人家心动了,她可是晏家的长女,也是晏褚放出风声来要继承晏家公司的女儿,娶了她,岂不是等于娶了大半个晏家。

  “哈哈哈,老韩啊,你可别跟我抢,早些年我可都说了,多金这孩子是我看中的儿媳妇,我那儿子让我给□□好了,以后多金让他去东边,他就不敢去西边。”

  一群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在那儿说笑打趣,用玩笑话试探着晏褚的意思。

  “滚你个老东西,感情这事可得各凭本事,你说想要多金当你儿媳妇,搞得好像多金看得上你儿子似的,多金啊,王叔叔的儿子也在国外念大学呢,今年过年他肯定回来,要不到时候你们吃个饭,小年轻嘛,也不用拘束,就看看合不合眼缘。”

  “几位叔叔伯伯,我这才刚回国呢,现在我就想在公司能有一番表现,让我爸爸看看我这几年的学习成果,感情上的事暂时还不在我的规划内,再说了,出国两年,我也想好好陪陪我爸爸。”

  晏多金面带微笑,婉言拒绝了几位叔伯的提议。

  她的这番说辞有理有据,即便被拒绝,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好不痛快的地方,只是在心里惋惜,这个金饽饽似乎还不开窍。

  “爸爸,我看小妹还在楼上没下来,我上楼去看看她。”

  为了防止这些叔伯再搞什么拉郎配,晏多金干脆选择找个借口从这群叔伯里脱身。

  晏褚点了点头,晏多金冲那些人抱歉地笑了笑,然后端着手中的香槟酒离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总啊,你这闺女年纪可不小了,她不想谈恋爱,你可不能纵容她,万一真拖成老姑娘了怎么办?”

  晏多金不开窍,这不还有晏褚在吗,他们就不信他这个当爸的不急闺女的婚事。

  “感情上的事,我尊重孩子们自己的选择,这都新世纪了,咱们的老思想也放一放,孩子想什么时候结婚,想不想结婚,都要尊重他们自己的意见。”

  晏褚打了一个太极拳,把那些人的话都推了回去。

  闺女和老子都那么说,那些一心想撮合晏多金和自家儿子的人又能说什么呢,只能扯开话题,谈论起生意场上的事。

  “那个就是晏氏的老总?”

  宴会的角落,一个穿着酒红色露背长裙的女人端着高脚杯,冲着身边的人若有所思的问道。

  她并不算年轻,至少和她身边那个穿着白裙,看上去清纯动人的女孩有很大差距,一头大波浪的长卷发,脸上的妆容浓艳风情,眼尾隐约看得出被粉底掩盖的皱纹,但并不损她的容貌,反而让人觉得她更有味道。

  “是啊,怎么了?”她身边一个女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

  “你该不是看上他了吧,他告诉你,那个男人,食古不化,勾引的难度那是地狱级别的,反正这么多年,就没见那个女人爬上过他的床。”

  白衣女子心里了然,在这么一群大腹便便的男人当中,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晏褚确实很出挑,明明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人,老天爷对他似乎特别优待,快五十的人了,看上去就和四十岁差不多,少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岁月积淀的味道,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她们这些女人根本就不是宴会场上这些老板的正经女伴,多数都是想办法找关系混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这样的场合,勾引到一个长期饭票。

  比起受到经济制约的二代三代,当然是在场这些一代们出手更阔绰,虽然老了些,丑了些,经济的角度上来讲,更加实惠。

  而同样是糟老头,当然是傍晏褚这种这种有钱又帅的“老头”更让人开心啦。

  “不过啊,他就五个闺女,要是真能爬上他的床,给他生一个儿子,别说晏夫人的位置了,整个晏家没准都是你的了。”楚楚动人的白衣女子在那个穿着酒红色露背长裙的女子身边说道,看她闪烁的目光,心里露出几分不屑。

  那个女人并没有察觉到身边女子对她的恶意,相反还有点心动。

  她拿出手拿包里的粉饼对着小镜子补了补装,然后端着香槟酒,撩了撩头发,风情万种地朝晏褚的方向走去。

  269.玛丽苏的男人们

  “晏总你好,我是天成的傅欣兰。”

  红衣女子款款走到晏褚面前,伸出纤长白皙的右手,面带魅惑人心的微笑。

  “晏总,我忽然看到一个老朋友,等会儿再和你聊关于西城那边开发的那块地的事。”

  “没错没错,我们缠着你可有一会儿了,也让你这个主人翁喘口气。”都是男人,哪个看不出那个主动过来和晏褚搭讪的美艳女子的心思,原本和晏褚聊得好好的男人一个个找着借口离开,有些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晏褚递眼色,眉眼间尽是打趣。

  做生意,逢场作戏总是难免的,加上诱惑大,不少人都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没个小三小四,还让人觉得你这人有问题呢。

  聪明点的,玩的隐蔽,别让家里的老婆知道,也明白外面那些女人就是玩玩的,论真心,哪个都比不过陪你从苦日子过来的糟糠妻。

  晏褚这情况和他们又不太一样,他可没老婆,不论从心出发还是从肾出发,都不需要有那些顾忌。

  眼前这个女人长得不错,虽然看上去不太年轻,可熟女也有熟女的好处,更懂得这样取悦男人。

  秉着这样的心思,那些男人自然很识趣的离开了。

  “你好,傅小姐。”

  晏褚看了眼傅欣兰并没有如她所愿伸出自己的右手,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当做问好。

  傅欣兰记得,晏氏的总裁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或许因为他有五个女儿的缘故,在圈子里,他也是出了名的尊重女性。

  可就目前对方的表现来看,似乎和传闻中的他不太相似。

  “晏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围着这些富豪们打转的傅欣兰能屈能伸,自然地收回自己伸出去的右手,随意撩了撩长发,微微侧身,显示出自己骄人的身躯和圆润的肩膀。

  以退为进这一招,她玩地最溜了,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是个男人就不可能说出是这个字,相反为了表现自己的体贴,他还会主动寻找一些话题,这么一来,两人也算有了初步的接触了。

  “傅小姐确实打扰到我了。”

  晏褚笑容得体,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不留情面。

  站在远处的人看起来这就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哪里看得到背对着他们的傅欣兰此时脸上羞耻难堪的表情。

  “不好意思傅小姐,今天是我女儿的接风宴,我得过去看看我的宝贝女儿,恕我不能亲自招待你了。”

  说罢,晏褚没有理睬她的反应,就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嗤嗤,有些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人家晏总连水当当的女大学生都看不上,还能看得上你这个年过四十的老女人。”

  晏褚走后,一个年轻女人有节奏的踩着高跟鞋,双手环抱出现在了傅欣兰的面前。

  她和对方同样都是天成公关部的副经理,既是同时,同样也是竞争对手,早就看不惯对方很久了。

  “你嘲笑我?”

  傅欣兰铁青的脸色在年轻女人出现后,稍稍恢复平静,她看着女人眼底的讥讽,嗤笑一声:“怎么,你该不会忘记自己之前被晏褚拒绝时的模样了吧,我可比你要脸多了,至少不会装醉酒,硬往人家的怀里钻,直接被人叫助理拖了出去。”

  是她失算了,原本想着这些年那么多小姑娘想爬晏褚的床都不成功,只是因为对方不喜欢那一口的。

  自己和对方的年龄相仿,而且保养得当的她既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又有年轻女人的娇嫩肌肤,或许对方会喜欢她这一款的,可没想到,对方油盐不进,连拒绝她的方式都这么决断。

  她的年纪不小了,就连她自己都清楚,在这一行当,她待不了多久了,可这些年她是赚了不少,同样的,开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她需要不断在美容院投钱维护自己的脸和身材,她需要买各种各样的华服首饰装点自己,增加自己在异性眼中的魅力。

  因此外表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她,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存款,至少那些钱不够她风风光光度过余生。

  所以她急需要找到一个大方富有的“码头”,就算不能转正,至少也要狠狠赚上一笔,确保她在离开了这个浮华的圈子后,依旧能够过得滋润。

  晏褚就是她盯上的目标之一,对方出了名的痴情,对外几乎没有绯闻,同时晏家家大业大,晏褚手里随便漏点东西给她,她就不算亏本。

  只可惜,以往在那些男人面前无往不利的行为,在对方的眼中,简直就是一团空气。

  “你!”

  被揭了伤疤年轻女人凤眸一瞪,“呵,我要是你,趁还能勾引到男人的时候多去美容院拉拉皮,也不看看自己眼角的纹路都能夹死苍蝇了,人家有钱人想找的是年轻鲜嫩的小姑娘,不是找小妈。”

  “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你说的这些话,我也还敬给你。”

  傅欣兰的嘴角抽了抽,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对着女人讥讽着说道:“不过我看你现在玩的那么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保养的还不一定有我好呢。”

  说罢,傅欣兰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撑着手肘,风姿摇曳地转身离开。

  年轻女人还没想好怎么回骂回去,对方就这么走了,气的她直跺脚。

  刚刚就有不少人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此时追上去,未免太难看了,女人咬了咬唇,朝着四周注意着她的宾客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深吸一口气,面带着微笑,得体地朝着自己那些小姐妹齐聚的方向走去。

  她非得好好帮傅欣兰宣传宣传不可,都是被晏褚拒绝过的女人,总不能就她一个丢脸吧。

  *****

  “咔嚓。”

  钟筱朵听到客厅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正在写作业的手顿了顿,起身朝房间外走去。

  “呜——呕——”

  刚走到房间的门口,钟筱朵就听到一阵呕吐的声音,紧接着的就是一阵刺鼻的酸臭味以及浓郁的酒气。

  “死丫头,没看到我吐了,还不快点把拖把拿过来,把地板给擦洗一遍。”傅欣兰看着木愣愣站在卧室房间外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

  “哦。”

  钟筱朵低着头,肩膀耷拉着,含胸驼背地朝阳台走去。

  傅欣兰看见这样的女儿就来气,要不是这个女儿和她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她都得怀疑是不是在医院抱错了。

  可虽然对方和她有几分相似,那种胆怯卑微的气质,将那几分出彩完全掩盖住,看上去畏畏缩缩的,让人没有一丁点想要亲近的欲望。

  “笨手笨脚的,我回来这么久,都不会给我倒杯水吗?”

  看着那个顺从地拿着拖把拖扫被她吐了一地污秽的地板的女儿,喝的醉醺醺的傅欣兰又开始吹毛求疵。

  “哦。”

  钟筱朵微微抬头,用余光扫视了一眼那个穿着性感,斜躺在床上的女人,将拖把放到一旁,然后朝厨房走去。

  “哦哦哦,你除了哦哦哦,你还会说什么。”

  今天在宴会上受了那么大的羞辱,还被自己的死对头瞧见,傅欣兰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对方会怎样添油加醋地将这一切宣传出去,心情糟糕的她回来再看见这个一个畏畏缩缩,和她亲爸像了十成十的女儿,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当初要不是你,我会和你爸离婚,要不是你,我现在的日子会糟糕成这样,月中的测验你考了几?367,总分750你给我考367,你连三本都考不上,你这脑子到底是人脑还是猪脑啊,我给你请了那么多家教,那么多补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哦哦哦,你是不是一辈子都只和我说这个字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欣兰抓着头发,将自己原本蓬松顺滑的头发抓的一团乱,她在客厅里暴走,忍不住拿起一个个花瓶摆设就往地上砸,抑制不住地发泄着。

  她就是想要过好日子不行吗,她不想再过那个一毛钱都要掰开来花的生活,她不想一日三餐只有最便宜的白菜,不想人家的饭盒里有鱼有肉的时候,她的饭盒打开就只有咸菜,她也不想白天在幼儿园里被一群小孩子折磨后,回家还得给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太端屎端尿。

  她的这个想法有错吗?

  那时候傅欣兰还没想过要改变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她只是将希望投注在了女儿身上,希望那个孩子能够替她改变家里的现状,只是这个被她寄予了厚望的女儿,居然在开学没多久就惹哭了别人家的孩子,跑回家后还犯起了倔,再也不愿意去那所不是谁都能上的幼儿园念书。

  因为这件事,她第一次和丈夫起了争执,往日鸡毛蒜皮的小事在那场争执中被不断提起,傅欣兰也是那时候才觉醒,与其通过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改变她的生活,还不如通过她自己,彻底摆脱过往的一切。

  她和那个老实的丈夫离了婚,女儿也丢给了对方,没了家庭的负担,幼儿园教师的工资足够她在温饱之余,留出一部分钱打扮自己。

  她的样貌并不差,加上外国语幼儿园老师这个身份的便利,她结识了许许多多有钱有势,却早就和原配妻子没了感情的男人,也是那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是那么具有优势的一件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快的,她就从幼儿园辞职,她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居住的房子从一开始单位分配的二十多平的单人寝室,到后来七十多平的小公寓,再到现在居住的,属于她自己的一百五十多平大三居,除此之外,她有了自己的豪车,有了各种各样奢华的首饰包包,成了许许多多不知情人眼中的成功人士,这才是傅欣兰想要的生活。

  有了钱之后,傅欣兰就将钟筱朵从再婚的前夫手里接了回来,她接受了对方的条件,没有再将她送到那些权贵集中的学校,不过却在学习之余,给她报了各种各样的辅导班,请了许许多多的家教,让她开始学习民族舞,学习钢琴,学习许许多多有钱人家的女孩该学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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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欣兰对这个女儿给予了厚望,但现实中,这个女儿无数次让她失望。

  她自卑,她阴郁,她软弱,傅欣兰想要她学习的东西,样样都不出色,在学业上,她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让已经在她身上投入了许多资金的傅欣兰如何能够接受。

  “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去学钢琴了,我给你重新找了一个美院的高材生教你绘画,听说晏家的五小姐也是那个学生教的,你要好好学,别让我这钱又浪费了。”

  发泄完了,傅欣兰的心情终于顺了些,她以命令的语气,对着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的钟筱朵说道。

  “哦。”

  钟筱朵的声音比蚊子叫还要轻。

  “你真是想要气死我啊。”傅欣兰头疼对方的这种回复,气的直接把边上的杯子朝钟筱朵站着的方向砸去。

  “嘭”的一声,杯子砸在了墙上,四溅的碎片划过钟筱朵的手背,割出一道血痕。

  “笨死你得了。”

  傅欣兰心头一紧,看到钟筱朵身上的伤口不深,这才松了口气,原本朝钟筱朵走去的双脚顿了顿,“冰箱上面有药箱,自己拿个创可贴贴上。”

  说罢,她懒得再看这个软弱的女儿一眼,踉跄着步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独自留在客厅里的钟筱朵木然地动了动身,也没有管手背上那个不断冒血的伤口,拿起一旁的拖把,慢慢处理这一屋子的狼藉,等所有的摆件碎片都清扫干净了,地上的呕吐物也都擦了,这才回去自己的房间。

  “嘭。”

  她关上门,也没打开房间的灯,摸着黑,走到自己的小书桌旁,打开抽屉拿出一本带锁的日记本。

  “去死吧,去死吧”

  她拿着一支红色的记号笔,面色狠厉地在笔记本上不断戳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遍布红叉,而这些红叉底下,赫然写着傅欣兰,和晏多玉几姐妹的名字。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手背上的伤口渗出来的血液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甩去,正好就滴落在了抽屉里一颗造型奇特的石头上。

  幽光一闪,然后又暗淡下来,这一幕,钟筱朵并未发现。

  *****

  “晏总,这是你让我调查的东西。”

  晏褚坐在书房里,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一个厚实的信封。

  他让助理离开,将信封打开。

  果然,将来那个引得无数优秀男人前赴后继,甚至放弃尊严,和那么多男人共享的女人,此刻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高中生,甚至连普通都说不上。

  照片里那个佝偻着背,用厚实刘海遮盖着半张面容,略带沉郁的女孩,和原身记忆里那个光芒四射无比耀眼的女人可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晏褚相信人会变,却不相信在那么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一个普通的女生会有那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在原身的记忆里,她似乎还有一种让人丧失神智的魔力。

  这一切,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270.玛丽苏的男人们

  今天晏褚没去公司,一大早开车去了最近的菜场,买了许多食材。

  应几个女儿的强烈要求,他还买了十几斤活奔乱跳的小龙虾,准备做她们姐妹最喜欢的麻辣和椰汁咖喱的口味。现在正是吃小龙虾的时节,晏褚挑最大的买,一个个小龙虾挥舞着大钳子,看上去威风凛凛的,一看就很好吃。

  现在晏家的产业规模越来越大了,可是在生活习惯上,却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家里依旧没有请住家保姆,钟点工也只是在每天固定时间上门打扫。

  此刻晏褚就在厨房和二闺女三闺女一块处理着小龙虾,给它们去虾线,老四晏多珍和老五晏多多还是高中生,没有两个念大学的姐姐那么灵活的休息时间,得等早上下课后才能回家,而晏多金现在在晏氏上班,还是从基层做起,自然也不能随随便便请假,也得等下班才能回来。

  因此今天这一顿大餐等主力是晏褚,辅助人员就只有晏多银和晏多玉两姐妹。

  十几斤的龙虾足足装了一大桶,三个人的手速都不算慢,可要处理那么多龙虾,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在这时候,晏家的门铃忽然间响了。

  “我去!”

  今年已经念大三的晏多玉眼神一亮,放下手里的小龙虾,草草洗了个手就冲出了厨房。

  “多玉今天请了客人过来?”

  看三女儿的异常表现,晏褚好奇地向老二问道。

  “我不知道啊?”晏多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一本正经地说道。

  二十三岁就已经跳级成了人大研究生的晏多银此时已经很有上一世进入体制后的模样,说起大道理来一通一通的,从五讲四美讲到八荣八耻,深刻贯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每到姐妹之间有内部矛盾的时候,只要派她出场,保准吵不起来。

  “叔叔好。”

  晏褚和二女儿正说话的时候,晏多玉带着一个胖乎乎,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小伙子就进来了。

  对方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年纪,比一米六五的晏多玉高了大半个头,身材不算高大,体型有些胖,脸型圆乎乎的,看上去就是那种让人不设防的邻家大男孩。

  全身上下最出彩的估计就是那身皮肤了,白白嫩嫩,一般女孩都比不上,配上那有些敦实的体型和傻乎乎的笑容,浑身上下就差写上无公害,无污染几个大字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看上去让人无法设防的小年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家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异性,还是三闺女在家庭聚会日特地叫过来的,作为老父亲,晏褚的心里不得不响起了警报。

  现在三闺女只是一个大三学生,距离她在大四下半学期开办宠物店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距离她和庞威相识也有整整一年的时差,上一世,在和庞威交往前,晏多玉可没有什么要好的异性朋友,更别提将异性带回家这一茬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大男孩,快速翻阅着原身的记忆,上一世,在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对方的影子。

  “爸,这是我朋友,蒋涛,就是我念幼儿园时和我同班的那个小胖子。”对上爸爸和二姐意味深长的眼神,晏多玉有些不好意思。

  晏多玉这么一提,晏褚就想起来眼前的小胖子是谁了,说起来这还得提起晏褚给几个闺女准备的午餐便当。

  有一次晏褚开车去外国语学校接几个放学回家的孩子,刚到幼儿园门口,正蹲下身冲多银和多玉两个闺女张开怀抱,一个大胖蛋就冲到了他的怀里,差点没把他撞地上,那个大胖蛋就是眼前这个胖胖的小年轻。

  对方吃了他给闺女准备的便当饭,一下子惊为天人,当天抱着他的大腿,就问他他家还缺不缺儿子,那种能吃下三盒便当的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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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最后那个小胖子还是被他那个一脸严肃,看上去很有威严的亲爹给扛着带走的,不然晏褚还真不知道该拿那个为了美食连脸皮都不要的小胖子怎么办了。

  从那天以后,但凡晏褚去接孩子,总能看到幼儿园门口站着一个委屈巴巴的小胖子直溜溜地盯着他,直到被他那壮汉亲爹拖走为止。

  现在看来,这小胖子贼心不死啊。

  晏褚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这一世,就因为他这个好手艺,三女婿轻而易举的就换人做了?

  “叔叔好。”

  第一天上门,蒋涛的手里拎着不少东西,他的视线瞄向了一旁大桶里鲜活的小龙虾,想到了未来岳父的手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大夏天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龙虾更棒的了,鲜香麻辣的小龙虾,他一个人就能干翻十斤,更何况岳父的手艺加成,再翻一倍也不嫌多啊。

  “会给小龙虾抽筋吗?”

  晏褚将蒋涛带来的那些名酒放到一旁,指着桶里的小龙虾问道。

  “会会会。”

  蒋涛连连点头,胖乎乎的双下巴可疑地颤了颤,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吃货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和食物相关的事是不会的。

  “那好,手套在那里,帮着一块清洗小龙虾吧。”

  晏褚将手上的手套脱了下来,然后眼神示意二女儿跟他去处理别的食材。

  “怎么样,你爸是不是认同我了?”蒋涛在晏多玉的耳边小声问道。

  都放心的给他们小情侣二人空间了,这应该是认同的意思吧。

  “应该吧?”晏多玉是家里第一个带男朋友回来的女儿,前面也没有一个比较的标准啊,她想着爸爸脸上平静的脸色,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

  “你放心,我爸爸人很好的。”对着有些不自信的男朋友,晏多余安慰地说道,然后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手臂。

  “嗯嗯。”蒋涛点了点头,未来岳父手艺那么好,那一定是个好人没错了。

  想着以后他就能光明正大上门蹭饭了,看着可爱的小女友,蒋涛觉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吃货了。

  ******

  “晏小姐,希望我们这一次的合作能够顺利进行。”

  姚湛看着眼前那个一身职业装,看上去精明得体的女性,眼底闪过一丝欣赏。

  家世背景相当,学历相当,眼前的晏多金就是他理想当中未来的另一半。

  生活在这个圈子里,姚湛比任何人都明白感情易变,只有绝对的利益才是维护一段感情的最好纽带,就如同他的父母一样,一辈子相敬如宾,有着各自的事业和空间,同时又对婚姻足够忠诚,对儿女足够负责,这样就足够了。

  他喜欢人生按照规划进行,不喜欢超脱计划外的生活,现在他的年纪不小了,也时候开始考虑起另一半了。

  晏多金刚踏入社交圈不久,但是他早就已经在长辈的交谈中了解过对方,他觉得,对方就是那个适合他的人,今天经过简短的交流,这种信念就越发强烈了。

  “不好意思,姚总,今天是家庭日,我和我的家人有约了。”

  在谈生意的间隙,晏多金已经从手机简讯里看到三妹带男朋友回来的事,因此今天的家庭日,肯定是不能错过的。

  “那么明晚,请问晏小姐有约吗?”姚湛脸上的笑意未变,朝着晏多金问道。

  “那、好吧。”

  现在晏家和姚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要是接连拒绝,未免不好,晏多金纠结了片刻,就点头答应下来。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姚湛笑了笑,带着几个助理从晏氏离开。

  271.玛丽苏的男人们

  晏多金在玄关换鞋子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融洽的说笑声,同时还有一股浓郁麻辣的香味儿,一个劲的往她鼻子里钻。

  声音和香味都是从厨房传过来的,晏多金换上自己的拖鞋,看了眼玄关处一双不属于她爸的男士运动鞋,当即心里就有数了,交谈里那个陌生的男音,恐怕就是二妹给她发的简讯里的三妹的男朋友吧。

  “大姐。”

  晏多金是最后一个到家的,因为刚刚和姚氏洽谈的合作项目耽搁了她不少时间。

  其实本来按照她基层小助理的身份,这样的洽谈会是轮不到她参加的,可谁让她背后还有一个晏氏大小姐的身份呢,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又不是电视剧里,企业的小姐少爷轻轻松松就能隐瞒身份进入基层工作,闹得不好还会被公司里的某些员工欺负,然后亮出身份啪啪打脸。

  几乎是在晏多金刚进她那个部门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大小姐要来基层镀金的事了,原本实习助理应该做的一些琐碎的小事没人敢差遣她,部门的领导也很乐意在重要场合带上她,给她更多的学习机会。

  人情社会,同事们这样的做法也是正常的,也正是如此,这一次由他们部门负责的这个合作项目,晏多金自然而然就加入到了主力小组的队伍里,也就有了之前那一幕。

  在她之前,晏多珍和晏多多两姐妹已经从学校回来了,此时也钻在厨房里,和爸爸姐姐聊天,顺带着偷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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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晏家的厨房足够大,不然那么多人挤在里面,恐怕连转个身都困难。

  “大姐。”

  蒋涛看到从外头进来的职业装女性,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作为家里的长姐,晏多金在几个妹妹心里很有威信,蒋涛心里也明白,在这个家,他除了要过未来岳父那一关,这个大姨姐的想法,也是很重要的。

  他当即收回了自己朝着那盘麻辣小龙蠢蠢欲动地手,一本正经朝着晏多金问好。

  只是他嘴角和手指上没擦干净的红油出卖了他,显露了他吃货的本质。

  不仅仅是他,晏家其他几个姐妹也差不多,谁让爸爸的厨艺太好,刚出锅热腾腾的小龙虾无声地诱惑他们,红彤彤的外壳上闪烁着诱人的油亮光泽,点缀的青红椒以及土豆年糕不断朝他们呼唤,快来吃我快来吃我。

  还没等开饭,在厨房美其名曰帮忙的姐妹四人和蒋涛,就忍不住帮几个龙虾“宽衣解带”,然后送到自己的胃里,让它们发挥着一身最大的价值。

  麻辣小龙鲜香麻辣,汤汁煮的极其入味,抓着龙虾,先就着壳外面的汤汁狠狠嘬一口,然后再拽掉龙虾的脑袋,虾黄鲜美,虾肉紧实弹牙,焖煮过的小龙虾已经将所有调味料的精华吸入到虾肉当中,Q弹的虾肉带着香麻的味道,味蕾被这股劲爽的味道刺激,完全舒张开来,怎么吃都吃不够。

  而椰汁咖喱小龙,那又是另一种别样的风味,这一盘小龙没有麻辣小龙那么辣,更多的是咖喱的浓香,椰汁在里面起点缀作用,给小龙虾增添了一股清甜的味道,这份小龙虾里最出众的是里面的配料乌冬面。

  乌冬面是晏褚纯手工揉制的,软滑Q弹,和椰汁咖喱的味道相得益彰,将龙虾肉剥出来,沾满酱汁,和乌冬面一块送到嘴里,那味道就别提了。

  吃了未来岳父亲手做的小龙虾,蒋涛才知道原来他以前吃的那些小龙虾实际上都被厨师给糟蹋了。看着那两盆去壳后就剩不了多少的小龙虾,蒋涛在心里默默想着,要不以后他来岳父家拜访,也别带烟酒之类的礼物了,不如多带一些顶尖的食材,相信那些食材到了岳父大人手里,才能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让它们死得其所。

  不过好在几人都还是克制的,知道现在还没开席,而且大姐也还没回来,只是浅尝即止,打算等上桌了,再好好大快朵颐。

  “你好。”

  晏多金朝有些窘迫的蒋涛点了点头,不失礼貌的将他打量了一番。

  第一印象,蒋涛算是过关了,他的长相本就不容易让人心生皆备,但是更多的考量还是得在之后的相处当中判断,就目前而言,只是从谈恋爱的角度出发,晏多金觉得妹妹和这样的男生交往,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或许是因为晏褚从小到大的言传身教,其他四个姐妹谁也没问蒋涛的家庭背景,也没想过万一对方家里的条件很差,妹妹和对方在一块会不会吃苦,在姐妹们看来,找对象只要对方人好就成了,反正她们晏家也已经够有钱了。

  因为晏多金回来了,晏褚的午饭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一家人将那些饭菜端上桌,由厨房向餐厅迁移。

  另一边,傅欣兰和钟筱朵这对母女,也难得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吃起了午饭。

  傅欣兰已经十多年没有亲自下厨做过饭了,因为油烟会伤害她精心保养的肌肤,所以今天的午饭和往常一样,都是傅欣兰直接打电话定的外卖,十几道大厨精心烹制的美食从打包盒里装到家里的盘子上,摆了满满一桌,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

  就是母女俩面对面坐在大圆桌旁,隔着那么长一段距离,温馨的氛围顿时就被破坏了一半。

  “我听张老师说了,你在画画上很有天赋,这点妈妈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前不久,傅欣兰钓上了一个煤老板,对方是没有晏褚的长相和气质,但胜在足够有钱,对她也足够大方,只是“交往”了短短半个月,就已经在她身上砸了不下二十万。

  傅欣兰看着无名指上闪烁的红宝石戒指,想着今天去公司的时候,那个和她有过争执的女同事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心里就无比畅快。

  这年头有钱老男人的钱也不是那么好哄的,给你房给你车,可惜全都不在你名下,等腻了你了,完全可以不留情面将那些东西收走,比起那些虚的东西,还是钱、包、首饰来的更为实际。

  那个女人自持有个大学生文凭,年纪又轻,在公司里一直和她别苗头,也不看看她这个年轻的女大学生的干爹每个月在她身上花的钱才多少,还有那个底气和她叫板。

  傅欣兰泯了一口红酒,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女儿,恍惚了一下,似乎在她专心哄着那个煤老板的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对方身上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以往钟筱朵在她这个亲妈面前一直都是畏畏缩缩的小可怜模样,骂也骂不听,教也教不好。

  她给她买了那么多漂亮时髦的衣裳,颜色鲜亮的她一件都不穿,只钟爱那些灰扑扑的,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的衣裳,要么就是终日套着一件校服,佝偻着背躲在人群里,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其他人的目光。

  明明有一副还算不错的容貌,却总是阴沉着,用厚实的刘海遮盖住上半张脸,眼神死气沉沉,看的人心底发凉,让人没有丁点想要接触的欲望。

  傅欣兰都快对这个女儿失望了,可今天破天荒的,她放弃那些灰黑色的衣裳,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及膝裙,大圆领的设计凸显出了她美好的脖颈曲线,纤细的手臂也显露无疑,原本常年盖住半张脸的刘海也被她用夹子固定了起来,黄瘦暗沉的肌肤此刻看上去白皙通透,加上那双黝黑又灵动的眼睛,一下子鲜活了起来,有了几分少女的模样。

  似乎就在一夜之间,这个女儿就变得出挑了起来,这还是她女儿吗?傅欣兰都有些不确定了。

  “妈,以前都是我不好,辜负了你的良苦用心,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念书,好好学习其他艺术特长的,努力将来出人头地,好好报答你。”钟筱朵将嘴里的那块鱼肉咽下去,喝了口果汁,朝着傅欣兰微笑着说道。

  她的表现落落大方,和以前那个胆小阴沉的小姑娘完全就跟两个人似的。

  “你知道就好。”

  傅欣兰仔细端详了一眼眼前的闺女,这确实是她的女儿没错,到底是什么让她有了那么大的变化?

  但是这样的改变终归是好事,傅欣兰也没有细究。

  “你也别怪妈妈对你管的严,这些东西学的多,真正得到好处的也是你。”这句话,傅欣兰是发自真心的,毕竟这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还能不盼着她好?

  虽说这里面也有她的私心,可更多的,她做的一切也是为女儿的未来考虑,有一份好的文凭,出众的谈吐,以及拿的出手的特长,这就是敲响更高阶级大门的敲门砖。

  傅欣兰是吃过苦的女人,她懂得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最好的,现在的她没得选,但她的女儿还有无限的可能,此刻看着这个让她失望的女儿开始渐渐理解她的苦心了,傅欣兰也觉得欣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妈,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我不想在国内念大学了,我想直接出国,张老师说我在艺术上有天赋,我想努力努力,报考英国皇家艺术学院。”

  钟筱朵想过了,现在她的这点改变就已经惹来了傅欣兰的怀疑,恐怕到时候朝夕相处,对方对她的怀疑只会更大,还不如彻底离远一些,等几年以后再回国,到时候她的那些同学也早就忘了她这个在学校里不起眼的女生,她可以用一个全新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时候,她将会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当初那些看不起她,欺负过她的人,通通都会被她踩在脚底下。

  钟筱朵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激动地颤抖,她捏紧拳头,指尖狠狠掐进肉里,钻心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勉强保持镇静。

  “出国?”

  傅欣兰的反应不由大了些,自家女儿她还是了解的,各科成绩都很差,尤其是英语,从来就没有及格过,现在忽然说要出国,不是傅欣兰想不想的事,而是对方能不能通过雅思,拿到她口中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录取函。

  傅欣兰忍不住喝了口红酒压压惊。

  “只要你能考上,妈给你出钱。”

  不过女儿难得有这个志向,傅欣兰觉得自己也不能打击了,点了点头,豪爽地答应了下来。

  因为傍上煤老板和钟筱朵身上看到了希望这两桩喜事,傅欣兰的心情大好,也难得没有发脾气,母女俩和和气气地吃完了这一顿午饭。

  洗完碗筷,钟筱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脸上原本挂着的甜美微笑,顿时就收了起来。

  “怎么样,你现在察觉到我的好处了吧,你放心,只要你吸取足够多的气运,我将会让你有翻天覆地的改变,到时候别说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了,你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女王,男人们会为你着迷,所有人都会跪在你的脚下,向你臣服。”

  钟筱朵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魅惑的女声,随着对方的蛊惑,钟筱朵的眼神越来越亮,心情越来越激荡。

  “我会的,我要将那些人通通都踩在我的脚下。”

  她恍惚着开口,身上弥漫起莫名的黑气,越来越浓郁,直到在她身后凝聚起一个虚幻的黑影,几乎将她吞噬。

  272.玛丽苏的男人们

  颇有情调的西餐厅被人包了场,幽暗的灯光,静谧的环境,不由让人心生一种暧昧悸动的感觉。

  空旷的餐厅里就坐着一对穿着得体的年轻男女,面对而坐,西餐红酒,桌上摆着一个烛台,氛围看上去十分融洽。

  晏多金拿着刀叉割着面前那份七分熟的羊羔肉,心思却早就已经神游天外,也没仔细听对面的人说了什么。

  继上一次姚湛邀约之后,两人私底下又聚了好几次,比如今天就是姚湛约她来观看一个国外知名乐团在华国的巡演场,在演奏会结束后,又带她来了这家西餐厅。

  她不是懵懂的小女生了,在姚湛第二次约她出来之后,就明白了姚湛的意思。

  说起来,联姻在他们这个圈子,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尤其是基本没有继承公司权利的女孩,享受了多年富裕的生活,对于她的家族而言,现在就是她们给予贡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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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家的几个姐妹就没有这个烦恼,尤其晏多金,在晏褚的属意下,她就是晏氏的继承人,不至于为了什么所谓的联姻,就把她这个继承人给贡献出去。

  但是晏多金心里也清楚,既然她身处这个圈子,她的丈夫,就不能脱离这个阶级太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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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姚湛在目前可供她选择的适龄未婚男青年内,也是属于拔尖的那一批了。

  从家世上来讲,姚家家风清正,父母各自有自己的事业,相敬如宾,是圈内的模范夫妻,姚家只有姚湛一个儿子,将来也不用担心闹出什么夺产的风波来。

  从个人情况上来讲,姚湛和她有一样的留学背景,两人在国外的母校还是同一所,这样的学识背景,有助于他们日常的沟通交流,其次姚湛并不是那种被宠坏的富二代,他有能力,就这些日子简单的接触而言,对方性格严肃,做事有条理有规划,是那种严于律人,更严于律己的人,和他在一块,对方会做到对婚姻忠诚,对妻儿负责,因为对于他这样讲求效益的人而言,出轨被发现带来的损失并不会是他想要看到的。

  晏多金即将踏入二十六岁的大关,这并不算是一个很着急结婚的年纪,但要是在这个年纪,还没有交往过男朋友,那就真的有些赶了。

  按照晏多金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她希望能够在三十岁之前结婚,在三十五岁之前生下一个孩子,然后专心事业。

  姚湛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在对方表露出对她的追求后,晏多金就开始陷入了犹豫,尤其今天对方包下西餐厅的举动,更让晏多金猜测到了他之后可能会有的行为,因此现在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些精致的餐点上,完完全全陷入了烦恼当中。

  上一辈子的晏多金,同样做了这个选择,只是这一世的晏多金和上一世的自己不同,因为在她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很高很高的标杆。

  从小就有那么一个会做家务,会挣钱,疼爱孩子,家里家外一把抓,为了她们死去的母亲拒绝一切诱惑,简直完美无缺到极点的爸爸朝夕相处,晏多金姐妹的眼界一下子被拉高了许多。

  尤其是晏多金,作为长姐,也是未来晏氏的继承人,她在选择另一半的时候,除了考虑自己,同时也得考虑几个妹妹,为此在择偶上,她不由自主就将身边出现的所有异性都和爸爸相比较,这也是为什么她单身至今的原因。

  姚湛相比较他的同龄人,无疑是优秀的,可要是将他和亲爱的爸爸摆在一块时,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晏多金心里也明白,要是真按照她爸为模版,可能她这辈子都得单身到底了,所以要不要降低要求,试着和姚湛交往试试看,就是她现在纠结的原因。

  是接受,还是拒绝?

  晏多金微微抬头,看了对面认真地切割着盘中的五成熟牛排的俊秀青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多金,和我交往吧。”

  用完晚饭最后一道甜点,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拉着小提琴出现,原本室内幽暗的灯光忽然改变,凭空多出一盏射灯,照射在晏多金和姚湛的餐桌上,然后姚湛将手伸到背后,不知怎么做到的,变出了一束玫瑰花来。

  他将玫瑰花递到晏多金的面前,声音微带磁性,眼神诚挚地说道。

  虽然已经猜想到,可真当这一幕出现的时候,晏多金还是忍不住有些触动,脸上也露出了一分女儿家的娇羞。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抗拒这样的小浪漫,晏多金也不例外。

  不过即便这个时候,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理智。

  “谢谢。”

  晏多金接过姚湛递过来的花束:“但是这有些突然,能不能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你知道的,我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晏多金的面上带着几分歉意,不过在她自己都没有想清楚的情况下就作出选择,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

  对方诚然是一个很好的伴侣选择,可晏多金不确定,自己和他在一块,只是因为合适,还是因为自己想要和他在一块。

  “我知道我们相处的时间短,但是我们在任何地方都很契合,我相信,我们是最适合彼此的那一个。”姚湛看着晏多金说道,他相信对方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就好比他的父母,同样是两个家族的政治联姻,因为相同的教育背景和两个家族的利益联合,他们同样平平稳稳的过了大半辈子,相比那些为了所谓的“真爱”,闹的家里人仰马翻,在爱情消退后终日互相指责的生活,他更喜欢前者。

  而且作为工作狂,姚湛希望将来能够花更多的时间在事业上,同样的,他也希望自己的妻子有足够的进取心,晏多金就是这么一个女强人,相信在这一点上,对方也能理解他。

  “不过这毕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决定,所以我尊重你的意见,希望等你考虑清楚,能够给我一个令人愉快的答案。”

  姚湛并没有逼迫晏多金当场就做出选择,而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

  晚餐结束,姚湛将晏多金送回晏家,在晏家别墅外,将那束晏多金落在车里的玫瑰花递给她,这才开车离开。

  晏多金在门口站定了很久,看到车子在黑夜中彻底看不见影子了,这才满面愁绪地进了家门。

  因为看完音乐会已经很晚了,等晏多金吃完晚饭回家的时候,家里的妹妹们都已经睡下了,唯独爸爸还坐在客厅里,拿着份报纸,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

  “爸。”

  晏多金将玫瑰花放在了玄关处,换上拖鞋朝沙发走去。

  “我们家大宝有心事了?”

  晏褚知道大闺女今晚和谁有约了,他也没制止,而是尊重女儿自己的想法,不过看她此时的脸色,似乎遇到了什么解不出来的难题。

  大宝是晏多金的小名,在她念高中以后,爸爸就很少用这个小名称呼她了,那时候爸爸说,她已经是大人了,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和决断能力,所以他开始称呼她的名字,也表示这个家里多了一个家长,在家里,她得给妹妹们起表率作用。

  对于那时候的晏多金而言,爸爸的话让她萌生了作为长姐的责任心,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有了一个明确的概念,那就是她的人生是属于她自己的,从她成年的那一刻,她就要开始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了。

  可是今天,当她听见这个久违的亲呢的称呼时,她发觉自己依旧还是爸爸的小女儿,那个当初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宝宝,有什么麻烦了,就找爸爸,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了,也可以找爸爸,只要对方在她身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这一点,即便现在她已经长大成人,也没有丝毫改变。

  晏多金放下自己进入公司以后就开始树立起的坚强的外壳,如同小时候和爸爸撒娇那样,坐到沙发上,将脑袋靠在爸爸的肩膀上,两条胳膊将爸爸紧紧抱住,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她想,或许现在她烦恼的问题,爸爸能够给她一个很好的回答。

  273.玛丽苏的男人们

  “爸,你和妈妈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

  原身妻子去世的时候,作为长女的晏多金已经八岁了,对于母亲,即便十多年过去了,她的脑海中还是有关于对方的记忆牢牢存放在识海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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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晏多金的记忆里,她的妈妈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性格率直,为人油滑,现在单家能有这样一份基业,和她当初的付出也不无关系,在家庭中,对方也是一个很优秀的母亲,即便因为老观念作祟,一心想要一个儿子,却也没忽略她们前头这几个女儿。

  更何况,能够让那么优秀的父亲惦念了半辈子,余生都没有再娶,这一点也足以证明母亲的魅力,和父母双方的感情。

  “我们那时候和你们可不一样,找对象就几个途径,父母介绍,同事介绍,亲戚介绍,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谈的对象是自己找的,那时候也不兴谈恋爱,看对眼了,家庭背景也合适,就能下定扯结婚证了,然后一辈子,也就这么过来了。我和你妈就是亲戚介绍的,第一天见面,媒人在两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第二天我和她就去看了场电影,第三天去逛了公园,然后这婚事就定下了,之后两边长辈谈彩礼嫁妆,走完这些流程,一个月后我和你妈就结婚了。”

  晏褚将从原身记忆里看到的,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只是相亲吗?”晏多金有些诧异,以往爸爸很少提起有关妈妈的事,她们姐妹也当是爸爸怕触景伤情,平日里说话也很注意这一点。

  她一直以为,爸爸能够为了妈妈单身后半辈子,那一定是因为他们以前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现在看来,似乎是她想多了?

  “那你第一天见妈妈的时候有没有那种心跳加速,一见钟情的感觉?”晏多金忍不住追问道。

  “哪儿有那么玄。”

  晏褚忍俊不禁,摸了摸闺女的脑袋,“你妈家里兄弟姐妹多,她小的时候,和前头一对兄姐被送去了乡下奶奶家,直到到找对象的年纪了,才回城,那时候她长得黑,绑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一件新做的深蓝色衬衫,看上去有些拘谨,当时我还觉得她长得不好,想要你爷奶跟中间的牵桥搭线的红人说,咱们这边没看上你妈。”

  虽然是说着贬低的话,可是晏褚的脸上却带着和煦追忆的笑容,晏多金明白,即便当初他爸没有看上他妈,后来肯定也对她妈改观了,不然不会用这样的态度丝毫不遮掩地说起当年的事。

  “不过你妈那儿就不一样了,你爸我年轻的时候多俊呢,还是高中文凭,相亲那天,你奶好好帮我捯饬了一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你妈刚看到我眼睛都看直了,要说一见钟情,她恐怕还真是这样。”

  “爸,既然你当初没看上我妈,那后来怎么你们俩的事,又成了呢?”晏多金有些着急地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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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别急。

  “之前我不是说了吗,我们那时候找对象,更多的是看家庭,看父母双方的意思。那时候我没看上你妈,但是你爷奶看上了,他们觉得你妈体格健壮,是个勤快的女人,而且你妈性子爽利,这一点更对了你奶奶的胃口,她那时候总觉得我做事温吞,就需要这个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中和我的脾气。既然身边的人都说好,我就想着那就试试吧,于是我就约了你妈看电影,约了她去公园玩,在相处中觉得你妈如同你爷奶说的那样,是个适合过日子的,也就应下了这桩婚事,然后我们就结婚,之后有了你们。”

  那时候的婚姻,哪有那么复杂的,合适的就结婚,也没什么爱不爱的,凑合着过日子吧,生儿育女,没什么意外的话,一辈子就那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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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说的,和姐妹几个当初幻想的父母的故事截然不同,晏多金敛下神色,有些怅然地想到了自己。

  “爸,那你对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是责任吗?”

  晏多金由着父母的婚姻联想到了自己,目前看来,姚湛确实是最合适她的那一个,尤其两家现在合作融洽,他们如果真的能够在一起的话,同时也能加固两家的合作关系,这是一件双赢的事。

  她似乎不需要考虑其他更复杂的情况了。

  晏褚看出了大女儿的心思,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掰正她的坐姿,让她面对面看着自己。

  “我和你妈那个年代,感情的培养主要是在婚后,有爱情吗,那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夫妻,支撑他们之后婚姻的,就是责任,也是亲情。”

  有一部分幸运的夫妻,在婚后的相处中发觉对方就是适合他们的另一半,渐渐就萌生了爱情,他们是幸运的,还有一部分夫妻,在婚后的相处中,他们没有爱上对方,却滋生了亲情,在之后的道路上,相互扶持,相伴余生,这部分人同样也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他们那个年代的大多数。

  考验后半部分夫妻的,正是他们双方的责任心。

  七八十年代,物质生活才刚刚得到基本满足,很多人都没有那个闲工夫去追求精神上的富裕,夫妻相处,围绕着柴米油盐,围绕着孩子父母。

  到了九十年代以后,人们的物质水平上去了,娱乐生活也更加丰富,这时候,考验也就来了。

  男人嫌弃妻子不够漂亮,没有外面的女人会打扮,嫌弃妻子不够温柔,只知道为了一毛三分钱斤斤计较,哪像外面的女人,知情识趣,小意温柔。

  同样的,女人也会嫌弃自己的丈夫没有人家的丈夫会挣钱,嫌弃丈夫没有给她足够好的生活,而丈夫足够会挣钱的女人,或许又会嫌弃对方没有足够多的时间陪伴他们,相比身边那些甜言蜜语的诱惑,现在的婚姻乏善可陈。

  这时候,他们就会想到这段婚姻的起始,只是源于家庭包办,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将就,而打破这段错误的婚姻枷锁,就是自由的开始。

  离婚开始变得频繁,也变得理直气壮,就好比民国时文人才子骄傲地挽着新式进步的新娇妻,和明媒正娶的原配发妻说不那样自豪高调,就好像当初的婚姻,是别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进行的,也全然忘记了,这段婚姻里那个同样痛苦的可怜女人。

  而这个时候,责任就变得极其重要了。

  即便外界诱惑再大,有责任心的人都会记得,陪他们走过艰难日子的人是谁,给他们生儿育女的人是谁,跟着他们一块孝敬长辈的人又是谁。

  这个世界,不是只靠情情爱爱运行的,除了爱情,还有其他值得坚守的东西。

  在你没有选择另一半之前也就罢了,既然当初选择了,那么在之后的婚姻里,就该互相体谅,互相理解,而不是在外界的诱惑下,用轻飘飘的我和你没有感情这句话,给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晏褚不清楚原身对于他的妻子到底有没有过爱情,但是可以肯定,在那个奇怪的钟筱朵出现前,他是一个负责人的男人。

  “但是。”

  就当晏多金以为爸爸要教她婚姻当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责任的时候,晏褚忽然话锋一转,换了一个说辞。

  “我们那个年代没的选,所有人说你年纪不小了,你就得相亲结婚,所有人说那个对象适合你,你就得跟他扯证,那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你不能标新立异,只能按照规划好的人生,按部就班的生活。”

  晏褚替闺女将鬓角细碎的头发别到耳后,看着女儿的眼神无比慈爱:“我喜欢现在这个时代,因为它能够容得下更多的声音。”

  “我希望当你领着男朋友出现在爸爸面前的时候,是因为他是你喜欢的人,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合适的人,我希望有一天牵着你的手将你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是因为你爱他,是因为你想嫁给他,而不是因为别人说,你的年纪到了,你该结婚了,你该生孩子了,那是不正确的。”

  “大宝,爸爸希望将来你的婚姻里,不仅仅有责任,同样还有爱情。”

  对上晏多金有些不解的眼神,晏褚笑了笑:“你放心,爸爸很开明的,要是没找到你真正愿意嫁的那一个,那咱们就谈一辈子的恋爱,哪一天你要是领着一个姑娘回来,说那是你喜欢的女人,爸爸也举双手支持,但是有一点,爸爸希望你记住了,那就是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那样将就的人生,并不是爸爸希望看到的。”

  晏褚并不是觉得那种互相合适的婚姻不好,只是因为晏多金是他的女儿,所以他希望她过得更好。

  “爸爸。”

  晏多金的眼眶微微泛红,忍不住将头埋在了爸爸的胸膛里,然后将人紧紧抱住。

  她觉得爸爸应该是知道她最近纠结的烦恼了,刚刚那席话,同样也是他作为父亲,给出的建议。

  说实话,这个圈子里联姻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早在决定继承晏氏的时候,晏多金就准备好找一个家世相当,对晏氏的发展有好处的丈夫,姚湛就是那么一个人,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因为对方合适。

  正如同姚湛对她表示满意一样,只是因为利益的联合。

  可现在爸爸的意思,分明就只是希望她单纯的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而不是找一个对晏氏有好处的丈夫。

  晏多金觉得,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恐怕就是有了这么一个睿智又慈爱的父亲。

  274.玛丽苏的男人们

  “对不起姚总,现在我还想多花点时间精力在工作上,你的感情,我恐怕不能接受。”

  姚湛回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晏多金的电话,他没想到,晏多金给他的答复居然是拒绝,而不是接受。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姚湛也算是一个金龟婿了,想要和姚氏联姻的人很多,只是姚湛有自己的想法,他看不上那些被娇惯坏了,只懂得购物美容的娇小姐,偏偏圈子里只有独女,或是将女儿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家族太少,晏多金就成了姚湛最好的选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这并不代表他非她不可。

  姚湛也是要脸的,在晏多金表现出拒绝后并没有纠缠,而是十分豁达的表示接受她的选择,并且承诺两人之间的事,不会影响姚氏和晏氏的合作。

  他是个聪明人,两家的合作是双赢的事,他怎么会为了一段还没开始的感情,就损害自己的利益。

  就是这么精明又冷静,晏多金在挂断电话后,听着电话另一头波澜不惊的音调,长长舒了口气,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正如同爸爸说的那样,或许她和姚湛在一块,有共同的利益追求,他们会互相尊重的过一辈子,就如同姚湛的父母一样,成为圈内有名的模范夫妻,但这种相敬如宾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晏多金觉得不是。

  在解决了姚湛这个烦恼后,晏多金觉得这几天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没有了,一夜无梦,早上起床的时候神采奕奕,晏多银等几个妹妹不知情,还缠着大姐问她最近是不是用了什么保养品,女人不论什么性格年纪,对于自己那张脸,还是惦记的。

  晏多金好说歹说才摆脱了几个妹妹,在餐桌上和爸爸相视一笑,将这个属于他们父女俩的秘密埋藏到了心底。

  *****

  一年后

  傅欣兰举着手臂,露出手上显眼夺目的欧米茄定制镶钻女表,这块手表官方售价十七万,是她那个一年前傍上的煤老板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傅欣兰现在的新宠。

  在机场空旷的大厅里,傅欣兰注意到来来往往不少人都盯着她手上的手表瞧,心里就更加高兴了,一边嘲笑那些土包子,一边又将看手表时间的动作,维持地更长了些。

  直到她感觉有些手酸了,这才放下手臂。

  “妈!”

  国际站台的出关口缓缓走来一个推着行李箱,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女孩,她的头发又黑又密,烫着微微的小卷,如同海藻一般,蓬松地披散在身后,长度正好在肩胛骨偏下的位置,头上帮着一个和衣服同色系的发带,看上去清纯又文静。

  她的肌肤很白,尤其是在机场大厅灯光的照射下,几乎白的发光,莹润通透的肌肤微微呈现出健康的粉色,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试着伸手抚摸这比玉石还完美诱人的肌肤。

  当然,最出挑的,还要数女孩儿的五官,清纯至极,让人看到她的瞬间,就忍不住联想到一个词——天使。

  这就是她的女儿?

  傅欣兰都不敢上前相认,虽说这一年的时间,她已经从对方时不时发来的简讯照片中看到了对方的改变,可真当那个孩子站在了她的面前,真实感受着对方翻天覆地的变化,傅欣兰还是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中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些虚幻。

  “妈。”

  看着怔忪的女人,钟筱朵弯了弯嘴角,亲昵地小跑着上前,这一声呼唤,让傅欣兰的意识清醒了些。

  “欢迎回家。”

  傅欣兰的心软了软,对上周围那一片男人爱慕的目光和女人嫉妒的眼神,挺了挺胸膛,将一年没见的女儿抱入怀中。

  这就是她的女儿没错,她的优秀已经超出了她的要求,傅欣兰几乎可以想象女儿的未来。

  “我已经提前完成了学业,这一次回来以后,我就不回去了。”

  钟筱朵的声音和她的气质一样,清透悦耳,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甜糯,傅欣兰作为一个浸淫在男人圈子里多年的女人,当然知道这样外表出众,又有这样悦耳声音的女儿,会让男人何等疯狂,恐怕只要她勾勾手,就会有无数男人愿意爬上她的床。

  不过傅欣兰所求更多,她知道以色侍人这一条路不好走,同样也会惹来旁人鄙夷的目光,傅欣兰就希望女儿依靠外表的本钱,加上这些年她对她的精心培养,能够交往一个豪门男友,光门正大的嫁入上流社会,而不是像她这个母亲一样,只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玩物,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对了,回国之前我的老师詹姆斯给我写了一封推荐信,到时候,我会去水木大学的设计学院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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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筱朵说的随意,可对傅欣兰来说,去水木大学任教,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那可是水木大学啊,和燕京大学并列的全华国最好的两所院校,去那样的学校任职,简直就是在自己的身上镀了一层金。

  傅欣兰不知道女儿口中的詹姆斯是谁,好奇那个人居然能有那么大的能力。

  “朵朵,你和你说的那个叫詹姆斯的老师很要好吗?”傅欣兰试探地问道。

  作为一个女人,在面对一个大馅饼,还是一个一听就是男人名字的人给的馅饼的时候,她不由地就想多了。

  “詹姆斯在国外的时候很照顾我。”

  钟筱朵矜持地说道,“妈,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那个男人在艺术领域确实有很高的成就,对方很迷恋她,称呼她为迷人的中国娃娃,他说她是他的灵感缪斯,说为了她能够和现在的妻子离婚。

  钟筱朵很享受对方的追捧,可她心里清楚,那个已经年近六十的男人,早就配不上她了。

  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灰姑娘了,作为天选之女的她,有资格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男人,那个詹姆斯,只是她走向更好生活的跳板罢了。

  这一次,她之所以提早完成学业回国,也是因为对方纠缠她纠缠的太紧,以及她在国外认识的,英国传媒大王的次子还有阿拉伯某位王子,她在那两人身上下了不少心思,现在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突然之间的分离,能让对方更加看清楚自己的感情,想来再过不久,那两个人也该追过来了。

  “之前吸取的那波气运剩下不多了,你现在的外表和迷惑人心的光环,只能够再维持三天,你要祈祷,那两个男人会在三天内出现。”

  一团黑雾出现在了钟筱朵的身后,浓郁的黑气和她纯洁的外表截然不同,剧烈的反差看的人心惊胆战。

  然而除了钟筱朵本人,旁人仿佛根本就看不到那一团黑影,同样的,也听不到钟筱朵说的那几句话。

  “你放心,华国什么都少,就是男人多,包括那些带着气运出生的男人,就算阿费夫和乔治不出现,我也会给你提供源源不绝的气运,供你维持我现在的模样。”

  钟筱朵口中的阿费夫和乔治,正是她在国外这一年,处心积虑勾引的两个男人,他们中的一个是阿拉伯的王子,富可敌国,还有一个,是英国传媒大王的次子,家族掌控着全球很大比例的报社媒体,是很多权贵都不敢得罪的人物。

  她觉得,也就这样的男人能够配得上她,至于其他次一等的男人,也就只配给她提供那些微薄的气运罢了。

  “我很期待。”

  黑雾一阵颤动,发出一阵魅惑的笑声,然后没入钟筱朵的身体之内。

  “朵朵,你怎么了?”

  傅欣兰不满地推了推身边的女儿,她和她说了那么久的话,她怎么都不给个回应呢。

  “你——”正当傅欣兰打算再推她一下的时候,钟筱朵转过头来,眼底闪过一阵红光,暴虐又血腥,吓得傅欣兰顿时说不出话来。

  “妈,你怎么了?刚刚我想着到时候去水木大学报道的事出神了,没听清你说了什么?”钟筱朵歉意地笑了笑,单纯中透着一丝无辜,刚刚那一幕,似乎只是傅欣兰的错觉。

  “没什么,妈就是想说你马上就要去水木大学任职了,这两天我是不是该陪你去买几身漂亮点的衣裳。”

  傅欣兰的眉头微微舒展,隐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替自己纾解刚刚受到的惊吓。

  “妈,谢谢你,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钟筱朵甜甜笑着,挽上傅欣兰的手臂,就如同一对感情很好,从来就没有过隔阂的母女一般。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

  傅欣兰发自内心地说道,她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在教育方法上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对钟筱朵这个女儿,她还是尽了心的。

  钟筱朵将头轻轻靠在傅欣兰的肩膀上,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原本氤氲着笑意的双眼顿时就冷了下来。

  对她好,呵呵,笑话。

  *****

  “多玉。”

  爱多宠物店内,一个身高一米九出头,看上去俊美又有几分邪肆的男人站在宠物店中央,手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流浪猫,看着那个刚刚给一头大型犬洗完澡,身上湿漉漉的,有些疲累又狼狈的女孩。

  “你怎么来了?”

  晏多玉脱去自己身上的罩衫,上面全是水,以及刚刚那头萨摩耶洗完澡后掉落下来黏在衣服上的毛发,穿在身上,怪不舒服的。

  她并不喜欢此时出现在她的宠物店内的男人,虽然对方每次上门都是带着受伤的流浪猫和流浪狗来的,可是对方真正的心思,晏多玉心知肚明。

  当初选择救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因为她没办法看到一个被砍伤倒在小弄堂里的陌生人置之不理,而且她做的也只是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这种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做的事,对方现在以报恩为由,反而干扰她的正常生活,让晏多玉十分不喜。

  只是她的性子绵软,面对对方的死皮赖脸,根本就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尤其她是开宠物医院的,对方带着受伤的动物上门,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在路上看到这只猫被来往的汽车压到了腿,第一时间,就想着把它送到你这儿来了。”

  庞威抿了抿嘴唇,作为黑道太子爷,对面的女人,是唯一一个让他这样低三下四讨好的,也只有她,有这个资格。

  “让我看看这只小猫。”

  听着猫咪喵喵喵的哀嚎声,晏多玉不由心软,对于这样天真无邪的小动物,她向来是没什么抵抗能力的。

  “你做什么?”

  晏多玉抱着小猫咪,她敢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这个男人在将猫咪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借机挠了一下她的手心。

  要说递猫咪这样的动作,有些肢体上的接触是难免的,可挠手心这种近似于调情骚扰的动作,晏多玉不觉得这是意外或巧合。

  她羞恼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庞威。

  “抱歉,是我情不自禁了。”

  看着对方瞪圆的杏眸,跟她怀里的猫咪如出一辙,同样的不谙世事,纯净清澈。

  恰恰就是这份清澈单纯,是身为黑道太子,看惯了黑暗和背叛的庞威所没有的,同时也是他向往的。

  “玉儿,这些日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了。”

  庞威缓缓朝晏多玉走进,直到将她逼到宠物店的角落里,看着那个紧贴着墙壁,惊恐看着他的姑娘,庞威恨不得替她抹平她额头因为害怕皱起的纹路。

  她不该这样怕他的。

  庞威一个壁咚,身高带来的优势让他此时极具压迫力,看着少女粉嫩的樱唇,他有一种冲动,想要低头汲取她的美好。

  “神经病啊!”

  晏多玉气急,一个高抬腿,狠狠重伤了庞威某个不可说部位,而没有丝毫防备的太子爷,此时也只能放松对晏多玉的桎梏,躬着身,按着某个不可说部位,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晏多玉,将脸疼成猪肝色。

  “庞先生,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很好,以后请你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了。”

  晏多玉忍着怒火说道,现在的她有些庆幸,当初听了爸爸的话,跟着几个姐妹一块学习了跆拳道,截拳道,以及古武术,不说多厉害吧,至少在面对一个体格比她高大强壮的异性的时候,也有了抵抗的力量。

  就好比她刚刚那一下,晏多玉敢保证这个男人能有一个痛彻心扉的教育。

  “还有一句忠言,庞先生,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去医院瞧瞧,因为你刚刚的无耻举动,医药费我就不负责了。”

  晏多玉抱着庞威带来的那个受伤的小猫咪跑到了工作台后面,那里有一个警报铃,要是庞威再靠近,她就可以按下那个按钮,到时候负责这一片商铺的保安就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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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威艰难地说道,除了身体上的重创,他的心情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晏多玉居然有男朋友,那个男人是谁?只要一想到自己看中的女人曾经被另一个男人拥在怀里,她的樱唇曾经被另一个男人亲吻,或许还有其他更亲密的动作,庞威就抑制不住暴虐的情绪。

  他的性子本来就是霸道至极的,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拿在自己的手里,独占欲强,最厌恶分享,有些东西,宁可毁了也不愿意让别人拥有。

  在庞威看来,他喜欢的女人,在感情经历上就只该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作为黑道太子爷,庞威知道他有很多想要制他于死地的仇人,所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人调查晏多玉,现在看来,是他失误了,不然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让晏多玉口中的男朋友,乖乖从她身边消失。

  谁让他喜欢这个女人呢,容忍对方的过去,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庞威深吸了一口气,但是要是让他查出来两人之间有什么过分亲密的行为的话,那个男人,就必须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刚刚的事我很抱歉但是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的”

  若说之前单纯的晏多玉让庞威心动的话,现在这样浑身带刺的她更加让庞威着迷,她就像是一个谜团,随时都能让他看到惊喜。

  不过庞威现在也顾不上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了,他勉强站直身体,像晏多玉诉说着他对她的心意,然后在晏多玉警惕的视线下,缓缓朝宠物店外头走去。

  庞威觉得,比起追求喜欢的姑娘,现在的他更需要的是一个医生。

  “喵喵——”

  被晏多玉抱在怀里的小橘猫喵喵叫了一声,带着倒刺的小舌头一下一下舔着晏多玉的手心。

  它的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右腿呈现诡异的扭曲,显然是骨折了,看着庞威离开,晏多玉上前将宠物店的大门关上,回到后面的小型宠物诊查室,替猫咪检查伤口。

  275.玛丽苏的男人们

  “多多,你听说了吗,我们学校来了一个新的油画老师,据说还很年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

  晏多多拎着一大袋画具,正走在去油画教室的路上,身边和她走一块的,是她的室友,也是她在大学里交的好朋友。

  “你说莫老怎么那么倒霉,出门买个煎饼果子的功夫,就遇到了抢劫,把手给摔骨折了,也不知道这新老师水平怎么样,要是徒有其表,下学期我可得换选修课了。”

  室友小声嘀咕了一句,忽然间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高瘦青年,眼睛一亮,拿着手肘戳了戳晏多多的腰。

  “你的追求者来了,我要不先闪一边去?”女孩话语间带着笑意,冲晏多多眨了眨眼,然后一副要识趣离开的样子。

  “你别闹了,什么追求者啊,要是被解学长听见了,那该多尴尬啊。”

  晏多多年纪比同届的学生都要来的小,今年只有十七岁,和家里的姐姐们一样,在小学和初中跳了好几级,比同龄人提前上了大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班上的同学都对她多有照顾,拿她当小妹妹看待。

  因为从小就被姐姐们保护的很好的缘故,晏多多的脸上还残存这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她抬头朝不远处的青年看去,然后又很快低下头,脸颊上带起了两抹红霞,粉扑扑的小脸青涩又可爱。

  “噢——解——学——长——”

  室友拖着长音,学着晏多多的称呼呼唤着她口中对方的追求者,羞得晏多多也顾不上手里还拎着一堆重量不轻的画具,空出一只手来就想追着她打。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你赶紧收手,没见解学长看着你啊,多在人家面前保持一下你的淑女风范。”

  室友不闹了,咳了咳,收敛了神情扯着还有些拘谨的晏多多朝油画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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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下午现代艺术馆有一场关于中世纪欧洲艺术品的展出,不少都是这些年极少公开展出的珍贵艺术品,我的导师给了我两张入场券,多多,明天你有空吗?”

  解应宗很自然地走向晏多多,接过她手里的画具,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明天啊?”

  晏多多虽然没有扭过头看,可也能想象得到室友此时八卦的神情,谁让她前脚刚说人家解学长对她没意思,下一秒对方就直接来邀请她去看展了。

  晏多多觉得自己的脸烧的都快冒火了,低着头看着被解应宗接到手里画具,小声应道:“有空的。”

  “那好,明天我来你们寝室楼下接你。”

  解应宗俊秀的脸庞洋溢着丝丝笑意,低着头看到女孩儿的发顶,想象她此时害羞的模样,笑容幸福的恨不得将人溺毙过去。

  这可是艺术系公认的系草啊,在学艺术的男人普遍会打扮的情况下,解应宗光是清清爽爽站在那儿,就足够秒杀所有同性,可想而知他的外表有多么出众,即便比起娱乐圈一些当红的流量偶像,也是不逞多让的。

  此时他对一个大一的小学妹露出这样的笑容,边上的女生多心碎不知道,晏多多的室友早就捂着牙识趣地快步朝油画教室走去,生怕再不走,上下两排牙齿就被酸倒了。

  他们今天上的这门课是选修课,不仅是绘画系的学生,设计系的学生也能跨专业选修,这门课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中外油画作品的赏析,还有一部分是绘画实践,原先任这门课的老师因为手臂受伤,而课程正好进行到绘画实践这部分,不得已,学校只能找了另一个新老师顶上。

  “那个穿着白色衬衫,拎着卡其色画袋的男人,身上的气运很浓厚,比起阿费夫和乔治,也不逞多让。”

  钟筱朵站在画室的讲台上,看着一个个从教室外进来的学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厚。

  按照魅姬的说法,她将视线转向了刚进来的那个青年,视线停留在那张清俊的过分的脸上,心里很是满意。

  回到华国以后,她原本以为吸收男人的气运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哪知道和国外一样,多数男人的气运都少的可怜,和他们交合,吸收的气运勉强只能维持她一天的容貌,偶尔有几个气运高一些的,也只能勉强她七天的消耗量。

  魅姬是钟筱朵那次意外受伤将血滴到一块奇特的石头上,所召唤出来的异灵,对方号称有吸收异性气运,帮助她提升魅力的能力。

  每一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是带一些气运的,那些一出生就已经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气运最高,还有一部分后天注定要发达的人,气运同样也不低,而作为普通人,气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魅姬的能力就是帮她吸收异性的气运化为己用,她吸收的气运越多,她的魅力也就越高,等到了顶点的时候,全世界都会为她疯狂。

  而吸收气运的方式同样也很多,与异性的亲密接触,比如拥抱接吻等,后者吸收的气运多,因为这里面包含了体/液的交换,同理,交合能够得到比接吻更多的气运。

  而魅姬交给她的特殊功法,会让那些和她交合过的人陷入对她不可自拔的迷恋中,她征服的男人越多,吸取的气运越多,她的媚功就会越发精深,据说练到了顶层,不需要她做什么,那些男人就会乖乖缠上来。

  不过媚功是需要气运支撑的,一旦没有了气运,她的功力就会溃散,娇美的容貌将会无法维持,她又会变成曾经那个灰扑扑的,只敢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艳羡地看着周遭的一切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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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筱朵很享受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做,自然而言就成为人群焦点的生活,她也享受那些男人对她爱慕又渴求的眼神,享受同性对她的嫉恨,这样的她,才是她当初梦寐以求想要成为的人。

  为了维持现在的生活,钟筱朵牺牲再多也愿意,更何况她并不认为她现在做的这一切是牺牲,看着那些男人在床上低三下四的讨好她,取悦她,她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不过因为她现在的功力还不够高深,吸收的气运还不够多的缘故,她能做的,只是让一些普通男性为她沉迷,不过好在气运滋养了她的躯体,有这样清纯至极的外貌,晶莹剔透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材,引得那些气运浓厚的男人的爱慕,也是早晚的事罢了。

  钟筱朵已经得到了阿费夫王子即将启程来中国的消息,想来不久之后,她的媚功,就能有质的进步。

  “解学长,你怎么了?”

  晏多多看解应宗站在教室门口堵着不动,在他耳边小声的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明天看完展,我们两个去吃点什么。”

  解应宗摇了摇头,目光隐晦地瞧了眼那个站在讲台上的新老师,总觉得对方有些奇怪,刚刚有一瞬间,他居然觉得对方才该是他喜欢的人。

  这个想法很莫名其妙,解应宗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不远处那个女老师虽然模样出众,可在有了心爱的女孩的解应宗眼里,那也只是一个异性罢了,突然间对着一个陌生的异性产生奇怪的爱慕之情,这在解应宗看来有些荒谬。

  不过那样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解应宗心里虽然奇怪,却也找不出理由来,他只当那个感觉,是他的错觉。

  “哦。”

  一听解应宗说起看展那天的晚餐,晏多多有些羞涩,但是第一反应,却是赶忙回答应了下来,等回应完了,晏多多又有些后悔。

  她应的那么快,会不会让解学长觉得她太不矜持,而且明天是礼拜六,按照以往的惯例,双休日她都是回家的。

  从来都没有和爸爸撒过谎的晏多多有些纠结,她是该向爸爸坦白明天的约会呢,还是应该想个借口骗过爸爸呢。

  “哈哈。”

  解应宗觉得脸颊鼓鼓的,一脸纠结的女孩可爱极了,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刚刚的那个插曲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女老师什么的,哪有他家多多来的可爱招人疼。

  而另一边,钟筱朵也认出了站在解应宗身边的晏多多。

  从小到大,晏多玉是第一个让她深刻明白人与人之间差距的女人,而在之后的生活中,晏家的姐妹一个个开始出现在她妈的口述里,仿佛一座座高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什么晏家的大小姐跳级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什么晏家的二小姐取得了奥赛的金奖,晏家的这些女人,连同其它有钱人家的女儿一块,成了她妈贬低她,抨击她的最好武器,和这些出生富裕,聪明大方的女孩相比,她就是地里那块烂泥,谁沾到了,都嫌恶心。

  钟筱朵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一年了,时隔一年,再次看到晏家的女儿,她依旧有一种将她们撕成碎片的冲动。

  凭什么她们就能拥有那样一个有钱又疼爱她们的爸爸,而她的爸爸却只是一个平庸又无趣的男人,凭什么她们一个个漂亮又聪明,而她就如同丑小鸭一样,谁都能看她不起。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在创造她们的时候,给与了她们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却对她这样吝啬。

  钟筱朵背后的黑气越来越盛,一张诡异的人脸漂浮在那团黑雾中,在她背后,露出得逞的笑脸。

  *****

  “那个是盛世的张总,他的儿子和你同龄,刚从米国留学回来。”

  “那个是东谊的王董,他就两个女儿,站在他边上的是他的亲侄子,据说他有意培养那个亲侄子做他的继承人。”

  傅欣兰指着宴会场中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向一旁的女儿介绍到。

  说起来傅欣兰运气还算不错,之前她傍上的那个煤老板发迹之后就和原来的老婆离了婚,那个男人陡然暴富,也没什么心计,被傅欣兰使了点心思之后,一颗心就黏在了傅欣兰身上,前不久,甚至隐隐透露出想要和她结婚的意思。

  虽然对方又老又丑,可对傅欣兰而言,那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而且如果真的能和对方结婚,也意味着她的身份得以洗白。

  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多少有钱人的老婆是当年的小三转正啊,只要有本事上位,谁还管你曾经是干什么的,不管背后怎么说,明面上还是得给你一个笑脸的。

  煤老板是个暴发户,真的权贵阶级不一定会给他好脸色,可对方有钱,有钱才是王道,有了那样一个继父,女儿嫁入上流社会的可能性也更大了些。

  今天来参加这个宴会,傅欣兰凭借的就是那个煤老板女伴的身份,而她刚刚指给女儿看的,都是她中意的未来女婿的人选,一个个都是青年才俊,那些虚有其表的富二代,傅欣兰一个都没给女儿挑。

  “好强,那个人的气运好强。”

  魅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的,通常来说,她出现的时候,意味着目标出现了。

  钟筱朵还是头一次听见对方那么失控的声音,她顺着对方指给她看的方向瞧去,看到那个站在人群中格外吸睛的男人,心跳停了几拍。

  她认识他,当初她是多么渴望,那个男人才是她的父亲。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气运那么强盛的男人。”

  魅姬的神情有些疯狂,别人看不见,她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那个男人身上的气运几乎凝聚成了一条光柱,闪耀的金光如同一条飞跃的巨龙,盘旋在光柱之上。

  那样强盛的气运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威势,只是看着,魅姬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气运,要是能够被她所用,她还哪里需要寄居在这个没用的肉身上,恢复她原本的躯体,坐地飞升,也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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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姬贪婪地看着那些浓厚的气运,恨不得钟筱朵现在就躺倒那个男人的床上。

  “你们年轻人自己多交交朋友,你张叔叔叫我了,剩下的,你自己机灵些。”

  傅欣兰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心不在焉,看到煤老板在朝她招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丢下她就朝那个煤老板走去。

  在傅欣兰离开后不久,钟筱朵看晏褚离开人群,向宴会厅的阳台走去,咬了咬唇,端起一杯红酒喝了猛灌下去,很快的,脸颊上就呈现了漂亮的驼红色,清纯中,多了几分诱人的娇媚。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里还有人,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钟筱朵端着一杯红酒,掀开阳台遮掩的帘子,对上晏褚的视线后惊呼了一声,轻咬着红唇,害羞又娇怯,仿佛没有预料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连点头,为打扰到晏褚的清净而羞愧,正在她慌忙想要离开的时候,鞋尖不小心踩到了,裙摆,惊呼着,整个人向晏褚所在的方向摔去。

  “其实我觉得,七彩的头发更适合你,比如红橙黄绿青蓝紫,有兴趣尝试一下吗?”

  没有预料当中英雄救美的公主抱,也没有她缓缓睁开眼时,和对方四目相对的一眼万年,晏褚只是虚扶了一下她的肩膀,确定她能够站稳后,就放开了手。

  钟筱朵瞪大了眼,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至于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听在钟筱朵的耳朵里,更是莫名其妙了。

  “还有,我很想问问你,你哭泣的时候会流钻石吗,没有钻石,小珍珠也是可以的。”

  作为一个人见人爱的玛丽苏,怎么能够没有玛丽苏独有的特长呢,晏褚一直很好奇,那些里的七彩玛丽苏哭泣时留下的那些珍珠钻石,不会将她们的眼球划破吗?

  钟筱朵预备了一肚子的话被晏褚这几个奇怪的问题堵了回去,她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和对方似乎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都不可以吗?”

  晏褚有些失望,看了眼她手里端着的红酒杯:“所以也不是喝花露水就能长大的花仙子吗?”

  “啧!”

  一声轻叹,配上摇头的动作,完全体现出了晏褚此时嫌弃的心情。

  不喝花露水,不流珍珠眼泪,连头发都不是七彩的,这个玛丽苏很不成功啊。

  晏褚将擦完手的手帕扔在了一旁的烟灰缸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钟筱朵,然后转身离开。

  一阵凉风吹过,穿着露肩抹胸长裙的钟筱朵浑身颤抖,不是被冻的,而是被气的。

  虽然听不懂刚刚晏褚那些话的意思,但是钟筱朵很明白,她被那个男人给羞辱了。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钟筱朵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在得到魅姬之后,她第一次在男人身上尝到挫败的感觉。

  而另一边,晏褚在拉上通往阳台的帘子,重新回到宴会厅时,表情却变得有些凝重。

  他完全没有刚刚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第一次面对面的较量,他意识到,对方身上那种莫名的改变,似乎有些棘手了。

  276.玛丽苏的男人们

  这些年,晏褚并没有停止对钟筱朵以及傅欣兰的调查,当然调查的重点还是放在钟筱朵身上的,包括对方出国这一年发生的事,晏褚基本上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至于她在国外的那些香艳韵事,自然也没逃过晏褚的眼睛。

  但凡和钟筱朵发生过关系的男人,晏褚也都派人盯上了,想知道那些人在和钟筱朵分开后的后续,但无一例外,那些人统统都对钟筱朵死心塌地,甚至因为对方的离开,痛不欲生,无数次想要挽回和钟筱朵之间的感情。

  这个现象很有意思,让晏褚联想到了上辈子的原身和姚湛等为钟筱朵痴迷的优秀男子。

  认真分析,那些男人当中有许多都是理智大于感性的,尤其是原身,和五个女儿相依为命的感情,居然会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出现分崩瓦解,这从常理来讲,根本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

  那些出色的男人,在遇上钟筱朵时,仿佛就被下了降头,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以往所有的情感,成了一个为她生,为她死的傀儡。

  因此晏褚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钟筱朵有了什么奇遇,比如学会了苗疆蛊术,或是其他魅惑人心的手段。

  但是另一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发现,让晏褚有了其他看法。

  钟筱朵身边的男人很多,很大一部分都是露水情缘,在她的这些男人里,晏褚重点让人跟踪调查了其中十五个。

  不差不要紧,一查,还真查出了点问题。

  第一个,是钟筱朵高中时的同学,真要说起来,应该也算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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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孩原本的成绩还算不错,至少能够稳定保证排在年级前一百,班级前十,要知道,对于钟筱朵这个女儿傅欣兰还是废了很多心思的,当初她钓了一个体制内的男人,啥都没要,就要求对方帮她那个成绩稀烂的女儿进一所好学校。

  因此钟筱朵所在的那所高中,综合水平在全市都是有口皆碑的,那个男孩的成绩,起码能够保证他考上一所不错的本科院校,加上京市户口的加成,运气好一些,还能考一所名列前茅的本科院校。

  可自从和钟筱朵在一块后,对方的成绩就如同雪崩一般下降,等到钟筱朵退学出国的时候,他的成绩已经不能看了,一下子跌倒了年级倒数。

  家里人还当他谈恋爱耽搁了学习,在临近高考的关头帮他转学,然而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考上了一所垫底的专科。

  最后那个男孩选择了复读,晏褚记得他的成绩在近期似乎有所起色了,勉强达到了二本的分数线,也不知道这一次他还会不会再次选择复读。

  其中还有一个有趣的巧合,就是在交往了这个男朋友后,钟筱朵身上的变化变得明显了些,人也开朗了,模样也开始出挑了,在和这个男友交往的同时,她和高中其他男同学也保持这暧昧的关系,只是没有像之前那个一样,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发生。

  第二个和钟筱朵发生关系的,是她出国后认识的,同样从华国出去的留学生,很凑巧,对方还是和她考上的是同一所艺术院校。

  那个男人比她大了六岁,是学校公费留学的研究生,对方在绘画领域小有才气,也是很多人看好的未来华国艺术届冉冉升起的新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方的家庭条件一般,能够出国,靠的也是他在绘画上难得的天赋,可是在和钟筱朵交往后,他身上的这点才气就开始消失不见,所创作出来的画作越来越死板,越来越模块化,少了那一份绘画最主要的灵动和生气。

  半年的时间,因为越来越多老师的不满,这个本该有一段光明未来的青年被学校委婉地劝退,交换项目终止,抱着遗憾,回到了国内。

  现在他已经毕业,在一所私人的绘画机构教小孩子画画,曾经的辉煌,似乎只是昙光一现。

  这一个男人的离开并没有对钟筱朵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因为在和这个男人交往的时候,钟筱朵还有许许多多的暧昧对象。

  很快的,在继那个男人之后,钟筱朵又有了第三个固定伴侣,这一次对方是个外国人,和钟筱朵的前任一样,对方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家,虽然还在学校念书,可是画作已经被不少画廊收入,一副油画创作的价格,也达到了一到两万美元,算是新生代叫好又叫座的年轻画家之一。

  同样的,在和钟筱朵交往后,对方在绘画创作上变得越来越困难,所交出的画作越来越平庸,所有人只当这是他的灵感枯竭,却没想过其他原因。

  不仅只有这三个,之后和钟筱朵发生过关系的男人,似乎都要接受这个从辉煌到落寞的过渡,在离开钟筱朵后,再缓缓开始有所起色。

  也不知道钟筱朵做了什么,这些感情经历都是对外保密的,那些男人即便在她离开了他们之后,依旧爱的她如痴如狂,更加不会将自己的失败归结在她之上。

  一个两个,还能说是巧合,但是那么多例子摆在面前,晏褚觉得,钟筱朵身上一定还有其他他没看透的秘密。

  不会只是简单的蛊术或是魅惑人心的办法,晏褚觉得,或许钟筱朵身上还有什么能够吸收别人气运的法子,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那些男人在和她交往的同时,气运会渐渐衰败。

  但直到现在,这也只是晏褚的猜测。

  晏褚回到热闹的宴会厅,和组织宴会的主人告别,头也不回的离开。

  本来今天这样规格的宴会,就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因为听说钟筱朵会参加,所以他才接下了主人家的邀请函。

  对方身上的谜团太多,不亲眼见一见,晏褚总是不放心的。

  “老板,你没事吧?”

  司机看着脸色有些虚白的晏褚担忧的问道,今天晚上忽然起了大风,他想着老板是不是被冻着了。

  “没事。”

  晏褚坐在后车座挥了挥手,然后闭上眼睛,开始休养心神。

  刚刚在和钟筱朵打照面的时候,他陡然觉得意识有那么一瞬间不受控制,好在他意志力强大,并没有被那股奇怪的力量干扰。

  晏褚明白,那股力量是来自于钟筱朵的,换做一个意志力稍微差一些的人,恐怕在那股力量之下,直接就将钟筱朵当做自己梦寐以求的女神了,恐怕上一辈子,那些男人中招,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不过好在她的那股力量此时并不是很强大,只要心性稍微坚定些的,都不会被控制太久,但是再过一段时间就难说了,毕竟晏褚也说不准,她那股邪门的力量到底来自于哪里,又是靠什么东西滋长的。

  晏褚想着,恐怕想要彻底剥夺她身上那股古怪的能力,还得从她提升能力的源头下手,没了这个能力,钟筱朵,也只是个普通有野心的女人罢了。

  闭上眼睛,晏褚决定好好想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爸,明天晚上,我就不回家吃饭了。”

  晏多多敲响了爸爸的房门,扭捏了好久,这才开口说出这句话,她捂着有些发烫的脸,小女儿的娇态尽显脸上。

  “不回家吃饭?可怜我这个老父亲啊,辛辛苦苦养了五个闺女,又有一个要被拐跑了。”晏褚看着害羞的女儿,打趣着说道。

  对上女儿的眼神,晏褚想着,明天和女儿有约的,应该就是解应宗吧。

  上一世,在晏多多出事后,解应宗就消失了,本来在钟筱朵身边,他就是一个比较沉闷的人,即便后来他离开,旁人也只当是他自动退出,没有想太多,现在看来,对方恐怕是这么多人里最先清醒的那一个吧。

  277.玛丽苏的男人们

  对于上辈子那些被钟筱朵迷惑的男人的所作所为,晏褚没办法评价,因为那些事,很多也不是出自他们的本心,刚刚体验过钟筱朵那诡异能力的晏褚对此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

  因此从一开始,他都没有刻意隔绝女儿和那些男人的接触,包括原身的那些愿望里,也没有一个是要求晏褚报复那些男人的。

  不过,这些放任还是有底线的,就好比三闺女晏多玉的姻缘,其他女儿是不是会和上辈子的对象在一块,他选择顺其自然,但唯独三闺女,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和上辈子一样,和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黑道太子爷在一块的。

  不说晏褚天然就对什么黑道太子爷就偏见,就凭他上辈子对小闺女晏多多做的那些事,就足够晏褚判他死刑了,这个从骨子里就坏透了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他闺女

  也怪这个世界太魔幻,涉黑分子不夹着尾巴做人,还鼓捣出了什么黑道太子爷这个称号,恨不得跟全天下宣告他爹是混黑社会的,而且众人也见怪不怪,一堆小姑娘在网络上嗷嗷叫着太子爷好帅,要给太子爷生猴子,连警察也不将庞家当回事,对于庞家那些涉黑买卖睁只眼闭只眼,搞得晏褚想举报还得提前琢磨一下。

  好在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三闺女这一次换了一个男朋友,晏褚这才稍微放心点。

  “爸爸。”

  晏多多晃着爸爸的胳膊撒娇,她可都答应解学长了,总不能放人家鸽子吧。

  “行了,不过你要记得家里的家规,未成年前不能超过九点回家。”

  晏褚点了点闺女的脑袋,笑着应允了她的请求。

  “耶!”

  晏多多高兴地蹦了起来,忍不住给了爸爸一个熊抱,然后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爸爸你是最胖的。”

  小姑娘比了一个耶字,欢呼着离开,不知道是不是急着给心上人报告这个喜讯去了。

  “臭丫头,什么胖不胖的。”

  晏褚脸上的笑意不减,虽然他心里清楚什么最胖的是网络上年轻人喜欢的流行语,可依旧忍不住在洗澡的时候照了照浴室里那扇大镜子,看着自己年近五旬,却依旧保养的身材。

  “明明一点都不胖。”摸了摸自己依旧很结实的腹肌,晏褚自信地说道。

  *****

  “汪汪汪——”

  “喵喵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家的别墅每一天都格外热闹,因为除了晏褚和他的五个女儿,家里还有一堆调皮可爱的小动物。

  这些小动物多数都是不值钱的品种,以串串和中华田园犬田园猫为主,很大一批是当初被他们的主人送来医治或寄养,结果主人嫌费用太高,干脆将宠物遗弃在宠物店后,被晏多玉给收留的。

  也有一批是外面受伤的流浪动物,在没有找到愿意领养它们的主人之前,就被晏多玉带回了家,精心照顾着。

  后者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庞威友情提供的,晏多玉都很好奇,对方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那么多受伤的流浪动物,虽然恶意揣测别人不好,但是晏多玉真的很担心对方是不是想要以此为借口,故意伤害那些无辜的猫猫狗狗,来增加和她接触的机会。

  虽然这种猜测很没有根据,但是晏多玉的直觉告诉她,这种可能性很大。

  作为一个爱护小动物的女孩,她知道一个真心关心小动物的人在看到那些受伤的猫猫狗狗时的眼神,而在庞威的眼中,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发自内心的关切,对方看着那些猫狗的眼神总是冰冰冷的,就像是在看待什么死物。

  晏多玉觉得,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有那个耐心满京市的寻找那些受伤的猫狗。

  京市那么大,没道理所有受伤的猫狗都被他碰上吧?

  带着这样的疑虑,晏多玉对这个被自己救了的男人就喜欢不起来,现在她只希望在之前那件事之后,对方能够放弃对她的追求,这样对野外生活本就比较艰难的猫狗也是一件好事。

  如同往常一样,晏多玉几姐妹一大早就起来,给家里那些猫猫狗狗喂食。

  能被晏多玉接回家的,基本上都是比较健康,或是伤情已经在愈合阶段的小可爱,因为病症严重的,需要留在宠物店仔细观察。

  这些被主人抛弃的,或是从一出生就开始流浪的猫猫狗狗从一开始刚来到晏家的警惕,到后来的亲近,也就短短一段时间罢了,或许是因为知道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这些小可爱们虽然难改天性的顽皮,可是总体上都十分乖巧听话,有时候甚至过分听话,似乎也是担心被再一次抛弃。

  每当看着这些小生灵讨好的跑到她们脚边,露出软乎乎的小肚皮,喵喵喵,汪汪汪叫着的时候,晏多玉就会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连晏家的姐妹,也从一开始对晏多玉的选择颇有微词,到现在的欣然接受,毕竟哪个女孩能够抵抗一堆毛团子的诱惑呢,现在每天按时替这些毛团子们喂食,也成了晏家的一项固定活动。

  好在晏家的房子是附带前后院的别墅,并且离临近的几栋别墅之间都有一段距离,不用担心邻居的意见和投诉,也能敞开了饲养这些小生灵。

  “喵喵喵——”

  一个前腿绑着绷带,走路还有些不稳的小橘猫蹦蹦跳跳朝晏多玉跑来,在距离她一米外的地方,啪叽摔在了地上,奶声奶气地朝着晏多玉叫到。

  对于这个小奶猫很不成熟的碰瓷手段,这些天晏多玉已经好好的领教过了,可谁让这个小奶猫带着伤,在抢食中不带优势,自然只能想歪招,用这种“无耻”的手段要求开小灶了。

  晏多玉果然拿它没办法,给它准备了一个小碗,在里面放上一把适合它这个年纪的猫咪食用的猫粮,以及小半个猫罐头还有一些促进骨骼生长的骨粉搅拌均匀,推到小奶猫的面前。

  “喵喵喵——”

  看到好吃的小奶猫也不趴地上装死了,踉跄着用三条腿朝食盆走去,还不忘在吃饭前,用小舌头舔了舔晏多玉的手掌,似乎在表达感谢。

  小奶猫舌头上的倒刺碰在手心痒痒的,还带着一些舌尖上的温度,让人忍不住觉得暖心,晏多玉实在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变态,居然能以虐待这样可爱的生灵为乐。

  看着小奶猫前爪刺眼的绷带,晏多玉忍不住又想到了庞威,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她只能说她当初那一下,踹的还不够狠了。

  “阿嚏!”

  在高级私立医院特级病房的庞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身体的震动牵扯到了某个敏感部位,庞威倒抽一口凉气,面色铁青,强忍着才没发出痛呼声。

  “少爷,你没事吧?”

  庞威的死忠不敢看他那敏感的位置,紧绷着表情朝着庞威问道。

  这些日子不少偷偷朝着少爷那个部位看的兄弟可都被少爷扔去刑堂了,哪个不要命的还敢犯上作乱,有些事,他们顶多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

  “我让你查的,你可查清楚了?”

  庞威不知道自己的心腹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的话,恐怕又是一阵雷霆之怒。

  作为黑道太子爷,他可以手骨折,可以脚骨折,甚至肋骨脑骨哪里骨折都没事,可唯独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命根子也骨折过,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庞威不用想都知道,道上的那些人会怎么嗤笑他。

  尤其他这个太子爷的位置还不稳,作为太子,上面必然还是有皇帝压着的,他那个风流的爹没少在外头给他制造私生子的弟弟,现在那些私生子都长大了,也开始有了野心,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想要将他拉下马,庞威不傻,不会给他们这么一个现成的把柄。

  想到这一点,庞威此时的脸色又难看了不少。

  男人的这个位置很金贵,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短期内庞威是没法正常活动了,只能乖乖呆在医院里,还因为怕他这个部位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他都只让一些心腹来向他传递消息。

  因为他这段时间没有在外行走,外界议论纷纷,还让他几个私生子的兄弟出了几次风头,可对此,庞威也只能忍着。

  看着暴虐的少爷,一旁的心腹死死低着头,只愿对方的那股邪火,到时候别发作到他的身上。

  “少爷,你让我查的事,都在这里了。”

  心腹递上一个黄色信封,里面厚厚一沓,都是庞威让他调查的资料。

  “哼,一个普通学生罢了。”

  庞威看着资料里和晏多玉牵手走在一块的小胖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一笑,又牵扯到了那个脆弱的部位,害的庞威的笑只能僵在那里,收回也不是,接着笑也不是,看着就和喜剧片一样。

  碍于他以往的雷霆手段,再搞笑,身边人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等疼痛过去了,庞威总算恢复了正常表情,他忍着怒气翻看起了那一些资料,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臭了。

  如果输给一个势均力敌的男人,庞威还觉得没那么气愤,可一想到晏多玉居然就是为了那样一个矮矮胖胖又没什么本事的男人拒绝的他,这就让他感到别样的羞辱了。

  在庞威调查来的那些信息中,晏多玉的男友只是一个985高校的普通研究生,比他矮,比他胖,长得还没他来的好,比家室,资料上显示对方的父母就只是普通公务员,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和他竞争同一个女人。

  但是从另一点来讲,也证明了晏多玉不贪图富贵,是个纯洁的好姑娘,这么想着,庞威的怒气又减轻了一些。

  “在我出院以后,我不希望看到这个男人在玉儿身边出现。”

  庞威没有将资料里的那个小胖子当做对手,对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是他985大学研究生的身份,可华国的985院校多了去了,一个普通大学生,庞威就是将他废了,诺大的华国又有谁会替他来找他的麻烦。

  庞威啧了一声,看着侦探拍摄的那些晏多玉和蒋涛牵手拥抱的照片,想也不想就将属于蒋涛的那一半撕碎,然后看着照片上剩下那一半笑靥如花的女孩,忍不住有些惆怅。

  也就这个女人,能够在对他做了这样的事后全身而退。

  只希望她能够听话些,别逼她对她做出其他过分的事。

  边上的心腹看着自家太子爷眼底一闪而过的柔情,忍不住替那个被他看上的小姑娘抱屈,被这样的霸王看中,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

  不管心里怎么腹诽,主子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不然倒霉的就是他们了,留了两个人守在门口,防止那些心怀不轨的知道太子爷的消息,过来行刺,其他人都接过任务离开,力求在庞威出院前,将他不喜欢的那个男人从未来的太子妃身边赶走。

  病房内再一次恢复平静,庞威也开始闭目养神,静待伤势复原之后,给他那群私生子的兄弟致命一击。

  *****

  “艾丽斯,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是多么发疯一般的想你,我决定不要抗拒自己的内心,勇敢的向你表达我的心意,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栋高档公寓楼下,一个穿着真丝绢纺长袍的英俊男子深情款款地看着对面那个纯美娇怯的女孩儿,大声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情感。

  他的头上缠着头巾,大约一一公尺长,从左往右缠在头上,红白相间的格子格外醒目,这样的打扮在国内不常见,加上他那深邃异域的五官,凸显了他特殊族裔的身份。

  阿费夫千里迢迢从他留学的英国过来,就是为了寻找站在他对面的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甚至为了对方,他甘愿放低他身为王子,以及皇位地三十七顺位继承人的尊贵身份,只为了得到这个女人的欢心。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他失去自我。

  “阿费夫身上的气运消散了不少,此时他身上的气运浓度,只能够增加你半个月不到的正常日消耗量了。”

  钟筱朵背后的黑影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个答案让钟筱朵很是不满。

  “气运难道还会消失吗?”

  钟筱朵不理解,难不成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还有哪一个幸运的女人拥有这样掠夺气运为自己所用的能力?

  这么想着,钟筱朵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的话,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把对方给除掉,毕竟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钟筱朵可不希望这个世界上自己还有一个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

  “人的气运本来就不是固定的,很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偏差,导致一个人的气运在短时间内急速扩散,也有那些幸运儿,在短时间内气运值达到顶点,那些中彩票的,多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然而陡然间暴富却没有足够的后续气运支撑,往往这些暴富者后续会将这笔意外之财挥霍干净,继续回到以往贫困的生活。”

  魅姬向钟筱朵耐心解释:“不过这样气运值在短时间内变化的例子并不多,一般而言,人的气运都是固定波动变化的,就好比那些被你吸收了气运的男人,在之后的生活中,他们流失的气运会慢慢恢复,只是恢复的时间长,并且永远恢复不到最初的水准罢了。”

  这个解释让钟筱朵松了口气,不过想到自己废了那么多心思才勾引上的阿费夫居然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气运就溃散了那么多,多少还是让钟筱朵有些失望的。

  不过要不是这样,恐怕对方即便从英国追过来,在看到她的时候也不会是现在这样诚惶诚恐的表现,气运值浓厚的男人,在她的现在的媚功之下还是很有抵抗力的,不过聊胜于无,除去气运,对方同样是个英俊富有的男人,而且即便气运溃散,对方身上的气运值依旧强过其他普通男人数十倍,钟筱朵觉得,她也不能辜负了对方这份美意。

  这样的能量厚度,恐怕在他之后,她的媚功又能上一个台阶吧,到时候想要攻略其他男人,也就更简单了。

  “其实要我说,我更建议你将全副身心,都放在那天宴会你见到的那个气运冲天的男人身上,他那磅礴的气运,但凡你吸收到一点,都足够你维持现在的容貌一辈子了。”

  魅姬一想到那一天看到的金光冲天的那一幕,就忍不住露出激动贪婪的表情。

  对方身上的气运,可是已经形成金龙之势的,魅姬从来还没有从一个人类身上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自古以来,龙都象征着天道,事实也却是如此,沾染了龙气,那就是天道的私生子,魅姬这么多年坏事做尽,她也担心在她等到飞升那天,在经历雷劫的时候被天道劈成灰渣,要是能够得到那一丝龙气就不一样了,不需要很多,就只要一丝,就足够蒙蔽天机,顺利飞升。

  魅姬被封印了太久太久,她不想耗费太多的时间,等钟筱朵这个蠢女人为她吸收足够的气运,她只想快点脱离这个肉身,完成她飞升的夙愿。

  因此即便知道勾引那样一个男人有多么困难,魅姬还是想让钟筱朵试一试。

  “那个男人”

  钟筱朵捏紧拳头,那天受到的羞辱,她可还深深的记在脑海中呢,她永远忘不了对方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以及他眼底的羞辱,就好像她还是曾经那个钟筱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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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钟筱朵心里清楚,没有魅姬,她就什么都不是,得罪了对方,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虽然心中不愿,明面上,她还是表示了自己会努力试试的态度。

  这些交流阿费夫都是听不见的,对方眼底看到的,就只有钟筱朵羞怯地低头,似乎在沉思的场景,对方的反应除了让阿费夫更怜爱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

  “晏先生。”

  吸收了阿费夫身上的一部分能力,钟筱朵显得更加容光焕发了些。

  在安顿好阿费夫后,钟筱朵和往常一样,准备去车库,然后开车去学校上课,但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库,看到了早早就等在那儿的晏褚。

  对方坐在车后座,车窗下移,只露出上半身,就那样静静看着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筱朵有些惊喜,甚至忍不住想着,难不成对方上一次的表现只是因为他喜欢某种她不理解的情趣?实际上对方在上一次见面之后,就已经深深记住了她?

  “钟小姐,上次我回去想了想,忽然觉得安洁莉娜·洛丽塔紫心爱·蝶梦.墨莎·梦灵魅香·凤风魑·月冰灵希洛.残伤雅·沫渺落璃.筱朵这样的名字更适合你,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晏褚看着不远处的少女,淡定地说出了这么一长串名字。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在对方和那个从英国千里迢迢跑过来的男人发生关系后,她身上那种奇怪的力量,似乎就加深了,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对方的能力增长,或许正是和那些男人有关。

  既然搞清楚了一直疑惑的问题,晏褚对钟筱朵自然就没什么兴趣了。

  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晏褚让司机开车,从愣住的钟筱朵身边离开,只留给了她一肚子的汽车尾气。

  什么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东西,钟筱朵气的跺了跺脚,难得对魅姬发了火。

  “这样的男人,以后我要是勾引他,我钟筱朵的名字就倒过来写。”说罢,气呼呼地掏出包里的钥匙,上车离开。

  而她身后,魅姬却忍不住开始沉思。

  或许是她对这个世界的男人了解的不够,就是有晏褚那样的男人有其她特殊的口味,流钻石泪,长着七彩头发,靠喝花露水生活,还有改成那样让人记不住的奇怪名字。

  如果对方喜欢的话,其实这一切也不是不可以。

  魅姬想着对方身上的冲天气运,忍不住这么想着。

  278.玛丽苏的男人们

  “不可能,我坚决,坚决,坚决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好在现在办公室只有钟筱朵一人,不然她此时的狂躁的表现,恐怕会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钟筱朵抓着头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魅姬居然真的打算为了晏褚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将她变成一个“怪物。”

  是的,除了这个词语,她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

  长着七彩头发女人,那确定能吸引人而不是杀马特吗?

  流钻石或是珍珠眼泪,确定在她哭泣的下一秒不会被人直接送去眼科医院吗?

  至于喝花露水还有取那样复杂的让人记不住的名字,钟筱朵觉得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下辈子估计直接就在精神病医院度过了。

  她之所以享受现在的生活,是因为她享受所有人看着她时,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如果只是单单吸引晏褚一人,而被其他人投以诧异的目光,钟筱朵宁愿就保持现在的模样,缓缓吸收其他男人身上的气运,而不是一蹴而就。

  “天真。”

  魅姬觉得自己现在附身的这个蠢货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只要她能够勾引到晏褚,凭借从他身上吸收来的气运,到时候还有谁会讨厌她,别说她顶着那样奇怪的打扮,就是她丑陋无盐,身上沾染恶臭,在旁人眼里,她都是天仙一般的存在。

  只可惜这些劝说钟筱朵听不进去,她无比珍惜自己此时娇嫩美丽的皮囊,对她来说这就是她的全部,要是为了晏褚将自己改造成一个“怪物”,她宁可现在就死。

  魅姬有心再劝,可是现在的她和钟筱朵是共生的关系,她还没有强大到从对方身上剥离的水平,要是对方在她剥离她之前死亡,她就会再次回到封印之中,等待下一个有缘人将她从封印中带走。

  这里的死亡指的是正常死亡,车祸,谋杀,也算在正常死亡之内,但要是钟筱朵没死,只是她再也吸收不到别人的气运,在这股力量耗尽之时,也就是魅姬死亡的时候,到时候她带给钟筱朵的一切都会消失,但钟筱朵依旧还能活着。

  因此出于这个顾忌,魅姬并不敢对钟筱朵做太过分的事,相反她偶尔还得哄着她,让她心甘情愿替她做事。

  即便钟筱朵本人并不知晓这个把柄,魅姬依旧不敢拿自己的永生永世来冒险。

  她一旦死亡的话,那可就是魂飞魄散啊。

  魅姬还不想死,她想活着回到修真界,让那些灭了她合欢宗的所谓正道人士得到应有的报应。

  一人一魂就这样僵持住了,最后还是钟筱朵占了上风。

  在她看来魅姬就只是那块石头的器灵,在被她滴血认主后,就是她的奴仆,一个奴仆需要什么自我的思想,魅姬要做的,就只有帮她吸收那些男人的气运,然后将那些气运反哺到她身上,让她变得越来越光彩夺目,这样就足够了。

  “你放心吧,这段时间你不是检测出不少气运值很高的男人吗,只要吸收了那些男人的气运,也足够我舒舒服服一段时日了。”

  钟筱朵现在对晏褚身上那股庞大的气运没有什么贪婪的心思,只要那个男人不再出现在她面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就阿弥陀佛了。

  但是,她不想和晏褚有什么牵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就此放过他那几个女儿。

  晏多玉这些她成长过程中噩梦一般的存在,只有看到她们彻底堕落,跌倒泥潭之中,她才会摆脱曾经那些心结。

  魅姬飘荡在钟筱朵的生活,黑煞之气不断沸腾着,那张本就恐怖的脸越发的扭曲,隐隐冒着红光,看着钟筱朵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杀意。

  这一点,钟筱朵并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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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我们一直监视的那个人,往爱多宠物店去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庞威身上的伤终于好了七七八八,只要遵照医嘱不做一些剧烈的活动就好。

  这些日子因为他的隐而不出,道上的风言风语已经很多了,还有他那些个私生子兄弟,一个个也都越发嚣张,虽然伤势没有好全,可庞威还是选择出院,靠两次公开露面,将之前那些谣传的消息压了下去。

  处理完最棘手的事,庞威自然也有功夫处理他看中的女人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运气太好,庞威让人盯着他调查来的晏多玉的男友蒋涛,打算在对方独处时让人威胁他一通,结果大半个月的时间,就没找碰到过对方落单的机会。

  因为临近期末,蒋涛的专业又是那种需要长时间钻实验室的,导致庞威的伤势都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对方从实验室出来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偶尔那么几次,还是一群研究生一块奔着食堂去的,让他的那些手下根本就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即便是黑道太子爷,做事也是得动点脑子的,他对付蒋涛一人还能压得下去,可要是将一群重点大学研究生都给揍了,那事情就闹大了,到时候只会便宜他那些野心勃勃的私生子兄弟们。

  这一次,听手下说蒋涛终于落单了,还在去往爱多宠物店的路上,不用细想,庞威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吩咐下去”

  庞威在心腹耳边小声私语,没有什么比英雄救美这种俗套的方法更管用了。

  玉儿那个男友就是个没用的胖子,恐怕遇到危险,丢下玉儿自己就先跑了,到时候他再出面,想来玉儿也该知道谁才是最爱她的那一个了。

  心腹点点头,掏出手机,价格庞威的命令吩咐下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呦,小美女,长得够水灵啊,要不要陪哥几个喝喝酒,唱唱K?”

  蒋涛接了关店的女友,难得两人都有空,约好一块看新上映的电影,然后带上蒋涛特地准备的食材,回家和岳父/爸爸吃一顿家常饭。

  在实验室闭门修炼这段日子,蒋涛最怀念的除了亲亲女友就是他无比可爱的岳父大人了,今天只有吃到岳父大人的手艺,他这休眠键才能重新启动,焕发生机。

  为此蒋涛还虎口拔牙,从家里的老爷子那儿敲诈了一些特贡的食材,就等着岳父大人大展手艺呢。

  只是没想到,电影没看,美食没吃,就先被一群不长眼的给盯上了。

  “不好意思嘞,这位美女是我的女朋友,你们能让让不?”

  蒋涛因为长得胖,笑起来也比较憨,就和大型毛绒玩具一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那六七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根本就没拿他当回事,领头的那个上前就想把他推开。

  推一下,推不动。

  推两下,还是推不动。

  小混混挠了挠头,倒是忘了蒋涛那小山一样的体重,还真不是他一两下就能推开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

  混混头子恼羞成怒,总觉得自己让小弟看了笑话了,当即气的抽出背后的铁棍,就要朝蒋涛挥去。

  “我可警告你们,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蒋涛真不想动手,对面那一个个瘦的跟芦柑似得,他怕自己一动手,对方那身骨头就得折了。

  “谁跟你不客气,老子揍你一顿,然后带着你女人好好爽爽,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男人。”小混混呸了一口,他就不信他们七个人,还打不过这一个小胖子。

  这话一出口,蒋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笑意一收,也不一味地躲闪了,直接拽过一个小混混手里的铁棍,上去就干。

  晏多玉就站在后头,面上也没有一丝紧张的神色。

  她和蒋涛相识确实是在幼儿园,可真的让他们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却是在她上高中以后,那时候家里原本聘请的跆拳道私教辞职,晏家姐妹就将学习地点改在了一个颇有名气的跆拳道馆里,巧合的是,蒋涛也在那所跆拳道馆学习,而且正好被分配和她一对一练习。

  渐渐的,晏多玉就喜欢上了这个浑身柔软的胖子,因为怎么打都不疼,喜欢着,喜欢着,就喜欢成男女朋友了。

  可别看蒋涛胖,你要是因为这样就觉得他没什么武力值,那就错误了,当初那个道馆里,除了晏多玉能打他,其他人基本就挨不到他的衣角,所以只是七个小混混,晏多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诶呦呦,诶呦呦。”

  十几分钟的功夫,原本叫嚣着的小混混就倒在了地上,捂着手臂胳膊一阵惨叫。

  蒋涛将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掏出手机,没什么犹豫,直接拨通了110,想着还不够保险,又拨通了一个私人号码。

  “少、少爷。”

  街角一辆黑色的轿车内,带着墨镜的司机小声地对着坐在后座的庞威喊道。

  “走!”

  庞威咬牙切齿,是他小瞧了那个胖子了,下一次,对方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

  “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心情不好,庞威干脆就到了自己盘口的酒吧,喝酒解醉,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裙,看上去眼神迷离的女孩一个踉跄撞在了他的身上。

  庞威不悦的眼神在对上女孩那张清纯可人的面庞时,稍微舒展了些。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看起来似乎被下了药,面色坨红,眼神迷离,只是一个劲的对他说着抱歉的话,身子虚软无力,依靠在他身上。

  庞威一下子就知道这个女孩儿刚刚遭遇了什么样的算计,看着对方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贴,喊着热喊着难受,嘴角一扬,揽过女孩纤细的腰肢,将对方一把抱起,朝楼上的酒店走去。

  今天的郁气,总算有了一个发泄的渠道。

  同样的,钟筱朵也很开心,对方身上的气运很是强大,只要能够吸取到对方身上的气运,想来对魅姬也算是一个交代了。

  两人各怀心事,很快就开好房,打算直奔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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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女人的娇美远胜庞威以前所有的女人,沉溺在对方白脂般的肌肤中,庞威的脸色渐渐染上迷醉。

  “啊——”

  他迫不及待提枪上阵,刚一入洞,就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感觉,哪里还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将钟筱朵一脚踹开,草草穿上裤子捂着□□冲了出去。

  医生,他需要医生。

  279.玛丽苏的男人们

  海绵体再一次破裂,庞威不得不让自己某个金贵的部位,进行了第二次手术。

  “那个女人,帮我狠狠教训她一顿,我不想再在京市这个地方,看到她的影子。”

  对于骄横自大的庞威而言,他当然是不会有错的,既然他没错,这件事里错的就是钟筱朵,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勾引了他,他又怎么会忘记了医生的医嘱,在病情没有完全康复前,贸然使用那个“工具”。

  刚刚大夫可是说了,这是他短时间内进行的第二次手术,对方不敢保证术后复原的效果,这类手术一直都是有风险的,极大可能,在他的手术伤疤复原,充血的部位消肿后,看到的将会是它畸形的模样。

  虽然并不一定会影响使用功能,但是外在模样,以及使用感受上,绝对会大打折扣。

  这让事事都要求完美的庞威如何能接受这个结果。

  更可怕的是,在经历了这样两次体验后,庞威觉得自己似乎有了心理上的阴影,他厌烦听到那种“啪”的响声,那种仿佛水袋破裂的声音,就好比第二次,其实并没有很剧烈的疼痛,可就是会让他想起第一次痛彻心扉的感觉以及那种羞辱感。

  庞威不敢想象,以后的他还能不能硬的起来。

  造成这一切的两个元凶,对于晏多玉,庞威还有几分求而不得的深情,可对于钟筱朵这个没有接触就直奔主题的女人,此时的他并没有多少怜惜。

  这里也有他们没有彻底水乳/交合,而钟筱朵的媚功也不够高深的原因,现在的庞威还没被她蛊惑,自然能够很快的翻脸不认人了。

  庞威的心腹不敢露出同情的表情,听着他的吩咐如同逃命一样快步离开,生怕待久了,就像上次那些倒霉虫一样被他迁怒,刑堂可不是一个好呆的地方。

  还在酒店气愤不已的钟筱朵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遭遇,同样的,庞威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狼狈的一幕,已经在有心人的操作之下,在圈子里,渐渐传开了。

  第一次他去找晏多玉,因为想要隐瞒晏多玉的存在,所以在行迹上,他特地做了隐藏,他那些敌对势力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之后的遭遇。

  而这一次,他失踪了那么久之后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此时正是外界对他最关注的时候。

  不仅仅是他父亲的敌对势力,就连家族内部一些不服他的人同样也盯着他,几乎在他刚和钟筱朵开房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连带着钟筱朵这个女人的祖宗十八代也被扒了干净。

  在之前的那些感情史上,钟筱朵的保密工作十分妥善,要不是晏褚从一开始就派人跟着她,恐怕也不会这么详细地了解她这些年的风花雪月。

  而对于那些刚刚开始调查她的人而言,她的履历除了她亲妈,完全称得上清清白白,出国留学跳级,年轻的新生代画家,还是水木大学的油画老师,这么看起来,两人要是真有什么,还是庞威占便宜了。

  尤其看到调查资料上钟筱朵清纯动人的照片,几乎所有派人盯着庞威的大佬都心动了,还琢磨着要不要给庞威戴一顶绿帽子。

  没想到这样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刚进酒店房间没一会儿的庞威就捂着某个部位出现了,酒店走廊的摄像头画质虽然不好,可也清晰地照清楚,在他捂住的那个部位,隐隐有血迹渗出。

  这下好了,原本只是小激动的大佬们一下子就沸腾了,特别是那些和庞威有竞争关系的私生子兄弟,当即很有默契的,拿着那份酒店拍摄的视频就去找了他们的老子。

  那个位置多金贵啊,谁知道伤成什么样了,老头总不能让一个可能变成太监的儿子,继承他庞大的黑道版图吧。

  当然他们也怕老头偏心眼,就是这样还护着这个嫡子,在出发去找老头子之前,还不忘将这个消息大肆宣扬了出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夜之间,道上的人都知道,青龙帮的太子爷的命根子断了,有传他想要强/奸女老师被人拿匕首砍断的,也有传他床事太激烈直接被咬断的,流言很多,但是传达的中心观念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庞威已经成了废人,板上钉钉的公公了。

  好在庞威自己本人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等他知道以后,恐怕都能被气的再次昏过去。

  *****

  晏褚看着私家侦探紧急发给他的资料,他真的没想到庞威和钟筱朵那么能啊,自己就先玩掉了自己的半条命,让他之后的部署变得轻松了那么多。

  尤其是钟筱朵,恐怕现在不需要他动手,对方都自身难保了,也正好趁这个时候,他也想检验检验,对方身上那奇怪的能量,能不能帮她度过这一劫。

  “爸。”

  “晏叔叔。”

  晏褚正看着那些传送过来资料的时候,书房的门正好被敲响了,得到他的允许后,晏多玉和蒋涛开门进来。

  两人刚刚看了电影,只吃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饮料,从影院回来的路上,肚子就已经开始抗议了。

  一看到蒋涛这个小胖子出现,晏褚就知道自己不下趟厨房是不能够的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挽起袖子:“说吧,这趟又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了。”

  每次蒋涛上门,总会带一些稀罕的食材过来,还有一部分是晏褚这个身份都不一定弄得到的,基本都只会特贡给首长级别的人物,就凭着那些食材,虽然蒋涛没有说过自己的出生,晏褚也看得出来这小子来头不一般了。

  更何况当初他给自己闺女安排的幼儿园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会去念的,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只是普普通通双公务员家里的孩子呢。

  晏褚想过,庞威那小子要是不老实,早晚会踢到蒋涛这块铁板,有对方在,他倒也不必太担心老三这个女儿。

  “叔,你可真是我亲爸爸啊。”

  蒋涛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口水也开始疯狂分泌,天知道他想这一顿想了多久了。

  “滚滚滚,我闺女还没嫁给你呢,别一口一口的叫爸爸。”

  晏褚还头疼真有了这么一个吃货女婿,恐怕他到了养老的年纪,还得跟厨房相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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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谁让五个闺女做点家常菜可以,稍微提高点难度的菜肴就做不出来了,很多时候家宴也只能晏褚自己亲手上了。

  不过他自己也很享受这种为亲人烹制美食的感觉就是了,要不是因为这一点,蒋涛还真没那么厚的脸皮,时不时就拎点稀罕的食材过来,求他这个未来岳父出手。

  “其实要是小玉愿意,我随时都能管你叫爸爸。”

  蒋涛拿小手指勾了勾一旁晏多玉的手心,一幅随时等待美人临幸的娇羞模样。

  小两口你侬我侬晏褚是没法看的,啧啧两声,绕过这两个散发着甜蜜磁场的小年轻,直接朝厨房去了。

  单身使他快乐,对方有一个女朋友怎么样,他还有五个闺女呢,都是他的。

  等吃完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饭,蒋涛拿着晏褚特地为他做的一盒粽子以及一些糯米糕点依依不舍的跟小女友告别,等上了车,确定车已经开到晏家人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了,蒋涛拿起手机,仔细端详了一番刚刚手机上发来的简讯,然后就着那个号码,又拨通了过去。

  青龙帮,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惹上过那个黑道帮派。

  华国地下见不得光的势力有很多,一部分是不成气候懒得管,还有一部分是不想管,因为那些势力背后,隐藏的正是军政某些大佬。

  这样的黑道势力,只要不涉毒,不涉军火,上面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纵容这些黑社会力量的繁衍,也是另一种平衡手段。

  蒋涛听他爷爷提起过青龙帮,青龙帮的老帮主和他们蒋家的政敌有些关系,这一次青龙帮的人出现在爱多宠物店外面,很难让蒋涛不将这一切联系在自己的头上。

  之前的青龙帮老帮主是个聪明人,很懂得韬光养晦,就是唯一一个缺点,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导致青龙帮在继承人的问题上,闹了很多年。

  蒋涛听说过现在号称是青龙帮太子爷的那个男人,对方比起他那个老狐狸的亲爹,相差太远,本事不及他亲爹三分,太子爷的名声倒是传的很远,殊不知有些时候,名声越大,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次对方对多玉下手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蒋涛觉得,是该劝他爷爷动手,清清这些上个世纪留下来的毒瘤了。

  打完电话,没聊两句蒋涛就关上手机,然后调转车头,直接朝蒋家老宅驶去。

  *****

  “有危险。”

  酒店里,钟筱朵正在愤怒地砸着酒店房间内部的茶具花瓶,好在地板上垫着厚厚的毛毯,这些易碎的瓷器才没被砸的粉碎,但正因为这样,更加滋长了钟筱朵心中的怒火。

  头一次,这还是在她得到魅姬后的头一次,有一个男人在床上将她丢下,这比晏褚对她提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意见更让钟筱朵愤怒。

  钟筱朵甚至觉得,这段时间她是不是霉神附体,不然怎么会在她遇见晏褚之后,又让她在酒吧遇到那样一个秒射无能的男人。

  只是还没等她发泄够,魅姬虚幻的身影从她背后出现,形成一团浓雾将她包围。

  下一秒,在钟筱朵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现在租住的公寓内,身上依旧还穿着刚刚那件被庞威解开一半扣子的白衬衫。

  “怎、怎么回事?”

  钟筱朵都顾不上生气了,为魅姬的能力感到惊讶,惊讶过后,又是一阵狂喜,甚至埋怨起了魅姬为什么不早点展示她这项特殊的能力。

  “蠢货。”

  一下子虚幻了许多的魅姬忍不住对着兴奋的钟筱朵怒斥道,她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一次耗费好不容易攒下的气运将她转移到这个安全的地方,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了。

  可找到一个正好契合的寄居体不容易,魅姬真的怕钟筱朵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回到封印里面后,等不到下一个寄居体的出现,就因为魂力的消散而灰飞烟灭,因此才冒了极大的风险,将钟筱朵传送回来。

  “刚刚外面出现了一群人,拿着你们这个时代的枪,是冲着你来的,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魅姬的神魂有些不稳,在钟筱朵身后忽明忽灭。

  “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听我的,马上联系阿费夫,让他带你出国,在你没有吸收足够的气运值之前,不要回来了。”

  强撑着说完这些话,魅姬就瞬间隐没在了钟筱朵的身体里,此时剩余的气运,已经不足够支撑她显示出魂体了。

  钟筱朵有些懵,听了魅姬这番疾言厉色的话,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来。

  枪?

  即便是在国内,她也没有接触过这样危险的东西。

  在钟筱朵看来,得到魅姬后的她就是地上天宠爱的女孩,死亡这样的事,怎么会离她那么近呢。

  哆嗦着,钟筱朵就想从包里掏出手机,可是刚刚魅姬在将她瞬移回公寓时,早就将她的手包落在了酒店里,此时她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联系工具。

  “啪嗒!”

  钟筱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的卧室,穿上她最宽大严实的衣裳,带上墨镜口罩和帽子,佝偻着身,心跳如擂地打开公寓的门,然后快步离开。

  280.玛丽苏的男人们

  魅姬原本是修真界合欢宗的宗主,合欢宗虽然不算魔修,可在修真界的名声也算不上多么好听。

  合欢宗的弟子有男有女,修行方式皆为双修,但是合欢宗的双修方式有些邪门,但凡和合欢宗修士结成双修伴侣的修士,最后无一落得境界大跌,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无法回到原本境界的惨境,可偏偏那些修士明明自顾不暇了,却依旧维护那个变心的道侣,而且明明知道合欢宗有那么多邪性的情况存在,也依旧有前赴后继的修士自愿和合欢宗的弟子结成伴侣。

  这些事,原本也只能说是你情我愿,双修和鼎炉在修真界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合欢宗的弟子愿意走这样容易道心不稳的捷径,旁人也无从置喙。

  一切转折发生在合欢宗宗主晋升分神期后,居然勾引了修真界第一大派天极宗掌门最看重的弟子,短短百年内就修炼到出窍期,号称修真界千年内,飞升最有望的修炼奇才,并且导致对方在和她双修后,从出窍期跌落到元婴期,从元婴期又跌落到金丹期,而她却飞速突破分神期,晋升合体期。

  这一点,惹来了天极宗的极大不满,而修真界压抑多年,对合欢宗的忌惮揣测,也因为天极宗的挑头开始涌现。

  再然后,合欢宗的叛徒暴露了合欢宗修炼的功法居然能够吸收双修之人的气运,这一点更加惹来了正派人士的愤怒,原先还没有一个合理借口的正派人士有了充足的理由,这个规模并不算小的门派也就此覆灭在了这一场风波当中。

  作为掌门,同时还是残害了天极宗最优秀弟子的女人,魅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或许是之前她吸收的那些气运保佑了她,明明元婴被打散,可她却依旧保留了几分神魂在合欢宗的至宝通心玉上,并且因为那场大战撕开的空间裂缝,流入到这个没有灵气的空间,也在她的神魂快要因为吸收不到灵气和气运消散的时候,被钟筱朵滴血激活,重新有了恢复实力,破碎虚空回去报仇的希望。

  但是总体来说,这个世界对于魅姬来说还是陌生的,她只想着让钟筱朵赶紧吸收足够的气运,却没想过试着融入现今这个对她来说奇怪的世界,自然也就不知道,她为了保住钟筱朵的性命,而将她传送到安全的地方,会对她带来多大的隐患。

  “消失了,你说那个女人消失了?”

  今天晚上这间酒店注定不平静,庞威的人想找钟筱朵,同样的,庞威的父亲,以及他的那些敌对势力,同样也想找到钟筱朵。

  不管怎么说,庞威都是他老子嫡亲的儿子,还是明媒正娶的老婆生的嫡子,对于老一辈而言,他这个儿子,和其他私生子的重要程度总归是不同的。

  而现在这个嫡子被一个奇怪的女人废了下半身,这让庞威的老子如何能忍,想也不想就派人将钟筱朵捉起来,重要严厉惩戒一番,才能让人知道他们庞家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至于那些敌对势力的想法,也很容易理解,庞家的太子爷被人废了下半身,他们总得把废了他下半身的女人找出来,然后好好保护着,不然怎么借着这件事嘲笑庞家父子俩呢。

  所以从头到尾还真没人想要杀了钟筱朵,是魅姬慌乱之下,判断错误,导致了现在这场乌龙。

  最先赶到的是庞威老子的人,看着空荡的房间,只有散落一地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以及一个随意扔在地上的包包,包里的东西已经确定是钟筱朵的了,监控显示她也从来没出过酒店的房间,可翻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把人给找出来,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寻常。

  那些手下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自己的主子,而那些晚来的,悄悄躲在一旁的其他势力的人,也得知了钟筱朵凭空消失的事,这件事,一下子就变得玩味起来了。

  视频骗不了人,如果钟筱朵没从房间的大门离开,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对方另辟蹊径,从酒店的窗户离开了。

  他们所在的房间是酒店的十一楼,能顺着酒店外墙离开,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女人能有的能力,更像是被某些组织精心培养的女间谍,女杀手。

  庞威的老子不由想多了,开始怀疑起这件事不是意外,钟筱朵就是他那些仇敌准备好,故意伤了他儿子的人,同样的,他那些死敌也是这么想的,纷纷怀疑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人这么绝,想了这样一个法子让青龙帮丢了那么大一个脸。

  原本就是想找到钟筱朵惩戒一番以儆效尤,现在庞威的老子改变了想法,这个不知道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女人,他是非抓到不可了。

  一夜之间,青龙帮的所有帮众都收到了钟筱朵的照片,要求全城搜索这个女人,只要能够提供可靠消息,就奖励十万,要是能把人带到青龙帮总舵,就奖励一百万,一时间,所有小混混都激动了,这么大一笔数目,足够他们潇洒很久了,而且只是找个女人罢了,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

  在钟筱朵不知情的时候,京市的黑道已经挂上了她的悬赏令和通缉令,而现在的她还沉浸在恐慌中,乔装打扮,打算去找那个被她安排在酒店内的阿拉伯王子阿费夫,按照魅姬的警告,赶紧出国。

  “离开,你说阿费夫已经离开了?”

  钟筱朵带着口罩警惕地看着酒店前台的小姐,整个人都懵了,阿费夫如果真的离开的话,怎么会不通知她呢。

  “小姐,你再好好查查,我说的是住1907总统套房的客人,他是外籍人士,很好辨认的。”钟筱朵不信,急切的对着前台小姐问道。

  “对不起小姐,经过查询,1907的房间在前天就已经退房了,那位客人早就离开了我们酒店,而且不出意外,对方应该已经回国了,因为回程的机票,也是那位先生托我们代办的。”

  前台小姐记得那个退房的阿拉伯裔男子,毕竟模样那般俊美,出手又那么阔绰的男人,很难让人忘怀,那个男人离开酒店的时候脸色并不算太好,前台小姐心里腹诽,不知道是不是和眼前这个打扮奇怪的女人有关系。

  “不可能的。”

  钟筱朵摇了摇头,她想给阿费夫打电话,可忽然意识到对方的号码被她存在自己的手机里,而现在手机并不在她手上。

  阿费夫只是她众多男人之一,对方的电话号码,她还真没往心里记,就算现在想借手机给对方打电话质问,也做不到。

  “小姐,请问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前台礼貌地向钟筱朵问道,面上的笑容保持完美的弧度。

  “不用了。”钟筱朵恍神地摇头,然后失魂落魄地从酒店离开。

  出去的时候,装上了一个正巧从外面进来的男人,脸上的墨镜掉在了地上,钟筱朵赶紧低头将墨镜捡起来戴上,然后匆忙离开。

  而刚刚和她相撞,正打算说对不起的男人在看到她的上半张脸后怔楞了片刻,然后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远远跟在她身后离开。

  *****

  “废物。”

  魅姬都快要疯了,她让钟筱朵小心点找到阿费夫就赶紧出国,结果对方傻乎乎的,又被那伙不明势力的人抓了起来,现在她身上的气运已经极其有限,根本就不能带着对方瞬移第二次。

  “赶紧用我教你的媚功。”

  魅姬看着那几个守着钟筱朵的男人,这些男人身上的气运几乎为零,但聊胜于无,而且勾引了他们,好歹也能把命保住,赶在幕后之人出现前离开。

  钟筱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人敲了闷棍,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废弃的仓库里了,她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在她身边,则是有四五个混混打扮的男人一脸淫邪地盯着她瞧,视线几乎黏在她裸露的肌肤上。

  那些男人一个个样貌丑陋,劣质的衣服,身上还带着一股汗臭味,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钟筱朵打心里就不想和这样的男人有牵扯,更别提让她主动勾引了。

  魅姬气绝,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这个蠢女人还想着这些东西,她难道不知道犹豫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没命吗?

  气极的魅姬干脆不再开口,她还是等着这个女人把自己害死,然后回到通心玉里,等待下一任寄居体吧。

  “这位大哥,请问你们带我来,是为了什么啊?”

  钟筱朵终究还没笨到极致,在感受到魅姬的怒火,和彻底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后,深吸了几口气,露出青涩又娇怯的模样,朝着那几个混混细声细气地问道,以及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尽可能摆出魅惑诱人的姿势。

  “哥哥们带你来这儿,当然是为了好好疼爱你啊。”

  几个小混混知道,这个女人是上面老大要的人,他们原本只想着多看她几眼,吃点豆腐,然后拿着那平分的一百万找小姐好好泻泻火的,可谁知道对方一说话,就有一种控制不住的热意,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钟筱朵敏感地察觉到那几个男人的眼神变得迷乱,暗自加速了体内媚功的运行,打算引诱这几个男人将她的绳子解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庞威的老子庞青龙由心腹推着轮椅从厂房的大门进来,看着那几个小混混帮钟筱朵解绳子的动作,叱喝一声。

  这下子原本已经被钟筱朵迷惑的几个小混混瞬间清醒了,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暗骂了一句美色误人,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将钟筱朵原封不动送到庞青龙的手上。

  之前魅姬为了救钟筱朵消耗了大半的气运,加上这些日子她并没有吸收足够的气运值,导致现在的她根本就魅惑不了庞青龙这样定力极深的老人,就连庞青龙身边那几个还算有点气运值的私生子,也不是她能够勾引的。

  之后钟筱朵会受到的折磨可想而知,庞青龙想要知道她背后的人,在她招供之前,不会杀她,可同样的也不会让她好过。

  魅姬想着等钟筱朵死后脱身,可偏偏钟筱朵死不了,魅姬只能慢慢看着自己的魂力在最后一丝气运值消失后,越来越稀薄,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重返通心玉的机会。

  *****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华国的地下势力,迎来了一波大清洗。

  原本统治了大半个华夏黑道的青龙帮在这短短三个月内被曝出私贩军火,拐卖人口强迫妇女卖/淫这样的恶劣行径,青龙帮主事人全都被抓了起来,包括青龙帮的帮主庞青龙以及他那个还在医院治疗自己某个部位的嫡子庞威。

  同一时间,庞家的靠山也因为被爆收受贿赂,做涉黑势力的保护伞而下马,庞家的最大靠山没了,自然墙倒众人推。

  庞青龙在入狱第一天就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心梗而亡,而庞威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黑道大少,结怨太多,在监狱里的生涯变得无比“精彩”。

  不需要晏褚动手对付他,他自己就能好好尝受一番曾经恶行带来的苦果。

  在庞家父子被抓的当天,晏褚出现在了庞家某个不为人知的老旧库房内,见着了那个备受折磨,却依旧撑着一口气的女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于钟筱朵,晏褚没什么好说的,她的前半生失败,固然有童年不幸的原因,可从头到尾晏家人都不欠她的,就因为她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上辈子害惨了晏家五个姐妹,这辈子又妄图重演上辈子的事,这一点,是晏褚无法理解和容忍的。

  所以现在对方落到了这步田地,晏褚并不可怜她。

  “是、是你?”

  看到来人,钟筱朵抬了抬眼皮,此时的她经历了几个月的皮肉之苦,早就没了和晏褚争执的力气和心思,只想对方赶紧带她离开。

  而对仅剩一丝神魂的魅姬而言,对方的出现,就如同沙漠里的一汪清泉,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魅姬几乎癫狂了,看着对方身上的冲天气运,只想将那些气运化为己用。

  “晏先生,请你,请你救救我。”

  感受到魅姬的渴望,钟筱朵忍着疼痛,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配合着她遍体鳞伤的模样,无端有几分惹人怜惜。

  但是晏褚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对他精神上的牵动,几乎为零了,也就是说,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只要斩断对方和异性的接触,没有足够的能量维持她这个奇怪的能力,她就不足为惧了。

  其实钟筱朵会变成现在这样,晏褚确实也功不可没。

  阿费夫离开,是因为他将之前调查钟筱朵时拍摄到的她和其他男性的亲密照片送到了他的手上,这时候阿费夫对钟筱朵的感情还没有亲密到能够和其他男人共享她的地步,加上阿拉伯的风气,从来都是男尊女卑,作为阿拉伯的王子,阿费夫的骄傲不允许他和一个让他绿云罩顶的女人在一块,这么一来,对方的离开也显得极其正常了。

  而钟筱朵之所以这么容易被找到,也只是因为晏褚将她的位置告诉了青龙帮的一个小头目,也就是那个和她在酒店门口相撞的男人,之后她被青龙帮囚禁,断绝和外界的联系,自然也是理所应当了。

  只是此时的钟筱朵和魅姬都不知道晏褚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现在两人都想着吸收晏褚身上的气运,即便不能将这个男人勾引上床,只要能有一些亲密的接触,比如肌肤的接触,稍微吸收一点气运,暂时度过这个危机也好。

  “啧啧,真可怜。”

  晏褚一步步朝钟筱朵靠近,在她希冀的眼神中,蹲下身,这个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只差了一个半的手臂,只要对方再靠近一些,钟筱朵就能碰触到他的肌肤。

  魅姬咽了咽口水,那样庞大的气运,她好像要啊。

  此时濒临溃散的她早就失去了思考的神智,只想吸一些,再吸一些。

  “晏先生。”

  钟筱朵眼眸含泪,卑微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救世主,仿佛对方就是她的全部,这么多年,她等的就是对方的救赎一般。

  她知道,男人最吃这一套了。

  “你家有占地两百平方米的大床吗,你说话的时候能口吐黄金吗,你爸是世界首富吗,你一个月开口说话,两个月熟背唐诗三百首,六岁完成大学学业,十二岁就攻破世界未解之谜了么?这些你一个都没做到,你让我怎么喜欢你呢?啧啧。”

  晏褚看着面前的女人,满脸的嫌弃和失望,叹了两口气之后,站起身,在钟筱朵目眦尽裂的视线下,转身离开。

  “啊——”

  魅姬疯了,在一声咆哮中,彻底溃散,只留下一腔的愤慨和不解。

  几乎在同一时间,钟筱朵身上莹润洁白的肌肤变得暗黄粗糙,明亮有神的眼眸变得晦涩阴郁,原本清纯楚楚惹人怜爱的女人,一下子变成了一年前那个丑小鸭的模样,仿佛之前那些改变,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晏褚走到厂房外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眼那个蜷缩着的女人,稍稍吐了口气,看来对方身上那股奇怪的力量,彻底消失了,他也不用再放多少心思,在钟筱朵的身上了。

  在晏褚离开后不久,警方的人就来到了这个厂房,受了重伤的钟筱朵被警方的人带走,因为绑架和虐待,庞家父子的身上又多了一桩罪过,而钟筱朵失去了那股超出常人的能力,可好歹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保住了性命。

  一切尘埃落定,晏家人的生活终于能够回归到正常的轨道。

  *****

  “不老老实实洗碗,你往哪儿看呢?”傅欣兰瞪了女儿一眼,小声呵斥道。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当年的娇艳,满脸皱纹,就如同再普通不过的五六十岁的妇人,身材枯瘦,面色暗黄,眉眼间尽是郁气,还有一种生活不如意的刻薄。

  当初她钓上了一个大方的煤老板,那是何等风光,可谁知道这样风光的日子没持续多久,煤老板因为想在她面前体现他作为男人的雄风,服用了过量的威哥,居然死在了她的床上。

  对方没老婆没错,可他还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不仅抢走了之前煤老板给她的所有东西,还狠狠讹诈了她一笔,傅欣兰不想给,可那些暴发户哪里是好惹的,找了一群混混上门打砸,闹得傅欣兰不得不舍了她攒下来的大半身家,只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如果只是这样,她也不至于落到这部田地,好歹她还有房子,还有一点奢侈品和首饰,可谁让钟筱朵受了严重的伤,身上还留下了不少疤痕,为了给这个女儿治伤,傅欣兰不得不变卖了自己的那些奢侈品,然后将自己那套大房子,换成了小公寓。

  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前她给一些大佬做情妇的事被捅了出去,那些大佬的原配纷纷找上门来,傅欣兰被毒打了几顿不说,连唯一的一套小房子都没保住,到最后,等钟筱朵伤愈出院,她们已经艰难到租房度日的地步。

  傅欣兰对这个女儿还有几分期望,可谁知钟筱朵在这次受伤以后,又变成了曾经的模样,阴郁内向,连画画的本事都生疏了许多,甚至还比不上初学画画的学生,老师的工作自然保不住了,母女两人又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为了谋生,只能打打零工,勉强度日。

  因为贫贱的生活,母女俩的感情一落千丈,加上那份微弱的母爱被生活折磨干净,傅欣兰怨上了这个花费了她巨额治疗费用,却没给她足够回报的女儿,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因为生存,不得不彼此依靠,却同时又憎恶着对方,互相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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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傅欣兰的话,钟筱朵收回自己看向窗外的眼睛,低着头,面对那一盆盆泛着油光的餐盆,用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抹了抹眼泪,老实地低头干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当初,她不去嫉恨,不去怨天尤人,现在的她,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这个质问钟筱朵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有一点她终于明白,那就是人生的道路都是自己选的,她选了一条岔路,又选了一条错误的捷径,那么这一切的恶果,都该由她自己来承担。

  只可惜,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直到被生活折磨的狼狈不堪,她才发现曾经的自己的荒唐,看着苍老年迈的母亲,在看着水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容,钟筱朵不由哂笑。

  当天,再一次和傅欣兰争吵后,钟筱朵从出租房的顶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三十六岁的生命。

  她想,如果真的能够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选择从最初,就开始改变。

  281.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1

  在这一个世界,晏褚再一次活到了寿终正寝,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滞留在任务空间内所需要交纳的一百点积分已经算不上什么大数字了,而且他也已经习惯了,从容体验每一个寄居体的人生。

  对晏褚而言,这不像是在执行任务,反而更像是一次轮回,每一个世界的他,都是有血有肉有属于自己的脾性的。

  因为这一次次的任务,晏褚也开始思考,等他攒够了那一百万点积分,他是选择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世界,还是继续不同的任务呢?

  前者,在回归到原本世界,经历完真正属于自己的一生后,然后迎来消亡,彻底进入轮回,之后无论他转世投胎成为哪种生灵,都不会再有前生的这些记忆。

  后者的生活无疑更加精彩,可同样的,或许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会开始厌烦这样重复的生活,厌恶这种被制约操控的人生。

  可就目前看来,晏褚发觉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这样能够体验不同人生的生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人是会变的,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他永远不会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爸爸。”

  “外公。”

  晏家的老宅子里,晏褚的那些女儿还有女婿,以及家里的小辈统统都到齐了,看着那个满头白发,躺在摇椅上,呼吸已经极其微弱的老人,极力控制,才让自己不至于悲伤大哭。

  晏褚环视一圈,离他最近的,是他的五个女儿。

  晏多金在三十五岁那年结的婚,在圈子里很多人腹诽她是不是同性恋或是无性恋的时候,晏多金依旧记得当初和爸爸的那场谈话,没有将自己的婚姻当做商业上的筹码,也没有因为年龄的关系将就。

  她的丈夫是一个大学老师,为人很有涵养,两人是在一趟出国的旅行中相识,渐渐了解,互生情愫,然后决定相伴一生。

  在晏多金三十八岁那一年,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唯一一个孩子,或许因为结婚迟的缘故,晏多金虽然是姐妹里的大姐,可她的儿子却是表姐弟里年纪最小的同时也是最受家人呵护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多银终身未婚,可能是因为晏褚这个蝴蝶效应的缘故,官迷的她这辈子同样混迹在官场,可奋斗的目标却改变成了积极男女平权,为女性发声。

  因为大学毕业前跟着晏褚去了很多贫困的山区,晏多银看多了那些女性没有丝毫地位的乡下、山村,很多女婴刚出生就被杀死,许许多多贫困的家庭明明有了女儿,可为了得到一个儿子,不顾家庭条件,依旧拼命的生。

  到最后,这些贫困地方的愚民却因为烦恼儿子娶不上媳妇,不得不花大价钱找人贩子拐卖妇女,这样自相矛盾的恶劣行径让晏多银郁闷又不解。

  深入基层,她还看到了许多因为家暴求助无门的可怜女人,看到了因为生育问题,女性深受职场歧视的现状。

  这些种种经历,让晏多银变得更有使命感,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很渺小,可她依旧希望在更多是男性执政的当下,发出自己的声音,换来对女性更多保障的措施。

  因为这样的使命感使得晏多银这大半辈子都将精力花在了平权这件事上,对于自己的个人感情问题,她反倒没有那么在意了,对她而言,女权的进步,比结婚生子更有意义。

  这是她的追求,晏褚选择帮她挡下那些质疑的声音,本来结婚和生育就不是女人的唯一归宿,她能找到一件自己想做的事,并且为之奋斗终生,晏褚觉得,那也是她的幸运。

  晏多玉是家里的姐妹里最早结婚的那一个,在蒋涛毕业后,两人就领了结婚证,夫妻俩恩爱幸福,几乎一辈子没红过眼。

  晏多珍作为知名设计师,习惯了到处飞的生活,反倒是五姐妹里最没有定性的,身边的男人来来往往,似乎没有一个能够让她定心的,直到三十岁那年,遇到了一个跟她一样走肾不走心的花花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势均力敌,棋逢对手的缘故,这样停不下来的两个人居然就这么老实下来了,生了一双儿女后又成了合格的奶爸奶妈,几年下来,哪里还能看到当初情场浪子的影子。

  晏多多的感情生活和三姐一样踏实稳定,毕业第二年和交往了多年的学长解应宗结婚,第三年生了个儿子,或许是因为被丈夫当做闺女一般宠爱的缘故,即便现在已经年过五旬,晏多多的眉眼间依旧能够看到几分少女的娇憨和天真。

  小时候被爸爸宠,结婚了被丈夫宠,老了被儿子宠,似乎是为了弥补上一个世界的悲凉结局,这个世界的她,简直甜成了蜜糖。

  “爸爸。”

  晏多金跪在摇椅旁,她也不年轻了,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人,在他面前,依旧还是个孩子。

  “别哭了。”

  晏褚有些费劲地扯了扯嘴角,他知道孩子们想让他继续接受治疗,可他并不想插着那些管子,不能拖延多长时间不说,还受罪,他觉得现在这样很好,走的没什么痛苦,又体面。

  而且所有的孩子都陪伴在他身边,他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我走了,以后,你们,好好的。”

  晏褚费尽地说完这句话,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环视了一圈他在这个世界的家人,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听到了隐隐的啜泣声,然后是一阵阵越来越响亮的嚎啕,只是他已经听不清了。

  *****

  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每一次脱离任务世界的时候,系统都会自动帮他剥夺在那个世界的情感,可是在刚回来的当即,胸腔中还激荡着那种悲伤和不舍,每一次,晏褚都得缓一缓,才能适应过来。

  这次也不例外,他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坐椅子上好好休息一会儿时,却发现自己的停留空间像是被盗贼洗劫过一样,变得狼藉不堪。

  每一个任务执行者在主神空间内都会有一块停留空间,每次执行完任务,执行者可以选择在停留空间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开始下一次的任务。

  停留空间的布置随执行者自己的喜好改变,晏褚的停留空间是他刚成为执行者时布置的,布置的模样就是他原本世界的房间的模样,从此再也没有改过。

  每当他快要忘记第一世的家人的时候,看到这些熟悉的摆设,都能再想起零星半点的记忆,因此晏褚从来也没想过要改变空间内的布置。

  更何况他在空间内每次逗留的时间都不算长,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对他而言就足够了,更花哨的装饰,他也不需要。

  按理这样的停留空间内只有他自己本人以及他绑定的系统才能进入,他能确定这一切不是他搞出来的,那么就只有可能是007了。

  想到之前对方让自己做太监的仇还没报呢,新仇旧恨一上来,晏褚隐隐滋生了拆解007的冲动。

  “嗷呜呜——”

  “咔擦咔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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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晏褚琢磨着系统的一百种烹饪方式时,不知道何时落到床沿边上,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被子里,隐隐传来了幼犬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木料被啃咬的声音。

  晏褚觉得这个声音万分耳熟,他的眉毛忍不住跳了几拍。

  晏褚挑挑眉,上前几步,将那团被子一把扯开,被子底下,床脚边上,一只黑白相间的哈士奇正孜孜不倦拿着床腿磨牙,看到遮挡自己视线的重物被挪开,小奶狗狗躯一震,放弃了正啃着的木料,扭头朝晏褚看来。

  灰蓝色的眼睛看上去清澈的犹如蓝天碧海,蓬松的毛发以及黑白的配色让这只哈士奇的幼犬看上去神俊无比。

  “嗷呜呜——”

  哈士奇兴奋了,蹦跳着就要朝晏褚冲过来,很不幸的,因为地上那堆狼藉,它的前左爪不幸勾到了一块小积木,然后一个脸朝地,摔得狗吃屎。

  “嗷嗷——”

  小奶狗懵了,拿舌头舔了舔前爪,追着尾巴绕了三圈,也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摔了,甩了甩脑袋继续向晏褚跑来,然后蹲在他脚边,冲着他嗷嗷叫唤。

  傻乎乎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的神俊,活脱脱一只蠢狗。

  果然哈士奇什么的,也就只有坐着不动的时候能够唬唬人,蠢才是它的本性。

  晏褚的心底忍不住有些柔软,看着这只小蠢狗他就不由想到了曾经在几个世界都陪伴过他的晏傲天,即便对方犯了蠢,也没法对它真的生气。

  只是,他的停留空间内,怎么会出现哈士奇呢?

  晏褚帮小奶狗顺毛,心里忍不住有些纳闷的想着。

  “嗷呜呜。”

  小奶狗被摸得舒服极了,转过身来露出自己的小肚皮,拿爪子拍了拍晏褚的手,示意他赶紧摸摸它的小肚肚。

  晏褚忍不住摇头微笑,只是下一秒,微笑的表情顿住,晏褚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目光直接看向背包里原本属于那个神秘宠物蛋的储物格。

  【宠物蛋】品种:哈士奇,不可食用,已孵化,可在各个世界携带,武力值:战五渣,美貌值:随缘,备注:此宠物破坏性强,带有一定几率和你的敌人达成共识的缺陷,请谨慎佩戴。

  晏褚:

  神他妈蛋生的哈士奇!!!

  晏褚深呼吸,好气,可依旧还要保持微笑。

  原本一直显示???的神秘宠物蛋此时因为蛋中宠物孵化的缘故,终于显示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可不论是蛋里孵出来的萌宠,还是物品后面对这个萌宠的介绍,都让晏褚有一种格外蛋疼的感觉。

  怪不得这个蛋在系统商城上一直处于滞销的状态,晏褚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其他执行者都能够看到明确的提示,唯独在他这儿,用?号显示神秘感。

  尤其之前的促销大甩卖,这颗蛋到底是有多卖不出去,才导致他开启系统商城那么多个世界,头一次看到系统商城出现促销产品。

  “嗷呜呜——”

  哈士奇不知道主人原本摸得好好的怎么不摸了,有些不满地拿爪子蹬了蹬他的小腿,邪魅狂狷的小眼神示意他赶紧过来伺候它,摸摸它的小肚肚。

  “这都什么事啊?”

  晏褚无奈了,原本那种被系统诈骗的感觉冲淡了不少,不就是9999点积分吗,他认了。

  “以后你就叫晏傲天了,你可要乖乖的,要是真敢再我带着你的时候和我的敌人达成共识,我就把你炖狗肉汤。”

  晏褚拿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肚肚,看着晏傲天懵懂憨傻的小模样,晏褚的眼神似乎带着忧愁,嘴角的笑容,却洋溢地有些过分。

  一直偷偷躲着的007忍不住撇了撇自己的机械嘴,果然人类都是口是心非的,就好比它这个十七号宿主,明明就对晏傲天的到来开心的要死,偏偏还傲娇地不肯表现出来。

  不过对方的心情那么好,007想着,或许等熬过了下一个世界,它再出现在十七号宿主面前,对方应该不会有那种将它拆解的冲动了吧?

  007不敢确定,可为了自己和十七号宿主珍贵的感情着想,它决定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等什么时候对方的气真的消了,它再出现。

  下一个世界,就选那一个吧,那一个比较轻松,想来他的气也能消地更快些。

  007在心里琢磨着,正当它要选定任务世界的时候,系统内部忽然传来了一条简讯,看简讯的发件人,是它的亲亲001.

  就那么一个小鹿乱撞,007的手就忍不住抖了抖,结果选定的世界,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成了它原本看中的那个任务世界边上的那一个。

  007咽了咽口水,看着那个被它选中的世界的任务,立马消失在晏褚的停留空间内。

  它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彼此还需要冷静的空间,为了对方的身心健康,它还是再过六七八个世界再出现吧。

  此时的晏褚还不知道007给他挖了什么坑,在重新布置一番停留空间,然后陪着晏傲天玩耍了几天后,就开始了自己的下一个任务。

  *****

  “第一次,我死了,死在了回家的路上,我没有看清楚杀我的人,只知道我的死因应该是钝器击打头部,应该是严重的颅脑损伤或是脑内出血。”

  晏褚身处一团迷雾中,一阵清冷的声音,从迷雾的另一头传来。

  他皱了皱眉,拨开眼前一层层雾团,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那个说话的男人。

  对方穿着白大褂,面容白净俊秀,一副金丝框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斯文禁欲。

  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而对方的身份一目了然,应该是个医生。

  晏褚知道,既然对方能够进入到他的识海当中,不是这次任务的委托者,就是他的寄居体了,只是对方刚刚的话让晏褚很感兴趣,第一次?难道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吗?

  似乎是为了解答晏褚的疑惑,男子看到晏褚出现后,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

  “第二次,我重生回到了离开医院前的十分钟,这一次,我换了一条路回家,平安的度过了三天,我以为我逃过了一劫,可是我又死了,死在了一顿午餐之后,心跳加快,胸闷,呼吸困难,我猜,可能是氰/化/钠中毒。”

  男子笑了笑,略微有些单薄的嘴唇透着几分冷静过头的凉薄。

  对方是一个医生,即便在死亡的那一刻,还能仔细思考自己的死因,可想而知对方的心理素质十分不错。

  晏褚看得出来,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因此他只是作为一个很好的旁听者,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聆听对方的诉说。

  男子似乎很满意晏褚的反应,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拭了一番边上明明已经很干净的矮凳,然后又掏出了一块手帕,垫在矮凳之上,这才学着晏褚的模样,蹲身坐下。

  因为个子高的缘故,男人修长的双腿微微曲起,这样不雅的坐姿,让男人有些不适,他皱了皱眉,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片刻后,紧皱的眉头又缓缓纾解开。

  是一个洁癖又有些许强迫症的男人,这是大多数医生的通病,晏褚默默看着,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第三次,我回到了在我中毒的那个早上,那一天,我选择了向医院请假,然后呆在家里,关掉了煤气,关掉了电闸,紧锁门窗,整整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男人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自己之后的做法,只是很快的,他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再然后,我选择自己带饭菜去医院,可是在我第三次重生的第三天,我又死了。这一次,我死于一场车祸,大卡车将我的私家车撞翻在地,我的右腿卡在了车子里,应该是粉碎性骨折,胸骨断了三根,不过根据我当时的呼吸,出血反应,应该没有伤到脾脏心扉,路人报警,救护车很快就过来了,我的脑子告诉我,我还有救,可是我还是死了。”

  男人笑的讽刺,晏褚在心中默默记下对方这段话,显然这场车祸的死因,没有那么简单。

  作为医生,对方能够直观的判断自己的伤势,加上男人之前表现出来的冷静,让晏褚在很大程度上排除了对方因为心慌误诊的可能性。

  这么一来,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真的是他误诊了,有一些撞击的暗伤,是他没有察觉到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因为失血以及疼痛昏迷进了医院后,才真正死亡,这么一来死亡的原因,是因为医生的救治不当,还是谋杀,那就难说了。

  “第四次——”

  男人受到的折磨显然还没就此完结,和前几次一样,他再一次重生了,这一次,他重生在车祸发生前的三小时。

  “我代替原本的值班医生,选择不下班,待在医院里,总不会有车祸的发生了吧,同时我还警惕所有靠近我的人,怀疑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男人的眼神中终于有了几丝疯狂。

  是啊,任凭一个人不断在轮回中死亡,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没法摆脱这样的怪圈,都会疯的。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试着找到那个隐藏在背后每一次轮回都使计杀他的幕后凶手,似乎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在之前的世界里,男人已经找了很多个他觉得可疑的对象,在之后的世界里,远远避开那些人,可是每一次,他依旧躲不开那个隐藏在黑暗里,朝他露出獠牙的杀手,他怀疑的人越来越多,无法避免的越来越疑神疑鬼,心惊胆战。

  每当看着镜子里平静的那张面孔,只有男人自己知道,他离疯,也就一步之遥了。

  “第四次轮回,我依旧死了,被跳楼的病患给砸死的,赫赫。”

  男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笑声,四次,四次的轮回,似乎只是为了让他体验不同的死法一般。

  “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时,是我轮回的第五世。”

  “赫赫,然后——”

  男人冲着晏褚笑的诡异。

  然后下一秒,他的脑袋一歪,脖子上出现一条虚无的红线,顷刻间,他的脑袋保持着原本的笑容,直接摔落在了地上,骨碌骨碌,滚到了晏褚的脚边。

  那抹笑容,疯狂又绝望,隐隐透露着无尽的不甘。

  “呼——”

  晏褚从识海空间中挣脱,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如擂。

  “好像又是个大麻烦呢?”

  想着这个世界的任务要求,晏褚抚了抚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晏医生,203室二号床的病人家属想见您。”

  一个苹果脸,看上去分外清纯甜美的小护士敲了敲晏褚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的位置冲他说话。

  “好的,我知道了。”

  晏褚收敛神情,金丝框的平光眼镜遮挡住了他大半情绪,平静的表情和那个出现在他识海中的男人相差无几。

  拿上相应的病历本,晏褚站起身,跟着那个护士朝病房走去。

  此时距离原身第一次死亡的节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282.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2

  “晏医生,之前你说的那些我们家属回去也商量了,就是想问问你,我妈这病,做手术的话,成功率有多大?”

  晏褚拿着病例本跟着苹果脸的小护士走到病房内,此时203病房内的三张病床上都有病人,只是一号床和三号床暂时没有病人守着,二号床的边上,倒是围满了人。

  按理现在的医院,这个时间点是不允许这么多家属同时过来探病的,可谁让华国就是个人情社会呢,哪家有人病了,亲戚朋友总要去探望的,真来了一群人,护士却将人拦在外面,估计还得闹出些不愉快了。

  现在医患矛盾那么大,医院也不想增长相互间的戾气,很多时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忍了,只是嘱咐探病的家属安静些,不要打扰同病房的病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看了眼刚刚向他提出疑问的那个中年男子。

  对方大约一米七五的个头,比现在的他还矮了大半个头,皮肤黝黑,穿着黑色背心,露出健壮的手臂肌肉,左半边胳膊上还刺着纹身,大光头,大金链子,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同样的,此时站在他边上的那些所谓来探病的家属,除了少部分女性家属打扮的还算正常,年轻点的男性,几乎都是他这个打扮。

  晏褚翻阅了原身的记忆,很快就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邵忠,小混混一个,这些年发展的好,据说手底下还有十几号人,此时在场的,就有几个他的小弟,正瞪着眼看着晏褚。

  他的性子火爆,因为医疗纠纷的缘故,和原身有一些矛盾,加上他这个职业的关系,也是这么多嫌疑对象里,原身第一个怀疑的人。

  “你妈妈的癌细胞现在还没有扩散,手术如果成功的话,五年存活率是很高的,但是有一点,但凡是动手术,就没有百分之一百确保成功的可能性,不过如果不动手术,难保什么时候癌细胞就转移了,到时候手术的成功率,就更小了。”

  晏褚根据原身的记忆,加上刚刚他看的那份关于患者的病例资料后说道。

  “作为主治大夫,我没法帮你们做决定,是选择做手术,还是选择保守治疗,决定权都在患者和你们这些家属的手上,我只能说,对于每一个病人,我都会尽力。”

  作为医生,是不可能跟病人直白承诺手术的成功率的,你要说手术成功率百分之六七十,可还有三四十是不成功呢,可是在病人的眼里,那就是大概率,你没把人治好,那就是你的毛病,医患问题就是这么来的,现如今的大夫都只能选择这种圆滑的说法,让病人自己决定。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邵忠挠了挠头,看了眼病床上入院一段时间就憔悴了不少的亲娘。

  他就是个小混混,虽然现在好像混的人模狗样的,可真的没什么钱,就连脖子上这根大金链都是镀金的,存粹就是为了哄人。

  他的老婆早年就和他离婚了,一个闺女主要还靠老娘养着,现在老娘出了事,闺女都只能丢给亲戚们轮流寄养,邵忠知道亲戚们怨气很大,可他也没办法。

  这些日子他已经想过了,老娘一个月的退休金有三千多块钱,如果这病能治好,还是得治,不然这退休金就没了,谁来帮他养闺女,可要是风险很大,那还是不治的好。

  癌症啊,治起来那就是个无底洞,老娘自己还有点钱在手里攥着,这些日子的医疗费也都是老娘自己给的,不过邵忠估摸着,老娘这些年就算攒了点钱,估计也不会超出二三十万了,这点钱,恐怕还不够医院烧的。

  他算了笔账,老娘今年五十六,每年的退休金加上慰问金在四万左右,她还是能能治好,多活个十几二十年,那肯定还是划算的,毕竟除了养老金,她还帮着他养孩子呢,这年头请个保姆多贵啊,但癌这东西又不听你的话,万一它就扩散了呢,万一老娘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呢,到时候钱都给了,不就闹瞎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今天他过来,就是想从医生嘴里听个实在话,到底能不能治,治好的概率有多大,手术成功后,他老娘还能再活几年。

  “晏医生,你就给个准话,我老娘到底能不能治,你要说能,我立马就给钱,但是之后我老娘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可是要付责任的。”

  邵忠气势汹汹地说道,这些医生就是黑心,只想着赚钱给自己讨好处,不管他们这些穷人的死活,他看老娘那些单子上一串串的洋文,都是些医保没法报销的药品,肯定是这个黑心的医生拿回扣了,他没跟他计较那些,所以对方就必须保证把他老娘给救回来,不然他就和他没完。

  “抱歉,作为医生,我当然希望我的病人都能治愈,可是我没办法给你这个承诺。”

  晏褚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我们给钱的,我们给了钱你还不能保证把人给治好喽?”邵忠的几个马仔大摇大摆走过来,揪住晏褚的衣领就想动手,边上的小护士见状赶紧跑出去,打算去叫保安。

  “别冲动。”

  邵忠看小护士跑出去了,脸色难看的上前制止了自己小弟的动作,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晏褚说道:“晏医生,我们都是老实百姓,可真要被逼急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就那么一个妈,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我要是不想活了,走之前,总得拖一个垫背的。我这意思,你明白吧?”

  在邵忠看来,这些医生就是贱的,威胁他们几句,让他们知道害怕了,就能认认真真给他妈动手术了。

  当然,打一个棍子也得给一颗甜枣。

  “这点也是我的心意,我就那么一个妈,晏医生,拜托了。”

  邵忠有些小聪明,他知道现在医生都不让收红包了,就是要塞,也得偷偷的塞,现在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这个红包塞到对方手里,等于就是留了一个对方的把柄,到时候就是要闹,他也有底气了。

  他想的挺美,却没想过晏褚会不会配合他来。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的规定,不能收受病人和家属给的东西。”

  晏褚将那个红包推了回去,然后在另一个小混混气不过动手后,十分淡定的,将他挥过来的拳头给握住。

  “你他妈——”

  小混混憋得脸都红了,只是那个拳头就这么牢牢被固定在半空中,不能再靠近晏褚半分。

  另外几人见状就要帮忙,今天这红包,他是不收也得收。

  “你们干什么,想打人还是怎么样?”

  “晏医生,你没事吧?”

  小护士很快就过来,现在医院对医闹特别敏感,所有的保安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几乎在小护士按响前台警报的时候,保安就匆忙赶过来了,从小护士出去,到带着人过来,前后不超过两分钟。

  医院怕闹,却也不是那种任由欺负的对象,此时很明显,是病人家属无理取闹在先,就算闹起来,他们也占理,自然不会怵了。

  一群保安威风凛凛地拿着电击棍进来,指着那几个要对晏褚动手的小混混,疾言厉色道。

  “没事没事,闹着玩的。”

  邵忠还真没想过那些保安能来的那么快,早知道就不让那个小护士离开了。

  他心里懊恼,却也知道今天闹不出什么事来了,当即就退了一步,想要平息这场风波。

  在他看来,晏褚这样斯文的医生,最怕的就是他们这些小混混,刚刚晏褚拦下他手下人那一拳头的举动也没被他当回事,只想着他手下的人得好好练练了,别在女人的肚皮上把精力都给耗光了。

  “怎么这么多人,现在可不是探病时间,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别影响其他病人。”

  保安队长看邵忠示弱了,也没想过把事情闹大,只是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走。”

  邵忠赔了个笑脸,然后在从晏褚身边经过的时候,小声警告了他一句:“刚刚我说的那些,晏医生好好想想吧。”

  说罢,就和没事人一样,只留了一个女性亲戚陪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从病房离开。

  “晏医生,你没事吧?”

  蓝沁上前,面带担忧地问道。

  蓝沁就是那个苹果脸的护士,同时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原身的女朋友,只可惜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地下女友。

  隐瞒的原因是因为原身还有一个前女友,对方也是同一个科室的医生。

  说起来原身也够能耐的,专啃窝边草。

  不过因为两任女友身份尴尬的缘故,蓝沁也默认了对方暂时不公开他们关系的行为,打算等林医生,也就是原身的前女友林倩有了新的恋情以后再公布他们俩人的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距离原身和前女友分手才过去一个月,离他和蓝沁交往,也才开始一个礼拜,这样微妙的时间,恐怕也是俩人选择不公布恋情的原因。

  虽然他们知道这段感情的开始和小三插足无关,可这样敏感的时间顺序,未必不会引来旁人无端的猜测。

  “我没事。”

  晏褚摇了摇头,看着蓝沁的眼神有些疏离。

  蓝沁见状抿了抿唇,她已经习惯了对方对她这样有些冷淡的态度,他们之间虽然是情侣,但是她真的感觉不到对方身上对她有那种喜欢爱恋的情绪。

  可谁让对方是医院里赫赫有名的院草呢,医院里单身的女护士女医生,就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对方的魅力,足够让绝大多数女性点头答应和他交往。

  蓝沁就是这样迷迷糊糊中答应下来的,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对方喜欢她什么,可就是那种卑微的痴迷,让她选择装傻,持续这段关系。

  在原身的怀疑对象里,同样也有蓝沁和林倩的名字。

  一个总是得不到回应的女人由爱生恨,一个误以为男友出轨的女人愤怒到失去理智,这两种猜测,都十分合理。

  尤其是蓝沁,在原身第二世的时候,他在毒发前的那段时间,只喝了一杯同事们一起点的咖啡,以及蓝沁给他准备的午饭,仅此而已。

  咖啡是大家一起点的,当时外卖小哥送到的时候,他只是随机拿取了其中一杯摩卡,那时候和他一样点了摩卡的同事并不在少数,下毒的人不可能提前预料到他会选择哪一杯,然后在里面下毒。

  这么一来,最大的可能性就只有蓝沁给他的那份亲手做的盒饭了,不过他也不能保证他就是吃了盒饭中的毒,也不能保证,盒饭里的毒是不是别人在蓝沁工作离开岗位的时候偷偷下的。

  只能说,对方身上也有摆脱不了的嫌疑罢了。

  “晏医生,也到饭点了,我们一块吃饭去吧?”

  蓝沁装作欢快地说道:“还有张医生他们,我刚刚看他们似乎也要去吃饭了。”

  她知道晏褚不想公布和她之间的关系,不过同科室里的同事一块吃饭,他们俩坐一张桌子就不会引来那么多人的注目。

  “嗯。”

  晏褚点了点头,和原身一样,在工作以外的时间,惜字如金。

  不过光是他这个肯定的回复,就足够让蓝沁感到开心的了。

  *****

  “今天居然赶上了七号窗口最后一块大排,哈哈哈,有口福了。”

  此时已经过了医院最拥挤的饭点,食堂里坐着的医护人员并不算多,晏褚打了饭菜,坐到了同科室同事占的位子上,今天科室上班的五个大夫,除了两个还值着班,全都一块过来了,护士也来了四个,好在桌子够大,也足够他们七个人坐。

  蓝沁小心机地坐在晏褚的对面,看着对方打的两个素菜,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么高强度的工作,只吃点素菜怎么受得了,不过她似乎很少看到对方吃肉,是因为不喜欢吃吗?蓝沁想着自己最拿手的糖醋里脊,琢磨着改天是不是应该做一份,给晏褚送过来。

  “老张,你那大排汤给我舀一些,这汤拌饭最香。”

  大伙儿乐呵呵的,除了晏褚比较安静外,其他人都已经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就两勺,我拢共也就那么点汤呢。”幸运的打到大排的张大夫小气地说道,他这就最后一份了,所以食堂打菜的大妈把剩下的汤汁都给了他,不然就是一勺,他都不一定肯。

  谁不知道医院饭菜好不好吃得看当天厨师的发挥,也就这大排了,不知道是哪个大厨做的,永远都发挥稳定,而且味道一流,不输大饭店的手艺。

  “行行行,两勺就两勺,就你这小气巴拉的,下次我打到大排还你。”

  “哼,你那大黑脸,能打到再说吧。”

  晏褚听着周边的喧嚣,心里记挂的,却一直都只是凶手的事。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捋清原身的记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是被原身忽略,却很重要的。

  他随意夹了一块青菜放到嘴里。

  嗯?

  晏褚将青菜咽了下去,然后又夹了一块西葫芦。

  皱了皱眉,晏褚抬起头,忍不住对着那个打到大排的张医生开口。

  “张哥,能不能也给我两勺大排汤?”

  原身的洁癖同科室的同事都知道,所以科室聚会的时候,从来就不会挑选那些卫生看上去比较差的小馆子或是自助餐。

  而且以前原身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带便当过来的,只有偶尔赶不及,或是临时有手术加班的情况下,才会跟着他们来食堂吃饭。

  每当这个时候,对方就和忍耐酷刑一样,让他和同事们分吃一份菜,那就更要他的命了。

  此时晏褚提出要品尝张大夫的那份大排,大伙儿都愣了愣,楞完以后,忙不迭地就答应了下来。

  “行,让你尝尝咱们医院食堂唯一拿得出手的这道菜。”

  张大夫咧着嘴笑,还特地去取了一个干净的勺子,舀了两勺汤汁帮他盛在菜盘子干净的那一个格子上。

  毕竟刚刚他那块大排他拿筷子夹了,还直接上嘴啃了,在将大排放回去的时候,难免唾液就已经沾染到了汤汁,谁知道晏褚会不会介意这个,所以还是帮他单独盛一格比较好,这么一来他要是不想吃,也不会污染了他那份白饭。

  “谢谢。”

  晏褚点头道谢,然后夹了一筷子的米饭,浸润到肉汤里。

  依旧是皱眉。

  估计是上辈子吃惯了自己精心烹制的美食,忽然间吃到医院食堂的手艺,都有些不习惯了。

  晏褚强忍着不适,将米饭一口口吃干净,只是盘子里的蔬菜却剩下了大半,至于刚刚张大夫舀给他的那两勺肉汤,更是只动了最初那一口。

  这样才对啊,围观的同事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

  果然洁癖这毛病,是想改都改不了的,晏褚现在的反应,才是最正常的。

  吃完饭,所有人都端起盘子朝水槽走去。

  水槽边上,有几个泔水桶,剩菜剩饭全都倒桶里,到时候郊区的养猪户会将这些泔水全都装走,至于盛饭菜的盘子,都是每个人自己带来的,边上就有洗洁精,洗干净了,自己再带回去,等下次要吃饭了,再带过来,这么一来,更干净卫生。

  晏褚洗干净了自己的那份餐具,然后默默等其他人洗完餐具一块离开。

  “晏褚,你那个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和晏褚搭话的是同科室的刘畅,对方比他早几年进这所医院,资历比他跟老,可是在医学水平上,两人却相差无几。

  现在科室的副主任面临退休,作为科室里最有希望晋升这个位置的大夫之一,刘畅已经隐隐显露出了对晏褚的敌意。

  此刻他打听晏褚准备的那篇论文,也是为了打探敌情。

  现在医院看的不仅仅是医生的能力,也看中医生的学历以及他的论文成果,那些多是面子工程,可谁让现在社会越来越重视这些呢,你治好了多少个病人,人家记不住,但你要是发表了论文,你的履历上一定会记下一笔。

  刘畅前些日子看晏褚经常坐在办工作前的电脑噼里啪啦打字,他曾借着消食闲逛的理由走到他身后瞄过几眼,都是英文,其中还有很多很复杂的学术用语,看来对方准备的还是一片含金量很高的外国期刊,这让刘畅有了警惕。

  这不,借着这顿饭吃的比较融洽,不着痕迹地就来打探来了。

  “已经投稿了。”

  晏褚观察了一下刘畅的表情,作为工作上的竞争对手,对方同样也是原身怀疑的对象之一,第三次车祸死亡,在还没有昏迷之前,原身记忆深处,隐约看到的,替他做手术抢救的大夫,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凭两人之间的竞争,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对方为了一个副主任的位置,狠下心就让他“抢救无效”死亡。

  “投的是哪个期刊啊?”

  刘畅面上一紧,竖起耳朵听到。

  “这个,就暂时保密。”晏褚微微一笑:“不然要是没通过,岂不是糗大了。”

  他难得的玩笑让边上的同事忍俊不禁。

  “好啊,那要是过了,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到时候可是要请客的。”大家笑着打趣,刘畅一个人僵硬的笑容,在里面反倒不显眼了。

  邵忠、蓝沁、林倩、刘畅,短短半天的时间内,他就看到了四个怀疑对象,这些还没完,晏褚翻看了原身的记忆,他怀疑的凶手,可不止这些。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么多人,每一个都有动机,每一个都有嫌疑,到底哪一个才是凶手,还是,凶手不止一个。

  这一切,还都是谜团。

  原身并不是一个愚笨的男人,可是他照样输了那么多次,晏褚苦笑,他的第一次失败,会不会贡献在这个世界里。

  为此,请允许他第N次在心里默想007的一百种烹饪方式。

  283.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3

  “咔擦咔擦——”

  “嗷呜呜,嗷嗷——”

  原身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父母都是医生,即便两人在原身很小的时候就离婚,并且组建了新的家庭,可是在情感和金钱上并没有亏待过他,现在他住的这套大平层,就是父母双方出钱给他买的,市中心,面积一百五十三平,好在当初买的早,不然按照现在的估价,没个一千多万,绝对买不下来。

  这套房子,也是打算当做原身将来的婚房准备的,为避免结婚的时候还得重新装修,因此房子目前只是简装,三间卧室除了主卧摆设了家具,另外两间次卧都还空着。

  至于客厅厨房,摆设的家具也走极简风,看上去有些空旷冷清。

  原身不喜欢家里多生人的感觉,家里也没有聘请保姆或是钟点工,好在他的饮食也比较清淡,做菜几乎都是清蒸或是凉拌,厨房也不显油腻,平日里他自己打扫卫生,每隔一个礼拜到半个月,原身的母亲也会过来帮忙大扫除,倒也不是非得请钟点工不可。

  晏褚用指纹打开门锁,在隔着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时i,就隐约听到了从门内传出来的某种意味着不详的声音。

  打开门,晏褚将手里的车钥匙放在玄关处,关上门,直直看着屋内的场景,深吸了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自己买的蛋,自己孵的宠,再蠢都要忍下去。

  “嗷呜——”

  看到晏褚回来,晏傲天老激动了,扔掉嘴里啃了一半的椅子腿,蹦蹦跳跳就朝晏褚跑来。

  “嗷呜呜——”

  累死狗了,这椅子好难啃啊。

  因为在停留空间签订了契约的缘故,晏褚能够感应到晏傲天的想法。

  听着这蠢狗的抱怨,晏褚的脑神经忍不住跳了跳,难啃你还啃,你是不是傻。

  不过这样的责骂对于哈士奇这样的蠢狗而言,肯定是没有用的,说不准还能让它更加兴奋一把。

  作为系统出品的宠物,晏傲天能够跟随晏褚出入各个世界,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晏褚允许。

  系统会妥善处理晏傲天的存在,给它一个合理出现的身份,晏褚环顾了一圈屋内的摆设,此时房屋内的装饰与原身记忆已经有了些许区别,多了一个关狗的铁笼子,还有一个狗垫子和一堆狗玩具。

  进门玄关处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摆着的全都是不同品牌的狗粮,底下两个食盆,一个是装水的,一个是装狗粮了。

  原身不养狗,自然不会有这些东西的存在,可是因为晏傲天的到来,系统自动生成了这些东西,恐怕现在在原身亲近的那些人的心里,也自动生成了有关晏傲天的记忆吧。

  一切都完美无缺,正好也符合了主神那种神秘莫测的能量。

  因为晏傲天刚孵出来的缘故,晏褚想着将它孤零零丢在停留空间,或许有些太不人道,可现在看着晏傲天的破坏能力,晏褚不由觉得,对这只蠢狗的仁道,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吃饭吧。”

  叹了口气,晏褚拿起一袋已经拆分的狗粮,将那个空食盆倒满,然后脱掉外套,卷子袖子就开始收拾起了那些被晏傲天啃坏的家具。

  断了条腿的椅子,被啃的毛了边的沙发罩子,还有布满划痕的墙壁和门框,好在原身当初没买过于贵重的家具,不然就这么一天的时间,它得败多少钱呢。

  尤其是那个铁笼子,铁丝都被它咬断了,弄出来一个大洞,估计就是这样逃出牢笼搞破坏的。

  算了,想着自己平日里上班,也没法每天陪着它,它就那么点破坏的小爱好,忍忍就过去吧。

  晏褚安慰自己,怜爱地看了眼夯哧夯哧吞狗粮的晏傲天。

  毕竟人不能和傻子计较啊。

  “嗷呜呜——”

  看着主人盯着它,晏傲天害羞地转了个身,拿屁股对着晏褚,尾巴还一甩一甩的,它没那么好啦。

  啧啧,晏褚摇了摇头,将不能用的东西收了收,然后走向厨房,仔细洗了洗手。

  原身的记忆以及习惯对他还是有干扰的,就好比对方的洁癖,他也稍微继承了一些。

  收拾完晏傲天惹出来的麻烦,晏褚也该给自己准备晚饭了,他刚刚看了看冰箱里的囤货,东西还不少,有蔬菜,有鸡蛋,速冻箱里还有三文鱼以及海鲈鱼,足够做出一桌丰盛的晚餐了。

  只是一个人的晚饭,他也没做太多东西,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份清蒸海鲈鱼,一份凉拌西蓝花,再加一碗米饭,健康又美味。

  将饭菜端到桌子上,晏褚坐到另一把幸存的椅子上,端起米饭,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奇怪

  晏褚皱着眉,咽下嘴里口感细嫩的海鲈鱼。

  刚刚在做饭前,他已经确认过那条海鲈鱼十分新鲜,所以才选择了清蒸这种最容易体现它鲜美口感的做法。

  自己的厨艺,好歹也是从厨神空间内锻炼出来的,他觉得再怎么退步,也不至于落到连条鱼都蒸不好的地步。

  他又舀了一勺西红柿鸡蛋汤,吃了一块西蓝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默。

  “啪——”

  将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晏褚已经没了刚刚迫不及待开饭的冲动,即便胃里饥肠辘辘的声音在提示着他,该吃饭了。

  难道原身还有厌食症?

  晏褚翻遍了原身的记忆,都没有翻到原身有厌食症这段记忆。

  难道是对方有这个毛病,但是从未察觉?

  可是仔细想想,在饮食上,除了因为洁癖的缘故,在外吃饭的时候对方会有些煎熬,其他时候,对方似乎没有难受到他现在这样的程度。

  “嗷嗷嗷——”

  晏傲天吃完了自己那份狗粮,此时瞪着眼睛,盯上了晏褚的晚饭。

  “哈——哈——哈——”

  它吐着舌头,将脑袋搁在桌子上,口水顺着舌头留下来,一副馋嘴的模样。

  也不知道系统是怎么设定的,明明在停留空间内还是条幼犬,等到了这个任务世界,直接就充气似得大了十几倍,一下子就成了成犬的模样,要不然,破坏力还能再小点。

  看晏傲天的架势,他要是再不吃饭,它就得帮他把晚饭吃了,晏褚无奈抱住它的脑袋,用两个膝盖夹住它的脖子,将它牢牢固定住,然后看着这一桌冒着迷人香气的饭菜,就跟吃□□似得,艰难地将它们一口一口,全部咽下去。

  一碗白米饭吃的干干净净,清蒸海鲈鱼吃了一半,西红柿鸡蛋汤勉强喝了一小碗,西蓝花也吃了一小碟,这样的饭量绝对不是晏褚或是原身平日里的饭量,但是这么多东西,至少能够保证他不饿出问题来。

  晏褚摸了摸自己隐约有些饱腹感的肚子,现在的感觉,似乎又不像是厌食症,如果真的是厌食症,此时的他应该有一种呕吐的感觉才对。

  原身身上,似乎还有很多谜团

  除了晏傲天被锁喉后可怜的呜咽声,房间内一下子安静地有些可怕,一种诡谲莫名的气愤,萦绕在四周。

  *****

  “这袋子蔬菜是妈妈以前的病人拿来的,他们家住郊区的,这些蔬菜都是自家人吃的,不打农药,比超市里卖的什么有机蔬菜更健康,吃的放心,你不是喜欢吃茭白吗,妈妈全给你拿来了。”

  今天是礼拜三,正好轮到晏褚休息,曾芳芳也就是原身的母亲,特地也选了这一天休假,给儿子来整理家务来了,顺便帮他把冰箱给填满。

  曾芳芳和原身的父亲晏霖当初是父母介绍结的婚,两家家室相当,又都是医生,在当时看来,是天作之合,只是等结婚后,夫妻俩才发现两人的性格上有很大的差异,都是文化人,也不吵架,真的生气了,就搞冷战,看谁熬得过谁。

  这样的婚姻又能持续多久呢,眼瞅着儿子的性格越来越古怪,连父母都不怎么爱搭理,夫妻俩才开始懊悔,也不说什么为了儿子维持这段婚姻的话了,干脆的离了婚,儿子判给了晏霖,但是依旧两人轮流带,所有事都亲力亲为,争取把这些年夫妻冷战给儿子带来的阴影融化在之后的相处中。

  或许因为离了婚了,当初婚姻上的那些小问题反而都不存在了,加上儿子在里面当纽带,这对曾经差点成了仇人的夫妻,聊着儿子的问题,聊着医术上的研究,竟然还成了相处不错的朋友。

  不过复婚是不可能的了,两人都明白,各自的脾气,真要是成了夫妻,那还得闹出矛盾来。

  就这样,夫妻俩依旧扮演着慈父慈母,即便再婚了,又各自有了孩子,也没有改变对原身这个儿子的愧疚以及疼惜。

  晏霖再婚有了个女儿,比原身小九岁,曾芳芳再婚生了个儿子,比晏褚小十一岁,曾芳芳生这个儿子的时候,都已经三十多了,在当时的医疗水平而言,也算是大龄生子了,可谁让她再婚的对象前一段婚姻没孩子呢,在那个年代,没个孩子总是不成的。

  当初离婚的时候,晏霖父母留下来的两套老房子,以及曾芳芳母亲留下来的一套小房子都过到了晏褚的名下,夫妻俩就平分了家里的存款,因为当时的房价不高,夫妻俩都是医生,收入不菲,拿着各自分到的那笔钱,买了一套小房子自住。

  两人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再婚后财产上的麻烦,那三套老房子给了儿子,对夫妻二人而言更加公平,谁也不用觉得吃亏。

  晏褚现在住的这套大平层,就是曾芳芳和晏霖做主卖了他名下的两套地段有些偏的老房子买的,依旧写他名下,时间证明夫妻俩很有眼光,这套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的涨价速度,远远超过了另外两套房子的总和,现在想要在市中心买这么一套房子,几乎已经是妄想了。

  至于另一套老房子,则是简单重修了一下出租出去,租金每个月也都是打到原身的卡里的,那套老房子说拆迁说了很多年,等到真正拆迁的时候,按照那套老房子的面积,估计还能分到不少钱。

  相比于原身的衣食无忧,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同母异父的弟弟,日子就过得差了些,这样的差距,主要还是体现在房子上。

  晏霖再娶的妻子是个全职主妇,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于晏霖的工资,他又不懂得投资,老一辈的思想作祟,除了买房子,只知道将钱存银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婚后,晏霖花了全部积蓄加上贷款了一百多万,买了一套小三居,当初离婚后买的那套小二局也没卖了,而是出租出去用租金补贴点家用。

  原身小时候,家长们对孩子的学习还没重视到后来那种程度,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妹晏姿从小就学钢琴学跳舞,为了长远的发展,从小学起就念国际学校,每年的学费加上学校举办的夏令营的活动,一年花在孩子身上的钱,就得小二十万,这么一来,哪里还攒的下钱来。

  去年,晏姿出国留学,晏霖卖了家里那套小二居,也就是说,家里唯一剩下的,也就现在一家人居住的那套小三居了。

  曾芳芳家的情况,并没有比晏霖好到哪里去。

  她的丈夫是中学老师,在有房子的情况下,夫妻俩的收入完全足够他们的日常开销,最大的问题就是曾芳芳再婚的丈夫是外地人,在本市,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房产,从结婚那天起,他俩住的就是曾芳芳离婚后买的那套房子。

  曾芳芳再婚的丈夫是一个很温和的中年男人,能够包容她有些暴躁的脾气,这也是当初她会选择嫁给对方的原因,可是有些问题,是等成了夫妻以后才会暴露出来的,就好比对方的收入,以及对方老家那群需要接济的亲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已经离过一次婚的曾芳芳不愿意再离婚了,加上丈夫的体贴,就容忍下了这些麻烦,这么多年过来了,夫妻俩只在儿子出生后,卖了名下的小房子换了一套稍微舒适点的三居室,初次之外,存款只够日常开销和对儿子学习上的投入,几乎没有剩余,更别提再买一套房子了。

  现在到处都在宣传男女平等,可实际上,男人没房根本就没人愿意嫁给你,而女孩子没房,却依旧能够嫁的出去,为了省钱给儿子再拼出一套房来,曾芳芳几乎是煞费苦心。

  但是不论怎么样,曾芳芳和晏霖从来就没有将脑筋动到原身这个儿子身上,这一点,是他们离婚的时候就定下的默契。

  之前那些东西,都是给两人的儿子的,之后他们的那点东西,就留给再婚后生下的孩子,也说不上来公不公平,当初养原身的时候,可没兴起学特长,上国际学校这样的风潮,他们夫妻俩后半辈子赚来的钱,几乎都花在了现在的儿女身上,真要论起来,当初那三套老房子的钱,还比不上在这两个儿女身上的投资呢。

  尤其对大儿子夫妻俩还有亏欠,更加不会提让他这个大哥帮衬帮衬两个弟弟妹妹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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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俩想的很好,等他们百年以后,就将自己住的这套房子留给现在的孩子,这些年他们也努力攒攒,尽量再帮他们攒出来一个首付。

  只是曾芳芳和晏霖想的很公平,他们现在的妻子丈夫,以及他们现在的儿女,却未必是这么想的。

  同样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凭什么前面的大哥就能占了家里的三套房,尤其其中两套房还换成了现在市中心这套价值上千万的大豪宅,人都是自私的,不会去想自己这些年得到了什么,只会看到自己失去了什么,被夺走了什么。

  在晏姿和宋玮看来,原身就是这样一个掠夺者,他掠走了他们爸爸/妈妈一半的疼爱,还掠走了这个家里绝大多数的资产。

  晏姿稍微还好些,毕竟之前她也是可以拥有两套房子的,只是其中一套被卖了给她凑留学的学费罢了,相比之下宋玮就有些不服气了,他也是儿子,他结婚也需要房子,当初妈妈和前夫离婚的时候,晏褚都已经有了他爸给他的那两套房子了,原本属于他妈的那一套房子,就该留给他才对。

  更让他气愤的是,原身现在居住的这套一百五十多平的大平层就是当初卖了晏霖留给原身的一套房子和他妈那套老房子换来的,按理这一百五十多平,他也该占一半才对。

  照他说,就该卖了市中心这套大平层,然后去二环或是三环的位置买两套一百平左右的小三居,这样才公平。

  但显然,只有他认为这样是公平的,曾芳芳并不认可儿子的说法。

  因为诉求得不到满足,宋玮对原身这个哥哥一直都是淡淡的,甚至隐隐还带着敌意,虽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两人除了过年的时候,私底下却从来都没有联系。

  夹在两个儿子中间,曾芳芳除了尽量省吃俭用给小儿子攒首付,也别无他法。

  “这个老母鸡是我特地找人买的,正宗散养的土鸡,不是那种激素饲料喂大的,最滋补不过了。”

  曾芳芳絮絮叨叨的,其实说起来,她也不算年轻了,今年五十六岁的她因为生活的压力,比同龄人还苍老了些,按照现在家里的情况,等过几年她到了退休的年纪,肯定还是会接受医院的返聘合同的,为了这两个儿子,恐怕她真的得干上一辈子。

  看着儿子消瘦了一些的模样,曾芳芳有些心疼:“是不是遇上什么棘手的病人了?”

  同样作为医生,曾芳芳比任何人都明白医生的为难,原本她和前夫都是不愿意儿子学医的,可偏偏他倔,两人都拗不过这个儿子,只能放任他在医学这条道路上越来越远了。

  只是这个儿子真的很优秀,即便不是同一个医院的,曾芳芳也时常听同事说起后起之秀时,谈到儿子的名字,她也很为这个儿子感到骄傲。

  但是作为母亲,她明白这样的优秀背后付出的汗水,这么一来,她只能更心疼。

  曾芳芳每次过来,总是拿着大包小包的,每一次来,原本空荡的冰箱都能够被填的满满的。

  那只老母鸡是用来煲汤的,已经宰杀完后去了内脏去了鸡毛,曾芳芳利索地找出家里的瓦罐,然后将母鸡煲上,等煲个小半天,正好能让儿子晚上吃。

  “妈,宋玮是不是又和你闹了,要不然,就顺了他吧。”

  晏褚帮忙洗着炖鸡汤的配料,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原身今年三十二,说起来,也就刚到开始挣钱的时候,学医的都清楚,不熬到硕士三甲医院几乎不会要你,这几年更可怕,一个个出来都得是博士,进了医院,也不能说你就能挣钱了,作为规培医生,每个月也就两三千块的工资,干最累的活,挣最少的钱,这就是现在绝大多数年轻医生的现状,原身还是占了早年跳级,毕业早的便宜,不然医院里,三十多岁还拿死工资的博士毕业的实习生也有的是。

  确实等正式成为医生后,尤其后来熬出了资历,升副主治医生以及主治医生赚的钱会更多些,但是对于很多人而言,可能一辈子也就只是个普通医生了,真要熬到那些位置,还得靠时间和实力,两者缺一不可。

  晏褚说的,也是原身的意思,对方还真不在意这个房子,他有自己来钱的门路。

  “你可别在你弟弟面前说这事。”

  曾芳芳叹了口气,要是小儿子也有大儿子懂事就好了。

  “房子你说给就给啊,后面的麻烦多着呢。”曾芳芳现在压力那么大,怎么可能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过这个问题,可是房子哪有那么好送的。

  给了宋玮,那晏姿是不是也该拿一份啊,再说了,当初那三套房子,她的那套最小最破,说起来,占得份额最小,真要觉得不公平,也是晏姿那里觉得不公平。

  再说了,曾芳芳真的没觉得自己亏欠了小儿子,当初她留给大儿子的就只有那套老破小,可好歹她培养了小儿子那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等百年以后还能留给他一套三居室,到底是谁吃亏,谁占了便宜,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所以曾芳芳绝对不会同意大儿子的这个主意的,她宁可再熬几年,给小儿子供出一个首付来。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就是吧,妈的情况摆在这儿,以后你有了孩子,恐怕我也没法帮你带,不过你放心,到时候养孩子请保姆,妈也帮你补贴一部分的钱。”

  虽然大儿子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可曾芳芳的愧疚心情却没有消减,她绕开了那个不愉快的话题,开始了寻常父母最拿手的本事,催婚。

  晏褚顺着曾芳芳的话,聊起了别的事,心思却还在房子的事情上。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一个月以后,他那套老房子要拆迁的消息就会传出来了,那套房子是原身爷爷留下来的小筒子楼,一百多平,因为地段好,真要是拆了,估计也能分两三套房,在房价飞涨的现今,那就是一笔巨款。

  原身可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名下的那些房产,估计就得平分给晏霖以及曾芳芳了。

  而当初那三套房产严格说起来,也是曾芳芳和晏霖的夫妻共同财产,到时候他名下的这套大平层,以及那套待拆迁的老房子,虽然晏霖那边出房多,可真要分,很大程度上还是会五五开。

  那么凑巧,拆迁的消息出来了,原身就死了,在原身第一次死亡前,刚刚才和宋玮因为房子的事,闹得很不愉快,因此对方同样也是原身的怀疑对象之一。

  包括还在国外念书的晏姿,晏姿的母亲,宋玮的父亲,统统都是他怀疑的对象。

  在庞大的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甚至在后来,因为一次次的死亡几近疯狂的时候,父亲晏霖和母亲曾芳芳,同样是他怀疑的对象。

  晏褚深深看向了身边温婉慈和的老人,曾芳芳扭过头,对着儿子的视线,冲他笑了笑。

  284.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4

  或许很多人会觉得原身疯狂,可作为继承了原身记忆的人,晏褚却很能理解他当时的感受。

  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重生。

  当你以为避开了当下的杀机时,其实杀机一直还在你的背后,你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你,你怀疑你身边所有出现的人,不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到最后,当你的神经紧绷到极点,整个世界,幻影重重,所有人都在你身边叫嚣着,所有人都可能向你举起镰刀,没有谁是全然无害了,除了自己。

  甚至,连自己,或许都不能相信

  这就是原身在最后一次轮回时的精神状态,即便他的外表依旧保持着冷静,可是内里,早就已经彻底疯癫了。

  很不幸的,晏褚继承了他的记忆,当然也得承受他曾经经历的那些绝望痛苦。

  被钝器击打头部的痛苦,中毒时那段时间的绝望,车祸的惨烈,被砸死的愤懑,以及最后一次,头颅被砍落,神经未死的时候,瞪大眼看着自己另外半截尸首的惨烈。

  这样接连的死亡景象,会在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想要放松的间隙,在晏褚的脑海里重复播放。

  所以,他理解。

  房子的话题不了了之,曾芳芳在给儿子储备好之后几天的食材以及当天的晚饭后,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家里的家务虽然有现在的丈夫包办了大半,可毕竟已经组建立了新的家庭,她要是在儿子这里待太久,丈夫和小儿子都会有意见。

  更何况现在正为房子的事情闹着,她还是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发生才好。

  “对了,我刚托人给傲天买了两袋进口狗粮,到时候就寄到你这儿来,据说那个牌子的狗粮好,哈士奇的脾胃本来就娇弱,吃的东西,得格外注意。”

  临走前,曾芳芳抹了一把晏傲天的脑袋,看来系统的洗脑果然很全面,曾芳芳不仅很好的接受了晏傲天的存在,甚至都帮它买狗粮了。

  “嗷呜呜——”

  听到吃的,晏傲天咧着嘴,尾巴都快甩成了风火轮。

  “好。”

  晏褚点头应下,然后将老太太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上了车,这才牵着晏傲天往家里走。

  “阿褚啊,最近怎么没见你来找我们家倩倩了。”

  正要往回走的时候,晏褚就被一个老太太给拦下,对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有些憔悴的年轻女人。

  晏傲天正埋头往前冲呢,哪里那么容易停下,此时被牵引绳扯住,嗷嗷叫着滚地上撒起了泼。

  “嗷呜,嗷呜呜——”

  回家,要回家,家里的椅子腿还等着狗呢。

  晏褚不理会晏傲天的发疯,停下脚步,看了眼那个满眼热切的老太太,以及那个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又有些许留恋情愫的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是原身的前女友林倩,不仅和他住同一个小区,还是同一个科室的医生,因为时常顺路回家的缘故,两人渐渐熟悉起来,一来二去,也就发展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两人的分手是林倩提出来了,因为原身想要丁克,他不喜欢孩子,厌恶孩子,而林倩年纪不小了,她想马上结婚,然后拥有一个爱情结晶。

  原身愿意满足她前者的需求,却不愿意满足后者,或许这就是压死这段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分手的缘故,林倩把今年所有的假期以及去年没休的年假一块给请了,算一算,她已经有二十多天没去医院了。

  晏褚看了眼林倩的气色,对方应该还沉浸在上一段感情里吧,脸色憔悴,明明大夏天,却穿着长裤长袖。

  相比之下,原身就显得冷心冷肺了许多,照常上班,在和前女友分手后火速交往了新的女朋友,不论说给谁听,恐怕都得被打上渣男的标签。

  “是不是和倩倩闹别扭了?阿姨也是过来人,小年轻拌嘴那是很正常的事,事情说开了,什么都好了。”

  林倩抿着嘴唇,面色不虞地想拉着她妈离开,可显然她妈不听她的,依旧纹丝不动站在晏褚面前,以长辈的身份说和着。

  在老一辈看来,晏褚这样有房有车,工作还稳定的孩子简直就是金龟婿,钻石王老五,尤其晏褚父母离异,又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估计以后他结婚了,他的妻子也不用在意婆媳关系的烦恼。

  替闺女着急的林母还打听了,晏褚他妈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现在也是大学快毕业的年纪了,到时候对方忙着替小儿子带孩子还来不及呢,绝对不会来大儿子这里帮忙,这样一来,她这个岳母就能名正言顺过去照顾闺女了啊,还不用担心有人和她抢外孙。

  因此林母是怎么看晏褚怎么好,加上闺女年纪都不小了,三十岁了的人了,也别挑挑拣拣了,能遇到晏褚这样的,就该上高香了。

  或许是知道父母那些老旧的思想,林倩犹豫之下,还没和他们说起两人分手的事,就怕父母着急,然后想出什么歪招,或是催她想亲。

  可是她不说,就凭这段日子没见她上班,也没见晏褚来找她,父母也猜的出来,两人估计是闹别扭了。

  “阿姨知道你和倩倩都是好孩子,有什么问题,都别憋着。”

  林母把闺女往晏褚边上一推:“你们好好聊聊,阿姨也不打扰你了,倩倩,妈去给你买一只老母鸡炖着,估计回来得半个多小时后了,你又没家里钥匙,和阿褚多聊一会儿,别急着回家。”

  说着,林母摆摆手,似乎是怕闺女跟上来,以对老年人来说很不可思议的灵活步伐,跑着离开了。

  “要不,去我家坐坐?”

  晏褚眯着了眯眼,他总觉得林倩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

  仔细瞧着,不像是失恋后的憔悴,倒像是生了场大病之后的虚弱。

  “不用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了。”

  林倩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冷静到冷漠的男人,心中一痛。

  “你、没事吧?”

  晏褚有些不忍心,朝林倩轻声问道。

  虽然分手是林倩提出来的,可总归这样干脆利落的放下这段感情,在这一点上,原身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嗷嗷呜——”

  狗有事,狗要回家啃桌子腿,晏傲天趴在地上,两条前爪刨着地,一副狗生绝望的模样。

  “没——”

  林倩仔细想过了,她要彻底和这个男人断绝关系,这么一来,那件事,她就该隐瞒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方这张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庞,她忽然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些别的情绪来。

  她想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愧疚。

  “半个月前,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两个多月的孩子,血粼粼的一小团,那个孩子,是我们的,也是你不要的。”

  林倩低着头,揣摸着此时平坦的小腹,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带上了泪光以及愤怒。

  “你还记不记得,在分手前,我问你,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会怎么做,然后你说,你愿意娶我,但是孩子必须打掉,现在我满足你的愿望,但是,我也不稀罕你娶我了。”

  林倩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多开心啊,虽然男友一直说他不想要孩子,可林倩总以为真的有了孩子,男友会变的,就好比她二十多岁的时候,也觉得孩子烦人,可到了现在这个年龄,看着同龄人都有了儿女,心里依旧忍不住萌生了做妈妈的冲动。

  不过她没想过,晏褚的反应居然那么坚定执着,他甚至不愿意哄哄她,就那么冷漠的,在她最高兴和憧憬的时候,将她的美梦打碎。

  似乎在那个时候,林倩才发现,自己改变不了那个男人,相反,在这段感情里,她改变的太多,因为对方的优秀,她变得卑微,她将他视作唯一,清醒时才察觉,自己在对方的心里,或许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对方的血都是冷的,林倩忍不住猜想,对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还是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合适的人,所以选择和她交往。

  “怀孕?”

  晏褚有些诧异,这一件事,连原身都不知道。

  这么一来,对方的憔悴就有理由了,流产本来就是一个很伤身体的手术。

  “你——”晏褚的嗓子有些干,低头看向了林倩的小腹。

  都市男女,还都是大龄男女,交往的时候发生关系很正常。

  原身和林倩在交往的第二个月就已经偷尝禁果,基本都是林倩来原身家里过宿,只是因为原身不喜欢小孩的缘故,从一开始交往的时候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所以两人发生关系的时候,原身都是戴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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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避孕措施也不都是百分之百有效的,林倩意外怀孕,几率虽然小,却也正常。

  “你放心,堕胎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我虽然喜欢孩子,可还没伟大到当单身母亲的程度。”

  林倩心中一酸,实际上在她发觉自己想结婚,想当妈妈的时候,她就偷偷在晏褚家里那些避孕套上做了手脚,他们的身体都很健康,能怀上,是情理之中的事。

  原本她是想以此逼晏褚接受孩子这个事实,可是在听到对方冷漠的说出打掉这两个字时,林倩后悔了,她没有说自己怀孕的事,而是直接提出了分手。

  因为她隐隐猜到,恐怕即便对方知道了她怀孕这件事,依旧只会给她这个答复。

  “我想当一个母亲,但是我也希望我的孩子是带着父母双方的期待和爱出现的。”林倩的眼中泪花闪烁,她的鼻音有些厚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晏褚摆了摆手。

  “以后,你就找一个愿意和你一块丁克的妻子吧,但是为了你妻子着想,我建议你自己去结扎,这是我的忠告,还有,再见。”

  林倩潇洒地转身,在转身的瞬间,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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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发觉,在说完这些话后,反而是她自己感到懊悔了。

  本来怀孕,就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选择,晏褚自始至终都表达了他的态度,是她一头扎进了对对方的迷恋里,即便对方冷漠,即便他的回应很少,依旧甘之如饴。

  只是她贱,只是她自找的。

  林倩双手环绕在胸前,抱紧自己,可是明明她知道那个男人不值得她的付出,等彻底说开了,她却依然会心痛。

  甚至,在看到对方无动于衷的表情时,还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真是贱到骨子里了,林倩唾骂自己。

  不过,她已经选择放手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会渐渐忘记这段感情,开始新的生活,总有一天,她会彻底将那个男人从她的心里踢出去。

  对方的喜忧,在也无法掀起她心里的一丝波澜。

  “走吧。”

  晏褚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看到林倩的背影消失在她家住的那栋楼房里,这才踹了一脚都快趴睡着的晏傲天,缓缓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没想到,原身的上一段感情居然还掺杂了一个孩子,想着正在和原身交往的蓝沁,晏褚觉得,此时原身留给他的关系盘,似乎越扯越乱了。

  *****

  “手术很成功,但是之后的观察才是重点,要小心并发症的出现。”

  历时八个多小时的手术,晏褚的腿微微有些麻,等缝完最后一针的时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最终,和原身的记忆一样,或许是为了赌一把,或许也是因为亲戚的劝说,邵忠还是决定让他的母亲动手术。

  上一世,手术很成功,可是后期莫名爆发了很多的并发症,肾脏功能衰竭,在没有匹配的肾脏的情况下,邵忠的母亲,很快离世。

  因为这件事,邵忠带人大闹了医院,同时还找了很多媒体想要曝光原身这个“无良”医生,只是因为现在医院怕医闹,手术室,重症病房内都装有摄像,每一次医生的诊治记录,也都会留档。

  在专业部门鉴定了手术视频以及原身每一次的诊治记录后,证明了原身的清白,同样的,也让邵忠想要得到一大笔赔偿金的美梦破灭。

  在他看来,这就是官官相护,是医院护着原身这个无良的医生,因此在那段时间,对方总是带着小弟守在医院外头,说是要给原身好看,直到医院报警,把他抓了关了三天,对方这样的行为才消停一些。

  其实按照邵母的病情,确实做手术才是她最好的选择,要是选择保守治疗,即便还能熬一段时间,那也只是在病痛的折磨下残喘罢了,而手术,好歹有治愈的希望,起码能够让她多几年的寿命。

  原身的建议没有错,晏褚作为好几个世界都是名医的男人,观察了原身做手术的那段记忆,确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而且邵母的手术真的很成功,最大的问题就是术后感染以及并发症的出现,所有的重症病房都是杀菌过的无菌室,但意外的发生,总是难以预测的,这一次,晏褚努力将手术做的更好,在术后感染问题上预防的更严密。

  因为他清楚,要是能够改变邵母的命运,或许之后的那起医闹,也不会发生,他也能少一个怀疑对象。

  可是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明明他都那么注意了,让护士严密监测邵母的情况,术后感染问题还是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即便在第一时间,邵母就被推入手术室进行抢救,依旧没能挽回她的性命。

  难道这个世界的一切,真的那么难改变吗,就好比,原身注定要死一样。

  晏褚蹲在手术室的角落,手上带血的手套还没脱下,整个人有些迷茫。

  他当了那么多世的医生,自然也有许多病人的性命是他无法挽回的,可这次稍微有些不一样,他知道对方会在术后发生什么样的病症,所以他尽量避免那些病症的发生,可一切还是无法避免,这样的感觉,让晏褚有一种,是他把病人害死的错觉。

  原身留给他的精神压力不受控制的席卷而来,有史以来第一次,晏褚感觉到了疲惫。

  “是你害死我老娘的,是你这个庸医害死我老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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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手术室,晏褚立马就被邵忠给拦下。

  “你们医院就知道坑钱,当初说好了做完手术我妈就能活蹦乱跳的呢,现在我妈没了,赔钱,这些日子花的钱,统统赔给我,还有精神损失费,丧葬费,赔钱。”

  邵忠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悲痛,反而隐隐还有一丝欣喜,仿佛看到了自己凭借着医闹,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电视上,新闻里人家不都是这样闹得吗,医院不肯赔钱,他就将他妈的尸体扔在医院门口,然后叫上一群人哭丧,医院怕了,就会给钱。

  再不济,他找这个没用的医生要,他们那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

  没有人为病房里那个死亡的病人难过,多么荒谬的场景。

  邵忠带来的那些小混混将手术室的门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面红耳赤,在晏褚的眼底,宛如奇形怪状的妖魔。

  285.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5

  一模一样的事态发展,晏褚冷眼看着,在之后的大半个月的时间里,邵忠找了一群喜欢断章取义的媒体试图医闹,可是很快医疗事故鉴定证明医院以及主治医生在里面并不存在任何责任后,一切又渐渐平息了下来。

  而试图采用暴力手段威胁医院和晏褚本人的邵忠,也被警察拘留。

  一切和原身留给晏褚的记忆重合,从邵母死亡开始,没有丝毫变化,而晏褚也没有插手,改变现在这个现状的意思。

  这时候,距离原身第一次死亡,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

  在最初,晏褚是真心想要挽救老太太的性命,减少邵忠这个潜在的嫌疑人的,可是在老太太去世后,看着这一幕幕走马观花地在他眼前重复播放,晏褚忽然觉得,或许他还有另一个选择。

  上一世,原身在重生回到死亡前时,从来没有想过回到案发的原点。

  其实这也是一种心理障碍,就好像你曾经被蛇咬过,就害怕长条形的物体,被针扎过,看到尖利的东西下意识就想要躲开一样,这样的心理障碍谁都有,只是深和浅的区别。

  有些程度深的人,他们抗拒某一种东西,最严重的的时候,当你将那件物品摆在他面前时,可能会导致对方□□,昏厥,这类人的心理疾病,是旁人无法理解的,甚至会被当做奇葩和矫情。

  但是确确实实的,这就是一种病。

  而原身,显然对他丧命的那个地点,有一种莫名的抗拒。

  在晏褚继承的记忆里,原身每一次重生,都会避开上一世丧命的地方,第一世那条小巷,第二世的保温盒,第三世的那辆私家车,第四世医院东楼的偏门,以及第五世割断他脖子的吊扇

  正是因为这些抗拒,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按照上一世死亡的轨迹,用这样的方法寻找凶手。

  不过,他也不是笨蛋,虽然没想过自己实践,却也花钱请了人,帮他盯紧了他觉得可疑的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只可惜,或许因为他本人不在场的情况下,那些原本害死他的手段,统统都没有再出现,他只能让私家侦探盯紧了那些他觉得可疑的人,只可惜,毫无所获。

  晏褚同样继承了他对那些死亡现场和工具的恐惧,可稍稍又比他好了一些,至少没有那么害怕,严重到只要靠近那些东西,那个地方,就有种喘不过气来,几乎要昏厥的程度。

  现如今,显然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迹缓慢行走,与其抗拒,不如顺从。

  但是莫名的,晏褚就觉得这样的办法或许根本没用。

  说不上来这么猜测的理由是什么,但就是有那种自觉,即便他冒着危险重走原身第一次死亡时的那条小道,他也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但就目前的进展来看,他只能这么做。

  不过好在他的系统背包里还有一个一直没有使用的时间回溯器,这是一个类似读档功能的物品,在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回三小时内的任何一个时间段。

  也就是说,只要他在原身死亡的那个时间段开启时光回溯器,即便他因为意外死在了凶手的手里,照样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样堪称BUG的物品,他只有这么一个,而且这个物品的使用次数也只有一次,如果不是这个任务太复杂,他也不会舍得用这个。

  只求这一次,他没有用到这件物品的机会吧。

  *****

  “林医生,你休假回来了?”

  “林医生,玩的怎么样?”

  今天科室内格外热闹,因为科室里请假了近一个月的林倩终于回来了,还给大家带了许多伴手礼,分发给了科室内的医生护士。

  “你这一趟玩的可够久的,是不是跑了许多地方,我看你又瘦了,腰都细了一圈。”

  办公室里和林倩交好的护士笑嘻嘻地抹着她的腰说道,只是被敏感的林倩下意识躲开了。

  “哪有跑多少地方,其中大半个月都在家里躺着。”

  林倩笑的温婉,将袋子里的糖果点心一份份分发到每个人的桌子上,她的视线在碰上晏褚时,稍微顿了顿,然后毫不避讳的,也拿了一份点心,放到晏褚的面前。

  同一个科室的,大伙儿都知道林倩和晏褚分手的事,也知道林倩之所以会请长假,估计也是因为想要疗愈情商的缘故,现在看对方能够这么平常心的面对晏褚,大家都猜测这趟旅行,估计还真让林倩看开了不少。

  “这份是给你的。”

  林倩笑眯眯地将伴手礼递到蓝沁的手里,蓝沁低着头,都没敢看林倩的眼睛。

  虽然对方并不知道她现在在和晏褚交往的事,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小三插足,可毕竟林倩和晏褚交往了六年了,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两人分手后火速答应晏褚交往的请求,在外人看来,总归还是不太好的。

  因此,明明没犯道德上的错误,可偏偏蓝沁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现在想想,当初答应晏褚不公布两人在交往的事还是正确的选择,等日子再长一些,大家都淡忘了林倩和晏褚的事,或许那时候再公布,大伙儿的接受度能更高一些,和林医生在同一个科室,也不会那么尴尬。

  拿着伴手礼,蓝沁胡思乱想到,因为低着头的缘故,也没看到林倩眼底一闪而过的憎恶。

  医院很忙,尤其是护士们,一个个都忙的脚不沾地,也没工夫和林倩寒暄,很快的大家都换好工作服,去了自己工作的岗位。

  负责今天门诊的医生稍微还好点,现在还不到叫号的时候,还能再休息个十几分钟。

  “你的身体”

  晏褚看到林倩端着水杯朝茶水间走去,想了想,也拿了自己的杯子跟了上去。

  对方毕竟刚刚做完小产手术不久,而且看她向父母隐瞒了两人分手的事就能看出,她绝对不会告诉父母自己做了人流手术的事,这一个月她都待在家里,吃住都是跟着父母一块来的,如果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补足足够的营养的话,会对身体造成不小的负担。

  毕竟也是原身留下来的孽债,晏褚还是得关心一下的。

  其实上一世也有类似的情景发生,同样也是在今天,原身看到分手的前女友回来上班,表达了一下自己作为同事的关心,结果林倩就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复合,可是那时候原身已经和蓝沁开始交往了,理所当然的,就拒绝了林倩复合的请求。

  这一次,和上一世原身的经历还有点区别,因为原身并没有在送他妈离开的时候在小区里碰到正要出去散步的林倩母女,也没从对方口中听到她人流的消息。

  有了前些日子对方决绝的了断态度,晏褚想着,今天对方应该不会提出复合的要求了吧?

  说实话,看着原身的经历,他也觉得这一次分手有些莫名其妙。

  原身性子冷淡,看似很不容易付出真心,可从另一方面而言,他也懒得有外心。

  他和林倩交往六年了,这期间,两人的相处平淡,可按照原身的性子,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本就不会甜言蜜语,连偶尔的惊喜和甜蜜举动都是听从朋友的劝说按部就班来的,他的性子就那样,不想要孩子,无所谓结不结婚,林倩要是想结婚了,那就领一个证,一辈子就过去了。

  可是仔细想想,如果他真的对林倩没有一丁点感觉,两人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六年,而且在这六年里,原身从来就没有和第二个女人有过暧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一个有房有车工作稳定的医生,模样俊秀,身材高大,医院里,不知道有多少护士和女医生对他有好感,他虽然和林倩交往了,可毕竟还没有结婚,那么好的条件摆在面前,有的是人愿意来撬林倩的墙角。

  可是那一次次的勾引,原身都立住了,怎么到后来,林倩赌气地说出分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呢?

  这一点,是晏褚想不透的。

  尤其原身还不知道林倩怀孕的事,站在他的角度看,只是女朋友因为将来要不要孩子的事和他起了争执,这个矛盾里,暂时还没有牵涉到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再者而言,如果只是单单的分手,只是因为原身坚定不想要孩子,为了放想要孩子的林倩自由,所以才那么果断地答应分手,可后来他迅速地和蓝沁告白,这又是为了什么,看原身对蓝沁冷淡的态度,也不像是在和林倩交往的过程中,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对方啊?

  这一段忽然终止的感情,和后一段忽然开始的恋爱,在晏褚看来,都是莫名其妙。

  “我们复合吧。”

  茶水间里,只有晏褚和林倩两人,在晏褚表示了自己的关心后,林倩忽然开口说道。

  这个场景,忽然又和原身的记忆吻合了。

  莫名的,晏褚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们复合吧,我忽然觉得,我不能没有你,你不喜欢小孩,我就不生,其实没有孩子,两个人生活还能更加轻松,我想通了,晏褚,我们复合吧。”

  林倩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清丽的脸庞因为画了淡妆的缘故,看不出前些日子的憔悴,可是对着那张脸,对着那双眼睛,晏褚隐隐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记得,上一次见到林倩时,对方分手的态度还是很果决的,晏褚也看的出来,因为那个被打掉的孩子,林倩甚至有些怨着原身。

  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对方的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硬是和原身的记忆重叠,这让晏褚有些诧异。

  就好像老太太必定会死一样,都是无法抗拒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原身必须死,是不是也是这个世界无解的那一环。

  这种世界的恶意,让晏褚心惊胆战。

  “你——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考虑清楚比较好。”

  晏褚眉头紧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平复心情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个世界不可能没有解,要不然,系统也不会给他安排这样一个任务,或许哪一个疑点,正是现在的他没有参透的。

  “我考虑的很清楚了。”

  林倩却不肯轻易让晏褚逃避过去:“我们的年纪不小了,双方的父母也都催着我们结婚,我已经没有一个六年可耗了,之前的分手是气话,仔细想想,除了孩子这个矛盾,那六年,我们都很开心不是吗?”

  她放下手里的水杯,想要上前拉住晏褚的手,却被晏褚下意识的甩开。

  不知道为什么,晏褚觉得,此时的林倩,似乎因为钻了牛角尖的缘故,没有之前的林倩来的那么洒脱了,甚至隐隐让人觉得烦。

  这种心情,晏褚都摸不准是他自己产生的,还是原身残留的。

  “啪嗒——”

  门外传来马克杯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林倩松开了抓着晏褚袖子的手,扭头朝门外看去。

  蓝沁此时正尴尬地蹲下身捡杯子,对于此时的情形,又委屈,又忐忑。

  委屈在自己似乎卷进了一段复杂的感情里,忐忑于晏褚答应林倩的复合请求,那她这个对方现在的女朋友又算得上什么。

  “林医生,晏医生。”

  堵着气,蓝沁咬了咬牙,干脆捡起杯子就往茶水间里走,一副要泡茶的模样,赖着不走了。

  她有些不忿,分手是他们俩人自己决定的,又不是她第三者插足,再说了,在晏褚和他告白之前,她都没想过医院的院草能够成为她的男朋友。

  是,她承认林医生比她优秀,可感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除非晏褚向她提出分手,不然她绝对不会退步。

  这年头,想找一个在本市有市中心房产,有豪车,工作还稳定体面人又长得帅的男人,几乎比买彩票还难了,她凭什么就那么灰溜溜的将这么一个优质股让给林倩啊。

  这么想着,蓝沁就更有底气了,她就不信,她站在这,林倩还好意思说复合的事。

  可偏偏,林倩还真好意思。

  “我说我们复合吧,晏褚,你该给我一个答案了。”

  林倩眼神幽幽地看着晏褚说道。

  “对不起。”

  目光凝视着手里那杯清茶,晏褚冷淡地说道。

  这也是原身给与林倩的答复。

  “这是你的选择吗?”

  林倩笑的有些惨淡,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端起自己的水杯,转身离开,没有再做纠缠。

  “晏医生。”

  蓝沁有些小欣喜,在林倩离开后,想要对着晏褚表达自己的开心。

  “马上就要查房了,我先过去了。”

  晏褚并没有停留,清冷地看了眼蓝沁,紧随着林倩离开。

  茶水间里,一下子就只剩蓝沁一人,她咬了咬唇,明明被选择了,可开心的感觉,却渐渐淡了下去。

  *****

  “查到晏姿的消息了,她和学校那边请了假,三天前就已经乘坐回国的班机回来了,只是现在似乎住在酒店里,也没见她和什么人联系。”

  今天,是原身第一次死亡的日子,按照轨迹,原身那辆车送去4S店保养,今天的他选择慢慢散步回家,为了便捷,他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

  在还没进入到那条小道前,晏褚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晏姿就是原身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时候,对方应该在国外继续她的学业才对,卡在原身手里那套原本属于晏父的老房子拆迁的消息出来后回国,怎么想都不纯粹。

  晏褚简短地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现在,他已经步行进入了那条小巷,因为怕引来或许已经潜伏在他身后的凶手的怀疑的缘故,他根本就不敢轻易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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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原身残存的恐惧汹涌而来,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只能分外艰难小心。

  “啪嗒——啪嗒——啪嗒——”

  这是他的鞋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而他的身后,悄无声息。

  忽然,一阵疾风,晏褚反应极快,一个侧身,避开了砸向他脑后的那个铁锤,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个锤子就会锤在他的后脑勺上。

  几个世界锻炼出来的敏捷身手让他在危急时刻很快察觉到危机并且避开,趁着身后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晏褚当即拽着他握着锤子的手,一个过肩摔,将凶徒摔倒在了地上,然后将他拿锤子的手腕一折,让对方在吃痛的情况下,放弃凶器。

  做完这两个动作,晏褚将那个全身蒙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双手反绑,用膝盖顶住对方的后腰窝,确定对方挣脱不了的时候,扯下他脸上的口罩和墨镜。

  那个拿着锤子的男人,正是之前医闹的邵忠。

  晏褚看了眼那个怒嚎的男人,拨通了报警电话。

  *****

  “凶手不肯承认自己行凶的恶行,不过锤子上检测出了对方的指纹,而且经过严密排查,警方找到了他购买凶器的票据,并且在其他有摄像头的路段,拍摄到了凶手偷偷跟在你身后的视频,即便对方不承认,故意伤人未遂的罪名,他也担定了。”

  处理这个案子的警察对着晏褚说道,好在晏褚的武力值比凶手高,不然要是真出了命案,还是在他的辖区里,他也是要吃上头的挂落的,再加上晏褚是实打实的受害者,所以警方对他的态度十分和善。

  “不承认?”

  确实有一些犯人在被抓后,为了逃罪,死咬着不肯承认罪行,可邵忠试图杀他的证据太多,现在还死咬着不认,只会加重判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似抓到杀原身的凶手了,晏褚却一点都没有放松的感觉,因为任务至今都没有显示完成。

  要么,邵忠不是杀了原身的凶手,要么,他只是凶手之一,不论是哪一个答案,都让晏褚有些头痛。

  “我想见见他。”

  晏褚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好。”警察也十分理解,看晏褚比较冷静,不像是那种会闹事的受害者,思考了一下,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你冤枉我,你不得好死。”

  看到晏褚出现,邵忠的反应显然比较疯狂,他不断拍打着桌子,手上的镣铐和桌面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

  “是你想要杀我,我是正当防卫。”看着有些疯癫的邵忠,晏褚眯着眼说道。

  “我没有,你胡说,你冤枉我,啪——啪——啪——”

  邵忠想要冲过来,可是隔着一道铁栏杆,加上还有两个狱警看着他,他根本就碰不到晏褚分毫。

  “你冤枉我,你冤枉我——”

  因为邵忠的反应太过激烈,狱警无奈只能带着他离开。

  走出警察局外,晏褚闭上眼,思索着自从他进入到原身身体里后发生的每一件事,一个个反常的,他没有找到答案的那些疑惑,似乎有了一条可以串联的线。

  隐隐的,隐隐的——

  晏褚睁开眼,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286.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6

  “嗷呜——”

  一进家门,晏傲天就欢快地迎了上来,尾巴甩成了风火轮,体现了它内心的极致欢愉。

  历时半个月,它终于在啃完家里餐桌那几把椅子后,攻克了餐桌这一关,实木做的方桌此时断了两条腿,以倾斜地姿势呈三角形倒在地上,桌上装饰用的花瓶砸成碎片,至于里面的鲜花,则是不知所踪。

  晏褚盯着晏傲天可疑的沾着青色汁液的嘴角,十分怀疑那抹汁液就是失踪的鲜花的绿叶留下来的痕迹。

  “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晏褚的牙齿咬的咯咯响,不生气,他不能生气,自己选的蛋,再多的苦也得自己咽下去。

  “嗷呜!”

  晏傲天挺了挺胸膛,这点小事,压根就不需要特地感谢它,它不是那么虚荣的狗。

  得到了主人“表扬”的晏傲天高兴坏了,围绕着自己创造出来的那一地狼藉,蹦蹦跳跳。

  “嗷嗷呜——”

  铲屎的,狗饿了。

  主人离开前倒得那满满一碗狗粮它早就吃完了,尤其刚刚劳动了那么久,肚子早就开始唱空城计了。

  这么想着,晏傲天那双自带眼线眼影的狗眼就带上了几抹不高兴。

  “嗷嗷嗷——”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狗了,想把狗饿死在家里?

  惨绝人寰,丧心病狂,晏傲天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这种人的狗。

  “呵呵。”

  永远不要对哈士奇的智商抱有期待,晏褚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忍住将他炖狗肉汤的冲动,然后回到厨房,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他从速冻箱里拿出一块新鲜的牛肉,煮至九分熟后将牛肉取出,然后将肉块撕扯肉条,盛了满满一盆,端到晏傲天的面前。

  “夯哧——夯哧——”

  虽然在这个世界成了成犬,可吃饭的时候,晏傲天依然将自己当成一个孩子,恨不得将自己的大脑袋整个埋进盆里,两条后飞速刨着地砖,有时候晏褚都担心他吃着吃着,直接一个前滚翻翻过去。

  “好吃吗?”

  晏褚迷上眼睛,朝晏傲天问道。

  “嗷嗷——”还行吧,给你九分,怕你骄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新鲜的小牛扒呢,不是超市特价促销的那一种,一般人还吃不到呢,晏傲天自认自己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狗,品味自然和其他狗不一样了,它决定从今天起,它就不要吃狗粮了,认准这个鲜嫩的小牛排。

  “好吃?”

  晏褚皱着眉,又确认了一遍。

  “嗷嗷——”好吃啊。

  舔了口光可鉴人的食盘,晏傲天又馋了,鲜红的舌头忍不住从侧边的牙槽里漏了出来,一甩一甩的,看上去极其不正经。

  晏褚顿了顿,纠结了良久,起身走到那个放着晏傲天狗粮的柜子前,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其中一袋开封的狗粮,从里面掏出两颗硬邦邦的小粒,紧锁着眉头,将那两粒狗粮放入嘴中。

  “嗷嗷——”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铲屎官?晏傲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一天,它能看到比它哈士奇还浪的人类,怪不得对方能做它晏傲天的主人,服了服了。

  还是不对,晏褚皱了皱眉,不该是这种感觉。

  “你真的觉得刚刚吃的那碗小牛肉以及这些狗粮好吃?”晏褚忍不住,再次问了一句。

  “嗷嗷呜——”

  晏傲天用狼啸来表达自己的立场,好吃啊,这世界上还有不好吃的东西吗,草好吃,椅子腿好吃,家里的一切都好吃。

  晏褚拍了拍脑袋,他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把晏傲天当做值得参考的对象,恐怕即便这些东西有问题,就凭它的智商,也辨别不出来吧。

  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只能赌一把了。

  “嗷呜呜——”

  晏傲天显然没察觉到主人对它的鄙视,高兴地甩着尾巴绕着晏褚转圈圈,然后一边欢叫着。

  它已经决定了,既然主人喜欢它的口粮,作为一只伟大聪慧的哈士奇,它决定拿那些口粮来和主人换取好吃的肉肉了。

  “呵呵——”

  晏褚回了它一个冷笑,看着那一地还来不及收拾的狼藉,是时候算总账了。

  *****

  晏家的客厅里,一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哈士奇边上围着一堆家具的残骸,它的身体被固定住,在它面前,一个平板电脑,正不断播放着一则录音。

  “狗肉汤就是用狗肉炖成的汤。在狗肉汤饭店,所有的狗肉汤都是当天的新鲜肉一天一炖,没有老汤。这样做出来的狗肉汤叫清汤”

  晏傲天被吓得老老实实的,有一种被录音内容支配的恐惧。

  *****

  “晏医生,你没事吧?”

  “晏褚,你还好吧。”

  第二天去医院,路上遇见个熟人,都会朝晏褚发来诚挚的问候,即便有一些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在得知晏褚差点被一个医闹家属给害死后,也会补发迟来的关心。

  也是,之前邵忠找了一群记者打算断章取义将医院和晏褚的名声闹臭,在真相没出来前,当地的新闻报道上曾经在一段时间内,跟踪报道过这些新闻。

  后来鉴定出来了,晏褚和医院不存在过错,这件事自然不了了之。

  而此时,邵忠医闹不成,又试图尾随晏褚故意杀人,这样的消息,肯定也是瞒不住的。

  作为医护人员,在医患关系复杂的现今,对晏褚的那些遭遇,颇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这也是晏褚警戒心强,这要是换一个人,被砸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前有一个医生因为几十年前补的一颗烤瓷牙发黄被病患砍了三十多刀毙命,后有晏褚认认真真做手术,只因为病患家属是个不要脸的流氓,就得承担遭遇危害的风险,那部分流氓病患的权益通过闹能够保证,那么他们这些兢兢业业的医护人员的权益,又该怎么保证呢?

  正因为这份心寒,医院里的同事们对晏褚也越发关切,甚至想着,要是这一次法律不严判邵忠,他们也学着医闹家属那样罢工上街示威去。

  凭什么就许患者闹,他们医护人员就不能闹了,他们还低人一等了不成?

  晏褚谢过这些同事,领着一堆礼物,回到了自己的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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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科室的同事自然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他的安慰,甚至有几个同事劝他暂时请假避一避,那个叫邵忠的,在外面可还有不少小弟呢,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那么几个没脑子的,跟他们老大一样做出这种蠢事。

  “照我说啊,你就请一个长假,出国好好玩一趟,那些人难道还敢跟着你出国不成?”

  刘畅在边上善意提醒,不过他的提醒,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

  现在正值副主任退休的节点,晏褚要是在这个时候请长假,医院方虽然理解,可心里头总是会有一点不开心的,加上之前的医闹给医院造成的影响不小,病患可不会管到底是谁有问题,他们只知道在之前那个医闹案里,晏褚确实没把病人救活就行了,这件事传的太广,影响了医院的名誉,同样是晏褚的减分点。

  请假,只是压实骆驼的一根稻草罢了。

  只要晏褚请假了,刘畅就有六分的把我副主任的位置能够落到他的头上,这么一来,他的各种福利待遇都能提上去,家里的压力,一下子就能缓解了。

  在同事面前,刘畅一直都营造城市独生子,家境优良的精英形象,只有他心里清楚,他爸妈就是农村种地的,他们那里贫穷,作为村里唯一一个考上首都的大学的学生,他的学费是全村人凑出来的。

  原本,刘畅也是带着感恩的心情的,可来到了城市里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和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同学差距有多大,好在他争气,一路考上了博士,还借着不错的皮囊,在读研的时候就娶了临近校区的妻子。

  虽是临近校区,他就读的是老牌医科大学,行业内赫赫有名,而妻子只是个普通二流本科的学生,读大学的时候也只是混日子,但谁让她家里有钱呢,家里有两套房,父母还是公务员。

  这样的条件,未必是最优秀的,可却是刘畅能选择的范围内最好的。

  现在当医生没熬到一定岁数可没什么钱,家里供他念到本科已经是极限了,而妻子的家里愿意出钱供他念研究生,念博士,还愿意将其中一套房加他的名字,现在的人都很现实,刘畅在这种诱惑之下,就硬着头皮和妻子结婚,并且答应了老丈人,将来他和妻子的第二个孩子,随妻子的姓。

  这些年,刘畅一直觉得憋屈,觉得低妻子一头,尤其每次吵架的时候,妻子脱口而出的滚出去这三个字,更是狠狠刺伤了刘畅的自尊心。

  但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每个月的工资还比不上岳父岳母给他们小家庭的补贴,两个孩子,大儿子念公立小学,学费不高,但补习费少不了,小闺女跟岳父岳母姓,反而更得他们的宠,念得幼儿园一个月就得交五千块钱,还得学钢琴和英语,这样的家庭支出,是刘畅的工资远远支撑不起的。

  等升了副主任就不一样了,首先这就是地位上的差别,等他升了副主任,岳父岳母还敢随意差遣他吗,不仅仅是岳父岳母,妻子娘家的那些人,都得巴结他。

  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副主任能做的事,比一个普通医生可多多了。

  其次就是福利上的差距,几年下来,刘畅算是明白了,在他那个家,他只有挣钱了,才能彻底挺起腰板,也不至于连他的儿子闺女都看不起他这个爸爸。

  因此对于副主任的位置,刘畅势在必得。

  他不想和晏褚撕破脸,现在对方主动退出,是对他们两人而言最好的选择。

  “不了。”

  晏褚摇了摇头,再过几年,就是原身要经历的第二次谋杀了。

  氰/化/钠中毒,但这也只是原身自己的猜测,未必真的如他猜想的那样,而且中毒的方式,也未必是饮食中毒。

  在种种顾虑下,与其避开这次的劫难,等待未知的杀机到来,晏褚想着,他还不如警惕些,等着第二次谋杀的来临呢。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刘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那么好看,勉强劝了晏褚一句,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作为争夺副主任位置的两个热门人选,同科室的同事也知道两人之间还没浮出水面的矛盾,但平时大家都处的不错,他们也不希望刘畅和晏褚因为这件事闹僵。

  可要说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刘畅又还没和晏褚将那层遮羞布扯开,他们要是上去拿这件事说嘴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同事们安慰了晏褚几句,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喂,晏医生,之前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晏褚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熟悉的电话号码,离开办公室,走到一条应急通道内,在楼梯口,接通手机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电话另一头,就传来了一声豪爽的声音。

  “不好意思,那些事,我不想再做了。”

  晏褚说的,是原身之前私底下做的一些生意,但说是生意,其实也美化了他做的那些事。

  医患关系闹得僵,也不全是患者的锅,确实有一部分医生,在医德上存在问题,就好比原身,他做的事并不算罪恶滔天,就是收回扣,在几种药效差不多的药剂中选择更贵的,医保没法报销的,然后哄骗患者那些药剂的效果更好。

  普通病人分不清这些药剂的差别,当然就选择听医生的话,咬牙买那些更贵的药剂了,而那些药剂每卖出一份,原身都能收到自己的那份利润。

  这件事原身做惯了,不仅他做,医院里某些医生也做,大家心照不宣。

  只是前不久,因为一个癌症患者家里接受不了这样庞大的医疗支出,选择了出院,放弃治疗,那个老太太在出院后不久,就在病痛的折磨下去世了。

  或许是因为心里头有亏欠,原身就回绝了之前和他联系的那个医代,终止了这个生意。

  这些年,他不久收受药瓶回扣,还帮那个医代牵桥搭线,促成了好几桩医疗器械的生意,前前后后,也挣了几十万了,现在说退出就退出,那个医代肯定不能忍。

  而且对方也担心,原身突然退出,是不是和他的竞争对手搭上线鹅。

  “我还是想请晏医生你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来钱又快又轻松的生意,没那么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豪爽,似乎一点都不为晏褚那些话而感到生气。

  “对了,听说不久前晏医生遇到麻烦了,你说这世道乱的,好好的走在路上都能惹来拿着锤子的疯子,看着晏医生的经历,我都考虑是不是该给自己买份保险了。”

  电话那头感慨着说道,看似是安慰晏褚的不幸遭遇,实则也是警告。

  晏褚并不放在心上,反正现在的嫌疑人已经够多了,虱子多了不怕痒,大不了全上了,他还跟轻松一些。

  更何况,他现在有另一种猜测,电话那头的医代是什么反应,还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话已至此,晏医生再好好想想,三天后,我再打电话过来。”

  说罢,电话被挂断,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晏褚,你遇到麻烦了吗?”

  晏褚转身,林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站在了他的身后。

  “没什么,只是一个卖房的中介打来的无聊电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关掉手机,无所谓地说道,似乎也不好奇林倩的忽然出现。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在这里,他会等来对方第二次要求复合的请求。

  “是吗?”

  林倩的嘴角微微上翘,笑的有些应付,因为她知道,晏褚绝对是说谎了。

  他就那么应付她,连一个好一点的借口都懒得编?

  不过无所谓,她不在乎他的那些秘密,反正那些秘密,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她想问的,就是对方愿不愿意跟她复合。

  “我们复合吧,晏褚,不要在彼此折磨对方了,我知道你爱的是我,不是那个蓝沁,坦然面对你自己的内心吧。”

  林倩上前一步,紧紧凝视着晏褚的双眼,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别的情绪来。

  “蓝沁?你知道些什么?”

  晏褚的眼神一闪,化被动为主动,反而将林倩逼到了角落里。

  “我是个女人,没有什么能够瞒过女人的眼睛,蓝沁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科室里的人哪个看不出来?”

  林倩捂住嘴,眼底闪过一丝懊悔,不对对于晏褚的紧逼以及反问,她同样有些羞恼。

  “你问我这个问题做什么,现在是我在问你,复不复合,我为你打了一个孩子,难道你就要这么对我吗?”

  林倩抚摸了一下肚子,至今她都能感受到,那一天自己的绝望,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可悲的是,即便被那样背叛了,她却依旧爱着这个男人,甚至愿意为了他,用虚假的爱情蒙骗自己。

  “对不起,但是我们已经结束了。”

  说起孩子的事,晏褚有些无奈,恐怕原身也想不到,那么严密的避孕措施还能闹出人命来,但瞒着原身打胎确实也是林倩自己的决定,如果对方将这件事告诉原身,虽然很有可能原身依旧会做出林倩这样的决定,但至少也能由他这个孩子的父亲,给与林倩补偿和照顾,这也是他应该做的。

  不知道能那么凑巧怀上孩子还有林倩自己的功劳的晏褚,如是想着。

  但一码归一码,现在的晏褚,绝对不会想到要和林倩复合。

  没有多做纠缠,林倩深深看了晏褚一眼。

  又是这样的决绝,他真的一点都没变。

  对上林倩的视线,晏褚心弦微动,但是表面上依旧不改神色。

  *****

  “林医生,你怎么了?”

  科室里的小护士快步走进洗手间,原本想快点上完厕所就去病房的,然后就看见洗手间内,拿自来水泼脸的林倩。

  “没什么。”

  林倩摆了摆手,从一旁的纸抽里取出一张干净的卫生纸,然后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

  看她不想说,护士也没多问,关上隔间的门,排解膀胱的压力。

  此时林倩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一种微微疑惑的感觉,她居然主动找晏褚复合了,还不止一次,她居然真的干出了这样的事?

  不是想好了彻底和对方一刀两断的吗,难道他对自己的影响真的那么大?

  林倩都开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一个科室,或者主动申请调遣去其他子医院了,凭她的资历,或许待遇还能更好些,工作也能稍微轻松些,顺带着养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三甲大医院可不是想进来就进来的,她在这个医院当医生,就是她爸妈的骄傲和脸面,要是选择调院,还不知道她妈怎么念叨她呢。

  林倩对着镜子叹了口气,将手里捏成一团的湿纸巾扔到垃圾桶里,一脸疲累地离开。

  *****

  “爸,我朋友今天在四季酒店看到姿姿了,还给我拍了照片,确定是她没错,可姿姿不是在米国念大学吗,现在也不是米国大学放假的日子,她怎么没打声招呼就回来了?”

  “”

  “好的爸,你给姿姿打个电话问问。”

  “”

  “嗯,我们兄妹也很久没见了,要是姿姿真的回来了,改日找个时间吃顿饭吧。”

  晏褚挂断电话,脑海中浮现今天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幕幕,将那些残缺的线索,一一串联上,真相,似乎离他越来越近了。

  “呜呜呜”

  晏傲天吊着自己的小毛毯期期艾艾的进来,狗脸上,满是哀怨。

  那啥,它那么乖,狗肉汤歌,啥时候给它停了吧。

  287.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7

  “你这孩子,见到人了都不喊一声哥哥。”

  鼎香园的包厢内,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推了推身边低着头只顾着玩手机的年轻小姑娘,说这怨怼的话,神色间却并未有真正的不满。

  “阿褚啊,姿姿这孩子被红姨宠坏了,你别往心里去,她平日里最惦记的就是你这个哥哥了,也就是来之前和阿姨有了一些争执,现在还生闷气呢。”

  高红温婉地笑了笑,余光注意着丈夫的表情,对继子说道。

  “哥。”

  晏姿被亲妈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戳了一下,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

  眼前这个男人配当她哥吗,同样是爷爷的孙子孙女,要是她出生的早,当初爷爷那两套老房子肯定有她一份,哪像现在,全让晏褚占了便宜过去。

  亏他还是个男人呢,都不知道自己挣钱买房,还和她这个妹妹争,臭不要脸的。

  晏姿可是从她妈嘴里听说了,爷爷留下的那套老房子终于要拆迁了,赔偿工作都已经开始了,按照爷爷那套老房子的面积,起码能拿两百多平的回迁房,换成普通三居的,那就是两套房子,外加补偿款还没算呢,起码也得有个两三百万吧。

  晏褚已经有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了,他要是稍微要点脸,就该把那套要拆迁的老房子分她一分吧,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对方一点响动都没有,显然是打算做葛朗台,占着爷爷的遗产不放了。

  晏姿心里有气,她爸那个偏心眼的总说现在家里的住的这套房子留给她,可这不是还没给吗,等二老蹬腿了,她都是当奶奶的人了,还在乎这么一套房子?

  再说了,这套房子本来就该是她的,作为她爸和她妈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买的房子,法律上她妈都占了一半,要是她爸死了,她妈就占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才是她和晏褚分的,这么一来,对方的份额几乎接近于零,那就是没有。

  既然如此,本该属于她的房子,又何谈是给她的呢?

  晏姿从小就听她妈说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有多讨厌,对方的存在不仅瓜分了她原本完整的父爱,还瓜分了本该属于她一个人的家庭投资,要不是她从小就学着讨好爸爸,现在还不知道被忽略到哪个角落里去呢。

  这就是重男轻女,这就是不公平!

  晏姿低下头,愤愤地想着。

  不过她这趟回来,最开始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她男朋友。

  这是她高中时期交往的男友,因为晏父很舍得在女儿的教育上花钱,从小到大她念的都是有钱人比较多的国际学校,要不然,凭晏父的资历和收入,家里绝对不至于只有现在自住的这么一套房。

  晏姿的男友就是学校里比较有钱,却不怎么会念书的一个男生。

  对方在国内念的大学,一毕业就直接进了家里的公司,也没出国深造,前不久晏姿听闺蜜说这个男友似乎有别的花头了,担心失去这个金龟婿,这才匆匆忙忙跑回国的。

  她家的条件,听上去很不错,爷爷奶奶曾经都是医生,爸爸和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医生,而她又在国外留学,一看就是文化素养很高的家庭,未必特别富裕,但绝对是一般家长喜欢给孩子挑选的儿媳妇的类型之一。

  晏姿一直都是以此为傲的,可这趟回来后,才从男友的嘴中得知,他妈并不满意她的家世背景。

  也不是不满意她的家世背景,其实是不满意她的家资,嫌她有一个哥哥,嫌她就一套房,现在还没登记在她的名下,担心这样的家庭,过分将资源倾向于儿子,将来她嫁过去,会挖婆家的贴娘家。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是富裕人家,可想而知底蕴也一般,偏偏晏姿发疯一般想成为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她不想工作,念书也只是为了更好提升自己的身价,她就想着舒舒服服过着买买买,和同阶级的朋友喝下午茶的生活。

  因此在听完男朋友敷衍的话后,她信以为真,将矛头对准了晏褚。

  只要对方将那套拆迁的老房子让给她,有了两套京市的房产,外加几百万的现金,至少就能证明她不是毫无资产的了吧。

  这个想法和高红一拍即合,不过她没有女儿那么贪心,她就要一套房子和一半的赔偿金,有了这些,女儿的未来就不需要她担忧太多了。

  这一场鸿门宴,除了晏父什么都没看明白,其他三人,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你妹妹也是有心了,这一趟偷偷摸摸回来,居然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以往也没特别重视这个日子,偏偏就你妹妹还记挂着。”

  晏父很开心,哪一个父亲被儿女那样惦记着,能够不开心呢。

  “姿姿有心了。”

  晏褚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了晏父:“爸,这趟来,我也是想找你商量一下爷爷那套老房子的事,马上就要签拆迁协议了,到时候回迁房和补偿款怎么分,您出一个方案吧。”

  他冷静地说道,也没错过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晏姿和高红眼底一闪而过的热切和贪婪。

  “拆迁?”晏父平日里呆医院的时间更多些,还真没听说老房子要拆迁的事。

  “嗯,一个礼拜前传出来的消息。”晏褚点点头。

  一个礼拜前,也就是晏姿从国外匆匆忙忙赶回来那段日子。

  晏父沉默了,他说呢,以前闺女在的时候,都不一定记得他生日,出趟国,反而记挂的那么清楚了,想着这些日子高红旁敲侧击地说着家里房子拥挤,说着女儿留学回来总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的话,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是钱和房闹的,一心希望家里所有人都能相处和谐融洽的晏父,不由有些心累。

  “当初那套房,是你爷爷临终前说好要给你的,而且都已经过到你名下了,分再多,那也是你的。”

  如果女儿光明正大地说,她不想和父母住,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凭他对女儿的疼爱,或许也会厚着脸皮,让儿子在要回迁房的时候,分出一间六七十平的小房子出来给女儿,算是他这个当爹的偏心,就算被儿子埋怨,他也认了。

  可现在娘俩拐弯抹角的弄这些虚的,就让晏父心里提不起劲了。

  其实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分给儿子的,当初他和前妻离婚的时候就已经分好的,与其他这里先开口反悔,闹的前妻那边也开始不消停,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将所有的贪婪扼杀在摇篮里。

  “老公。”

  高红忍不住扯了扯晏霖的衣摆。

  晏褚刚刚那话的意思,不就是让他作为主事人,划分一下那套老房子吗,明明可以给女儿争取点福利,丈夫为什么不愿意呢?

  是他重男轻女,表面上疼爱女儿,实际更重视晏褚这个儿子,还是他对前妻依旧念念不忘,连带着爱屋及乌延续到对方给他生的这个儿子身上?

  高红不满地胡思乱想。

  “爸,你偏心眼。”

  晏姿没有高红那样的克制力,当即就坐不住了,噌地站起身,指着晏父,眼眶泛红地说道。

  “都是爷爷的孙子孙女,那套拆迁房,凭什么就没有我的那一份?”

  “凭什么,就凭那套房子是你爷爷给你哥的,而你运气不好,没生在你爷爷去世之前,就凭那两套老房子当初就值两三百万,而这些年,陆陆续续,我在你身上花的钱,就不止这个数目了。”

  晏霖被女儿给气着了,拍着桌子,大声吼了起来。

  “再说了,我出钱让你读书,让你学习礼义廉耻,不是让你现在用手指指着你爸我的鼻子骂的,你有给家里挣过一分钱吗?既然没有,家里的东西,我想怎么分配,也不是你能插嘴道。”

  “老公。”

  高红慌了,她还是头一次看丈夫这么责骂女儿,要知道,以前丈夫对女儿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都是那个搅家精,高红瞪了晏褚一眼,每次对方出现,家里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你瞪什么瞪,我看这个女儿就是被你教坏的。”

  晏霖看见了高红瞪向儿子的眼神,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再婚后,儿子宁可住寄宿学校也不肯回家,当时他还当儿子大了,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现在才意识到,很有可能,当初这个看似贤亮温婉的妻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了儿子很多气受。

  这么想着,晏霖对儿子的愧疚反而更深了。

  “爸,我看现在我似乎不适合在场,房子的事暂时搁着,您别气伤了自己的身体。”

  晏褚拿起公事包,转身离开,在走到包厢门口位置时,对着晏父说道。

  晏父知道这个儿子一直都是比较淡漠的,难得这样情绪外露的表达对他这个父亲的关心。

  “路上小心些。”晏霖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熄了希望一对儿女能够手足情深的心思,不如就将他们隔得远远的,也好打消妻子和小女儿那些贪婪的心思。

  “哼!”

  在晏褚离开后,晏霖显然也没有心思吃饭了,气哼了一声,他对着面色难看的妻子和女儿警告地说了一句:“老房子你们就别想了,要是真对那老房子感兴趣,咱们就算算这些年我们花在姿姿身上的钱,算算咱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真要说公平,这些东西,都该给阿褚一半。”

  “做人啊,最要紧的,是知足,你们学校现在可没到放假的日子,要是不想念书,赶紧找一份工作,之后几年的学费,正好还省了。”

  说罢,晏霖气呼呼地紧接着晏褚离开。

  “妈,你看爸。”

  晏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责骂,气的直跺脚。

  “你爸这次看来是真生气了,姿姿,你赶紧买最近一班的机票回学校吧,你放心,妈帮你看着呢,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高红有些害怕忽然严厉起来的丈夫,她从结婚后就没有工作过,家里的家事也是由保姆完成的,她的任务就是带女儿,接送女儿上下学,她习惯了丈夫按时给她家用,然后悠闲自在地喝喝下午茶,偶尔还能买一个包包首饰的清闲生活,可不想到了中年,反而将自己平静的日子打破了。

  反正现在是不能在老虎发怒的时候捻他胡须了,还是得等,等到闺女留完学回来了,丈夫又忘了今天这件事后,徐徐图之。

  “我不想回去。”

  晏姿期期艾艾的,她回去了,她男朋友怎么办啊。

  “不回去,那就听你爸的,把学退了,赶紧工作。”高红没好气地说道,她是看准了,闺女一定会老老实实回去上学的。

  “妈——”

  晏姿跺了跺脚,看着铁石心肠的亲妈,拎起背包离开。

  “这都什么事啊?”

  看着一桌子没动的饭菜,高红捂着额头叹气,也不知道,前头走的那两个,有没有人把菜钱给结了。

  *****

  “晏褚,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便当,里面都是我的拿手好菜,你,你可以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趁着科室里的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蓝沁用病例本盖着一个饭盒进来,将饭盒小心放下后,羞红着脸离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日子,说是男女朋友,实际上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

  没有普通情侣的牵手逛街,没有普通情侣早晚上的短信问候,两人之间的相处,似乎还停留在之前同事的状态,蓝沁觉得,或许该主动出击了,因此她特地早起了两个小时准备了这份爱心便当。

  不是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吗,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信任的。

  晏褚看着离开办公室又把门关上的女孩,然后拿出了实现藏在公文包里的实验用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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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

  饿了许久的小白鼠钻进了饭盒里,大快朵颐起来,没过十多分钟,忽然开始抽搐,直至身体彻底僵化。

  “大家别喝办公室那桶饮用水。”

  晏褚拉开办公室的门,对着几个来不及去食堂吃午饭,只对着面包胡吞海塞的同事喊道。

  “饮用水可能有毒。”

  话音刚落,正在喝水的人直接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惊慌失措地看着晏褚。

  “今天不是愚人节,不用开这样的玩笑吧?”办公室里资历较老的张医生平静下来后,对着晏褚说道。

  他今天可喝了好几杯茶水间的水了,真有毒,他早被毒死了。

  “我养的宠物鼠喝了办公室桶装水里倒出来的水,以及一些食物后,死了,在此之前,它很健康。”

  晏褚的话惹来了办公室同事的惊疑,所有人都自觉朝晏褚的房间走去。

  “大家先别吃办公室里的所有东西了,我把这只老鼠拿去化验室化验一下,看看到底死因是什么。”

  张医生当机立断地说道,看到晏褚桌子上那杯水,以及开着盖子,似乎没动过多少的便当:“大家刚刚吃的那些东西,最好也保持原本的位置不要去动他们,万一——”

  张医生顿了顿:“万一检查出什么,警察总是要找证据的。”

  一个医院的同事,还可能牵涉到投毒,化验室的医生很给力,很快就检测出小白鼠的肚子里存在过量的氰/化/物,好好的食物里,怎么会存在□□呢?即便医院不想惹麻烦,科室里的医生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依旧坚定选择报了警。

  办公室里存在的可疑物品都被警察带走,作为小白鼠中毒的第一现场,晏褚的办公室,是警察检查的最仔细的。

  同时他也被警察单独询问,询问他近期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那个人有杀他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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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头到尾,晏褚都观察着林倩、刘畅、蓝沁的表情,可是三人的表情很自然,每一个,都不曾出现过心虚惊慌。

  如果真的如同他的猜测那般的话,这也是必然的。

  “晏褚,你没事吧。”

  在下班的时候,林倩将晏褚拦住。

  “你看,你和我分手后好像诸事不顺,没准我们互相旺着对方,和我复合,你身边就能少很多这样的麻烦呢?”

  林倩一脸劝慰地说道。

  “不用了,我还以为受过高等教育,你不该说出这样不带任何科学依据的话来。”

  晏褚冷淡拒绝,然后转身离开。

  林倩咬了咬唇,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重重关上车门。

  说好了不复合不复合,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事不过三,她这都是第三次求复合失败了,恐怕晏褚心里都看她笑话了吧,又不是没男人,非吊在他身上不可。

  林倩的心情很复杂,又有一种被拒绝的愤怒,同时也有一种莫名恐慌。

  重重锤了一下方向盘,她在心里打定主意,过段时间,还是转科室算了,宁可去急诊室,也不能再和晏褚待一块了,时间一长,她怕自己都能精分了。

  288.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8

  你说,一个人如果选择跳楼自杀的话,正好掉落在楼下站着的路人身上的几率有多大?

  原身的那么多种死亡方式,只有这一次的死亡,是让他完全想不明白的。

  太巧了!

  即便是在原身站着不动的情况下,跳楼的人想要正好砸死他,还得考虑自己跳楼时的冲力,跳楼的姿势,以及当时的风向风速以及楼高。

  晏褚已经查清楚了,过一段时间会跳楼的那个病患,并不是原身医治的病人,两人之间也毫无纠葛,对方没必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杀死原身。

  这样一来,如果将这一次的死亡同样定性为谋杀,那背后设计的人得有多聪明,他得事先预想到一切,同时还得估算好原身的步行速度,以及他行走的路线,任何一点都不能有偏差,能做到这样缜密计划的,只可能是一个复杂又庞大的精密计算器,而不会是人的大脑。

  可要说意外,结合原身一次次的重生,一次次的死亡,似乎又有些牵强。

  晏褚觉得自己身处的仿佛就是一个怪圈,一切似乎都有自己既定的轨迹,不论人力怎么阻止,都不会发生变化。

  似乎原身,就是这个既定世界里唯一的变数。

  在最初,他陷入了原本固有的意识猜想中,一直都没有往另一个看似荒谬的方向去思考,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实际上,最不可能的,或许才是最后的答案。

  ******

  “阿褚啊,你给你弟买的机票定的酒店花了多少钱,妈把钱打给你。”曾芳芳悄悄出门,给儿子打了一个电话小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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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大儿子手里那套房子拆迁的事,小儿子一直在家里闹,加上她现在的老公乡下的那些亲戚听说了这件事后,也都不怀好心的给她小儿子打电话怂恿,让他一定要争取一套房子回来,这些糟心事搞在一块,使得曾芳芳这段日子过的很不愉快。

  不过,就在不久前,她收到了大儿子给小儿子准备的毕业礼物,这是一趟去英国游玩的行程,之前小儿子就计划和室友去英国毕业旅行,因为考虑到攒钱给小儿子凑一套小平方的首付的缘故,曾芳芳拒绝了小儿子的请求。

  当时还没得知老房子拆迁的消息,现在看来与其让孩子在家里闹,还不如送他出国玩呢,等他玩了回来,拆迁的事也已经尘埃落定了,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曾芳芳想明白后,就以自己的名义将往返英国的机票送到了儿子手里,正好儿子被他另外几个室友出国玩时发的朋友圈勾的心痒痒呢,现在赶过去,没准还能和他那几个室友聚一聚,对方犹豫了一会儿,就受不了旅游的诱惑答应了。

  估计此时他心里想着分来的房子总是会在的,而毕业旅行错过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所以在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选择了旅行。

  本来拆迁分的那套老房子就没她儿子什么事,曾芳芳现在就想着把这个儿子哄出国,等拆迁的补偿协议都签好了,也就没他闹的余地了。

  在拒绝了曾芳芳给他钱的提议后,晏褚挂断了电话,但是在之后不久,手机就收到了一笔钱款到账的信息,想来是在他拒绝之后,原身的母亲依旧打了一笔她认为恰当数额的钱过来。

  多么符合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的行为,看着那笔转账金额,晏褚都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谁让这个世界,那么“真实”呢。

  ******

  晏姿被她母亲亲自押送上了飞机,在她离开的第二天,宋玮也乘坐晏褚给他定下的航班,飞往了英国。

  确定看到宋玮上了飞机之后,晏褚拿出手机上一张原定今天晚上十点三十五分开往加拿大的机票,静静坐在候机室里等着。

  “原定今晚二十二点三十五分飞往加拿大的XXX航班因为XXX原因取消……”

  晚上八点左右,机场广播通报一则航班取消的消息,好巧不巧,正好就是晏褚订的航班。

  在周围候机的旅客围住服务台质问的时候,晏褚当机立断选择调换航班。

  他将晚上十点三十五分飞往加拿大的机票,换成了最近一班飞往日本的机票,在十几分钟后,他再一次听广播提醒某一班航班临时停运,那一班航班,正是他之后购买的前往日本的那班航班。

  现在,他的猜测的可信度又高了10%。

  晏褚看着手里的两张机票,神色幽暗。

  这个“世界”的意志很奇怪,都是同样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唯独限制了他,制造各种各样看似正常合理的理由,目的只是为了将他困在这个城市之内。

  晏褚哧笑了一声,他似乎意识到,原身无数次的重生,无数次的死亡,究竟是为什么了。

  *****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我们见个面吧。”

  从机场回来,晏褚站在林倩家楼下不远处的亭子里,打通了林倩的电话。

  其实事到如今,原身的一次次重生经历里,到底是谁动手杀了他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就好比之前他抓到了第一次砸死原身的邵忠时,任务进度没有丝毫反应一样。

  人或许是他杀的,但真正杀人的,又不是他,准确来说,不是当时的他。

  听起来似乎有一些绕口,不过没关系,等林倩出现后,一切都能有所解释了。

  “晏褚。”

  林倩看着那个站在路灯边上,穿着白衬衫,似乎因为天气闷热,特地解开了两颗领口的扣子,多了几分诱人色气的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痴迷和憎恶。

  时而痴迷多一些,时而憎恶多一些。

  “你找我,为了什么?”

  她轻声开口问道。

  “我们复合吧。”晏褚凝视着眼前的女人,看到她眼底的狂喜时,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人没错了。

  “愿意愿意。”

  林倩疯狂的点头,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死了。”抱住扑进他怀里的女人,晏褚对着她的耳朵,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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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在喜悦里的女人僵住,挣脱晏褚的怀抱,警惕又无辜地看着他:“你再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对方难道知道了什么,不会的,即便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作为诞生起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虚拟人物,他也不该察觉到这些的。

  “不明白?那我说的更仔细些。”晏褚扯了扯嘴角,轻启嘴唇:“我问你,是不是,可以停止这个无聊的游戏,或者说,不要在试图操控这个游戏。”

  晏褚的眼神及其笃定,林倩的脸色灰白了好几个度,她低下头,良久后,才缓缓将头抬起,此时她的眼神,变得格外疯狂。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为什么你会知道。”

  她付出了一切,计划了那么久,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对啊,为什么晏褚会猜到呢?

  实际上,一开始他真的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甚至一度还怀疑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个无解之谜,觉得自己可能会折在这个世界里,可谁让太多太多的疑点都指向了那个最荒谬的答案呢。

  首先,是晏褚来到这个世界后尝到的食物。

  人对食物的喜欢,是通过味觉,嗅觉,视觉,传达到你的大脑神经,然后产生欢愉的感觉,这是正常情况下,食物带给人的正面感受。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添加了致幻药剂的食品,里面的一些添加材料能够麻痹你的味觉和神经,给你造成一种食物很美味的感觉,实际上,它的味道,或许远远不及现在它带给你的享受。

  这个世界的食物很奇怪,尝到嘴里的时候,大脑首先就产生了这个食物味道的反馈,茄子是茄子味的,土豆是土豆味的,如果你的精神力足够强,这种率先产生的感觉可以被短暂压制,你会清楚的感受到,你吃的东西,是没什么味道的,可在压制结束后,你的大脑又会告诉你,这就是食物本身的滋味。

  就好比这个世界的人被事先设定了程序,程序指导他们在面对这些食物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些情绪,并不是因为食物本身的滋味引起的。

  作为来到这个世界执行任务的人,晏褚首先,就对这里的食物表达了疑惑,不过在最初,他只是以为原身的味觉或是其他方面存在问题,并没有往其他方向思考。

  让他加深对这个世界真实性怀疑的,是这个世界的走向。

  该发生的必然会发生,人力无法改变,以及邵忠对试图杀他这件事的极力否认,就好像一个中毒的游戏npc,在错误代码修正会,自然而然的就忘了那段出错的记忆。

  再加上那个至今他想不通如何事先计划的谋杀方式,综合上述疑点,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个世界是虚拟的,所有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没有自主情绪的npc,现在他们的种种反应,都是因为世界的设置。

  至于原身为什么会一次次死亡,晏褚猜测,很有可能只是因为他觉醒了自我意识。

  他不清楚这个世界对原身设定的走向是什么,不过按照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按照世界的发展,原身会和林倩在一块,只是因为觉醒了自己的意识,原身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的人生似乎是被规划好的,这种□□控的感觉让他心中生厌,所以他才会在林倩提出分手后,立马答应,并且莫名其妙的,就选择向蓝沁告白。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原身为什么忽然放弃六年的感情,转而向一个没有太多接触的小护士告白,同样也有了答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着晏褚修改过一部分的解释,林倩先是小声点苦笑,接着,又是凄厉地大笑,她仰着头,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聪明,为什么,你明明只是一串数据,却继承了他的聪慧,为什么,连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你都要这么对我。”

  林倩崩溃地咆哮,她只是想要在虚拟的世界将一切错误修正,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是不给她机会。

  林倩的质问让晏褚忍不住疑惑,似乎他的猜测对了大半,但还是有一些,是他没猜到的。

  林倩,或许该称呼她为现实世界中的林倩,在现实世界里,她已经七十多岁了。

  说起来,她的人生也算是一个悲剧,造成这一系列悲剧的,恰恰就是现实世界里,原身的原型。

  在林倩二十多岁的时候,她认识了原身的原型,并且坠入了爱河,因为原身的原型坚守丁克的立场,即便林倩喜欢孩子,可为了爱人,依旧选择了为爱牺牲。

  这一段婚姻,持续了二十多年,在这期间,林倩尝试过服用避孕药以及男方佩戴避孕套的避孕方式,甚至后期,她直接选择了上环。

  不过这些避孕方式都不是百分之百避孕有效的,在这二十多年里,林倩流产了三次。

  在林倩四十九岁的时候,比她年长三岁的丈夫提出了离婚,原因是因为他想要做父亲了,而那时候高龄的林倩显然满足不了他的心愿,而他在外面的小三,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实在是太荒唐了,当初不想要孩子的是他,现在想要当父亲,嫌弃她生不出孩子的也是他。

  林倩当时懵了,都没有问他,既然他现在那么喜欢孩子,那她当初活生生流掉的那三个孩子又算什么?

  听着林倩的自述,晏褚隐约有些明白了,这个虚拟世界里的林倩恐怕就是眼前这个林倩的翻版,只是因为对方的经历,对这个世界的林倩也造成了不小的改变。

  就好比她会在第一次和晏褚见面的时候,提醒他如果真的打算丁克,自己去做结扎手术一样,这句话,或许就是这段经历后现实世界的林倩的控诉,也说明现实的林倩在操控虚拟世界的林倩时,是有情绪共享的。

  晏褚眯了眯眼,没有打断林倩的话。

  在丈夫出轨后,林倩试图挽回这段婚姻,可最终还是以丈夫卖了属于他的那份财产,带着小三和私生子移居国外的结局,而她除了丈夫留给她的那一半的共同财产,什么都没剩下。

  林倩很爱她的丈夫,不然也不会为了对方,克制住做母亲的冲动,为他打了三个孩子。

  在她原本以为有丈夫的陪伴,即便到了晚年,她也不会寂寞的时候,提出丁克提议的丈夫,反而给了她致命一击。

  唯一能够当作安慰的,似乎只有巨额的离婚补偿。

  原身就是按照她的丈夫设定的,年轻时是个出色的医生,中途察觉到医代的商机后,又辞职转行从事医疗器械的生意,因为早年的人脉,生意越做越大,攒下不菲身家。

  或许对方也知道他现在的行为不道德,该给林倩的那一部分财产,一分也没少。

  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婚姻的林倩一下子,成了一个身家过十亿的小富婆。

  那时候,科技正处在飞速发展时期,全息网游开始进入大众的视野,并且越发完善,同样的,虚拟空间这个概念,也顺势被推送了出来。

  林倩又熬了二十多年,终于让她熬到了虚拟世界这个项目的成熟,她花费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创建出了原身存在的这个世界,现实生活里得不到的,她想要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得到。

  按照原本的设定,原身会在这个世界的林倩意外怀孕后,欣喜地向她求婚,他们会有一个孩子,幸福美满地过完下半生。

  这是林倩的执念,可她没有想到,虚拟世界的原身居然违背了设定,导致林倩打胎,然后和他分手。

  而在分手后,原身又飞速地向蓝沁告白,这让林倩回想起了当初知道丈夫出轨时的痛苦和羞耻,也让她的精神越发的不稳定。

  现实世界里的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加上因为留念青春时光,使用全息头盔进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她的精神负担不了这样的压力,医生说了,她的寿命,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她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直至死亡。

  林倩为此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虚拟世界的她也得不到幸福,不如就让原身陪她一块死吧。

  正因如此,就有了原身一次次的死亡,以及一次次的重生,实际上,那只能说是读档重启,但因为原身觉醒了自我意识的缘故,每一次读档重启后,都会留有重启前的部分片段。

  听完林倩的自述,晏褚同情她,却不能赞同她的这些做法。

  这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即便一切都是按照现实生活中的人物性格创建的世界,可原身和他的原型,在原身有了自我意识后,其实已经是独立的两种人格了。

  林倩将她对原身原型的怨恨和爱寄放在原身身上,首先就是不可取的,尤其还因为她的寿命将近,就屡次让原身在这个虚拟世界里看似自然的死亡,说是刽子手,也不为过。

  她是可怜,但这一切不该由原身来补偿。

  算算时间,想来原身之所以在经历了几次死亡后没有再重复轮回下去,也只是因为现实生活中的林倩死了,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暂停的原因吧。

  她的自述解开了之前晏褚还存有疑惑的谜团,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楚了。

  “我快死了。”

  林倩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他一次次躲过了她的谋杀呢。

  因为最近更加频繁地使用全息头盔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她的身体比预想败坏的还要快,医生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她只剩下两三天的时间了,就连现在使用系统头盔,也只是执念的坚持。

  “我知道,但是我是我,不是你爱着和恨着的那一个男人。”

  晏褚平静地说道。

  “你就是他。”

  林倩执拗的,否决了晏褚的话。

  她找不到那个男人,余生支持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这个虚拟世界里的自己能够得到幸福。

  可现在晏褚有了自己的意识,而她又快死了,林倩觉得,或许最好的结局,就是让对方陪她一块死吧。

  说话间,林倩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晏褚刺去,只是她的速度不够快,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反被晏褚握住,一个反转,尖利的匕首,刺入了她自己的心脏。

  之前晏褚注意到,现实世界的林倩似乎是用一种奇特的精神相连的方式附身在这个虚拟世界的林倩身体里的,所以他猜测,如果虚拟世界的林倩死亡,或许会对此时附身在她身上的林倩产生负面的影响。

  果不其然,在匕首刺入林倩胸膛的瞬间,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

  虫鸟停止了鸣叫,夜间散步的居民保持着那一瞬间的动作,空气仿佛也同时停滞。

  唯独晏褚,因为特殊性,依旧能够在这个停摆的世界里,正常活动。

  ******

  “医生,医生,这个病人偷用全息头盔,现在昏厥了。”

  “赶紧抢救。”

  “医生,病人已经停止呼吸了。”

  ******

  “403虚拟世界的主人已经死亡了,她户头的余额处理完她的后事后就所剩无几了,403世界是否彻底关闭销毁?”

  “销毁。”

  ******

  两段陌生的对话在另一个空间开始,而呆在那个时间停摆的虚拟空间内的晏褚,则是在默默等着,因为时间停滞的缘故,他也不知道,到底等待了多久,直到,他看到眼前出现一片细碎的光,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瓦解,变成一个个数据,包括他现在占据的这个身体。

  “嗷呜呜——”

  同样作为空间内奇特存在,不受限制的晏傲天也察觉到自己健壮雄伟的身躯居然开始消散,吓得它夹紧了自己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尾巴,将脑袋埋在了被子底下,瑟瑟发抖。

  再下一秒,主宠已经出现在了主神空间内。

  289.啃老族的逆袭之路1

  《来自你最可爱的系统的认罪书》

  回到停留空间内,晏褚就眼尖地看到重新修复过的房间内的桌子上摆着一份认罪书,封面硕大的几个黑体字,生怕别人将这份认罪书给忽略了。

  晏褚拿起那叠纸,好家伙,都快有两三毫米厚了,这认罪书起码得上万字了吧,似乎他曾经的论文也就这样的厚度吧。

  翻开第一页,晏褚的眉头就忍不住抽了抽,也不知道007是从哪里东拼西凑编出来的认罪书,语序各种问题也就罢了,错别字还一箩筐。

  抿了抿嘴,掩饰住心里的笑意,晏褚的表情更加严肃的了几分。

  “以为认错就有用了吗,我又是当狗又是做太监的,谁来给我心理补偿。”

  他知道007肯定躲在角落里听着呢,这些话,就是用来吓007的了。

  “嗷呜呜——”

  做狗多好啊!

  晏傲天不满地冲着晏褚龇牙。

  做人能有人伺候着吃完一日三餐吗,做人能有人每天晚上带着你散步吗,做人能吃吃喝喝不用干活就能得到一堆关爱吗。

  显然做狗比做人高兴太多了,这怎么能叫委屈呢。

  晏傲天拿着右前蹄抓了抓脸,骄傲地说道。

  “不知道,蛋生的哈士奇,需不需要做绝育手术啊。”

  晏褚盯着晏傲天的下半身,冷冷地说道。

  “呜呜——”

  晏傲天急的菊花一紧,刚刚还甩地欢的尾巴一下子遮挡在两胯中间,整个狗缩成一个圆团。

  识时务者为俊狗,它晏傲天能屈能伸。

  没有晏傲天捣蛋了,晏褚仔仔细细将那份认罪书看完,然后将它放到了课桌的柜子里,并且变出了一把锁,将那个柜子锁上。

  007都跑来认错了,晏褚相信下一个世界的难度绝对不会大到哪里去,除非它真的打算一傻到底,因此在预想到007不会有胆子出现在他面前后,晏褚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开始了下一个世界的任务。

  “呜呜——”

  在晏褚带着晏傲天离开停留空间后,007终于壮着胆子现行了。

  “我按你说的做了,结果十七号宿主铁石心肠,压根就没有要原谅我的意思。”

  拨通001的电话,007委屈地告状。

  作为统届排名第七,常年荣获最受宿主喜欢的系统称号的统,不说人见人爱,但至少多数宿主对它还是满意的,并且对它的工作水平表示了高度的赞扬。

  眼瞅着它就要第十次连任最受宿主喜欢的系统的称号了,它最重视的十七号宿主却因为之前几个世界讨厌上了它,很有可能在之后的评优表上给它打负分,007觉得天都要塌了。

  “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同样是机械音,001的声音显得更有磁性也更醇厚。

  “毕竟每年报名参选最受宿主欢迎的系统的统,一直以来也只有你一个。”

  001毫不犹豫地戳破了这一个事实,排名前列的系统通常都兼收了很多宿主,空不出时间来参加这个可有可无的活动,而排名靠后的系统,可能连这个比赛都没有听说过,更加不会和007抢了。

  “胡说,这一次报名的有两个,110就报了,你说,是不是你告诉它的。”

  007气炸了,要是输给110,它就选择自统毁灭。

  “额”

  001记起来,它好像真的和110说过这个,作为110的教导系统,它曾经和它炫耀过,自己有一个蝉联好几届最受宿主欢迎的系统的伴侣统,难道就是那时候对方记住了这个比赛,还将它当做了含金量很高的比拼?

  001有些心虚,咳嗽了一声,声调变得柔和了一些:“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个心爱的统,在我心里,你得不得奖,都是最好的统。”

  “死相~~”

  007心里甜蜜地有些荡漾,心里的气顿时就消了一半。

  不过,这一次的比拼它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坚决不能输给110那个别有用心的小婊砸。

  一份认罪书不够,它写十份,它就不信,十七号宿主真的能够拒绝它这样贤惠温柔大度聪慧的统。

  不知道系统间的爱恨纠缠,来到了新的任务世界的晏褚吸收完原身的记忆,开始了新的任务。

  *****

  二十一世纪的农村,远比城里人想想的要富裕许多,尤其是沿海的农村,随处可见漂亮气派的小别墅,休整过的水泥或是柏油马路替代了原本乡间的羊肠小道,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售价在二三十万左右的小轿车,甚至连上百万的豪车,也不是没有。

  不过因为发展的缘故,很多年轻人都搬去了相对更加便利,有更多机遇的大城市,住在乡下的,基本上都是年长的老人,他们拿着儿女的孝敬,拿着村里给统一购买的养老保险,日子过得极其滋润,每天闲来无事搓搓麻将,聊聊儿女,几乎不用为生计发愁。

  当然,村子里不可能全都是富人,总得有那么几个日子过得艰难的,这些人,往往就会成为村里人的谈资和同情的对象。

  “晏叔,你和晏婶又卖菜去呢?”

  奉海村,没有江浙省一些出名的个体户村那么富庶繁华,可家家户户的日子也还算宽裕,尤其之前村里卖了一批田地和盐滩,家家户户按人头赔了不少钱,年纪大些的,村里还给统一买了保险,每个老人每个月都能拿近两千,在消费水平不高的乡下地方,一对老夫妻一个月绝对花不了四千块,在加上儿女的孝敬,但凡想开点的老人,都不再干活,专心待家里养老了。

  此时村里最气派的那栋四层别墅的院子外面,一群老人搬着椅子坐着闲聊,看到单老头开着电动三轮车,载着老婆子和一筐筐新鲜采摘的时令蔬菜,面带惋惜地说道。

  “嗯,家里的茭白收了,现在镇上茭白卖六块钱一斤呢,趁沟里的茭白还水灵,赶紧都卖了。”

  单老头呵呵笑着说道,似乎没看出来村民眼中那些同情怜悯的情绪。

  “那成,小单你慢走。”

  别墅的主人,一个八十左右的老头,牙齿都掉光了,手里拿着一副假牙和一个刷子,一边仔细清理着假牙,一边用漏风的嘴,对着单老头说道。

  “诶。”

  电动三轮渐渐开远了,那些聚在一块没事干的老太太们,闲不住,又开始议论起了单家的是非。

  其实认真说起来,曾经晏家也是奉海村说得起的人家,当初他那儿子考上了海市交大,谁不羡慕这老两口的福气,认为两个老人将来肯定能享儿子福,结果呢,儿子的福气没享着,还因为这个儿子,在能够拿老保的年纪,还得拼命挣钱干活。

  刚刚经过的那对老夫妻,正是晏褚这一次附身的身体的父母。

  晏援疆和顾爱红今年分别六十五和六十二了,晏援疆曾经是军人,在越南战争中炸断了左脚的脚板,拿着补偿金伤退回了老家,在家人的主持下,和顾爱红结了婚。

  不知道夫妻俩谁的缘故,结婚多年,迟迟就是怀不上孩子,那时候可不兴去医院,有什么毛病,找赤脚大夫吃点偏方就成了,夫妻俩苦渣滓一缸一缸的喝,能试的偏方都试了,可是次次都以失望告终。

  在晏援疆四十岁那年,夫妻俩都快放弃,准备从亲戚那边过继一个孩子的时候,顾爱红怀上了,并且在十个月以后,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那时候,晏援疆四十一岁,顾爱红三十八岁,对于这个得来不易,还是在绝望后出现的孩子,夫妻俩爱若至宝,真的是做到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就尽可能给予他最好的一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原身也是命好,有一对五十年代生的父母,却享受了八十年代出生的孩子才能享受到的独身子女的福气,要知道,晏援疆这个年纪,按照当时的风气,起码得生四五个孩子,才是寻常。

  在这个孩子出生后,所有人都感叹老夫妻时来运转,因为这个孩子着实长得好,又聪慧,是村里第一个跳级念书的孩子,同时也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市一中的天才。

  当初对方十七岁,以全市高考榜眼的身份考上了海市交大,县里的电视台还专门派人给他做了一个专访,作为表态,市里和县里以及村委都给晏家颁发了奖状和奖金,那时候,晏家是多么的风光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甭管外面的世界多浮华,在当时的村人看来,晏家虽然家境一般,可出了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早晚有一天,会改头换面,成为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

  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十七岁的原身去了大学,四年后学成归来,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进入政府机关捧上铁饭碗,也没有进入百强企业,成为积极进取的高管储备役,而是回到了家里,开始了漫长的啃老生活。

  一啃,又是四年。

  这四年里,村里人很少能见到那个青年从家里出来,少有的几次碰面,看到的也只有一个低垂着头,似乎有些消瘦惨白的青年的形象。

  可怜他那对老父母,为了养活这个儿子,一大把年纪了,不仅种着自家的地,还从村里其他人手中租赁了田地,就为了在撒手之前,替这个显然是废了的儿子攒够足够他余生使用的花销。

  “我看这晏褚啊,就是被两个老的给养废的,我要是老晏,我就直接把这个儿子给赶出去,我就不信了,真到饿死的时候,他还能不去挣钱。”

  一个老太太磕着瓜子,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就是。”有一个老太太附和:“别的不说吧,他好歹还是个大学生呢,听说当初学的还是什么IT,听我儿子说,那行业可挣钱了,就算他几年没工作,可不至于当初从学校学的东西也都还给了老师吧,再说了,去工地搬砖每天还能挣两百呢,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还能饿死不成?就是老晏头和他媳妇太溺爱这孩子,把人给养废了。”

  “我倒不那么想。”

  也有替晏老头两口子说话的。

  “晏褚毕竟是晏家唯一一根独苗苗了,要是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晏老头的香火岂不是断了,即便到时候侄子外甥能帮着摔盘子,可毕竟隔了一层,能和亲儿子一样?”一个胖乎乎的老头摇着蒲扇说道。

  “照我看啊,两口子多攒点钱,修修家里的老房子,给儿子娶个媳妇才是正经事,男人啊,成熟的晚,等成了家,当了爸,一下子就能成熟起来。”

  这种就是觉得儿子哪哪都好的人,即便儿子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只要多长了那根东西,就能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替他辩解。

  偏偏有这样想法的老人还不在少数,即便经济再怎么发展,重男轻女的陋习,在他们心中永远不会改变。

  针对晏家为什么会落得现在这个场景,一群老人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而晏援疆和顾爱红则是顶着大太阳,赶在午市开始前,在菜场外面抢一个好位置。

  为了节省开销,晏援疆这样售卖自家种的蔬菜的老人,很多都是游走在县城大街小巷的小贩,时常要防着城管抓人,同时也得承受路边没有遮风挡雨工具的艰苦。

  等他们到达菜场外的时候,那里已经摆了不少的摊贩,好在这时候卖茭白的菜贩子不多,更鲜少有晏家老两口摆出来的这样新鲜水灵的茭白。

  “六块钱一斤太贵了,我看人家都卖五块钱。”

  来买菜的大妈都是讨价还价的能手,一边扯着茭白最外边那层壳,一边对着晏援疆两口子讨价还价道。

  她已经将茭白剥到了最里面那层,拿着指甲,往白嫩的茭白肉上狠狠一掐。

  顾爱红看着心疼,可是老实巴交的老太太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争吵。

  “我们家的茭白不打农药,而且你都看了,这茭白可新鲜了,我们卖六块,一点都不贵。”

  晏援疆在一旁开口说道。

  “啧啧,那算了,我不买了。”

  大妈将手里的茭白往摊子上一扔,站起身,直接离开。

  顾爱红将那个被掐过的茭白放到一旁的篓子里,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要这种被人掐过的茭白,这一个,只能晚上带回去,自己做了吃了。

  菜市场外头,什么样的顾客都有,豪爽的,也不剥壳直接以五块五一斤将茭白十斤十斤的买走,挑剔一点的,就如同刚刚的大妈一样,一阵挑挑拣拣,在把壳都剥了以后,又轻飘飘来一句不要了。

  顾爱红和晏援疆好脾气地招呼了一下午的顾客,今天他们的运气不错,城管没有过来检查,而且带来的一车茭白也卖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原本以为卖不出去的茭白,也被一个老太太以四块五一斤的价格全部买走了。

  今天一天下来,他们一共挣了三百多块钱,不过这也是赶在茭白没有大批量上市的时候,过了这段时间,就没有那么好的生意了。

  两口子盘算了一下,四道水沟里种的那些茭白,除去成本,估计能给他们带来三千左右的净收益。

  算着这笔钱,夫妻俩紧皱的眉头松散了不少,等过段时间地里的葡萄成熟了,又能给家里增添不少进项,似乎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老头子,你坐到后面去,回去的时候我开车。”

  将剥了一地的茭白壳收拾到箩筐里,顾爱红赶着丈夫上了三轮车的后车筐,自己坐到了驾驶的位置。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老头子的眼神不好使,要是到时候撞了碰了,那就麻烦了。

  晏援疆也知道自己的毛病,老老实实坐到了车后筐,抓着凳子旁的车侧栏杆,一手按着鼓囊囊的腰包,笑的有些满足。

  因为最后两单生意折腾的比较久,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顾爱红有些急,今天中午离开家的时候,她就只给儿子温了午饭在灶头,等儿子醒来正好可以吃,但那也只是一餐的分量,现在都那么晚了,恐怕儿子早就已经饿了吧。

  没来得及收拾东西,顾爱红就匆忙朝厨房走去,谁知道,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这是?”

  连带着后头进来的晏援疆,看着客厅餐桌上三素一荤的饭菜,都有些愣住了。

  “爸妈,你们回来了,晚饭我已经做好了。”

  晏褚正端着碗筷进来,刚刚他听到了电动三轮的声音,就预想到可能是原身的父母回来了。

  说起来,原身还真够奇葩的,作为一个大男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二十五岁,依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油瓶子倒了,都懒得扶一下的。

  尤其是看着父母越发老迈憔悴,在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愧疚的心情吗?

  当然,在原身这种性格的养成上,眼前这对老夫妻也不是全然无错的,至少夫妻俩的溺爱和纵容,是他变成今天这副德性的元凶之一。

  “阿褚啊,你这是?”

  顾爱红揉了揉眼睛,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我饿了,看妈你还没回来,就学着你以前烧菜的步骤做了几道菜,就是不怎么成功,把菜都给炒糊了。”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就没有做过菜的人,自然不可能头一次做菜就做出惊天的美味来,因此晏褚很谨慎的将每一道菜都做成初学者的模样,勉强做熟,调味也是按照最基础的来,没有添加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上去就是普通家常小菜。

  葱花蛋,炒青菜,蒸腊肠,以及青椒土豆丝。

  最后那道青椒土豆丝,土豆丝都炒的焦黄粘锅了,青椒也炒的瘪瘪的,带着可疑的焦黑色。

  “都怪妈回来的晚了。”

  果然,顾爱红第一反应就是自责,要不是她回来的太晚,儿子饿着了,他也不会动手做菜啊。

  “还有做饭那水我似乎没加对,看上去有些稀。”

  原身喜欢吃硬一点有嚼劲的米饭,为了将就他的口味,夫妻俩也跟着吃那种干饭,可对于老年人而言,那样的米饭不好嚼,同样的,也不好消化。

  晏褚注意到,两个老人的大牙脱落了好几颗,并没有足够的力气咀嚼那些米饭,通过原身的记忆能够清楚的看到,每一次吃饭的时候,夫妻俩总是要吃很久,晏褚担心,长此下去,两位老人的消化系统也会出现问题。

  因此今天,他特地将米饭煮的稀软了些,更好消化。

  “煮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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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爱红立马说道:“那妈再给你煮一锅。”

  “不用了,我饿坏了,今天就将就着吃吧。”

  晏褚露出点小骄纵地情绪,顾爱红和晏援疆一点都不觉得违和,当即就宠溺地答应了下来。

  “我儿子做的饭,真好吃,这手艺,饭店的大厨都比不上。”

  晏援疆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啊,夹了一大筷子的土豆丝放到嘴里,明明就是最普通的味道,还带着一股焦味,偏偏就是这样的菜,让他吃出了琼浆玉露的味道来。

  “就是,我烧了一辈子的菜,连咱儿子的零头都比不上。”

  顾爱红也觉得这菜好吃,大口大口吃着,感动地都快哭出来了。

  “你们要是觉得好吃,明天的饭菜,依旧由我来做吧,妈,你还别说,今天做了这一顿饭,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等哪天我做腻了,再换你来吧。”

  晏褚的表情就像是得到了一个新玩具的孩子,顾爱红刚想说做饭太累了,看到儿子高兴的表情,一下子就犹豫了。

  “那成,以后我和你爸就享你的福了。”

  谁家儿子能够餐餐给爸妈做饭吃的,顾爱红心里熨帖,觉得自己的儿子,远没有村里人谈论的那么坏。

  “嗷呜呜——”

  被关在后院狗窝里的晏傲天狗脸委屈。

  来人呢,这里有一只狗快饿死了。

  290.啃老族的逆袭之路2

  “傲天,你可多吃点,这都是你爸他亲手做的。”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吃完了一顿饭,为了防止人设崩坏,晏褚忍着心底的过意不去回了房,留下一桌子的碗筷等着老太太自己清洗。

  收拾桌子的时候,看着明显多出来的那份饭菜,老太太这才记起来,家里的大孙子还没喂呢。

  傲天是儿子晏褚从学校回来时带着的狗,当时还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儿子回来就将自己闷在房间里,除了吃饭洗澡基本不出门,说是儿子的狗,实际上就是两口子喂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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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也不知道那个长得怪俊的小狗是啥品种,就当乡下土狗喂着,自己吃什么,狗就吃什么,还是有一次回村的年轻人看到了,他们才知道原来傲天的品种是哈士奇,是一种出了名的脾胃很弱的狗,稍微吃的不好,就容易闹肚子。

  可这么长时间下来了,也没见他们那样喂,傲天出先什么不适,相反它吃啥啥香,老头老太太试着做了两天没家调料的饭菜给它,它还闹脾气,两腿扒拉着饭桌,想要吃桌上的饭菜。

  坚持了几天,老两口率先投降了,反正之前都喂了大半年了,既然狗适应的挺好的,之前怎么喂,之后接着怎么来吧。

  对于晏傲天,老两口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这点从他们管儿子叫狗它爸,管自己当傲天的爷爷奶奶就看得出来。

  只是傲天的性子太野,一旦没拴上绳子,它就撒泼似的往外跑,老两口不在家的时候,都不敢把绳子给解开,就怕一个不注意,傲天又跑村里去祸害人家的鸡鸭去了,它倒是不咬人家,但是它会恐吓啊,学着狼叫,吓得人家养着下蛋的鸡鸭接连好几天生不了蛋。

  就因为这件事,老两口不知道为它跟人家赔礼道歉了几次。可偏偏它屡教不改,撒娇卖乖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老头老太太拿这个大孙子,也毫无办法,只能从根源上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

  而儿子是一个顾好自己就很不错的人,为此每当不在家的时候,晏傲天能够活动的区域就只有一个晏老头为它焊的铁笼子,当两个老人在家的时候,则会带着它出来活动活动,有时候,还会带着它下地。

  每当和两个老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晏傲天最乖最听话的时候,也怪不得两个老人疼它。

  “嗷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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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吃上饭了,晏傲天感动地都快呜咽了。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老太太帮大孙子将饭盆添的足足的,也怪她今天吃到儿子做的晚饭太高兴,都把乖乖给拉下了。

  “呜呜——”

  晏傲天一直都是蹬鼻子上脸的,看到老太太对它的疼惜,呜咽着将脑袋一个劲往老太太怀里钻,活脱脱一个委屈的六十斤的大宝贝。

  “咱们傲天委屈了,晚上跟爷奶睡,奶奶给你吹小电扇。”顾爱红的年纪早该做奶奶了,村里和她同龄的,当太奶奶的也大有人在,因为儿子现在的情况难找媳妇,她只能将一腔慈爱寄托在晏傲天的身上,不断揉着它的脑袋安慰它。

  “嗷——”

  得偿所愿的晏傲天消停了,终于开始老老实实吃饭了。

  站在窗户后面看着院子里的一幕幕的晏褚一脸黑线,也不知道每一次执行任务,将这只蠢狗带着有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作用。

  不过看老太太欢喜的样子,或许这个世界上多了晏傲天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吧,至少对方的憨傻能够让两个老人在为儿子的事发愁时,感受到一丝轻松愉悦。

  虽然这样的记忆,只是在晏褚将晏傲天带过来之后,凭空增添上去的。

  将纱窗拉上,夏天的乡下蚊虫很多,现在远没有到开空调的日子,虽然坐拥家里唯一一个空调,可晏褚也没有使用它的意思,打开小风扇和电脑,开始了原身每天固定的工作。

  在所有人的心里,二十一岁以前的原身,就是优秀的代名词。

  他是家长喜欢的乖巧温顺的孩子,是老师喜欢的聪慧的学生,他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之一,学的还是最热门的专业之一,他有一个远大光明的前程。

  可实际上,原身不喜欢社交,不喜欢人群太密集的地方,不喜欢自己学习的那个专业。

  在华国,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不像在小学中学时期,只要读书好,就会有一群同学喜欢你崇拜你,在大学,学习虽然同样重要,可是更重要的,还有你的社交能力,甚至家庭背景决定的你的眼界和习惯,同样会影响室友同学对你的看法。

  一直以来,原身的性子都比较沉闷,或许因为当初晏援疆两口子动过过继侄子外甥的心思,最后却自己生了一个儿子的缘故,深觉自家损失了一大笔钱的亲戚和他们来往的并不多,几乎在那以后,彻底断了联系。

  而小村子里,多数人家又是沾着亲的,作为许多同龄孩子的舅舅叔叔,晏褚显然也不是他们喜欢的玩伴。

  因此,他习惯了在父母羽翼下独来独往的生活,即便去了学校,这一点,也没多大改变。

  他的成绩好是毋庸置疑的,他的低情商,同样令人发指。

  在海市的那几年,原身没有感受到大城市的繁华和喧闹,相反只感觉到了人潮的压迫和人情的压抑,尤其和室友之间的矛盾,更是让原身下意识的恐惧外界的一切,在毕业后,迫不及待逃回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除此之外,不正确的专业,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晏家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早年为了治病生孩子,夫妻俩花了很多的钱在所谓的偏方上,这笔花销,几乎用尽了他们所有的积蓄,在儿子出生后,他们不愿意在吃穿上亏待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能存在的钱,自然就更少了。

  在原身去念大学前,他拥有的唯一一件高科技产品就是初中时风靡全国的滑盖手机,电脑对于这个家庭而言还是太过奢侈,直到他考上了大学,得到了政府和学校给的一笔奖金后,才添置的。

  可偏偏,他选的还是计算机专业,作为一个对电脑一窍不通的人,从基础上,他就落后了其他同学一筹。

  海市交大,本来就不缺乏天才,尤其计算机专业,有许多原本就对这个专业有着浓厚兴趣并且小有研究的学生,最初的几次垫底考试,让原身消磨了对这个专业的好奇和兴趣,心态越发消极,渐渐沉迷在了的世里。

  ,在念大学前只是原身读书之余的偶尔消遣,那时候,学习边上一堆租书店,薄一点的书五毛钱一个晚上,厚一点的书,一块钱一个晚上,许多学生都喜欢从租书店借书,原身也不例外。

  在初中三年和高中三年,他看了当时风靡男生群体的盘龙,星辰变,神墓诛仙等玄幻,但那时候的他十分克制,并没有因为,耽搁了学习。

  大学以后的他就不一样了,因为对学业的放弃,使得他渐渐沉迷在了这些虚无的世界里,幻想自己如同故事的主人公一样,得到奇遇,开始波澜壮阔的一生。

  因为沉迷,他开始熬夜,有时候为了一本精彩的,甚至可以通宵,也因为如此,每天上课的时候他就显得无精打采,不是打着哈欠补眠,就是抱着手机依旧追着连载的情节。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他的成绩越来越差,好几门课挂科,甚至收到了学校的警告。

  村里人只当他是懒,不肯工作,所以回来啃老,只有原身自己心里清楚,因为太多课业不通过,他压根就没有得到毕业证书,得到了延迟毕业的通知。

  原身根本就没脸告诉爸妈这个消息,如同没事人一样,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来,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拒绝和外界交流,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轻松自在一些。

  现在的原身,有一个奋斗的目标,那就是成为一个优秀的作者。

  他畏惧人群和交流,而成为一个网络作家,他可以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就挣到足以养活自己的钱,同样的,也不需要对这么年长,却还需要辛辛苦苦养活他的父母感到愧疚。

  自认为看了那么多的,他一定能写出惊才绝艳的惊世之作来,可现实是,四年下来,原身写的那些所谓的“大作”,只给他带来勉强足够支付他看书费用的收入。

  但是四年的时间没有消磨原身的斗志,相反,他越发觉得这样的生活适合他,甚至坚信总有一天,他的作品会大放异彩,得到读者的认可。

  到时候,他就能买大房子,带着父母搬过去,他还能请一个保姆,照顾他们一家三口的饮食起居,原身坚信,现在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幸福的未来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然而,按照这个世界原定的轨迹,原身直到死,都没有写出一篇受到认可的文章,他最好的那篇也仅仅只有两千多个收藏,每个月给他带来四百多块钱的收益,还不够他花在看书和网费上的支出。

  晏褚按照记忆打开站的作者后台,原身的作品不少,最短的一篇八十万字,最长的一篇,也是现在正在连载的一篇,已经写到了三百多万字,这一本,同时也是原身成绩最好的,有两千多收藏的那一本。

  说起来,原身在写作上的坚持还是出乎晏褚的预料的,四年的时间,他一共写了一千多万字,也就是说,平均每一天,他都能更新近万字,这还是在作品几乎无人问津,收益几乎为零的情况下,但凡他将这样的坚持花费在其他事上,恐怕都能有不错的成就了吧。

  《重生都市之剑神横行》

  很点家风的,晏褚点开下面的评论,暗暗替原身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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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呢,作者的坚持感动了我,不说了,送上订阅,希望作者能够想清楚,换一份职业吧】

  【其实题材还是很不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强行装逼失败的尴尬,作为出了名的不挑食信新人,坚持到一百三十八章,坚持不下去了】

  【这写的什么狗屁东西,作者吃屎去吧】

  【看了看作者作品,emmmmm,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坚持真的不一定能成功】

  下,语气温婉的读者有,出口成脏的读者也有,但无一例外,就是劝原身放弃的。

  晏褚将为数不多的评论一章章看下来,然后打开这一本的第一章。

  五分钟后,晏褚捏了捏眼睛,被这尴尬的文风逼退,这时候,他就有些佩服那个看到一百三十八章的勇士了,他还真是不挑食,不然怎么能坚持到那么后面呢。

  说来也奇怪,原身虽然是理科生,可他的语文成绩同样很优秀,作文甚至屡次拿到满分,可这样的写作水平在网文上受了挫,明明行文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看着,就让人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晏褚关上网站的作者后台,开始琢磨起了之后的事。

  按照直接原本的发展轨迹,因为过分的操劳,原身的父亲会在三年后检查出肺癌,因为担心治疗的费用过大,晏援疆隐瞒下了这个消息,因为治疗不够及时,癌细胞扩散,于几个月之后去世。

  在没了老伴的扶持之后,顾爱红一个人承担照顾儿子,给儿子攒家底的责任,她每天下地干活,风雨无阻的在清晨骑着电动小三轮去镇上的菜场卖菜,在一次雨天,车轮打滑摔到了边上的沟里,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彻底凉透了。

  父母的接连死亡让原身彻底失去了庇佑的大山,同样的,原身的所作所为,也惹来了村里人的厌恶。

  在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下,原身不得不拿着父母给他攒下的三十多万块钱,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村庄,去了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小县城,选择用租房和叫外卖的方式解决自己的生活需求。

  没了父母的管束,他彻底放开了。

  日夜颠倒,饮食混乱,写作迟迟未有起色,而那三十万块钱,因为他庞大的外卖开销,在第七年终于告罄。

  最后,还是因为房租到期,房东联系不上他,找上门来时,才发现已经死在出租屋里的原身。

  他的身边堆满了外卖盒,有些都已经发臭腐烂,屋子里一股刺鼻腐败的味道,随处可见脏污的衣服袜子。

  原身保持坐在电脑桌前的姿势,捂着肚子,眼睛瞪的大大的。

  他的身体同样已经腐臭,甚至出现了蛆虫。

  这样的场景,可把房东给恶心坏了,当即就冲出去一阵狂呕,然后报警。

  他这一生,拖累了两个年迈的父亲,被村里人唾骂,同样又因为以这样的方式死在出租屋里的原因,害得房东手里的这套房子从此变得很难出租,房价比同栋楼房的房子低了一倍有余,让房东恨他恨的牙痒痒。

  他的这一生,极其失败,除了曾经的留言区偶尔还有零星几个读者留下他是不是真的想通了转行的疑问外,几乎没有人是因为怀念而记得他。

  可再怎么样,在他早逝的父母心中,他依旧是最好的宝贝。

  这一次的许愿者,很复杂。

  子不教,父之过,原身会变成今天这样,有他自己本身的原因外,父母的纵容同样脱不开关系,可对四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一个儿子的晏援疆夫妇而言,不宠他,又太难。

  尤其在前二十多年,这个儿子一直都是让他们骄傲的存在,即便他后来变成那样,在夫妻俩的眼里,他依旧是最好的,他们相信儿子会改,他会变得很出色。

  父母行为的对错暂且不做评论,但他们给予原身的爱是真的,最初的出发点,也不是为了害他。

  看着儿子最后的下场,夫妻俩无比心痛,所以他们选择用灵魂为代价,渴求儿子变好。

  他们希望儿子能有离开他们后依旧可以正常生活的能力,看到儿子在写作上的坚持,希望能够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他的作品。

  这对溺爱了儿子一辈子的父母,即便是死了,依旧用灵魂溺爱了原身一次。

  只是,在死亡的瞬间隐隐感到悔悟的原身,同样也向主神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他的愿望很简单,第一个,是避免父亲因为三年后的肺癌死亡,第二个,就是避免母亲在大雨天出门卖菜,从而因为雨天路滑的原因,摔死在路边的小沟里。

  虽然这一个任务世界出现了多个许愿者和多个任务,但总体而言,每一个任务的难度都是比较低的,至少比起他给的积分而言,似乎过于简单了。

  晏褚隐约猜到,这可能是007特地给他挑选出来的赔偿。

  不过,成为一个被读者认可的作者……

  历经了那么多个世界,唯独没写过的晏褚隐隐有些牙疼,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写作能力,比起原身来又好了多少。

  《绝世痞仙》

  《校花的极品男友》

  《都市狂侠》

  《八鼎纪》

  《荒蛮上神》

  《重生都市之剑神横行》

  这是原身写的所有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凑着大神文的热度写的,然而境遇却天差地别。

  看着这些书名,以及成绩,晏褚觉得,在开新坑之前,他或许得先注册一个新的账号。

  *****

  “怎么样,最近一共攒了多少钱?”

  晏援疆叼着旱烟枪,也没吸,只是闻着味道解解烟瘾。

  “这些日子卖菜一共攒了两千多块钱,到时候把零头留下,剩下的两千块拿去银行存上。”

  老太太仔仔细细将手里的钱数了三遍,美滋滋地说道。

  “这个月的老保应该也已经打到信用社的卡里了,你是一千七百三十八,我是一千八百十四,听说上个月老保好像涨了三十多块钱,我也是听隔壁王芳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等我去银行存钱的时候,看看去。”

  村里老人的老保都是全村统一买的,用的是村里买集体土地的钱,也有老人选择分钱,不要买养老保险的,但这部分人不多。

  谁也不是傻子,光是分钱,按人头每人就只能分个六万,而拿保险的话,按年纪,出个一到三万,剩下不足的村里补上,以后每个月就有钱拿了,算下来,一年也有毛四万呢,要是活久一些,还能给儿女攒下一笔钱,除了一部分没远见的,多数人都买了,也包括晏援疆夫妇俩。

  他们俩的年纪不算最大,买老保一共还补了五万块进去,算上如果不买保险能够分到的十二万,两年多的时间,就已经回本了,现在就是净收益。

  夫妻俩别的不多想,努力再多活上十年,这样还能给儿子多攒三十万。

  “等攒够三十万,咱们先把房子修一修,现在姑娘嫁人都看房子,咱们没能力给儿子在城里买房,可家里的小楼房,总还得拿的出手的。”晏援疆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村里的楼房小修起码得花个七八万,娶个媳妇的彩礼也高,尤其他们家这样的条件,人家姑娘愿意嫁过来,二十万彩礼总得备着的,除此之外,还有酒席的钱和新女婿头一次去岳父岳母家给所有亲戚的红包钱,这都是一笔大数目。

  算来算去,家里的钱似乎还少了些。

  “听说现在城里人时兴吃野菜,要不咱们以后早起些,去山上摘一些野菜顺带着卖,这是无本的买卖,家里又能多一点进项。”

  顾爱红和丈夫想到了一起去,两人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攒下更多的钱,絮絮叨叨的,直到扛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至于有幸上炕的晏傲天,早就霸占着电扇前最好的位置睡的昏天黑地,嘴巴张得大大的,舌头耷拉在炕上,可疑地晶莹液体顺着张开的嘴角流下,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291.啃老族的逆袭之路3

  按照原身的人设,晏褚不敢一下子改变的太过分,本来提出帮父母做饭,在晏父晏母看来就已经足够惊喜了,他要是忽然之间还开始打扫家务了,恐怕在迷信的二老眼里,就该考虑鬼附身了。

  所以晏褚定好计划,暂时就帮着家里做一餐午饭,至于早饭通常都是早起的顾爱红准备的,原身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而晚饭呢,只要中午做足了分量,晚上只要再将这些饭菜热一热,然后煮一锅饭就可以了。

  如果只是单单每天做一顿饭的话,想来夫妻俩也不会怀疑。

  等他们能够接受他这样的变化了,他再进行之后的改变了。

  因此,计算着时间,晏褚在看到手表上显示已经十点时,才从穿好衣服,从房间内出来,其实这样的时间对于原身而言,已经是提早过了,在这之前,因为熬夜码字,对方一觉睡到中午一二点,都是常有的事。

  担心儿子饿坏了身体,往往这个时候顾爱红就会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房间里,将儿子叫醒,看着他吃完,然后再让他接着睡。

  晏家的房间是三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平房的结构,因为年代长,加上当初建造的时候请的是一个草台班子,建造结构有些问题,现在完全称得上危房了。

  在原身出生后,晏援疆和顾爱红出钱请人加固了一下楼顶天花板,然后重新装修了一下屋子,砌了一间当时刚在农村流行起来的卫生间。

  为了儿子晚上上厕所方便,这间卫生间,就布置在原身房间的边上。

  穿着短袖短裤,拖着拖鞋,晏褚来到卫生间洗漱,因为建造时间久远,中途又没有余钱重修的缘故,里面的马桶盖早就在这十几年间损坏,后面的水箱也没办法正常使用,只能用摆在马桶边上的水桶里的水,手动冲马桶。

  平日里,晏援疆和顾爱红都不用这间卫生间,他们上厕所习惯去后院的马桶,直到现在,晏家的院子里依旧保留着茅房。

  卫生间还装有煤气热水器,不过和抽水马桶一样,同样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打火慢,出水也微弱,总之小小一间浴室,毛病倒是一堆。

  由微知著,晏家的经济水平,一目了然。

  晏褚拿出原身的那把牙刷,在上面挤上一节牙膏,边上还有一个搪瓷杯,都已经掉漆了,里面插着两支牙刷,刷毛早就已经泛黄炸开,却依旧没被刷子的主人扔掉,那个杯子里还有一个几乎已经变成铁皮的牙膏同样也没被节俭的主人丢弃。

  相比之下,原身那个还算时尚的马克杯以及簇新的牙刷,算得上这间房间里的白富美了。

  叹了口气,晏褚含了一口水漱一下口,开始刷牙,顺带着,观察镜子中的自己。

  原身的五官还是很不错的,只可惜因为常年不见光加上日夜颠倒的缘故,原本光滑的肌肤变得粗糙,鼻头和鼻翼两颊毛孔粗大,泛着油光,鼻尖还有一颗硕大的青春痘。

  肤色暗淡泛黄,眼周青黑,嘴唇也透着不健康的□□色,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打理了,刘海已经盖到了眼睛的位置,甚至阻挡到了视线。

  吐掉嘴里的泡沫,晏褚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庆幸,原身虽然宅,但不暴饮暴食,至少在他这样糟蹋身体的情况下,暂时还没出现过度肥胖等问题。

  不过即便这样,原身现在的状态,绝对也好不到哪里去,恐怕让他曾经那些初中高中的同学看见,都不会相信这是当初他们心目中的学霸班草。

  漱完牙,剃完胡子洗完脸,晏褚搓了搓两颊的肌肤,揉的肌肤泛红,看上去有几分气色,这才往堂屋走去。

  “嗷呜嗷呜——”

  他出来的时候,晏傲天也才刚起床没多久,正在美美地享受着奶奶的照顾。

  “咱们再吃一口啊。”

  顾爱红坐在椅子上,让晏傲天将两只前爪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手里端着一碗拌好的饭,一口一口喂到狗孙子的嘴里。

  有一句话,叫奶奶总觉得你饿,明明刚刚已经给晏傲天喂了一碗饭了,可顾爱红总想着还能再喂小半碗,省的到时候下午她和老板没在家,儿子又忘了给傲天喂饭的事。

  谁还不是宝宝了,晏傲天很享受奶奶的疼爱,嗷呜撒着娇,吃一口饭,拿着毛茸茸的大脑袋蹭蹭老太太,可把老人家哄得见牙不见眼,将它当亲孙子疼。

  “阿褚啊,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看到儿子从楼上下来,给狗孙子喂完最后一口饭,顾爱红惊喜地说道。

  之前儿子生活习惯不好,她心里就担心,电视上那些专家不都说了吗,熬夜致癌,就算不致癌,对身体肯定也是不好的。

  可儿子有大主意,压根就不听她的,有时候劝多了,还生气。

  儿子说了,他现在在创作,只有晚上,才能有最多的灵感,顾爱红也不知道儿子究竟在创作什么,一创作就创作了四年,可向来就唯儿子是从的老太太也不敢太顶着儿子来,只能纵容。

  有时候,老太太半夜两三点醒来,还看到儿子房间的灯亮着,心疼之余,白天就更不敢叫他起床了,就怕这觉没睡足,对身体造成的负担更大。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原身几乎成了一个夜间活动的生物。

  这不,虽然十点相对于普通人家也不算早了,可老太太还是很高兴,当即就张罗着给儿子准备早饭。

  只是早上煮的一锅粥剩下的全给狗孙子吃了,就连蒸的那一笼花卷都没剩下半个,到哪里给儿子变出吃的来呢。

  “傲天的胃口太大了,把早饭都给造没了,你等等,妈去给你煮一碗面条来。”

  看着空荡荡的几个锅子,老太太有些懊悔给狗孙子喂了那么多的早饭。

  “嗷嗷——”

  晏傲天狗脸懵逼,刚刚是谁一口一个乖乖一口一个宝贝给它喂饭来着?

  宝宝心碎了。

  耷拉着尾巴,晏傲天低着头往后院的狗笼子走去,它觉得它需要一点时间,接受这无理取闹的世界。

  “妈,不用了,马上就吃午饭了。”

  原身的生活习惯不好,晏褚打算慢慢改过来,不过也因为对方以前从来不吃早饭的缘故,现在的他真的一点都没有饥饿的感觉,恐怕也是原身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样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昨天那锅土豆没炒好,晚上我特地上网找了几个教程,今天我一定能把土豆炒的漂漂亮亮的。”一副不服气地模样,晏褚跟在老太太后面进了厨房,指着砌了瓷片的灶台上的那筐土豆说道。

  “再说了,昨天不是说了从今天起就由我来做饭的吗,你就在边上帮我打打下手,看看我的手艺。”

  晏褚一副将做菜当成了一件趣事的模样,老太太虽然担心儿子切菜伤了手,炒菜烫着油,可依旧还是在紧张的心情之下答应了。

  她的年纪都那么大了,说句不好听的,有个万一,家里谁来给他们爷俩做饭呢,再说句不好听的,老头子的年纪比她还大,两人谁先走还说不准呢,没了他们照顾,儿子一个人,从小什么家务都没让他做过,他怎么才能照顾好自己呢?

  娶个媳妇就只是二老的美好向往,真的娶不娶的到还不一定,再说了,现在的女孩子也养的娇,人家未必愿意嫁过来做现成的保姆。

  现在既然儿子愿意学着做菜,她就别打击儿子的自信心了。

  在这番心思之下,老太太积极地帮着儿子打下手,在晏褚做菜的时候,还时不时教授他一些做菜的小窍门,虽然那些小窍门晏褚早就已经记得滚瓜烂熟,可是在听老太太提起的时候,依旧露出一副长知识的表情。

  今天和昨天晚上一样,还是一荤三素,只是分量比昨天晚上多了许多,因为这些菜,晚上还得吃一顿。

  这一次,他的手艺果然进步了不少,至少没有出现焦糊的现象了。

  “咱们阿褚就是聪明,不像你爹我,活了一辈子了,连个青菜都不会炒。”

  晏援疆那个年代的男人,很少有会烧菜的,他顶多也就进厨房帮媳妇生火,在家里装了一个煤气灶台之后,土灶的使用次数就更少了,相对的,他进入厨房的次数也更少了。

  现在时代在变,男人会做菜,成了衡量他是不是顾家的好男人的标志之一,可是晏援疆这个岁数的人了,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他宁可帮老婆子分担一些地里的活,也不愿意进厨房学做菜。

  但是儿子的情况摆在那里,晏援疆和妻子一样,看明白了儿子学会做菜的好处,也就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个现状。

  吃完午饭,晏援疆和顾爱红休息了一会儿,就又下地去了,家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晏褚和晏傲天这一人一狗。

  将原身凌乱的房间稍微整理了一番,对着打开了ord文档的电脑,晏褚陷入了沉思。

  网络作家,他以前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职业,现在让他在这种抓瞎的情况下成为受到很多读者爱戴的作者,显然也很不靠谱。

  尤其写,总得找准自己的定位和受众吧,他连现在当红的是什么类型的都不清楚,贸然下笔,似乎也有些草率了。

  说起来,原身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

  在他没有想要成为作者之前,曾经疯狂的迷恋网络,而在他想要成为作者之后,这种对的热度反而消退了。

  每看一本,他都不由自主地会将那本和自己的对比,然后吹毛求疵的从那本里找出一堆的毛病,这时候,对着人家比他好上十几倍几十倍的收藏,心态就这样崩坏了。

  从那以后,原身就很少了,也看不进去那些当红的,他只是借当红题材的热度,确定自己下一本要写什么,从来也没想过学习人家的构架,人家深受读者喜欢的原因。

  闭门造车从来都是不可取的,原身之所以写了四年还没有取得半点成绩,或许就和他的自大以及自卑有着离不开的关系。

  这么想着,晏褚关掉了ord文档,打开了原身写作的那个网站,找了畅销榜排行第一的,开始认认真真的研读起来。

  精彩,太精彩了!

  不愧是男频证道大神的又一力作,晏褚只是看了一个开头,就忍不住沉浸在故事内容里,看到精彩的部分,还忍不住拍板叫好。

  “嗷呜——”

  晏傲天瞪大了眼睛,它老老实实睡觉又得罪谁了,没事干嘛打它屁股。

  沉浸在内容里的晏褚敷衍地揉了揉晏傲天的肥屁股当做补偿,然后抱着手机躺在床上,眼睛再也没从手机上移开来过。

  一个下午的时间,晏褚也只是看了前面的一百多章,而这本正在连载的最新章节已经更新到了一千三百多章,想要看完这本书,恐怕得花个十来天的时间。

  尤其晏褚因为要学习人家的节奏和爽点的布置,恐怕花的时间得更长。

  这还只是一本畅销文罢了,想要揣摸现在读者的喜好,起码得看十几二十本畅销榜的爽文吧。

  而且晏褚也注意到,点家的文动辄都是几百万字的长文,有些甚至将近一千万字,也就是说,写完一本书,起码得花两三年的时间。

  而且作为新人,漫长的几十万字免费期,几乎没有什么曝光率,想要出头,难于上天。

  很多作者都是一本一本熬过来的,整个网站,和原身这样,熬了多年都没有熬出头的,大有人在。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晏褚开始思索起了自己的现状,他能熬那么久吗,或者说,家里的两个老人能陪他熬那么久吗?

  将正在观看的收藏,晏褚直接登录了一个名叫空空的作者论坛,对比起了不同网站的经营模式以及受众群体。

  目前而言,网络上知名的站不少,其中点家和绿江分别是男频和女频的领头网站。

  在了解了点家作者的生存模式后,晏褚又观察起了绿江。

  相比点家漫长的免费期,绿江因为文章短的缘故,免费期基本保持在五到七万字,按常规一本书六十万字计算,完结一本书,只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

  最主要的,绿江对新人有扶持优待,基本前三个榜单下来,大致就能知道文章的发展前景。

  只是绿江是女频站,顾名思义,主要的受众群体是女性。

  两个网站有利有弊,晏褚顿时又陷入了选择的焦虑中。

  最后,他还是决定,在分别学习完两个网站的畅销后,再选择在哪一个站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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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眨眼,晏褚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天了,在这二十多天里,他终于看完了自己订下的书单,并且做了厚厚两本笔记,勉强也有了些许心得。

  在权衡了自己的写作风格后,最终晏褚还是决定,在绿江开文,虽说以一个男作者的身份跑去女频站写文似乎有些奇怪,可隔着网络,只要他不说,读者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性别呢。

  晏褚的性格细腻,相比之下,他觉得细水流长的绿江风或许更适合他。

  确定了写作网站,之后要考虑的,就是题材内容的事了。

  具体写什么,晏褚已经有了方向,不过他还得做一下前期准备,毕竟这可是他的处女作。

  “爸妈,等会儿吃完饭我去镇上剪个头发。”

  大半个月的时间,晏褚的头发更长了,为了不影响吃饭,他甚至得用皮筋把头发扎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前因为纠结于写作的事,没时间去镇上理发,现在最烦心的事处理了一个开头,他也空出功夫来,打理一下自己了。

  “这头发是该剪了,等会儿妈给你拿钱。”

  顾爱红前些天还提醒了儿子一次,看儿子现在主动提出来,翻着口袋就要给儿子拿钱:“既然去了镇上,就去超市买点你想吃的东西回来,对了,现在天气也热起来了,想吃什么棒冰,干脆从镇上批发些回来。”

  这么一算,等儿子回来的时候似乎要带的东西还不少,顾爱红推了推一旁的丈夫:“老头子,反正今天下午你也没什么事,干脆开着电三轮送儿子去镇上,顺便把买的东西装回来,对了,家里的洗衣粉也快用完了,你看看超市有没有促销的,买一袋回来,要猫牌的,那个划算,还有糖,也秤一斤,盐家里倒是还有,之前说啥辐射,我屯了三箱呢,也不知道哪一天能把那些盐给吃完了。”

  老太太掰着手指头算家里还需要添够什么东西的,生怕漏下了。

  “妈,你和爸中午就歇着吧,我自己开着电三轮去镇上就成了。”

  好不容易忙完一阶段,老两口都没怎么休息呢,晏褚可不想因为自己剪头的事,让好不容易能够舒舒坦坦睡个午觉的爸爸陪着他顶着太阳去镇上。

  “那可不行。”

  顾爱红和晏援疆都反对了,儿子会开电三轮,但只限于在村子里开过,镇上车那么多,要是被撞了那怎么办啊,没个人跟着,总是不放心的。

  “我下午还得见同学呢,要是爸跟着,在人家眼里我和没断奶的娃娃有什么区别,你们要是坚持跟着,我就不去了。”

  晏褚随便找了一个见同学的理由,天知道原身有多少年没和那些同学联系了,他的自尊心那样强,知道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又怎么会凑上去自取其辱呢。

  “去见同学啊。”

  顾爱红和晏援疆互看了一眼,面上带过一丝欣喜激动。

  “那中,你自己去,不过一路上得小心一些,还有洗衣粉什么的,也别带了。”

  顾爱红庆幸之前卖了两天葡萄的钱还没存银行,儿子难得和同学聚会,身上总得多带点钱的。

  老太太饭都顾不及吃了,回到屋就开始找钱,恨不得把家里的钱全给他带上。

  “用不了那么多。”

  晏褚从里面抽出五张红色的老人头,将剩下的一些钱推了回去。

  “你难得和你那些同学见面,要是吃饭啊,唱歌啊,就主动点请客,感情都是这么联络来的。”顾爱红就希望儿子那些同学能够带带他,总在家呆着也不是那回事啊,要是那些同学能引导儿子变得外向起来,给再多的钱她也不心疼。

  “不用,现在聚会都AA的,你要是请客,人家还当你臭显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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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上晏母激动泛红的眼眶,晏褚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对方这样的行为是纵容原身堕落的原因之一,可是对着这样的老人,却生不起气,相反,还会感觉到心酸。

  实际上,顾爱红和晏援疆的做法,只是全天下多数父母的缩影,他们能够为孩子付出一切,省吃俭用提供孩子最好的生活,可孩子们,未必能够同等地将这份爱回报在他们的身上。

  换了一身衣服,将钱放在上衣的口袋里,晏褚骑上家里的电三轮,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次离开家门。

  一路上,不少村人都瞧见他了,冲着他指指点点,晏褚也不怎么在意,谁让原身在村子里的名声,已经差到极点了呢。

  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晏褚就来到了镇上,他将电三轮停在了一家理发店外,给车轮上锁,然后朝理发店走去。

  “你是——晏——晏褚——”

  人果然禁不起念叨,晏褚只是以见同学为幌子拒绝了父母陪同出门,结果在理发店,还真就遇上了原身的同学。

  看他穿着衬衫西裤,一副精英模样,看来这些年,混的很是不错。

  对上对方闪烁嘲讽的眼神,晏褚有些头痛,感觉这一次理发,似乎理来了一个小麻烦。

  292.啃老族的逆袭之路4

  “怎么,老同学,你不认识我了?”

  姜晁忍不住想要笑了,难得回一趟老家,没想到居然还在理发店碰到了晏褚。

  他打量着这个曾经长辈嘴中别人家的孩子,老师眼里的好学生,这些年,他可没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他的“风光”事迹呢。

  一件看不出标牌,领口微微有些松的白T恤,就像是乡下老农最喜欢的那种二十块钱三件的地摊货,黑色的大叉裤,姜晁记得他爸也有那么一条,是电信当初搞活动送的,因为质量太差,他爸都不稀罕穿,最后被他妈裁了当抹布,还有凉鞋,左右也是十几二十一双的地摊货,姜晁脸上的笑意更盛,看来那些流言还真不是瞎传的。

  “怎么,真的没认出我来?”

  看晏褚不说话,姜晁当他羞愧心虚了,正因为他的闷不做声,反而助长了姜晁的兴致。

  “我是你高中同学姜晁啊,以前坐你斜对角的,当初我的成绩可比不上你,只考了一个普通的本科,不过好在还有几分运气,毕业以后考上了烟草公司,也算是能混口饭吃了。”

  烟草公司啊,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每年报名的人那么多,当初为了能把他给弄进去,姜家父母足足塞了二十多万,这还得是他们有认识的人,不然有钱你也别想进。

  不过烟草公司的福利待遇好也是出名的,这二十多万,两三年就足够回本了,而且因为他进了烟草公司的缘故,身边的亲戚哪个不觉得他有出息,就连相亲的时候,女孩听说他在烟草公司上班,就特别主动的想和他处下去了。

  当初在读书的时候并不怎么优秀,反而毕业工作了,姜晁才狠狠出了口气。

  他算是明白了,学习成绩那都是虚的,家里的关系够硬,这才是你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的根本。

  “老同学,大学霸,当初你可是考上海市交大了,那可是全国排名前列的学校,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你现在也该是世界五百强的小高管了吧,或者说是考上了公务员?”

  姜晁笑嘻嘻的,滚犊子吧,他知道对方的底细,这个废物就是个家里蹲的啃老族。

  “没上班。”

  真实年龄上千岁的晏褚还真不觉得这样带着恶意的羞辱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以他的涵养,完全可以笑着将这一切应付过去。

  “没上班?”姜晁露出一副疑惑的模样:“哦,我懂了,是不是嫌那些工作都没挑战性,主动炒了老板的鱿鱼?也是,你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当初老班可是指着我们的鼻子说了,你将来绝对是咱们这些同学里最有出息的那一个呢,现在想来就是厚积薄发,打算爆一个大招,让咱们刮目相看吧。”

  步入社会久了,姜晁的性子其实已经很圆滑了,他不会没事就得罪人,可偏偏晏褚是个例外。

  高中三年,正是一群少年少女春心萌动的时段,姜晁喜欢班上的班花,可偏偏班花喜欢这个跳级来到他们班上,比班里的同学小了两岁的少年。

  姜晁很不服气,尤其在原身拒绝了班花的表白后,更让姜晁有了一种自己珍惜的宝贝成了别人不要的废品的羞耻感。

  晏褚早就废了,大学毕业后就回家再也没有工作过的男人,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姜晁讥讽的看着那个肌肤黯淡无光,一看就知道生活习惯很不健康的男人,还有他长到需要皮筋绑着才能不遮挡视线的头发,这样一个屌丝宅男,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凡是不能做绝,姜晁也没必要因为一个曾经喜欢过,现在早就已经成为他人妇的班花,把晏褚彻底得罪狠了,倒不是他怕他,而是没那个必要。

  “说起来,之前几次同学聚会,咱们都没联系上你,老班可想你了,每次聚会总要提起你的名字。”

  姜晁也没在意晏褚的冷漠,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实际上老班也知道了他现在的堕落,每次提起他,只是为了感叹自己当时的识人不清罢了,这些话,姜晁是不会和晏褚说的。

  “当初你可是老班最得意的学生,毕业后也没去看看老班,怎么都说不过去吧,不如这样,这次同学聚会暂定在十一,那时候大家都有空,你这个大学霸也给咱们这些老同学面子,赏脸参加一下怎么样?”

  说着,姜晁掏出手机,不经意地将手机背部那个显眼的梨子标志显露在晏褚的面前。

  这可是梨子X,他特地托朋友从香港带的,足足花了他八千块钱呢,他现在虽然挣得不少,这也是他近一个月的工资了,着实让他肉痛。

  “难得见面,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举办同学聚会了,我好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姜晁看着晏褚的反应,对方如果答应了,同学会上正好就多一个笑话,看到曾经的天之骄子落到现在这个模样,对于那些老同学而言,肯定比光听流言来的□□,对方不答应也没事,正好证明了对方的自卑心虚,到时候同学会,他将这个故事冲同学们一说,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情和惋惜,那一天所有同学的焦点,就跑他身上来了。

  现在只是七月初,距离十一放假,还有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晏褚想了想,掏出了自己手里的诺基亚E71,这是原身当初念大学时买的新手机,在当时,也算是很不错的机型了,可在八年后的今天,这样的手机,显然有些过时。

  姜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年头,谁还用诺基亚啊,是准备用他来砸核桃吗?

  看来这个曾经的大学霸,是真的不行了。

  通体畅快地姜晁记下了晏褚的手机号码,然后十分阔气的掏出了一张二十块钱:“老板,我这朋友今天理发的钱我给了,不用找了。”

  县里的理发店要价并不高,尤其是他们现在在的这家,在县城已经开了有二十多年了,理发师还是当初的那一个,现在其他理发店漫天要价,他依旧良心的维持洗剪吹一人八块钱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因此这附近的很多人家,也愿意照顾他的生意。

  姜晁的头发很蓬松,看起来是刚洗完头发,为了在晏褚这个旧同学面前显摆,在替自己付了那一份理发钱后,将他的那一份也提前给了。

  “不用,我带钱了。”

  晏褚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八块钱,放在了理发台子上。

  “你说你,咱们都是老同学了,还和我客气啥。”在姜晁看来,晏褚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虚荣自大。

  他将晏褚掏出来的那八块钱塞回他的手里,心里越发瞧不起晏褚这个曾经的大学霸。

  晏褚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眼神里的轻蔑和不屑。

  这让他哭笑不得,好歹曾经也是同学一场,难道社会真的是一个这么灰暗的大染缸,看到他这个曾经的老同学落寞了,还恨不得踩上一脚?他也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他吧?

  晏褚没生气,在对方的视线下,坚持将八块钱递到了老板的手里。

  “我想剪板寸,这样清爽些。”

  说罢,也没等姜晁将钱递还回来,就径直走向了理发店角落的洗发槽边上。

  “你这真是——”

  姜晁龇着牙直叹气,一副好心帮忙却被拒绝的沮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算了,不过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记得一定要来找我这个老同学,还有同学聚会的事可别忘了,到时候看到你参加,同学们一定很高兴。”

  看着晏褚点头的动作,姜晁忍住心里的窃笑,终于离开了理发店。

  他已经等不及了,想要赶紧回家在同学群里好好宣传宣传这件事,让曾经的同学老师都知道他们这个大学霸混成了什么模样。

  这几年参加同学会的老同学是越来越少了,这一次有晏褚的加入,想来一定有很多对他好奇的同学会特地回来一趟,没准这还能是他们有史以来到齐人数最多的同学会呢?

  这三个月里该怎么凑钱准备一份不丢分的行头,顿时就成了姜晁的首要任务。

  *****

  《食肆》

  这是晏褚准备的新书,想来想去,他决定发挥所长,写一本和美食相关的。

  一来他的文风比较细腻,能够很好的用文字勾勒出食物的诱人美味,二来对于美食的烹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前期的资料准备上,就能省下不少时间。

  这一本的视角是男主视角,因为性别的限制,晏褚也知道自己要是写女主文,可能会存在一些别扭的地方,而且绿江现在男主文正当红,就当是借这个热题材,也不错。

  《食肆》主要讲述一个继承了爷爷传给他的苍蝇小馆的青年,围绕着这个小饭馆,以及来到饭馆里的食客,展开的一系列或啼笑皆非,或感人肺腑的故事。

  第一章,直接就以叫花鸡为名。

  这一章讲述的,是青年在继承小饭馆的第一个晚上,怀念小时候和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带着这份心情,做了一份爷爷最拿手的招牌菜,也就是标题的叫花鸡。

  没什么大纲,酣畅淋漓地写完了第一章的故事,晏褚检查了一下错别字,然后再将这一小章仔细研读了即便,确定没有任何语序语法上的问题后,就将这一章的内容上传了。

  新书要等编辑主动签约,或是等满一万字的时候手动申请签约,想了想,晏褚干脆一口气又码了两章,同时点击了上传。

  再然后,他就关上了作者后台,专心致志思考起了明天的内容,也没管之后的数据如何。

  王晔是一个沉迷的普通女大学生,最喜欢的就是美食文,只可惜网络上这类的比较少,几乎能看的,她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里面主角烹饪的菜肴,她都快能倒背如流了。

  只可惜这类的美食文到了后期几乎千篇一律,写不出什么新意来,久而久之,王晔都开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一个喜好了。

  和往常一样,在做完专业作业,上床准备歇息之前,王晔打开了绿江手机网页端,然后点击了高级搜索一栏中美食这个关键词,想看看近三个月内,有没有美食文新文出现。

  挑拣着一些勉强还算顺眼的看了几张,王晔就觉得有些失望,正打算关上手机睡觉的时候,视线停留在了一本名为《食肆》的上。

  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个名字,就有一种很不落于俗套的感觉。

  她想着,要不就看看吧?

  这么想着,她打开了,的简介和它的书名一样简洁,只有短短一句话,一家食肆的故事。

  这样的简介很没有吸引力,王晔皱了皱眉,点击了作者的名字,果不其然,这还是一个刚刚开始写文的新人作者,这本《食肆》是他的第一本。

  王晔还是挺乐意支持新作者的,虽然很多新作者写文的初衷只是一时的头昏脑热,坑文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写文不易,要是能够因为她的支持,让届多一个坚持下来的作者,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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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想着,虽然对简介无感,她还是选择点击了第一章,认认真真看了下来。

  “卧槽!”

  大概十分钟后,王晔看着她点击下一章后出来的作者暂时只写到这里,加个书签别丢失进度这一行小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她才刚刚看到兴起的地方,就没了,就没了,没了,了了了了

  退回到首页,看着字数栏上显眼的10276这个数字,王晔差点没喷出一口血。

  她居然看了一本这么瘦的,更可怕的是,这本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让人欲罢不能,尤其是里面细致描绘的美食,光用看的,嘴里就忍不住分泌起了美食的滋味。

  马上就要进入难熬的追文生涯还是见小事,王晔觉得最难熬的恐怕还是现在她肚子的抗议,只是看了三章,她居然就饿了,控制不住自己罪恶的双手,想要点一堆的外卖,犒劳自己。

  想想里描写的裹着荷叶黄泥,已经焖的脱骨的叫花鸡,想着那浸润了各种菇类和糯米清香,刷着秘制酱汁,莹润鲜美的鸡肉

  王晔咽了咽口水,三两下爬下了床。

  她不行了,今天晚上要是不吃点肉,她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华国的很多地方,不过毕竟只是一本暂时还没上各种推荐榜单的,加上还是新人的文章,暂时,它还没发挥自己应有的威力。

  *****

  第二天一早,晏褚起床打开电脑,作者后台页面显示,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多出了八十多个收藏,晏褚看了眼第一章的点击,也就只有八十多个而已,点击和收藏的比例高达一比一,这已经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了,要知道,一般而言点收比能达到三比一到五比一,已经拥有大红文的潜质了。

  不过毕竟数据还少,将来会怎么样,依旧很难说。

  晏褚看着三章所差无几的点击,让他诧异的是后台显示的留言,每一章居然都有一百多条,远远超出了收藏他的读者的数量。

  也就是说,有一部分读者的留言超过了一条,能引起读者的讨论,这倒是一个好现象。

  作为一个初次尝试网文的人,晏褚对于现在的一切暂时也还在摸索当中,因此读者的留言对他而言非常重要,想也不想,晏褚就打开了后台的评论。

  【这本书有毒,还是剧毒,建议看书之前大家带上薯片汽水烧烤小龙虾香肠炒花蛤香辣螺丝再食用】

  【饿了】

  +1

  +2

  +3

  +4

  +5

  +6

  +10086

  +身份证号

  【深夜放毒哪一天我要是胖死了,一定是大大害的】

  【想问一下,昨天看完了这本后就点了叫花鸡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人】

  还有我

  还有我

  默默举个手

  楼上的你们绝对不孤单

  几乎绝大多数的评论,都在控诉晏褚深夜放毒这个恶劣的行径,不过读者的语气很明显,他们乐在其中。

  他这样,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一条条评论,晏褚居然忍不住笑了,有一种很复杂的成就感,让他觉得,当网络作家,似乎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尤其是看着这些可爱的小读者撒花花的时候,晏褚觉得,他或许可以多多发挥自己在美食上的特长,争取让自己的读者在身体饥饿的时候,感受到精神的充盈。

  他绝对不会承认,只是他的恶趣味。

  第一天的发展趋势很好,而且在下午的时候,晏褚顺利地收到了一条来自于现言组编辑的站内短信,他得到了和绿江签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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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江和点家不同,绿江签的是人,点家签的是书,一旦签约了绿江,在合约期内,他就没法在其他网站写了,在将所有的合约条款一条条看下来后,晏褚还是决定了和绿江签约。

  就这样,在将合同寄回绿江总部,看到作者后台由未签约改为签约状态时,晏褚的也已经更新了十三章,在排榜日,顺利地登上了编辑推荐的榜单。

  此时他已经有九百多个收藏了,要知道,在这之前,他的没有任何曝光渠道,完全就是读者自己搜索到的,而在今天,他上了编辑推荐榜单不说,同样的也上了专属于新读者的新晋榜单,真正考验他这本书的潜质,还得看上了这两个榜单之后的变化。

  编辑推荐榜单是按照收藏排的,现言一直号称修罗场,大神粉红扎堆,想要一个好的榜单位置,难于上青天,晏褚这本收藏九百多的新文排在鞭腿第五的位置,这个位置对于新人新书而言,已经十分不错了。

  十多天过去了,他的心态已经十分平和了,对于数据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看重,每天写一种美食,看着亲亲读者看得到吃不到急的跳脚的模样,也觉得分外有趣。

  今天他写的食物是地三鲜,这是一个很地道的家常菜,可要是想将它做好,可是不容易的。

  江月是《食肆》的忠实读者,也是《食肆》开文以来就章章不落追着的,她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丈夫工资高,在生了二胎后,她就辞去了工作回归家庭,平日里的爱好,就是为家人烹制美食。

  之前晏褚写的都是一些难度比较高的食物,而且在家里也很难烹饪那样复杂的食材,江月也就看看,从来没有萌生过想要亲自尝试的冲动,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地三鲜的食材很简单,茄子、土豆、青椒,这些东西家里正好也都有。

  《食肆》和普通的美食文不一样,或许因为对美食很有研究的缘故,晏褚丝毫不介意地将他从厨神空间里学来的烹饪技巧和方法清清楚楚地写在了当中,或许正是这样的代入感,让读者越发觉得这本美食文才是美食文真正该有的模样。

  江月察觉到当中对地三鲜的处理和她往日烹制这道菜时有些不同,她也不知道是作者独有的技巧,还是他随便编纂的,不过反正这些食材也不贵,做坏了,也不会太心疼。

  被里描述的美食馋坏了的江月干脆就拿出了那些食材,照着书里描写的烹饪方式,做了那道地三鲜。

  “今天这道地三鲜是怎么做的?”江月的丈夫吃着嘴里味道鲜浓的茄子,都不敢相信这是他妻子的手艺。

  “妈妈好吃,宝宝还要。”

  不仅江月的丈夫喜欢,就连家里的大宝,也认准了这道菜,一点都看不出来在此之前他还是一个惧怕青椒的挑食的孩子。

  “你们也觉得好吃是吧。”

  江月看着丈夫孩子吃的高兴,笑眯了眼睛,没有什么比被家人承认手艺更让人开心的了。

  说实话,这道地三鲜的味道,让江月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她甚至开始怀疑,里其他美食的做法,是不是同样如同这道地三鲜一样,是货真价实的。

  难道,这本书的作者,实际上是一个退休在家的星级大厨?或者是隐居的御厨后人?

  吃着美味的饭菜,江月忍不住脑洞大开,并且琢磨着要不要尝试书中其他的菜谱。

  而有这样发现的,显然也不止江月一人。

  293.啃老族的逆袭之路5

  仇镬是一名大三的学生,同时还是京市赫赫有名的仇家菜第十九代传人,他祖上据传从明朝初始就在宫里头当御厨,后来满军进京,因为一手好手艺,依旧在这个位置上做的稳稳当当的,后来改革开放了,仇家的老太爷又被应招去当了国宴的大厨,直到仇镬他爷爷那一代,才开始经营自己的饭点。

  说起来,仇家的菜系传承有序,即便是在文.革那几年,也没遭什么灾,家传的菜谱得到了最好的保留,很多外界已经失传的菜肴,在仇家的菜谱上,却还记载了一二。

  对于华国的老饕来说,没吃过仇家菜,那还真不能说自己吃到了最正宗的京菜。

  仇家的巅峰是在他爷爷那辈,等到了仇镬他爹还有他几个叔叔的时候,手艺怎么学,都学不到仇家菜三分精髓,为此仇老爷子干脆放弃,将目光定在了几个孙子上。

  仇镬他爸排第二,但他却是仇家的长孙,也是仇老爷子最看重的一个。

  在他之下,还有大伯生的二堂弟仇鼎和三叔生的三堂弟仇甑以及四堂弟仇鬲,这是一对双胞胎。

  从几兄弟的名字看得出来,仇家人对做菜的热忱。

  镬是古代煮牲肉的大型烹饪铜器,鼎是古代烹煮用的器物,甑是古代蒸饭的一种瓦器,鬲是古代用于烧煮或烹炒的锅,用这些烹饪器物来给儿孙起名,同时也代表了仇老爷子对这几个孙儿的期待。

  今时不同往日,仇家菜因为传承有序的宫廷御菜这个名字,规模是越做越大,尤其仇镬的爸爸,他虽然在做菜上不精通,可是在经营菜馆上,十个仇老爷子都比不上他一个,说起来,仇家菜也是在他爸的经营之下,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规模。

  现在仇家菜这个招牌,市值已经将近十个亿了,所有儿孙都盯着这块金字招牌,想从老爷子手里将它夺过来呢。

  仇镬对此倒没有必争之心,只可惜他那个大伯和三叔就盯着他们父子不放,总觉得他们父子会贪墨了他们的家产似得,这一点,就让仇镬很不爽了。

  真要说起来,当初爷爷经营的仇家菜还只是弄堂里的一家小饭馆呢,真正帮着把仇家菜做大做强的,还不是他爸,倒是大伯和三叔,什么都不用做,光等着拿属于仇家子弟的分红,滋滋润润地生活还对着他爸指手画脚,这样的做法,才该叫过分呢。

  天底下御厨的后代多了去了,也不是没有人家拥有他们这样的传承,可诺大的华国,真正将这块牌子做起来的又有几人,说来说去,仇镬还是觉得他爸的付出功不可没。

  因此,原本对继承仇家菜没有执念的仇镬在被几次三番针对后,忽然就开始发愤图强起来,发誓要打败几个堂弟,光明正大从爷爷手里继承仇家菜馆。

  只可惜,做菜这种事还是得靠天赋,即便已经用了九十九分的努力,就因为少了那一分天赋,仇镬就始终被他三叔家的那个双胞胎中的弟弟仇鬲压着一头。

  不过今天就不一样了,仇镬得意洋洋地将自己做好的叫花鸡端上了。

  仇老爷子性子古板,仇家的子孙不论身在何处,每个月的月底总是要回仇家老宅吃顿团圆饭的,而团圆饭的菜肴,则由仇家的子孙亲手烹制。

  每人一道菜,当天评论出来最优秀的厨师,就能得到仇老爷子给的彩头。

  现在仇老爷子已经隐隐露出要退休的意思了,每个月他给出的彩头贵不贵重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家宴上露脸,让老爷子知道自己的本事,到时候,在选择传人的时候偏向谁,这一点一滴积累的好感,就很重要了。

  仇鬲已经连续两次获得优胜了,刚刚他端出来的那份孔雀朝阳,收获了全家人的好评,珠玉在前,仇镬端上来的这份菜只要有一点没做好,恐怕就会在这个堂弟的对比之下,黯然失色。

  此时看他端出来一盆黄泥裹着的东西,大家就猜到他做的是什么了,左右就是叫花鸡富贵鸡之类换汤不换药的东西,没什么新意,恐怕不会让仇老爷子的满意。

  仇三叔看着自家二哥笑的得意,他会经营饭店又怎么样,没有生一个有本事的儿子,将来仇家菜这个招牌,还不是属于他们三房的。

  众人的视线仇镬并不在意,他拿出一个小木槌,将黄泥小心的敲开,在那瞬间,一股奇异的香味,随着那团热气散发开来。

  “这香味”

  仇老爷子精神一震,年纪大了,味觉退化的很快,可是闻着这股味道,他居然久违地感受到了津液分泌的急迫感。

  仇镬看着爷爷的反应,心里定了大半,面上有条不紊地将包裹着叫花鸡的荷叶解开,露出里面刷过酱汁,泛着晶莹光泽的鸡肉。

  安静的屋子里,出现了几声可疑的口水吞咽声,因为仇家子孙多,也不知道这个声音到底是从谁身上穿来的。

  作为一家之主,仇老爷子没动筷子,谁也不敢动。

  面对这个显然与众不同的叫花鸡,仇老爷子郑重地观察了叫花子的色泽,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他将筷子伸到了鸡胸的位置,挑开鸡皮,伸向那个最不容易入味,又容易做柴的鸡胸肉。

  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法子,汤汁已经完全浸润到了鸡肉本身,即便是在最难入味的鸡胸的位置,仇老爷子也能感受到筷子夹住鸡肉的莹润饱满。

  他将微微冒着热气的肌肉放到嘴里,然后耐心咀嚼。

  “这——”

  片刻后,仇老爷子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一旁的大孙子,这个味道细嫩,回味咸鲜的叫花鸡,真的是他这个在烹饪上并不算出众的孙子做的?

  他们仇家,可从来没有做叫花鸡的配方。

  老爷子已经动过筷子了,看他的表情,这个叫花鸡的味道,似乎十分不错,围观的仇家人也忍不住了,纷纷朝那个叫花鸡伸出了筷子。

  因为人多几乎一人一筷子,就将这只本就不大的叫花鸡夹成了鸡骨架。

  他输了,在将鸡肉放到嘴中后,原本自信满满的仇鬲颓然地想到。

  他从来就没有吃过这样的叫花鸡,可想而知,这极大可能是这个大堂哥的自创,这让对自己的手艺和天赋有着强大自信心的仇鬲,一下子有些迷茫了。

  余光瞧见了亲爹脸上的骄傲,和其他亲戚脸上或青或白的古怪神情,仇镬的心情就像是三伏天吃了大冰棍,要多爽就有多爽。

  最后家宴结束,毫无悬念的,仇镬取得了这一次家宴的头魁,与之前几次不同的,他还得到了被仇老爷子拉过去开小灶的机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刚那道菜,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仇老爷子对着大孙子沉声问道,不是他不相信这个孙子的天赋,而是改良一道经典菜的味道,是连他都没有达到过的成就。

  “不是。”

  仇镬还真没想过隐瞒爷爷真相,现在看爷爷挑明了这件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就将自己是怎么得来这道菜的做法配方的故事,和盘托出。

  “你是说,那个人将这些菜肴的做法,全都写到了里,还是那什么网络?”

  仇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听着孙子说完这段话,捂着胸口都快站不住了。

  这是哪个败家子啊,将这种传家的菜谱大大咧咧公布在了网上,要知道,他们仇家传下来的菜谱,至今都还保持着传儿不传女的家训,为的就是更好的保证秘方不外传。

  可自家珍惜的东西,在旁人手里却变成了一堆不被珍惜的废物,大大咧咧就公之于众了。

  “那本上的其他菜肴,也和这道菜肴一样出色?”

  深深喘了好几口气,又吸了几口鼻烟壶里的清凉膏,仇老爷子总算镇定了一些,不过从他颤抖的嗓音里听得出来,他还是对这个现状接受无能。

  “嗯,我把现在书上记载的几个方子都试了,无一例外,全都美味无比,只可惜我的火候不到,要是爷爷你来亲自烹饪那些菜肴,绝对能够让菜肴的味道,再精进百倍。”

  仇镬面色诚恳,这句话,还真不是他为了讨好老爷子来说的。

  做菜的好坏,配方很重要,可在有同等配方的情况下,一个厨师的手艺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切菜的方式,烹饪的火候,还有加减调料的经验,这些都需要天分和经验,仇镬刚刚端上来那道叫花鸡,完全是占了配方的光,要是给他那个堂弟同样的配方,对方作出来的叫花鸡的味道,绝对远胜于他。

  “你赶紧把那本发给我。”

  仇老爷子回到书桌前,拿出自己的老花镜,迫不及待就想研究那些配方。

  仇镬应声,打开手机,登录绿江网,将晏褚的那本《食肆》打开,放到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他还真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会在一本网络里,看到那么多珍贵的膳食配方,他不禁开始怀疑,写下这篇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些秘方的珍贵。

  “马上想办法联系这个的作者,我想和他好好谈一谈。”

  仇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光是看这二十多章就出现的二十多个配方就知道,对方手里的秘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让他生气的是,这些珍贵的秘方,对方居然一点都不珍惜。

  因此仇老爷子迫不及待就想联系到那个写的人如果对方只是因为不知道这些配方的价值才将他公布于众,他愿意出大价钱将剩下那些秘方都买下来。

  如果对方是知道这些秘方的价值,却依旧因为不知道的原因将这些东西公布于众,他就,他就

  仇老爷子想了很久,发现如果是后者,他压根什么都做不了啊,这些都是人家的配方,他想怎么做,都是他的自由。

  想到这儿,仇老爷子忍不住瞪了大孙子几眼,要是以后他们仇家的子孙也敢将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胡乱送出去,他非打断这些不肖子孙的狗腿不可。

  “行了,你赶紧去吧。”

  老爷子冲着坐立难安的大孙子挥了挥手,为今之计还是早点找到那个神秘的作者才好。

  “诶。”

  仇镬就跟得到特赦令似得飞奔而逃,他知道这个作者的名字,还从朋友的嘴里听说的,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恐怕这本的奇异之处,已经不止他们仇家盯上了,他得赶在别人面前找到那个神秘的作者,这么一来,即便他在烹饪上的天赋比不上堂弟,可对仇家的贡献,却绝对是高他一筹的。

  在加上仇家是在他爸手里发扬光大的,他就不信,爷爷会绕过他们父子,将仇家菜的招牌,送到三叔手里。

  信心满满的仇镬刚走到门口,就被老爷子拦下。

  “等等,刚刚那是什么站来着,赶紧给我下载一个。”

  仇老爷子略不自然地说道,他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为了研究菜谱,居然还得下载一个网络的软件,说出去,他都觉得怪不好意的,尤其还是在家里的小辈面前。

  “啊?”

  仇镬愣了愣,绿江可是女性向的站啊,尤其其中的另一金字招牌还是耽美,爷爷真的能够接受那么超前的概念吗?

  不过仔细想想,爷爷下载绿江也只是为了《食肆》这本书,恐怕他的担心都是不必要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到这一点,仇镬的表情就放松了许多,乖乖帮爷爷下载好了绿江APP,然后帮他收藏了《食肆》,并且告诉他这本书的更新时间,以及看文的方法,确定老爷子学会了,仇镬这才离开。

  如他想象的一样,现在的晏褚,确实被一些有心人给盯上了,不过好在绿江对作者的信息保密工作做得好,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他就是这本书的作者罢了。

  此时距离开文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这本,终于也迎来了入v上架,此时的收藏,已经突破两万了,在仅仅只上了编辑推荐榜和红字推荐榜这两个榜单时,能有这样的成绩,几乎是凤毛麟角了,就连晏褚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在一夜之间,自己的似乎一下子就火了。

  【微博观光团,听我们家的兔子说的,这本书有着可怕的魔力,传闻所有看这本书的姑娘,在追到这本书完结后都能胖十斤,我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一楼:微博观光团+1

  二楼:微博观光团+2

  三楼:微博观光团+3

  四楼:微博观光团+4

  五楼:微博观光团+10086

  【试验了书里的菜谱,忽然发觉我居然有成为厨神的潜力】

  一楼:没错,我前些日子就是闲着没事干试验了其中一道拔丝地瓜,结果惊为天人,现在书里除了一些原材料复杂的菜谱,我已经全部都尝试了一遍,每一道都巨好吃,要知道,在此之前,我也就是做勉强入口的家常菜的水平。

  【看大家的评论,有那么夸张吗,如果作者有这样的本事,他完全可以靠这些菜谱开饭馆啊,何必要来写呢?真的不是托吗?】

  一楼:你试试就知道了

  二楼:红眼病黑子滚蛋,爱看不看

  三楼:楼上的你这样的才是替作者招黑吧,你家大大那么牛,我还真就不看了,反正我真没觉得这流水账一样的有什么好看的

  四楼:三楼傻逼不解释

  五楼:三楼傻逼不解释

  【没看过这本,但是作为新人作者,才几个榜单啊,就已经两万收了,真想说这数据真不是作者刷脱了吗】

  一楼:同感,感觉作者刷脱了

  二楼:大刷子滚出绿江

  三楼:红眼病能不能不要眼红别人的成绩了,安安心心写自己的不好吗,像你们这样把精力放在眼红上的,怪不得扑街一辈子

  四楼:三楼我眼红死全家,你家正主要是刷子你死全家

  五楼:动不动就死全家,果然傻逼无疑了

  六楼:to三楼和五楼,你们也不去看看你们正主这本首点才多少,末点又是多少,从来就没有讲过绿江那本书首末点可以达到近一比一的,而且在首点只是一万七的时候,收藏就已经达到了两万一,这真的不是刷吗,你们脑残粉还能不能有点理智

  七楼:六楼,我觉得需要理智的是你,你没有看评论,一部分是看到微博推荐过来的吗,看到题材不错,没有点击就收藏是很正常的情况啊,再说了,这本书确实写的好,你都没看过,凭什么就认定了人家是刷的,说这句话之前你有证据吗,至于你说的绿江之前没有首末点击比将近一比一的书,那并不代表这本书做不到。

  八楼:呵呵,你们脑残粉就接着嘴硬吧,这本书大刷子无疑了,至于所谓的微博推荐,很怀疑是不是作者买通了营销号,毕竟现在写文的人民币玩家,越来越多了,惹不起惹不起。

  有了热度,也就意味着会惹来许多层次不齐的评价,同时也因为晏褚这本书超乎常理的收藏,导致很多读者在还没有看这本之前,就开始心存质疑,更何况,无论哪个网站,确实也少不了红眼病的存在。

  因此原本和谐的评论区开始出现越来越多攻击性的言论,好在因为这本书的忠实读者也变多了,总体上,还是支持的,暖心的评论占多数。

  晏褚不是玻璃心,更何况一部分读者质疑的确实也是他自己不清楚的,原本按照他对绿江一些红文的观察,在入v前能有四五千个收藏已经是晏褚心里预期的水平了,可现在目标一下子翻了四倍,连他自己都有些惊喜疑惑。

  对此,他又怎么会介意那些不好的评论呢,只是努力写出更好的,回馈给读者。

  至于文章底下留言关于部分菜谱难度过大,现实中很难实践的问题,晏褚也做了调整,在之后的故事里,写了很多在家里就方便操作的菜肴,久而久之,读者也习惯了在更新后,记下当天那一章的菜谱,然后在第二天实践,很快的,汇报自己的做菜成果,居然也成了忠实读者留言的独特风格。

  而一部分暂时没有做菜条件的读者则是看着那些留言,听大家说照着菜谱作出来的饭菜有多美味,委屈地留着口水,叫着外卖,幸福地胖了几圈。

  现在,晏褚已经码了六万多字了,在入v前,就已经收到了五千多的地雷收入,因为霸王票绿江抽成一半,现在到他手里的,还有两千五。

  要知道绿江的打赏风气和点家不一样,在点家,一个盟主就意味着一千块钱的打赏,一个好的作者拥有几个十几个甚至更多的盟主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在绿江,除非你已经是大神级别了,不然想要收到超过总数为一千的霸王票,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晏褚能够在第一本,还没有形成自己的读者规模时就这样大批量吸收死忠粉,不得不说,这一定有他的魅力所在。

  可是在一部分旁观者的眼里,一本新人作者的,在开文没多久就能拥有几个一掷千金的土豪读者,只能证明这些读者就是作者的亲友,证明作者人民币玩家的身份。

  这么一来,这样不合常理的收藏,自然是存在水分的。

  入v第一天,晏褚按照要求更新了九千字,v章点击从v前的一万七降到了一万一,这在他的心里预期之上。

  入v第二天,晏褚更新了六千字,第一v章的点击提高了三千,第二章的点击为一万。

  第三天,是每一本入v上签字排行榜的时间,因为超高的收订比,晏褚的这本《食肆》,没有任何悬念的占据了第一的位置,当天跟他一起上千字排行榜的,还有一个绿江的老牌大神,对方这本预收很高,在上千字排行榜时,已经有了四万多的收藏。

  可这样一本大神出品,读者基础稳固的,居然被一本新人作者,收藏只有两万多的压在了底下,很快的,在晏褚还不知道绿江论坛存在的时候,他的笔名连带着的名字,就被高高挂在了论坛首页。

  *****

  “阿褚啊,我和你妈去地里收西瓜,下午你要是渴了,冰箱里还冰着半个西瓜,到时候你舀着吃。”

  看着儿子从外面回来,顾爱红戴着遮阳的草帽,往脖子上围了一块湿毛巾说道。

  自从儿子说要出门见朋友以后,眼瞅着他就变得开朗了许多,每天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早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净日里都躲在他那间小房间里了,两口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只要儿子不闷着,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他们这辈子就别无所求了。

  “妈,这是我这个月的家用。”

  刚刚晏褚去了趟镇上的银行,取了他上个月的收入。

  现在他写的这本是这个月入v的,因此上个月的收入只有霸王票的收益,又因为绿江的规矩,没完结前收益只能取一般,所以真正到手的,其实也就一千多块钱,扣完税,剩下的,也就一千一左右的数字了。

  “家、家用?”

  顾爱红结巴着,看着儿子手里那一叠大红色的百元钞票,直接愣住了。

  “嗯,我的总算有点起色了,这是我上个月挣来的钱。”晏褚面带骄傲地冲老太太说道:“我就说我一定能在界出头的,爸妈你们等着瞧,将来我给你们的钱,一定比现在多的多。”

  他将钱塞到妈妈手里,不等对方推拒,就大摇大摆地回了屋。

  “老头子,你掐我一下。”

  顾爱红看着手里的钱,冲着一旁的丈夫说道。

  “嘶——”晏援疆在自己脸上掐了一下,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下子,两个老人就忍不住了,看着对方,潸然泪下。

  他们的儿子挣钱了,他们的儿子出息了,他们,熬出来了。

  即便这只是一千多块钱,可是对于两位老人而言,却像是掀开了原本遮盖在头顶的乌云,天亮了。

  294.啃老族的逆袭之路6

  【挂,新人作者百味的《食肆》刷收藏刷订阅刷霸王票】百味正是晏褚的笔名。

  0楼:呵呵,今天打开千字收藏夹,看到排行第一的居然是一本新人的新作,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保不齐人家就是一本成神呢,可是紧接着,我看到了排行第二的,居然是大神天貘遥,她的基本本本火吧,读者也是出了名的死忠,刚刚看了一下,大神的收藏四万,新人收藏两万,大神的末章点击三万七,新人的末章点击两万,勉强和收藏持平,难道新人的v章订阅和末点比例会比大神还高不成?

  通常情况下,一本书的免费章末章点击和v章第一章的点击会保持在4:1左右,因为所有收藏的读者,一部分养肥,一部分只看免费章,还有一部分盗文读者,能在入v后还保持入v前四分之一的点击比例,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随着v章更新越多,点击还会逐步减少。

  一般大神的,因为死忠粉多,在上了几个好棒之后可能会达到二比一,这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就好比刚刚楼主提出来的天貘遥,对方就是绿江排名前列的大神,在网文圈已经活跃了近十年了,死忠粉多,订阅比绝对比一般作者来的高,按保守的二比一算,她有四万的收藏,起码v章能有近一万五到两万的点击,难不成那个新人那么妖孽,能在第一本书,就达到一比一的收订比不成?

  再说了,免费章首章和末章的点击基本持平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读者的口味多了去了,你写的,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中途就没几个弃文的吗?

  这个帖子一出现,很快就勾动了正在刷论坛的读者和作者的好奇心,很快的,就开始有其他读者作者留言。

  1楼:楼主的怀疑也是我的怀疑,刚刚我还在那本文底下留言了,只可惜那本书的脑残粉还是水军太多,我合理的猜测都被他们打成了黑和红眼病,无话可说。

  2楼:确实是红眼病和黑吧,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人家刷收藏刷收益了吗,在人家上千字收藏榜这样重要的榜单的时候忽然来论坛挂,真的很怀疑楼主的居心。

  3楼:排,能不能不要每一次千字收藏夹都有人挂啊,人家数据好,是人家书写的好,麻烦红眼病在挂之前,看看人家的书行吗,等明白了自己和人家的差距,就该知道为什么你达不到人家的水平了。

  4楼:那个,我想说,这个作者真的很有钱,你看开文没多久居然有刷千个霸王票的土豪读者了,而且我看到好几个扫文号推这本书了,明明以前那些扫文号都不推这种刚入v还不肥的啊,只能说现在的文圈风气越来越坏了吧,有些人不想着好好琢磨写,光顾着靠营销这样的娱乐圈手段炒作自己的,这样本末倒置的做法,真的能够长久吗?

  5楼:四楼,你也看到了吗,确实那本书底下有好多微博来的读者,emmmm,人民币玩家,惹不起,惹不起。

  ……

  这个帖子的热度越来越高,就在已经盖到一百多楼的时候,等再一次点开,居然显示帖子已被删除,这下子,原本只是无聊凑热闹的读者和作者出奇的愤怒了。

  凭什么删帖子?绿江是不是维护这样的人名币玩家?

  一下子,论坛里又出现了好几个有关百味有关《食肆》的帖子,几乎都是带着抨击的,即便一部分人在帖子里解释了,论坛不允许无垂挂人,或许红大衣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帖子删除的,可是愤怒的读者和作者就是不听不听,甚至一部分人跑去了文章底下刷负,认定了晏褚刷分营销的事实。

  不过文章底下的读者战斗力显然比这些不成规模的刷负军团强多了,论坛来一个刷负分的,死忠粉看到就以恶意负分举报,同时投地雷将那条负分给压下去,因为这么多死忠粉的齐心协力,反而让一部分中立的人也开始相信了这本书或许真的有水军的存在。

  毕竟,一个新人作者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忠实读者呢,要知道,铁打的读者流水的作者,读者们一个个都是很花心的,除非等你成了大神,有了神格,才有可能在你遇到攻击的时候,出现一群读者死命的维护。

  晏褚作为一个刚刚涉及网文的小萌新,目前也只是勉强搞懂了绿江的各种榜单规则,对于论坛的存在,至今还很陌生,因此在论坛内围绕着他闹的天翻地覆的时候,他依旧好心情的看着自己的收益,深刻感受到了果然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的这一事实。

  因为上了千字排行榜的缘故,的收藏出现了又一波爆炸性的提升,已经从凌晨上榜时的两万多收藏到现在的三万多的收藏,此时也只是下午两点,等到晚上,还会有一波爆发期,按照预计,在今天下榜的时候,这本的收藏就能达到四万,甚至更高。

  收藏的上涨带来的同样还有收益的遽增,看着日收益上的四位数,晏褚摸着下巴,有了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在此之前,他试过炒股赚钱,试过卖小吃赚钱,也试过当医生,当科学家,当影帝,就是没有试过写。

  不得不说,有那么多读者每天暖心的留言鼓励,还有那么多小钱钱的感觉,着实还不赖,即便写并不是一件外人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却依旧让人甘之如饴。

  如果能够保持现在的势头,这个月,他的保守收入就能维持在两万左右,要是能够上一个不错的榜单,或许还能比他预期的更高。

  这只是他的第一本,能够有这样的成绩,晏褚已经很满足了。

  他一点都不贪心。

  感觉自己牛牛哒的晏褚打开了评论,因为绿江的最新版本,手机网页端正常打开评论,只出现最新章的评论的缘故,晏褚看到的依旧是风和日丽,歌舞升平,在吸取了几个忠实读者的中肯建议后,晏褚开始琢磨起了之后的大纲。

  至于那些更多没,只是因为论坛上的骂战而在免费章刷负的评论,很不幸,他一条都没看到。

  【那个,我想说,那本书火的,好像真的有理由】

  就在论坛叫嚣着让晏褚给一个解释的时候,突然一个帖子的出现,给了支持晏褚的那些读者一支强心剂。

  那个帖子上传了很多截图,这几张截图是她从舌尖号以及几个美食博主那儿截来的,这几个原本应该和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大博主居然不约而同地推荐了晏褚的这本,还留言尝试书中的配方,你会得到一个大惊喜这样的说法。

  舌尖号这个半官方的大号居然还猜测这本书的作者很有可能是一个家学渊源,拥有无数宫廷御方的御厨传人,或者是浸淫了几十年厨艺,忽然对写文有兴趣的厨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除了这两种猜测,没有一种合理的解释能够告诉大家,为什么这本能够将美食写的那么传神,每一个秘方都是言之有物,通过实践,确实比现在市面上炒的很火的所谓食谱更加的珍贵可靠。

  好好的忽然和美食博扯上了关系,原本叫骂着作者刷分的人顿时就安静如鸡了。

  如果只是一些美食营销号,你还能说是作者花了大价钱,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宣传她的美食文,可偏偏舌尖号也下场了,你能说一个小小的作者能够买通半官方的大号替他打广告?

  如果对方真有这个本事,她为什么还要来写呢?躺家里舒舒服服花钱不好吗?

  但是这么一来,就有些自相矛盾了,如果里的食谱真的有几个美食号说的那么好,作者为什么要将这些食谱大方地公布出来呢?随便开一家餐厅,或是将这些珍贵的秘方卖给其他餐馆,都比写赚到的钱多的多吧?

  【呵呵哒,我是不信有人能够大方的将什么珍贵的食谱贡献出来的,除非那个人脑子有病】

  【我看有病的是你吧,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明明之前那本底下的评论都很和谐,大家都在感谢作者给了那么多美味又实用的食谱方子,还有些读者交流做菜的小窍门,你们根本就没看过那本书就觉得人家炒作营销,现在还怀疑作者给的方子是假的,感情只有你的屁话是真的,你以为你是奥特曼吗】

  【楼上的,你别侮辱奥特曼,那是我偶像】

  【哈哈哈,收回奥特曼,改成凹凸曼吧】

  【确实,我早就想说了,好几次论坛挂作者都是这样青红皂白的挂,根本就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来,只是因为她以为,她觉得,她是上帝吗,真有那么厉害,干脆当初立法就该找她来,让她当唯一的女法官,把不服从她看法的统统枪毙就好了】

  【没错,好几次无垂挂最后都证明作者是无辜的了,偏偏当初挂人的那些红眼病最后都消失装傻,害得人家作者被骂她白白泼了一盆脏水,恐怕至今还有些不明就里的人觉得那是那些作者的黑点】

  其实这个帖子出来,基本上晏褚身上的疑点就能扫清大半了,除了一部分执拗的坚信一个新作者不可能有这样逆天的好成绩的人,或是因为红眼病这样的理由强撑着不相信的人,多数之前怀疑晏褚刷分刷收藏的,现在都已经认识到了自己之前贸然站队的错误。

  其中一部分读者和作者还是有些理智的,没有因为一开始就错了,就坚持一错到底,她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后,就选择支持订阅,或是去晏褚的那本下砸个地雷,当作为自己之前的失言道歉。

  或许也是对这本书能够吸引那么多美食号感到好奇,绝大多数砸雷补订阅的读者都选择从头开始翻阅这篇文章,然后她们就发现,自己居然也不知不觉地入了这本的大坑里。

  等晚上,晏褚码好了一章新章上传,然后查看前一天的章节留言时,就看到了很多向他道歉,还有安慰他不要为了白天发生的事情而难过的留言。

  白天发生了什么事?

  上传完新章节的晏褚一脸莫名,顺着留言中的线索找到了论坛,看到了事情的起末。

  不过此时残余势力已经被攻溃,等他发现那几个帖子的时候,之后基本上都是为他站队的留言了。

  ……

  他好像错过了这件事最需要他站出来的时间点。

  晏褚看着一切风平浪静,也没想过查找那几个最先发帖的楼主的IP地址,心事全无地看了眼目前为止的收益,美滋滋地睡觉去了。

  要是那些妄图用这样的方式干扰他写作的人知道从头到尾这件事就没有对他造成过任何影响,恐怕都要气吐血了。

  ******

  “人找到了没有?”

  仇老爷子很急,他虽然年纪很大了,可还是与时俱进的和年轻人一样,有着刷微博的习惯,只是他关注的微博账号基本上都是党号和一些官方的账号,喜欢看的也是一些时事新闻,和一些美食有关的消息。

  舌尖号作为美食圈数一数二的大号,仇老爷子自然也是关注的。

  当初舌尖上的华国开拍,作为华国目前最具代表性的御厨世家,仇家菜也曾和舌尖节目组合作,拍摄过其中一集有关宫廷菜的剧集,当时的反响很好,为仇家菜带了一大波新热度。

  因为那一次愉快的合作,至今仇家菜的官微和舌尖号还保持着互关的状态。

  今天刷微博的时候,仇老爷子发现舌尖号居然点名表扬了《食肆》,他几乎能够想到现在他那些竞争对手恐怕也如同他一样,绞尽脑汁想要将这本背后的作者找出来,花大价钱收购他手里暂时还没有公布的膳食秘方。

  就他对现在作者铺设的故事主线预计,恐怕作者手里,起码还得有上百个秘方,要是每一个都能有之前公布的那些方子一样出色的话,得到这些秘方的人,就能带着自家的餐馆,走向另一个高峰。

  “已经和绿江的版权编辑联系上了,不过因为信息保密的缘故,版权编辑需要和作者沟通后,才能让我们这边拿到他的联系方式。”

  仇镬还是很聪明的,他知道用一般的方法能难得到作者的个人信息,干脆就用购买版权的方式,通过绿江要到作者的联系电话。

  而且他们的目的确实也和这个相差无几,只是娱乐圈买版权是为了拍电影,而他们买版权,是为了那些暂时还没公布的膳食的方子。

  自古衣食住行都是极赚钱的,尤其现在经济发达,饮食的生意出奇好做。

  一道成本为十块钱不到的青菜,放到大饭店,一下子就能卖到六十六,八十八,甚至更高的价格,几乎是一本万利。

  因此仇家不缺钱,而且它还不等同于其他行业,每天的流水就是个大数目,资金充足。

  仇镬已经想过了,到时候,就用钱将那些秘方都砸过来,不然这样的方子,要是到了其他竞争对手的手里,恐怕对他们更加不利。

  “嗯,抓紧时间。”

  仇老爷子点点头:“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和我们一样注意到了这本,千万不能让别人抢先了。”

  老爷子现在也是这本的忠实读者,他察觉这个的作者还是很在意读者提出的意见的,一开始他写的都是一些操作难度较高的菜肴,可是在读者提出希望作者能够描写一些适合在家里操作的家常菜后,作者就开始在文章中穿插描写了一些相对简单却同样美味的菜色。

  仇老爷子倒乐于看到这样的场景发生,自古以来饭店能卖出高价的都不是家常菜,有钱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来吃仇家宫廷菜,想要吃的当然是那些稀奇又珍贵的菜肴了,也只有那种菜肴,才能当作招牌菜,吸引源源不绝的新顾客,以及留住那些老顾客。

  作者手里一定有一些更为珍惜的方子,仇老爷子甚至怀疑,对方手中,或许还有一些失传的方子,只要有一个,他们仇家菜就能有质的提升。

  所以这一次,他是势在必得。

  “好的,爷爷。”仇镬点头应下,表情成稳重,透着一丝激动。

  就凭爷爷对这些秘方的重视,只要他能够完美地完成这件事,他在爷爷心目中的地位,一定能够赶超另外几个堂弟。

  “对了,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你到底,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在仇镬离开书房的时候,仇老爷子又将人叫住,沉默了老半响,艰难地开口问道。

  因为《食肆》的存在,仇老爷子一度心血来潮,想翻阅一下网站里的其他,看看那些里是不是也存在这样奇妙的菜方。

  结果他发现了什么,里的男人,居然和男人搞在一块了。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老爷子当即就在网上搜寻有关绿江的评论,了解到这是一个女性向以及基性向的站。

  自家大孙子没事逛这样的网站,让老爷子不由得浮想联翩。

  “爷爷。”

  仇镬哭笑不得,对着爷爷复杂的神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证明他笔笔直的性向了。

  *****

  “你是说有人对我这本的版权有兴趣,想要和我联系,询问我之后的大纲?”

  晏褚知道现在版权很热,但那基本上都是大神的版权,他这本书才写了一个开头,就有人想要购买版权了,这听上去有点像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还不止一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不太正常了,晏褚想了想,还是同意了编辑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那些有意向购买版权的公司。

  的版权收益才是收入的大头,按照现在版权的市价,保守估计也能有百万了,有了这笔钱,他就能够重新帮爸妈修一下老家的房子,然后也有正当的理由让他们不那么操劳了。

  而且一旦卖出版权,这就是对一个作者的肯定,也意味着他在网文界,也是有点成就的了,距离他的目标,似乎也更近了一步。

  关掉QQ界面,晏褚放下心中的疑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朝屋外走去,决定活动活动筋骨。

  “嗷呜——”

  这个世界有爷爷奶奶宠,晏傲天被养的更加骄纵了些,自认为有了新靠山的狗,对晏褚这个真正的主人都有些爱答不理了。

  “嗷呜呜——”

  狗现在也是有靠山的狗了,你别想将狗做成狗肉汤。

  小心眼的狗傲天还记得上一世晏褚对它的教训,仰着脑袋冲他得意地叫唤。

  “告诉你一个大道理,那就是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晏褚看了一圈,往日里最护着这只傻狗的爸妈可不在,他捏了捏拳头,直接就将那个如同一张狗大饼一样瘫在地上摇尾巴的蠢狗拖了起来,拿狗绳给它拴上,强制性带它锻炼去了。

  “嗷呜——嗷嗷——唔——”被爷爷奶奶喂成哈士猪的晏傲天发出凄厉的惨叫。

  ******

  “顾大姐,你和晏老哥这是打哪儿来啊?”

  这些日子,地里的农作物都被二道贩子收的差不多了,家家户户地里的东西也就仅够自己吃用,看顾爱红和晏援疆的模样,似乎刚从镇上回来。

  不用卖菜,他们去镇上做什么?

  “去买东西呢。”

  顾爱红一听别人和她打招呼,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不是我家阿褚挣钱了吗,非要我和他爸去镇上买几件新衣裳穿穿,我不给还硬是把钱塞我手里,你说咱们都一把年纪了,穿啥新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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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顾爱红和晏援疆身上穿的都是从镇上一个专门卖老年人衣服的小批发市场买来的,款式还算新颖,价格也不贵。

  不过这两件衣服花的可不是晏褚给的钱,他那一千多块,早就被老头老太太存到了独立的账户里,现在买衣服,花的还是自己的钱。

  这几年,他们两口子着实憋坏了,现在儿子挣钱了,虽然挣得不多,可他们也想让村里人知道,他们儿子不是废物,他能挣钱,他也不是什么啃老族,你看他挣钱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钱给他们。

  前些年,他就是走了岔路,现在他又回来了,当爹娘的,就不许村里人继续用以前的眼光看待自家的孩子。

  “晏褚挣钱了?”

  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出来了?村里人不信,可是他们也清楚,晏援疆和顾爱红是再实诚不过的人了,没道理之前几年忍下来了,现在反而替自己儿子掩饰。

  “诶呦,你们总算能够享儿子福了,恭喜恭喜。”

  一些村民向老两口表示了欣喜,还有一部分人不屑一顾,就那个在家里废了这么多年的废物,能挣多少钱,恐怕打肿脸买了两件衣裳,就把他挣来的钱都花光了吧。

  但是想归想,谁也没有当着老两口的面说这样打脸的话。

  晏褚拖着一路死赖着不走,伸着舌头哈着气的晏傲天停在了不远处,看到那两个在人群中一脸骄傲的老人,静悄悄的,又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增加赚钱的脚步了。

  295.啃老族的逆袭之路7

  “您好,请问您是《食肆》的作者百味女士吗?”

  虽然同期和他一样,有好几个想到了借由购买版权的借口问绿江的版权编辑要到了晏褚的手机号码,可仇镬还是幸运的,先其他人一步,打通了晏褚的手机。

  和仇老爷子一样,仇镬进入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误区当中,将晏褚当做了一个女作者。

  因为按照常人的理解,男作者就应该去点家,女作者才会来绿江写。

  也不是说没有例外,只是这样的例外很少,仇镬没有想过《食肆》的作者就是其中之一。

  在仇镬的心里,这本书的作者应该是一个四五十岁,或许还会再年轻一些的女性,她的脾气温和,因为这本的行文就是涓涓流水一样润物细无声的,光是用那些文字,就能描绘出一个上了年纪,却依旧温婉娴淑的女性的形象。

  “你好,我是《食肆》的作者百味,我姓晏。”

  晏褚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仇镬的耳朵里,他就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了。

  “不好意思晏先生,我真不知道原来你是一位男士。”仇镬有些尴尬,早知道在打电话之前,他应该先和版权编辑确认作者的性别才是,也不知道作者会不会觉得自己冒犯了他,影响之后的谈判。

  “没关系。”

  晏褚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就记恨上仇镬,现在他最重视的,还是有关于版权的事。

  “晏先生,这一次我联系上你,主要是为了你的里描写的那些方子。”

  仇镬直言不讳的表明了自己的目的,有时候,单刀直入的谈判比迂回着来更有效果,尤其是在很多人都盯上了晏褚手里的那些秘方的当下。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身份,然后很有诚意地给了晏褚一个价格:“我不知道晏先生手里还有多少方子,我想能够有一次面谈机会,您放心,价格却对会让你满意,初步预计,如果每一个方子都能够想您之前写在中的那些一样能够烹饪出美妙的菜肴的话,五十个左右的方子,我们仇家,能够给出八百万的买断价格,或是给您两百万,外加2%的菜方红利。”

  这个价格是仇镬和父亲爷爷商量以后的价格,当然,这些还不是他们最终的底线。

  在给晏褚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向版权编辑打听了,还有哪些人对这本的版权感兴趣,现在他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些人的经济实力,以及他们对这些菜方的估价,对于这些方子,他们仇家势在必得,绝对不会轻易相让。

  不得不说,这个金额很有诱惑力,但晏褚也明白这绝对不是底线,而且他认为自己的菜方,比对方给的数字,珍贵的多的多。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二流子的世界,仅仅凭靠一个单一的肉包子,就过的滋润无比了。

  饮食,一直以来都是暴利的产业啊。

  “晏先生放心,我们并不会制止你之后的创作,但是我们希望但凡卖给我们仇家的菜方,不要出现在当中,或者说,在描写的时候,避开详细的制作描写。”

  仇镬的这个要求很合理,如果晏褚决定将菜方卖给他,那个菜方就是属于他们仇家的了,晏褚替仇家保密,即是法律也是道德的要求。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还是晏褚愿意卖。

  “仇先生,请让我考虑考虑。”

  这些菜方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很珍贵,可是对于晏褚而言,却相应的没有必要的保密要求,反正等到了下一个世界,这些秘方依旧会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

  而现在的他急需要大笔资金,这么想着,或许变卖其中一些膳食的配方,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不过晏褚并不会那么快应承下来,他连仇镬什么底细都还没查清楚,又怎么会知道对方可不可靠。

  “好的,这确实是大事,晏先生应该考虑清楚。”

  晏褚没有直接拒绝对仇镬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只是现在竞争对手越来越多,仇镬也担心被人截胡。

  “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之后还有人和晏先生协商想要购买您手里的那些菜方,请您务必和我联系,相信我会给你一个比其他人更有诚意的价格。”

  现在家里的态度就是秘方必须拿下,钱给多少都不是问题,反正有了那些方子,还不怕财源滚滚来吗?

  仇镬算了算,现如今有能力吃下这些方子的,除了国外的一些饮食财团,国内,估计也就他们仇家了,而国外那些餐饮集团向来都没有涉足过他们华夏菜,对这些配方,想来他们也是不在意的。

  对于仇镬的话,晏褚不可置否。

  在接下去的那几天,晏褚陆陆续续接到了好几个电话,和仇镬一样,那些人都对他手里的秘方感兴趣,只是他们给出的价格,都低于仇镬给出的预估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用自己的黑客技术调查清楚仇家的底细后,晏褚也决定和仇家做成这门生意。

  ******

  “合作愉快。”

  仇镬看着眼前的青年,虽然当初电话沟通的时候,他就有预感恐怕这本的作者年纪没有他猜想的那般大,可真正看到真人,他才知道,这哪里只是年纪不大啊,对方压根就比他大不了几岁。

  因为小时候读书跳级大缘故,即便已经毕业四年,晏褚也只是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人,而仇镬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念书,今年大三的他刚刚二十三,晏褚只比他大了两岁。

  仇镬忍不住带着探究的目光看了眼这个刚刚和他侃侃而谈,即便面对律师依旧不落下风的男人,从对方的身上,他总算看出了点天才的影子。

  只是对方在大学四年为什么那么浑浑噩噩,到最后连一本毕业证书都没有拿到手,在离开学校后,更是干脆自我放弃,回家啃老,直到现在,才考写出《食肆》挣了一笔。

  怎么想,调查中的男人和眼前这个也合不上,就好像原本优秀的人生中被划割出了八年,现在的他只是步入了他原本该去的正轨。

  还有一点仇镬也想不明白,对方手里那么多美食的秘方是从哪里得来的,要说是晏家家传的,可调查里晏家的日子一直过的苦巴巴的,而这些秘方,不论卖出哪一个,都足够他们过的很好了。

  奇怪,奇怪——

  仇镬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他没解开的谜题。

  “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个荣幸,去晏先生家里拜访。”仇镬这句话有些冒昧,他和晏褚只是刚刚签订合同的买家和卖家的关系,远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此时他突然提出上门拜访,闹得不好就容易引来晏褚的反感。

  “以后我们也是合作关系了,为了之后合作愉快,我觉得我们需要开始熟悉一下对方的性格喜好。”仇镬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给自己刚刚的冒昧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刚刚,他们签订了合同,晏褚卖给了仇家五十个他们需要的菜方,仇家拿出三百五十万,并以后这些菜肴出售价5%的菜方红利。

  可别小看这5%,如果那些菜能够打开市场,光是这5%,恐怕每年就能给晏褚带来三四百万的利润,甚至更多,这可比之前仇家给出的底线一千五百万的买断价划算多了。

  一个是细水长流,有了这个分红,他这辈子,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舒舒服服躺着收钱就好了。

  而对于仇家给出来的价格,晏褚确实也是满意的,有了这笔钱,他能做的事就多了。

  “好。”

  看了眼仇镬,出乎他意料的,晏褚居然答应了他提出想要上门的要求。

  ******

  “这辆车是法拉利吧,你看车头那匹马。”

  仇镬开车带着晏褚回到村子里时,就有一些关注车子品牌的男人认出了这辆车的牌子。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村里人未必知道这个法拉利是什么车系,但绝对知道这是一个很贵很贵的车子品牌。

  现在家家户户日子都好过了,村里也不乏豪车的身影,但村里的豪车很多也就是奔驰宝马这样人人都叫得出来的,买的也只是这些个品牌里的中端线,价位在四五十万左右的,比起眼前这辆法拉利,恐怕连人家四个轮子都买不下来。

  “看方向,似乎是朝老晏家去的,我刚刚没看错吧,副驾驶上做的是晏家那个败家子。”

  一个村名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道。

  前些日子,顾爱红和晏援疆刚刚显摆了他们儿子挣钱的事,这么快,他们儿子就乘着豪车回村了?

  不可能的,一些日子过的寻常,只能从晏家身上找点成就感的人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让他们相信晏褚能有发达的一天,他们更愿意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

  可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辆车确实就停在了晏家外面的空地上,而从副驾驶的座位上下来的,确实也是晏褚无疑了。

  下车的时候,晏褚也看到了不少村人围在四周,隐蔽地冲他指指点点,他知道,这一次他带仇镬回来的目的达到了。

  对于村里人而言,你说的再多,也比不上让他们亲眼见到来的肯定。

  此时看到他有一个阔绰的朋友,不管怎么说,从今天起,村里人就会琢磨着改变对他们家的态度,等到之后家里再有其他变化,也不会引来太多的猜忌和流言。

  仇镬还不知道自己无形地被利用了一把,看着眼前和周边豪华的乡下别墅格格不入的小平屋,有些咋舌,这真的是晏褚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

  “小仇啊,你快尝尝,这是阿褚最拿手的咕咾肉,酸酸甜甜的,可开胃了。”

  听说仇镬是儿子的朋友,顾爱红和晏援疆别提多热亲了,一口一个小仇小仇的叫着,言语间时刻透露着希望仇镬这个朋友能够常常带儿子出去走走,多交些朋友多心思。

  现在儿子能挣钱了,虽然挣得不多,可好歹也证明了儿子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了。

  在解决了最大的烦心事后,老两口又开始发愁儿子太宅,这样一直呆在家里,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们找一个媳妇上门啊。

  为此作为时隔八年,唯一一个被晏褚请回家的朋友,仇镬身上,就凝聚了老两口的全部希望。

  而此时仇镬的心思全在这一桌子饭菜上,都没法空出嘴来。

  比如此时他吃的这道菠萝咕咾肉。

  这道菜也是之前已经出现在晏褚写的当中的,仇镬就尝试过做这道菜,其中给出的调制面衣的比例,以及酸甜汁多调配方式十分独到,仇镬原本以为自己经过苦练,已经做的很完美了,可吃了晏褚做的这道咕咾肉,他才发现,即便有了配方,他依旧无法将一道美食做到极致。

  其实这里面的差距已经很微弱了,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像仇镬这样从小就品尝世界各地的美食的人,能够轻易从这个微弱的差距里,看出烹饪的厨师之间相距着的那条鸿沟。

  而眼前的男人,仅仅只比他大了两岁。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咕咾肉,外层裹着的是粘稠的酸甜汁,酸度和甜度中和的刚刚好,舌尖在品尝到酱汁的滋味时就自动分泌津液,咕咾肉的面皮及其酥脆,这需要烹饪这道菜的厨师对火候的极高把握,保证即便淋上了酱汁,面皮依旧能够保持这种酥香的口感。

  每一块咕咾肉正好能够让人一口咬下,肉香,酱香,还有菠萝的果香,奇妙的融合,每一种味道在这盆菜里都恰到好处,仇镬甚至怀疑,即便他爷爷亲自动手,都未必能够作出这样一道菜来。

  “叔叔,婶婶,阿褚的手艺,原来这么好啊,以前我都不知道。”

  仇镬顺着晏褚的想法,假扮起了他的朋友,以朋友这样亲密的语气,和两个老人寒暄。

  “是啊,这孩子孝顺,知道我们种地累,非要把做菜的事给拿过去,你是不知道,这孩子一开始做菜还会把菜做糊呢,可是他孝顺啊,他担心我们吃的不好,每天自己就在那儿琢磨该怎么把菜做好吃喽,才有了现在这个水平。”

  吃着美味的饭菜,老两口还真没有啥特别的感觉,因为在他们看来,儿子做菜的水平就是循序渐进的,每天都好那么一点点,直到现在这样能够作出美味无比的饭菜。

  他们也曾疑惑过,为什么顾爱红做了一辈子的饭也就那个水平,而儿子只做了几个月的饭菜,就能比镇上饭店的大厨还强了,但是很快他们就释怀了。

  因为儿子聪明啊,聪敏的人难道不是学什么都快的吗?这么想想,老两口又忍不住骄傲了一波。

  只可惜这一点没法和人家炫耀,总不能请人家来家里吃饭吧,村里那么多人,他们还担心把儿子给累坏呢。

  反正在两个老人眼里,儿子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有,那也只是暂时的,他一定会改的。

  听了顾爱红的话,仇镬下意识就将她话中晏褚学做菜的日子挪到了他刚毕业回家的时候,也就是说,对方这四年宅在家里,就是为了研究这些菜方了?

  这世界居然真的有厨艺天才的存在!

  仇镬忍不住呕血,想着自己从三岁开始背菜谱,五岁开始练颠勺,到现在还比不上人家的成就,真正是废物本废了。

  不过换一个角度,他家那个厨艺天才的堂弟,同样被人碾成了残渣,这么想着,他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以后一定要和这个大天才搞好关系,就凭对方在烹饪上的奇妙天赋,仇家就能够拥有源源不绝的改良配方,到时候何愁仇家菜不越做越大,而且作为促成这次合作的大功臣,即便堂弟再优秀,也无法撼动他继承人的位置了。

  这么想着,仇镬忍不住火热热得看了晏褚好几眼,就跟看什么大宝贝似的。

  ******

  “我有一个世叔,或许你听过他的名字,他叫历安,是深宫传以及大唐秘史的导演。”

  深宫传和大唐秘史当初可是创造出收视狂潮的两部现象级电视剧,因为这两部电视剧,厉安也随之名声大噪,只是近些年,他转战电影圈,接连主导了两部电影,只可惜票房都差强人意,据说近期,他又有重回电视剧圈子的意思。

  “我这个世叔最近想要拍摄一部和咱们华国美食文化有关的电视剧,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剧本和题材,我向他推荐了你的,我觉得,他或许会很感兴趣。”

  仇镬还真是奇了怪了,眼前这个男人在烹饪上明明拥有那么高的天赋,可偏偏他一个劲儿就扎在了写上,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才的怪癖。

  不过这样对他来说却是件好事,他还担心对方丧失了对的兴趣,忽然想明白开始转战烹饪界了,不然就凭对方的手艺,恐怕到时候又会多出一个和仇家菜打擂台的同行。

  所以仇镬现在要做的就是鼓励晏褚创作的积极性,让他沉迷创作,爱上创作。

  听了仇镬的话,晏褚确实还挺感兴趣的。

  之前仇镬只是借口买版权和编辑要他的联系方式,实际上他要的只是菜方,对于的版权,他还真不感兴趣,因此他们签约也没经过绿江,毕竟晏褚卖的都是里没有出现过的方子,可是这么一来,也就意味着晏褚开头心心念念的影视版权,黄了。

  现在仇镬的意思,是给他介绍版权买主,他能不高兴吗。

  尤其厉安还是电视剧圈子里口碑很好的大导演,要是对方真的能够看上他这本,对他而言,还真是喜事一桩了。

  晏褚琢磨一下自己这本的题材,主线剧情就是围绕着主角的小饭馆展开的,时不时穿插着一个个单元小故事,有感人的,有愤怒的,有让人怅然若失的,总的来说,如果真的影视化的话,是一个有导演和演员发挥余地的剧本,还有很大的挖掘潜力。

  而且厉导如果真的是想拍一个关于华夏菜的电视剧的话,晏褚坚信,没有一本美食文能比他的更美食了。

  这么想着,他决定晚上多写一个方子,争取把或许在看这本书的大导演的馋虫给勾起来。

  ******

  “多、多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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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爱红和晏援疆瞪大眼睛看着手里那本红色存折,指着上面那一连串的零,结结巴巴地说道。

  “三百五十万,我不是说了吗,这四年我其实一直没闲着,就是为了能够写好现在手头上这本书,现在这本书的成绩不错,被一家影视公司看上了,打算买下我这本书的影视版权,没准过几年,爸妈你们还能在电视上看到我的改编的电视剧呢。”

  晏褚将那三百五十万改成了影视剧的版权收入,对于两位老人而言,这样或许更好接受些。

  可这是三百五十万啊,就是三十五万,恐怕此时的老两口都有些接受无能。

  这叫什么?

  这就叫做惊喜来的太大就像龙卷风,夫妻俩现在的神志,早就被龙卷风刮跑了。

  勤勤恳恳一辈子,夫妻俩就没有见过这样一笔大数目啊。

  三百五十万,足够推倒家里的楼房重建,还够家里再去县城市里买一套房子,还够儿子娶一个媳妇,足够做他们所有想做的事。

  “孩他爸!”顾爱红看着一旁的老头子。

  “孩他妈!”晏援疆同样如此。

  夫妻俩很有默契的各自在自己的脸上重重拧了一下。

  “嘶——”真疼。

  和上次收到儿子给的那一千多块钱的生活费一样,是真的,不是做梦。

  可既然不是做梦,他们怎么觉得头那么晕呢,眼前似乎都在冒小心心了。

  然后下一秒,晏褚就看着两个老人眼睛一翻,腿一软,直接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296.啃老族的逆袭之路8

  “晏老哥啊,你这辈子算是苦尽甘来了。”

  晏家的院子里,一群村人围着晏援疆和顾爱红老两口,眼里透露着艳羡,隐隐还有一丝嫉妒不忿。

  此时的晏家老宅早就换了模样,原本的平屋被拆了大半,一堆建筑工人扛着废旧的木料石砖送到卡车上,然后再将源源不绝的建筑材料运送过来,看模样就知道,这是要重新建大房子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家老两口什么挣钱能力,村里还不知道?恐怕真如老两口说的,他们儿子挣大钱了。

  村里原本就富裕的人家当然不会眼红晏家现在的日子,可那些日子和晏家差不多的,或者比晏家好一些的,看着原本落在他们后面的人家用火箭般的速度追上来,这心里能好受。

  “哪里哪里,我们家阿褚一直都出息,这些年他呆在家里,可真不像你们说的啥都没干,他这是在创作,你看到电视里写的那些作家每年都能发表作品的吗,当然是需要潜心钻研,然后一飞冲天的。”

  晏援疆还没开口呢,边上一个中年妇人就开口替他把话说了,这个女人算是晏援疆的外甥女,当初原身没有出生的时候,晏援疆两口子有意过继对方的哥哥,只是后来原身出生了,这件事自然作罢。

  这些年,两家的关系并不算好,现在对方能够用这样亲热的语气替老两口解围,显然也是看出了晏褚的潜力,想要从中分杯羹了。

  即便时代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小村庄的宗族意识还是很强烈的,村里出去的那些个体户老板也更乐意找沾亲带故的村人帮忙,就是因为觉得血缘关系为纽带更加可靠。

  现在那个开口的妇人就是这么想的,眼瞅着这个舅舅家里有是出钱修祖坟,又是重修房子的,显然她那个表弟挣的钱还不算少,就算那些钱也不会便宜到她头上,可好歹处好了关系,以后真到了要花钱的时候,多了一个开口的对象。

  对于外甥女突如其来的亲近,晏援疆和顾爱红的心思复杂万分,但是不得不说,也正因为这些日子村里人的刮目相看,让这对本就疼爱儿子的老夫妇,更加觉得自己儿子,怎么疼宠都不为过了。

  “我看这地基打的不小,晏老哥,你这是打算建几层啊。”

  晏家的宅基地是前头的老人留下的,加上原本属于晏援疆夫妇的那块宅基地,合并起来,占地足足四百多平,这还没算上自留地呢,村里人光用肉眼预估,这新房地基规划的还不算小,建完以后,一层起码也得有两三百平了,那得多气派啊,都快赶上那几个儿女当了大老板的人家了。

  “建三层,我和老婆子都跟儿子商量好了,一层就建客厅、厨房、卫生间还有我们老两口的卧室,二楼就给我们家阿褚住,再准备一间客房和一个儿童房,地方要是够,还能弄一间书房,至于三楼,现在年轻人不是流行健身什么的,那就弄一个锻炼的地方,再划拉出一个露天的阳台,跟城里的小别墅一模一样的。”

  晏援疆是个老好人,可不代表他没有虚荣心。

  这些年压抑过的老人,在儿子出息后,恨不得和全天下宣告他的儿子有多能耐。

  “那得花不少钱吧?”

  村里人听着咋舌,这么大的面积,光是建二层,不说装修,恐怕都得花个五六十万了,再建一个三层,再想要好点的装修,没个百八十万恐怕拿不下来。

  “没事,我们家阿褚有出息了,他写的那本书,被大导演看上了,没准哪一天,你们看到一部电视剧,就是我儿子拍的呢。”

  晏援疆呵呵笑着,说起来,他的人生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当初他参加越战,炸伤了脚掌,伤退回来,那时候,所有人都敬仰军人英雄,即便他成了残废,也没人瞧不起他,这一点从他残疾退伍后还能娶到顾爱红这样模样端正,出身良好的妻子就看得出来。

  但是很快的,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每一寸大地,人心开始随着金钱而浮动,知道你是退伍老兵并不能让人多高看你几分,多数人只能看到你残疾的身躯,以及你空荡的钱包。

  在儿子出生前的那些年,晏援疆不仅仅在忍受越来越多异样和不屑的眼光,同时也要忍受因为没有儿子,被人嘲笑无能的屈辱。

  直到原身出生后,才帮他洗刷了后面那条委屈,在原身展露出非同寻常的念书天赋后,晏援疆才渐渐的重新收获了他人羡慕尊敬的目光。

  所以他没发不疼爱这个给他带来了太多希望的孩子,对他而言,这个儿子几乎是他的全部。

  看着村里人或羡慕,或嫉妒,或祝贺的目光,晏援疆忽然间,有些坦然了。

  不过,他还没忘了自己最重要的目的。

  “我和阿褚他妈年纪都大了,又能享他几年福?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就希望他能赶紧找一个媳妇,不求姑娘多漂亮,多聪明,只要人好,知冷知热,能和咱们家阿褚相互扶持就好。”

  晏家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给儿子找媳妇,晏援疆的年纪不小了,他想在有生之年赶紧抱上孙子孙女。

  “我们两口子还干得动,将来儿媳妇愿意住乡下,正好就住咱们现在在建的大房子,要是儿媳妇想住城里也没事,我们家阿褚还有点钱,能在城里买一套大点的房子付个首付,到时候按揭,就让夫妻俩慢慢还,写媳妇的名儿,让她安心。”

  之前晏褚给了晏援疆三百五十万,晏援疆先是花了五万块修了祖坟,这对于村里人来说最重要,就如同回老家建房子一样,都是证明自己财力的一种方式。至于现在这套乡间小别墅的装修,比照着之前那些村人花的钱,晏援疆又增加了一些预算,大概能保持在一百万以内,剩下的钱和他们老两口这些年攒的,完全足够全款买下市区一百多平的商品房。

  只是老一辈都讲究财不外露,这一次花大价钱重修祖坟和重建房子,一来是为了让家里人住的舒服些,二来也是为了重新洗刷一下这些年村里流传的有关儿子的不好名声,不然按照老两口的意思,这笔钱还是得存着,以防不时之需。

  所以现在他们只是保守的告诉大家他们手里的钱还够城里房子的首付,没有往多了说,不过就是这样的手笔,也足够吸引很多有女儿的人家了。

  果不其然,听到晏援疆说他们建完老家的豪华三层小别墅还能再凑一套城里房子的首付,立马就将原本他们最不看好的晏褚,当成了最佳女婿的人选。

  首先,他长得好。

  其次,他聪明,不然也不会以全市第二的成绩考上海市交大啊,有这样一个爸爸,孩子绝对奔不到哪里去。

  最后,他有钱,虽说前四年不挣钱,但是一旦挣了,就把那四年的缺口给补齐了,一百多万,多少人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挣到那么多钱呢,他还年轻,总不可能将来再也不写书了吧?

  那些村人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很快的,顾爱红就被一堆人围住了,含蓄地向她追问晏褚喜欢的女孩的类型,要是合适,没准还真能凑成一对佳偶。

  这么一场大戏,晏援疆和顾爱红的重点还真就只是这个,老两口竖起耳朵听,恨不得把所有合适儿子的姑娘的名字都记上,没准这里面,将来就有一个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呢。

  ******

  “检查?费那钱干什么。”

  因为老宅推倒重建了,现在晏家三口外加晏傲天这一条狗就暂时租住在村里一处主人家闲置的楼房内,等自家新房建成了,再搬家。

  顾爱红和往常一样边吃饭,边喂一旁懒成哈士猪等晏傲天,对于儿子的提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和老头的身体都好好的,没事检查什么啊。

  现在的医院多烧钱啊,进去一趟,一两百就没了,要是全身上上下下都做个检查,还不得花个几千块啊。

  在顾爱红看来,有这些钱,还不如省着给她未来的孙子孙女买奶粉呢。

  晏援疆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他自认自己的身体还很健壮,要不是现在儿子出息了,不肯让他再承包田地,他还能再干十年呢。

  “爸,妈,体检花不了太多钱,再说了,我挣钱,不就是给你们花的嘛。”晏褚知道老两口的反应就是很多普通老人的反应,一来是真觉得检查耗钱,二来是担心要真检查出什么毛病,会拖累子女。

  实际上要是真能检查出问题,提早检查提早治疗,花费的钱更少,治愈的几率也更大,就算没检查出问题,可好歹花钱买了一个安心。

  尤其原本的世界晏父是因为肺癌的缘故去世的,虽说现在距离原本晏父检查出肺癌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晏褚也确定不了,现在对方是不是就已经得了癌症。

  所以这一次的体检是势在必行的,晏褚都想好了,以后每隔半年就得带着老两口去检查一下身体,还有爸爸那烟瘾也得帮着戒了。

  之前晏家没钱,晏援疆为了省钱,抽的都是自己做的土烟,又辣又呛,对肺部的伤害很大,要让一个抽了一辈子旱烟的老人把烟戒了是一件困难的事,但再怎么难,晏褚也得想办法让对方循序渐进的改变自己这些不良的生活习惯。

  “再说了,我年纪也不小了,没准再过几年就得娶媳妇了,到时候要是生了孩子,你们有什么病痛的,我们两个对养孩子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大孩子能照顾的过来?”

  孙子孙女就是两位老人的杀手锏,都说隔辈亲,对于原身这个儿子他们都能这么宠溺纵容,更何况是那个虽然还没出世,却已经无数出出现在两位老人梦里的孙儿呢。

  操劳了大半辈子,说身上没什么病痛,那纯粹就是糊弄人的,不说这些年因为过分劳累染上的伤痛,以及人到了一定年纪后就会出现的各式各样的毛病,晏援疆那条早年受过伤残废的腿就是个大问题,让他行动不便不说,到了晚年,因为左脚少了大半个脚掌,使得他长期走路倾斜造成了盆骨腰椎位置的酸痛,这个痛苦几乎折磨了他十多年,随着年纪越大,疼痛就越重。

  只是这些年家里的情况摆在那儿,再多的痛苦两位老人都各自忍着,夫妻双方都没有诉说,生怕对方担心,有时候实在熬不过去了,就去乡镇小医院配一点便宜的药糊弄过去,舍不得去大医院要花费的那笔钱。

  此时听儿子这么一说,夫妻俩就有些犹豫了。

  钱重要,看到孙子孙女同样也很重要。

  现在医疗水平多发达啊,以前一个人能活到六七十,就是长寿了,现在活到□□十的也大有人在,晏援疆和顾爱红也有个野望,那就是看到孙子孙女出生,再护着他们长大成人。

  按照他们生儿子的年纪,起码得熬到普通人当曾爷爷,曾奶奶才有那个可能。

  “行,那就听你的。”

  一边心疼到时候要花的钱,老两口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为了孙子孙女,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连儿媳妇都是没影的事,可是为了孙子孙女,老两口已经有了要好好保护身体的打算。

  *****

  “没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

  全身体检完,万幸的是现在的晏父还没有感染上肺癌,想要从现在开始预防还来得及。

  医生说了一堆老年人里面比较常见的疾病让两位老人注意,并且向一旁的晏褚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从头到尾晏褚都认真听着,医生似乎看多了独自一人或是老夫妻相伴来检查的场景,对晏褚的行为高度表扬。

  “你们这个孙子,还真孝顺。”

  “医生,这可不是我们孙子,这是我们儿子,四十多岁生的,当初我们两个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了呢,谁知道老天爷是给我们攒着福气,到最后将这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给了我们两口子。”

  晏援疆笑呵呵的,此时的他早就忘了之前四年儿子的颓废,也忘了那四年他日日夜夜忧心忡忡,就是担心这个儿子的未来。

  医生也是见多识广的,略微诧异地看了眼晏褚,笑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世界上生育艰难的夫妻多了去了,眼前这对老夫妻能够在四十多岁的高龄得到一个老来子,还是一个孝顺孩子,也是他们上辈子攒下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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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褚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和你一块玩的兰朵吗,就是住咱们家斜对门的小姑娘,她后来不是跟着她爸妈去市里读书了吗,听说前年念完大学回来了,现在在市区一所小学当老师。”

  老一辈眼里公务员,老师,医生护士这样有编织的工作,才叫正经职业,女孩子要是有一个事业编制,绝对是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货。

  同理,男的有房有车也是相亲时的加分项,晏褚现在虽然有房没车,可是旁人都知道,晏家手里的钱,绝对够买车还绰绰有余。

  也因此,自从单家大手笔开始修建乡下的这套房子以后,他就成了村里人眼中的优质女婿,源源不断有红娘帮着晏褚和其他小姑娘牵桥搭线,要是能凑成一对,红娘的红包绝对少不了。

  这些日子,顾爱红已经搜罗了不少和儿子年龄恰当又未婚的女孩的信息了,其中一个名叫林兰朵的女孩,是她最中意的。

  “那都是多早之前的事了,我哪里还有什么印象?”

  晏褚轻轻踹了脚那个趴在桌子旁,等着奶奶喂饭的蠢狗,让它老老实实自己吃饭,不然等吃完饭,他就带它去乡间小路上“散步”,好好感受一下乡下的自然风光。

  晏傲天接收到爸爸威胁的眼神,委屈的呜咽了几声,老老实实自己吃饭。

  要是它也能挣钱就好了,到时候它就请一个保姆给自己喂饭,一个保姆给自己顺毛,一个保姆帮它挠痒痒,还有一个保姆帮它应付每一天的散步活动。

  这样的狗生,可真叫人向往啊。

  晏傲天眼路迷茫,想着那种幸福到升天的生活,忍不住一时愉悦过了头,在地面上打起了滚,然后一个不小心,就将盛好的狗饭给打翻,拌饭的肉酱汁撒了一地。

  “嗷呜——”

  晏傲天警惕地夹起了尾巴,第一时间就躲到了爷爷奶奶的后面。

  有它这个打叉,顾爱红忙着收拾一地狼藉,将刚刚说了一半的话题抛到了脑后。

  “对了,爸妈,过几天我得去参加一个同学会。”

  晏褚知道这个世界他还是得老老实实找一个伴侣生儿育女,相伴终身的,但现在的他还没做好密集式相亲的准备。

  “同学会?那是要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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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援疆连连点头,之前来家里的仇镬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儿子要是能多一些这样的朋友,多出去走走,等将来他们两个不在了,也能安心不少。

  儿子这个年纪,多数都是独生子女,他们家的情况又特殊,和儿子同辈的,按照年纪算都能当儿子的爸了,加上之前那些事,晏家和那些亲戚的来往不算多,现在因为钱,那些亲戚又陆陆续续开始上门攀亲戚,晏援疆还真不放心儿子下半辈子就和这样的亲戚交往。

  他宁可儿子多交几个可信的朋友,真要处的好,那也和实在亲戚无疑。

  “手里头的钱够不够,去参加同学会可不能穿的随随便便,我和你妈眼光不好,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到底流行什么样的衣服,到时候给你钱,你自个儿买去。”

  现在有钱了,晏援疆的生活也开始丰富起来,闲着没事看看电视,或是出去和同龄人打打小麻将,下下象棋消磨时间,增长了以前没工夫了解的新知识。

  他还学了几个时髦词,比如代沟,都说三年一沟,他和儿子都隔了九曲十八弯了,以前总想着和妻子面面俱到的安排儿子的一切,现在看来,儿子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事,也该放手让他自己去做。

  “没错,别去咱们镇上的街边店买了,就去市里,人家大商场里的衣服又多又洋气。”

  顾爱红拿着细枯枝绑的大扫帚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狗饭给扫了,然后又给狗孙子拌了份新饭,将之前那份装在了一个旧盆里,准备到时候拿去喂鸡吃。

  此时的顾爱红和丈夫差不多想法,以前两个老人光顾着挣钱了,还真没想那么多,现在闲下来了,和村里人的接触也多了,看着村里和他们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小年轻衣服一箱箱的,打扮未必是他们能够欣赏的那种类型,但在他们同龄人里,就是时髦。

  这么一来,顾爱红就觉得这些年她按照自己的眼光给儿子选衣服有些亏待了这个儿子。

  “对了,你还记得小时候和你一块在镇上一小念书的向玲吗,人家小姑娘比你小两岁,你念三年级的时候,人家刚好念一年级呢,她现在就在市里一家商场当一个小领导,年纪轻轻一个月就能挣八千多块钱呢,最重要的,这个姑娘对她爹妈孝顺,只要是个孝顺的孩子,就不会是个坏孩子。”

  顾爱红拍着手掌称赞,然后希冀地看了眼儿子:“你不是要去买衣服吗?要不就趁机和人家小姑娘见见?你们差不多年纪,没准人家还能给你买衣服的建议呢。”

  晏褚:……

  妈,你还记得你刚刚嘴里和我青梅竹马的兰朵小姑娘吗?

  还真是见缝插针地给他介绍对象,晏褚都有些怀疑,他现在要是说自己想买车的话,他妈会不会给他变出来一个在4S店上班的,特别合适他,还和小时候的他有点“渊源”的女孩,即便那些渊源,早就远到天边去了。

  297.啃老族的逆袭之路9

  “同学们,你们看看这是谁。”

  同学会的地点,是姜晁通知晏褚的,或许是因为这一次同学会参加人数比较齐全的缘故,聚会的地点定在一个市里颇具名气的酒店内,从金碧辉煌的大厅装饰就能看出来,这一次同学会的花销不会太低。

  不过原身当初的成绩很好,念的高中也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高中,基本上能够进那所学校念书的,不是成绩好的,就是家境好的,现在毕业那么多年了,一个个混的都不赖,完全承担的起这次同学会的费用。

  晏褚是被姜晁迎进去的,当时包厢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在他开口后,原本交谈着的同学都朝晏褚看来,他的模样与以前没什么变化,他们自然也认出来来人。

  “这不是咱们的大学霸,大才子晏褚吗?这些年都没听到你的消息,怎么,该不是学霸光环太盛,出国留学去了吧?”

  晏褚这些年家里蹲的消息,其实同学之间都心知肚明了,现在这么说,可以说是装傻,也可以说是间接的奚落。

  没人会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尤其步入社会那么多年,人不免变得现实了许多,看到一个以往站在你头顶的男人,忽然发现他也拥有贬低你,碾压你的资格了,不免会萌生从你这个弱者身上寻找成就感的冲动。

  就好比刚刚那个男人,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当初念书的时候,他和晏褚就没什么交情,人家也没得罪过他,犯不着去找晏褚的麻烦。

  虽然在他眼里晏褚早就没有奈何他的资格,可是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

  “哈哈哈,咱们老同学好久都没聚聚了,今天咱们就纯粹喝酒吃饭,什么工作,什么家庭孩子,咱们都抛到一边去。”

  那个男人笑着转圜自己的话,几步上前,热情地拍了拍晏褚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别啊。”

  姜晁看到曾经暗恋的班花,早就已经嫁作他人妇的漂亮女人在晏褚进来的瞬间,眼睛就没有从晏褚身上挪开过,不由得恶向胆边生,决定今天好好奚落一番晏褚,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地里的泥,清楚的让对方明白他和自己的差距。

  还有,他想让班花看清楚了,她曾经喜欢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废物,让她为自己曾经的眼光懊悔,恶心。

  “咱们晏学霸多厉害的一个人啊,现在的成就肯定是咱们拍马挤不上的,我是不行了,这辈子也就是在烟草公司混混的命了,但这并不妨碍我瞻仰一下咱们学霸的风光履历啊。”

  姜晁看似爽朗的说着,在场的人精,哪一个不知道他心里的真正想法,不由地将目光转向了从进门起就不说话的晏褚。

  说实在的,他们也好奇晏褚现在究竟在干些什么,难道真的如同传闻的一样,对方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家里蹲吗?

  还有一条流传不算广的传闻,说是他根本连大学都没毕业,只是他们中间也没有第二个在交大念书的同学,不能考证一个流言的真实性。

  “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这些年,也就在家里写写。”

  今天来参加同学会,晏褚海特地打扮了一下,看上去没有了最初他刚刚接管这个身体时的虚弱疲靡,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有了几分曾经的锐气。

  “写的是什么,是韩寒那种的,还是什么乱七八糟没有文化含量的网络?”姜晁步步紧逼,还是段熙看不下去了,打断了姜晁的话。

  段熙就是那个曾经喜欢过原身段校花。

  “老班的儿子病了,今天没法来参加咱们的同学会,现在同学们都到的差不多了,不如咱们就让服务员开始上菜吧。”

  段熙看了眼那个比高中时期的青涩少年成熟了不少的男人,忽然间有些释怀。

  在读大学那些年,她一直没有放下过对这个男人的关注,因此这么多同学里,她也是唯一一个确定对方真的是没有拿到毕业证书,只能算是高中文化水平的人,至于同学中流传出去的那些流言,她并不知道那些都是谁传出来的。

  说实话,她对晏褚,确实十分失望,毕竟高中时期的他那么优秀,而后来的他又是那么的自卑无能。

  大学毕业后,对方不仅没有争取复读,而是逃避似的回到了他的家乡,开始了啃老的生活,也是这一点,让她彻底放下了对对方的执念,开始了新的感情。

  其实现在的她对晏褚早就已经没了当初的那份悸动,只是因为对方怎么说也是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所以看到他被人刁难的时候,段熙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替他解围。

  姜晁看到了班花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自知目的达成,也没了继续刁难晏褚的意思,乐呵呵地唤服务员进来,然后开始了今天的聚会。

  仇镬今天正好来视察家里的酒店,经过晏褚所在的包厢时,在服务员端着饭菜进去的瞬间,看到了正好坐在门对面的晏褚,只是对方没有瞧见他。

  “那个包厢,今天是被人包了吗?”

  仇镬对着一旁的经理问道。

  这家酒店是仇家旗下的,现在是市场经济,仇家有专门面向高端市场的仇家私房菜,那个受众极少,而眼前这样的酒楼面对的则是数目庞大的中端群体,每年同样能为仇家带来不少利润。

  这个概念也是他爸爸提出来的,使得仇家赶在了当初酒店刚开始盛行的时候抢占了市场,现在仇家的连锁酒店,已经是仇家家业中最为肥厚的一块大蛋糕。

  “嗯,好像是同学聚会,摆了两桌,定的是咱们酒店5999一桌的席宴。”对于包厢的预定情况,这个经理还是很熟的,尤其这些日子小东家视察,为了能够在小东家面前所有表现,他都快将这几天酒店的情况,倒背如流了。

  “哦。”

  仇镬点了点头,“那个包厢的花销就记我账上吧。”

  半个月前,仇家已经开始尝试着在酒楼和私房菜馆推行晏褚给的一些菜方,反响很是不错,尤其是私房菜馆因为这些新菜式的出现,预定的席宴,已经排到了明年开春。

  仇家最鼎盛辉煌的时候,也没有达到过这样的成就。

  要知道,仇家私房菜馆面向的群体非富即贵,这样的大人物来仇家吃饭,给仇家带来的不仅是丰厚的金钱回报,同时还是一群唾手可及的人脉关系。

  仇家在已经有了盈利丰厚的连锁酒楼后,依旧将仇家私房菜当作仇家的根基,为的就是这些旁人接触不到的人脉。

  因为这一点,仇镬当然不吝啬于和晏褚的交好,恨不得将对方当财神爷供起来。

  现在只是区区两桌总价过万,成本可能也就两三千的菜肴,他当然不会在意了。

  总经理点点头,刚刚他一直都注意着小东家的神情自然知道他看的人是谁了,恐怕那个坐在对门位置的青年,就是他们小东家的朋友了,到时候等他们吃完饭埋单的时候,他还得亲自过去一趟。

  “晏、晏褚,咱们都是老同学了,你、你既然写了,不如就将、将名字告诉我们,我们、我们这些老同学也好替你去捧捧场啊。”

  除去一开始的不开心,整顿饭下来,大伙儿回忆着高中时候的趣事,倒也其乐融融,只是等到了聚会快结束的时候,姜晁终于还是忍不住,借着醉酒糊涂,又来刺了晏褚一下。

  在他看来,晏褚这么落魄,即便写,写的一定也是那些不入流的,没人看的。

  本来他也不想说他什么,但谁让对方虚荣呢,在同学会的时候居然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营造自己“作家”的假象,这一点姜晁就不想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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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晁才不会承认,每一次开同学会,他都会无意间提起自己这份烟草公司职工的工作,而且提出的频率不下十次。

  “我写的东西,你们不一定喜欢,不过要是哪天拍成了电影,我会通知大家的。”

  晏褚吃饱了,放下筷子说道。

  或许是因为这些同学心里,他并不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的缘故,一场聚会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劝酒,在多数男同学都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他清醒的模样就显得有些特殊了。

  “噗嗤——”

  姜晁没忍住笑出了声,对方这是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他拍了拍晏褚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道:“好,有志气,老同学就等着你的上大荧幕的那一天。”

  不知道下辈子,他能不能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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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就在上个礼拜,晏褚已经得到了仇镬的答复,厉导对他的那本很感兴趣,不久前他还和厉导进行视屏沟通,聊了聊他对这本影视化后的看法,他们相谈甚欢,卖版权,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晏褚说了一个大实话,可是全场没一个人相信,多数人都如同姜晁一样,只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比较好,明面上敷衍地恭喜晏褚罢了。

  “这一顿饭,我请了。”

  或许是因为奚落了曾经的情敌,姜晁的心情大好,忍着肉痛,大方地将原计划AA的同学聚会,改成了请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定的席宴并不是最高级的,加上酒水,顶多也就一万二三罢了,这点钱,姜晁还是给得起的。

  “先生您好,这顿饭我们老板已经替你们免单。”

  送走了小东家的总经理进来,十分客气地说道。

  “免单,为什么免单?”这家连锁酒楼在全国各地的名气都不小,无缘无故的酒楼老板免了他们的单子,显然有些不对劲儿,难道他们中间的哪一个和这家酒楼的老板有关系?

  原本喝醉的男人酒醒了大半,打量着一堆神色疑惑莫名的同学,想不出到底哪一个深藏不露,居然有这样的关系网,却因人隐忍着不说。

  他的视线转向晏褚时顿了顿,毕竟对方脸上那抹从疑惑到了然的神情太显眼,只是这个在乡下窝了四年的男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朋友呢,姜晁想也不想就排除了对方的嫌疑。

  “这位先生是我们家老板的朋友。”经理恭敬地看着晏褚说道,这下子,原本看不起他的人,脸上或青或白,面色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原本看似和乐的同学会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收场,许多同学都好奇晏褚为什么会认识这家连锁酒店的老板,可是却拉不下脸皮问,但是他们心中却默默转变了对晏褚的看法。

  能交那样亿万富豪作为朋友,他又怎么可能是传闻中那样的啃老族,或许只是传言有误吧。

  这个观念的转变现实又可笑,原本所有人都看不起的晏褚,就因为他多了一个有钱的朋友,在大家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唯独姜晁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在心里强调,即便对方有一个有钱的朋友那又怎样,他本身还是个没用的废物,他这辈子都追不上他。

  *****

  十个月后,曾经参加过这次同学会的同学都收到了一份来自晏褚的电子邮件,邮件的内容是两张电子电影票券,那部电影,正是厉导的最新力作《食肆》,据说是根据一部大火的改编的同名电影。

  相传原本厉导是打算将这部改编成电视剧的,毕竟这些年他在电影上的成果并不算很好,只是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还是决定将这部改编成了电影。

  之前的试映反响很不错,许多影评人都称赞,这或许会是厉导的雪耻之作。

  这些同学里,不少人原本就计划着去看这部受到了不少赞誉的电影,现在收到了晏褚的电影票,几乎所有人都带着妻子丈夫或是孩子,去看了这部老少皆宜的电影。

  在影片的最后,他们看到编剧那一栏最前面的晏褚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对方给他们这个电影票的意义。

  原来那一天,对方在同学会上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从那一次以后,晏褚再也没有来参加过同学会,他们也知道,是他们当初的行为,狠狠伤到了这个老同学的心,原本这么出息风光的同学,就被他们远远推开了。

  *****

  八年后

  “一一还是个孩子,孩子哪有不淘气的,你就别骂她了,你看孩子都被你吓坏了。”

  晏褚刚进玄关,就听到了他妈的声音。

  “就是,不就是一个杯子吗,摔碎就摔碎了,咱们一一知道错了对吧,一一,快和你妈道歉,就说你以后不敢了。”

  这是他爸的声音,不用想,晏褚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在他换上鞋,走到餐厅的时候,就看到两位老人将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护在身后,一个三十左右,保养得宜,看上去和二十六七岁似的女人站在三人的对立面,对着老人身后的小姑娘怒目而视。

  这个女人是晏褚在这个世界的妻子,也是当初他妈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林兰朵。

  他们的相亲地点就在电影院,观看的影片正是晏褚那本改编的同名电影《食肆》,晏褚也是在和她的交流中得知,这个女孩居然是他的忠实粉丝,还是占据他霸王票榜第三的忠实土豪读者。

  这样的缘分是晏褚没想到的,听着对方话唠似的向他推荐自己写的那本,将他这个作者吹的天花乱坠的时候,晏褚忍不住有些想笑。

  缘分或许就是这样开始的,原本只是敷衍的完成双方长辈的任务,结果处着处着,察觉到两人在各自爱好上的契合,还真就出处了感情,尤其是当林兰朵知道晏褚就是《食肆》的作者后,更是加大了攻势,让晏褚直呼投降。

  就这样,在晏褚二十六岁那一年,他们在交往了一年后,步入了婚礼的殿堂,并且在第二年,有了爱情的结晶,也就是那个被老两口护着的小女孩,晏唯一。

  现在已经开放了二胎,但是因为想将唯一的爱给这个孩子的缘故,夫妻俩就给这个宝贝女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都说隔辈亲,全家对于这个孩子最宠溺的,莫过于晏援疆和顾爱红了,每一次孩子犯了错,林兰朵这个当妈的想要教训孩子,最先拦在面前的,就是这对爷爷奶奶。

  “阿褚,你回来了。”

  晏援疆看到儿子回来了,赶紧推了推老伴儿,让她带着刚刚犯了错的小孙女进屋。

  这个家对孙女最严的莫过于这个儿子了,一边是心爱的儿子,一边是疼爱的孙女,晏援疆两边骂了谁他都心疼,所以每一次遇到孙女犯错,儿子要训她的时候,就会选择将两人分开,熬到儿子忘了孙女犯错的那件事。

  虽然他的这个计策从来就没有成功过,但是晏援疆依旧乐此不疲。

  “等等,这个打碎的碗是怎么回事?”

  晏褚果然没有轻易地让他妈将孩子带回屋,而是指着地上被打碎的碗和一地洒落的稀粥问道。

  “还不是一一挑食,不愿意吃粥里的胡萝卜,吃饭的时候东顾西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小主意,结果一个不小心就将碗给打碎了。”

  林兰朵在一旁无奈地开口。

  公婆体贴,丈夫恩爱,女儿聪慧,这样的生活几乎是人人艳羡的,就连她自己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自己太过幸运,只是一次偶然的相亲,就相到了自己的偶像,还完成了嫁给偶像的最高成就。

  但是生活中总不会一帆风顺的,难免有一些磕磕碰碰,就好比公婆对女儿的无条件纵容,时常会让林兰朵觉得在管教女儿这件事上,有些有心无力。

  好在丈夫扛得住,能够顶下公婆的压力,好好教育犯错的女儿。

  但是除了在对女儿的教育上,林兰朵和公婆有分歧外,在生活的其他方面,她对这对公婆简直再满意不过了,他们不插手他们小夫妻的相处模式,不会对她的各种行为指手画脚,几乎是模范公婆的范本了。

  投桃报李,林兰朵对他们也十分孝顺。

  “不就是一个碗吗,一一也不是故意的是吧,再说了,碗掉地上,咱们一一还被吓了一跳呢。”

  顾爱红将小孙女护在身后,对着儿子小声讨好着说道。

  “妈,这不是一个碗的事。”

  晏褚无奈,曾经原身经历过的宠溺纵容,似乎要在他的女儿上重现一遍了,好在他还在一旁看着,不然就他这个闺女打蛇上棍的机灵劲儿,仗着两个老人的胆,还不知道会不会窜到天上去。

  再过几年,恐怕都能被养成混世小魔王了。

  “怎么就不是一个碗的事,一一,快和你爸爸妈妈说对不起,说完对不起,这件事就过去了。”

  顾爱红蹲下身,疼爱地抱住小孙女,刚刚碗掉地上声响多大啊,别把孩子的魂给吓跑了,到时候还得拜灶神定定魂。

  “对不起。”

  晏唯一转溜着葡萄似的大眼睛,对上爸爸的眼神,心虚地低头,嘟着嘴对着手指头,略带心虚地说道。

  看着她的表现,晏褚大概就明白了,估计是闺女不想吃胡萝卜,故意将碗给打碎了。

  他就出离开家去片场待了半个月,闺女的性子就被养偏了,这一点,他爸他妈绝对功不可没。

  “爸,妈,我想和你们谈谈。”

  晏褚放下公事包,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心虚的闺女,然后对着爸妈说道。

  “说什么呀?”

  顾爱红和晏援疆看着儿子严肃的表情,莫名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只是不是在聊孙女的事吗,怎么忽然间就有事和他们谈了呢?

  顾爱红和晏援疆互看了一眼,跟着儿子去了书房。

  298.啃老族的逆袭之路10

  “阿褚啊,你和我们有什么话想说啊?”顾爱红跟着儿子来到了书房,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椅上,对着儿子问道。

  她这辈子,能得这么一个儿子,还真是没什么遗憾了,有时候顾爱红也会想,是不是真的如同旁人说的那样,老天爷让她苦了之前的四十多年,就是为了攒这么一个好儿子到她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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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儿子,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青年作家,金牌编剧,凡事他发表的,总是能够引起别人的追捧,虽然这么多年,他也只写了三本,但是本本精品,更显难能可贵。

  第一本《食肆》,掀起了美食文浪潮,被厉安翻拍成同名电影后,创下了18亿的票房纪录。

  第二本《异界》,讲述的是晏褚在那些星球时代的所见所闻,因为其中描述的一些超出现代科学的认知,却被科学家证明或许真的存在当中的猜测,以及因为他对一些科技产品的描写,使得一些科研人员将目光转到那些正确的方向,提早让一些原本应该在几十年以后才出现的产品面世的原因,这本带着无尽的科幻色彩的用一种另类的方式被大众所喜欢。

  甚至中不少节选片段被选入了初中科学、高中物理等书刊当中,达到了其他网络作家所没有达到的成就。

  第三本《十万个为什么》,是晏褚根据自己在上一个世界的经历所改变的带有奇异色彩的悬疑恐怖类型的,主要讲述的是主角在得到了一本名叫十万个为什么的空白书籍后发生的故事。

  每隔十天,书籍的页面就会更新,出现一段留有悬念的文字,而得到这本书的主角,则会在这段文字出现后的半个小时内,出现在文字描述的世界中。

  那个世界光怪陆离,存在着许多现实生活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恐惧,危险,无法摆脱的轮回。

  你怕死吗?

  你见过鬼吗?

  这是一个个令人绝望的游戏。

  没有人知道这本书的末页究竟在哪里,但是复杂的脑洞,离奇的情节设计,以及从零开始成长的主角还有其他各有特色的配角,无不让读者拍案叫好,虽然还没有完结,却已经被各大影视公司看上,准备买下这篇文章的影视版权。

  现如今,他在的创作上,达到了原身想要,却达不到的高度。

  当初被村子里的人嘲笑啃老,被所有人都看不起的青年,成了夫妻俩的骄傲。

  顾爱红想到每每他们回村,就有一堆年轻的小辈追着他们问关于儿子的故事,跟他们讨要儿子的签名,她就觉得无比自豪。

  忍住心里的激荡,顾爱红稍稍平静了些,疑惑的看着儿子,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儿子非得带着她和老头子来书房里说。

  “爸,妈,我想请你们改变一下对一一的教育方式。”

  晏褚叹了口气,今天这场谈话,他曾经设想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话到嘴边,他就退缩了,因此一直拖到了现在,直到他觉得事情似乎无法收拾的时候,才下定决心开口。

  其实上一世原身走到那一步,和眼前这两位老人是分不开的,但他们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宠坏孩子,在他们做那些事之前,出发点都是源于爱。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宠溺会造成儿子受不起任何挫折和打击的后果,他们也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们无底线的纵容,导致了他们的儿子在回家之后,就开始一蹶不振,耗费了大好的光阴。

  实际上在原身刚回家啃老的时候,他们要是就能狠下心,管教他,逼迫他,或许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结局。

  晏褚之所以以前从来没有谈过有关老两口对待孩子的教育方式的问题,只是由于两位老人年纪不小了,他们开开心心的日子,有一天,就少一天,所以他会选择装傻,选择在两位老人犯错的时候,帮他们收拾残局。

  可是直到现在,晏褚才发现,他似乎做了和两位老人差不多的事。

  有时候宠并不是爱,也有可能是害,就好比委托他完成这次任务的两位老人,或许在看到儿子的结局后,他们俩就已经开始懊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了,既然如此,晏褚觉得,他就有必要将自己的想法,和爸妈诉说清楚。

  “我们对一一的教育方式?”

  晏援疆和顾爱红愣了愣,一一的教育他们也没插手啊,他们又不识字,一一的教育不是一直都由儿子和儿媳来的吗?怎么又变成让他们改变对一一的教育方式了。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晏褚说的教育,不是止学习上的教育。

  “爸,妈,你们觉得一一刚刚打翻饭碗,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或许是继承了他的聪明才智,这个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察言观色,家里最不能惹的是他,所以他在家的时候,总是闺女最听话懂事的时候。

  其次是妻子在家的时候,但要是爷爷奶奶和妈妈同时在场,又缺少他这个爸爸,女儿想要借爷爷奶奶的东风压倒亲妈,妻子绝对是扛不住的。

  晏褚想着,那么关注疼爱一一那个孙女的爸妈,难道真的不知道她那碗是不小心打翻的,还是故意打翻的吗?

  只是因为他们对孙女的疼爱,让他们从潜意识里将答案选成了后者,这样他们才更有底气维护可爱的小孙女。

  “她不是还小吗,不喜欢吃胡萝卜就不吃呗,你小时候也挑食,我和你爸也没逼你吃这吃那儿啊。”

  听儿子说到孙女打翻饭碗的事,顾爱红有些心虚,不过因为疼爱孙女的心理作祟,她还是忍不住站出来替孙女说话。

  “就是,不就是打翻一个碗吗,小时候你都打翻家里多少东西了,我和你妈都没训你。”

  晏援疆也忍不住开口说道,孙女多可爱啊,他光是看着孙女的笑脸心都化了,哪里还舍得责骂她。

  他现在就希望孙女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有时候看到儿子训孙女,他又没法阻止,看着孙女忍住哭泣的可怜模样,这心能揪着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晏援疆和顾爱红也想过这样宠爱孙女会不会不太好,可是转头又想想,当初对晏褚这个儿子他们也是这么宠过来的,儿子现在这么优秀,可见他们的做法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爸,妈,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压根就没有大学证书,所以严格算起来,我只有高中学历。”

  他来到原身的身体里时,早就过了学校保留学籍的期限,所以即便他想要替原身复读,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什么?”

  顾爱红和晏援疆都震惊了,要知道,这些年他们最骄傲的,除了儿子成了大作家,赚了大钱,就是儿子交大高材生的学历。

  现在儿子告诉他们,他压根就没有拿到大学毕业证,这让老两口如何保持镇静。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毕业证呢?学校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晏援疆说了一大串,他站起身来,急切的想要走到儿子面前,只是少了一半脚掌的左脚走路不稳当,加上他走的太急,差点没撞在地上。

  “爸,妈,你们深呼吸,听我慢慢说。”

  晏褚扶住了老爷子,脸色难得凝重地,对着爸妈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顾爱红喃喃,她有些预感,恐怕之后儿子说的那些话,会让她非常揪心。

  “小时候,你们很疼我,什么事都不让我做,我还记得那时候家里的条件并不是很好,那年夏天很热,爸爸冒着大太阳,去工地干了一个月的活,然后往家里扛了一个空调,就装在我的房间里,好几个晚上,我都看到妈你给爸按摩那条伤腿,替他抹晒伤的药膏。”

  晏褚说的,都是原身记忆里的画面,听着儿子说起往事,晏援疆和顾爱红也又些悸动,回想着当初的心酸,现在的幸福生活更显难能可贵。

  “从小到大,人家孩子会和爸妈争执斗气,但是在咱们家,这样的画面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因为不论我有再过分的要求,你们都会无条件的答应我,纵容我,满足我的一切需求。”

  看到老爷子似乎有要开口的意思,晏褚连忙摆摆手,制止了他的发言,“爸,你先听我说。”

  “咱们家虽然不比别的人家富裕,但是你们对我的疼爱,不比任何人家少,甚至可能还更多,但是,有时候这样无条件,无底线的纵容,同样也让我很迷茫。”

  “在刚去大学的时候,我很不适应大城市里的生活,身边所有的同学都和我一样,是他们学校的尖子生,在那群人里,我并不算出挑,因为种种原因,我开始对我自己选择的专业产生了怀疑,甚至自暴自弃,迷恋上了游戏和,大学四年,除了大一的时候,我几乎就没有好好上过一节课,等到了四年学习生涯结束,我挂掉的科目太多,已经到了只有复读才有可能得到毕业证的程度。”

  “怎么会?”顾爱红看着儿子,怎么都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可是她仔细回想,儿子似乎就是从念大学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寒暑假回来,几乎也都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很少和他们夫妻沟通。

  面对那时候儿子的改变,他们只当是自己给的生活费太少,导致儿子在城里的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当时他们做了什么?他们选择了更加努力的赚钱,将儿子的生活费从原本的一千五,提升到了两千五。这是这对仅靠种田维持生活的老两口能够给予这个儿子的最大支出。

  在那四年里,他们老两口独处的时候,就只吃地里出产的蔬菜,没有任何荤腥,只有儿子回来的时候,才会做点好吃的。

  即便这样,他们也只吃儿子吃不完的那一份鱼或者肉。

  他们以为他们已经尽力了,却不知道原来儿子的改变,根本就不是如同他们所想的一样,因为金钱。

  “因为不喜欢我的那个专业,或者说是害怕丢脸,我决定隐瞒这个消息,回到了家中,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想想自己之后能做些什么,刚回家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因为我不知道你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是等我在家里呆久了,发现一切都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我饿了,你们就给我端上饭,我渴了,你们就给我端上水,家里的一切都不需要我操心,渐渐的,我就将工作的事抛到了脑后,因为我知道,不论我多么混,多么没出息,你们都会养我,都会尽你们的所有,给我最好的一切。”

  “阿褚。”

  晏援疆的眼神有些放空,他大概知道儿子接下去要说什么了,他的心忍不住有些揪起,难道他曾经的疼爱,是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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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们疼我,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你们更爱我的人了,可也是你们的爱,让我一次次丧失重新爬起来的动力,让我浑浑噩噩的,在日复一日里得过且过。”

  这不是指责,晏褚也没想过指责眼前的这两位老人,他只是希望他们知道,即便是爱,也该有正确的方式,把我适当的度量,不然那份爱,极有可能会转变成害。

  “在我从大学回来的第四年,我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你们因为常年操劳,早早就过世了,那时候的我就是一滩烂泥,因为坏了名声的缘故,在家乡人人喊骂,最后只能带着你们给我留下的几十万块远走他乡,不过那些钱也没让我撑足多少年,最后我死在了出租屋里,尸体都发臭了才被人发现。”

  晏褚说着上辈子原身的结局,一旁的顾爱红早就忍受不住,捂着胸口泪眼婆娑。

  明明儿子说的只是一个梦,可她却仿佛真实看到了这样的画面一般,想着自己疼若至宝的儿子,到最后居然是那样惨淡的一个结局,顾爱红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闷闷的疼。

  “不是的,妈真的只是做妈觉得对你好的事,妈没想过要害你的。”

  顾爱红不住摇头,那是她年近四十才得来的孩子,是她的骨血化成的人,她怎么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害他呢。

  可是按照儿子的控诉,确实也是她的爱,造成了儿子那些年的颓废。

  “阿褚,我和你妈,真的、真的没想过。”

  晏援疆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当初炸断了一半的脚板都没能让他哭泣,现在听着儿子的诉说,他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和你妈就是想帮你,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这样居然害了你。”

  晏援疆的嗓子有些发干,那四年,村子里同样有不少流言蜚语,还有一些处的好的人家让他们狠狠心,将在家啃老的儿子赶出去,只要让他没了退路,他就会振作起来,找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

  可是晏援疆和顾爱红舍不得啊,那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将他赶出去,他们会担心他饿了怎么办,冷了怎么办,一个人在外乡漂泊,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们担心他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受罪,宁可自己吃点苦,也要将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好生照看。

  这一切行为的本意都是因为爱,他们何尝不知道纵子如杀子,可儿子都已经颓废成那样了,他们这对父母要是不再护着点,他有能依靠谁呢?

  如果没有儿子做的那一场噩梦,恐怕他也不会突然间发奋图强,然后有了现在这样富裕的生活,也不会娶妻生子,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或许一切都会如同那个噩梦一样展开,只想想到那样的画面,晏援疆和顾爱红就忍不住自责懊悔地扇自己几个巴掌。

  “爸,妈,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们。”

  晏褚看着脸色煞煞白的爸妈,上前半跪下说道。

  “父母也不是生来就会当父母的,你们会犯错,那很正常,犯了错,咱们改就是了。”

  如同小时候撒娇那样,晏褚将头埋在两位老人膝盖的中间,然后将双手放在他们的大腿上。

  “我现在成了爸爸,可我也还是你们的孩子,之前三十多年你们舍不得教训我,现在就敞开了心来,不仅可以教育我,还有一一,她是你们的孙女,也是你们的小辈,她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也别像对待小时候的我一样,一味的宠着,纵着,她有错你们就说,她做得好,你们就表扬,我们一起学着做称职的爸妈,好不好。”

  “好——”

  顾爱红和晏援疆颤抖着声音说道。

  今天和儿子推心置腹的这一番谈话,让老两口的心思浮动,酸甜苦辣,许许多多的情绪在心中激荡。

  他们的儿子差点就因为他们的宠溺纵容废了,这样的惨剧,他们难道还希望在孙女身上发生不成?

  *****

  “爸妈这是怎么了?”

  林兰朵稀奇地朝丈夫问道,往日丈夫惩罚女儿,第一个站出来阻拦的就是公公婆婆了,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丈夫和公婆谈论了什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两位老人眼眶都是红的,在丈夫惩罚女儿洗碗以及抄写锄禾这首诗二十遍的时候也没有站出来阻拦。

  “我就是和爸妈聊了聊关于一一的教育问题,你放心,以后一一要是真犯了什么错,爸妈不会再拦着你教孩子了。”

  晏褚挽着妻子的肩膀说道。

  这些年,因为他没狠下心和爸妈说清楚这件事的原因,在女儿的教育问题上,确实给妻子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一点,他也有些愧疚。

  “真的?”

  林兰朵有些不相信,公婆护着女儿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因为丈夫的这一番谈话,公婆就能改变自己的这个毛病?

  说实话,她不太相信。

  不过奇妙的是,从那一天开始,顾爱红和晏援疆真的开始改变了自己无理由维护孙女的模式,甚至在孙女犯错的时候,还会站出来教育孙女了。

  虽然很多时候,他们的惩罚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可至少这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改变的开端。

  而可怜的晏唯一估计也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知道了最维护她的爷爷奶奶向父母叛变了,只能老老实实的与每一餐必定会出现在她的小饭碗里的胡萝卜抗战。

  ******

  结束了上一个世界的任务,晏褚带着晏傲天回到了系统空间内。

  如同上一次回来时一样,房间内的桌子上,摆着一封由007送上的认罪书。

  不过或许是认为一个世界还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的原因,这一次晏褚回来,007依旧没胆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说你,我花那么多积分把你孵出来,除了吃喝拉撒睡,你还有什么贡献没有。”

  晏褚戳了戳身边那个越发懒散的哈士奇,郁闷的问道。

  “嗷呜——”

  我都那么萌了,你还要我有什么功能。

  晏傲天不满了,愚蠢的人类啊,总是那么的贪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呵呵。”

  晏褚□□了一把晏傲天的狗头,直到把晏傲天都快撸晕过去了,这才放手。

  既然007不在,上一个世界又没有经历什么心理重压,晏褚也不打算在空间内停留太久,打算直接开始下一个世界的任务。

  只是带不带上晏傲天,这个选择让晏褚有些纠结。

  不带吧,将晏傲天留在空间内,似乎有虐狗的嫌疑。

  可要是带着吧,晏傲天又帮不上什么忙,有时候调皮捣蛋,还得他收拾残局,似乎有虐他自己的嫌疑。

  纠结的最后,晏褚还是选择将晏傲天带上了。

  不过这一次,这只耗费巨资的蛋生狗,还真没让他失望。

  299.全球进化1

  最先出现变化的,是街道两旁丛杂的野草灌木,一个月之内,在所有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它以潜移默化的生长方式慢慢壮大,原本被钢筋水泥覆盖的城市就被这些原本只是起点缀作用的绿植覆盖。

  都市白领培植的多肉、吊兰,突破了原本桎梏它们根系生长范围的花盆,将承载物撑破,扎根于墙壁,水泥土地之中,或许有人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景象,他们将它拍摄成照片上传至网络,只当这是炫耀或是奇景,从来没有人将这一切当作是危机的来临。

  直到一栋略微老旧的公楼因为里头居民灌养的植物根系破坏了房屋本就脆弱的结构轰然倒塌,这样的异状,才开始引起大众的注意以及警惕。

  专家给出的说法玄之又玄,在似懂非懂之时,城市里的居民能做的,就只有将那些盆栽植物销毁,减少类似危机的产生。

  相比之下,广袤的农村虽然也有这样的烦恼,但是植物异样生长的现状带来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农作物产量的极速飞增,他们只是更加勤快的去除那些和植物争抢养分的杂草杂花,与城里人相反的,将这个异状当成了一桩天大的好事。

  紧跟着植物之后出现异状的,是那些灵智未开的动物。

  起先是一些马戏团、动物园之类在进行宠物表演时发生了一起起受过驯养的宠物的暴动。

  一头应该按照计划跳过火圈的狮子在被驯养员用皮鞭挥打后突然间狂暴,咬死了从小将它带大的驯养员,还袭击了三个围观的游客,逃入了市区,最后被特警用□□击中后,被带回了专门的监管机构。

  一场在动物园里举行的备受欢迎鳄鱼表演,在众目睽睽之下,鳄鱼将驯兽师的脑袋咬中,即使最后鳄鱼被击毙,驯兽师也因为大动脉出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当时观看表演的观众,无一不受到惊吓,良久不能从那幕恐惧的画面中摆脱。

  此类的事情接连发生,越来越多的动物保护组织站出来要求取缔这种不人道的逼迫动物的表演,他们只当这些事情的发生,纯粹只是因为动物不堪折磨,所以才会奋起反抗。

  直到家养的宠物也开始出现无端暴躁、伤人的情况,越来越多的人才意识到,似乎动物的变化,不仅仅只来源于人类的压迫。

  因为类似事情一件件发生,原本还坚信专家的“合理解释”的民众,终于也认识到了这个地球,似乎在往他们恐惧的方向发展。

  这时候,末日的传言甚嚣尘上,许多人坚信植物的异常生长,动物的狂躁不安,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在不久的将来,曾经的末日之说,将会成为现实。

  为了应对末日,全国各地都开始了囤货潮,许多超市和商铺的货物被惊慌的人们哄抢一空,或许也因为坚信末日之说,全国范围内的恶性事件不断增多,抢劫、强/奸,杀人。

  直到国家武器的开始强压这些暴动,民众的慌乱,才短暂性缓解。

  但是除了华国之外的国家就没有那么好的应对方式了,尤其是米国之类枪支合法的国家,几乎在短短一个月内,国家层面的力量几乎形同摆设,地广人稀,绿化丰富的现状导致他们的维和变得极其困难,黑道势力借此机会开始和政府抢夺政权,末日还未开始,一切就已经开始陷入了慌乱。

  2043年8月13日,在这一天的傍晚,他们没有等来银月,一轮血红色的圆月代替以往的银白色月亮,高高挂在了空中。

  所有人都开始恐慌,没有人敢出门,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月光照在身上,会给身体造成这样不可知的伤害。

  好在多数人因为之前发生的种种异样,在家里备有足够的存粮,只有一少部分相信政府,相信专家,认为末世之说只是一种荒谬的言论的人,在红月迟迟不退,而家中食物已经完全不能维持身体的消耗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离开家门,去街道两旁的小便利店,或是早就无人看守的超市寻找食物。

  然后在找到食物后回家,惶恐不安的担忧着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出现不好的变化。

  这一轮红月,整整在天空中悬挂了十日,这十天,也被后世称为血色十天。

  直到第十一天的黎明,消失许久的太阳才缓缓升起,许多有偷偷观察天色变化的人们注意到了太阳的出现,兴奋地冲出房子,感受太阳的温暖。

  他们以为末世就这样结束了,然而接二连三的凄厉叫声告诉他们,末世,才刚刚开始。

  在经历了这血色十日后,人们发现。

  所有的植物、动物,仿佛彻底变异了,许多原本弱小的生灵,在这十天后,开始有了不同程度的攻击能力。

  似乎是人类这么多年破坏环境的报应,原本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一下子,就成为了所有生物的攻击对象。

  人类的生存环境,瞬间变得恶劣,人类,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好在老天爷也不是完全放弃了人类,在动植物发生变异后不久,人类之中,渐渐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拥有奇异能力的人。

  他们就如同里描写的异能者一样,拥有操控风火土木水等元素的能力,异能者渐渐取代了热武器,普通人的生活空间被不断压缩。

  全国进化的序幕,彻底拉开……

  *****

  这一次,晏褚来的时间有些不太凑巧,动植物的异变早就发生,红月也已经进行到了第十天,再过几个小时,红月就会彻底结束,新的世界大门将会被打开。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装修豪华的房间内,身边摆着一堆空了的酒瓶,晏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宿醉后的疼痛和晕眩。

  “嗷呜——”

  晏傲天迈着猫步出现在晏褚的面前,它咧着嘴,笑成了一个大傻狗,乐呵呵的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晏褚看着它踉跄的步伐,猜到这蠢狗估计比他早醒过来一些,看到这些倒在地上的酒瓶,忍不住偷喝了一些,此刻恐怕是喝醉的状态。

  “嗷呜呜——”

  酒壮怂人胆,晏傲天在喝醉酒后,简直就是狗胆包天,梗着嗓子就要冲晏褚叫嚣,让他承认自己是一只很有用的狗。

  看晏褚似笑非笑的表情,晏傲天还想上前展示自己作为狼族近亲威武和雄壮,用自己尖利的犬牙让这个人类知道它不是什么好惹的狗。

  只是因为喝醉了酒,眼前看到的画面都是虚幻的重影,一个飞扑,没把晏褚扑倒不说,自己就先撞在了床头柜上。

  “嗷呜——”

  因为疼痛,这个小怂货一下子清醒了大半,用前爪摸了摸狗头,委屈的看着主人,想让主人给自己报仇。

  对于这样的画面,晏褚真是有些不忍直视。

  他揉了揉额头的穴位,舒缓一下宿醉带来的疼痛,然后上前将那个酒劲又上来,似乎又要耍酒疯的狗一手拎起来,朝门外走去。

  按照原身的记忆,在这一次红月结束后,全球约有五分之一的幸存者激发了异能。

  在血色十天结束后的第十年,人类终于知道团结,开始建立一个个幸存者基地,共同抵抗变异植物和变异动物的威胁。

  因为勉强达成了和敌对威胁势力的平衡,人类终于空出手来,开始研究异能的由来。

  经过大数据库的对比,人们惊奇的发现,当初在血色十天中出过门,接受过红月照射的人,几乎十有八九都觉醒了异能,而当初躲在屋子里的人,激发异能的比例,只有百分之一。

  原身当初因为某一些原因,在所有人都因为红月惶恐不安的时候,他却一个人呆在家里喝的昏天黑地,什么末日,什么死亡,他压根就不在乎,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出去晒红月玩玩了。

  很不幸的,他也不是那些没晒过红月却依旧激发异能的幸运儿之一,上一世,直到死亡,他都没有成功的激发异能。

  作为普通人,在末世之初,人类没有意识到火种的重要性时,他是很不受看中的,眼看着敌人一步步爬上了比他更高的位置,碾压他,蔑视他,原身的心理开始越发扭曲,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反人类的存在。

  但是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即便上一世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依旧培植起了自己的势力,只可惜,他走的终归不是正道,最后输在那些人的手里,也是一件必然的事。

  晏褚垂下眼,不去想原身记忆中那些过于血腥的画面,他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外套,然后拎起喝醉的晏傲天后脖颈的那块死肉,拽着它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别墅的院子中。

  此时外界的一切因为红月照射的缘故,散发着一种妖冶危险的气息,晏褚坐在庭院内的石凳上,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院子里一颗蓬勃生长的松树,从原本作为观赏小景,不足两米高的模样,长成了现在十多米高,几乎望不到顶的状态,院子被这棵高大的松树覆盖,只有松针间隙洒落下来的月光,勉强让这片环境不至于过分黑暗。

  不过或许正是由于这棵松树太过霸道的缘故,原本生长在周围的一些观赏性花朵全部都枯萎死亡,就连生命力最顽强的野草,在这棵松树的百米之内,都没有任何身影。

  原本被园丁精心照料的花园,此刻显得寂寥空旷,晏褚坐在离松树最远的石凳上,看着脚下踩着的黄泥土,以及那一地枯枝残叶,忍不住皱了皱眉。

  上一世,在红月结束后不久,原身就离开了这个他从小生活的祖宅,去了在异变的苗头出现之初,政府就悄悄开始修建的安全区,之后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地方。

  所以眼前这棵松树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易变,就连原身都不清楚,更何况是晏褚呢。

  要知道,在血色十天结束后,所有的动植物都发生了易变,许多原本对人类不具有威胁的植物开始有了攻击性,开始肆无忌惮地袭击所有的活物,也包括变异动物。

  在原身的记忆里,当时全球共同拟定了十大死亡区域,其中有四处,就是因为在那片区域内,存在攻击性极强的植物,它们的根系深入地下几百米,散落了无数的子子孙孙形成自己的群落,即便是使用核弹,都不一定能够将它们彻底杀死。

  人类能够做的,只是尽可能的防治它们向外扩张,反正直到原身死亡的时候,人类依旧还没想出来消除这些强大的变异植物的方法。

  晏褚看着眼前这棵松树,奇异的,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即便这棵松树已经长成了一个可怕的模样。

  要知道,在那十大死亡区域里,其中一颗被称为地狱松的松王,是无数异能者忌惮的存在。

  它的松针能够刺穿,五阶异能者一下的所有防备,而且松针因为变异的缘故,带有剧毒,虽然不会致命,却能够让人麻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下,一个不能动弹的人,除了称为松子松孙的养料,就只能变成其他变异动物的食物。

  晏褚记得那棵地狱松似乎出现在南江,和他面前的这一棵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殊途同归,眼前这一课变异的松树,在末世之中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现在在这棵松树上他感觉不到威胁,晏褚只当这棵松树是末世里少有的不带有主动攻击性的植物,并没有做他想。

  毕竟即便是在末世全球进化的状态下,还是有一部份植物和一部分仍旧保有理智的动物对人类是无害的。

  有一部分普通人,就因为家里的宠物在红月后发生了变异,并且仍旧保持着在红月来临前对主人的亲密过着优越的生活。

  在末世,比大象还大的猫咪,能够喷火喷水的狗比比皆是,其中一部分甚至拥有比异能者更高的能力,这一类宠物的主人也被称为御兽者,被所有普通人艳羡。

  晏褚看了眼脚边不断翻滚撒着酒疯的晏傲天,对它能够在未来成为他的助力这一点,抱有怀疑。

  “呜呜——”

  晏傲天可不知道主人对它的不信任,借着酒疯仰天长啸,它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草原上的一匹狼,一匹神骏无比的狼。

  “簌簌——”

  寂静的环境下,晏褚听到了灌木丛里隐约传来一阵动物行走的声音,他拿起出门前就拿在手里的枪支,朝那个灌木丛走去。

  很快的,一头毛发有些脏污的萨摩耶出现在了晏褚的面前,它的左腿有些瘸,看着晏褚的眼神无比警惕。

  这样的品相,在异变来临前,估计也是主人的心头宝。

  只是之前发生的一出出宠物袭击人类的案件,让不少豢养猫狗的人心存警惕和恐惧,他们担心自家的宠物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会攻击他们,处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他们只能选择将这些家养的宠物遗弃。

  在红月来临之前,马路上随处可见这样品相完好的宠物狗宠物猫,这些没有生存经验的猫猫狗狗根本就没法和那些原本就习惯了这样生活的动物竞争。

  加上人类的警惕,流浪猫狗的食物来源变得稀少,这些被遗弃的宠物的生存环境,恶劣到了一定的程度。

  甚至因为一部分敌视这些动物的人类,担心这些流浪的猫狗发狂会危害到他们的正常生活,在街边喂撒下毒的饲料,棍打那些流浪的猫狗,几乎也成了常态。

  眼前这只萨摩耶显然就是被它的主人遗弃,然后又被敌视猫狗的人打伤,所以才会对人类抱有警惕和憎恶的情绪。

  晏褚握着枪的手顿了顿,就是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察觉到危险的萨摩耶凭借着完好的三条腿飞快的跑开,冲出了晏褚的射击范围之内。

  临跑的时候,那头萨摩耶还不忘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记下这个对他抱有杀意的人类的模样。

  晏褚收回手中的枪,苦笑了一声。

  因为他的一时仁慈,似乎给自己找来了一个摆脱不掉的麻烦。

  不同于人类,其他动物似乎得天独厚,在末日来临之时,其中的大半,都发生了变异,这些变异动物,除了对人类有感情的,保持理智的,多数动物都将人类当成食物,一部分因为人类受过罪的,甚至和人类不死不休。

  那一条萨摩耶,显然是后者,要是被它记恨上,以后碰了面,晏褚绝对少不了麻烦。

  看了一下身边学狼嚎叫完,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哈士奇,看来他还得尽快提升自己的保命手段了,不然光是想要依靠这条蠢狗,连命都保不住。

  此刻离红月的结束,只剩下了一个小时。

  再过一个小时,因为吸收红月力量沉睡的动植物都将开始苏醒。

  晏褚抱起呼呼大睡,身体没有任何变异迹象的晏傲天,回到了房间里面,并且将门反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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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七八天里,因为变异的动植物,地球上的人类,从原本的八十多亿,一下子降到了三十亿,这颗水蓝星上的主宰,不再依旧是人类。

  晏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觉醒异能,毕竟上辈子的原身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在这七八天的时间里,能够保住自己这条命,就成了晏褚首先要做的事。

  按照上一辈子的发展,在太阳出来的第一天,也就是今天白天,就会有人来接原身去安全区,只是之后经历的那些事……

  晏褚眉头微簇,想要改变原身上一世的经历,从红月结束后的第一天,他就应该作出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决定。

  “嗷呜。”

  晏傲天一觉睡到大天亮,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摇着尾巴想要找主人要饭吃。

  此时晏褚已经换好了一身相对遮挡严实的衣服,拿上了被原身当作收藏品珍藏的一对藏刀,站在窗帘外,听着太阳升起后,屋外开始响起的欢呼声,不由为这些惊喜后又绝望的人默哀。

  可是现在的他也没有拯救那些人的能力,听着欢呼声逐渐转变成惨叫,晏褚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带着晏傲天跨出了他们在这个诡谲莫测的新世界的第一步。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在晏褚出来后,原本的几声惊呼惨叫渐渐消失,周遭的一切,又变得无比的寂静。

  晏褚只能听得到自己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以及晏傲天粗粗的喘气声。

  庭院里的那棵松树依旧不动如山,晏褚走出了别墅,警惕地看着周遭的环境,缓缓朝别墅区外走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知道,恐怕现在在那些屋子里,有不少人正透着窗户看着他,想要以他为白鼠,试探外界的变化。

  他知道,却也不在意。

  “嗷——”

  一声咆哮,一个巨大的阴影挡住了晏褚眼前的光线,他仰起头,才发现,一头约莫有四五米高的萨摩耶,正高仰着尊贵的头颅,蔑视着他这个渺小的人类。

  对方的眼神,让晏褚很快就意识到,眼前这头萨摩耶,正是昨天晚上他一时心软放走的那只狗。

  晏褚在心里苦笑,这个世界不同于他之前经历的任何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他或许该改改自己那个脾性了。

  心软,在末世可是要命的。

  300.全球进化1

  开心是一条萨摩耶,在全球异变来临之前,它曾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狗狗。

  它有三个主人,女主人,男主人,以及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主人,他们会给它吃好吃的狗粮,会给它吃各种各样美味的骨头以及饼干,它还有好多漂亮的衣服,即便它觉得穿那些衣服让它没法自由的奔跑,可是听着主人夸赞的话语,它依旧能够忍受一整天被束缚的感觉,开心的像个傻子。

  主人说了,它有最漂亮纯洁的毛发,拥有最天真无邪的笑容,它是他们的天使,也是他们开心的源泉。

  所以它叫开心,一条永远开开心心的萨摩耶。

  它生命的转折,是它和主人一同居住的小区里,发生了一件宠物袭击主人的恶性事件之后。

  袭击主人的那只狗是开心的好朋友,一个名叫奶油的法斗。

  它们时常会在小区的大草坪里相会,只是带它出来玩的是主人,带着奶油出来玩的,通常都是他们家主人聘请的保姆。

  开心听奶油抱怨过,家里的小主人时常扯它尾巴,拽它的耳朵,好几次差点将它的毛都给撸秃了,原本对它疼爱无比的主人却像没看见一样,只会警告它千万不能伤到小主人。

  好几次,它忍不住痛朝小主人吼了几声,却被主人关进了笼子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直到它学乖了,才能被放出来。

  奶油很不开心,它说它想要离开那对变得面目全非的主人。

  说起来,开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奶油了,在它怀疑奶油是不是真的偷偷逃跑的时候,就从主人的嘴里听到了奶油袭击了它的小主人,将小主人的手咬伤,然后被他的男主人用椅子砸死的故事。

  开心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难过,同时又为自己的主人对它疼爱如初而感到高兴。

  直到有一天晚上,它听到了主人的对话。

  “这都多少起宠物伤人的事件了,现在还是咱们一个小区的,听说那孩子的手都被咬断了,就算现在接好了,恐怕也会影响将来的行动能力,咱们的妞妞才多大,你真能放心把她和开心放在一间屋子里,要是开心在咱们看不见的时候发狂,伤了妞妞怎么办?”

  这是男主人的声音,开心站在门口听着,有些疑惑。

  它那么乖,为什么会伤害小主人呢。

  “不会的,开心那么乖,再说了,我都养开心六年了,那么多年的感情,你让我把开心丢哪里去。”

  这是女主人的声音,她的回答有些纠结迟疑,毕竟她是先有了开心,才和现在的丈夫认识,紧接着生下了女儿,真要说起来,她和开心认识的时间最长。

  但是感情再深,那毕竟也只是一条狗,相比较开心,她心里更在乎的,一定是孩子无疑了。

  眼看着身边、网络上曝光的一起起宠物伤人的案件,女主人说不害怕不担忧那是骗人的,她也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发狂的宠物就成了她的开心,那时候,她该怎么办。

  “要不,把开心带回我爸妈家照顾?”

  女主人纠结了许久,迟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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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一扇门,开心缓缓蹲下身,总是微笑的表情上,多了一丝伤感。

  它就要从这个家里离开了吗?

  “好,就这样吧,等什么时候动物都正常了,专家研究出来它们之所以躁动的原因,咱们再将开心接回来,那也是一样的。”

  之后,就是一段男主人安慰女主人的话,开心趴在地板上,闭上了眼睛,安慰自己,它那么乖,总有一天女主人会将它从爷爷奶奶的家里接回来的,到时候,它又是开开心心的开心了。

  第二天一早,它被套上了狗绳,如往常一样,它乖乖跳上车子的后备箱,然后从汽车后排座位的空洞上钻出脑袋,咧着嘴,冲送它去爷爷奶奶家的男主人微笑。

  他们曾经说过,这样的它最可爱。

  只是开心失落的发现,从头到尾男主人都只是严肃的开车,即便是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他都没有扭过头,看它一眼。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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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车的时候,开心打起了精神,冲着主人高高兴兴地叫了一声,它扭头看向四周,对周边的景象,无比陌生。

  它记得,爷爷奶奶家有一排排漂亮的大红砖,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模样。

  “开心,你给自己去找一个新主人吧,芳芳的爸妈年纪都大了,你要是真发狂,他们肯定打不过你,到时候要是被你咬伤了,受罪的还是我们这些当儿女的。”

  男主人给它解着绳索,说这它不太能理解的话。

  “要怪就怪现在宠物袭击主人的事情发生的太多,怪我的胆子小,怕你伤到我和我的家人,对不起,开心。”

  男主人沉默着,最后一次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头也不会的上车,只给它留下了一地的汽车尾气。

  它不记得自己跟着那辆车跑了多久,久到它的脚掌磨破了,久到它再也看不到那辆车子的身影。

  那时候开心意识到,它是真的被抛弃了。

  它挚爱的主人,不要它了。

  流浪的日子总是艰难,在它漂亮蓬松的毛发开始变得脏乱之后,它能讨要到的食物开始减少,外面那些流浪惯的土狗又凶又狠,许多流浪犬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作为侵入者,开心打不过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能选择在饥饿中,不断迁移,按照它记忆中的位置,寻找那个将它抛弃的主人。

  它心里隐隐有一个期望,期望它的女主人并不知道男主人做的那些事,她或许还在找它,或许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它,这是开心为生存搏斗的最大动力。

  “小狗狗,想要吃好吃的肉骨头吗?”

  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拿着一捧香喷喷的狗粮走到了开心的面前,因为从小就被人类饲养,对着人类没有戒心的开心没有多做防备,只当这是一个善良的大哥哥,甩着尾巴,想也不想就凑到他面前,低下头,高兴地吃着美味的狗粮。

  等吃饱了肚子,它就又能有足够的力气去寻找女主人的位置了。

  “一群贱狗,我让你们吃,我让你们咬人,把你们都打死了,世界上就能少很多很多的麻烦了。”

  原本和气温柔的青年在它蹲下身吃狗粮的瞬间变了眼色,他从背后掏出一根铁棍,面目狰狞地说着让开心惊惧的话,然后下一秒,那根铁棍就重重打在了开心的腿上,只听到咔嚓一声,断裂的骨头戳穿了皮肉,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沾湿了因为长时间流浪变得灰黑的毛发。

  “嗷呜——”

  在那一瞬间,开心疼的差点昏厥过去。

  它害怕地看着眼前那个犹如恶魔的男人,咬牙依靠那三条完好的腿,踉跄着逃离。

  好在这时候,有人从这条僻静的小巷经过,那个青年似乎有所顾忌,没有追上来,让开心逃过了一劫。

  它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它那么乖,那么听话。

  漆黑的夜晚,它缩在它觉得安全的角落里,舔舐着伤口,鲜血早就已经凝结成痂,伤口也已经痛到麻木。

  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越发的灰暗无神。

  它想着,或许它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收回外放的思绪,开心甩了甩又变得蓬松如初的毛发,居高临下,望着那个渺小的,对它曾经有过杀意的男人。

  在流浪的这些日子里,它感受过很多类似的眼神,只是它学乖了,再也没有受过之前那样的伤害。

  可是没有受过伤害,并不代表眼前这个曾经对它有过杀意的男人,就是无辜的。

  开心看着那个渺小的人类,现在的它,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对方碾成肉饼,一如人类对付曾经的它一样简单。

  “晏傲天,你爸爸我有麻烦了。”

  晏褚看那头变得体型巨大的萨摩耶就这样挡着他面前的路,却没有做出攻击的姿势,这让晏褚有些不确定,眼前这只狗,是不是真的想要攻击他。

  “嗷呜呜——”

  晏傲天有史以来第一次变得正经,只见它站起身,一脸严肃,尽显哈士奇的神骏。

  晏褚心里稍微有几分妥帖,觉得自己狗也不是一直都不靠谱的,没准这一次它会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它没有眼前这头萨摩耶一样庞大的体型,可没准它能够觉醒异能呢?

  控制风,或是控制水……不论哪一个,都说明他们也眼前这只来意不明的狗有一战之力。

  在晏褚的注视下,晏傲天一步一步,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那头巨型的萨摩耶走去。

  而开心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看着那只和原本的它差不多体型的哈士奇,好奇对方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说实话,他对眼前那个瘦弱的男人的敌视并没有那么大。

  因为它知道,刚刚对方在考虑是否朝它动手时犹豫了,不然不会让它逃走,直到红月结束,完成了属于它自己的进化。

  而且在异变来临之时,他还能将自己的爱宠留在身边悉心照顾,这让开心忍不住想到了抛弃了它的主人。

  就算是为了这一点,它都不会攻击眼前这个男人,顶多就是吓吓他,报了刚刚的仇。

  现在,看着那条哈士奇朝它走来,开心歪了歪脑袋,想要看看那条哈士奇会做些什么。

  它会忠心英勇的挡在它那个瘦小的主人面前,用自己娇小的身躯守护他吗?

  开心想着,如果它的主人没有将它抛弃,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算是让它付出生命,它都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他们筑起防护的围墙,为它们争取一线生机的。

  想着想着,开心的眉眼柔和了许多,看着往日里给它们狗狗丢尽脸面的哈士奇,也不那么嫌弃了。

  “呜——”

  晏傲天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庞大的同类面前,然后俯下前半身,用喉咙发出呜隆隆的声音。

  “汪——”

  就当晏褚和开心都以为晏傲天是打算要开始攻击的时候,它却忽然趴在地上,然后翻了个身,露出自己雪白柔软地肚皮,冲着开心巴结地叫着,尾巴摇成了大风扇,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活脱脱一个欺软怕硬,没有骨气的奸诈小狗。

  ……

  不论是晏褚,还是开心都没有想过事情居然能往这个方向发展。

  开心往后退了两步,它觉得高洁如它,不能和这种没良心的狗站在一块。

  明明它的主人在这些日子都没有将它抛弃,可它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想的却是和敌人投降,开心觉得,自己耻于和这样的狗为伍。

  “嗷呜——”

  晏傲天以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当即转身,冲着晏褚一阵咆哮,咆哮完后,又冲着开心嗷嗷叫着,充分展示了两张脸孔的狗的丑恶。

  看着自家叛变的狗,晏褚忍不住扶额。

  他都忘了,在晏傲天的备注当中,它是存在一定几率和敌人达成共识的狗。

  显然,眼前的一幕证实了备注的真实性。

  想着狗肉的一百种做法,晏褚觉得,他可以将对007的仇恨,全都寄托在眼前那个狐假虎威的蠢狗上了。

  “嗷嗷嗷——”

  晏傲天不断冲着晏褚咆哮,听的开心都有些厌烦了,它甩了甩尾巴,迈着沉重的步伐打算离开,不和这对反目的主宠纠缠了。

  就在它转身的瞬间,晏傲天忽然间暴起,一个冲刺飞扑上去,用自己尖利的牙齿咬住了开心的尾巴。

  “嗷呜呜——”

  狗还是很讲良心的,为了迷惑敌人,它可是连自己的节操都贡献出去了。

  也不知道刚刚在它将肚皮露出来,降低眼前这头萨摩耶的戒心的时候,对方有没有看到它隐私的部位,要知道它还是头处雄狗,清清白白的身子,还没被小母狗玷污过。

  “呜呜——”

  晏傲天费劲咬着开心的尾巴,它可凶可凶了,眼前这只狗应该被它咬疼了,然后吓得逃跑了吧。

  一甩——

  两甩——

  三甩——

  “扑通”一声,晏傲天就坚持不住,在开心甩尾巴的动作下,松开了嘴巴,摔在了地上。

  “嗷呜——”

  晏傲天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对上萨摩耶凝视的眼神,吓得缩起尾巴,躲到晏褚的身后,一个劲儿将脑袋往他双腿中间钻,觉得似乎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怂萌怂萌的模样,让晏褚看着无奈,却又有点暖心。

  好歹这只怂狗,刚刚为他攻击了一个比它还高壮几十倍的萨摩耶。

  即便对方的那一场攻击,似乎只是为他们增添了一个笑料,但只要对方有那个心,晏褚都觉得感动。

  就好像辛辛苦苦将不成材的孩子养大的老父亲,发现自家儿子不出息归不出息,但好歹还是孝顺的,那种又高兴又难过的复杂心情,一般人似乎很难领会。

  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晏褚将吓软腿的晏傲天护在了身后,开启了曾经购买的系统商品【我是德鲁伊】。

  之前也是他疏忽了,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件平时很鸡肋,在这种万物进化的世界,却犹如超大外挂的宝贝。

  “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

  晏褚对上萨摩耶如水晶球一般晶莹剔透的眼睛说道。

  “汪——”

  萨摩耶冲着晏褚叫了一声,甩了甩蓬松的尾巴,感受着尾尖几乎感受不到的刚刚那只哈士奇留下的疼痛,眼风在那个渺小瘦弱的男人身上一扫,然后迈着承重的步伐,再次转身离开。

  在这一场进化后,它的灵智仿佛有了飞速的进化。

  一开始,因为人类的伤害,它对人类产生了憎恶的情绪,可在它完成进化后,却拥有了思考的能力,能够辩别善意的人类,和对它带有恶意的人类。

  很奇怪,眼前这个男人的气息,仿佛在一瞬间变得让狗亲近了起来。

  开心看着那个将愚蠢的哈士奇护在身后的男人,眼里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艳羡。

  如果它是那只哈士奇的话,它肯定还是一只很开心的开心吧。

  此刻的它连恐吓那个瘦小男人的心情都没有了,它想,再和这对主宠待在一块,恐怕它会更加难过的。

  看着离去的萨摩耶,晏褚不知道这是德鲁伊的能力,还是从一开始,这只萨摩耶就对他没有敌意。

  “好了,那只萨摩耶已经离开了。”

  晏褚无奈地蹲下身,顺着吓软腿的晏傲天的毛发轻声细语地说道。

  “嗷呜呜——”

  狗好怕啊!

  晏傲天一个劲儿的往晏褚怀里钻,它明明就还是个宝宝。

  “好了好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晏傲天挡在他面前试图保护他的缘故,即便保护失败了,对于晏傲天现在的犯蠢行为,晏褚也有了极大的包容力。

  作为一只最会看眼色的狗,晏傲天呜咽着,心里的委屈越发大了,要亲亲要抱抱,没完没了了。

  “阿褚,是阿褚吗?”

  晏褚正蹲下身哄晏傲天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

  他抬起头,就看到一支身着军装的队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晏褚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皱了皱眉,这一次,这些人出现的时间,似乎比原身留给他的记忆中的时间还要早。

  是蝴蝶效应,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意外?

  “军队,军人,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在军队出现后,原本躲在别墅里的人一个个打开窗,冲着道路上的军人不断招手呐喊。

  刚刚看到太阳出来,他们还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呢,谁知道,在阳光出来之后,他们就听到了好几阵从远处传来的惨叫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从隔壁那栋略显神秘的老宅子里出现了一个带着宠物狗的男人,然后一头比大象还要高大几倍的狗突然挡住了他们的路。

  没人有那个脑袋思考这样大的狗是怎么来的,第一反应只是捂上眼睛,不忍看到那个青年被巨兽吞吃入腹的画面。

  说起来,他们还真没怎么接触过那个老房子里的主人。

  他们只知道那栋房子是在这个别墅区建成之前就存在的,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有点本事的人,不然也不会从地产商的手里原封不动保住了家里的祖宅,就连小区后来的设计,基本上也是围绕着这栋老宅子的风格展开的。

  但即便不熟,在人命面前,一群同住这个小区的陌生人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忧。

  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那只巨兽居然没有伤人,它就出来吓唬了一下人,然后甩了甩尾巴就离开了。

  因为刚刚大伙儿都避开了视线,也没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们看到的,只有巨兽出现和离开的这两幕画面。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些奇怪的巨兽都不伤人,可要是这样的话,刚刚那些凄怆尖利的声音又是怎么来的。

  没人敢拿自己的命赌那种万分之一的几率,因此即便看到晏褚无事,在那只巨兽出现后,他们都做好了守在房子里,闭门不出的打算。

  可谁知道就在不久后的现在,军队出现了,因为华国民众对军队的信任,躲在别墅区里的人纷纷出声,就怕军队救援的时候,将他们给遗漏。

  “阿褚,你别跟爸爸置气了,他很担心你,你快和我们离开吧。”

  晏修看着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面容有些冷厉的说道。

  “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打算离开我外公给我留的房子。”晏褚毫不犹豫地说道。

  晏修看了眼弟弟背上鼓鼓囊囊的背包,显然在他来之前,对方就已经做下了撤离的准备。

  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晏修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弟弟,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301.全球进化2

  “阿褚,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晏修看着这个弟弟,无奈地说道。

  “你们几个,先去通知这一片区域的住户,让他们赶紧准备好必要的行李,一个小时后,在别墅区门口集合,有车的开车,没车的坐咱们的部队车,超过这个时间,那就让他们自行撤离。”

  晏修知道想要劝服这个固执的弟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他今天过来,同时还是带着他的任务的,因此在第一时间,晏修就决定让其他兄弟先去通知这个小区的住户,在那些奇怪的变异动物到来之前,将这边的幸存者集合起来,带去相对安全的安全区。

  “是。”

  那些带着武器的坚毅军人服从命令,疏散着朝小区几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爸爸他很担心你,还有我——还有你林姨。”晏修口中的林姨,正是他的亲妈,晏褚名义上的后妈。

  说起来,晏家人物关系的混乱,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晏修和晏褚的父亲晏国华是华国的最年轻的少将,在年轻时候,几乎是军政圈子里最看好的后辈,也是许多人眼里十佳女婿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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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从小就接受部队教育的缘故,晏国华为人严谨,坚毅,虽说因为职业的限定,成为他的妻子未必能够享受丈夫二十四小时陪伴在身边的幸福,但是绝对也不会有丈夫在外面红旗飘飘的困扰。

  尤其晏家的家世背景,以及晏国华自己的努力,绝对能够给他的妻子带来无尽的荣光。

  相比同一个圈子里那些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二代三代们,晏国华这样的存在,反而成了难能可贵的那一个。

  只是突破所有人眼球的,晏国华居然娶了一个家世平平的姑娘林襄,对方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级,女儿本身也算不上特别优秀,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后当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就连长相也平凡无奇。

  唯一能够让人称赞的,也就对方那一手让人赞不绝口的厨艺,以及温柔似水的脾气。

  但他们那样的家世,请一个什么样的厨子不行,哪里需要妻子一日三餐下厨照顾全家人的生活起居?

  在当时,晏家可不止晏国华一个小辈,还没过世的晏老爷子留下来的一堆人脉关系,也不见得全都会落在晏国华这个晏家最出息的小辈身上。

  娶了一个给不了他丁点帮助的妻子,断送了妻族的助力,光是这一点,就让晏国华的母亲感到十分的不满。

  一开始,晏国华还能护着点妻子,可随着他要执行的任务越来越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林襄受到的委屈也越积越大。

  直到晏家的长孙,晏修出身后,林襄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但很快的,随着晏国华在境外执行任务失踪,极有可能已经死亡的消息传来后,林襄的好日子,又结束了。

  晏母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林襄的八字克夫,自己的儿子就是被她活生生克死的,沉浸在丧子的痛苦中的晏母没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将这个她早就看不惯的儿媳妇赶出了晏家,连带着那个有克父嫌疑的孙子,她也不要了。

  反正她还有另外一个儿子,还有另外几个更合她心意的孙子。

  在晏国华失踪的那几年,林襄母子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因为晏母的施压,除了做清洁工,服务员,林襄几乎找不到其他能够养活她们母子俩的工作。

  林襄还有一个哥哥,碍于晏家的威胁,林父林母为了小儿子的前途,也不敢给这个女儿任何资助。

  这样艰难维生的生活,林襄一过就是五年,在这五年里,她苍老了不止十岁。

  就在她觉得疲累,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晏国华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个年轻漂亮,出生良好的女人,以及一个刚刚满月,粉雕玉琢的男孩。

  原来,在失踪的那几年他失忆了,在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他和那个救了他的姑娘于楚楚结了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个救了他的女孩正是原身的母亲,同时也是晏国华在娶林襄之前,晏家替他看好的结婚对象。

  这下子,一切都乱了。

  林襄是晏国华明媒正娶的妻子,但他这些年和于楚楚发生的事同样不能被抹消,加上他们都有了孩子,于家也不是什么好欺负人家,肯定是要站出来让晏家给于家一个解释的。

  那段时间,晏国华的母亲上蹿下跳,逼着林襄和自己的儿子离婚,而另一边,于家却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他们对这件事到底保持什么样的态度。

  中间又发生了很多事,晏国华和林襄离婚又复婚,晏国华恢复了记忆,同时又忘了失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于楚楚被爆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暴躁症……

  那段时间,圈子里天天都有好戏看。

  后来,还是晏家和于家的大家长站了出来,不知道商讨了什么,彻底将这件事解决。

  旁人不知道这两大家长是怎么权衡这里头的利害关系的,他们看到的结局就是林襄重新带着孩子回到了晏国华的身边,同时晏国华带着妻儿从晏家老宅搬了出去,而晏老太太在晏老爷子的警告之下,不被允许再次插手这个儿子和儿媳妇之间的事。

  至于于楚楚,则是被送出了国,倒是她和晏国华生的那个儿子,被于老爷子留在了身边照顾,毕竟于楚楚当时的精神能力,已经不足以让她做好她母亲的身份了。

  于楚楚出国后的第二年,因为看护人员的监管不当,使得她从家里的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长辈中间的孰是孰非,除了当事人,谁都说不清楚。

  原身的存在,对于林襄这个晏国华真正的妻子而言,就是卡在嗓子眼的那根刺,她能做的,就是在晏国华对那个儿子尽作为父亲的义务时默不作声,想让她做的再多,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她也没有将对于楚楚的厌恶延续到这个孩子身上,虽然对晏国华失踪那些年和于楚楚发生的事心存芥蒂,但是对于楚楚的恨,在她死亡的那一天,就该彻底结束了,对于那个孩子,她不喜不恶,也不会制止自己的儿子和这个异母的弟弟交好。

  于老爷子,就只有于楚楚一个从小身体就不好,被送去国外疗养的女儿,于家将来的一切,多数都会被旁系出色的于家子弟接手,于老爷子的身体并不算好,之前他硬是将这个外孙留下,放在身边照顾,也是想要加深这个外孙和他亲生父亲之间的联系,希望在他百年之后,还能有一个人将他护住。

  因此在两边都默不作声的允许之下,当时还年幼的原身,和晏国华这个父亲,以及晏修这个哥哥的感情十分不错,加上对英雄的崇拜,对于父兄,他都是心存孺慕的。

  只是哪有孩子是不在意母亲的呢,在一天天长大后,眼看着哥哥有妈妈,而他却没有妈妈,原身疑惑了,也因为这份疑惑,被人钻了空子。

  不知道原身是听信了从哪里传来的谣言,坚信他妈是被林襄害死的,坚信他妈和他爸原本就是一对,是林襄横插一杠,抢了晏家少夫人的位置,害得他妈远走他乡,直到后来捡到了身受重伤并且失忆的爸爸,才和他重续前缘。

  他不愿将自己的母亲想的太坏,自然的,就只能将林襄这个全程穿插在父母的故事里的女人当作一个邪恶的反派来看待。

  也因此,原身和父亲还有同父异母的哥哥之间的相处越来越冷漠,双方的间隙越来越大。

  在于老爷子去世,原身的身边连一个开解的人都没有的时候,甚至闹到了不相往来的地步。

  晏褚看着那个冷漠着脸,眼神却透露出难以察觉的紧张担忧的男人,垂下了眼。

  “哧,那个女人害死了我妈,恐怕还想害死我吧,你别假惺惺了,我是不会和你一块走的。”现在还不到他回去的时候,有一件事他必须解决。

  有着原身记忆的晏褚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无辜的,虽说他们俩的出生似乎奠定了他们会走上敌对的道路,但是晏修这个哥哥从头到尾对他都是真心的,包括林襄,他们两个中的谁都没有将对他母亲的厌恶转移到他的身上来。

  只可惜原身太偏执,行差踏错反而被别人当做了棋子。

  想来上辈子,在原声害死了晏修这个哥哥,被林襄扯着衣领狂扇巴掌却不反抗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阿褚,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就算是捆,我也得把你捆回去。”

  晏修苦笑,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对他和他妈的误解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要是让他查出来是谁在背后给弟弟灌输这样的想法,他一定将那个人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仗着自己比弟弟高了半个头,趁弟弟不注意的时候,晏修一个侧身,绕到他的身后,冲着他的颈部挥手砍下,只是出乎晏修预料的,晏褚居然躲过了他的攻击。

  “我说了,我不回去。”

  晏褚一脸倔强和警惕,一如原身之前对待他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练出来的身手?”

  晏修有些精益,小时候,他还常常和弟弟一块去部队,和他们爸爸手底下的军人一块操练,那时候,也是他们兄弟玩的最好的时候,只是后来,弟弟就不乐意和他一块玩了,或许是为了和他们做对,反常的喜欢上了喝酒,抽烟,逛夜店这种乱七八糟不良的嗜好。

  好在就算是为了斗气,他也没彻底糟蹋自己的身体,沉迷毒/品或是嫖/娼之类更不好的事,不然晏修恐怕会忍不住将这个弟弟锁起来,狠狠揍上他一顿让他学好。

  原本他以为这么多年,弟弟的身手早该生疏下来的,没想到现在一交手,他的反应能力和灵活的动作,比以前的他还要厉害了几分。

  想来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弟弟也没有放下他们小时候的快乐时光,私底下勤于锻炼吧,至于他表面上展露出来的对他的抗拒和厌恶,也只是因为误会使然。

  脑补着弟弟一边舍不得他这个哥哥,一边又倔强的因为误会不肯低头的画面,晏修顿时心软了下来。

  可是转念想到他们从安全区出来看到的蹿行在城市中的一些变异的动物,以及一些虽然还没有显露出异状,却生长的有些庞大和诡异的植物,晏修的心又冷硬了下来。

  就算是为了弟弟的安全,他也得把人带回去。

  “我说了,我不回去。”

  晏褚拉着装死的晏傲天,准备往老宅子的方向走去。

  “嗷嗷——”

  晏傲天似乎也认识到现在没了那头恐怖的萨摩耶,又到了它能够狐假虎威的时候,威胁地冲着晏修吼了几声。

  “你还养着这只哈士奇?”

  晏修记得,弟弟身边似乎有一只捡来的狗,调皮捣蛋无恶不作,之前发生了那么多起宠物袭击主人的案子,他有想过要不要从弟弟身边将这只蠢狗带离,可是碍于两边已经足够大的矛盾,他止下了这些想说的话,只是加多了在弟弟身边安插保护的人手,在这只狗发生异变的时候,直接将它击毙。

  现在看来,这只狗似乎并没有受到地球异变的影响,看上去和之前一样蠢蠢的,贱贱的。

  收住对弟弟养这只无用的蠢狗的无奈,晏修撩起袖子,打算用暴力的手段,将弟弟制服了。

  他就不信,弟弟就算私底下有偷偷锻炼,还能比得上他这个尸山火海里爬过来的亲大哥了。

  “呼——呼——呼——”

  晏修还没动手,小区里那颗高大的松树忽然间就开始晃动了,因为松树太过庞大,根系深深扎根在这一片区域的缘故,当它开始抖动的时候,整个地面都感受到了颤动,原本待在别墅区里保持安静的住户顿时忍不住尖叫起来,以为是地震来了。

  现在太阳已经彻底出来了,晏褚也能够看清楚这颗松树的全貌。

  经过这些日子彻底的进化,这颗松树已经有十一二米高,树干粗壮,六七个成人都无法合抱。

  树上的松针密集,不知道是不是进化的原因,每一根松针都泛着幽绿的光泽,就如同上好的美玉一般。

  一开始,没有任何危险气息的松树在晏修对晏褚动手后,忽然开始躁动起来,它颤抖着庞大的身躯,其中一根枝叉上的松针飞速射出,要不是晏修躲得快,恐怕都能被这些松针扎成马蜂窝。

  即便是这样,看着每一根松针都深深扎入坚实的水泥地里,只留下小半截松针在外头,晏修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想象这样力道的松针要是扎在自己的身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警惕地看向那颗巨松,这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变异的植物。

  看来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他得通知手底下的人赶紧带着民众撤离,不然要是这颗松树发起狂来,就凭它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松针,恐怕他们这些人,都没法活着出去。

  晏修镇静的拿出对讲机,尽量缩小自己行动的幅度,将外面发生的事通知了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快点带着这里的住户离开,在小区门口集中。

  在通知完了这些消息后,晏修又上前挪了几步,拽着弟弟的手,就要带他一块跑。

  就是他这个动作,又是一把飞射的松针,没有一个是朝着晏褚去的,所有飞针的攻击对象,就只是他一人。

  晏修疑惑了,他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状况。

  而晏褚经过了刚刚的这番实验,则是有了一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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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慢朝那棵巨松走去,晏修来不及思索就想将弟弟唤住,可是松树压根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一波波松针向他射去,让他除了躲闪,没有其他说话思考的时间。

  一步步,晏褚终于走到了这棵巨松之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从这棵巨松的身上,感觉到丝毫的敌意。

  试探般的,晏褚将双手贴到了这棵巨松之上,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古老的,却又惬意的长息。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晏褚意识到,这棵巨松似乎有了属于自己的思考能力,就像是神话故事中的树精一样,因为这场全球异变,这棵巨松成精了。

  而且,这棵成精的巨松还记得原身和它的牵绊,潜意识的,就不愿意伤害他,甚至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会主动站出来保护他。

  恐怕刚刚那只萨摩耶就算不走的话,在他遇到危机的时候,巨松也会出手的吧?

  晏褚忽然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离开,有这棵巨松在,原身从小居住的老宅,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晏褚忍不住笑了。

  他忍不住在巨松粗糙的树干上揣摩了几下,似乎是感受到了晏褚的愉悦气息,松树的枝干开心的颤抖,散发出去的松针不可避免的多了一些,叫一旁的晏修苦不堪言。

  “松树爷爷,那是我哥哥,他对我没恶意的。”

  这棵松树的年纪,和原身的外公还要大,据说是原身外公小的时候,和他的父亲一同栽种的,于老爷子小时候就在这片院子里头玩耍,直到死的那一天,也是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缓缓闭上的眼睛。

  原身的母亲从小身体就不好,在出国前,最多的活动区域就是院子里的这一亩三分地,而原生出生后,因为于老爷子年纪渐渐大了的缘故,没法带着小外孙到处跑,更多的时间,也是带着他在院子里玩一些老少皆宜的小游戏,所以对于于家祖孙三代而言,这棵有着特殊意义的大松树同样也是无法取代的存在。

  似乎是听懂了晏褚的话,巨松摇晃的速度渐渐减缓,原本对于晏修的攻击,也停了下来。

  “这是——”

  晏修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这棵巨松,居然会听从他这个弟弟的掌控。

  “你是真的不想和我一块离开?”晏修神色复杂地看向晏褚问道。

  安全区并不全在晏家的控制之下,更何况弟弟之所以会对他们有这样深的介怀,估计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挑拨也分不开关系。

  晏修大概有几个怀疑对象,无一例外,那些被他怀疑的人此时还好好的待在安全区内。

  与其逼迫弟弟回到那个还没有彻底安定下来的安全区里,倒不如将他留在于家的老宅,至少有这棵攻击力强大的巨松保护,弟弟会比待在他的身边更加安全。

  晏修从来都不否认,有时候很多生灵都比人来的让人信任。

  “我想呆在这儿。”

  晏褚点点头。

  按照原身记忆里动植物的进化速度,短时间内他都不需要担心其他有威胁性生物的攻击,他可以平平安安的待在老宅,等待异能的激发。

  更何况,有巨松的保护,他也能尽快空出手,捋顺原身的思绪,将上一世那些害了他,害了晏修,害了晏国华的人一网打尽。

  晏修看了眼弟弟,放下了自己来时候的打算,这时候,那些军人也已经将别墅区的住户集合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晏修带着他们撤离。

  “快点走吧,不是说要去安全区吗?”

  “就是,怎么还不走啊,刚刚这里来了一只好大好大的狗,再不走它要是掉过头回来了,能把我们都给吃喽。”

  “你这个当兵的干什么还愣着,他想死就让他留在这儿,你总不能为了他一个耽搁咱们所有人的性命吧,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信不信我投诉你,剥了你身上这层绿皮。”

  别墅区的人叫嚣着,晏修冷厉地看着那些人,在那些人害怕的渐渐收声后,将自己的新的联系方式留在了弟弟的手里,打算等安全区彻底在他们晏家的掌控之下了,再回来这边,将弟弟接回去。

  302.全球进化3

  “咱们就住这儿啊,这么小的地方怎么住人啊,还有那个当兵的,你不和我们解释解释外面那些东西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吗?难道真的是末日来了,以后咱们都得窝在这个小地方,等着哪一天末世过去?”

  “没错,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认识你们军队的首长的人,晏国华知道吗,我可是你们晏首长的亲戚。”

  和平时期能够在首都买下别墅的人,都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现在看着晏修将他们带到安全区统一分配的普通商品房里,还要求三四户人家挤一套三居室,相当于普通的三四口之家只能住其中的一间卧室,这样拥挤的居住环境,让这些末日前的大佬怎么接受得了呢。

  听着那个叫嚣着家里和晏家有关系的男人的话,晏修手底下的人都忍不住朝他看了眼。

  但是因为弟弟的事,晏修压根就没心情和这些人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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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上头的命令,安全区的住所本来就已经很紧张了,外头现在还有许多幸存者往安全区赶,对居住环境不满意可以,只要你们有胆子面对外面变异的植物和动物就好,外头那么多空置的别墅大厦任由你们舒舒服服的住过去。”

  晏修是军人,他知道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卫国家和人民。

  但是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些看不清局势,总将他们军人的牺牲看作是理所当然的所谓公民。

  刚刚在撤回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只变异的恶犬,好在那只恶犬的变异等级不高,进化后没有产生什么异能,只是体型膨胀了几倍,他们带着许多攻击性强的武器,对付那样的恶犬绰绰有余。

  麻烦的是看到变异犬后惊慌失措的幸存者,那些人开着车想也不想就超了他们的车埋头狂奔,扰乱了他原本布置好的阵形,结果导致他手下的兵为了保护这些人被变异犬咬伤,其中一个军人还只是一个十九岁,刚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现在被变异犬咬断了手臂,落得了一个终生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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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修看着这些毫无愧疚,反而对着住所指指点点的人,恨不得将刚刚那几个带头开车横冲直撞的人直接丢出安全区,让他自生自灭。

  但晏修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现在正是局势最混乱的时候,军队必须在第一时间控制住局势,不能给某些有心人乘虚而入的机会,而他要是将这些人丢出安全区,不管理由是什么,这都会是别人攻击军队,攻击军人的有利把柄。

  到时候要是连安全区都乱了,他就是国家的罪人。

  晏修看了眼那几个带头叫嚣,并且宣称和晏家有关系的人,在心里记下了对方的长相和姓名,打算回去好好查查,他们晏家中的哪一个,和这个人沾亲带故。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们?要是没有我们纳税人的钱,你们这些人能够穿得起这身绿军装?能够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的?把你们的领导找过来,我还非得投诉你们不可。”

  “就是,不就是臭当兵的吗,还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连刚刚那头变异犬都打不过,看把我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他要是被吓病了,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个都好不了。”

  刚刚跟着晏修过去救援的军人除了那些受伤重的,但凡受伤轻些的,此时都跟在晏修身后,处理这群人的事,此刻听着他们鄙夷冷漠的话,说真的,都有些替自己不值。

  “你们投诉谁都没有用,还当现在是和平年代吗?”

  晏修不打算和这些人多计较,再过几天的,等认识到新世界的残酷,他们就会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可笑了。

  而等新的世界秩序建立,所有人都得为了活命而拼搏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对着这些他们的救命恩人评头论足了。

  “安全区的物资全都统一分配,每天安全区内会提供两餐饭,具体就餐的地点,到时候会有专人过来通知,想要更高的生活水准,必须要完成相应的任务,具体的任务安排,再过三四天,也该出来了,你们现在手头的东西,给你们一个建议,好好存着,没准哪一天就派上用场了。”

  “以及,给你们一个忠告,新世界,在不值钱的,就是和平时期的纸币了,建议各位别再揪着之前的生活了,睁开眼,好好看看这个新世界吧。”

  说罢,晏修带着手下的兵离开,不再理会那些人或青或白的脸色。

  ******

  “阿褚没跟着你回来?”

  一间简易的办公室内,一个上了年纪,却因为勤于锻炼,依旧保持着健硕身材的中年男子,对着晏修问道。

  “嗯,阿褚虽然留在那里,但是很安全,我想着,在没有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揪出来之前,或许他留在那儿,比跟我回来更好。”

  晏修草草将那颗变异松树的事说了一遍,晏国华听着儿子的描述,脸上的表情郑重了许多。

  作为现在军区的三巨头之一,晏国华自然只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事。

  在红月开始之初,他的桌子上就有了很多关于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的报告,毕竟所有的异变,都不是在红月开始后才有征兆的。

  而红月结束后,他的手上又多了一部分在卫星还维持工作时传来的卫星图片,其中一些被卫星拍摄到的异象,也在第一时间,整理成册送到了他的手中。

  华国有许多山林,红月来临前,就有许多异象在那些山林中发生,只是之前那些消息都被军方和政府隐瞒,据晏国华所知道的,拥有儿子描述的那么庞大身躯的变异植物并不多,更逞论带有那么强大的攻击力的。

  不过红月来临后许多卫星停止工作,原本派遣出去的科研人员也与他们总部失去了联系,晏国华并不能肯定,现如今那些原本就庞大的变异植物,在红月来临后,是不是有了更可怖的能力。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那颗松树对阿褚真的没有敌意,甚至还愿意护着他的话,那他生活的环境,确实比来到安全区更安全。

  “这是我收集的一批松针。”

  晏修拿出来几根他从弟弟那儿离开后偷偷藏在身上的松针,他总觉得那棵松树并不简单,至少不仅仅只是它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这几根松针的质地很奇怪,不像普通松针那样脆软易折,相反,这些松针硬度极高,他的力气并不算小,居然还无法将这些松针折断。

  还有它冒着的那种让人心底发凉的幽光,晏修还怀疑这松树是不是产生了变异,使得这些松针沾染了毒性。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具体的,还得等科研人员化验过才知道。

  他倒希望一切都如同他猜测的那般,这么一来,弟弟住所的安全性,就更高了。

  晏国华看到这些古怪的松针也心头一喜,他这两个儿子,哪个他都对不住,但是由于大儿子晏修聪明稳重,他不由的更在意叛逆不懂事的幼子,现在幼子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一个助力,他也能更放心些。

  “爸,当务之急还是将那些背地里搞事的人抓出来,要不是那些人在弟弟耳边挑拨,弟弟也不会一下子性情大变,和我们有了隔阂。”

  晏修觉得弟弟还是好的,想着刚刚他被松树攻击的时候,弟弟第一时间就叫停了那颗巨松,晏修心里忍不住淌过一阵暖流。

  紧接着的,就是强烈的忌惮和厌恶,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在他弟弟面前搅风搅雨,他非让那个人好看。

  “嗯。”

  晏国华重重的吸了口烟,掩下满心的愁绪。

  ******

  “大嫂,不是我说你,难道你就愿意看好自己的儿子和那个野种交好?那可是于楚楚的儿子,当初于楚楚能够将大哥一藏就是那么多年,忍到她生了儿子才将大哥带回来,可想而知她生的小崽子又是怎样恶毒阴险的心肠,现在世道乱了,兵权比任何东西都重要,那个小崽子心里头恨你抢了他妈的位置,要是他有心讨好大哥,抢了阿修的位置,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晏国华的家里,一个打扮精致,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少妇拉着一个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说道。

  她边说,边打量着四周,在心里对这个小家子气的大嫂撇了撇嘴。

  怎么说,晏国华现在都是军区巨头之一了,因为早年的事,不搬回主家住也就算了,在外面置产,居然只选了军区大院里最普通的三居室。

  虽说也不算小吧,可是对于晏国华此时的地位而言,这绝对是不相称的。

  在刘琳看来,自己这个大嫂就是穷人家出身,穷酸惯了,天生就不该过上好日子。

  以前她和婆婆沆瀣一气,最看不惯这个拉低了他们晏家档次的大嫂,可谁让现在大嫂和大哥复婚了,而且因为心里有愧疚,大哥对这个大嫂言听计从呢。

  现在世道乱了,眼瞅着军权比政权更给力了,刘琳迫不得已,只能上赶着巴结这个早年被她得罪不浅的大嫂来了。

  听着对方的话,林襄依旧笑的温婉,让人看不清她心底的真正情绪。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插手他们父子的事,再怎么说,于楚楚都已经去世了,那么那件事就过去了,稚子无辜,大人的恩恩怨怨,和孩子没有关系。”

  林襄不喜欢这个妯娌,也不喜欢那个此时躺在病床里,靠着营养液吊命的婆婆,她知道今天这个妯娌上门来说这一通话绝对不是为了自己这个大嫂着想,自然也不会顺着她的话,去说,去做一些他们想要看到的事。

  其实刚刚那一段话,确实也是出自林襄的真心,她恨于楚楚,这是毋庸置疑的,她也恨自己的丈夫,但后头的这份恨意,又有些复杂。

  她知道对方和于楚楚在一块是因为他失忆了,他相信了于楚楚为他编造的一系列天衣无缝的身份证明,但即便这样,他背叛了他们的婚姻依旧是事实,林襄为了自己,为了孩子选择原谅,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放下了过去的一切。

  实际上她和晏国华都知道,他们回不到以前了。

  尤其他们中间还多了一条人命,即便于楚楚死有余辜,但她毕竟曾经救了晏国华一命,并且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有时候林襄都会忍不住想,在晏国华失忆的那些年,他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于楚楚那个女人,可因为现在的他忘记了那几年的记忆,就连一个正确的答案,她都得不到。

  但是她恨了那么多人,对于晏褚这个孩子,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恨的。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白白胖胖的一个小肉团,刚学会走路,只会说最简单的一些词汇。

  那时候,于楚楚已经被于家人送出了国,只有这个孩子被于老爷子留了下来。

  那一次,她以为自己会厌恶那个孩子的,可是当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抱住她的双腿,用着甜甜的软糯的声音喊她妈妈,问她是不是妈妈的时候,她就发觉自己恨不起来了。

  那就是一个无辜的孩子,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

  所以她不介意自己的儿子和那个异母的弟弟相处,不介意自己的丈夫因为愧疚对那个孩子多给予了几分关注。

  但是因为他的生母,她也做不到疼爱他,不爱不恨,互不插手双方的生活,就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

  “大嫂,我看你就是太好欺负了,所以那些人才敢一个个都爬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刘琳恨铁不成钢地对林襄说道。

  她的丈夫是晏家的次子,只是当初晏国华从军的生活,她的丈夫晏中华却选择了从政,借着老爷子的人脉,和婆婆的偏心,一直以来他们二房的日子都过的顺风顺水,一直都不弱于大房。

  可是现在世道变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手握军权,才是将来安生立命的底气,刘琳还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在异变刚显露出来苗头的时候,就被她扔到了军队里。

  晏国华手里的东西是有限的,晏修作为长子,肯定能占大头,可晏褚凭什么,他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的一个贱种。

  之前于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她还愿意捧着对方,以及借由大房父子对他的看重,将他做成一把指哪儿打哪儿的刀,割的那对父子鲜血淋漓。

  现在世道变了,她的想法自然也就变了,有晏修一个和她的两个抢夺资源也就算了,晏褚又凭什么来抢他们晏家的东西,所以刘琳这趟过来,就是为了摸准林襄的态度,她就不信,这个女人真的如同她表现的那般,对于晏褚的出生,就一点芥蒂都没有了。

  “我就是太好欺负,所以才会在丈夫出事后,被人当作垃圾紧身出户,也正是因为我好欺负,所以我才会在重新坐上晏家大夫人的位置时,依旧让那些曾经欺负我们母子,糟践我们母子的人逍遥法外。”

  林襄看着那个脸色大变的妯娌,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不想掺合到那些是是非非里,她只想过平淡安稳的生活,只想儿子好好的,为什么这些人偏偏就要将她往搭好布景的戏台上扯呢。

  “大嫂,你这话说的。”

  刘琳的脸色咻变,良好的修养和心理素质让她不至于吐出恶言。

  她就知道,这个小家子气的女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忘记过那几年的事。

  看来从林襄这里下手是不行了,刘琳马上就改变了原本的计划,既然大哥的两个儿子总有一个会来抢占她儿子的资源,那为什么不让抢占她儿子资源的那一个变成晏褚那个蠢包呢。

  至少蠢包更好控制,要是操作得当,或许晏家的一切,都会是她的儿子的。

  想到这一点,刘琳就失了和林襄卖好的心情。

  “我的一番好意大嫂听不到心里去,我也知道,是因为之前大嫂对我的误会太深了,等以后真的出事了,大嫂就会知道今天我的这些话,有没有道理了。”

  刘琳拎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居高临下看着林襄,这些年,她受够了这个小家小户出来的女人压在她头上的日子,现在世道变了,晏国华和晏修未必有足够的时间护着她,她倒要看看,在晏家,笑到最后的,到底是她刘琳,还是她林襄。

  说罢,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大摇大摆从晏家离开。

  *****

  “没把阿褚接回来?”

  林襄帮着丈夫将衣服挂在橱柜里,整理着衣服的褶皱,随意的问道。

  “嗯,阿修说了,他留在那里更安全。”

  晏国华点点头,正当他要伸手抱抱妻子的时候,林襄一个错身,让他的怀抱落空。

  “我有点累了,饭菜已经热好了,放在厨房,你自己端出来吃吧。”

  说着,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从复婚后,夫妻俩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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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国华看着虽然面积不大,却依旧冷冷清清的房间,心里头苦涩,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滋味。

  ******

  “嗷呜——”

  晏傲天吃着晏褚拿勺子一口一口喂到它嘴里的罐头,还不忘向他强调自己的不容易。

  “嗷嗷——”

  又吃了一口美味的狗肉罐头,晏傲天将自己的狗头放在晏褚的膝盖上,逼着它承认自己就是一只很有用的狗。

  这个小心眼的还在记恨着晏褚在停留空间时说它没什么用的话呢。

  “你有用,你是全天下最有用的哈士奇了。”

  晏褚想着它刚刚蠢蠢的咬着那头巨大的萨摩耶的尾巴不松口的样子,还真舍不得骂它,只能违心的夸赞了它几句。

  其实真要说起来,它没准还真是哈士奇里最厉害的。

  “呜呜——”

  晏傲天满意了,张大嘴巴,适宜晏褚再给自己喂一口罐头。

  刚刚和那头萨摩耶进行了“殊死搏斗”,可耗费了它不少体力呢,而且精明的晏傲天也知道它这个主人的怜爱心情持续不了多久,当然要在最重要的时候,多替自己争取一些好处了。

  好不容易将撒娇的晏傲天哄睡了,晏褚也开始查看起了这个世界,自己能够用得上的东西。

  【我是德鲁伊】是他在刚刚装备上的,这个物品能够让他在当前世界拥有动物好感度60的初始值,以及和动植物沟通的能力。

  对于这个动植物发生异变的世界而言,这就是一个巨大的作弊器。

  同时,他的手上还有从女配世界里拿到的那个空间项链,当初他特地选择在楚天歆将玉佩里的物资填充完毕后才将玉佩抢夺过来,为的也是来到这样物资紧缺的世界使用。

  全球进化带来的植物的异变,虽然提高了一些农作物的产量,可同时也让许多原本没有攻击力的植物对人类产生了威胁。

  比如辣椒射手豌豆射手,以及拥有爆炸功能的土豆和芋头,就好像埋在地里的地雷,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炸伤……

  因此安全区虽然划分了很大一块地种植这些农作物,可到了能收获的时候,真正的收获却寥寥无几,生产的农作物,也不够庞大的安全区的幸存者消耗。

  晏褚现在拥有这个空间项链的物资,至少现如今的他,不需要再担心生存的问题。

  整理好所有东西,或许因为有巨松守着的原因,这一晚上,晏褚睡的很安心,只是麻烦的是第二天一早他醒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昨天晚上那个试图袭击他的萨摩耶居然回来了,身上还受着不轻的伤。

  或许是碍于巨松的威压,对方不敢靠近老宅,只敢躲在边上,舔舐着伤口,它的体型,都快赶上一栋房子了,可是因为它天生容易让人亲近的模样,依旧能够让人感觉到怜惜。

  可是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教训,晏褚并不敢在第一时间靠近。

  在萨摩耶出现没多久,一头体型比它还大还敦实的橘猫出现了,看着萨摩耶警惕的表情,显然它身上的伤,和这头胖的有些过分的橘猫分不开关系。

  “喵嗷——”

  橘有钱原本是冲着自己的玩具来的,可是低头的时候,它瞧见了正从屋里走出来的晏褚。

  它觉得自己对那个两脚兽一见钟情了,漂泊了那么多年,被无数两脚兽迷恋的它,终于决定选择一个港湾平定下来,结束自己浪子的一生。

  而昨天说好了要保护晏褚的晏傲天在看到那个比萨摩耶还大还胖还凶的橘猫出现后,直接被吓成了筛子。

  这个世界的同类怎么都喜欢乱来,好好的做一个体形标志,惹人喜欢的猫猫狗狗不好吗?

  晏傲天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可给委屈坏了。

  303.全球进化5

  橘有钱是一只橘猫,在它从祖辈传承中得到的记忆和知识告诉它,橘猫是一种特别尊贵的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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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体型庞大,能够给两脚兽一种别样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它们皮毛橘黄,代表着丰收和富裕的颜色,能够给两脚兽带来祥瑞的幸福感,所有的两脚兽都以有橘猫作为主子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他们努力尽到他们所能付出的一切,只为了求得它们的一丝怜惜。

  这些,都是橘有钱从它的母亲嘴中听说的。

  它的母亲和它一样,是一只极为标致丰满的橘猫,在橘有钱有限的对母亲的记忆里,在它还是个小猫崽的时候,那些两脚兽就极为殷勤的向母亲示好,就为了得到它的准许,奉养它们兄弟姐妹中的一个为主。

  那些人类,没有漂亮厚实的皮毛,没有它们这样灵活矫健的身躯,但还算有一点优点,那就是他们有钱,能够买来据说是猫粮猫罐头和营养膏之类的东西。

  那段时间,它的母亲被那些讨好它的人类喂养的异常丰满,连带着它们这些兄弟姐妹也受益,得到了更加充沛的奶水。

  或许是被哄的开心了,它的母亲很大方的将它的那些兄弟姐妹送了出去,无一例外,那些两脚兽都是感恩戴德的接走他们的新主子。

  自认为自己是所有兄弟姐妹里血统最纯真,模样最好看的橘有钱拒绝了那些两脚兽想要奉养它的请求,因为它心里隐隐有一个野望。

  是委屈自己和一个两脚兽生活,还是和它的母亲一样,得到一群两脚兽的讨好,在这种不点都不困难的选择下,橘有钱选择了后者。

  于是,它成了一个浪子,徘徊在了无数铲屎官的爱慕的眼神以及无尽的讨好中。

  在橘有钱看来,两脚兽是极度自卑的物种。

  他们没有它这样柔软蓬松的毛发,偶尔它宽容大度的允许他们抚摸自己的柔软的身躯,能够让那些两脚兽叽叽喳喳惊叫喜悦一整天。

  他们没有它这样的攻击力,对于它难得看的顺眼的两脚兽,它会送上它认为最珍贵的老鼠蟑螂麻雀等食物,这是它在流浪的生涯里,通过对自己不断的磨炼提高的捕猎技术,而那些胆小的人类在这个时候只会尖叫。

  恐怕这个时候他们希望橘大人庞大的身躯能够给他们带来抚慰,但是橘有钱在心里嗤笑,这样柔弱不堪一击的两脚兽,怎么配成为它橘有钱的铲屎官。

  就这样,橘有钱流浪了一个个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铲屎官。

  它以为自己会和它的母亲一样,终身流浪天涯的生活,但是这一刻,它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它对眼前那个人类一见钟情了。

  即便他没有美丽的毛发,即便他看上去瘦瘦弱弱,不堪一击。

  但是没关系,橘有钱大人会为他筑起安全的港湾,从今天起,他就可以徜徉在橘有钱大人柔软蓬松的毛发里,它允许他摸它,允许他亲它,甚至它还不要求这个铲屎官有多多的钱买猫粮猫罐头给它,橘有钱大人自己的高超狩猎技术就能将自己给养活了,甚至它还能够养活眼前这个瘦瘦的人类,给他所有它能找到的美味。

  这么想着,橘有钱忍不住抬起自己肥嘟嘟大脸蛋,仰天长叹。

  作为一只尊贵的中华橘猫,它万万没想到,作为浪子的它,居然还有主动倒贴的那一天。

  “喵嗷——”

  橘有钱的体型不小,它每走一步,都能带来轻微的震颤,此时它一步步走到距离晏褚三四步远的位置,然后蹲下身,歪着脑袋躺倒,露出白乎乎的肚皮。

  “喵嗷——”

  它想学着还是正常体型时候的自己发出两脚兽最喜欢的喵呜声,结果脱口而出的,确实虎啸一般的咆哮。

  晏褚捂住了耳朵,看着眼前那只露出肚皮的,足足有四五米高的橘猫,心跳忍不住段拍。

  对方这意思,是让他撸他?

  晏褚没有从橘有钱身上感觉到攻击性,不然巨松也不会任由橘有钱向他靠近。

  说实话,放大了几百倍的猫咪绝对没有正常体型的它们看着来的可爱,可当这样庞大的毛茸茸倒在你面前,任由你蹂躏的时候,你又控制不住自己双手的洪荒之力,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到那堆毛茸茸里,在里头自由自在的打滚。

  都说猫咪是水做的,睡在上面,一定很柔软吧。

  晏褚忍不住,上手在橘有钱的前左爪上摸了摸。

  此时因为它翻身过来的缘故,爪子是手心朝上的,露出粉粉嫩嫩的几个爪垫,晏褚试着往上按了按,橘有钱乖巧地将爪子收了起来,因为它知道,两脚兽都是很柔弱的,尤其是属于它的两脚兽,更需要好好的呵护。

  或许因为几何放大的缘故,看上去粉嫩的肉垫子并不算好摸,还因为底上那层茧子,摸上去硬硬的,手感算不上好。

  “喵呜——”

  橘有钱觉得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手,想要它看中的这个两脚兽摸摸其他地方。

  这么想着,它直接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将两脚兽捆了起来,然后放到了自己软乎乎的肚皮上。

  它知道,那些两脚兽最觊觎的就是它们柔软的肚皮了,只是这是它们猫族最脆弱的地方,轻易不会像异族展示,可谁让这是它看中的铲屎官呢,为了表示它想要当他主子的诚意,橘有钱毫不吝啬地向晏褚展示着自己的资本。

  “嗷呜呜——”

  原本缩成一团的晏傲天看到自家主子被那头橘猫给放到肚皮上了,当即就怒了,它的肚皮都没让主人给睡过,那只橘猫又凭什么。

  “喵嗷——”

  对于晏褚橘有钱会心软,可是对于晏傲天和开心那样的臭狗它可不会。

  自古以来猫族和狗族就是天敌,在橘有钱流浪的那些年,没少被流浪的野狗追着跑,这不,等它发觉到自己睡了一觉就长大后,第一件事就是追着狗跑。

  在晏傲天的身上,橘有钱闻到了此刻待在它肚皮上的两脚兽的气息,这让它有些不悦。

  它都打算结束自己花花浪子的生涯,只有他一个两脚兽了,这个两脚兽凭什么在拥有了它这样尊贵的橘猫之后,再拥有那些臭狗呢。

  “喵呜喵呜——”

  橘有钱不开心了,背部摩擦着地面,扭来扭去,尾巴都快甩成了残影。

  此刻被放在它肚皮上的晏褚都没来得及感受一下抚摸巨猫的感受,就被它的动作惊的只能拽着它的毛发,固定住自己不被甩下去。

  要知道,这只橘猫起码得有四五米,也就是说去掉它腿部的长度,光是它的肚子到地面的距离就能有两三米,这相当于一层楼的高度。

  现在他可没有什么异能,被甩下去,摔得青紫已经是最轻的伤了。

  “喵嗷。”

  橘有钱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很快就乖巧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卷起肚子上的两脚兽,将他放在自己的鼻尖上,两只琉璃大眼睛盯成了斗鸡眼,好半响,试探着伸出舌头,对着晏褚舔了舔。

  养过猫的都知道,猫的舌头都是带有倒刺的,它们吃东西的时候喜欢舔,几乎用不了多少力道,就能从火腿肠上,舔下薄薄一层肉。

  更何况现在的橘有钱还是放大后的橘有钱,即便它控制了力道,还是将晏褚身上穿着的最外层的那层衣衫舔烂,害的晏褚逼不得已只能攥紧自己身上那件沾着口水的衣裳,防止自己在三只动物以及一棵树上走光。

  他觉得,这个世界绝对不是他经历过的最艰难的世界,但绝对是他经历过的最窘迫的世界。

  “喵呜——”

  橘有钱觉得自己似乎又干了一件蠢事,它伤心的将两脚兽放到地上,然后一个翻身,用自己的两条前爪将自己的大脸艰难遮住。

  完了,现在的铲屎官一定觉得它是一只不稳重,没有责任心的猫,它似乎被自己认定了铲屎官讨厌了。

  终于踏到了平底上,晏褚第一时间从空间内掏出一件适合他体型的衣服套上,然后拿上空间里前主人备下的急救箱,朝蜷缩在一旁的萨摩耶开心走去。

  “嗷呜——”

  开心警惕地冲着晏褚吼了一声,随着它的吼叫,不远处的巨松抖了抖枝干上密密麻麻的松针,而刚刚趴着装死的橘有钱也站了起来,眼中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似乎只要萨摩耶一动,一松一猫就会对它发出攻击一样。

  “旺——”

  萨摩耶开心委屈地趴下,它真的没有想要攻击眼前这个人类,只是之前被人类给打怕了,加上在红月结束前眼前这个人确确实实曾经对它动过杀机的原因,使得它有了刚刚下意识的反应。

  开心的两条前爪不断刨着地面,体现它心里的焦躁不安。

  晏褚看着短短一顿时间内被它刨起的两个大坑,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是来给你治疗伤口的。”

  晏褚拿出医药箱,从里面挑挑拣拣了一些能够用得上的药物,替开心包扎伤口。

  似乎也意识到了晏褚的无害,以及他身上不断传递过来的友好的气息,开心终于安静了下来,任由晏褚拿着剃刀剃掉它受伤部位的毛发,并且替它包扎伤口。

  “喵嗷——”

  橘有钱迈着漂亮的猫步朝晏褚和开心走来,一举一动,它都尽量维持自己作为猫中贵族的气质和风范,只可惜现在专心替那只臭狗医治的两脚兽并没有看到如此美丽而又尊贵的它。

  橘有钱心碎了,伤心了,它认准的两脚兽居然是一个比它还浪,见一个爱一个的渣渣。

  刚刚那头哈士奇也就算了,毕竟是在它出现之前就存在的,可这条又蠢又废柴的狗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自己选择的渣渣,再渣也要爱下去。

  “嘭叽——”

  “嗷嗷,喵——”

  在晏褚替开心包扎好伤口的下一秒,橘有钱以极高的演技“摔”倒在了地上,然后一波三折的喵叫着,颤颤巍巍冲着晏褚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晏褚:

  他试探着捏了捏那毛茸茸的,和白手套一样的爪子,看到橘猫面上努力作出来的痛苦的表情后顿了顿,然后费尽千辛万苦,从一堆白绒绒底下找到了一个对于它的体型而言,几乎微不可见的擦伤。

  实际上,就他寻找伤口的这段时间,这个擦伤早就愈合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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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对上橘有钱希冀的眼神,晏褚还是无奈的,用急救箱里为数不多的绷带,帮它那个比他半个人还大的爪子,包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喵喵——”

  橘有钱得意了,它骄傲地抬着自己的爪子看了眼边上有些萎靡的萨摩耶。

  *****

  因为隔壁的别墅全都空置的原因,晏褚将离他最近的两栋别墅改造了一下,将那两栋别墅客厅的超大落地窗拆除,留下的高度,正好能够容纳橘有钱和开心蹲下身进入。

  而别墅客厅都是一二层挑空的设计,宽敞的客厅,正好也足够容纳橘有钱和开心的住入。

  但这样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晏褚觉得,如果他真的打算将这一片区域当做自己的驻地的话,就该将这一片重新排查整改。

  消除一些潜在的危机,如老鼠,蚂蚁之类平日里最不起眼的动物,以及将一些尚未变异的植物去除,至少保证在这个小区内,没有能够威胁他生命的东西。

  遇到橘有钱和开心后,他也不太在意自己是否能够激发异能的事了,因为晏褚意识到,如果世界意志不可逆,那么很有可能,即便原身的这具身体已经接受了红月的洗礼,或许也无法激发异能。

  不过德鲁伊的能力能够使他仿造出类似御兽的能力,加上空间项链能够编造的空间异能,作为“双异能”者,在这个全球异变到来的世界,他也拥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

  实际上,拥有了这个能力,除了少部分对着人类有着极端敌视,就连德鲁伊营造的天然好感都无法降低它们抗拒的动植物,晏褚在这个世界,已经能够横着走了。

  现在,他最需要担心的,反而是人类。

  要知道,有时候,人心,才是最恐怖的东西。

  晏褚要是没记错的话,恐怕现在,晏家的那个二少爷晏信和三少爷晏佑,都已经被晏家通过私人手段从外省接回来了吧,还有那个女人,算一算,原身的敌人,多数都和他站在同一块土地上了,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再过不久,他们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回到首都安全区来。

  上辈子的原身,就是一个十足的傻子,他不信那些真正为他好的人,相反却信任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他以为林襄害了他母亲,在后来首都出现了鼠潮失守,不得不像最近的浙南安全区迁移的时候,试图在爸爸和哥哥分不出经历放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害死林襄,结果反而被后面的麻雀设计,差点将自己和林襄都搭进去。

  结果,因为晏修的及时赶到,他和林襄都活了下来,晏修却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那时候,晏修是极少数没有经历过红月,却激发异能的异能者,还是一个罕见的雷系和水系的双异能者。

  要知道,水导电,而空气中处处都存在着水,同样的动物和植物的身体里也存在着水,这样的两种异能结合,一旦让他成长到一定的高度,那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可是因为愚笨的原身,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陨落了。

  林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恨死了原身,同样的,晏国华也无法接受自己的一个儿子死在了另一个儿子手里。

  他知道,这里面还有别的势力的掺和,但是他还是选择将自己这个儿子放逐。

  或许是晏修为他而死的画面对原身的影响太大,一直被埋在云雾里的原身忽然之间就看开了,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被人当成了分裂他们一家的棋子,哥哥晏修的死,更是让他这颗棋子的功效发挥的淋漓尽致。

  原身并不傻,只是从小就没有母亲的他实在是太希求母亲能够陪伴在侧的幸福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那么轻易的就跳下人家为他设的陷阱里,在他从迷雾中挣脱后,曾经旁敲侧击的在他耳边说过林襄和晏修坏话的人,曾经为他的那个计谋出谋划策过的人到底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一目了然。

  但那个时候,局势已经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他知道了幕后的凶手是谁,也没法将那个人绳之以法。

  之前说过,异能的激发,和红月有很大的关系,而没有直接接触过红月的人,在末日后激发异能的可能性,微乎及微。

  仔细想想,红月那么诡异的存在,普通人哪有胆子在那个时候出门,即便有一些红月来临前没有攒够粮食,不得不冒着红月出门的人,那样的人也只是少数,更多的,宁可拼命的喝水,也不会愿意将自己暴露在那种诡异的环境之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另一部分人,即便红月来临,也无法阻止他们离开相对安全的房屋,出现在空旷寂静的马路之上,那些人,多数都是小偷、瘾君子,以及很大一部分,从监狱里面逃出来的罪犯。

  红月来临后,几乎所有的机构都停止工作,包括监狱。

  那些被判了死刑,注定是一死的罪犯从监狱里逃了出来,并且还放出了狱友,红月来临的那一天,也是罪犯狂欢的那一天。

  于是,在红月结束后,可怕的一幕发生了,那就是,许许多多的恶人,激发了不该被他们掌控的超自然能力。

  好在军队里的军人因为身体素质过硬,加上红月来临之时,有很大一批军人在执行任务,来不及寻找躲避的遮盖物,所以被红月照射,同样激发了异能,这才勉强将那些反动的势力镇压。

  但又因为当下他们面临的重要问题是人和变异动植物的斗争,这些从骨子里就坏透了的异能者,他们反而还不能动,隐患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埋下了。

  在末日之初,军队占据的是绝对的优势,但是在异能者一个个出现后,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军队里也开始出现了异样的声音。

  毕竟军人也不完全都是好的,陡然间拥有了极大的能力,很容易让一个人的心态失去平衡。

  当时晏家能够牢牢压制那些有异心的下属,维持安全区的稳定,实际上靠的全是晏修这个前途光明的双系异能者,在晏修死后,本就岌岌可危的秩序,自然土崩瓦解。

  晏家二房的两个儿子,不知道从哪里结交了一堆亡命之徒,在晏修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控住了新建立的安全区,从此划开了异能者统治世界的序幕。

  这样的统治,足足持续了十年,知道十年后爆发出来异能者生育力微弱的弊端后,那些艰难维生的普通人,才渐渐又有了喘息的机会。

  而原身,在察觉到自己和晏家二房的差距后,转头居然研究起了促进变异植物和动物进化的东西,还研究出了让那些变异动植物狂化的药剂,凭借这些药剂,他好几次差点使得新安全基地被变异动植物攻克。

  那时候的他就是疯子,他也没想过,自己这样的做法,害不到那些被牢牢保护着的晏家二房的人,反而会使那些普通人受尽折磨。

  最后,原身做的那些事曝光了,他被千夫所指,所有人都痛恨他,晏家二房借着剿灭邪恶势力的由头,端了他的研究基地,将他杀死在晏修的墓碑前。

  原本被普通人埋怨的晏家二房,反而借着他,狠狠刷了一波好感,从此他们的统治地位,变得更加稳固。

  原身后悔了,如果给他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弟弟,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他还会尽早制止晏家二房的阴谋,让那些人得到该有的报应。

  然后,晏褚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304.全球进化6

  “嗷喵——”

  手下败狗,以后规矩点,那个两脚兽是我看中的,不准你对他讨好卖乖,和喵争宠知道么?

  橘有钱虽然没有养过两脚兽,但它对于两脚兽的花心,还是很了解的。

  就好像在它流浪的那段时间,那些觊觎它丰满肉体和漂亮皮毛的人类虽然会对着它欢呼,因为它难得的亲近而欣喜,同样的,他们也会为了别的喵喵狗狗而动心。

  即便是已经被猫族和狗族标记的两脚兽,同样控制不住他们对那些除了家中主子以外的可爱猫狗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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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橘有钱看来,它都愿意为了晏褚放弃自己的一大片花园了,晏褚自然也该为了它放弃其他的猫猫狗狗。

  虽然现在那只渣渣两脚兽还没有这个觉悟,但橘有钱相信,在两脚兽和它相处之后,一定会察觉到它的好,收心做一个专属于它的两脚兽。

  想想那样的小日子还有些美,橘有钱忍不住拿着爪子洗了把脸,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将它暂居的那个别墅里的沙发给压烂。

  小胡子动了动,它扭头看了看落地窗外,将那些损毁的家具往边上推了推,然后用自己的屁股给盖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汪——”

  开心安静地蹲在相邻别墅的客厅里,它听懂了橘有钱的话,却没有对橘有钱的逼迫做出任何回答。

  在晏褚替它细心包扎之后,它就有些喜欢上了那个人类,但是开心记得,它是有主人的,它的女主人或许正在它不知道的地方苦苦寻找它,或许她正在为它的消失终日以泪洗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外头那么危险,或许有很多像橘有钱这样又坏又霸道的动物或是植物正在攻击着人类,它的女主人那么柔弱,它必须得回到对方的身边,好好保护它。

  自从经历过红月之后,开心发觉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同样的,思路头脑也越来越清楚,它好像记起了自己家的模样和位置,它决定,等自己的伤好了,就要回到它的女主人身边。

  “喵嗷——”

  橘有钱看开心不搭理它,有些生气了,还没有猫狗敢这样对橘有钱大人。

  这一生气,橘有钱就忍不住站直了身体,这下好了,原本从二楼眺望一楼客厅的平台因为它这个动作直接被顶开了,斑驳的白色墙壁和灰黑的水泥块散落一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裸露出来的钢筋,整个屋子,就如同被□□轰炸过一样。

  好在屋顶还是完好无损的。

  橘有钱心虚地缩起身,感觉自己好像闯祸了,也没工夫找开心的麻烦了。

  “怎么了?”

  晏褚听到响动声,走到橘有钱暂居的那栋别墅外。

  “喵喵——”

  啥事都没有。

  橘有钱用自己肥硕的大屁股将别墅的落地窗堵的严严实实,粗长的尾巴甩啊甩啊,飞落一地的猫毛。

  晏褚从窗外看不到任何里面的的情形,但是光凭刚刚那声巨响,他就能猜到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能怎么办,自己认领下来的猫,只能自己受啊,就好像他忍着晏傲天一样。

  好在全球异变到来,无数这样的别墅都成了废墟,再过几年,除了安全区变得越来越繁华,越来越有规模外,其他除了安全区以外的地方,就成了动植物的天堂。

  这些别墅,就是没有橘有钱,将来也会被其他动植物给破坏。

  晏褚没什么情绪的对这栋别墅的主人说了声抱歉。

  如果因为他的到来,将来的走势变化,这一片也被划为安全区,这些房子的主人将来又找上门来的话,他会给对方一些物资作为补偿,这些东西,可比一栋房子值钱多了。

  这么想想,晏褚的愧疚心理,就更加淡薄了些。

  “嗷喵——”

  听晏褚一直都没有骂它,橘有钱有些开心地悄悄转着身,让自己的屁股朝内,大大的脑袋冲着门口,朝着晏褚讨好地叫到。

  声音被它极力压低,它怕吓着这个柔弱的两脚兽。

  “咔擦——”

  因为它的这番动作,本来就受伤不轻的别墅再一次摇摇欲坠,客厅顶上在末日来临前价值几十万的水晶大吊顶直接从顶上砸了下来,掉在了橘有钱的脑袋上,就好像给它戴上了一顶漂亮的大帽子。

  “嗷喵——”

  这一次是水晶灯先动的手,喵发誓。

  橘有钱的心都快碎了,两脚兽会不会觉得它是一只特别败家的喵,从而不想奉它为主了。

  “喵喵——”

  JioJio疼,橘有钱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还包扎着蝴蝶结的前爪,试图唤醒晏褚的怜惜。

  “诶。”

  晏褚无奈了,难道他骨骼清奇,体质特殊,身边聚集的,只能是如同晏傲天一样的拆家小能手以及戏精小宝贝?

  正叹着气,他就忍不住看了眼边上的萨摩耶开心,透过落地玻璃窗的缺口,他看到里面安静的趴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能够感觉的到,这只萨摩耶的心不在这儿,等到它的伤稍微好一些了,它就会离开。

  晏褚不会强留这些已经开启了灵智的变异动物,可是看了看乖巧温顺的开心,再看看体型庞大,还将自己当成宝宝似得撒娇的橘有钱,以及边上看橘有钱拆家没有被罚,跃跃欲试的晏傲天,忍不住又有些头大了。

  “吃吧,吃饱了,伤口好的快一些。”

  晏褚变出了一堆猫粮和狗粮来,还顺道变出了楚至心放在空间里的浴桶,将猫粮和狗粮,倒入那几个浴桶里。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楚至心在收集物资的时候,还不忘收集这些猫狗粮,或许在那个世界同样也有变异的猫狗吧,她想要凭借这些东西吸引末日来临后,再也吃不到这样精心调配,口味适中的食料的猫猫狗狗。

  不管对方的初衷是什么,总之通通便宜了晏褚。

  只是楚至心也预料不到这个世界的猫狗会变异的如此巨大,她搜集的这堆猫狗粮,按照现在橘有钱和开心的胃口,恐怕也坚持不了一个礼拜。

  看来,给这两只猫狗更换食谱,或是去附近的宠物店宠物医院搜集宠物粮,也成了一件计划表上必做的事。

  晏褚记得,这一片富人区养宠物的人家不少,只是在之前异变初现苗头的时候,多数的宠物都被主人家送走,也不知道是送去寄养了,还是被抛弃了,但是在末日来临前,因为这一片的宠物多,加上养宠物的人家有钱,附近接连开了好多家宠物医院,连带着贩卖高级宠物粮和宠物玩具的商店生意都出奇的好。

  现在只是末日之初,多数幸存者还在观望,足不出户,少部分聪明的意识到物资重要性的,也只会将目光放在超市等物资集中的地方,而不会在意宠物粮这些对他们而言不符合人类食用价值的东西。

  晏褚现在拥有的粮食,早就足够他养活几百个自己了,因此生存类物资对他而言倒不是最关键的了,但若是他想要走驭兽师的路子,搜寻宠物粮就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然要是自制宠物粮的话,光是一个橘有钱,就能把他给累死。

  “嗷喵——”

  橘有钱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袋袋猫粮,和一罐罐猫罐头,简直把喵给惊呆了。

  作为一只有见识,且被无数两脚兽迷恋的喵,即便是流浪喵,它也是知道猫粮和猫罐头的滋味的。

  它眼尖的还瞧见了混在猫粮中间的两袋小鱼干,简直激动的想要喵叫。

  它长这么大,就吃过两次小鱼干,每一次吃,都能让喵幸福地直打呼噜,而现在出现在它面前的,却是整整两袋。

  不是十二条,不是二十条,而是整整两袋,那得是多少小鱼干啊?

  橘有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眼光了,它给自己找了全天下最有钱的两脚兽,当初它给自己取名叫橘有钱,果然是它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幸福的吃着两脚兽帮它倒到小木桶里的猫粮,恨不得将尾巴甩成风火轮。

  “汪汪——”

  谢谢。

  开心看着面前倒得满满的狗粮,眼底还是化解不开的忧郁。

  它看着眼前这个昨晚被它吓得不轻的人类,心里忍不住有些愧疚和心虚,想了想,开心上前了一两步,将脑袋从别墅客厅被拆除的落地窗户那儿伸出来,轻轻的,蹭了蹭晏褚。

  因为柔和的力道,晏褚只感觉自己被一团毛茸茸包裹住了,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快点吃吧,等伤好了,就能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了。”

  晏褚伸手摸了摸开心的脑袋,他不知道这只萨摩耶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它是一个善良温柔的萨摩耶。

  “要是找不到你要找的那个人,或者说,出了其他什么事,欢迎你回家。”

  晏褚凑在开心的耳边,温柔地说道。

  开心竖起的耳朵抖了抖,碧蓝的眼睛凝实着眼前的人类。

  蹭一下,蹭两下,蹭够了,开心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面前那桶满满的狗粮,等它吃完了,晏褚由帮它将空了的食桶给填满。

  一人一狗,相处温馨融洽,就好像原本就该这样一般。

  “咔擦咔擦——”

  橘有钱嚼着猫粮,忽然间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因为它发觉,有一个那么有钱的两脚兽,它都没有资格让他做它一个人的两脚兽了。

  这就是所谓的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吗?

  橘有钱的心碎成了七八瓣,果然有钱大佬的猫不是那么好做的。

  比橘有钱更伤心气愤的还要数晏傲天。

  它家的铲屎官在外头居然有猫了,除了猫,他还在外头有狗了。

  看着自己眼前两个巴掌大的小碗,再看看橘有钱和开心面前用浴桶装着的粮食,晏傲天在心里发誓,它要变成这个世界最大,最大,最最大的狗,早晚有一天,它要吃光晏褚的粮食,让他再也没有余力养其他的猫狗。

  恶狠狠地吃着眼前那可怜的一小堆狗粮,晏傲天身边的伴奏凄凉而又悲怆。

  *****

  “它跟上来了没有?”

  “呼呼呼——”

  “没有,好像被我们给甩丢了。”

  “呼呼呼——”

  一群看上去普通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背着一个鼓囊的背包,埋头狂奔。

  他们看上去有些狼狈,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追赶,即便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却都没有停下他们的脚步。

  “不——我不行了——”

  其中一个女生终于有些力竭,再也跑不动了。

  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任由汗水从她的额头滑下,在地上滴成了一滩积洼。

  “秀秀,你别停下啊,想想银雁,难道你愿意和她一样,被那个怪物给活活拆吃入腹吗?”

  一群人当中领头的男生很有担当的停下,试图将趴在地上的女生给扶起来。

  “让它吃了我吧,我是真的不行了。”

  女生听到他提起银雁这个名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想着那个女同学被怪物吃了一半身体,还有一般身体依旧留有知觉,抽搐惨叫的模样,心里的惧意更深。

  可她是真的跑不动了,同样的,也是真的害怕这个奇怪的世界,她想,与其终日惶惶不安的躲避,她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只要痛那么一次,以后就不需要再担惊受怕了。

  “嗷——”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一头约两米高的,浑身皮毛溃烂,双眼猩红的恶犬出现在了街尾,看到那条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变异犬出现,那群学生都忍不住开始尖叫起来,原本搀扶着的男生在纠结了片刻,看着那个名叫秀秀的女生闭上眼,真的存了死志后,忍住心里的愧疚,松开原本紧紧拽着她的手,埋头狂奔。

  在半个月前,他们还是天真善良的社会好青年,彼此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和同学,但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他们不得不变得自私一些,为自己考虑的更多。

  就连汪秀秀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存了死志了,他们这些想要好好活着,想要找到自己的家人的人,更加没必要为了她将自己置于险境当中。

  “啊——”

  汪秀秀就那样躺在地上,她紧紧闭上眼,准备等待恶犬的吞食,可是等恶犬凑近了,闻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以及血腥味后,汪秀秀还是忍不住崩溃了,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追上之前同学的队伍。

  因为她发现,等死亡真的来临前,她还是怕死了。

  之前同学惨死的模样在她脑海中重复的回放,她宁可找一间药房吞食一堆安眠药安安静静的死亡,也不想死的那么痛苦。

  只是人在慌张的时候,越容易出问题。

  汪秀秀总是忍不住回头看恶犬和自己的距离,在一次回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障碍物,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膝盖重重撞击在那个害她摔倒的凸起物体上,眼泪直接飙涌而出,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秀秀。”

  之前飞快逃离的几个同学也看到了这一幕,看着汪秀秀朝他们露出绝望希冀的眼神,原本还能拿她早就存了死质安慰自己的同学,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只经历了那么短短一段时间的末日,即便他们想要让自己冷硬下心肠,又能变得多自私。

  在末日来临前,他们是那么要好的伙伴,现在汪秀秀马上就要死在那头恶犬的肚子里了,他们根本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拼吧,这条狗那么大,即便吃了秀秀,它也吃不饱,到时候我们大家还是得玩完,已经死了银雁了,我们还要死多少人。”

  之前他们能够摆脱恶犬,只是因为他们当中的一个伙伴被恶犬袭击,在恶犬忙着吃掉那个伙伴的时候,他们逃了,可最后还是没有摆脱犬类灵敏的嗅觉,被恶犬追了上来。

  现在同样如此,他们眼睁睁看着汪秀秀被恶犬吃掉,到头来,他们这么些人,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倒不如趁他们人最多的时候,尝试和那条恶犬搏击,他们有七个人,其中还有三个男性,未必打不赢那头恶犬。

  “好,拼了。”

  其中一个苹果脸的女生擦了擦惊恐的眼泪,咬了咬牙点头应道。

  七个人找着他们所能找到的武器,忍住恐惧,朝那头恶犬冲去。

  “嗷喵——”

  正当一场恶战即将发生的时候,一头四五米高的橘猫犹如闲庭散步一般,迈着美丽的猫步,在街巷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好在这条马路足够宽敞,能够容纳的下它丰满庞大的身躯。

  那只橘猫每走一步,对面都有些轻微的震颤,原本凶恶的癞皮狗在看到橘猫出现后,直接被吓得缩起了尾巴,嗷呜一声,往另一边飞奔逃窜,消失在了那几个大学生的视线里。

  “好、好大啊”

  几个学生并没有就此松了口气,而是一群人凑成一团,看着缓缓朝他们走来的橘有钱瑟瑟发抖。

  面对一头两米高的恶犬,他们还有勇气拿起武器,结众人之力,和对方搏斗,可面对这样庞大的橘猫,真是叫人连勇气都丧失了。

  此刻那些人终于明白了汪秀秀的感受,纷纷瘫坐在地上,直接准备等死了。

  “嗷喵——”

  橘有钱高高仰起自己的脑袋,果然,这些两脚兽都被它尊贵英勇的气势这副了吗,只可惜,它已经是有两脚兽的猫了。

  “许、许晨,它好像,对我们没有敌意。”

  苹果脸的女生忍不住睁开眼,看着那头巨大的橘猫就站在不远处,也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鼓起勇气,戳了戳边上男生的胳膊,让他确定一下,是不是她的感知出现了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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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好像是这样。”

  许晨,也就是之前在汪秀秀自暴自弃时想要救她的男生忍住惊恐,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站起身,想要试探一下橘猫的反应。

  反正现在他们的处境都已经那么糟糕了,不怕他这个试探,引出更糟糕的事情来。

  “嗷喵——”

  随着许晨的站立,橘有钱忽然蹲下,吓得那群学生一下子抱头四处逃窜,一个个哭成了泪人。

  早知道会遇到末日,他们就不该组织什么爬山游,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遇上红月在帐篷里躲了十多天,更不会在察觉到山林间动物植物的异变,匆忙逃下山时遇到了那头恶犬,更不会现在被困在外环的位置,与学校家人失联。

  原本他们是听了空中不断飞旋的军用飞机广播的通知,准备去最近的一个广场,等待军队统一撤离的,现在因为被那头恶犬追赶,慌不择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离他们的目的地,越来越远了。

  想这么多也没用了,这只橘猫那么胖,一餐就能把他们全都吃了。

  在那些学生害怕恐惧的视线下,橘有钱只是无辜的蹲下身,然后用自己灵活的尾巴,将晏褚从它背上厚实的皮毛里揪出来,平稳地放在地上。

  “人?”

  许晨不敢置信地看着一个大活人从面前那头橘猫身上下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让那头橘猫成为它的坐骑。

  “喵喵——”

  羡慕了吗,嫉妒了吗,可惜喵已经打算收心了,从今往后,喵已经是专属于眼前这个两脚兽的喵了。

  橘有钱忍不住用尾尖戳了戳晏褚。

  喵也是很抢手的,趁喵还爱你的时候,好好珍惜喵,不然——不然——

  橘有钱想说一句狠话,但是它悲催的发现,即便它的两脚兽三心二意,它还是只愿意做他的喵啊。

  “嗷呜——”

  被落在橘有钱背上的晏傲天艰难地拽着橘有钱的猫毛从它背上缓缓爬下来,一个没抓紧,直接顺着它油滑的皮毛滚落在了地上。

  好在晏傲天机敏,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及时收住,一个飞狗打挺,好好站立住,抖了抖染了脏灰的皮毛,然后恶狠狠地冲着那几个早就已经看愣住的学生。

  很好,场面被它镇住了,晏傲天摇着尾巴,忍不住露出了哈士奇的标准傻笑。

  “你们是从郊外回来的幸存者吗?”

  这些日子晏褚已经受够了一猫一狗耍活宝,在它们没有做出更多的蠢事前开口,将几个吓呆的学生的飞魂收了回来。

  “妈呀!”

  几个胆小的女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到底是什么样魔幻的世界啊。

  305.全球进化7

  在几个惊魂未定的学生听完晏褚的简单介绍,以及看到那头巨大的橘猫和晏傲天确实没有展现出对他们的攻击性后,终于冷静了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嗷呜呜——”

  只可惜晏傲天贱兮兮的,明明和末日来临前差不多大的体格,却还是喜欢一惊一乍的吓这些本就足够可怜的孩子,还是在被晏褚揍了一顿,并且用取消一半晚餐作为惩罚后,才老实下来。

  其中一个女生看着晏傲天委屈地躺在地上,翻出自己软乎乎的肚皮,几个爪子还时不时撩拨晏褚,露出让他摸摸抱抱的可怜卖乖的姿势后,忍不住破涕而笑。

  看着这样蠢萌的哈士奇,似乎又回到了异变来临之前,刷着网络上有关哈士奇搞笑视频的轻松时光。

  这么一来,心里的紧张,反而消退的更多了。

  不得不说,晏傲天就是有那个本事,将任何紧张严肃的环境,熏染成搞笑片的氛围。

  这么一来,这只蠢狗反而还立功了,晏褚决定,还是将它那一半被他扣下来的口粮还给它。

  为原谅晏傲天想尽了借口的晏褚自己也没发现,就是因为有了他这么一个不断心软的饲主,晏傲天才能日复一日脾气见长,直到养成现在这个混赖无耻的小模样。

  现在留在危机四伏的街道上,显然是很危险的,即便晏褚有橘有钱,他也不敢保证,现在城区里头是不是有了比橘有钱更大,更具有攻击性的变异动物。

  因此在救下那几个学生后,晏褚当机立断,就要带着他们去他的安全所,那里还有巨松,会更加安全。

  说起来也很奇怪,巨松的生长速度远远超出了晏褚的想象,原身的记忆告诉他,红月期间是变异动植物进化最快的时候,在红月消失后,动植物的变异速度会开始缓慢下来,直到下一个红月出现。

  没错,红月并不是只出现一次就结束的,在一年后,将会出现第二次红月,那时候,已经有一些聪明的人猜出来或许人类激发异能和红月有关,即便在官方对此还没有定论的时候,就壮着胆子,将自己暴露在红月底下。

  只是第二次红月异变和第一次不同,在第一次的异变里,那些正在接受改造的动植物几乎不存在攻击性,而第二次的红月,却使得多数动植物暴动,而那些暴露在红月之下的人类,十有八九都受到了那些动植物的攻击。

  而且第二次红月并不像第一次红月那样能够激发人体内在的潜能,在经历了第二次红月然后激发出异能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但确实也比自然激发异能的概率来的大。

  因此在后世,第三次,第四次红月出现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甘愿冒险,就为了得到那万中无一的机会。

  在末世,作为一个普通人,你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死,即便活着,没有强有力的依靠,一样还是生不如死,同样都面临着风险,更多人的人看好激发异能后的幸福生活,为此冒险的人,比比皆是。

  原身就是那个在之后的红月中次次都将自己暴露在红月之下的人之一,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体质特殊的原因,他没有一次顺利激发异能。

  也或许是之后的红月威力没有第一次红月来的大,毕竟按照后世的调查,经历之后红月的人激发异能的概率,确实比不上第一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晏褚已经赶在第一次红月就接受月光照射了,但是同样的,他依旧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觉醒异能的可能性,随着人类异能逐步显露的时间越近,他这样的想法,就越清晰。

  好在这一世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没必要那么依赖异能。

  这些天,他将在其他世界学到的武技捡了起来,争取让自己在没有异能,没有橘有钱等人保护的时候,拥有自保的能力。

  但是巨松的生长速度远远超出了原身留给他的那些记忆,包括后来原身开始研究起了变异动植物,在他的研究当中,同样也没出现过巨松这样生长速度异常的案例。

  距离红月结束,短短六天的时间里,巨松的树干直径虽然没有增大,但是肉眼可见的,它的树冠变得更加密集,树枝上的松针,变得更加坚硬,上面的针刺从一开始的墨绿色,变成了现在的黑绿色,泛着幽光,不仔细看,就是浓墨的一团。

  而且巨松又长高了许多,因为太高的缘故,晏褚都无法拿周边三四层高的别墅衡量它现在的高度,粗浅估计,每天长高一两米总是有的。

  他不知道巨松这样异常的生长速度会在什么时候停下来,但是就目前巨松的形体以及攻击能力来看,如果没有意外,末日里叫的出名号的,最难缠的变异植物,绝对会有它的一席之地。

  而和松树有关的变异植物,原身的记忆里,叫得出来的就只有那棵生长在南江,被号称是地狱松的松王。

  那棵地狱松所在的区域是十大死亡区域之一,但凡进入到那个区域的异能者,九死无生。

  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没听说过其他有名些的,被其他异能者记录在册的变异松了。

  这么一来,就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这棵巨松太过厉害霸道,导致所有见过它存在的异能者全都被它杀死,同时卫星或是其他高科技工具还得被不知名力量屏蔽,探测不到它的存在。

  这种可能性很低,首先,据晏褚对巨松的观察,它就不是那种带着强大攻击性的变异植物,除非是所有见到它的人,都对它带有敌意,不然它不会主动攻击。

  那么作为一颗长在京市安全区边上的变异植物,它没道理一直没有被清查周边环境的军队或是异能者小队发现,并且被上报上去。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它长成和地狱松一般的存在之前,就已经被异能者或是军队给消灭了,晏褚想象不到,在末日之初,到底得集合多大的势力,才能将一颗带有数之不尽松针的巨松消除。

  想来想去,这也不行,那也不可能,总不会是巨松长了脚,自己跑到了南江,然后在那里扎根,开始繁衍后嗣吧?

  这个荒唐的念头在晏褚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深入的思考。

  能够移动的变异植物,原身的记忆里可没有记载过。

  晏褚将自己的思绪从恍神中拉回,然后看向了那几个被他救下的学生。

  橘有钱的体型很大,坐下十几个人绰绰有余。

  只是橘有钱自认自己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猫,现在它既然已经有认定的两脚兽了,那自然不会让其他两脚兽骑到它的背上,因此说什么,也不愿意背着那些学生回家。

  “喵嗷——”

  橘有钱有些生气,这个两脚兽怎么就那么渣呢,他没有看清楚它想要从一而终的坚贞的内心吗?

  刚刚从晏傲天的滑稽表演中缓过来的学生,听到橘有钱的咆哮,再看到它露出尖利的爪子,不断在水泥地面上抓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的场景,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敢坐到它背上去啊。

  能够觉得这样的巨兽是小可爱,还敢揉它脸,摸它猫的,都是真正的勇士。

  那些个学生看着晏褚好言好语,总算将那头发飙的橘猫哄好了,心里忍不住佩服到。

  因为橘有钱的不配合,一群人只能靠双脚走路回去了,好在一路上除了遇到了几个体型比不上橘有钱,光打一照面就被吓走的变异动物外,就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加上晏褚所在的别墅区就在城郊的位置,距离他发现这几个夺命狂奔的学生也不远,也就二十多分钟的功夫,一群人就到达了别墅。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今天你们是不好赶路了,如果你们是打算去军方撤离的最近的那个广场,也还是在明天一早再赶路吧。”

  晏褚将他收拾出来的一间别墅分给了这群年轻人,之前别墅主人撤离匆忙,除了一些军方指定让他们带上的粮食和一些贵重的财务,其他东西都没有撤走,因此里面的一些生活用具,都是齐全的。

  他看这些学生狼狈的模样,这些天东奔西跑,恐怕都没有好好地洗过澡,睡过一个整觉,正好让他们在赶路前,能够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至于食物,他并没有提供,因为他看见了那些学生背着的鼓囊囊的包,如果不是包里装着末日里最要紧的物资的话,也不至于在逃命的关键时刻,他们还负重这样的累赘。

  都说救急不救穷,他能够在带着橘有钱和晏傲天巡逻的时候救下他们,那是他们的缘分,可这并不代表在这之后,他就该担负起照顾这几个人的责任来。

  斗米恩,升米仇,他可不想后来因为上面地方做的不够周到,而被他们怨恨到。

  而且没有谁活该就是要担负起别人的一辈子的,这些学生还很年轻,之后天翻地覆的世界,他们应该靠自己好好习惯,这样他们才能走的更加长远。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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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晨作为代表,向晏褚表示了他们一行人的感谢,不过同样的,对于白天发生的一切,他还心有余悸。

  “只是,这里靠近山郊,到时候一定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的,你真的不打算跟着我们一起离开吗,到时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许晨这话有些心虚,尚且残留着几分末日前的直率和天真的他忍不住羞赧着脸,不敢直视晏褚的视线,总觉得他要是对上对方的眼神,心里那点小算盘就会被对方看得分明。

  其他几个被救下来的学生同样如此,他们心里都清楚,其实他们都是在害怕之后的行程,想要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带上他那一个具有威慑力的宠物,将他们安安全全送到军队要求集合撤离的地点。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是不会离开的,不过你们要是害怕,明天一早,我会带上橘有钱送你们到最近的那个广场。”

  晏褚不是圣父心发作,而是他也想去那个广场看看,顺便从那些辅助周边民众撤离的军人嘴里打听一些有关安全区的事。

  现在,他在外头,而他要对付的那些敌人在里头,虽说有原身上辈子的记忆在这,可实际上,这个世界从他到来的那一天起,已经改变了走向,他也不能完全只靠着原身的记忆行动。

  了解自己的敌人,只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你真的不打算离开么?”

  听到晏褚不会离开,却愿意陪他们一块去广场等待军队撤离,那几个学生忍不住面上挂上了几抹笑容,但是很快的,那抹笑意又被抑制住,要笑不笑的,表情别提有多别扭了。

  “你没听到那些直升机不断循环的广播吗,现在政府已经成立了安全区,到时候有军队保护我们,就不需要担心那些变异的动植物了,这可比你待在安全区外更加安全。”

  许晨看了眼一旁舔着自己巨大爪子的橘有钱,心里还是忍不住胆寒。

  胖菊虽然可爱,可是那么大的胖菊,真的就有些吓人了,尤其这还是头只对晏褚一个人温柔的胖菊。

  晏褚没有反驳这些天真的学生的盲目乐观。

  没错,现在在大众看来,军队还是非常可靠的,毕竟军队意味着武器,在末日前就威力巨大的热武器面前,三四米高的变异兽又算什么呢,扎根在土里,顶多就是挥挥藤蔓,飞飞树叶的变异植物又算是什么呢?

  但是他们没有想过,武器是会有用完那一天的,同样的,变异动植物也会不断进化,等几天后,出现了那些会异能的变异动物,对人类的考验,才真正开始显现。

  不过,还是让这些孩子再高兴一两天吧,晏褚也没打算在他们已经足够紧张的当下,再往他们头上浇一盆凉水。

  现实教做人,他们早晚会认识到末日的残酷的。

  “不了,安全区不一定会欢迎我的到来,将你们送到广场后,我就会回来。”

  晏褚摇了摇头,现在安全区内闻变异动植物就变色,那些变异的宠物,统统被军队强制和人类隔离,因为没人知道,这些动物现在保持着神智,将来是否还保持神智。

  当时下达政令的一位首长手段比较激烈,也导致了一些不想和主人分开的萌宠发狂,同时也不是所有的宠物主人,都能够接受忽然间变大了几十倍,看上去无比危险的宠物的。

  因此在红月结束的几天内,安全区为了将变异动植物和人类隔离,发生了好几起宠物暴动的流血事件,这也导致了人类对那些变异的宠物的警惕和不信任。

  直到几天后,人类开始渐渐激发了异能,同时他们也认识到了一部分变异动物和植物,确实对人类不具有威胁,那些被隔离的变异动物,才回到主人的身边。

  只是因为这场隔离,变异动物不见得会继续和主人亲近,那几场流血事件中死去的变异动物,也挽救不回来了。

  也不知道那些原本能够这些变异动物在末日中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的主人,会不会因此感到后悔。

  上一世,做出那样决定的首长并不是晏国华,加上这一次晏修在来别墅接他的时候看到的巨松维护他的这一幕,晏褚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改变安全区这项初始政令的实施。

  如果没有,显然现在拥有两头爱宠的他,是没有资格进入到安全区里面的。

  他这话说的足够明白,许晨等人也明白了他话中未尽的意思,因此不再强求。

  将那些学生都安排好了,晏褚这才带着橘有钱和晏傲天,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几天的时间里,晏褚为橘有钱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小木屋,为此感谢巨松的友情帮忙,要不是它的帮助,晏褚也没办大搭建出一个符合橘有钱身高和体型的小房子来。

  这个临时搭建的小房子远远称不上繁华,但是好歹居住地点从晏褚对面的别墅,迁移到了他的院子里,对此橘有钱已经很满意了,作为一只习惯了流浪的喵,它是从来不对住所挑三拣四的。

  不过看到那头哈士奇总是能美滋滋的跟着两脚兽往屋里跑,在它看不见的时候,或许还能和两脚兽睡一张床,一起洗香香,光是想想这样的画面,橘有钱大人的心就碎了。

  幽怨地看了眼那个比它的爪子大不了多少的蠢狗,橘有钱在心里暗戳戳想着,现在将这只蠢狗一巴掌拍进地里,却又不惹来两脚兽的反感的可能性有多大。

  “吃饭了。”

  晏褚拿出专属于橘有钱的浴桶盆,给它倒上满满一桶猫粮,同时在边上摆了另一个浴桶盆,在里面倒了一罐罐猫罐头,以及好几袋小鱼干,这些都是它的零食。

  光是拆开那些猫粮袋子和猫罐头,就花了晏褚半个小时的时间,好在轮到晏傲天的时候,就简单了许多,将之前就没吃完的狗粮倒到它的食盆里。

  对比着数量体积悬殊的伙食,橘有钱将心里的幽怨一收,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

  都说两脚兽多爱一个宠,就看他给那个宠花了多少钱。

  看它吃的这些猫粮,在花销上岂不是高了那条哈士奇几百倍,果然,两脚兽已经渐渐认识到了它的好,开始更加爱它了。

  橘有钱忽略了这些猫粮狗粮都是晏褚扫荡周边的宠物店免费拿来的,自欺欺猫的过上了幸福开心的小日子。

  将两个萌宠的晚餐准备好了,晏褚总算能够空出手来准备自己的晚餐了,他的目光看向了那间原本属于开心,在两天前又空下来的房间,也不知道现在的开心,是不是已经找到它想找的那个人乐儿。

  轻轻摇了摇头,晏褚照惯例去抱了抱院子里那颗越发望不到顶的巨松,然后回到屋子里,准备起了晚饭。

  *****

  “秀秀,别害怕了,等明天我们找到军队,回到安全区,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几个女生安慰着被吓破了胆子的汪秀秀,虽然她们同样也被吓得不清。

  “就是,你男朋友晏佑还是晏家的人呢,到时候他一定会保护好你,还能帮你找到你的家人的。”其中一个女生难掩艳羡地看向汪秀秀说道,以前她们可没少听汪秀秀夸她那个男朋友有多厉害,家里的背景有多强大。

  在末日来之前,有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顶多也就是日子好坏的差别,可到了这种时候,有那样一个男朋友,可是能不能更好抱住自己性命的差别了。

  “你说的对。”

  听到身边的女孩提到男友的名字,汪秀秀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总算恢复了几分神智和镇定。

  “你们放心,晏佑是晏家的人,现在京市的军队估计都是晏家的天下,到时候等我们平安到达安全区,等我找到了晏佑,我一定会让他帮着你们一块找你们的家人。”

  汪秀秀想,对啊,她还有一个了不起的男朋友啊,之前也是她忘了这一茬,实际上要是她早点说出她这个男朋友来,身边的同伴一定会将她好好保护起来,就为了她回到安全区后,能够提携他们。

  差点死过一次的汪秀秀真的再也不想经历之前那样的恐惧了,她想要好好活着。

  尤其她的男朋友还是晏佑,她更要好好活着了。

  “你说的那个晏家,是咱们知道的那个晏家?”

  京市大学的学生,对于某些东西,还是比一般大学学生来的敏感的,因此听汪秀秀这么一提,他们就猜到晏佑到底出自哪个家族了。

  “嗯。”汪秀秀矜持的点了点头,眼神中的惊恐,被几抹骄傲取代。

  在场的几个同学思绪复杂,经历了这几天的地狱般的生活,他们都不免成长了许多。

  面对未知的安全区,显然讨好汪秀秀这个晏佑的女朋友,会让他们之后的日子,变得轻松些。

  而汪秀秀,在骄傲过后,则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晏褚的那一头威风凛凛的变异宠物。

  她不知道末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显然,这些日子她经历的那些变异动物,没有一头能够拥有比她今天看到的橘猫更加庞大的体型。

  同样的,虽然她没有见识过那头橘猫的攻击性,但就凭猫类动物的灵敏反应,以及它们的利爪尖牙,就能猜想到,它的攻击力绝对不弱,不然那些变异动物,不会见着它就跑。

  汪秀秀曾经听过她那个男友说过一些关于晏家大房二房之争的话,要是她能够给晏佑提供这些能够帮得上他的助力,让他有对付晏家大房的底气,会不会让她在晏佑心里,更有分量。

  对此,汪秀秀不免想的更多。

  306.全球进化8

  “咚咚咚——”

  睡得美美的橘有钱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有起床气的喵拿着前爪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后从晏褚特地为它预留的小窗上,将脑袋探了出去。

  汪秀秀是鼓起勇气才敢在晏褚家有橘有钱这个体型严重变异,以及晏傲天那个暂时看不出深浅的两个变异动物存在的情况下过来的。

  看到熟睡的橘有钱醒了过来,还将脑袋转向了她所在的位置,硕大的眼睛,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吓得汪秀秀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喵嗷——”

  橘有钱不屑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在汪秀秀惊恐的视线下,伸长脖子,将脑袋往她面前凑。

  都说猫是水做的,即便成了巨猫,同样也没改变这一特点,就好比汪秀秀怎么都想不明白,它到底是怎么将脑袋从那么小一个洞口伸出来,还将脖子伸的那么长的。

  橘有钱看着汪秀秀惊恐的样子,心里冒起了坏水,它可还记得今天白天两脚兽想要这些人也往它身上骑的事呢。

  自家的两脚兽做错了事橘有钱不能计较,可不代表它不能迁怒到这些人身上啊,趁这个时候,得好好吓唬吓唬她,让她明白,橘有钱大人尊贵的后背,不是什么两脚兽都能觊觎的。

  说起来,能够让晏傲天那只蠢名在外的哈士奇骑它,已经是喵大人的极限了。

  “啊——”

  汪秀秀捂上耳朵蹲下来尖叫,凑那么近,她几乎能够感受到那只变异橘猫吐出来的灼热的气息。

  这让她似乎又回到了今天白天,她即将被那只变异狗吃掉时的场景,她好怕下一秒这只橘猫就开始暴怒,然后将她拆吃入腹。

  “橘有钱!”

  晏褚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橘有钱一副恶作剧得逞,幸灾乐祸的模样。

  “嗷喵——”

  看到晏褚出来,橘有钱立马就老实了下来,将脑袋缩回了自己的窝里,然后撒娇似得拿着前爪的小肉垫抓着脸,时不时伸着小舌头舔啊舔的一副刚刚睡醒,懵懵懂懂的小模样。

  对于这只成精的猫,晏褚无话可说,可是同样的,对于那个大半夜忽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汪秀秀,他也无法理解。

  “汪小姐,不知道你半夜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晏褚没有批评责骂自家的猫,而是强调了半夜这两个字,已经很能看出他的态度了。

  看到晏褚出现,终于慢慢平定下来的汪秀秀听了他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一分羞赧,很快这份羞赧就被坚定的目光所替代。

  “晏哥,我来,是想找你谈论一件、一件有关于你的前途和未来的大事。”

  汪秀秀的目光时不时看向木屋的方向,心里还是有一丝紧张,生怕那头橘猫忽然又蹿出来,对她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行为。

  “我不明白?”晏褚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了些许不悦。

  “你听说过军部的晏家吗?我的未婚夫,正是晏家的子孙。”

  在晏褚面前,汪秀秀自动将男朋友挪到了未婚夫的位置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之后说出来的那些话更有可信度。

  “这场异变,显而易见是全球性的,同时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异变会持续多久。”作为京市大学的学生,汪秀秀的口才自然是不容置疑的,同时她的智商和谋略,足够让她在冷静的时候,思考很多重要的东西。

  “如果这真是一场持续时间无法预计的末日灾变,那么在这场灾变开始以后,最厉害的,就只会是拥有武器的军队,以及,像你这样,能够操控那些具有攻击能力的变异动物的新人类。”

  当着晏褚的面,汪秀秀侃侃而谈,言语间甚至不忘吹捧晏褚一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独自待在外头,要面临的就是许许多多不断强大的变异动植物,而你要是选择纳入军方,不仅能够得到军方的协助,同时还能够拥有你在末日来临前,都无法得到的地位以及权势。”

  汪秀秀不知道晏褚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他末日来之前就住着的,还是在末日来临之后,趁着别墅区里的人搬移,被他鸠占鹊巢的,但不论是那一种,末日里拥有绝对力量的人,想要过得比末日来之前好,那是肯定的事。

  末日前,还有秩序的约束,而末日来临后,就是强者的天下,礼崩乐坏,能者为尊。

  汪秀秀的心里隐隐滋生了一些野心,她不想再面对那种绝望的死境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为你当引荐人,介绍你认识我的未婚夫晏佑,他是一个十分懂得欣赏贤士人才的男人,和那些普通的官宦子弟,一点都不一样,相信你要是认识了他,一定会和他有许多话题可聊的。”

  汪秀秀自信满满地说道,那可是晏家啊,多少人挤破头都不见得能够扯上关系的晏家。

  至于晏褚同样姓晏,这件事就被汪秀秀自动忽略了,当初她和晏佑交往的时候曾经去过晏家,见过晏家那些嫡系的小辈,这里头可没有晏褚这一号人物。

  天底下姓晏的人多了去了,这样的巧合,她哪里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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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汪小姐,我是真的没有进入安全区的打算。”

  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晏褚看着眼前那个恢复了平静,隐隐露出几分骄矜的女孩心里有些意外。

  他记得,原身记忆里,晏佑的女友,可不是眼前这个汪秀秀。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晏家二房在晏修死后,彻底暴露出他们的狼子野心,借着那批从监狱里逃出来,经历了红月激发了异能的犯人的力量,彻底坐稳了新安全区区长的位置。

  而当时晏佑的女朋友,正是其中一个监狱大佬的女儿。

  那个大佬和晏修一样,激发的是水火双系异能,只可惜水火不相容,导致同样是双系异能,他却始终比不上晏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再怎么说,那都是双系异能,比起一般的异能者,还是强大不少的。

  尤其这个大佬在末日来之前就是监狱里的一霸,收拢了不少小弟,在末日异能逐渐显现的时候,他拉拢那些小弟,直接组成了一支异能者小队,仗着和晏佑的关系,在安全区里无恶不作,让那些普通人,叫苦不迭。

  不过这个大佬还是有软肋的,那就是他在和前妻离婚时被判给前妻的女儿,他逃狱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女儿从前妻手里夺回,加上后来被爆出异能者生育艰难的问题,这个独生女,更是被他疼到了骨子里去。

  因为被这个大佬死命宠着,这个女儿性格霸道骄纵,为了拉拢大佬的势力,晏佑有时候都得对着她低三下四,小意讨好。

  那时候,晏褚听说两人似乎是在红月之初就互生好感的,但晏佑第一次向对方表白,却是在那个大佬激发了异能之后。

  对于前者,晏褚心里头存疑,要是大佬没有激发异能,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早就心存好感的说法吧。

  尤其当此刻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自称是晏佑未婚妻的女孩时,晏褚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还是他的到来带来的蝴蝶效应,上一世,没有原身带着橘有钱出现在那条街道上的那一幕,这一群被恶犬追赶的学生,很有可能在末世之初就已经死去。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在他带着橘有钱赶到的时候,面前这个女孩就跪倒在地上,下一秒,就要被那头恶犬咬进嘴里。

  如果汪秀秀死亡,上一世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现任女友跑出来打破晏佑和刘珍所宣传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虚伪感情。

  这么看来,他救下这群学生,倒还救下了一个能够利用的把柄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理性分析问题,似乎有几分精明的女孩,晏褚忽然觉得,如果能够利用得当,对方就会是他打入二房的最好突破口。

  不过前提是这个女孩好好活着,她看上去似乎分外胆小,万一到时候一见到刘珍那个激发了双系异能的爸爸就直接萎靡了,那未免有些不美。

  可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对方这方面的不足呢?

  晏褚有些犯难。

  “晏先生!”

  汪秀秀还想再劝劝他,毕竟这是她和晏佑在灾后重逢时,她给晏佑献上的第一份礼物。

  “不用再劝了。”

  晏褚摆摆手,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眼神忽然间又柔和了下来:“不过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麻烦,欢迎你随时随地都来找我,毕竟是我从恶犬嘴下将你们救了出来,这或许也是我们彼此的缘分。”

  听到晏褚的许诺,汪秀秀还想再劝的话顿了顿,心里有些犹豫。

  晏褚的表情十分真诚,一点都不像是虚伪客套的模样,她明白,或许对方是真的不想进安全区,而且她也没有弄清楚现在安全区的情况,不知道那里欢不欢迎像橘有钱这样的变异动物,贸然将一人两宠介绍给晏佑,似乎也不是什么聪明事。

  见好就收的汪秀秀冲着晏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说起来,我还没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说着,她拿出一个鼓囊囊的包:“这些是我这几天收集的物资,明天我们就能够回安全区了,这些东西我也用不着了,希望这些物资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汪秀秀将那一袋包裹递到了晏褚的手里,也没有再纠缠之前她聊得那个话题。

  从这一点上看,撇去她特别胆小的性子,她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

  “不客气。”

  晏褚收下了那个包裹,他知道对方的意思,是想以这些物资还了他救她的那个人情,之后她和他就两不相欠了,到时候他要是有什么事想要麻烦她,那就得欠她人情,同样的,她以后要是想要再麻烦晏褚,就不需要累积多欠一个人情了。

  这个算盘打得有些过分精了,不过晏褚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恨不得这个小姑娘算盘打的更精一些,将来多找点事“麻烦”他呢。

  这时候,他就不得不庆幸了,之前在向对方介绍的时候,只说了自己姓晏,却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

  没有得到最想要的答案,却也不算彻底空手而归的汪秀秀在离开的时候,远远绕着橘有钱住的那栋屋子走,晏褚目视着对方进了不远处的别墅,这才关上门,继续被打断的睡眠。

  *****

  “秀秀,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汪秀秀蹑手蹑脚的进门的时候,睡在一楼客厅的许晨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感谢晏哥救了我们,把我这些天收集到的物资都给了他。”

  汪秀秀被吓得一个激灵,看到说话的是许晨,拍了拍胸口,大口大口喘了好几口气。

  “就这样?”许晨的言语间有些怀疑。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听到许晨的质疑,汪秀秀心里有些羞愤,不过想着对方好歹是当时她跑累了,不想再跑时第一个回来扶她的,所以才没有彻底拉下脸来。

  “晏哥是我们的恩人。”许晨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懂这个异变前的好友了,他重重强调地,突出了恩人两个字。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报恩去了吗?”

  汪秀秀有些不耐烦,打着哈欠,往女生住的二楼走去。

  今天接连受惊,刚刚又被那只巨橘吓了一跳,她得好好睡上一觉,不然明天一早起来,保准没精神。

  许晨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哪有报恩大晚上的过去的,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非得避着他们所有人。

  在许晨看来,汪秀秀很大可能是去做什么不好的事了,比如因为晏褚有两头异兽跟着,所以想要勾引他,得到他的庇护类似的事。

  可汪秀秀的男友是晏佑啊,要是被晏佑知道了汪秀秀和救了他们性命的晏大哥有什么,岂不是害了他们的恩人。

  许晨不由有些庆幸,刚刚半夜他被尿给憋醒了,为此看到汪秀秀偷偷出门后,就在别墅的客厅等了小半个小时,除了他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中途醒来过。

  今天晚上看到的事,他会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再向第四个人提起。

  不过,也就小半个小时,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吧?

  想想晏褚那身板,再想想汪秀秀穿戴整齐的衣服,许晨不太确定的想着。

  万一,万一恩人秒射呢?

  *****

  “该我了,该我了!”

  “1993号。”

  “我我我,是我!”

  广场上,声音嘈杂,周围围着一圈军用卡车,以及上百个带着枪械的军人,在这一片已经被提前清理过的广场上,有序带着幸存者撤离。

  “这是你们的号,等叫到你们的名字,就上车,咱们的人会带着你们回安全区。”

  汪秀秀等人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带有特殊图码的号码牌,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片的幸存者基本上在最开始撤离的那几天就撤的差不多了,因此广场上的人虽多,却还在能够控制的范围内,汪秀秀等人看了看自己的号码牌,估计等这一批撤完,下一批就轮到他们了。

  为了安全起见,晏褚让橘有钱和晏傲天在离广场一条街的地方等他回去,至于他,则是拿着几条烟,朝一些军人套近乎。

  正常情况下,军人肯定是不能收下这些东西的,但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

  负责这一片区域疏散的军人多数一天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加上现在外头随时都会出现变异的动植物攻击行人,他们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的,一些原本就有烟瘾的老兵好些日子都没尝到烟的滋味了,怎么能够抗拒这样的诱惑。

  “我不白拿你的,这是我们今天领的午饭,就当是从你手里买的这几根烟。”

  一个看上去领头人模样的士兵凑了几个兄弟嘀嘀咕咕了一会儿,然后将一袋馒头递到晏褚的手里,又从他手中抽走了八根烟,正好在场的四个士兵,每人两根。

  按照馒头的数量,也就是一个馒头换一根香烟。

  现如今基地粮食危机还没引爆,因此做的馒头分量十足,完全足够士兵日常体能消耗,再过段时间,食堂作出来的馒头,可没有现在这样诚意十足了。

  晏褚看了看,两个馒头恐怕也是这些士兵一餐的饭量了,为了抽烟,他们这是把午餐给省出来了。

  老烟枪都懂这种感觉,你可以一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天不抽烟,累了乏了的时候,来一根香烟,比让他们吃什么都来劲儿。

  “太多了,我只要四个就成了。”

  晏褚掏出其中四个馒头,递给将馒头拿给他的那个老兵。

  “大哥,我想问问,现在安全区,到底是什么个情况,管事的是谁,咱们普通老百姓待在安全区里,又是什么样的待遇。”

  “你要问这个啊?”

  原本还想推搡的士兵听了晏褚的问题,也就没再将馒头推来推去,而是将其中三个馒头分给了和他一块抽烟的那三个兄弟手上。

  “现在管事的是咱们的晏将军,还有徐将军和白将军,不过基地长依旧是一号首长,但是咱们都知道,现在一些政令,都是晏将军他们拟定的。”

  这在安全区不是什么大秘密,士兵知无不言,“至于基地里吗,还算安稳,普通人可以选择每个礼拜去指定地点按临时登记的户口本领当月的口粮,自己开火,也可以选择去安全区食堂就餐,一天照两顿供应,想要更好的生活,可以去工会领取任务,多数是帮助军队一块搜寻基地内可能存在的绿色植物,或是去食堂之类的地方干活,报酬都是积分,这些积分能够兑换粮食和武器之类的东西。”

  “变异植物?对变异动物,基地里头,就没什么说法吗?”

  晏褚听到那个士兵似乎没有提及他最关注的问题,装作疑惑的问道。

  “你说变异动物啊,红月结束后有不少人家家里养的宠物都变异了,之前徐将军是提议将那些动物都隔离的,不过这个提议被晏将军制止了,最后军队只是开辟了一个新区域,将那些愿意和自家变异宠物一块生活的人挪了过去,然后将那些不愿意和变异动物生活的人的宠物单独隔离,目前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但是你还别说,那些异变前被养的乖乖的宠物就是变异了,依旧很亲人,和外面那些见人就攻击的变异动物一点都不一样,包括咱们军队的军犬,即便变异了,依旧服从命令指挥,反而比末日前更聪明了。”

  说起这件事,那个老兵就有些唠叨个没完了:“你是没见过那些乖顺的动物,一个个就跟大肉球似得,随便摸随便撸,只可惜当初我不是培育军犬的,不然带着一头比原本大了十几倍几十倍的德牧,那该有多威风啊。”

  之后晏褚又听对方讲了不少安全区的事,直到该打听的都打听完了,这才离开。

  在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忘将那剩下的四个馒头,偷偷放在了其中一个士兵的背囊里。

  看来这一世确实已经有所改变了,因为晏修见到了巨松的原因,这一世安全区内对待变异宠物的态度,不像上一世那样一刀切,而且安全区内的民众,似乎对于那些变异宠物的态度也是呈包容状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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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有了这样的改变,这一世的京市安全区,是不是还会被鼠群攻陷。

  只是,那些变异了的宠物猫还会捉老鼠吗?

  恐怕在变异前,它们就忘了怎么捉老鼠吧,那些关于猫被老鼠吓坏了的搞笑视频,他也没少看啊。

  这是一个好问题,晏褚决定找个机会,提醒一下晏修关于老鼠的事儿。

  *****

  “阿佑,那个刘珍,是不是又来烦你了?”

  安全区一栋别墅内,一个五官俊朗的男人对着一个样貌有些阴柔的男子问道。

  “别提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要不是看着她爸那群亡命之徒还有点争狠斗勇的本事,或许还有用的到的一天,我才不想搭理这么一个粗鄙无颜的女人呢。”

  晏佑玩着打火机,满脸不屑的说道。

  “好好安抚她,现在不是以前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晏信安抚了一下弟弟。

  “什么时候,你出城一趟,把晏褚找回来,大房那边要是没他,压根就闹不起来,到时候,晏家的一切,就都跟我们兄弟无关了。”

  晏信把玩着手里的枪械,对着弟弟说道。

  末日啊,对于他而言,那可真是一个完美的时代。

  “嗤——”

  听哥哥说起那个小傻子,晏佑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正好他也觉得无聊呢,把那个蠢货叫来也好,至少能多看几眼大房的鸡飞狗跳。

  307.全球进化9

  今天的白天,显得有些过分安静。

  晏褚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按照自己的节奏起床,洗脸刷牙,准备好早餐。

  他难得慢条斯理的,喝完一整碗从昨天晚上起就定时煮着的浓稠香甜的八宝粥,甚至看完了一份末日前的报纸,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东西来打扰他。

  晏褚都不记得,自从养了晏傲天之后,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舒心的吃过一顿饭了。

  那个有多动症的狗根本就不会给他消停的机会,在他吃饭的时候,不是扯他的裤子,就是那舌头狂甩他的脚,一会儿要亲亲,一会儿要抱抱。

  满足了它所有的要求后,更麻烦了,那个看到什么都想啃几口的蠢狗会窝在他的话里然后对他的食物虎视眈眈,恨不得舔上几口才好。

  苦了他一边吃饭,一边还得防着晏傲天的口水污染他的食物,一顿饭下来,心力交瘁。

  现在更好了,又来了头巨橘,还是一头会演戏,比晏傲天段数更高的巨橘,每天光是应付这两个大宝贝,就能消耗他大半的经历。

  而今天就不一样了,早上起来,晏傲天没有来一个恶狗扑食,同样的,那个最会拈酸吃醋的橘有钱也没在屋外试图顺着那个容不下它体型的大门进来,卡着脑袋冲着他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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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件好事,可偏偏晏褚却有些不适应了。

  “果然,人一旦被养成了某种习惯,想要一时间改过来,就会变成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晏褚叹了口气,也没打算继续自己刚刚想好的晨练,将碗筷收拾了一下,就走出门去,看看今天特别安静的两个大宝贝,到底在干些什么。

  “喵嗷——”

  宽敞的院子里,橘有钱一只猫就霸占了一块不小的地,此刻它背对着晏褚,似乎也不知道晏褚从房间里出来了,不过看着它尾巴一甩一甩惬意的小模样,看的出来,此时的它还有点小兴奋。

  “嗷呜——”

  这是晏傲天的声音,激动亢奋,和以前拆了家里的沙发时差不多频率的音调,晏褚皱了皱眉,这一狗一猫,到底在玩什么,玩的那么激动。

  “喵嗷——”

  “嗷呜——”

  几重伴奏之下,晏褚终于绕过了橘有钱宽大厚实的背影,看到了那个被橘有钱和晏傲天玩弄的可怜孩子。

  一只奶茶色的小仓鼠,正紧紧闭着眼,四肢僵硬地,被橘有钱和晏傲天推来推去。

  说小也不恰当,实际上这只老鼠比末日前还是大了很多的,看起来,大约有之前正常猫类的大小。

  晏褚记得,之后爆发鼠潮,也不是因为老鼠的体积胜过了其他变异动物或是人类的武器,而是因为它们的个体数量太多,成千上万只猫咪大的老鼠,足够将一座稳固的城市的根基蛀空,然后将人类的栖息地淹没。

  上一世,京市安全区最先爆发的鼠患是因为变大的老鼠需要的生存空间同时扩张,为此被老鼠蛀空的地面和一些墙体导致了许多建筑物坍塌,为此死了不少幸存者和士兵。

  后来,安全区里的人意识到了鼠患问题的严重性,打算浇灭安全区内的老鼠,只是那时候鼠群里已经出现了一头拥有不亚于人类智慧,且拥有异能的鼠王,在鼠王的调控下,往日里最不起眼的老鼠,硬生生的将人类从安全区内赶了出去,然后霸占了原本安全稳固的京市安全区。

  那时候的原身因为忙着和爸爸还有哥哥斗气,想着怎么傻了林襄给他妈报仇,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安全区的事,直到晏修死了,晏国华也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他失去了所有庇佑,才渐渐清醒,这些被他敌视的家人,在末日之初为他搭起了多么严密的防护罩,让他即便身在末日,却依旧没有感受到丝毫末日的危险。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后面被晏国华驱逐,吃惊了苦头,九死一生的原身,才能感受到之前那份亲情的难能可贵。

  看着那只浑身僵硬,似乎已经被橘有钱和晏傲天玩死的仓鼠,晏褚琢磨着,是不是能够依次为标本,让晏修认识到老鼠这种往日最不起眼的小动物的危害。

  “嗷喵——”

  看到亲亲两脚兽,橘有钱立刻就收回了对那只小仓鼠的兴趣,甜甜的喵喵叫着,一下子瘫倒,示意晏褚赶紧摸摸自己的下巴,挠挠它的肚子。

  “呼噜呼噜——”橘有钱打着幸福的小呼噜,眼睛不眨不眨的,直勾勾的看着晏褚。

  “嗷呜——”

  看着橘有钱争宠,晏傲天也不甘示弱,它伸着舌头,冲着晏褚的裤脚狂舔,恨不得用口水帮他洗洗脚。

  在一猫一狗转移了注意以后,谁也没注意到,原本装死的老鼠动了动它僵硬的四肢,然后悄咪咪睁开一条眼睛缝,看到没人注意着它,当即翻过身来,蹭的一下,朝院子外逃窜。

  晏褚也没想到,刚刚死的那么逼真的老鼠,居然是假装的。

  这演技比他这个曾经的影帝还好啊。

  晏褚正想让橘有钱把那只仓鼠给抓回来的时候,一直都很安静,除了晏褚靠近的时候才会给点回应的巨松发威了,抖了抖其中一根枝杈,刺了一串松针下来,将那个仓鼠逃窜的位置全都封锁住了,剩下的松针,不近不远,正好就凑着它的身形刺了一圈,将它牢牢固定在那个范围内,动弹不得。

  熊大都吓尿了,它不就出来觅个食吗,怎么先是被一只巨橘给逮住当皮球和一只哈士奇踢来踢去,好不容易趁它们不防备就能逃走了,还被一棵变异的松树攻击,命犯太岁也没有这样的啊。

  想着还在别的地方等着它的弟弟熊二,熊大委屈的都快哭了。

  作为仓鼠种类里最受人类欢迎的金丝熊,末日来临前,熊大和熊二都是人类精心饲养的小萌宠,后来红月到来,他们那间宠物店的主人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其他宠物都在异变来临后跑了,熊大和熊二也不例外,它们两兄弟很快就凭借着能说会道的本事,加入了当地的鼠帮,它还因为是变异后体格最庞大的老鼠,成为了被万千老鼠拥护的鼠王。

  在昨天,熊大迎娶了自己第十三个鼠后,要是没什么例外,它的鼠后会越来越多,将它优良的基因,世世代代传递下去。

  熊大看着牢牢扎入地面的松针,真的毫不怀疑,它只要敢再动弹一下,下一秒,松针扎穿的,就会是它的身体。

  你说它怎么就那么倒霉啊,是鼠后们不好看,还是鼠崽们不够可爱,不老老实实窝在它的老鼠子民为它打的鼠宫里,没事闹着和弟弟看什么自由的天空啊。

  熊大抬头望着蓝天,难道它鼠大王辉煌的生涯,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紧接着,它就看到了一张人类的脸蛋,出现在了它的视线里。

  好一张帅气英俊的面容,熊大感动地都想哭了,吱吱叫着祈求这个人类能够救救它。

  “金丝熊?”

  晏褚弯腰,将那个挥着小爪子,四肢朝天,瘫成一张鼠饼的老鼠抓了起来。

  “吱吱吱。”

  熊大赶紧点点头,在晏褚将它救起来的这一刻起,他就是它的天神,是它鼠族的贵宾。

  “滴滴滴——滴滴滴——”

  晏褚正打算好好研究研究手里这只热泪盈眶的老鼠时,他之前布置在别墅区周围的警报被触动了,也就是说在没有得到他允许的时候,有不速之客进入到了警戒范围内。

  “好好玩,别把它玩伤了。”

  晏褚大概猜到来的会是谁,这么一来,他也熄了探究手里这只金丝熊的心情,将它丢给了一旁的橘有钱和晏傲天,让它们这些小萌物好好相处。

  熊大:

  它不敢置信自己新认的天神就这样将它交到了那只特别会捉老鼠的猫,和特别会玩老鼠的狗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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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只会讲外文的金丝熊,它出奇的愤怒了,没有什么比险生还死更让鼠绝望的了。

  橘有钱和晏傲天并不能很理解熊大的绝望,它们只知道主人将一个有趣的玩具重新送到了它们手里,不过主人说了要小心翼翼的玩,它们一定会珍惜这个小玩具的。

  *****

  “褚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走到别墅区外的时候,就看到三辆吉普车开了进来,此刻那些人正下车清理他之前设立的路障,看他出现后,晏佑从车里走了下来,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冲着他就来了一个熊抱。

  晏佑的长相有些阴柔,这一点随了他亲妈,反而没有了晏家男人特有的英气,在这一点上,他心里有些不忿,因此在平日里的一些行为上,就会刻意做出豪爽率直的模样来。

  以往原身还是比较亲近二房的那些人的,对于晏佑的亲密行为,他也从来不会抗拒。

  但是现在换了晏褚,自然就不一样了。

  “褚哥,你这是怎么了?”晏佑看着那个抵着自己胸口的手,因为晏褚的抗拒,他正张开想要拥抱的双臂,滞留在空气中,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晏佑眯起眼,上下打量着晏褚。

  “褚哥,你该不是怪罪弟弟来的太晚了吧,冤枉啊,我和我哥也是不久前才撤回京市,要是我当初在这儿,不说末日刚开始,就是红月在着的时候,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护送你回安全区啊。”

  晏佑没发觉晏褚有什么不同,因此他很好的转变了神情,真诚地冲晏褚说道。

  他知道,晏修在红月结束的第一天就来别墅区找过晏褚了,只是当时晏褚没有跟他走,这一点,也符合对方对晏修和大伯敌视的态度。

  可他不一样,在晏褚对晏国华和林襄心存芥蒂的时候,他和大哥一直扮演着知心兄弟的角色,假借劝慰之名,一直在这件事上火上浇油呢,按理晏褚很亲他们,在他出现后,有了台阶下,顺势就该和他一块离开才对。

  因为巨松的事晏修瞒的死死的,当天在场的,又都是他的亲信,所以这个别墅区内有一颗变异巨松的事,暂时还没有扩散出去。

  而晏佑在来的时候,隔得远远的,也看见了那颗过于高大粗壮的松树,他命令手下小心戒备,一路缓慢的朝别墅区靠近,在看到什么都没发生后,才稍稍放松了对那颗巨松的警惕。

  在他看来,晏褚和这样一颗诡异的变异松树生活在一块,肯定心里压力很大,应该是迫不及待就想离开才对。

  “我在这里挺好的。”晏褚婉拒了晏佑的邀请。

  “怎么会好呢,你一个人呆着这里,哪一天遇到了变异动物,都没有自保的能力。”晏佑皱着眉,一副紧张的表情。

  “是不是因为大伯和大伯娘,你放心,等你进了安全区,就住我那儿去,就算大伯娘容不下你,我们一家也会护着你。”

  话语间,晏佑还不忘往林襄身上抹黑。

  “你走吧,我有傲天保护着呢,你知道的,我不点都不想见到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女人。”

  晏褚脸上适时的露出几分纠结挣扎,原本还心存疑虑的晏佑一下子放心了下来。

  看来蠢货还是那个蠢货。

  “傲天难道变异了不成?”

  晏佑也是知道晏褚养了一条哈士奇的,现在城里和军队里面变异的动物不少,他也见识过几个体型一下子蹿了十几倍,张口就能咬断钢筋的变异军犬。

  只可惜,这些变异动物都开了灵智,它们只听从变异前它们亲近的人类的命令,而其他人的话,它们压根就不会往心里去。这让晏佑想要饲养一头变异动物的心思落成空。

  “嗯。”

  晏褚也不知道晏傲天会不会在几天后激发异能,只是随意的应付了晏佑几句。

  晏佑好奇晏傲天变成了什么模样,可有惧于那棵离他已经很近很近的巨松,也不知道晏褚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么一棵变异植物附近,踏踏实实的生活的。

  一丝奇怪的念头在晏佑心里一闪而过,但他没有细想。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现在京市这一块的通讯已经恢复了畅通,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打这个电话,弟弟说什么,都会过来帮忙。”

  晏佑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晏褚没有反抗。

  在晏佑看来,这一次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知道了晏褚身边的晏傲天变异的情况,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现在晏褚有了这么一个助力,对于大房来说,头疼的地方,就更多了。

  看着晏佑一行人走远了,晏褚将被他们弄倒的路障重新摆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

  “你说晏褚住的地方,有一棵变异的巨松?”晏信疑惑地问着弟弟。

  晏佑正低头看着手机,他没想到自己在末日前交的女朋友居然还好好活着,并且通过底下的人联系上了他,对汪秀秀还有几分感情的晏佑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去见见自己那个漂亮的小女友。

  至于刘珍,此刻还没有爆发出异能,只是一个普通劳改犯女儿的女孩,压根就不被晏佑放在心上,这些日子的虚与委蛇,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致了。

  再对着那个行为粗鄙的女人,晏佑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吐出来。

  “你赶紧去派人调查那些从别墅区撤离的人,问问他们从别墅区撤离的那一天,有没有看见什么奇特的景象。”

  晏信觉得不太对劲,末日到来后,长点脑子的都该知道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的攻击力有多大,就凭晏修对那个异母弟弟的在意,没道理放任他待在那种危险的环境之下啊,就算绑,也该把人绑回来。

  因此晏信下意识的,就察觉到了那棵巨松或许有他不知道的问题存在。

  “好的,大哥。”

  晏佑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瞬间察觉的不对劲的地方了,当即就警醒起来,关上手机,就朝登记幸存者的地方赶去。

  *****

  “化验结果出来了,松针上带有不知名的毒素,但凡血液接触到这些毒素,三息毙命。”

  晏修拿着那些松针的化验结果来找他爸,然后将那些单子,摊开放在晏国华的面前。

  这些实验,多数都是用实验室里已经产生了变异的小白鼠身上得来的,因为这些数据未必可靠,中途还在两个末日前的死刑犯上试验了一遍,结果都是那些毒素被输送到人体内后,几个呼吸间内,就致人死亡的。

  这样剧烈的毒素,估计也就极少数的毒蛇比得上。

  晏修不确定随着巨松的进化,它的松针上蕴含的毒素会不会升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缺少了那个能够压制它的人,放任这样的变异植物继续变异,将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至少现在看来,阿褚是安全的。”

  晏国华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这些日子,为了赶快平息安全区内的躁动,他几乎好几个晚上没有合眼了。

  尤其政部一些老家伙在这个时候还妄想搞什么权利斗争,光是和那些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蠢货闹,就足够让晏国华心力交瘁了。

  “嗯,就是不知道,那棵松树会不会一直都对弟弟保有善意。”

  晏修根本就不能放心,将弟弟和这么一个□□放在一块。

  好在他还不知道他弟弟在继巨松之后,又养了一只巨橘和一只刚刚捕获的身份不明的金丝熊,不然他还不得急昏过去。

  “晏信和晏佑回来了,今天,晏佑还出城了,想来也是去看阿褚了。”

  晏国华沉默了片刻,对着儿子说道。

  听了晏国华的话,晏修也沉默了,忽然间觉得,弟弟还是呆在安全区外更好,不过,他也不能放任晏信和晏佑再去骚扰他的宝贝弟弟,怎么着,都得给他们找点事做才是。

  一段时间下来,在晏褚有心的准备下,晏国华和晏修已经顺藤摸瓜,找出了一些能够证明这些年是晏家二房在晏褚耳边挑拨离间的证据,但这些证据还不够充分,不能彻底将晏家二房打压的一蹶不振。

  晏修忍着心里的怒火,看着二房那一个个继续在他眼前蹦跶,在他和他妈面前一副模样,在他弟弟面前一副模样,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忍不住了,将那群人直接就给灭了。

  毕竟现在已经是末日了不是吗?

  有时候,晏修真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一个军人,这样就不需要遵守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了。

  *****

  “汪——”

  黎明时分,橘有钱在自己的小窝里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甜。

  它身边蜷缩着一直消瘦憔悴了不少的小仓鼠,看着橘有钱似乎睡熟了,熊大蹑手蹑脚的,就想绕过这一座肉山,奔回自由的怀抱。

  只可惜还没有跑远,就被警觉的橘有钱用尾巴卷住,拖了回来。

  “嗷喵嗷喵。”

  橘有钱觉得这个小玩具真的很不听话,要不是它心爱的两脚兽说的不能把它玩坏了,它都想和异变来临之前一样,玩够了,就将它吃了。

  熊大对上了橘有钱的眼神,吓得缩成了一颗鼠球,苍天啊,快来个人收了这只猫吧。

  “有钱,你有没有听见开心的声音。”

  穿着睡衣的晏褚出现在了猫窝前,制止了橘有钱的暴行。

  熊大庆幸地睁开了它的眼睛,对上门外的晏褚时,觉得对方身上好像镀着一层金光。

  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救它了,熊大忘记了就是这个人将它抓住送到了橘有钱的手里,在一次次被晏褚从橘有钱的爪子底下救下后,彻底换上了斯德哥尔摩症,将晏褚视为了自己的神明。

  “嗷喵——”

  橘有钱可不知道自己的玩具觊觎上了它心爱的两脚兽,喵喵叫着,给晏褚回应。

  它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着。

  这么想着,橘有钱蹬了蹬自己的两只后爪,被它用尾巴卷着的熊大被它当做了出气筒,狠狠踹了一通。

  都怪这只时时刻刻都想着偷跑的鼠,不然它一定不会回答不出二脚兽的问题。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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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声小声的□□,细细弱弱的,几不可闻。

  晏褚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紧张,赶紧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橘有钱看晏褚跑了,也顾不上玩具了,松开了自己的尾巴,冲着晏褚离开的方向狂奔。

  至于晏傲天,呼噜打得震天响,至于发生了什么,谁在乎呢。

  在距离老宅子几十米外的地方,晏褚一眼就瞧见了虚弱的倒在地上的开心。

  此时它的毛发早就没有了他送它离开时的光滑油亮,眼神也显得黯淡晦涩。

  整个狗,就如同晏褚第一次见到它时,那种绝望孤寂笼罩的模样。

  “汪——”

  我回来了,这个家,还欢迎我吗?

  开心希冀地看着走到它面前的晏褚,小声的,不那么自信地问道。

  “欢迎回家。”

  晏褚垫脚摸了摸它的脑袋,没有问为什么,温柔地说道。

  308.全球进化10

  晏褚无意戳开心的伤疤,所以只是默默帮它疗伤,但是开心自己仿佛并不避讳,将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和盘托出。

  在晏褚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的小萌物们都知道,他似乎有和它们这些动物沟通的能力,因此开心并不担心,晏褚会听不明白它说的内容。

  原来,在它离开京市后不久,就遇到了正准备往京市安全基地赶来的女主人一家。

  作为国家的政治中心,京市是全国最先稳定下来的城市之一,其次是江浙沪合并后成立的南江安全区,以及其他零散的几个小型安全区。

  每一个城市都有绿化,每一个城市也都有流浪的动物,在面对红月结束后这些变异动植物的攻击时,人们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机会。

  许多城市,几乎是在重现光明的顷刻间,就在变异植物的攻击下,再次陷入死寂,成为一座死城,但凡还能够和首都取得联系的周边城市,都在安排民众撤离。

  不是他们不想自己组建安全区,而是他们现今的兵力,完全不够他们组建足够抵御那些疯狂的动植物的力量。

  实际上,京市这么大的地方,要容纳周边源源不断过来的幸存者已经是个很困难的事了,晏褚听着开心讲述外面的世界,如果这一次安全区没有因为鼠患被毁的话,估计扩张,也是早晚的事了,而他现在所居住的这一片区域,因为地域的优势,很有可能会被纳入扩张的安全区的范围之内。

  开心的主人一家,正是那些向安全区赶来普通民众之一。

  现在外界和京市不同,或许是因为见多了变异动物变异植物袭击人类的事,他们对那些由宠物异变而来的动物也有些接受无能。

  只是现如今,因为还没有到达安全区,他们尚且需要那些变异宠物的保护,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因此见到开心到来的时候,除了它那个女主人发自内心的高兴了一会儿,队伍中的其他人,高兴的都有些勉强。

  但是他们意识到,开心将会是他们预防其他变异动物变异植物最好的帮手,所以才忍耐接纳了它。

  作为一头食量巨大的变异兽,它的主人并不能够提供它日常所需的食物,所以开心会在和那些攻击他们的变异动物搏斗后,吃掉那些变异动物的尸体。

  这在那些被它保护的人看来是极其无法忍受的,他们见不得那样血腥残暴的场面,在好几次小主人被它进食的画面吓哭后,开心就不得不将那些食物叼到他们看不见它,而它又正好能够警惕保护着他们的位置进食。

  这算不得什么,开心觉得,只要和主人在一块,所有的一切它都甘之如饴。

  真正让开心受不了的,是它渐渐敏锐的察觉到了,主人对它态度上的变化。

  从一开始发现它平安回来的激动,到后来因为它好几次吓哭了小主人的芥蒂,以及之后有几次遇到强敌,它没能将所有人都安全护住的不满。

  对着女主人对它一天天冷下来的脸,开心意识到,或许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在短短几天的日子里,它的身上多了许多和其他变异动物搏斗时留下来的伤口,但因为异变到来,许多路段因为变异植物的原因,变得破碎难以让车辆通过,受着伤的它同时还要担负坐骑的重任。

  没有人问它累不累,没有人想要替它包扎一下身上的伤口,它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抱怨它跑的还不够快,抱怨它不能每天都为他们找到一只能够食用的变异牲畜

  种种类似的事件发生,让开心做下了一个决定,等将它的主人送到了安全区后,它就该彻底放手了,它想去那个末日之初就救过他,并且对它说过欢迎回家的那个男人面前问问,问他还愿不愿意接受它。

  它实在是太渴望能够有一个家了。

  之后开心的主人是不是平安到达了安全区,以及到达安全区后,得知安全区内对亲人的变异宠物的优待后,它的那些主人又怎么会允许它回来,开心没有说,在场的一人一猫也没有问。

  “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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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已经将开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包扎好了,打结的毛发被他用剪刀剪掉,原本雪白顺滑的毛发此时看上去坑坑洼洼的,显得有些不美观,但是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

  “我们开心,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

  晏褚摸了摸它因为染了许多脏污,并没有及时清理,所以显得手感并不怎么好的皮毛,温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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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开心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动。

  它试着咧了咧嘴,露出整齐的牙齿,鲜红的舌头,萨摩耶独特的嘴部构造,让它此时看上去,就是微笑的模样。

  万幸,它遇到了一个能够让它继续微笑的新主人,开心想着,它之后的日子,一定会开开心心的。

  “嗷喵——”

  橘有钱拿爪子洗了洗脸,低下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将眼部分泌的液体擦到爪子上,然后用舌头舔掉。

  真是的,它们伟大的猫族,什么时候学会和人类一样流眼泪了呢?

  橘有钱将锅甩到了变异上,它才不承认,它有那么一丢丢心疼开心了呢,这明明就只是它的手下败将,和它们猫族势不两立的臭狗子。

  “喵喵喵——”

  看两脚兽是铁了心想要留下开心了,想着不能让两脚兽伤心,加上它也已经习惯了自家两脚兽花心又渣渣的性子,橘有钱大人决定宽宏大量的接纳开心加入到他们的大家庭里来,反正对方弱弱的,还不够它一爪子拍的。

  “喵喵喵——”

  你要记得,两脚兽最爱的永远都是喵,不能和喵争夺两脚兽的欢心,以后要每天呵护喵,讨好喵,懂了没有。

  嚣张的橘有钱冲着开心骄纵地叫嚣着。

  “喵嗷——”

  只要你乖乖的,以后就是自家狗了,谁要是欺负你了,就报上橘有钱大人的名字,橘有钱大人会替你出头的。

  橘有钱觉得自己也真是操碎了心,有一个弱弱的两脚兽也就算了,现在还给自己招揽了两条需要它保护的臭狗子,简直就是猫生绝望。

  “汪——”

  开心清脆地吼了一声,它本来就是老好狗的脾气,即便是被橘有钱一通警告,依旧没有生气。

  更何况,它也听出来橘有钱话语里隐隐的维护之意,以后都是晏褚的猫猫狗狗了,之前的过节,就通通烟消云散了。

  看着两个大萌宠和谐友好的相处,晏褚松了口气。

  但是随即,他就有些犯难了,现在家里的院子还能够容纳的下它们几个的存在,以后要是再多来几个大宝贝,他那个已经足够宽敞的院子,恐怕都活动不开啊。

  晏褚琢磨着,是不是收收心,别再净想着勾搭外面的大萌物了。

  谢天谢地,他此时的觉悟要是能够被橘有钱知道,一定能够让这只小气的喵高兴地多吃十袋小鱼干的。

  另一边,鼠王熊大扒着猫窝的门,几次走到了门边,却又缩了回去。

  橘有钱走了,晏傲天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这时候它要是钻地洞跑了,恐怕那棵松树也不会察觉到然后将它怎么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脑海里深深烙刻着晏褚的身影的熊大忽然间又不想跑了,它要是走了,以后岂不是见不到那个伟岸犹如天神的男人了。

  就在这样的纠结中,熊大迎来了带着橘有钱和开心回来的晏褚。

  看着忽然间多出来的那只三米多高的萨摩耶,熊大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个家里,马上就要多迎来一个将它当球玩的大佬,早知道这样,它刚刚为什么不跑呢。

  鼠生再一次迎来了严冬。

  *****

  “我能喷火了!”

  “天呢,这是什么,我居然能够控制金属。”

  “妈啊,我的半边身子哪里去了?难道我会隐形了?”

  在末日的第八天,原本平静的安全区,忽然被类似这样的喧闹声音打破。

  从这一天起,红月所带来的人类的异变,也开始显现出了端倪。

  晏修平静的看着自己一直手控制着水球,另一只手控制着雷电,第一反应就是,他终于能够更有底气好好保护自家可爱的弟弟了。

  不过很快的,他也意识到了这绝对不是仅仅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的异变,如果异能的激发不是全民性的话,恐怕面对安全区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因此平定下心神,晏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起床敲响了他爸的房门,在得到对方允许后走进那间书房和卧室合并的房间,向对方诉说这个问题。

  不久,军方很快就出动了不少兵力,将那些刚刚激发异能的异能者集中,趁着军队在这些普通人心里还有些威势的时候,将那些愿意加入军队的异能者入编,然后将那些不愿意加入军队,同时对军方也没有反意的异能者按照异能登记在册。

  整个安全区内,一定还有许许多多激发了异能,却闷不做声的,毕竟在一部分人看来,这些能力过于异类,加上不少末日里描述的一些研究所会拿异能者作为研究材料的关系,很多人都选择将异能当做秘密,静看事态发展,再做打算。

  对于这些人,没法查,也不能查,只要维持大方向的平稳,然后慢慢出台一些关于异能者的特殊条例,将局势控制住就好了。

  因为晏家的雷霆手段,异能者的出现虽然掀起了幸存者间一阵小高潮,却终究还是被按压了下去,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

  *****

  “佑哥,我爸激发异能了,还是水火双系异能。”

  刘珍迷恋的看着晏佑那张比起末日前知名偶像都毫不逊色的脸,眼神火辣的恨得不将对方直接吞下肚。

  对方不仅俊美,还有她根本不敢匹及的家室地位,能够和这样的男人说话,对刘珍而言,就好像做梦一样。

  但是现在不同了,末日来了,她的爸爸觉醒了异能,她的那些叔叔们同样如此,有了那些人的维护,刘珍觉得,自己和公主都没什么分别,为什么就不能奢求一个男人的喜欢爱怜呢。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又贪婪的看了晏佑好几眼。

  “你是说真的?”

  晏佑激动地坐了起来,现在安全区高层,哪个不知道异能者的事,只可惜晏国华和晏修快了他们一步,吸纳了安全区里数量最多的异能者。

  “嗯,不仅是我爸,我爸的那些兄弟,基本上也都激发了异能。”刘珍毫不隐瞒,骄傲地说道。

  “太好了!”

  晏佑难掩喜色,这些可都是他和他个对付晏修的利器啊。

  “阿珍。”

  晏佑平定了激动的心情,深情款款地看向了刘珍:“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对你有着特殊的情愫,只是之前我们两人身份上的差距,我担心我妈不能接受你,担心你受到太多流言蜚语的伤害,所以抑制住了心中的情感,但是现在,我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了,你已经足够和我匹配,再也没有人会阻拦我们两个了。”

  “阿佑。”

  刘珍觉得自己心都酥化了,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晏佑为她营造的甜蜜世界中。

  汪秀秀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屋内抱成一团的狗男女,然后悄悄的离开,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出现过。

  第309章全球进化11

  “登记一下,姓名,年龄,是否有异能,还有你这个宠物,是什么方向的变异。”

  京市安全区外,一批军队驻扎在此,预防的是安全区外那些对人类虎视眈眈的变异动物,他们一边警惕的巡逻,一边还要替那些进安全区的幸存者等级,不可谓不忙碌。

  好在这些士兵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即便进城的人很多,却也不显得拥挤,可谓忙中有序。

  晏褚大概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终于轮到他进城了。

  “性命晏褚,日安晏,衣者褚,年龄二十三,无异能,这是我的两个宠物,变异金丝熊,变异方向,体型变异,还有变异哈士奇,变异方向未知,极度怀疑可能是能吃。”

  为了防止进城的时候造成太大的轰动,晏褚这次并未带橘有钱和开心出来,正好它们俩个互相作伴,也不会觉得孤单。

  开心一向乖顺,不会对他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到是醋性一向很大的橘有钱闹了会儿脾气,直到晏褚向她许诺晚上陪它一块睡,才把那个小作精给哄好了。

  此刻待在他身边的熊大和晏傲天都不算特别显眼的存在。

  熊大虽然变异,可是因为原本体型的限制,变异后也就正常猫咪的大小,并不让人害怕,而晏傲天的本形和末日前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哈士奇在末日之前就是逗比的代名词,自然也不会从它那张脸上,得到什么恐惧的威慑力。

  但是现如今很多人都有共识,那就是除了人类,其他的动物和植物几乎都发生了异变,只是异变程度多少的差别,所以晏褚要是咬定晏傲天没有变异,反而会惹来旁人的怀疑,所以他没将话说死,只说自己不知道晏傲天的变异方向。

  虽然实际上,他确实也是真不知道。

  “嗷呜——”

  听到晏褚夸它能吃,晏傲天骄傲地应了一声,然后昂着脑袋,就等着那个登记的工作人员夸它。

  它为了比上橘有钱和开心的大食量,每天都吃的超级努力呢,现在看来主人是认可了它的这份付出,体重的上涨没有白费。

  “额——”

  负责登记的那个工作人员看了眼肥硕的晏傲天,隐隐肯定了它能吃的特点,可真要是将变异方向,写能吃,估计上面就会先怀疑他的工作能力吧。

  最后纠结了片刻,他还是随着晏褚的说法,在晏傲天能力那一栏上,登记了一个未知。

  现在有不少体型还算正常的宠物随着主人进城,通常情况下,如果那个变异宠物的主人有心隐瞒宠物的变异能力,他们也不可能用强硬的措施逼着对方说明,这样很容易激起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

  现在安全区内虽然有晏国华第一时间兵力镇压,可这并不代表因为异能出现,横在变异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那条鸿沟就此消失。

  相反,有那些暂时还未加入军队,或者隐瞒了自己异能的变异者,以及极少数并不服从军方管理,趁机作乱的人的存在,平静的安全区底下已经开始泛起了涟漪,就看哪个人,率先打破平衡。

  同样的,军队也不是一块铁板,一部分激发了异能的军人,和新融入到部队里的那些异能者,骤然间获得那样逆天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不滋生出野心,谁都想往上爬,谁都不希望一个处处都不如自己的人压在自己的头上,也就晏修激发了强大的雷水双系异能这一点,暂时让那些有野心的人蛰伏了起来,但要是他没有一个强者该体现的能力,多的是人愿意取而代之。

  那个负责登记的人看着晏褚白白净净的模样,就断定对方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不然从外面赶来安全区,中途有那么多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光靠看上去就没什么本事的熊大和晏傲天护着,可保不住他。

  但是晏褚不说,人家也不会上赶着问他的异能,只是在将他的信息登记上去的时候,在他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号,意味着这个人的能力暂时存疑。

  取得了安全区内的临时身份证号,在刚进入安全区的第一个礼拜,他能够每天领取两顿餐券,和免费入住集体宿舍,等一个礼拜后,要是没有足够的积分,他将会被强制服从劳役,换取他在安全区生活的条件。

  这个条例倒是和晏褚不久前送汪秀秀等人回来,从那些军人口中打听到的消息不太一样,看来安全区内的粮食紧缺问题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不然官方也不会制定出这样的条例,逼迫幸存者们通过劳务抵换生活必须品。

  “大哥,是刚来安全区吧,这里面的事我门清儿,只要给我半瓶水或是一包饼干,我能带你逛遍任何你想逛的地方。”

  “大哥,要舒服一下吗,我很厉害的。”

  刚通过了进门的关卡,晏褚就被一群人拦住,这些人有男有女,又老又少,一部分穿的极其暴露的,一看就知道是从事什么样的营生的。

  晏褚心里头有些闷闷的,距离末日开始,也就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怎么安全区内的生活环境,就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呢?

  “我给你一包饼干,你带我去安全区的任务大厅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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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记得,当初那个军人说过,幸存者可以去任务大厅接受一些任务换取积分,想来现在异能者都出现了,随着异能者小队的组建,这方面的工作应该做的更好才对。

  在安全区外,虽然有很大的风险,可同样的也有很大的机遇。

  变异的动植物,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可食用的,如果基地内真的存在粮食压力的话,应该会公布很多有关可食用变异动植物的任务,以及一些变异动植物标本和实验题的任务才对。

  “我知道。”

  那个也就晏褚腰间高度的男孩没想到晏褚会选中他,当即眼睛就亮了,连连点头应下,生怕自己答应的晚了,晏褚就选择了别人。

  “叔叔,跟着我来吧。”看的出来,小男孩在异变来临前,也是受过很好教养的孩子,可是在现在,他却还要和大人一样,为了生计发愁。

  “这是你的报酬。”

  晏褚掏出了一包饼干,递到男孩的手里。

  “谢谢。”小男孩接过那包饼干,想也不想就拆开,在周边晦涩阴郁的目光下,将那一包饼干吃的干干净净,一点碎屑都没有留下。

  “在这里,只有吃到肚子里的,才是属于你自己的。”

  安全区内有军队驻守,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安定的,可不论在什么样的高压之下,总是难以彻底扼杀罪恶,虽然安全区内暂时还没出现杀人的恶性事件,可是抢劫之类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男孩是幸运的,他的爸爸妈妈都还活着,可是为了能够拥有留在安全区内的身份,他们不得不每天都接受高强度的工作,而他们通过工作挣来的粮食,又不够一家三口的分量。

  小男孩很懂事,通过接待一些刚进城,从外头来还有存粮的幸存者,换取足够养活自己的粮食,只要他吃饱了,爸妈的那份实际上就省下来了。

  这是小男孩在第一次得到报酬,高高兴兴想要带回家和爸妈分享,结果却被不知名的恶人抢走后得到的宝贵经验。

  刚刚这个叔叔给他的饼干是那种末日前足够当他早餐的长筒型的小麦饼干,在末日来临后,这样的分量,足够维持他一天的热量了,小男孩很满足,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阔绰的幸存者了。

  毕竟距离全球异变的发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现在外面的变异动植物越来越多,还有许多异能者作恶,安全区外边的一些物资已经被军队搜刮的差不多了,外头进来的人,也不都是富裕的。

  “这就是任务大厅,在这里,你可以选择和其他人组队,或是独自接受任务,任务完成后取得的积分能够换取粮食,饮用水和其他生活必须品,只要你的积分足够多,甚至能够换取枪/支/弹/药。”

  小男孩熟门熟路的朝晏褚介绍,这样的话,他已经向许多幸存者说过。

  “还能换取枪/支/弹/药?”晏褚之前听军人说能够换取武器,以为只是一些原本末日前管制的冷/兵/器,没想到就连枪/支/弹/药,也在能够兑换的物资里面。

  “嗯。”小男孩点了点头,似乎适应了其他幸存者听到枪/支/弹/药就变脸的情况,“这是为了让普通人也有出城和那些变异动物作战的勇气。”

  现在安全区内的生活情况,随着越来越多的幸存者的到来,越发的不好过了,有一些没有激发异能,却走投无路的人,会选择结伴出城,要是能够打到一只能够食用的变异母鸡回来,就能够兑换他们一周的生存物资,这样的诱惑,促使了一批一批的人出城。

  这里面,肯定会有流血伤亡,但确实也有一部分普通人通过经验和智慧,开始适应了这样和变异动物变异植物搏斗的生涯,随着积分的上涨,兑换一些枪/支/弹/药,或是其他武器的话,对于普通人而言,保障更大。

  现在的基地里,普通人还是占了幸存者的多数,掌权者免不得要为那些普通人着想,给他们一个生活的希望,要是连这点火苗都掐熄了,那才是让人绝望的事。

  “除了任务大厅,安全区里,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以物易物的地方?”

  里,末世的幸存者基地总是会有一些黑市的存在,在那里摆摊的,都不一定是官方的人,但绝对有一批势力维持着黑市的运行,里面贩卖的东西,未必比官方来的少来的差。

  上一世,原身直到离开了京市安全区,直到晏修死亡后才惊醒,因此对于安全区的现状,他是一窍不通,而且晏褚也不知道,因为一些蝴蝶效应的到来,会不会对安全区内的环境有所改变。

  “有。”

  小男孩点了点头。

  “这是给你的报酬。”晏褚假装从背包里,实际上却是从空间内拿出了一瓶小酸奶,刚刚男孩一口气吃下了一包饼干,他都替他渴得慌。

  “谢谢。”

  小男孩露出一个羞赧又不失灿烂的微笑。

  实际上刚刚晏褚给他的那包饼干已经超乎他预料的大了,现在只是多带对方去一个地方,实在不需要多给他这么一份报酬。

  可是看着那瓶以前他最喜欢吃的小酸奶,男孩还是忍不住,伸手接了过来。

  甜滋滋,酸溜溜的味道,明明也就一个月没吃,可是对小男孩来说,这种幸福的滋味,却恍如隔世。

  “嗷呜——”

  晏傲天就是个嘴馋的,看着人家孩子喝好喝的,直接耷拉着舌头,口水就好像小瀑布一样顺着嘴角两边流下来,把毛发都给打湿了。

  瞧它那没出息的样子!

  晏褚狠了狠心,还是没有掏出酸奶喂它。

  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他要是真敢掏出一瓶小酸奶喂晏傲天,恐怕立马就能被人当肥羊盯上,晏褚今天过来,就是想要看看安全区的现状,以及给晏修提个醒的,可没打算做太打眼的事。

  “嗷呜——”

  晏傲天希冀的看着晏褚好几眼,也没见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动容,当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耍赖似的趴在了地上。

  眉头囧囧的,撩着眼皮发出撒娇的声音。

  男孩看着嘴里的小酸奶,再看了看可怜兮兮的晏傲天。

  在末日前,他是最喜欢哈士奇的,只可惜他爸妈不给他养,觉得小动物身上的细菌太多,对他的身体不好。

  “你要是再不走,等回了家我让橘有钱和你一块玩。”晏褚站着不动,冷冷看着耍赖的晏傲天威胁到。

  这小东西,还真厚脸皮看上了人家孩子手里的酸奶了,看人家一心软,就恨不得摇着尾巴迎上去。

  “嗷呜——”

  起身,站直,晏傲天一马当先的顺着小男孩刚刚指过的方向昂首迈进。

  什么和橘有钱一块玩啊,明明就是被橘有钱玩,它可不像那只小仓鼠一样蠢呢,被玩了,只要主人冲它笑一笑,就跟吃了激素似得,立马就生龙活虎了。

  “就是这儿了。”

  小男孩看晏傲天不耍赖了,也松了口气,赶紧将手里的那瓶酸奶喝干净,然后将酸奶瓶放到了口袋里。

  等回到家,可以把壳子捡开,里面的纸壁上一定还沾着许多酸奶,到时候可以让爸爸妈妈尝尝味道。

  不是小男孩小气,而是不这样,他爸妈恐怕连添酸奶壳都添不到。

  “这一片,是徐将军妻舅和白将军的外甥管的,据说还有一些异能者的参与,因为这层关系,军队对这一片睁只眼闭只眼。”

  小男孩说的,都是他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他这个年纪,能够打听到这些,也是十分了不起的了。

  “这里据说还收黄金,但是兑换的比例很低,具体什么价格,我并不清楚,叔叔你得自己和这里的主事人询问。”

  现在人民币肯定是成了一堆废纸了,现在安全区内的通用货币是积分,不过作为乱世的黄金,现在黑市里还是有一部分人愿意接受黄金兑换物品的,只是价格非常非常低,末日前一条足金的粗项链,恐怕还换不到半包挂面。

  “还有,这里面有些摊主似乎不太好说话叔叔你自己留意着些。”

  小男孩想着晏褚给他的那包饼干和一瓶酸奶,环视了一圈,小声的提点了晏褚一句。

  这里经营铺子的,都是和安全区内大佬有关系的人,他们未必看得上一些小打小闹的东西,可要是你给出的东西太过诱人,而他又吃不下,保不准就做出什么黑吃黑的事。

  这些人背后靠着基地的几个将军,如果你的背景不够硬,很容易就被压下来,在现在人人自顾不暇的时候,或许连滴水花都激不起来。

  晏褚的眼神闪了闪,看来在这一个月里,这个黑市里,还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啊,不然这个小男孩,不会特地这样提点他。

  “好的,叔叔知道了,谢谢你啊小弟弟。”

  晏褚蹲下身,摸了摸这个懂事的小男孩的脑袋。

  “嗤嗤——”

  晏傲天无精打采的蹲在地上,用牙缝挤出两声嗤笑来。

  一会儿叔叔一会儿弟弟,主人这是脑袋秀逗了,连辈分都搞不清了。

  而被一个末日前溜小型犬的遛狗绳捆着的熊大却没想那么多,它只觉得自己的天神好温柔,好和气,和凶巴巴的橘有钱,赖皮脸的晏傲天,假正经的开心一点都不一样。

  每天和这样美好的天神在一块,它都快忘了它的鼠弟,鼠后以及鼠子民们。

  等等,它还是鼠皇来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晏褚的盛世美颜以及天神光环下,熊大难得清醒了几分,然后它再环顾了一圈四周,这不正是它庞大的底下皇宫的上层吗?它这是回家了?

  *****

  和小男孩分开,晏褚记下了黑市里其中几个铺子,因为他发觉这几个铺子的管事人他有些眼熟,许多都是在原身记忆里出现过的。

  牵着晏傲天和熊大,晏褚垂着眼,从这条显然比其他地方更加热闹的街道穿行而过,没想到,晏信和晏佑兄弟俩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这么快,就让刘珍她爸那群人,混到了黑市里面。

  要知道,一个基地的黑市,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把握住一个基地的黑市,就等于把握住了基地内最灵通的消息来源。

  更让晏褚佩服的是,现在在外界看来,这个黑市真正的主事人还是徐将军和白将军,谁让他们家的近亲,就在这黑市之中呢,唯独晏信和晏佑,一点都不显,恐怕现在,还没人知道他们和这群异能者的关系吧。

  实在是高明,恐怕就连晏国华和晏修现在都还不知道吧。

  因为把控了基地最大的权利,黑市很有可能只是晏家对徐家和白家的妥协,黑市的事情只要不闹大,为了避嫌,晏国华和晏修谁也不会插手黑市那些事,以免惹来徐家和白家的彻底反弹,从而引来基地内乱,晏家二房就是吃准了这一点,依靠谁也不知道此中联系的刘老大一行人,乘机渗入到了基地黑暗势力当中去。

  怪不得上一世他们那么快,就彻底掌控下了新基地,原来基础是从现在就打好的。

  知晓了晏家二房的一个秘密,晏褚有些心情大好,觉得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来。

  “阿褚!”

  晏修没有想过,弟弟居然会主动过来找自己。

  隐形弟控属性的好哥哥从营地内飞奔出来,在距离晏褚不远的地方,才缓缓收敛步速,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露出一副严肃威严的哥哥该有的模样来。

  只是那不断往上翘的嘴角暴露了他心里的好心情。

  “你怎么过来了?”

  “不对,哥的意思是说欢迎你回家。”

  晏修在心里暗恼自己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刚刚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会不会让弟弟误会,误会他不欢迎他回来。

  天知道,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弟弟永远乖乖待在他身边,然后看着弟弟生儿育女,平安康乐的过完一辈子。

  “这是我的猫从别墅区外发现的,估计是变异的宠物鼠,我来是想提醒你,注意这些末日前就庞大的群体,它们很有可能就隐藏在基地的底下,如果每一个都变异的犹如我手里这个一样大,或是更大的话,对于基地而言,就是一个灾难。”

  上一世,鼠群突然间的猛烈攻势,打了基地一个措手不及,加上领头的那个激发了异能和与人类相当智慧的鼠皇的指挥,所以才导致了人类的惨败,这一世,要是能够提前有所准备,提前预防,未必会有这样的惨剧发生。

  想着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晏褚希望自己的到来,能够改变些什么,至少要是京市安全区好好的,能够改变许多上一世可能必死的人的结局。

  “你的这个发现很重要。”

  晏修看着特地来给他提醒的弟弟,心里不由感动。

  果然,他的弟弟就是嘴硬心软的,实际上他心里还放不下他和爸爸。

  “这个仓鼠,就交给你了。”

  将拴着熊大的狗绳交给晏修,转身的时候,晏褚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对了,今天我去逛黑市,看到晏佑和其中几间铺子的老板进了一条小道里,说说笑笑的,也不知道什么关系。”

  他没说的太详细,因为他知道,晏修听了这句话,一定会去亲自查清楚。

  “你这就走了?”晏修的心凉了半截,他以为弟弟这趟来,就能跟着他回家了。

  “吱吱——”

  熊大的心也凉了半截,它的天神,这是要丢了它吗?

  努力迈着小短腿,熊大拉扯着绳子,艰难地想要抱上晏褚的小腿。

  310.全球进化12

  “它好像很喜欢你?”

  晏修有些欣赏这只金丝熊,这只小仓鼠很有眼光,知道他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弟弟,一心一意想要亲近他。

  他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阿褚时候的场景。

  其实在晏修小时候,对晏国华这个爸爸并没有多大印象,毕竟晏国华失踪的时候他还不记事,等记事的时候,又因为晏国华的失踪被怪罪到了林襄身上,以至于他们母子被赶出了晏家,过着节衣缩食,颠沛流离的生活。

  在晏修小时候,对于爸爸,他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甚至因为看着妈妈受苦,怪罪晏家人,连带着对那个死亡的父亲,也没有多么正面的印象。

  他第一次见到原身那个弟弟,是在于楚楚这个被对她失望的于家人遣送出国的女人死亡后。

  那时候,原身还不满两岁,长的白白胖胖的,刚刚学会走路,说话都还不利索,整一个口水包,边说话,边流口水,但由于他长的实在是太可爱了,根本就没法让人心生厌烦,只觉得看到他笑的时候,天空的颜色都是亮堂的。

  那时候,他对婚姻并没有特别明确的概念,只知道那段时间他妈过的比他爸回来前更加痛苦,但不知道,让他妈痛苦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所以他对于晏褚这个弟弟,根本就不可能产生憎恶的情绪,他只知道,有一天,那个小男孩出现在了他面前,然后他妈指着阿褚说,这就是他的弟弟,和他同父所出的弟弟。

  那时候,他还不能理解同父不同母到底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有了弟弟,以前他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的保护妈妈,等他再大点,却能够像一个男子汉一样保护弟弟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浑身散发着奶香的孩子,扑倒在他怀里,小嘴嘟嘟囔囔的,唤他锅锅的时候,心里油然而生的那种作为守护者的骄傲感以及责任感,这是之后的他,再也没有过的。

  但事实上,晏修对晏褚的感情,也不是从头到尾都毫无波动的。

  在晏修再长大些,变得更加懂事以后,最爱挑拨离间的二房显然不会放过他,还有老宅子里那个老而不死的晏老太太,压根就不把他当孙子看,恨不得搅得他们大房鸡犬不宁才好,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护着的弟弟,居然是他爸爸背叛了妈妈,破坏了他们这个家庭的铁证。

  虽然于楚楚当初做的那些事的罪证因为于家的插手被抹除,但是明眼人都清楚,为什么晏家在晏国华失踪的那片地方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他,为什么于楚楚明明知道晏国华的身份却依旧还是要等到她取得了晏国华的信任,等到她生下晏国华的孩子才回国,这件事的背后,就甩不开她的影子,这一切,或许都是她的阴谋。

  正是于楚楚的存在,导致他们母子受了那么多的罪,也是因为于楚楚的存在,让他爸和他妈即便复婚,生活依旧像一滩死水一样,因为这是卡在这段婚姻和两个人心里的心结,即便面上过去了,在心里,这个结,永远都过不去。

  晏修那段时间很自责,他觉得,自己对弟弟的好,就是对他妈妈的背叛。

  最后还是林襄开解了她,这个温柔睿智的女人,并没有将自己的仇恨强加在晏褚这个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身上,也没有强迫儿子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意思。

  因为于楚楚的自私,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害得他从小就成为一个没有母亲,也没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承认的父亲的孩子,实际上,他也算是一个受害者。

  她想的通透,但因为晏褚身上的另一半血缘,她注定没法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去喜欢,但儿子出乎意料的和那个孩子有着奇妙的缘分,她也不会阻止。

  因为林襄的劝解,晏修才放下渐渐放下心里的负罪感,恢复以往对晏褚这个弟弟的疼爱。

  而且不得不说,原身小时候,确实是一个善良,又不失天真烂漫的好孩子,于老爷子或许是吸收了在教导女儿上的错误经验,在教育这个外孙时,更加精细,也更加注重品格的培养,努力不让他变成他妈那样刁蛮任性偏执的人。

  要不是他去世的早,在原身青春期,最容易学坏的那段日子离开了人世,让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有了可乘之机,渐渐引诱原身上了一条不归路,或许上一个世界的结局,还会被改写。

  而且,即便于楚楚做错的再多,她也是于老爷子最疼爱的独女,在她用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后,于老爷子又怎么舍得,在自己的外孙面前,告诉他,他的母亲,他的女儿,曾经是一个多么自私无耻,且卑鄙的女人。

  也因为于老爷子的隐瞒,以及他偶尔不经意间提起女儿时的怅怀,让之后二房在原身耳边说那些挑拨的话语时,显得更加的可靠可信。

  所以造成上一世那样的结局,除了林襄和晏修,谁都说不上,是全然无辜的。

  好在,这一世一切都会被改写。

  “你说的注意鼠患的事,我记住了,至于这只金丝熊,你还是带回去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仓鼠虽小,可好歹还是个变异兽啊,晏修看着熊大对弟弟的亲呢,恨不得多来一些这样有眼光的鼠,替他好好在弟弟身边受着。

  毕竟哈士奇什么的,还是太不靠谱了。

  “吱吱——”熊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晏修恍然间觉得自己从这只金丝熊里看出了感激来。

  现在变异动物的智商已经那么高了吗?

  这段日子晏修忙着提高自己的异能,对于变异动物关注的并不多,这么一来,他对于弟弟刚刚的提醒更加警醒了。

  老鼠这个群体,在末日前一度就是人人除之而后快的四害之一。

  末日前因为仓鼠养殖热一度被疯狂繁育的仓鼠,和城市各个角落、地下无处不在的老鼠,在它们统统发生异变后,简直就是安全区各种建筑的头号杀手。

  晏修担心,要是那些老鼠和仓鼠也有了眼前这头金丝熊一样的智商的话,对于人类,或许真的是一种比巨型动物更加大的危害。

  “吱吱——”

  拜托拜托,熊大一屁股墩坐在地上,直立起自己的上半身,两只小爪子抱在一块,对着晏褚做着打揖的动作。

  这是在末日来之前,它看宠物店的老板在教店里的猫猫狗狗时做的动作,据说人类看到萌宠们做这个动作,就会血槽一空,它们想要小鱼干小罐头,通通都能迷惑着铲屎官答应下来。

  金丝熊的颜值在仓鼠中算是比较高的,即便它们的体型同等变大,也不影响它们的萌感。

  尤其当上鼠皇以后,熊大的日子过的格外滋润,整个鼠肥成一团肉球,此时它做着揖,蓬松的毛发随着它的动作抖动,表情又蠢又萌,确实能够让人忍不住对它心软。

  “那好吧。”

  确实,只要晏修看到了熊大,并且意识到了鼠群的危害,是不是把熊大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再说了,有钱似乎很喜欢熊大这个玩伴,晏褚想了想,接过晏修递过来的狗绳,准备将熊大带回家里去。

  “阿褚,末日到来以后,你有激发什么异能吗?”

  晏修怕弟弟没激发异能,而他又成了双系异能者,会让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兄弟关系再度紧张起来,因此在一开始,晏修并没有告诉晏褚,他激发了雷水双系异能。

  “大概是空间系,以及御兽系异能吧。”

  晏褚的手掌心凭空出现了一把□□,“自从末日第九天起,我发现自己似乎开始能够听懂那些变异动物的话,感受到它们的心情,同样的,除非是极度厌恶人类的变异动物,不然在那些动物绝对不会主动向我发起进攻。”

  他无意向晏修隐瞒这些事情,因为等到了之后,他的这些能力必然要以合理的借口出现在大众视线中。

  “我忘了告诉你,我家里现在还养着一只橘猫,它叫橘有钱,体高四五米,还有一只萨摩耶,名叫开心,体高三米,这些都是我的伙伴。”

  “嗷呜!”

  晏傲天昂首挺胸,还有它。

  晏褚的回答让晏修惊喜,他的弟弟果然和他一样出色,同样是现在少有的双系异能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觉醒了雷系和水系异能。”

  晏修释放出一个雷电球和一个水球,让后将水球和雷电球融合到了一块,释放的威压,立马就呈几何倍数增加。

  “我们俩,合该是兄弟。”

  晏修自豪骄傲地看着弟弟,要不是为了弟弟着想,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这件事。

  “不过对外你最好还是隐瞒你的空间系异能,尤其不能让晏信和晏佑他们知道。”晏修已经查出了不少关于二房这些年做的那些肮脏事的证据,只是无奈现在全球各大政府各大政权都面临着崩解和灭亡的现状,想要在末日之后,调查当年于楚楚的死亡真相,几乎难上加难。

  那个在末日前,就困扰了晏国华和晏修好些年的问题,怎么可能在末日后,就立马有真相浮出水面呢。

  因此晏修知道弟弟的心结,却依旧无法亲手将它解开。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清楚。”

  一听晏修提起晏信和晏佑,晏褚原本还算和煦的表情,顿时晦涩下来,面对晏修的态度,也陡然间变得冷凝起来。

  “我妈当初死亡的真相,我是一定会查清楚的。”

  说罢,晏褚不顾晏修的挽留,带着晏傲天和熊大头也不回的离开。

  晏修看着弟弟变脸,忍不住有些苦恼。

  这些天弟弟对他的态度缓和,他还以为弟弟已经开始对那件事释怀,但现在看来,弟弟从来就没有放下过对他妈妈死因的怀疑。

  他还是听信了二房的话,怀疑于楚楚是被他妈害死的,而不是自然死亡。

  但确实,因为这件事,弟弟对他冷淡了那么多年,即便现在因为末日的缘故,在生死面前他流露出了内心对他这个哥哥不舍,可让他彻底放下这个和生母有关的仇恨,未免也太容易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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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修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加快从二房那里下手的进度了。

  刚刚弟弟不是说他看到二房的人私底下和黑市一些势力有牵扯吗,这些倒是晏修之前没有调查出来的,他决定还是从二房这个唯一的突破口下手,早日让弟弟看清真相。

  虽然这一次的见面依旧是不欢而散,但晏修的心里还是笃定了不少。

  至少弟弟没有被仇恨迷魂头脑,他知道二房是奸是恶,也知道大是大非,在弟弟有了保命的能力的情况下,晏修觉得自己也能适当的放手了。

  *****

  “嗷喵——”

  快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晏褚终于踩着夕阳的余晖,牵着熊大,看着恣意撒欢的晏傲天,回到了属于他的家中。

  原本和开心玩耍的橘有钱看到晏褚出现,当即一个翻身,露出白乎乎毛茸茸的肚皮,对着晏褚撒娇的叫着。

  你的宝宝摔倒了,要你抱抱才能起来。

  这是橘有钱从晏傲天嘴里学来的时髦话,它觉得,这句话的语境,很符合它和两脚兽相依相偎的深厚情感。

  “你的爸爸恐怕抱你不起。”

  看着橘有钱庞大的体型,晏褚的嘴角抽动,上手撸了一把它的大脑袋,略表诚意。

  “嗷呜!”

  “汪汪!”

  “吱吱!”

  看着橘有钱石化的表情,在场的另外三个萌宠,都忍不住捧腹大小。

  一旁的巨松似乎也看懂了在它树冠下发生的这一幕趣事,树叶簌簌抖动,场景无比温馨。

  ******

  “扩张安全区范围?”

  晏国华坐在会议厅上首的位置,听着坐他左手侧的徐将军开口提议。

  “没错,现在安全区内一共有幸存者五百七十三万人,还有源源不断的周边的幸存者朝我们首都基地赶来,显然现如今的基地,容纳这些幸存者已经是个负荷,更何况是那些源源不断赶来的幸存者呢?”

  徐将军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说起来,他也就比晏国华的父亲年轻了几岁,也是晏国华的长辈,现在被他一个晚辈爬在头上,心里未必是服气的。

  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也没有过度计较这些,此刻提出来的建议,针对的也是他真心认为基地内存在的隐患。

  “没错,这些日子,咱们的军队已经清理了安全区周边的一些变异植物,驱赶了绝大多数的变异动物,向外扩张安全区范围,是个势在必行的决定。”

  白将军在一旁附议。

  现在在安全区里,他和徐将军的势力弱于晏家,但要是两人联合,对于晏国华而言,就是一个不得不慎重考虑的麻烦了。

  此刻连白将军也提议了扩张安全区的事,即便晏国华觉得现在还不是扩张安全区的最好时机,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

  “不知道两位将军觉得,安全区应该往哪个方向扩张?”

  晏修拿出一张京市地图,现在安全区的范围大概在最中心那一块,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哪个方向扩张,是一个大问题。

  全面扩张,是很不可取的,扩张本就意味着基地内的武力将会有很大一部分用在清理扩张区内的变异动植物,以及防止扩张期间,变异动植物袭击其他几个方向的安全区的问题上,要是全面扩张,在武力并不算充足的当下,只会让原本还算安全的基地,变成一个筛子。

  加上现在安全区内暗潮汹涌,外忧内患,晏国华还担心人类自己把自己玩死。

  “这一块儿。”

  徐将军上前,在地图上,大致画了一个区域,晏修和晏国华见状皱了皱眉,那个区域,正好就将晏褚此时居住的别墅区划到了扩充范围内,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

  晏国华忍不住看向了坐在会议室角落里的弟弟,现在军权至上,原本一些政界的大佬只是保持着明面上的荣光,实际上,在这样的会议里,他们基本没有话语权,因此在排位上,也是不受重视的。

  晏国庆和两个儿子一副纯然的表情,好像这件事完全和他们无关一样。

  晏国华收回了眼神,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这块区域正好连着高速,许多从外省赶来京市安全区的,多数都是从这条主干道上过来的,将安全区扩充,把基地的大门建立在这儿,能够省下不少麻烦。”

  徐将军看着晏国华脸上喜怒不显,想着晏国庆那天找他说的话,思绪顿了顿,半响后,又接着刚刚的话往下说。

  “而且据清理安全区周边的士兵的反馈,这一块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存在的变异动植物十分稀少,尤其是变异植物,数量不足其他区域的十分之一,这对于我们的清理工作而言,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徐将军拿出一份数据报表,这是这些日子分成小队去安全区周边清理变异动植物的士兵反馈结果的总汇,其中还穿插了一些从任务大厅接受任务的异能者小队外出回来后对外界环境的描述,确实,根据这一份报告,将徐将军刚刚圈出来的那一块作为安全区扩充的首选,是一件很明智的事。

  被打印了许多份的文件传递到了在场众人的手中,包括晏国华和晏修,也收到了徐将军整理的那份报告。

  晏国华不得不承认,如果让他选,从基地的角度出发,他也会选择那一块范围作为基地扩充首选。

  同时,作为晏褚的父亲,他也很希望让那个一直不愿意来安全区的儿子,有更大的保障,干脆将他生活的于家祖宅,纳入到新安全区的范围内。

  那个孩子就是再不想见他,也不至于离开他外公给他留下的房子,而那栋房子被纳入安全区内,他似乎也更能放心。

  不过,正是因为太好了,处处都太完美,太周到,晏国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同样的,晏修也感觉到了这件事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阴谋,这个阴谋,是针对他们晏家的,或者说,是针对他们晏家大房的。

  “扩充安全区,事关基地所有的幸存者,必须从长计议。”

  晏国华沉闷了良久,看所有人都等着他表态,眉头微簇着说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国华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你的人去看看,那一块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几乎没有变异动植物的存在。”

  徐将军语重心长地说道,“长辈的事,怎么样都不该牵涉到孩子身上,是不是你太太还介意阿褚那个孩子?但现在是国事,不是你们的家事,你太太不想见阿褚,那就把阿褚和你太太隔开,不至于严重到因为阿褚在那个地方,所以你就将那块最适合的地方,排除在安全区扩充选择范围内,作出这样荒谬的决断,你有想过你现在身上穿的这身军装吗?”

  “怎么回事?”

  “徐将军说的是什么啊?”

  会议厅里,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当年晏家和于家发生的那桩事的。

  晏国华变了变脸色,对上了徐将军和白将军坚定执着的表情,忽然间就笑了。

  “好,那就选这块吧。”

  晏国华倒想看看,徐家、白家,联合他那个好弟弟,到底想闹些什么。

  第311章全球进化13

  基地扩张这个猜想,安全区内不少人都已经预料到了,但他们都没有想过全球异变开始的第三十天,安全区就提出了这个决定。

  这是不是说明,基地比他们想象中的负荷还要重。

  在消息出来的几天内,基地里头都人心惶惶的,现在安全区内多的是一套房子内挤两三户人家的,等基地扩张完,会不会将老基地内的人挪一部分去新基地,如果会的话,被挪去新基地的人选又是怎么确定了。

  在普通人眼里,老基地肯定是比新基地更加安全的,对于一个还在扩建当中,并不知道具体好坏的新基地,更多的人保持着旁观的态度,尤其新基地还靠近通往京市的那条高速的位置,在许多人眼里,这就意味着风险。

  晏国华之所以没打算这么早确定基地扩张这个政令,就是担心现在基地刚刚平稳不久,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造成安全区内幸存者的恐慌,只是现在徐将军和白将军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联合,整个安全区的高层也都通过了这项政令,他要是执拗的阻拦,或许会造成更大更恶劣的影响,所以他明明知道这件事背后肯定有阴谋算计,他还是答应下来了。

  在政令刚出的时候,他就让自己手下的人严密把控安全区的舆论风向,尽可能的让幸存者们相信,基地的领导做出来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从大局观出发,为了人类的未来着想。

  因此安全区内对于基地扩张这件事虽然众说纷纭,但也没有真正迎来什么恐慌。

  随着土系金属系以及其他异能者加入到安全区扩建这项任务当中来,安全区扩建的速度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快了很多,加上那些为了留在安全区,不得不参与安全区内各项建设的普通人,短短二十多天的时间内,那一片被划定的区域,先是完成了区域内变异动植物的清理,再是开始最后的城墙修筑,这一项工程,已经完成了十之八九。

  而晏褚所居住的那边别墅区靠近城郊的位置,正是这项工程收尾的最后一段,在工程即将完结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安全区里头,忽然传出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之所以将新基地划分在东南边那一块,完全是因为晏将军的私生子就住在那儿,不知道什么原因,全球异变到来后,那个私生子不愿意离开从小长大的那栋房子,晏将军没办法,干脆就想着将安全区扩张过去。”

  安全区的某个角落里,一群人聚在一块,窃窃私语。

  “不会吧,当初公告不是说因为东南边那一块变异动植物最少吗,往那边扩张,能够尽可能的节省安全区的人力和财力。”

  有人不信。

  “呸,他们那些当官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而我们呢,每天三顿都保证不了,不干活,还得被赶出安全区去,相信那些人会为我们着想,还不如相信末日明天就结束呢。”

  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忿忿的说道,“好端端的,地球怎么变异了,还不是那些傻逼背着我们搞什么实验,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动植物都变成了那种奇怪的模样,而那些丧良性的研究机构背后站着的还不是这些掌权的当官的,他们找死也就算了,害得咱们普通人帮他们背锅。”

  末日来临后,关于这场异变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一部分人认为这一定是一些邪恶的科研组织引发的灾难,并对此深信不疑。

  “反正他们当官的没一个好的就对了,你别岔开我的话题,听我接着往下说。”男人意识到自己的话扯远了,赶忙将话锋转到了正事上。

  “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就是晏国华那个私生子,养了一课变异的松树,我那个在负责清理新基地变异动植物的表哥说,那棵松树已经有几十米高了,抬头都望不到树冠的顶部,密密麻麻的尽是松针,树冠很大,几乎将那一个别墅区都给覆盖着,还不断的在往周边扩张。”

  男人咽了口口水:“从来只听说过猫猫狗狗能够养熟的,但你听说过树能够养熟吗?咱们基地多少异能者啊,在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被那些千奇百怪的变异植物绞杀,而咱们的新基地里头,居然还任由这样的变异植物生长,就因为养那个变异松树的,是咱们基地实际上的基地长的儿子,你说这像话吗?他晏国华有没有将咱们普通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男人的一席话,让旁边听着的人都沉默了。

  “这、不至于吧。”

  有一个矮小的男人对晏国华十分尊重,觉得这个在全球异变到来后,为基地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的首长,不会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徇私,罔顾那么多幸存者的性命。

  “怎么不会,就凭他晏国华有老婆,还能搞出一个私生子来,他就是人品败坏,他就不值得咱们的尊重。”

  男人气呼呼地说道,他的长相端正,眉眼间有几分英勇气,说话时态度刚硬,让人不由的,就对他的话多了几分信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难道晏将军真的有一个私生子?难道他真的纵容那个私生子养了一棵变异的巨松?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基地大大小小的角落里,几乎是一夜之间,基地里的人,都知道了晏国华有一个名叫晏褚的私生子,知道了晏家那段陈年往事,也知道了晏褚现在正住在新安全区划定范围的某个别墅中,那个别墅,现在成了一课变异巨松的天下,那棵巨松会不会对人类产生威胁,现在还是未知的事。

  ******

  “一切都朝我们计划的方向进行,阿佑,你忍一忍,安抚好刘珍,她爸和她爸的那群手下,在这种时候,帮上咱们大忙了。”

  晏信听着手下人传来的捷报,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难言喜色地说道。

  大房压在他们头上太多年了,和平时代,他们或许还做不了太多,毕竟那时候做什么事,被查到的可能性也大,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绝对不会去触及大房的底线。

  可现在不同了,末日,本来就是老天爷让他们优胜劣汰的游戏,大房一个个行事不够果决,同时也不够狠辣,都什么时候了,还妄图在安全区搞末日前的公平,现在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

  异能者就是优于普通人,他们这些掌权者,就是能够拥有喝令天下的权势,这样的末世里,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是皇帝,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不过晏信也感念他那个大伯的愚钝,这样他才有机会拉拢那么一批人,积攒了足够对付他的力量。

  “就是可怜你弟弟,还要应付那样一个女人。”

  刘琳对于那个和她同姓的女孩一点都不喜欢,对方的出生,学识以及长相都不符合她对儿媳妇的要求。

  可谁让刘珍命好,她那个劳改犯的爸爸居然从监狱里越狱逃出来了,同时还觉醒了双系异能,还有她爸的那一群小弟,十有八九也觉醒了异能,一下子就成了一支关系稳固且力量强大的异能者小队,连带着刘珍这个普通人,也沾了他们的光。

  刘琳心里头不忿,觉得自己的儿子委屈大了,等刘家的利用价值没了,她一定要给自己儿子选一个合她心意的儿媳妇。

  反正现在末日来了,末日前的道理在这个时候已经行不通了,儿子要是吃得消,她还能多给儿子找几个知情识趣的女孩,就好比那个汪秀秀,虽然出生不显,但胜在末日前是京市大学的学生,谈吐修养都胜刘珍百倍,而且对方很会讨好她。

  儿媳妇吗,太过强硬的也不好,刘琳就喜欢汪秀秀这样,有一点小短板,不得不依附她这个婆婆的乖巧女孩。

  “只要为了大哥好,我就一点都不委屈。”

  晏佑撇了撇嘴,等大局定下,找个机会把那个碍眼的女人弄死就好,没准运作的好,还能将这份仇恨牵引到大伯一家头上,让刘珍那个没脑子的爸,和他那个好大伯一家狗咬狗,两败俱伤。

  “妈,你放心,弟弟的委屈只是暂时的,很快的,弟弟就能摆脱那个惹人厌的女人了。”

  晏信笃定地说道,刘琳看着两个出色的儿子,想着那个明明和她差不多年纪,却总是一副菩萨姿态,矫揉造作的大嫂,顿时觉得,自己的一生,果然比那个女人要来的美满。

  汪秀秀现在被刘琳以远方侄女儿的名义留在了晏家,此时她趁着家里的阿姨没有注意,小心在书房的门口逗留了片刻,只可惜书房的隔音效果太好,即便凑的那么近,她听到的内容依旧少的可怜。

  不过就某一些关键字,足够让她大致猜到,晏家二房准备做的那些事了。

  “是时候……计划……刘……散布……。”

  汪秀秀凝神静听,她没有逗留太久,因为晏家的兄弟俩都激发了异能,她怕停留的时间久了,会让屋里的两个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得到足够讯息的汪秀秀很快就从二楼离开,然后和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画了一个还算漂亮的妆容,背上刘琳送她的那个爱马家的包包,打扮的比末日前还要精致,然后借口和朋友见面,从晏家离开。

  汪秀秀还有许多大学的朋友留在安全区内,这是晏家人都知道的事,之前她也曾离开晏家,去找过她那些朋友,因此现在她以这个借口离开,一点都没引起家里那几个阿姨的怀疑。

  ******

  安全区内,有关于晏褚和晏国华的流言蜚语私底下流窜了一圈后,原本那些将信将疑的人,因为某一件事的发生,彻底坚信了这则流言。

  在某一天傍晚,安全区内好几户人家暂居的屋子里忽然冲进来一群军人模样的人,然后二话不说,就将他们当中的几个带走,名义就是抹黑晏将军,以及传播虚假消息。

  安全区这才平静多久啊,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因为说了一些流言,就被士兵带走的。

  他们的家人都急了,一大家子闹哄哄的就围住了政府的临时办公处,以及一些安全基地内比较大型的公共中心,例如任务大厅之类人流量比较高的地方,并且诉说晏国华的暴行。

  有一个奇妙的巧合,那些被晏国华派人捉去的,几乎都是京市本地人,还都是末日异变到来的第一时间,就躲在了安全区里,家里的亲戚几乎没有伤亡,家族庞大,近亲数量,在二三十个,甚至更多的人。

  因为他们莫名其妙的被抓,他们的家属统统闹腾了起来,那么十几个人,背后一下子牵扯出了几百个为他们申诉叫冤的亲戚,然后快速占领了几个安全区内最要紧的机关的大门,对着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诉说着晏国华的罪行,一下子,事情就被闹大了。

  “爸,捉人的事,是你吩咐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修急急忙忙来到晏国华的办公室,这不像是他爸会做的事,即便是想要压制那些流言,他也不会用这样蹩脚的法子,因为这么做不但不会抑制流言,反而还会触底反弹,彻底引爆末日来临后,所有幸存者心里压抑着的那个火苗。

  “如果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晏国华吸着烟,对着儿子说道。

  林襄不喜欢他抽烟,所以在和林襄结婚后,他就把自己的烟瘾给戒了,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烟瘾又犯了,他知道,这应该和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后来和林襄复婚后,因为心里头烦闷,他虽然在林襄身边不抽烟了,可是在林襄看不到的时候,却抽的更凶了,在末日来临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现在一天没个三四包烟,他压根就打不起精神来。

  他不是不知道吸烟对身体不好,这些日子,他已经隐隐感到了身体上的不适,但有时候他忍不住悲观的想想,其实他死了,或许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对于林襄而言,她解脱了,不需要再面对着他这个背叛了他们婚姻的丈夫了。

  “爸!”晏修看着他爸恍神,忍不住喊了一声,看他爸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难道这一切虽然不是他爸吩咐的,但却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我没有吩咐林权去做这些事。”

  晏国华摇了摇头说道,看着儿子进来,他掐灭了手里头的烟,然后打开了一旁的窗户,让房间内赶紧通风,散散烟气。

  “爸你的意思,是林权被人收买了?”

  林权算是他爸一手扶植起来的,深的他爸的信任,但那是在末日前,末日出现后,林权是少数的没有经历过红月,却依旧激发了异能的幸运儿,自从激发异能后,他开始隐隐有些不服晏国华的掌控,多次向晏国华提出明确划分异能者和普通人阶级地位的提议却被晏国华拒绝后,双方的隔阂就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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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晏国华已经开始渐渐疏远林权,但在多数人眼里,林权还是晏国华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该是由晏国华吩咐的。

  “嗯。”

  晏国华点了点头,“你放心,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想着那个已经足足两年没有好好坐在一块吃饭,只有偶尔想的慌了,他才会去偷偷看上一眼的小儿子,晏国华心中的那个计划又坚定了几分。

  现在末日到来,想要再从于楚楚死亡的米国寻找证据,已经难于上天,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晏信母子主动说出真相。

  晏国华相信,林襄绝对不会害于楚楚,如果于楚楚的死真的不是意外,他宁可相信,这里头,还有别人的影子。

  只是,于楚楚的死亡,对谁会有好处呢?她活着的时候,于老爷子已经不允许她回国了,可以说她这辈子也不会再踏上华国的土地,而且那时候她的躁郁症严重,疯疯癫癫的,让她活着,根本就不妨碍任何人,相反,她死了,对于某些人而言,反而少了一件攻讦他的利器。

  这一点,是晏国华一直都想不通的,他只希望,他那个弟弟弟媳妇,还有两个侄儿,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爸,你到底想做什么?”

  晏修还是不明白,任由那些人责骂质疑他爸存有私心,辱骂弟弟,叫嚣着要除掉那棵保护着弟弟的巨松,还基地一个安全的环境,到底有什么好处?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晏国华下意识往胸前的口袋里掏烟,可是儿子还在房间里,想了想,他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肺部的隐痛,似乎又加剧了些。

  晏修看着他爸笃定的模样,虽然心里还是万般不解,但也知道,只要是他爸打定主意不想说的话,谁也逼不出来。

  既然这样,他能够做的,似乎只有抓紧时间锻炼自己的异能,在末日里,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够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

  “大伙儿快看啊,我男人那是胡说八道吗,那棵变异松树就是会攻击人的,当初我们一家就是住在那个别墅区的,那一天晏将军的婚生子来别墅区救他那个异母的弟弟,结果呢,那棵巨松莫名其妙就开始攻击人了,你们看看,要不是晏修躲得快,早就被刺成马蜂窝了,那时候那棵变异巨松才多大啊,现在的它又是多大,他晏修躲得过,咱们普通人,还不是死的透透的,成了那棵巨松的养料啊。”

  任务大厅外,其中一个被林权抓了的男人的家属,拿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指着里头正在播放的视屏对着围观的幸存者们说道。

  视屏里播放的,正是当初晏修想要强硬的带晏褚回去,结果遭到巨松攻击的那一幕。

  但是视频经过处理,去掉了最开始晏修攻击晏褚的那一幕,按照视频画面看来,就像是晏修朝别墅靠近,结果无端引来变异松树的袭击一样。

  这个视频的出现,印证了晏褚私生子的身份,以及确实有那么一棵变异巨松存在这两个事实。

  原本还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围观者都愤怒了,那可是一棵带有强大攻击性的变异植物啊,安全区,顾名思义,最重要的不是安全两个字吗?

  为什么要放任那棵巨松在新安全区的范围内成长,为什么这么严重的消息,上层却一直都隐瞒的死死的,直到一些小道消息爆出来后,在显现在大众的目光下。

  人群里,有一部分人在里头煽风点火,人群里起先是传来嗡嗡嗡的小声交流声,渐渐的,声讨的声势越来越大,大家的要求和想法,似乎也开始高度统一起来。

  让晏国华站出来给安全区的民众一个说法!

  变异松树为什么会被留在安全区内,这里头,到底有没有高层的因私废公,民众需要一个解释!

  最主要的,也是呼声最高的,那就是变异巨松必须得除,不然不说新安全区了,就说现在的基地,离那棵变异巨松那么近,谁知道哪一天,那棵出奇的庞大的巨松,会不会威胁到旧基地幸存者的性命。

  所有人都是惜命的,尤其是末日到来后,好不容易才保住自己性命的那些幸运儿们。

  不知道是谁挑起的话题。

  晏修不是双系异能者吗,他不是号称基地最强者吗?

  既然是他们晏家人自己惹出来的麻烦,那么那棵变异巨松,就该由晏修去解决。

  不然,晏国华,就老老实实让出基地的权柄,他根本就不配做基地的话事人。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发的向政府办公处聚集,他们自发的呐喊着,晏国华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们,按下了手里的打火机,幽暗的环境下,烟火时隐时灭。

  *****

  “开始了吗?”

  晏褚撸了一把熊大的下巴,然后摸了摸它软乎乎的肚子,听着它从它的那些小弟嘴里打听来的消息。

  “似乎,快要知道真相了啊。”

  晏褚扯了扯嘴角。

  “吱吱——”

  好舒服,屁股也要摸一摸,熊大扯着晏褚的手,让他赶紧再摸摸自己的肥屁股。

  因为熊大的打断,晏褚不由哂笑。

  这还是上一世的鼠皇,想着自己从安全基地回来后意外得知的真相,晏褚不由有些幻灭。

  顺着熊大的要求,晏褚好好满足了它这个大功臣。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一天,晏褚也已经等了很久了。

  第312章全球进化14

  晏褚原本只以为熊大是一只普通鼠,从来没有将它和鼠皇联系在一起。

  还是在他带着熊大和晏傲天从安全区回来,然后就在当天的后半夜,晏家老宅外被一群密密麻麻的老鼠给围住了,他才知道熊大的身份。

  原本在晏褚的心里,那个导致了安全区覆灭的鼠皇应该是体型魁梧,深谋远虑,奸诈狡猾的形象,家中这个赖皮爱撒娇,被橘有钱恐吓的时候还会装死的小萌物,显然和他想象当中的那个形象无法吻合。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因为德鲁伊能力能够听的懂鼠类们的言语的晏褚,听着那些老鼠唤熊大鼠皇唤它老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开始的预想,还真是错的离谱。

  原来鼠皇真的就只是一只爱演戏爱撒娇的金丝熊,还是一只明明有了十三个老婆,还硬赖在他身边不走,对那些鼠后们始乱终弃的绝情鼠。

  最后这次鼠类们的倾巢出动,以熊大和老鼠那边友好沟通为基础,和平解决了。

  老鼠们对人类抱有的敌意没有晏褚想象中的大,尤其现在鼠类里面的话事鼠还是被人类养大的金丝熊,异变开始以后,它们就想着怎么打洞,怎么屯粮,对于攻击人类,还真没什么兴趣。

  上一世老鼠主动开始攻击人类,就是因为它们打了太多的洞,导致基地内一些建筑倒塌,从而让人们注意到了变异鼠群的存在,面对这样的危机,人类选择了主动进攻,老鼠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啊,面对人类的猛烈攻势,自然只能采取反攻。

  这一点,还是晏褚看到那一群傻呼呼,胖乎乎,小小的脑仁里就想着吃和挖洞洞老鼠后想明白的,既然熊大正好就是鼠族新推举出来的王,他自然就借由这个机会,提前帮安全区消弭了一场未来的祸事。

  现在鼠群已经从原本的安全基地搬了出来,重新在别墅不远处安了家,同时它们还接到了熊大的告诫,谨慎挖洞,不要破坏地面上的建筑。

  在吃上面,鼠类一直以来都是寻找粮食的专家,末日来临后,许多植物都发生变异,体型剧增,老鼠完全能够通过在野外寻找这样体型变异,却又不具有攻击性的植物生存。

  这一点,也是晏褚在和鼠族们慢慢相处后得知的。

  末日来临后,人类面临的一部分危机就是粮食带来的,安全区内有专门种植农作物的地方,可是对于农作物的耕种管理要求却非常高,每一个在田地里耕作的人,只能是异能者,因为你不知道你种的那片农作物里会有哪些产生具有攻击性的异变,如果让普通人负责耕种的话,就会导致意外死亡数量剧增,同时如果没有控制住那些带有攻击性的植物的话,还有可能会让周边的农作物,大批量的被攻击波及而死亡。

  但异能者多数都是心高气傲的,尤其是那些能力高的异能者,未必都愿意留在种植区里,终日和化肥种子为伴,也因此,在末日之后那几年,粮食危机问题,一只都没有解决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晏褚想着,要是能够将鼠族的这种能力利用得当的话,或许人类就能够依靠老鼠的这种能力,找到正确可食用的植物了,鼠族和人类,也未尝不能和平相处。

  反正异变来临后,鼠族的繁衍能力也开始大幅度下降,不至于因为它们那可怕的生殖能力,造成人类的栖息地进一步减少。

  这是晏褚之后要考虑的事,但就目前而言,上一世基地面临的危机,在熊大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瓦解了。

  现在他的身边有了一棵变异的巨松,有了体型巨大的变异巨猫橘有钱和萨摩耶开心,有了鼠皇熊大和它的一群子民,这样强横的装备,简直就是走遍末日都不怕啊。

  “嗷嗷!”

  晏傲天在一旁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拿着前爪子不断踹着自己的脸,哈喇子还流了一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吧,还得再加上一只至今不知道能够派上什么用场的晏傲天。

  细数着自己身边的大小伙伴们,面对之后可能会到来的危机,晏褚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了。

  ******

  “给我们一个说法,凭什么不把我们普通人当人看!”

  “没错,杀死那棵变异巨松,还我们一个安全的基地!”

  这些日子,京市基地的临时政府办公大厅外日日夜夜都挤满了愤怒的人群,所有人都叫嚣着让晏国华出来给一个说法。

  同时,那段关于巨松攻击晏修的视频也越传越广,看着巨松的攻击力,和外出的佣兵拍摄到的它此刻的骇人体型,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害怕,害怕这棵松树会威胁到他们的性命。

  这既然是晏国华的私生子搞出来的东西,也是在晏国华的纵容下得到喘息生长的怪物,那自然该由晏国华想办法解决。

  这是安全基地内目前呼声最大的说法。

  原本井然有序的安全区因为最近这几桩流言变得混乱起来,人心惶惶,甚至还比不上异变刚发生的时候人们的态度,这里面,又有多少人的浑水摸鱼,以及多少人的煽风点火,那就不知道了。

  “现在外头闹的沸沸扬扬的,国华啊,你也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了吧。”

  安全区办公大楼内,基地的大佬们再一次齐聚一堂,开始了这个临时的却又万分紧急的会议。

  “没错,那棵巨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的是你纵容晏褚养的?”

  之前提议扩张安全区的徐将军一脸严肃的问道,看相晏国华的眼神,万般不满,好像他做出了一件多么天怒人怨的错事一样。

  晏国华心中不然,当初调查周边环境,将那个地方圈选在新安全区扩张范围内的人可是他,要说对方不知道巨松的存在,晏国华第一个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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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如今,当初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也已经浮现在水面上了,看来从一开始,二房联合徐将军和白将军,就是想要在这件事上,打击他在基地内的声望,给他致命一击的。

  最好,他还顺从名义,让自己的长子前去消灭那棵巨松,到时候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比如他的长子不敌巨松意外死亡,更是能斩除他的左膀右臂,彻底将他架空。

  狠辣又不失精明的想法,是二房能够想出来的阴招。

  但知道了二房在想什么注意,晏国华反而就不那么紧张了。

  “那棵巨松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只要阿褚好好的,它就好好的。”

  晏国华作为基地的话事人,他当然不会拿全基地民众的性命开玩笑,因此在儿子从别墅区回来,报告给他关于那棵巨松的消息后,他就好几次派人近距离监视那棵巨松。

  事实证明,只有在对儿子有敌意或是攻击性的东西靠近的时候,那棵巨松才会主动攻击,其他时候,它只是默默的生长,并不会有其他什么怪异危险的举动。

  “笑话,树又不是人,也不是那些猫猫狗狗能够养的熟,你说它不攻击人它就不攻击人了,那之前那段视频又是什么?”

  白将军插嘴说道:“现在,我们可以不追究你那个儿子惹出来的麻烦,但是,那棵巨松必须消失,不然基地人心惶惶的,到时候要是闹什么暴动,谁负责?是不是你晏国华负责?”

  他气的面红耳赤,纯然就是一副为国为命,大义凛然的模样。

  “国华啊,你也别怨你白叔说话太冲,但是这件事的麻烦确实不小,怎么说,阿修才是你和林襄的儿子,是你名正言顺的长子,一个外头女人生的私生子,你为他做再多,又是何必呢。”

  徐老将军叹了口气,余光注意着晏修的反应,对着晏国华说道。

  “现在外面闹着让你给个说法,也闹着让你们父子自己解决那棵巨松的事,要是今天我们不给出一个处理结果,恐怕真的会引来基地内民众的不满,到时候,我们又何谈治理呢,谁还会信服我们的话?”

  徐老将军语重心长的对晏国华说道,满心满眼,就是我为你着想的架势。

  “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有些人就是被小三和小三生的儿子迷了心窍,照我看,一个不将全基地人民的安危放在心上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掌控基地的大权,国华,趁没有闹的太难看,你就放权吧。”

  白将军和徐将军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双簧演的,都比台上唱戏的那些人还精彩了。

  晏修中途好几次想要说话,却都被晏国华也制止了。

  “所以今天开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大家这是都打算让我交权了?”

  晏国华看向那些坐在会议厅里的人,一些在末日前就是他的政敌,而有一些,却是他一手扶植起来,被他视作心腹的存在。

  “将军,这件事确实是你做错了,现在民众日日喧闹,就连军队里征集的那一批异能者都表现出了不满,这些日子做任务一天比一天消极,要是不作出些处罚,然后消灭那棵变异巨松,恐怕,真的没法服众了。”

  林权对着晏国华无奈的说道,低垂着眼,乖顺忠心的样子,好像前不久以晏国华的名义抓人,害得晏国华被顶上风口浪尖的那一个人不是他似的。

  “好好好。”

  晏国华看着在场的众人,忍不住冷笑着连道三声好。

  “既然那么多人都觉得我有错,那这个将军,我不当就是了,你们既然认为你们做的对,那就去做对你们而言,觉得正确的事吧。”

  说罢,晏国华回头看了眼会议途中,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儿子,示意对方跟自己离开。

  “国华,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脾气还那么冲呢,谁也没真想赶你走啊。”

  听到晏国华说的那番话,在场不少人眼里闪过喜悦的神情,徐老将军开口挽留了几分,至于是不是真心实意,就只有他自己心里头清楚了。

  “就是啊大伯,其实你只要向民众认个错,然后再让大堂哥带人将那棵变异巨松除了不就好了,每人想要赶你走,你对基地的贡献,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晏信站出来,面色诚恳地对着晏国华说道。

  “大堂哥,你快劝劝大伯。”他还看向了站在晏国华身后,显得过分沉默的大堂哥晏修,语气真诚。

  要不是晏修知道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他的影子,怕不是还得被他给欺骗了。

  “谁都不用劝我,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我晏国华问心无愧,谁也不能强压着我低头。”

  说罢,晏国华甩臂离开,晏修紧跟在他身后。

  “呵,要是真问心无愧,他哪里来的私生子啊。”

  “就是,一个光明正大将私生子养在身边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咱们面前演什么深明大义。”

  晏国华父子走后,会议厅沉默了一阵,然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开始小声批判起了晏国华的人品,渐渐的,批判声越来越多,仿佛这样,就能够和基地下一任话事人,表明自己耻于和晏国华为伍的立场一样。

  “这件事,终究是我大伯不对,我作为晏家的小辈,代我大伯向大家道歉。”

  随着议论声越来越响,晏信站出来,诚恳地朝在场的那些长辈深深鞠了一躬。

  “作为小辈,我没法指挥我大伯做些什么事弥补,但是为了基地未来的发展,为了安抚民心,我愿意代替我堂哥,召集一批愿意为了安全基地而战的热血之士,前往新基地,消灭那棵变异巨松,还基地一个和平。”

  晏信同样也是一个异能者,只是他的天赋没有晏修来的高,只是普通的单系异能者。

  但即便这样,作为稀少的异能者,也足够他在末日来临后,被人高看一眼了,尤其他的弟弟晏佑同样幸运的觉醒了异能,兄弟俩俨然晏家第三代中的佼佼者。

  要是没了压在他们兄弟俩头上的晏修,他们俩就是晏家的领头人。

  “国庆啊,你有两个好儿子啊,你爸不算后继无人。”

  “阿信说得好,我们基地,就缺少像你这样深明大义的年轻人。”

  晏国华父子走后,晏国庆父子俨然就成了会议室内的新宠,所有人都围着他们父子俩称赞讨好,就连最开始联手将晏国华挤兑的下台的徐老将军和白将军似乎也对晏家二房的崛起拍手叫好。

  会议室内,其乐融融的,晏国华父子的离去,仿佛就是一场最不起眼的插曲罢了。

  ******

  会议室内发生的一切,很快就被有心人传到了大众的耳中。

  如那些人预料的,晏国华这个往日安全区内被幸存者交口称赞的功勋将军,此刻成了人人唾骂的存在。

  没有人记得他曾经的好,所有人只记得他纵容了自己的私生子养了一颗可能会威胁到人类安全的变异巨松的事,至于他曾经的攻击,也因为他做的这桩事,被抵消一空。

  而随着晏国华的落败,晏家二房的崛起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民众知道了晏信要组建异能者小队,去消灭那棵变异巨松的事,纷纷将他视作了英雄,一时间,基地内呼吁让他这样果敢英勇,锐意进取的年轻人做基地长的说法,甚嚣尘上。

  如果他能够消灭那棵巨松,带着胜利回来,也未必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这件事进展的好像太顺利了,晏国华就真的一点都不争?放手将权力让出来?”

  晏国庆想着他那个大哥以往的作风,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现在外面骂他骂的多厉害啊,他还有什么脸面争?”刘琳喝着汪秀秀端过来的茶,睨了丈夫一眼,有些不满他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秀秀,我想吃石榴,冰箱的上层放了两个我早上刚冻上的新鲜石榴,你棒我把果粒都给剥出来,这样吃着省心。”

  看着似乎想要坐下来,听他们说话的汪秀秀,刘琳挑了挑眉,将她支开。

  剥石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而且厨房和小客厅的距离并不足以让她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刘琳也能放心。

  给所有人都倒上茶,正准备坐下来的汪秀秀愣了愣,然后乖顺的点头,从小客厅消失。

  对于对方的识相,刘琳的心里又满意了几分。

  “等刘珍没了利用价值,你就赶紧和她分手,一想着那个女人居然妄图成为我的儿媳妇,我就恶心,不过汪秀秀这样的女孩,虽然还算拿得出手,可与你还是不般配的,妈到时候一定帮你相看一个比汪秀秀更好的,现在吗,你玩玩就成了,以后等你哥哥成了基地长,你要娶汪秀秀做小,也不是什么大事。”

  刘琳不放心的对着幼子叮嘱了几句。

  “妈,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晏佑可有可无地回道,精致的面容显得有些薄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汪秀秀这时候可没走远,听着房间里肆无忌惮的谈话,心里不屑,面上憎恨,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乱了呼吸,被房间内的人发现,这才慢慢离开。

  果然,她选择向晏国华投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对了,阿信啊,你有把握除去那棵变异巨松吗,光是看照片,我心里就怕的慌,那棵松树得有多大啊,其实现在我们二房在基地里的威望就已经高于你大伯了,当初你爷爷留下来的那些人脉关系现在也已经开始陆续向我们投诚,完全没必要再拿你的性命做赌注。”

  刘琳不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话被汪秀秀听了去,在她看来,汪秀秀就只是一棵可以被她随意□□的杂草,即便被她听了去,她也掀不了太大的风浪。

  末日到来后,汪秀秀就联系不到她的父母了,而她又没有觉醒异能,除了依靠他们晏家,还有什么谋生的手段?

  学历高?长得漂亮?

  现在基地里多少这样的女人,为了一点吃的,就依附于那些能力强大的异能者,没有尊严的活着,照刘琳看,自己就是光明正大的向汪秀秀提出让她给她儿子做小,她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此刻她的心也不放在小儿子的风流韵事上,她现今最担心的还是她的长子,去消灭那棵变异巨松,算是他们走的一步险棋,毕竟谁也不知道那棵巨松现在进化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妈,你放心吧。”

  晏信玩着手里的文玩核桃,他又不是那种鲁莽的人。

  这一次去对付那棵变异巨松,他已经想好了,就让那批基地内热血上头的异能者打头阵,再然后,就是刘珍她爸和他手里的那些异能者,如果对方也对付不了,他就回来,考虑使用那些攻击力更强大,但可能会有隐患的弹药武器。

  这么一来,既能够在不伤到自己的情况下让安全区内的民众看到自己替大伯赎罪的决心,积攒民望,同时还能趁机打压刘珍背后的势力,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晏信不信,那棵巨松,还能够拥有抵抗导弹的能力。

  反正无论如何,基地内的民众最后都会知道,是他晏信力挽狂澜,阻止了危机的产生。

  ******

  三天后,基地组织了一支三十人的异能者小队,开始装备整齐,朝晏褚所居住的别墅区挺进。

  而此时的晏褚,已经从熊大的小弟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等在别墅区内。

  第313章全球进化15

  “就是这儿了对吧?”

  一段时间过去,那棵变异巨松的体型变大了好几分,高耸直入云霄,树干粗壮,二三十个大汉都不见得能够抱住,远远看着,刘老大等人看着都有些犯怵了。

  末日以后,他们也曾出城过好几次,一来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异能,让自己在末日更有话语权,二来也是为了查看基地外那些变异动植物的异变速度,免得坐井观天,安逸的待在安全区内,连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了都不知道。

  眼前这棵巨松,显然和他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些变异植物都不一样,也不知道今天他们那么多人过来,能不能将这棵巨松给消灭了。

  “擦老子的,不就是棵树吗,再横我也能把它烧成一堆碳。”

  想着临出发前,女儿的苦苦哀求,刘老大狠了狠心,都说火克木,基地里的火系异能者基本都到齐了,他就不信灭不了一棵没脑子的树。

  说话间,刘老大看了一旁的晏信一眼。

  他不信这些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尤其还是混政治的小白脸,这些人的心不知道有多少个眼,他闺女那么单纯善良,绝对不是这种小白脸的对手,恐怕被对方卖了,还傻乎乎的说对方好。

  能在监狱里混到现在这个位置,让那么多的小弟信服,刘老大靠的绝对不只是他的蛮力,才粗犷的外表之下,他实际上还有一颗细腻的内心。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觉得晏佑是真的喜欢他闺女,可谁让他闺女一头扎进去了呢,坐牢这么多年,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女儿,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能力了,自然想将当初亏欠给她的,统统补上。

  既然女儿喜欢晏佑,不管晏佑是不是真心的,骗他闺女,那也得骗一辈子。

  刘老大心里清楚,他和他手底下这一票人就是闺女最大的保障和后路,他也清楚这一次晏信带他过来,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没那么蠢,会乖乖的被晏信当枪使,把这些兄弟都给搭进去。

  “没错,我们那么多人,就不信打不过这一棵变异巨松。”

  一个因为热血而报名的火系异能者冲动地说道,他原本是第一批被晏家招募的异能者之一,这一次晏家的所作所为,让他十分失望,所以在第一时间,他就选择从晏家编制下的军队退出,然后报名参加了这一次的除松行动。

  几个和他一样热血的青年在晏信的指挥下,身先士卒,靠近了松树的警戒范围。

  几道耀眼的火光犹如几道长鞭,甩向了巨松,几个青年憋得脸色通红,勉强激发出能够将巨松捆住的火鞭长度,然后静静等待那些凝结成鞭子的火球顺着树干蔓延,将巨松烧毁。

  只是这样凝聚了几个异能者力量的火鞭,在刚刚触及到巨松的树干时,就湮灭在了空气中,只是徒留一团黑烟,这样的攻击,在巨松身上,不痛不痒的,压根就没有对它造成多大的伤害。

  “隆隆隆——”

  莫名的,地面开始震动,所有人都骇然地抬头,看着那棵沉寂的古松开始抖动树杈以及那些密密麻麻的松针,然后在那些干壑纵横的躯干上,忽然出现了,一双类似人眼形状的东西。

  就好像,古松忽然间活了,有了人类的意识。

  晏信让人观察了巨松那么多时日,可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在他看来,巨松虽大,却平平无奇,集合那么多异能者的力量,完全能够将对方铲除才对,现在看来,一切和他想象的有太大的出入。

  “晏褚!”

  看着巨松身后,缓缓出现的青年,晏信眯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居然不惧怕那棵巨松,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了巨松的边上,难道真像大伯说的那样,巨松不具备主动攻击的能力,甚至因为从小伴随晏褚长大的缘故,还对对方有了感情,受对方的操控?

  既然这样,就更加不能留下这棵巨松了,省的对方到时候借由巨松的能力,威胁到他们二房。

  “队长?”

  这一幕,是所有报名参加除松行动的人都没有想到的,巨松的能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他们的攻势,在巨松看来就和挠痒痒一样,如果坚持拼斗,恐怕会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去。

  “继续!”

  晏信看着那个站在巨松底下,冷冷看着他的青年,心头一寒,总有一种自己做的那么多事,统统都被他看透的心虚感。

  没有多想,他就咬牙要求所有的异能者都使出自己最强的攻击,他就不信,那棵巨松,真能妖邪到什么地方去。

  “轰隆隆——轰隆隆——”

  还没等所有人准备好攻势,之间地面开始震颤,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根根枝杈,从地面破土而出,然后飞速的开枝散叶。

  很快的,那棵巨松就被一颗棵新长出来的松树遮挡住,而他们眼前的空地,则是在顷刻之间,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松林。

  谁都没有想过,事情还能这样发展。

  之前看到一个类似于成精的巨松就足够让人惊悚的了,现在直接出现了一片松树林,让这些前来灭松的异能者,直接开始打退堂鼓。

  尤其是那些松树上密密麻麻的闪着奇怪幽光的松针,让人从心底里就感到胆寒。

  “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现在留在后方的其他人们,为了我们的兄弟姐妹,为了我们的家人。”

  晏信有一手蛊惑人心的好能力,只是被他慷慨激昂的那么一劝,原本打退堂鼓的异能者顿时就犹豫了,咬了咬牙,上前和松树林较量。

  只是,没等他们靠近,距离他们最近的那片松树有了动作,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松针,朝着这些异能者袭来。

  水火土等各色异能齐上,可是松针太多太多,总有那么一些松针透过那一片形形色色的异能的间隙,向他们冲来。

  原本站在最前面的那批人慌乱地朝后头撤退,他们不敢想象,光是这些由母树延伸而来的子树都能让他们这么狼狈,密林之后的那棵母树,又会是什么样惊涛骇浪的模样。

  “我们撤退。”

  晏信和识时务,他意识到,现在只是靠他们这些异能者的力量,显然已经对付不了这批松树了。

  土地再一次开始震颤,那些怪异的松树似乎还有再一次蔓延的架势,晏修等人赶紧夺命狂奔,生怕被那些不断延伸繁殖的松树赶上。

  在逃跑的时候,晏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样,透过那密密麻麻的松树的间隙,他似乎看到,远处的晏褚,朝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要不是刘老大扶住了他,恐怕当时晏信就会直接摔在地上,被那些不断蔓延过来的松树搅成碎片。

  晏褚留不得了!

  本来那就只是他们留着给大房制造麻烦的东西,现在大房已经倒下了,这个东西自然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回想着刚刚晏褚与往常不同的反应和态度,晏信很担心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在这一次,将他和这片奇怪的松林,一道毁灭了吧。

  打定主意回去就调派弹药,晏信就不信,将这一片炸成废墟,那棵松树还能够活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于晏褚,肉体凡胎,更是不可能躲过导弹的轰炸。

  至于这样密集的轰炸会不会对周遭环境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已经不是晏信在意的事了。

  远处,旧基地的城墙上站着密密麻麻的幸存者,用望远镜关注着不远处新城区的动静,只是城郊的位置距离旧城区很远很远,那颗巨大的松树,用望远镜观看,也只是小小的一个点罢了。

  即便这样,还是没有一个人从城墙上离开,他们都等着看,那个小点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但是很快的,原本还带着希冀的微笑的民众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看着望远镜镜头里,那片黑点变得越来越密集,渐渐的,当他们能够看清画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惊恐,几乎目眦尽裂。

  那是什么样的画面?

  一棵棵从土地里拔地而起的松树,那几个离旧基地越来越近的几乎夺命狂奔的,带着任务前去灭松的异能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幕幕画面,无不意味着,所有的一切朝人们最不看好的方向发展了。

  那棵巨松果然对人类有威胁,现在它开始攻击人类了。

  晏信怎么也没想过,那棵巨松除了本身体型变异的能力,居然还有这样不断繁殖扩张的异变,如果他之前知道的话,估计从一开始,就会直接用一颗导弹,将那棵巨松消灭,而不是现在这样,让对方扩张占领了那么多的土地,到时候还不知道得浪费多少弹药,才能够彻底将对方消灭。

  更让他胆寒的是,这些松树会不会一直变异到安全区里面去。

  好在,松树的扩张,在距离安全区以外一两公里的位置停住了,在晏修等人逃进安全区后,面对着身后密密麻麻的松树密林,忍不住头皮发麻。

  “回去。”

  看了眼城墙上一个个问他们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民众,晏信朝刘老大使了一个眼色。

  这件事,一定要将锅推到晏褚和晏国华的身上,不能让人觉得是他们处置不当才惹来了这个麻烦。

  现在,安全区内一定极度恐慌,只要大肆传播这是晏褚指使,是晏国华纵容的恶果,让所有人的怒火都朝晏家大房冲去,他们这些人才能脱身出来。

  等到时候,弹药准备完毕,他晏修指挥一手消灭了巨松,他的威望就能达到先辈前所未有的高度。

  晏信足够聪明也足够冷静,在经历了那样的危机后,却还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对自己而言最好的谋划。

  *****

  “咳咳咳!”

  晏家,晏国华坐在书房内,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他的弟弟晏国庆夫妇以及他那个已经不良于行走的老母亲。

  “现在你都这样了,赶紧把手里的兵权交出来吧,那本就是我们晏家的东西,晏信是你的侄子,也是我们晏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孩子,这些东西,给他也是一样的。”

  晏老太太面上沟壑纵横,眼神阴郁,看上去刁钻又刻薄。

  她坐在轮椅上,打扮的还和末日前一样精致,梳着整齐的发髻,头上攒着一根碧玉发簪,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刺绣唐装,整一个刻板规矩的老太太。

  “阿修和阿褚都是我的儿子。”晏国华言下之意,那些东西,他完全可以留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留给隔房的侄子。

  “哼,这两个,一个出生卑贱,一个亲妈是个精神病,哪一个都不配当我们晏家的孩子。”

  晏老太太顶顶看不上儿子死活要娶的那个大儿媳妇,在她看来,那样的出生,给他们家当保姆才勉强够资格,怎么配成为晏家的长媳,她孙子的亲妈呢。

  尤其老太太本来就偏心小儿子,在大儿子做了忤逆自己的事后,就更加看这对夫妻不顺眼了。

  也就以前被老头子压制着,加上大儿子翅膀硬了,她也奈何不了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老太太觉得自己疼爱的乖孙给她狠狠出了口气,让她终于能够摆脱那对她看不顺眼的母子了。

  “妈,有时候我都想问问,你是不是我亲妈。”

  晏国华冷凝着眼神,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老太太,面对着那张脸,他觉得无比陌生。

  “我只想问你,当初我的失踪,是不是知情者。”

  光是于楚楚一个人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将他这个华国少将的失踪掩藏六年,而不让人知晓,但要是这里头还有晏家人里应外合的帮忙,那就不一定了。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老太太面上闪过一丝羞恼,看着儿子怀疑的眼神,恨不得拎起手里的红木棍子,劈头盖脸打他一通。

  “我只想问清楚这件事,只要你告诉我,兵权,我双手送上。”晏国华不理会老太太的气恼,坚定地说道。

  “大哥,这件事,妈也是为你好,只是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个于家大小姐,还是个潜在的精神病啊,要是知道的话,妈肯定不会将你送到那个女人身边去的。”

  刘琳等着今天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这些年,他们二房一直被压制在大房之下,明明她的出生比大嫂林襄好上百倍,明明她比林襄更优秀,她的孩子比大房那几个野种的血统更高贵,可所有人,眼里都只有大房,而没有他们二房。

  刘琳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她一直都盼望着,有一天,她能够居高临下的,用怜悯的姿态,看着大房的众人。

  显然,今天就是她一直等待着的那一天。

  过了今天,她的儿子晏信将会被所有人铭记,而大房也将从神坛倒塌,掉入泥潭之中。

  既然如此,她似乎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尤其,她在大房身边安插的棋子传来的消息,晏国华居然得了肺癌,还是晚期,末日后器械和药材紧缺,即便是最好的估计,不做手术的话,他也活不过一两个月了。

  现在他多活一天,就少一天,而没了晏国华这个老狐狸,晏修和晏褚两个,都不足为惧。

  “所以,真的是你们?”听着二弟妹的话,晏国华笑的讥讽,内脏的疼痛,也多了几分。

  “我这都是为你好。”

  晏老太太皱着眉,一脸不忿地说道。

  她想要一个出生高贵的大儿媳妇有错吗?本来没有林襄介入的话,于楚楚就该是她的儿媳妇。

  所以在知道儿子执行任务失忆这件事后,她就联合于楚楚设计了晏国华失踪死亡的假象,她帮着于楚楚编造了一个能够让她那个聪慧的儿子相信的身份,她告诉于楚楚他这个儿子的所有喜好和偏向,在那六年里,于楚楚活成了另一个林襄,而她的儿子,也相信了他调查出来的他们编造的那个身份,相信于楚楚是他喜欢的女人,相信了他们是一对不被长辈认可的小情侣。

  在于楚楚生下了她的孙子后,她才允许她带着儿子回来。

  原本她想着,等儿子回来后,凭借于楚楚的出生,林襄一定会成为下堂妇,至于她生的那个不被她喜欢的孙子,自然也不会留在晏家,可谁知道,她这个儿子居然恢复记忆了,还忘了那六年发生的一切。

  最后,于楚楚被于家人送出了国,六年假扮成另一个人的付出都没有换回那个男人的心,让她之前压抑的心理疾病爆发,直接成了一个疯子。

  都说精神病是会遗传的,本来老太太对晏褚这个孙子还有几分喜欢,在于楚楚得病的消息传来后,这份喜欢也转变成了憎恶。

  老太太觉得,或许这个大儿子就是和她相生相克,不然为什么,就连她精心为对方挑选的媳妇,都会变成那样让人厌恶的模样。

  “于楚楚的死,是不是也和你们有关?”

  晏褚看向板着脸的亲妈,又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弟弟和弟媳妇。

  “她活着,除了给你抹黑还能有什么用,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晏老太太不满地看了眼这个儿子,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这个白眼狼还是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果然这个家里,只有老二和两个孙子和她贴心。

  “呵呵!”

  晏国华忍不住冷笑,他深深看了眼站在他面前的三人,说的倒是好听,什么为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他们自己。

  他们担心之前联合于楚楚做的那些事暴露出去,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杀死,于楚楚死了,就没人知道当初那件事,居然还有晏老太太这个晏国华亲妈的影子了,所有的罪过,都被于楚楚一人给担负了。

  而且,晏国华不信,这背后,没有二房的插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心寒,莫过于此。

  “从今天起,你就别出去了,实际上就算你不把兵权上交,那些人,都已经不再听你的命令了。”

  刘琳看着这个往日让人畏惧的大哥,失了民心,得了绝症,他以为那些但凡知情识趣点的,哪个还会跟着他这个注定没有前途的“死人”。

  今天她之所以带着老太太过来,只是为了看他和林襄的笑话罢了,顺便在晏国华,听她儿子凯旋归来的喜讯。

  “刘琳,国庆,是什么给了你们这样的错觉,让你们认为,我晏国华真的那般无能到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任由你们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

  沉默了好半响,在刘琳等人都觉得晏国华是绝望羞愧的不敢说话的时候,他忽然间抬头了,眼神是他刚刚所没有的坚定和锐利。

  下一秒,房间内出现了三个人,依次是晏修,林襄,以及本应该还在安全区外的晏褚。

  “你们怎么!”

  刘琳大惊失色,她不是让人将晏修支走了吗?还有她吩咐守在门外的那群异能者呢?

  刘琳冲到窗户旁往楼下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楼下驻扎了一群穿着制服的士兵,领头的那个,赫然是这些日子,明面上倒向了他们二房的林权。

  刘琳的牙齿咬的咯咯响,她中计了!

  晏家二房和晏老太太脸色灰败,不敢相信晏国华居然狡猾到了这个地步。

  “对不起。”

  晏褚上前,冲林襄诚恳的道歉。

  林襄额了额首,表示收下了他的这声歉意。

  “现在,该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总账了。”

  看出看向晏家二房那对夫妻,以及晏老太太,面上的表情,冷漠无比。

  实际上,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在他和原身这个父亲的计划之中,先是让汪秀秀这个最好的内应关注着二房的一举一动,然后又是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实际上,却是慢慢爬入了他事先给他们布置好的陷阱当中。

  原身想要知道一个真相,晏国华也觉得儿子必须要知道一个真相才会原谅他这个父亲,心无芥蒂的和长子还有妻子友好相处,所以晏褚即便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依旧设了这么一个局,让刘琳等人主动站出来,将当初的事,清清楚楚的讲述一遍。

  这里面,他还摸准了刘琳的脾性,知道对方在晏家大房彻底被她打压之后,一定会控制不住心中多年积攒的郁气一朝消除的喜悦,当着晏国华或是林襄的面,讲述她为了得到成功,不择手段做的那些事。

  现在看来,一切确实都在掌控之中。

  这里面,还得感谢熊大友情提供的鼠宝宝军团,让他能够不用进出安全区,却对一切消息了如指掌。

  感受着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执念消除,这个世界晏褚需要完成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大半。

  “不行,你不能!”

  刘琳咬着牙,她还有儿子,还有一大批支持他们二房的民众。

  “晏国华,我是你亲妈!”晏老太太同样气愤,她虽然坐在轮椅上不能动弹,却依旧怒气不消的,东张西望,想要就近拿一些趁手的东西,砸死这些不孝顺的儿孙。

  而晏国庆,早就吓萎在了家中两个女人背后,生怕这个大哥会将他如何。

  另一边,晏信和晏佑等人并不知道安全区内正在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本来还在他们之后的晏褚,用了不知道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居然还赶在他们之前,进了安全区当中。

  现在晏信就只想着赶紧召集基地内的高层,召开会议,支持他用导弹将那片松林全部消灭。

  “不好了,变异动物攻城了!”

  基地一共有东南和西北两个主要通道,东南那边面朝新基地,现在被变异巨松占领了,而其他几个方位却没有,现在被变异动物攻击的,正是那几个方位的城门。

  晏信还没来得及歇息,就听到了这个噩耗,想也不想,就赶了过去。

  城墙外,密密麻麻的变异动物,赤红着眼,显然都是对人类有着强烈敌意的。

  第314章全球进化16

  这些日子,因为基地内的人将心思都放在了东南边那棵变异巨松上,因此往日里严密监控周边环境的士兵以及异能者都松懈了,连变异动物在周边活动的频率变高变密都没有察觉到,因此在异兽潮来临时,慌乱了手脚,导致西北处的主入口和其他自己次入口岌岌可危。

  加上基地内的人今天都等着晏信能够带着他组织的异能者小队剿灭变异巨松成功归来,多数都留守在基地东南边,等着第一手消息,异兽攻城后,听到警报后才匆匆忙忙往城门赶去,一时间也有些来不及了。

  “吼——”

  城墙外,多得是那些野性难驯的凶猛野兽,以及一些变异后脾气越发狂躁的动物,当初为了抵挡这些体型变异的动物攻城,在异能者出现后,基地的城墙被加固了好几层,倾全部土系异能者和金属系异能者的力量,将城墙加固到现在的五六米的厚度。

  只是同样的,那些变异动物的力量同样不容小觑,它们尖利的爪子用力一抓,就能够在城墙上留下厚厚一道痕迹,时间一长,破城也只是早晚的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即便是贪生怕死,这时候基地内稍微还有几分血性的人都站了出来,异能者站在城墙的高处施展异能。

  土系异能者负责加固被破坏的城墙,以及给那些变异动物制造路障,其他攻击系异能者负责远程攻击,阻挡变异动物的靠近,而普通人,在末日来临后也开始学着武器枪械的使用,配合着士兵,使用弹炮射击。

  生死面前,没有女人孩子,除了一些软弱的龟缩在一旁的胆小鬼,能走能动的,统统赶来支援,孩子和一些柔弱的女人虽然没法上战场御敌,可也能帮着运输弹药以及一些伤药,很快的,谁也没心思琢磨变异巨松的事了。

  晏信带着那群异能者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队长,我们赶快去帮忙吧。”

  小队里最先攻击变异巨松的那个火系异能者想也不想地说道。

  他能够主动站出来加入到剿灭巨松的队伍中去,就说明他是一个赤诚且热血的青年,现在基地危在旦夕,他当然想也不想地就要求上阵御敌了。

  “嗯。”

  晏修站在高处,看着城墙外那一只只疯狂的变异兽,看着它们尖利的爪牙,以及皮毛上沾着的干涸的血液以及皮肉碎屑,忍不住有些反胃。

  这些变异兽的胃里,不知道都有多少具人类的尸体。

  “我去申请调派弹药过来,你们先过去抵挡一阵。”晏信从来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包括这一次剿灭变异松,要不是背后的好处让人贪婪,他才不会将自己放置在险境之中。

  说罢,他赶紧扭头朝政府的临时办公大楼的方向赶去,至于刘老大等从监狱逃出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的人,也没有那种牺牲自我,为全基地做出贡献的觉悟,纷纷像带着重要任务一样,跟着晏信离开。

  那些后来被招募而来的队友看着这样的场景,都没法分辨,晏信说的是真的,还只是他为自己的贪生怕死找了一个听上去似乎光彩些的借口。

  只是现在的情景显然也容不得他们思考这个问题了,在那个火系异能者的领头之下,那些年轻的异能者纷纷朝城门的方向赶去。

  管不得了,能杀几只变异兽就杀几只吧,至少能为他们自己多博得一份生机。

  “晏小将军来了。”

  晏修决心雷水双系异能后,就被安全区的人在私底下称呼为小将军了,很多普通人虽然嫉妒羡慕着异能者,可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种环境下,强大的异能者才是带领他们在末日里好好活下去的最大支柱,作为异能者中的佼佼者,晏修自然被寄托了厚望。

  这个时候,大家都忘了之前的不愉快,看着晏修一出现就用漫天的水雨浇透了一片变异兽,然后用雷系异能倒电,将那批变异兽电击的麻痹倒下,让其他异能者补刀,一下子就缓解了城边的压力,顿时就发出一阵欢呼,士气大涨。

  但显然,源源不绝的变异兽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消灭光的,它们仿佛永远不会疲倦,而人类的异能,却很快就面临着透支,还有枪支弹药的极具减少,悲观和绝望,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不少人想要放弃,觉得在这样没有明天的末日里活着,或许死也是个解脱。

  那个火系异能者,还真是拼的厉害,一个人冲在变异兽群中,但他的异能在原本对付变异巨松时就有了不少的消耗,现在这样大批量的输出,很快就面临着异能耗尽的结局,而此时他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显然想要靠着残余的那点力量冲回去,是远远不能够的。

  下一秒,他似乎就要死在那些疯狂的变异兽脚下。

  “簌簌簌——”

  枝杈交错,树叶抖动的声音在他紧闭上双眼后响起,火系异能者只觉得自己的腰间仿佛被什么东西捆住,然后整个人缓缓的上升,他忍不住睁开眼,原本盘踞在东南处的变异松不知道什么时候蔓延到了这一片城门的周围,此刻捆住他的,正是一棵从地底下由那棵母树的根系繁衍而出的松树,它的一根枝杈捆住了他,然后将他缓缓送到城门上,然后捆住他的枝杈又缓缓松开。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许多面临危机的异能者和士兵的身上。

  城门边御敌的那些人,就看着那批松树救了人后,将矛头转向了那些发狂的变异动物,锋利且带着剧毒的松针密密麻麻撒向了兽群,原本在人类看来面临的绝境,在变异松树出现后,就被很快化解了。

  短短几个小时内,变异动物死伤无数,它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片松林不好惹,慢慢的开始畏惧,开始退去,直到彻底消失在了人类的视线中。

  “我们,得救了?”

  原本已经做好了死亡打算的人们看着这一幕,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是松树,是松树救了我们?”

  嗓音干涩的可怕,说话的人面上一片潮红,就在不久前,他们还琢磨着怎么才能将那棵巨松消灭。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既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危机过后残留的害怕。

  一种莫名愧疚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尤其是刚刚被巨松救了的那个火系异能者,他想着自己被以德报怨的画面,恨不得抽死不久前主动攻击过巨松的自己。

  危机消退,在大家的视线下,那一棵棵拔地而起的巨松再一次没入地下,除了留下一个个深坑,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刚刚的那一幕,也只是他们的错觉一样。

  “全都消失了。”

  一个速度异能者以他最快的速度跑到东南边的城门溜达了一圈,刚刚占了了东南边那整整一片的松林也消失了,和最开始一样,只剩下别墅区那边最早的那棵母树。

  “我好想看到了一个人,就是传闻中晏将军的私生子,他就站在那些个松树的树冠上,被那些巨松托着,从基地里头离开。”

  速度异能者的话让民众更沉默了,他们想着之前晏将军说过,那棵巨松是一棵通人性,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变异植物,可是当时的他们都不信,叫嚣着要晏将军道歉,让晏褚认罪,还组织了人手,去剿灭那棵刚刚救了他们整个基地的恩树。

  还有晏褚,恐怕刚刚就是对方指挥着变异巨松驱赶走了那些变异动物,他也是基地的恩人。

  有眼不识金镶玉,说的大概就是他们这样的情况吧。

  *****

  “你要做什么,你赶紧放我们出去!”

  晏信气的快要疯了,他明明计划的好好的,怎么刚回到临时办公楼,还没等他通知高层开会,就直接被埋伏的军队抓获,连带着刘老大等人也全都落网。

  之后,他全程都被蒙着眼睛,等到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地穴之中,旁边还有他的父母和应该在晏家老宅待着的奶奶。

  至于他的弟弟和他的那些亲信,同样也在这个地方。

  “吱吱——”

  穴洞中忽然间钻出来一个洞,一只黑漆漆的,眼睛和红豆似得老鼠从洞中钻了出来。

  “吱吱——吱吱——”

  接二连三的,穴洞顿时就被这些乌黑恐怖的老鼠占领,一双双赤红色的瞳孔,倒映着他们惊慌畏惧的表情。

  晏信等人想要施展异能,却发现自己的能力似乎被废除了,压根就施展不出任何技能。

  “啊——”

  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地面上,晏褚抱着巨松的树干,将额头抵在树干上,似乎在与巨松沟通,全然没有在意,此时被他放在地底下,送于熊大的那些小弟们玩耍的晏信等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左右,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顶多就是生不如死罢了。

  他们犯下的罪恶,该用自己的一身来偿还。

  “嗷喵——”

  “汪汪——”

  橘有钱凑到晏褚身边,似乎是想安慰他,只是一个不小心,力道太大,想要蹭人,却把人给蹭倒了。

  “橘有钱。”

  晏褚无奈的想要告诉橘有钱,它已经不是变异前的宝宝了,让它对自己现在的体型,能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嗷呜——”

  还没等他坐起身呢,就被每天不知道在瞎兴奋啥的晏傲天一个熊扑,压倒在了地上,紧接着的,就是一顿甩舌头攻击。

  被这些个活宝围着,晏褚压根就没有太多精力多愁善感。

  原身这个世界的任务,一是保护哥哥晏修,二是调查清楚他妈真正的死因,这两个任务都已经被完成了,在这个世界他存在的意义,似乎也终止了。

  但是想想身边的这群大小可爱,晏褚觉得,或许他还该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更久些。

  *****

  末日纪17年,人类和变异动植物渐渐达成了一种相对平衡的模式。

  变异兽中出了一头被万兽拥戴的兽王,兽王限制了变异兽无端攻击人类,同样的,人类也开始探索出了末日的种植和养殖之道,暂时解除了粮食危机。

  渐渐地,各大基地开始恢复通讯,各个基地交换着彼此的情报和科研成果,人们在末日里,渐渐又看到了活着的希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妈妈,这棵松树好大啊!它上面还做着一个人。”

  京市基地内,一个小女孩指着广场中央那棵由异能者共同浇铸的金属松树雕像,惊讶地说道。

  “嗯,这棵松树,是一棵很了不起的松树,当初,是这棵松树救了妈妈,之后才有了你。”面容坚毅的女人拉着女儿的手,微笑着向她介绍这棵伟大的变异松。

  “树上雕刻着的,是这棵松树认定的主人,他也是个伟大的人。”

  那个传说中晏老将军的私生子,在基地危机后就离开了,同样消失的,还有那棵原本该扎根在别墅区内的巨松。

  很多人猜测,那棵拥有强大能力的巨松长了脚,跟着它的主人跑了,至于他们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只是在后来人们开始渐渐适应了末日异变,各个基地的通讯开始恢复后,从和那些基地的沟通中,他们才渐渐意识到,原来那一人一松,从未消失过。

  那个名叫晏褚的人,带着他的猫,他的狗,他的鼠还有他的松流浪在华国的天南地北,救了许许多多的人,也救了许许多多值得救的变异动物,所到之处,都会留下一个属于他的传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站会去什么地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对方出现的地方,一定会变得非常热闹。

  “哇!”

  小女孩还很小,只是听妈妈的讲述,也觉得那一定会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十多年过去了,晏修继承了基地长的位置,也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但他还是习惯了,每天都来这座雕像下看看,回忆着曾经和弟弟的点点滴滴。

  他没想过,在那天以后,弟弟就不告而别了,连带着消失的,还有晏家老太太和晏国庆一家。

  从知道当初的真相后,晏修就不管那些人叫奶奶和二叔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弟弟到底怎么样了,但是每每听到市面上又有关于弟弟的传言,他都会忍不住骄傲和自豪。

  “哥!”

  正当晏修还沉浸在往事中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声。

  晏修僵硬着身子,慢慢转身。

  一个高瘦的青年站在他身后,十几年过去了,对方的样貌和记忆中的没什么分别,只是黑了些,瘦了些,还留了胡茬,看上去,随性洒脱了不少。

  “你小子,还舍得回来。”

  晏修跑上前,用力在他后背锤了两下,眼眶渐渐泛红。

  弟弟离开后不久,爸爸就去世了,肺癌晚期,这是真的。

  他偶尔也会怕,在自己去世的时候,是不是也见不到弟弟最后一面。

  “哥,疼。”

  晏褚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这么多年当兽王我也是很辛苦的,难得翘班回家一趟,你不会把我打死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着家里越来越多的大小宝贝,一个个还惯会争宠斗艳的坏毛病,晏褚觉得,自己也需要翘班休息休息。

  “回来就好。”

  听到兽王两字,晏修脸上的表情顿了顿,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但是谁在意呢,反正眼前这个,就是他弟弟,而现在弟弟回家了。

  “看看爸,咱们两兄弟,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呢。”

  将弟弟紧紧抱住,晏修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一颗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还没见大嫂呢!”

  “小侄子长什么模样了?”

  “林姨,还好不好?”

  声音离得越来越远,两道拖长的影子,消失在了那座高高伫立在广场的铜像前。

  第315章当我成为网红1

  回到空间内,晏褚看着和他一块从上一个世界回来的晏傲天,不知道为什么,一人一狗,都觉得身边似乎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嗷呜!”

  晏傲天叼着一根骨头,按理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一只臭不要脸的橘猫和它抢这个东西才对,可现在,它做好了反抗的准备,那个该来抢东西的坏猫,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嗷呜——”

  原本高亢兴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萎靡起来,晏傲天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眼里透露出几分留念。

  同样的,还有那只总是很乖很乖,被主人当做正面教材批评它的狗开心,还有那只胆小好色,最会撒娇卖乖的蠢鼠,明明才刚刚分开,晏傲天觉得自己就已经开始想那些小伙伴了。

  晏傲天都这样,晏褚何尝不是呢,只是他比晏傲天还好一些,毕竟在他每一次离开任务世界后,系统就会将他在上一世的情感格式化,此时的他还记得上个世界的分分秒秒,但是在情绪的带入上,却没有上一世那么深了。

  照惯例,晏褚翻开了自己的积分面板。

  又经历了几个世界,他的剩余积分已经涨到了八万三千七,这也是因为在这几个世界中,他都没有再从系统商城里购买过东西,每一次任务完成后得来的积分,全都存了下来。

  他打开了系统背包,经过几个世界的消耗,现在他剩下的系统物品,也所有变化。

  【生肌丹】外伤良药,还你牛奶般的肌肤,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内造丹】内伤良药,保命必备,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金枪永不到】一夜十次郎,做最勇猛的男人,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千变万化】人.皮.面.具,超薄透气,给你贴身享受,永久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聪明绝顶】三十六小时内拥有当前世界最高智商,副作用:绝顶

  【时间回溯器】类似读档功能,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效用:三小时内

  【□□】茅山术,驱鬼辟邪,三次

  【流星火雨】茅山术,威力极强,对付厉鬼使用,两次

  【黄粱一梦】梦境编织机,能够编造十次梦境,不限世界,剩余九次

  【聚宝盆】将任何系统商品除外的物品放入聚宝盆中能产生复制效果,使用次数三次,不限世界

  【活点地图】每个世界可定位五个人物地理位置,使用次数不限

  【魔匣】已使用,内装物品——异界陨石

  【还我漂漂拳】修复任意脸部创伤,任意世界可用,使用次数,十次,800积分

  【大胃丸】将胃部与次元洞连接,拥有饕餮之胃,当前世界无限次使用,800积分

  【宠物蛋】品种:哈士奇,不可食用,已孵化,可在各个世界携带,武力值:战五渣,美貌值:随缘,备注:此宠物破坏性强,带有一定几率和你的敌人达成共识的缺陷,请谨慎佩戴。

  【触发性物品】空间项链

  上一个世界,他使用了我是德鲁伊,导致他本就不多的系统商品,又减少了一个,但由于这些日子系统货架上出现的物品都不是他喜欢的,略显空虚的内存一直都没有得到补充。

  晏褚并不是一个过分依赖外力的人,所以他只是惆怅了片刻,就打开了系统货架,看看货架上,有没有出现什么新鲜的商品。

  【宠物蛋】类别:???能力:???可在任何任务世界佩戴,售价9999

  五格货架的其中一个上,赫然出现了晏褚记忆中相似的物品。

  晏褚忍不住眼神一动,看向了一旁正和一根骨头较劲的晏傲天,总觉得这样的画面,似乎似曾相识。

  “那个,我把话说在前头哦,我能做的就那么多了,认罪书我都写了好几份了,作为伟大的系统,我还没有对哪一个任务执行者那么认真过。”

  在晏褚纠结的时候,躲了他好些世界的007终于鼓起勇气冒泡了,然后在说完这段话后,再一次玩起了失踪。

  007的这番话让晏褚对系统货架上的那颗蛋更加好奇,反正也只是9999的积分。

  看着晏傲天无聊孤单的小模样,晏褚忍不住想着,以后他执行任务,总不能每个世界都带着晏傲天吧,尤其它还不是什么听话乖巧的性子,可要是将它留在停留空间内,晏褚又担心把它闷出病来,虽然停留空间内的时间流逝和任务世界不一样,他在任务世界停留十年,只是相当于停留空间内的一天。

  假设他在任务世界待上一辈子,顶天也就是任务世界的七八天,要是能够孵化出另一个萌宠,让两个萌宠互相陪伴的话,他去执行任务,也就只想当初出了趟远门,不至于让晏傲天闷出什么病来。

  这么想着,晏褚没有任何犹豫,就买下了那颗同样神秘的蛋。

  他总觉得,这颗蛋和他或许有缘,里面会是一只橘猫,还是一只萨摩耶,或者是一只金丝熊?尤其刚刚007的突然出现,更让晏褚加深了这个猜想。

  “其实,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将那颗蛋设定好孵化,晏褚在准备进行下一个任务前,对着空气,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哼!”

  在晏褚消失后,007从半空中显现,看着那个傻乎乎的陪着一颗正在孵化的宠物蛋玩耍的晏傲天,傲娇的哼了一声,然后消失。

  ******

  “你这样的废物,我压根就没你这个儿子。”

  “阿褚,你是个好人,可是我们不合适。”

  “哇,那人怎么那么胖啊,咦,他吃饭的样子好恶心,看上去好变态呢,我们坐的离他远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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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形色色的人像以及声音在晏褚的脑海中重复播放,半刻之后,他揉了揉脑袋,总算是接受完了原身的一生。

  怎么说呢,原身是个可怜人,可同时,也是一个可恨的人。

  吸收完这一次的世界剧情以及许愿者向他许下的愿望,晏褚大概知道,自己改怎么做了。

  不过完成许愿者许下的愿望之前,先容许他给原身来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改造。

  原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堕落颓废的宅男,晏褚捏着鼻子,感受着空气里弥漫的酸臭腐烂的味道,环顾四周,十几平方大小的出租屋内,堆满了饭盒,不知道都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即便屋内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也已经长出了绿灰色的霉菌,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的小细虫。

  作为一个爱干净的人,晏褚真不能理解原身到底是怎么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当中的。

  他就着原身的记忆,从某个箱子里艰难的找出一卷未开封的垃圾袋,然后将桌子上、地板上、凳子上以及床上那些饭盒以及饮料瓶丢进去,然后将袋子打结,暂时堆放在门口的位置,等一会儿出去了带到小区的垃圾桶里。

  整理完那些残羹冷炙,屋内并没有干净整洁多少。

  随处可见的内衣裤,东一只,西一只的袜子,还有那些犹如咸菜干一样被卷成一团,随意的塞在柜子里或是房间任意角落的衣服,这里头也干净的,也有不干净的,统统混杂在一起,晏褚的胃部涌出一种反胃的感觉,即便他知道那几件衣服可能是干净的,此时也不敢上身了。

  这些衣服统统得拿去清洗,还有原身的那些内裤,因为长时间才清洗一次的缘故,不少都已经沾着难以洗涤的黄渍,出于卫生考虑,晏褚还得给自己买一沓新内裤,反正他是没法逼迫自己继续使用邋遢的原身留下来的这些贴身的东西。

  这些衣服,晏褚足足装了三个大号的垃圾袋,其中一袋是打算丢掉的,还有一袋,他打算拿去清洗,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原身租住的这间公寓一楼有充币式洗衣机,洗一次衣服,只需要三块钱,这些衣服,大概洗个三四桶差不多了。

  感谢宁市的夏天,这些衣服应该能干的很快。

  晏褚屏住呼吸,并不想闻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T恤的味道。

  一下午的时间,晏褚总算将原身租住的那间小屋子整理的七七八八,废弃不要的东西统统被装到了袋子里,然后其他的东西物归原位,这间简陋的小屋,总算有了那么几分整洁明亮的感觉。

  整理完房间,晏褚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只是看着那些被他装到了垃圾袋里的衣服,晏褚悲剧的发现,他连洗个澡,换身干净点的衣服都做不到。

  无奈的叹了口气,晏褚对着卧室角落里那面落地镜,开始打量起了差点连镜子都装不下的原身。

  他约莫一七八的高度,体重和身高成正比,在两百斤左右,看上去,就是一个能够滚动的大肉球。

  晏褚通过原身的记忆,知道他小时候长得十分清秀,是人见人夸的漂亮孩子,可是在现在的原身身上,压根就看不到清秀两个字。

  小时候的杏仁眼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两道缝,两家两大坨肉,让五官无处安放,被挤成可怜兮兮的一小团,下巴两道褶,因为过度肥胖,都看不到脸颊和身体交接的脖子。

  此时原身穿着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色T恤,因为体型的限定,一些好看的衣服根本就轮不上他,加上经济紧缺,原身穿的最多的,就是菜市场的服装摊上二十几块钱一件,一百块钱一摞的普通老头衫,没有任何花色,但胜在够大够宽敞,勉强能够塞的下他那一身的肥肉。

  同理裤子,因为过于粗壮的大腿,原身在走路时候免不得有些外八,谁让他的膝盖根本无法并拢,严重影响了他走路的姿态。

  他身上唯一的有点,估计也只有白了,但这也只是因为原身自卑堕落,除了采购必要的生存食物,不会出门的缘故。

  看出看着镜子里因为刚刚大扫除完,冒着汗,脸上泛着潮红,鼻尖两家泛着油光,看上去油腻猥琐的青年,来来往往那么多个世界,他在外形上,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即便是在老实男的那个世界里,他附身的身体虽然其貌不扬吧,可好歹还能称得上端正普通,可眼前原身的长相,完全连普通都称不上了。

  尤其他还不修边幅,一头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过的长发已经到了肩膀的位置,油腻腻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还有因为饮食不当和作息紊乱造成了皮肤毛孔粗大,以及部分位置的青春痘,晏褚再昧着良心,也不能夸原身长得好啊。

  有节奏的呼吸着,晏褚想着,这一个世界,就得从改造原身开始。

  *****

  “你小心点,别碰到我啊。”

  原身居住的公寓是那种专门出租给外来打拼的年轻人的酒店式公寓,原身租住的那间房间是这栋大厦最小的户型,只有将将二十三平,勉强容纳一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又因为在宁市,租金并不算特别便宜,这样的大小,地段又称不上绝佳,一个月还是得花一千二的租金。

  不过好在,酒店式公寓还是有电梯的,比起老式公房的楼梯,晏褚在一趟趟搬垃圾的时候,减少了很多的麻烦。

  他现在可不是以前那样身轻体健,健步如飞的好身体了,庞大的身体负荷似得他走几步路,就惹不住要喘上一喘,在丢完垃圾,打算将房间里那些衣服拿下去洗的时候,晏褚坚定了自己要减肥的决心。

  不说许愿者的要求吧,就是为了健康,他也不得不减肥了。

  不过晏褚记得,原身似乎也曾减肥过好几次,只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其中一次,他是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即便晏褚作为那段记忆的旁观者,也看得出来他在那次吃的苦,受的罪。

  每天早上四点半起来晨跑,用五谷杂粮代替淀粉含量高的主食,零糖分摄入,每天还保证去健身房进行两小时的针对性锻炼。

  这样对原身而言犹如坐牢一般的生活,他一直坚持了整整三个月,只是在这样的地狱式训练结束后,他的体重并未下降多少,区区七斤的重量,完全对不住原身那本就基数很大的体型,以及他的付出。

  也是在那一次之后,原身才彻底自暴自弃,丧失了减肥的决心。

  晏褚现在还说不准原身的减肥方式哪里出了错,毕竟旁观和亲生经历的感受还是有所区别的,他打算等自己亲自尝试,感受一番。

  因为琢磨着减肥的事,晏褚一时出神,就没有注意到刚刚跟着他一起进到电梯里来的打扮漂亮的年轻女孩,装着正准备拿下去清洗的垃圾袋的袋子,蹭到了那个女孩的小腿。

  “你是不是存心的,变态,恶心。”

  对上晏褚油腻的长相,女孩眉头紧皱,远远站到电梯边上,生怕晏褚再毛手毛脚,将他那堆垃圾,蹭到她身上。

  对面那个死胖子,她见过好几次,正好就租住在她的对门。

  对于这个一个月都不出门几次的死肥宅,女生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都说以貌取人,原身的长相就是那种猥琐油腻的宅男,对于这类人的固有成见,让女生只见了原身几次,就给他打下了变态猥琐的死板印象。

  因此明明刚刚晏褚只是不小心碰到她,在女孩看来,却是这个死宅男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想要吃她豆腐。

  “对不起。”

  晏褚也知道原身的形象确实不好,加上刚刚确实也是他不小心先碰到了别人,因此很快就说了句抱歉。

  奇怪!

  女孩原本正蹲着拿手帕擦拭自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蹭到的小腿,听晏褚开口后,怔楞着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死肥宅人长得不堪入目,声音还挺好听的。

  但有再好听的声音那又如何呢,依旧改变不了女孩对他嫌恶的感觉。

  “哼。”

  电梯到达一楼后,女孩踩着高跟鞋疾步匆匆从晏褚面前离开,留在一电梯的香水味。

  晏褚并没有将这段插曲放在心上,他的运气不错,去洗衣房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一排空置的洗衣机,他拿出一把零钱,将衣服分类倒进洗衣桶里,然后拿出一包他从原身房间内翻出来似乎是被当做赠品赠送的洗衣粉,这一包的分量,正好足够他清洗身边的这一堆衣物。

  计划好时间,晏褚打算出门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毛巾牙刷还有内衣裤,这些贴身私密的东西,出于心理洁癖,他还是得重新置办一份的。

  因为这一片有很多类似的酒店式公寓的缘故,生活类设施还是很齐全的,出门没一会儿,晏褚就看到了一间中型超市,然后进去采购一番。

  和美女帅哥一样,走在大街上,他这样大吨位的胖子同样会引来很多人的注目。

  晏褚敏感的注意到了一些人冲着他的方向指指点点,却不以为意。

  都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了,他要是会因为旁人的目光而难过,那么早在最早的几个世界,他就该坚持不下去了。

  “先生,你的卡里余额不足。”

  因为记忆的惯性,在买完东西后,晏褚习惯性就拿出了原身的银行卡刷付,只是很快的,收银员就将他的银行卡递还回来,示意卡里的余额不足。

  晏褚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是很多并不重要的记忆还是得等他自己回想的时候才会被记起,尤其关于银行卡余额的事,恐怕原身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他看着机子上显示他一共购买了价值两百三十八块三毛八分的货品,也就是说,现在原身的银行卡里,连这些钱都没有了。

  后面排队的人还有很多,晏褚翻找起原身的钱包,拿出一包内裤后,勉强才凑够了购物袋里那些东西的现金。

  这还得感谢于他刚刚进行了大扫除,从屋子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一堆散钞,被他放到了钱包里。

  拖着拖鞋,拎着两大袋超市的购物袋,晏褚进了一个银行的自动存取款的机子里,插入银行卡,卡内余额显示,只剩下八十六块钱,不足一百,想要取出来,还得去柜台。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原身唯一一张银行卡。

  看着卡内的余额,晏褚有些无奈,也就是说,他才刚刚来到原身的身体里,首先要面临的,就是山穷水尽的局面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晏傲天带过来,至少纯种的哈士奇,还是能卖个几千块的。

  晏褚阿Q的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有脑子,怎么都不会被钱逼死。

  收回银行卡,晏褚琢磨起了,怎么才能用这些几乎为零的本钱,挣来自己接下去一段日子的生活费。

  “拉面大胃王,报名参加康王拉面大胃王杯,第一名,将会获得十万块奖金,以及康王拉面一年无线免费吃券,第二名”

  迈着沉重的步伐,晏褚正准备朝公寓走去,就听到了一家饭店外,一群人簇拥着,人群里,传来这样的一段广播词。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的系统背包里,似乎还有一个名叫大胃丸的物品吧。

  似乎,想到挣钱的法子了呢!

  晏褚的脚步顿了顿,他看了眼身上的肥膘,可是想着卡里少得可怜的余额,还是决定先去报名参加比赛,拿到那十万块钱再说吧。

  “我要报名。”

  正在统计报名人数的付林听到一声清冷的男声,大夏天的,犹如注入了一汪清泉一样,让人从头凉快到脚心。

  这样动听悦耳的声音,一定是一个清冷俊秀的男生吧。

  付林抬起头,然后被自己面前的那张有常人一点五倍大的圆脸吓了一大跳。

  这样的声音,和这样的脸,出入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我要报名。”

  晏褚又强调了一句。

  “哦,好,留下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等到比赛前一天,我们会通知您到指定场合参加比赛。”付林回过神来,有些惋惜的看了眼晏褚。

  这样的声音陪这张脸这副身材,还真是可惜了。

  不过他们这是大胃王比赛,对方这吨位,一定能够让比赛精彩不少,这么想着,付林又打起了精神,积极的帮晏褚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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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6章当我成为网红2

  “呼呼呼——”

  作为一个手里余额加起来都不到两百块钱的穷B,晏褚能够选择的减肥方式极其有限,好在历经了那么多个世界,他也当了无数次医生,虽说专业不对口吧,可好歹也知晓一些不伤害身体根本,却能够有效健身的方法。

  就好比现在,他就绕着租住的酒店式公寓不远处的公园晨跑。

  不正确的跑步方式会损伤膝盖,因此晏褚现在的步数并不快,加上他体型的限制,他想快也快不了。

  肥胖的人都容易出汗,现在是夏天,虽然是凌晨五点半的时间,宁市的天气就已经沉闷起来了,慢慢绕着公园跑了两圈,晏褚已经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一般狼狈了,每慢慢的跑动一步,身后都会洒落一串的汗珠,胀胖的脸蛋更是红的不像话,好在现在公园也就一些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倒是没多少人关注他这个与众不同的胖子。

  因为长久不锻炼的缘故,晏褚的健身计划进行的并不太顺利,归根原因,就是原身太胖,外加太久没有锻炼,导致他的身体不能很快适应足量的运动,只能循序渐进。

  今天是晏褚健身的第六天,但是对于他定下的健身目标来说,他能完成的,只有目标的一半。

  慢跑了一个小时,晏褚拖着沉重的步伐,又绕着公园满走了两圈,算是平定经历过剧烈运动的气息。

  慢走完,他拿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脖子上和胳膊大腿的汗,然后慢悠悠的,朝公寓走去。

  此时已经快六点了,不少早餐小推车已经摆在了路边,供那些早起上班的人享用。

  煎饼果子,粢饭团,热气腾腾的新鲜豆浆,还有呲啦着冒气香气的生煎煎饺无数诱人的香气,唤醒了城市的早晨,同样也唤醒了晏褚饥肠辘辘的肠胃。

  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同样也继承了原身的暴饮暴食和不健康的饮食习惯。

  从公园走到公寓的一小段路,那就是艰难的抗争史,晏褚忍住想要将那些美味统统带回家的冲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自己租住的那间小屋子。

  一个礼拜的时间,足够让这间屋子变得焕然一新,晏褚并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虽然现在条件有限,可他还是选择了用一些巧妙的方式,重新布置了原身留给他的狗窝。

  因为原身不爱护的缘故,房间的墙壁染上了不少食物的污渍,还有因为年代久远导致的泛黄和发霉,这些天,晏褚从批发市场花十几块钱买了厚厚一摞的白纸,然后将墙壁重新粘贴了一遍,在他暂时还买不起墙漆的时候,能让屋子看上去整洁不少。

  除此之外,房间内的各种摆设也变得井然有序,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里,床上的被子叠的比豆腐块还服帖,他甚至挺有情趣的往瓶子里插了一束他去郊外锻炼时采来的野花,一下子就将整间屋子的格调升华,多了几分生机和趣味。

  简单的冲了个凉,将早就被汗水沾湿的衣服洗干净晾晒,做完这一切,晏褚从沙发底下拖出原身留下来的体重秤,站了上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他刚来到这个身体里时,测量过原身的体重,正好二百五十七斤,比他当初被赶出家门时还重了二十多斤,显然是他这几个月来暴饮暴食颓废后的成果。

  现在他站到体重秤上,上面的数字起伏变化,最后停留在了二百五十五斤这个重量上,也就是说,六天的时间,他瘦了整整两斤。

  但是这样说起来就奇怪了,当初原身那么费力的减肥,整整三个月也就只瘦了六七斤,没道理在锻炼强度还没赶上曾经的原身时,他莫名其妙的就瘦了两斤了。

  考虑到这可能是体重秤质量不好以及其他原因造成的偏差,晏褚压下这点疑惑不提,打算按照现在的进度循序渐进,等有了一个较大数值的变化后,再去探究这里的问题也不迟。

  原身体重基数大,一开始,其实是最容易瘦的,等他瘦到一百多斤以后,反而减重的难度会等比上升,因此晏褚决定过一个月,看看他减肥的成果后,再做打算。

  如果还是如同原身一样,无法减重,他会考虑去医院做一个系统的检查,看看是不是原身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看了眼镜子中根本就看不出有两斤变化的自己,晏褚如是想着。

  减肥不代表要绝食,整理了一下房间,晏褚从柜子里拿出他上趟去超市屯的挂面,取出其中的一盘面条,放到滚水里,在面条煮好后,加入一点盐,和两根青菜,这样普普通通的水煮面,就是他今天的早餐了。

  他知道,如果想要减肥的话,在吃房间,其实应该更精细的,可谁让穷限制了他的能力,在他想要靠什么挣钱前,挂面这种物美价廉的东西,反而是最适合他的。

  细嚼慢咽的将面前的一碗面条吃下肚,洗干净锅子碗筷,晏褚做大了电脑桌前,登录了原身一些通讯软件,然后照惯例看起了今天又有哪些人给他来简讯。

  【日安,有一个配音的活你接不接,价钱不高,而且题材有点】

  【你要是嫌价格不够,我可以帮你再提点,500怎么样】

  【还嫌不够?你是怎么了,以前你也不是那么对钱斤斤计较的人啊,550,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极限了,你也知道,我接的那些剧都是小众的,而且你也没什么名气,根本就不能给我带来多少流量】

  【还不回我,你是玩失踪还是死了?不回我我找别人了】

  【人呢】

  【真死了】

  【算了算了,晦气】

  这些讯息是这段时间里一个备注水木清新的人发来的,晏褚从原身的记忆中知道了对方,他是一个类似于声优中介的存在,会帮一些小制作的广播剧以及小成本漫画找配音,他会从中抽成,帮助一些没有人脉关系的普通小CV找一些赚钱的活。

  原身以前就是挂在他名下的。

  一个痴肥,又没有其他生存能力的青年,在没有家人的支援的情况下,是怎么拿出一个月一千多块钱的租金,以及之前供他胡吃海塞的生活费的?这一切,全靠他还有一个好嗓音。

  但凡听过原身声音的人,都会惋惜他居然长了那么一张脸,在原身走投无路的时候,网上一则招聘公示让他燃起了希望。

  作为幕后存在的CV可以不出面就完成配音工作,因为他接的都是一些小成本广播剧,对配音的要求不高,也不会出大价钱租配音室要求所有配音演员到场配音。

  因此通过水木清新,原身零零散散接了不少活,每次抽完成后两三百三四百的,一个月也能挣个两三千,好的时候三四千,应付日常的开销。

  日安,是晏字拆分后的字,也是原身在CV届的代号。

  因为接的都是一些粗制滥造的小剧本,加上原身本来就不是一个会钻营会交际的,大半年下来,不仅在CV届没有激起半点水花,更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交下。

  因为他本人还是很自卑的,他知道自己张着一张多让人嫌弃的脸和身材,根本不敢鼓起勇气和那些在网络上更加鲜妍明亮的人交往。

  即便对方隔着网线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模样,可原身依旧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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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木清新算是唯一一个和他联系比较多的人了,只是对方和他的关系也只限于工作关系,并没有多少私交。

  原本在第一次听到原身的声音时,水木清新曾经惊为天人,甚至想要花大力气将对方培养起来,只是这么一来,原身想要保持神秘就很难了,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他得先注册一个微博,然后在微博上PO几张照片。

  底子好不好不重要,P图技术好就行,尤其他的性别为难,一堆腐女嗷嗷待哺就喜欢看男CV卖腐向CP,只要炒作得当,一炮而红也不是妄想。

  水木清新手里还有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木下光佑,对方比晏褚化名的日安可厉害多了,请他的价格可不是晏褚这样的买断价,而是得看配的广播剧或是动漫的集数,一般而言,在三百到六百一集,如果只是普通的广告配音,按句数算,每一句在一两百块钱左右。

  这样的价格,在普通CV里,算是中等偏上的了。

  两人性别都为男,又都是有点真本事的CV,水木清新已经想好了,将两人炒作火了,作为经纪人,他在里头的抽成,就能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只可惜,他的要求被原身拒绝了,毕竟原身现在的长相,已经不是P图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从那以后,水木清新对原身的态度就很冷淡了,给他接的一些剧本水平也变得层次不齐,有不少,都是三级甚至更低水准的制作了。

  就好比现在他要求原身接手的剧本,正是一部十八禁的男男向黄漫,在里面,有许多床戏的片段,他接演的那个角色和男人发生关系,和女人发生关系,同时和男女发生关系,总而言之,就是一出不堪入目的黄暴漫画,而作为配音,原身要配合当时的场景,发出各种各样恰当好处的□□,娇喘,痛苦,愉悦的声音。

  对于本性腼腆羞涩的原身而言,这样的剧本,完全突破了他的底线。

  可是囊中羞涩,在面对不断提高的片酬时,原身妥协了。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部小成本,无内涵的黄暴漫画,居然火了,而火爆的原因,正是里面主角的配音,也就是原身配的那个角色。

  无他,只是原身那清透没有任何杂质的清冷声音,硬生生的将原本低俗的场景,配出了欲据还羞,火辣撩人的感觉,就如同一阵龙卷风,席卷了CV届。

  但凡听过这段配音的,无不□□焚身,想要看看漫画另一头配音的男人,是不是也如同他的嗓音一样,勾人魅惑。

  因为原身将自己的个人信息保护的很好,加上这类东西,也只是小部分人的爱好,因此他的隐私很好的被保全住了,即便网络上许多漫迷和声优控都在祈求着他的出现,可他依旧隐藏好了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下。

  但这只是暂时的,将来等他的身份曝光,这部让他出名的漫画,才是真正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最致命的一击。

  没人希望自己日日夜夜意淫的人是那样蠢笨油腻的肥猪,也没人希望自己曾深深迷恋过的声音,出自那样一个猥琐痴肥的男人之口。

  曾经有多喜欢,在知道原身的样貌后,这份喜欢就变得有多恶心。

  到头来,攻击原身最厉害,伤他最厉害的,也是这批在不知道他样貌时,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粉丝。

  听起来,似乎也是一件十分讽刺的事了。

  明明从头到尾,原身都没有说过自己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

  所谓的妖冶撩人,所谓的清润如玉,统统的一切美好形容,只是他们强加在原身头上的溢美之词罢了。

  原身后来走向另一个极端,未尝没有这些人的推波助澜。

  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的晏褚,自然不会再接那部漫画,同样的,虽然他的心脏很强大,可是在这一点上他比不过原身,晏褚觉得,自己是绝对没办法对着空气,自我高潮好几次,还得配着那些羞耻的台词□□的。

  他暂时没有处理水木清新的意思,关掉那个弹出界面后,晏褚看起了其他信息。

  【日安,学长答应我的表白了,我好开心,和学长在一起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要将我的所有喜悦和你分享】

  【谢谢你,支持我,鼓励我,才让我有勇气和学长告白,没有想到,他也默默喜欢着我,天呢,日安,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日安,你不在吗?】

  【日安,今天学长带我去吃了罗斯福西餐厅呢,我还是头一次吃那么贵的牛排,我好紧张,好紧张,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丑,给学长丢脸】

  【日安,你怎么了,好久没有见你理我了?】

  【日安,你出什么事了吗】

  【日安,难道是因为我有男朋友所以你生气了吗?可学长是我喜欢的人啊,而你是我最好最好的网友,也是我的自己,难道你们就不能并存吗?】

  这些消息,多数都来自于晏褚到来的那几天,这几天,反而没见到另一端的女生再来主动联系了。

  关掉这个窗口,看着好友栏的名字,晏褚轻笑了一声,但是笑的有些讽刺。

  也就这个傻子将这个女孩当做自己的女神,在现实世界里,被人当奴才,在网络世界中还被人当垃圾桶和备胎。

  真不知道,该说他痴心,还是缺心眼了。

  除了这两个人外,其他好友都静悄悄的,许多甚至从来都没有和原身交流过,之所以会加好友,也只是因为同学的原因罢了。

  真要论起来,原身居然没有一个知心好友。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直没有眼睛,一只”

  原身的手机铃声响起,晏褚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接起了手里的电话。

  他该庆幸,在他来之前,原身刚刚冲了话费,缴了上个月的水电费,不然他手里那两百不到的现金,还不知道能够撑多久。

  “我给你找了一份仓库管理员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两千五,帮你缴纳五险一金,到时候,我会让你阿姨将工作地点还有你们经理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去上班,别再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别出去抛头露面,让人知道你是我晏朝宗的儿子,凭白给我丢人了。”

  “我真是想不明白,我晏朝宗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废物儿子,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自己,你就不点都不觉得羞愧吗,不觉得难过吗?算了算了,我不想和你吵,也没心思和你吵,这份工作你就好好做着吧,我看看,哪天有什么更好的工作了,再给你留意着。”

  “哼!”

  重重一声冷哼,对面的人就要挂断电话。

  “我不会去的。”

  在对方挂断电话前,晏褚冷漠的开口说道。

  打电话过来的,是原身的父亲,同样也是那个在过年前将原身赶出家门的绝情男人。

  原身的生母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到三个月,晏朝宗就带回来一个女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只比原身小了三岁的儿子。

  虽然对外宣称这个儿子是继子,可那双和晏朝宗如出一辙的眼睛,谁还猜不出来,这个所谓的继子,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原身小的时候,身边就有一堆好事的人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导致他对突然出现在家中的继母和继弟十分抗拒,而他的继母白音是个有心计的,面甜心苦,让当时还年幼的原身着实吃足了苦头,对外还落得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的名声。

  以前原身长得玉雪可爱也就算了,人对漂亮的孩子总是宽容的,可是在原身十二三岁开始发育以后,他的长相就越来越偏了,整个人如同充气似得长胖,想要减肥,却怎么都瘦不下来。

  漂亮的脸蛋没了,肥胖臃肿的身材,长满青春痘的面容,让原本围在他身边的一些小伙伴纷纷远离他,同时也让本就偏心的晏朝宗,更加偏心的没边了。

  在他看来,长子就是一个不学无术蠢笨不堪的孩子,而次子乖巧听话,模样俊秀,带着次子出去,他能够收获一片称赞,而带着长子出门,听到的就只有背后窃窃私语的嗤笑。

  久而久之,原身在这个家就如同隐形一样,几年过去,和晏家有点交往的人家,都差点忘了还有原身这么一个长子了。

  晏家有钱,也不缺原身这么一个成年儿子的吃喝,可有些人看他不顺眼,怎么都不愿意放任他这么一个蛀虫留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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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过年前,他被以偷看继母洗澡这个荒谬的理由赶了出来,要知道,白音虽然打扮保养的好,可也是年逾四十的妇人了,原身再不济,也不会偷看他洗澡啊。

  但就是这么荒谬的理由,晏朝宗相信了,还深信不疑,暴怒的他拿家中所有能拿到的东西砸了原身一通,然后让家中的保姆从他房间里整理出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就将他赶出了家门。

  好在家里的那个老保姆还是有恻隐之心的,在帮原身收拾东西的时候,将稍微值点钱的电脑手机还有抽屉里的一些零钱银行卡都给他带上了,也是靠着那点东西,他才熬过了最初那段日子,没有在大年三十流落街头。

  算起来,原身离开家也快有七个月的时间了,晏朝宗主动给他打电话,这还是七个月来的第一次。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亲爹早就将这个不被他喜欢的儿子,当死人看了。

  晏褚不知道这一次他主动来电的原因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父爱突然间爆发,如果他对原身还有几分疼惜的话,就绝对做不出在过年前夕,将这个因为体型限制,工作受限的儿子赶出家门的事。

  至于理由,左右就是他哪个朋友在近期看到了狼狈的原身或是他,朝晏朝宗说了一嘴,让晏朝宗觉得丢脸了吧。

  没有理会电话那头那个人的暴跳如雷,晏褚主动挂断了电话,然后下一秒,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他还以为是晏朝宗回拨过来训话的,正打算关掉呢,在看清来电显示后,立马接通了电话。

  “好,我知道,我会按时参加的。”

  大胃王的比赛终于有消息了,比赛时间就在三天后,地点在离他租住的公寓不远的商场里。

  终于有收入来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等拿到那十万,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去了。

  第317章当我成为网红3

  “你好,我是大胃王拉拉。”

  大胃王比赛当天,晏褚来到了比赛现场,在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边上的那个选手已经到了,正在整理她面前的一对器材,看样子,似乎还是个主播。

  那个女孩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尤其是四肢,大腿都没有晏褚的胳膊来的细。

  不对,晏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哪个小姑娘的大腿要是有他现在的胳膊细,说实话,那也挺受罪的,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大腿,都没有曾经的他来的细。

  粗略估计,对方一米六出点头的身高,体重恐怕连八十斤都没有。

  如果是自己的女儿,晏褚肯定是要做一堆好吃的将人喂胖的,可说起来也奇怪啊,这个小姑娘都来参加大胃王比赛了,说明她吃的比一般人来得多,怎么还会这么瘦呢。

  “你好,我是晏褚。”

  十天左右的时间,不足以让晏褚减下多少的重量,但足够他稍微将自己收拾的不那么油腻。

  脸上红肿的脓包被他用从系统商城里买来的美肤丸消了下去,这时候,他就有些惋惜,以前的他从来没有将系统商城里那些看似只有女孩子能用的东西买一些当做存活,现在想要类似减去脂肪,平衡身材的药丸也没法一下子得到,能正巧碰到美肤丸的出现,已经算他运气不错了。

  系统出产的商品,都是品质有保证的,他不会一下子让你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而是会循序渐进改变你的皮肤,这样即便在外人眼中,看到的也只是你的皮肤自然缓慢的恢复,而不会想到其他灵异的地方去。

  现在晏褚脸上原本的脓包痘印,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痕迹,加上美肤丸出手后变得越发白皙的肌肤,虽然还是胖,可至少胖的没那么油腻,没那么恶心了,真要说起来,多看几眼,还能从这张胖脸上,看出几分可爱来。

  这里头,也和这具身体的灵魂换了主人有关。

  原身常年抑郁,怨天尤人,他的眼神是晦涩阴暗的,本来样貌就不出挑,再加上他那种敏感的脾性,自然让人更加不喜。

  而晏褚不然,他性子沉稳,加上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让他有了一颗比多数人更加包容的大心脏,被他的眼睛直视,你只能感受到宇宙的浩瀚和天地间的广博,有一种被长辈或智者温柔凝视的安心,对于这样的人,自然生不起任何恶感来。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晏褚的体重并没有减轻多少,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却会主动上来交谈的原因。

  究其根本,只是因为现在的晏褚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无害。

  “你好,我是晏褚。”

  原身的性子闷闷的,晏褚便也学了他,只是将这闷闷的性子转变了一下,改成了羞涩腼腆。

  一个白胖子露出腼腆的样子,还有几分可亲可爱的感觉,至少现在坐在晏褚边上的那个女孩,就是这么想的。

  【哇,拉拉,坐你边上的那个小哥好胖啊,他一定很会吃吧,这一次比赛,你要小心啦】

  【胖不一定会吃啊,真正的大胃王都是瘦子,因为他们肠道蠕动快,反而很多东西没有被吸收就已经消化掉了,胖,只能说明他会吃,新陈代谢又不好,并不能证明他是大胃王】

  【最看不起胖子了,一点节制都没有,他不觉得自己这么胖,已经严重影响了市容吗】

  【胖怎么了,胖吃你家大米了吗,胖身上的肉也是辛辛苦苦吃出来的,你那么八婆你怎么不去当太平洋警察啊】

  【呵呵,楼上的一定是胖子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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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拉没想到自己和身边的选手说话的功夫,自己直播间的金主们,就先吵起来了。

  她看晏褚的余光从自己直播的屏幕上一扫而过,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见那些跳出来的弹幕,毕竟有些话说的,确实也挺伤人的。

  “你的声音好好听。”

  刚接触直播这一行没多久,脸皮还有些薄的拉拉面对这样的情况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岔开了话题。

  “谢谢。”

  晏褚的模样,好像比她更不好意,脸颊很快就烧红了,就连耳尖,都绯红一片。

  【哈哈哈,那个死胖子该不是喜欢上主播了吧,主播好可怜,被死猪看上了】

  直播间内,本就是稂莠不齐的,有些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存在感的,在网络背后,拿着一个键盘就能为所欲为了。

  不说现在晏褚的样子根本就没那么让人厌恶,光是他刚刚害羞的模样,让一些正在观看直播的小姑娘想将他当大型公仔宠着。

  很快的,那个在直播间里上蹿下跳对晏褚的身材进行攻击的游客就被管理员禁言了,直播间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这时候,大胃王比赛的初赛也开始了。

  这一次的大胃王比赛是康王拉面联合斗鲨直播平台举办的,除了一些本身就是大胃王直播的播主会在自己的频道直播外,现场还有一个总播,到时候会挂在斗鲨的首页,看来这一次,康王的投入着实不算少了。

  晏褚打量了一圈,在场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有一部分本身在直播界的名声就不算小,因为在现场,他看到了好多举着名牌的粉丝,站在警戒线外,为那些播主摇旗呐喊。

  算下来,此时坐在他边上的那个小姑娘,似乎并不算太有名气的。

  “你看到那边的大胃王饕餮了吗,他的历史记录是一个人吃下了一头三十多斤的烤全羊,还有那边的大胃王夏目,他曾经挑战过一人两小时内吃下十三碗拉面的记录。”

  拉拉看晏褚似乎对他们这些吃播播主比较陌生,认定对方就是来打酱油的门外汉,因此十分好心的,将在场最有夺冠希望的选手,一个个指给晏褚看。

  说起来,她和她的那些粉丝一样,并不看好晏褚的饭量,但凡关注吃播的人都知道,胖不一定意味着能吃,每一次举办这样的大胃王比赛,最胖的,反而是最早被淘汰的。

  拉拉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白胖子,觉得对方也□□不到决赛。

  “吃播,主要是做什么的?就是自己吃,让观众们看吗?”

  晏褚真的还没系统的了解过吃播这个行业,因此对于拉拉他们现在的工作,有一些好奇。

  这些日子,晏褚总共剪了三斤多的肉了,他的运气不错,瘦的最明显的部位,居然是在脸上。

  本来原身胖的就很不均衡,主要胖在脸颊和身体,四肢反而相对好些,他的那张脸,就是俗称的满月脸,都是横肉,涨的就像是刚发完的馒头一样,脸上的那些肉将五官都给挤没了。

  现在瘦了一些,虽然脸颊和下巴的肉依旧不少,可至少眼睛不再是一条细缝似得线了,加上皮肤变得白皙透亮,眼神澄澈,自然就多了几分可爱。

  现在他略带着羞涩窘迫,耳尖还泛着红,这样害羞的朝拉拉问着自己不了解的问题,拉拉自然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了。

  “嗯,也不是这么说的,就看你还有没有其他特长,比如你可以在吃播前表演做菜啦,也可以在吃播后表演唱歌啦,这些都是最近吃播比较火的表演形式,而且真到吃饭的时候,你也不能蒙着头吃饭,你还得和观众互动。”

  拉拉不知道晏褚这么问,是不是也想做吃播这一行,但说实话,现在做主播的人那么多,真能熬出头的又有几个,就连她自己,也是熬了许久,现在才固定有一批粉丝捧场的。

  其他旁观的人都觉得她们这一行好做,只有拉拉自己知道,他们也有辛苦艰难的地方。

  就好比她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大胃王,她的为,存粹就是被她自己撑大的,每一次吃播前,她都得保证十多个小时不进食,在吃播完后,再进行扣吐。

  这样的暴饮暴食外加扣吐,实际上是很伤身体的,一年多下来,拉拉的身体已经出现毛病了,比如胃病,比如被倒流的胃酸伤害的喉管。

  可谁让这行确实来钱快呢,她就是农村出身初中毕业的姑娘,做别的,她撑死也就拿两三千块钱的工资,无法在繁华的大城市立足,而做主播,运气好的时候,她一个月能挣个两三万,运气不好,五六千总是有的。

  只要撑几年,赚够了钱,她就能回到家乡买一套房子,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对拉拉来说,这样她就很知足了。

  但能混到她这样的,虽然不是金字塔顶端,可也是少数中的少数,更多的是刚加入到这个行业来就被浪潮拍死在沙滩上的新人。

  拉拉不知道晏褚会不会坚持到最后。

  【我们拉拉人美心善啊,教导新人的时候好温柔】

  【爱拉拉,么么哒】

  因为直播并未关闭,所以两人悄悄的对话,还是被摄像头录入进去。

  拉拉看着弹幕上的鼓励赞美,眼神中隐晦闪过一丝欣喜。

  在镜头前展示出最完美的自己,这也是主播的必备素养,一直以来,她在观众面前的形象就是温柔和善的小姐姐,刚刚她对晏褚的那份劝解,几分出自真心,几分也是因为现在的她正处于镜头前的缘故。

  “当当当当——”

  一阵铜锣之后,一个穿着紫红色西装,有些张扬的主持人出现在了赛场上,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这一次会在斗鲨上直播比赛的镜头,在主持人一出现后,赛场顿时就安静了不少。

  现在只是初赛,因为奖金可观,报名参加的选手并不算少,每一排坐了二十个参赛选手,一共坐了十多排,时间有限,显然镜头不可能光顾到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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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晏褚忽然觉得自己安排的这个位置不错,拉拉作为一个吃播里头还算小有名气的播主,等会儿直播的时候,镜头肯定会照顾她几分的,作为坐在拉拉身边的选手,他也算占了人家的便宜。

  就在刚刚,晏褚做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他要成为一个知名的美食主播,他不仅要直播吃,还要直播做菜。

  许愿者许下的愿望中有一个,曾经让晏褚有些苦恼,那就是让原身得到认可,而认可他的人数,必须超过二十万人。

  晏褚之前想过,他可以在减肥成功后加入演艺圈,毕竟在这一行,他是有经验的。

  可真要这么做,一切都得从零开始了,原身今年已经二十三了,说起来,年龄也不算特别小,在现在演艺圈普遍十六七岁入圈的情况下,他已经算老人了。

  而且原身并不是演绎类学科毕业,以一个门外汉的方式加入进去,绝非外界想的那么简单。

  从事原身曾经从事的配音行业,又是晏褚不愿意的,只因为从事这个行业的初衷,并不是因为原身喜欢配音,相反,从变胖之后听多了类似你你们胖不配有这样好听的声音,或者你的声音那么好听,怎么长的那么丑之类的言语,对于自己的嗓音,原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迁怒。

  有时候,原身也会忍不住想,他就是一个烂人,为什么不烂到骨子里去,干脆连这样的嗓音都没了,他的耳边就不会有那么多指指点点了。

  再到后来,他迫不得已靠嗓音谋生,接了许多他自己都受不了的广播剧和漫画,这时候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苟延残喘。

  直到最后,他被逼疯了,曾经那些隔着网线追捧过他,迷恋过他的人,也是刽子手之一。

  如果是原身的话,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再接触配音这一行了,即便要接触,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接一些好剧。

  但显然,这是现在在配音圈暂时没有建树的晏褚一时间做不到的。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晏褚正犹豫着,该如何得到二十万以上的普通人的认可,难道还要让他重回学院深造,在学术上取得成果,或是和上上个世界一样,成为知名的家,不论哪一个,晏褚觉得,或许都太没有挑战性了。

  他之所以喜欢执行者这个身份,不就是因为他能够让他体会不同的人生,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吗,因此晏褚觉得,这个世界,他也应该换个活法。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吃播,或者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眼下,他就有一个很好的曝光点,斗鲨作为华国目前最大的直播平台,如果他能够在这一次的大胃王比赛中夺冠的话,就能在前期吸引一批对他感兴趣的观众,到时候一边录吃播,一边直播减肥,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好,我们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们美丽的姑娘们,为选手端上他们的第一碗拉面,也是我们康王的招牌豚骨拉面,康王豚骨拉面”

  之后一堆,都是主持人对拉面的吹捧介绍,毕竟这次大胃王比赛,主要是来推广康王这个品牌的,比赛的选手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拉面,虽然已经紧张无比了,可在主持人说完那些广告词,并且宣布开始前,都不敢动筷子。

  “我现在宣布,康王大胃王挑战赛,正式开始,咚!”

  说着,主持人敲响了一旁的铜锣,所有选手立马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和勺子,开始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这一次的比赛有时间限制,一个半小时内,吃的碗数排名前二十的,进入到决赛,所以这一次比赛不仅比你的胃口,还比你吃面的速度。

  作为一个胃部连通了次元洞,堪称饕餮胃的存在,晏褚现在一点都不用担心这些食物会导致他的体型飙升,他已经问过007了,服用下大胃丸后,除了留下你身体本身所需要的营养,剩下的一些食物都会被送到次元空间内,并不会对你的肠胃造成任何负担。

  本身这个药剂的研发,就是为了那些胃口有限,而想要享用的美食却太多的任务执行者,在服用了这颗药丸后,他就能够品尝无数美食,却不用担心自己的体型不受控制的长胖了。

  所以现在大吃大喝的,晏褚一点负担都没有。

  “拉拉,你觉得你现在胃口如何,今天的目标,又是几碗拉面。”

  在采访完最出名的几个吃播播主,以及穿插了一两个素人后,主持人果然带着摄像师来到了拉拉的面前,着重让摄像机拍摄了她面前已经摆上的两碗空面碗。

  “康王的拉面很美味,是我最喜欢吃的拉面之一哦,我觉得今天我的胃大到能突破我自己的极限。”

  在镜头过来后,拉拉就暂时停下了吃面的动作,露出她演练过许多次的微笑。

  这样的比赛主持人都是有分寸的,并不会耽搁选手太久,所以拉拉并不心急,相反,她还恨不得镜头多给她点时间。

  “哈哈哈,好吃你就多吃点,希望我们的拉拉真的能够像她说的那样,突破她的极限哦。”

  主持人插科打诨,在交流了几句后,就准备带着摄像师离开,只是下一秒,看到晏褚桌子上的空碗,他就有些愣住了。

  刚刚一通才放下来,速度最快的应该是知名吃播播主饕餮,刚刚他已经听到饕餮第三次喊加面了,也就是说,对方正在吃他的第四碗面条,如果他没有算错时间的话,再过不久,对方应该要第五碗面条了。

  就算后期他的速度会慢下来,按照这一次的速度,一个半小时内,他依旧能够吃完十三碗拉面,也就是说,他会在初赛时,就破了自己曾经创下来的两小时吃十三碗拉面的记录。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坐在拉拉身边,安安静静吃面的胖子,面前居然已经摆了四个空碗,也就是说,他比饕餮的速度还快,已经在吃第五碗面了。

  这难道就是比赛的黑马吗?

  不管对方后力如何,就目前的实力而言,晏褚绝对是值得关注的。

  在主持人的示意下,镜头立马就扫到了晏褚的身上,平凡无奇的选手被主持人这般关注,很快的,在场一些有夺冠希望的选手,也注意到了晏褚。

  自然,他们也不会错过现在摆在晏褚面前的空碗。

  拉拉坐在晏褚身旁,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恐怖的食量,尤其对方的食速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减缓过。

  说实话,吃到第三碗的时候,拉拉的胃早就已经撑了,所以无法避免的,她的速度就开始放缓,偏偏对着直播镜头,她还不能露出勉强的样子来,着实有些艰难。

  但晏褚不一样,从头到尾,他吃的都很幸福,仿佛那些吃到肚子里的,压根就不是什么负担一样。

  拉拉觉得,就是演,也不该演的这么天衣无缝啊,对着晏褚那张脸,她直觉对方就是能吃,或许,此刻坐在她身边,真的会是这次比赛的黑马也说不准。

  按照她的能力,夺冠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晏褚表现的比她好,她也没什么好生气的,相反,因为刚刚愉快的聊天,如果将来对方真的有意进入到直播圈,没准俩人还能搞几次合播,借借相互之间的人气。

  这么想着,拉拉也不吝啬,在刚刚整理镜头的时候,让晏褚入了自己直播室的镜头,所以刚刚从头到尾,晏褚吃饭的模样,都已经被拉拉直播间的观众看在了眼底。

  “晏褚,我想采访一下你,是什么让你能够在比赛刚开始半个小时内,就吃下五碗拉面的。”

  主持人好奇的将话筒凑近晏褚,疑惑的问道。

  “因为面条很好吃。”

  晏褚吸溜了满满一口面条,将它吞咽下后,嘴角勾起,愉悦地说道。

  他的眼睛弯成两道弦月,胖乎乎的脸颊上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单边酒窝若隐若现,白胖的模样人畜无害。

  虽然他的回答很简单,可就是那么软萌的表情,让所有观看直播的人,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或许,面条真的很好吃。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镜头里那个白胖子大快朵颐的样子,观看直播的观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下子就觉得饿了。

  第318章当我成为网红4

  【我没看错这个胖子面前的空碗吧,他的速度难道已经赶上饕餮和夏目了?明明以前也没有在类似的大胃王比赛中看过到这个人啊,该不会是节目组作弊吧?】

  【对啊,我们家饕餮可是出了名战无不胜的大胃王耶,难道会输给这样的死肥猪,他都不看看自己肥成什么样了,再这样吃下去,也不怕高血压,脂肪肝,冠心病,别吃着吃着,现场暴毙】

  【楼上好毒,别给你正主招黑了,人家虽然胖,但吃的不是挺开心吗,不像某些人,做了吃播两年,人更瘦了,不抹上厚厚一层墙漆都不好意思上镜了,生怕别人看到她面黄肌瘦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知道她是靠催吐才吃那么多东西的】

  饕餮在吃播圈算是很有名的了,但同样的,他身上也一直背着催吐的疑云,因为有些关注他的观众注意到,他在吃饭的时候习惯性每吃几口,都抿上一口水,虽然他对外宣称这是为了更好的咽下那些饭菜,但有过催吐经验的人都知道,喝水也是为了能够让催吐进行的更加顺利,润滑肠胃的一种措施。

  加上这一年多,饕餮确实是肉眼可见的消瘦,因此有关于他催吐的这种说法,更是甚嚣尘上。

  那个留言的观众虽然没有指名是谁,可这句话一出来,还是引来了不少饕餮粉丝的不满,还有一部分同样背负着催吐疑云的吃播播主的粉丝的对号入座。

  一时间,没人关注比赛的情况,弹幕腥风血雨,反而成了各家扒皮黑历史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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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想默默澄清一下,那个小胖哥真的没有作弊,这好歹也是一个直播节目啊,节目组没有那么傻的。而且不相信的人,可以去拉拉的直播间,我就是从她的房间里过来的,那个小胖哥吃饭我是从头到尾看下来的,不得不说,看他吃饭,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不像以前那样,只能看前半部分的吃播,看到后期,就有一种恶心胃胀的感觉了,看他吃饭,从头到尾都是幸福的享受。】

  澄清的弹幕很快就被那些扒皮留言刷了下去,可也被一部分人瞧见,那些人顺着对方给出来的房间号,进入到了拉拉的吃播间里,在这个直播间里,显然和平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主持人的震惊只是暂时的,初赛的时间不长,他不可能将那么多的镜头都留在他一个人身上,因此晏褚在惊鸿一瞥,间接挑起了直播间的腥风血雨后,就再次消失在了直播镜头中。

  但那短短的一段时间,也足够他给别人造成深刻的印象了。

  “时间到!”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晏褚又接受了一次主持人的访问,在比赛结束时,他的面前已经摆上了十五个空碗,足足比他身边的拉拉高上一小截。

  “你好厉害啊,有没有兴趣做吃播?”

  拉拉今天的成绩也算突破了她自己的极限了,或许是因为有晏褚在身边作为激励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看对方吃饭,确实能够让人胃口大开的缘故,今天她一共吃了八碗半的面,比她之前预计的七碗,进步了许多。

  短短一个多时间的关注,拉拉觉得,晏褚还是很有做吃播的潜力的,尤其是对方身上那种莫名其妙就让人觉得好胃口的气场,就足够让他比别的吃播播主更有火的潜力。

  她并不介意在新星升起前拉对方一把,没准将来她也能多一个朋友和助力。

  “做吃播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只是我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这些需要什么前期准备。”

  晏褚有些安静腼腆,胖乎乎的大肉脸,让他看上去有些过分的可爱憨厚。

  “这样吧,我们互加一个微信,到时候你有什么不了解的,随时都能来问我,做直播最艰难的,就是在前期吸引住观众,哪天等你开直播了,我还可以向我的粉丝帮你卖个安利,帮你暖场。”

  【拉拉好善良啊,很开心自己粉的是一个人美心善的主播】

  【喜欢那个胖小哥,他要是开直播,我张嘴支持】

  【同喜欢这个魔性的小哥,以后要是拉拉能够和胖小哥一起合播一次就好了】

  余光看着直播间里的反应,拉拉很满意自己这一次的决定。

  “谢谢。”

  晏褚真诚的向拉拉道谢,然后掏出手机,在主持人宣布初赛的三甲时,愉快开起了小差。

  “现在我宣布,本次康王大胃王塞初赛的冠军是——晏褚!”

  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晏褚抬头,此时讲台上已经站了两个人,晏褚一下子就认出来,台上的那两个,正好就是之前拉拉向他指过的饕餮和夏目。

  饕餮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长得偏阴柔,是现在流行的那种雌雄莫辨的花美男,他的下巴有些不正常的尖,看上去有几分怪异。

  夏目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今天她穿着一件高腰的蓬蓬裙,看上去就和小公主一样,裙摆高腰的设计,正好也盖住了她因为吃了太多东西系,微微凸起的小腹,显得身段玲珑,甜美可爱。

  两人都在鼓掌,面上挂着灿烂的微笑,但晏褚因为感觉到了,这两人的笑意,都有些勉强。

  也是,两个吃播圈内数一数二的主播被他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压下,换做人,都不可能很愉快的。

  晏褚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上台,底下参加初赛的人大概也没想到取得初赛第一的会是一个大胖子,在例来的大胃王比赛中,可都没有胖子获胜的先例。

  作为先驱者,晏褚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过晏褚的在意点并不在初赛冠军这件事上,而是他没想过,取得了初赛的冠军,居然还能获得五千块钱的奖金,还是当场给的,这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他现在身上拢共就那么一点钱,干啥啥不够,想要吃点补充营养又兼顾减肥的食材都做不到。

  现在就不一样了,五千块钱,足够他做很多了,比如,购买一套还算不错的直播器材。

  “哼!”

  直播结束后,原本微笑的饕餮顿时将脸垮了下来,他鄙夷的看了晏褚一眼,抛下一句你下次不会那么好运了的话后,就门面不虞的离开。

  夏目比饕餮更有气度了些,至少在分开的时候,还和晏褚握了握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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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褚调试着从淘淘网上购买的成套的直播工具,只是最基础的话筒支架之类的东西,花了他不到五百块钱,足够他在直播初期使用。

  不大的房间,被他整理出了一块足够容纳一张长桌的地方,他简单布置了一下桌面和背景,借由自然采光和房间内的灯光,足够营造出干净整洁的室内环境。

  除此之外,他还将房间内唯一一个电磁炉和电饭煲搬到了桌子前,调试好电脑镜头的角度,足够让这些电器入境。

  正当他开始准备食材的时候,手机响了。

  不用想,现在还会联系原身的,也就只有原身那个父亲了。

  “你怎么没有和你阿姨联系,然后去我帮你说的那家公司报道,任性也是有底线的,你都多大岁数了,难道还想着让我这个当爸的养你不成。”

  接通电话,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咆哮。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说,你不满意我给你找的这个工作,那你还想怎样,你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还有那样一个肥猪一般的身材,不去当仓库管理员,你说说,你想做什么?”

  对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叱骂,隔着手机,晏褚几乎都能想象到对方此时铁青的脸色。

  “首先,我要澄清一点,你并没有养着我,现在我生活,靠的都是自己,其次,在你心里,我就是付不起的阿斗,怎么样都比不过你那个宝贝好儿子,那就请你永远都那么想吧,就当我这个蠢笨如猪的儿子死在了外面,以后我是好是坏,都和你无关了。”

  晏褚并不想理会这个沙文猪一样的男人,把话说清楚后,就打算挂断电话。

  “嗬,我没养你,难道我每个月给你打的五千块钱都喂狗了不成,我看你是诚心想要气死我,还有,泽轩只是你的继弟,难道你就不能有点哥哥的样子,好好照顾他吗,怎么从来就不见泽轩在我面前说你什么坏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更生气了,听着对方局促的呼吸声,晏褚都怀疑对方会不会突然昏厥过去。

  “五千块?呵呵,你先问清楚你的枕边人再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吧,还有,我已经成年了,你不承担我的抚养责任并没有过错,但是之前我妈去世的时候,本该属于我的那份遗产,我会选择用法律手段,自己讨回来。”

  说着,晏褚挂断了电话。

  只是他的脸上带上了几抹疑惑,毕竟在原身的记忆里,可从来都没有关于晏朝宗口中那五千块钱的事,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被扫地出门的可怜虫,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难道是白音这个继母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晏褚有些怀疑。

  不过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抹消之前那几个月里,晏朝宗对原身这个儿子不闻不问,在之前那十几年里,让他放任自流这个事实。

  对方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白音,阿褚的生活费,你有按时打给他吗?”

  和儿子挂断电话,宁市城郊的一栋带着小花园的别墅里,一个保养得当,看上去就四十出头的儒雅男子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才从他的皮椅上站起来,朝一楼走去。

  “给了,每个月我都按时打给他啊。”

  白音听到晏朝宗突如其来的问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甚至适时的,带上了几分疑虑,“怎么,难道是阿褚和你说,我没给他打生活费?”

  白音抿了抿唇,神情有些难过,一副被怀疑的不忿和被污蔑的伤心。

  “朝宗,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了,我对阿褚怎么样,你也是看在眼里的,虽然我不敢说我对他比对泽轩好,可作为一个后妈,我觉得我做的已经够好了,他要什么我给什么,甚至在他听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来骂我时候,我只是一个人躲着偷偷哭,从来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说过他什么,难道我曾经的付出都是假的,现在连你也怀疑我?”

  白音的情绪有些激烈,破坏了她本身温婉恬静的气质:“你不信是吧,我把证据拿给你。”

  说着,她冲向了一旁的客厅,拿起客厅上的手机,然后快速翻阅了起来。

  “我没有不信你。”晏朝宗从楼上下来,说着安慰的话,可是却并没有制止白音的举动,似乎还是想要亲眼见一下白音口中的证据的。

  “你看,这几个月来,每个月我都按时给他打钱,甚至有时候还用我自己的私房钱多给他打上一两千,这张卡是谁的你还记得吧。”

  白音翻出一堆短信,递到晏朝宗的面前。

  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转账记录里收款账号正是晏褚的银行卡,以前家里给他生活费零花钱或是学费,也都是打这个卡的。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晏朝宗送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自己多年的枕边人是那种两面人,佛口蛇心的,现在白音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让他既怜惜,又生气。

  生气的对象肯定不是白音了,而是他那个屡教不改,自甘堕落的儿子。

  家里每个月给他打的生活费都快比得上一般的小白领了,结果呢,他拿着这笔钱还反过来无赖自己的后妈,信誓旦旦的,差点让他无赖了好人。

  这个儿子算是废了,晏朝宗又气又急,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是不是阿褚的钱不够花了,要不,从家用里头再给他划几千块钱,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白音看着晏朝宗的反应,心中暗喜着说道。

  “不用了,以后都别给他打钱了。”

  晏朝宗摆了摆手,气愤地说道。

  他看就是因为他的纵容,才导致这个孩子越发没了分寸,现在居然还反过头来诬陷起长辈来了,要不是白音还留着那些转账记录,恐怕他都要听信了对方的话,和白音产生嫌隙了。

  加上晏褚还拒绝了他帮他找的清闲的工作,晏朝宗越发觉得,对这个儿子还得下狠心管教,他就不信,等到快饿死的时候,他还能有骨气不去工作。

  至于刚刚电话里晏褚说的他会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话,晏朝宗压根就不信,自己那个儿子什么样他还不理解,从来都是没有毅力恒心的。

  就拿减肥来说,口口声声喊着减肥都喊了多少年了,只见他越来越胖,也没见他瘦下来几分。

  亏着白音还带他跑了好多家医院以及私人美容院,还不是他烂泥扶不上墙,没得救了。

  晏朝宗气呼呼的上楼,决定这一次,是真的不想再管那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了。

  看到晏朝宗消失的背影,白音的脸上露出了隐晦的笑容。

  嗬,晏褚的那张银行卡,现在可在她的手里好好呆着呢,并且她隔一段时间就会确认一下,卡的主人是否有重新补办过这张卡,因此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晏褚的身上,是真的没有他们晏家一分钱的。

  也幸好她聪明,即便如此,依旧每个月往那张卡里打钱,留下了证据,即便到时她丈夫知道了晏褚没有带走这张卡,她也可以推脱说自己不知道。

  本来这件事就和她无关啊,她已经做好了自己分内的事,是晏褚自己假清高,即便他在外面饿死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张妈,今天我要自己亲手下厨。”

  白音哼着歌儿,觉得今天可真是一个让人开心的好日子,她得做上满满一桌子菜,好好犒劳自己和儿子一顿才好。

  想到比晏褚年轻了两岁,却显露出比他聪慧百倍的头脑的独子,显而易见的,白音的心情顿时就更好了。

  晏家的一切,一定会死他儿子的,一定!

  *****

  “大家好,今天我给大家做两道家常菜,菠萝饭以及西红柿炖牛腩。”

  在和拉拉约定好的时间,晏褚创立了自己的直播间,此时房间内还没有一个观众,可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步骤,做起了今天的晚饭。

  此时他的面前已经摆上了九个挖空的菠萝,其中八分已经盛上了菠萝饭,现在他要做的,是第九分,这也是为了节省时间的做法。

  刚做好不久的菠萝饭看上去金黄诱人,切成小丁的菠萝泛着润泽的光芒,光是用瞧的,嘴巴就忍不住分泌起了口水,似乎能够想象到这块菠萝丁放到嘴里酸甜的味道。

  被炒的蓬松的香米饭,以及作为点缀的青豆、鸡蛋,煎的香酥的火腿肠,一口咬下去,丰富的食材融汇出绝妙的口感和滋味,简直就是视觉和味觉的双重享受。

  还有那满满一锅等待盛出的西红柿牛腩,牛腩已经炖煮了整整一晚上,加了许多秘制的香料,炖煮入味,用舌头轻轻一抿,牛肉的香味混杂着西红柿的酸甜,就在舌尖炸裂。

  这两道菜的口感都是偏酸甜口味的,最能激发人们的食欲,还有那卖相,比星级酒店的佳肴还要好上几分,几乎偶尔间点到这个直播间里的观众,视线都被那些佳肴黏住,挪不开去了。

  “今天我的晚饭就是面前的这一锅西红柿炖牛腩,以及我面前的这九份菠萝饭。”

  做完最后一份菠萝饭,晏褚将烹饪用具放到一旁,坐在镜头前,开始享用起了美食。

  【刚刚发生了什么,在我来的时候,主播已经快做完那一份菠萝饭了,我都没看清楚步骤,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还想自己尝试一下呢。】

  【同,来的时候主播已经做了一半了】

  弹幕一片哭嚎,果然看着别人对着美食大快朵颐,都是对吃货的折磨。

  【我节食,到是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我只想说,这些东西主播吃的完吗,还有主播太胖了,最好还是克制一下饮食比价好】

  【从拉拉哪里过来的,小胖哥,我们又见面啦】

  【拉拉小分队打卡加一】

  晏褚第一次尝试这样的直播,在此之前,他也观看了不少受欢迎的吃播播主的直播方式,稍稍吸取了一定的经验,他知道,自己不能光顾着吃,还是得和观众有互动的。

  “错过了之前我烹制菠萝饭步骤的不用急,以后每天我都会在七点准时开播,到时候还会有更多美味又容易上手烹饪的菜肴,在等着大家。”

  晏褚帮自己打了一波小广告,虽然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有用。

  【主播的声音好好听啊,感觉耳朵怀孕了,还是双胞胎的那一种】

  【主播好能吃,这么快就已经吃下一份菠萝饭了,我只想问,菠萝饭好吃吗?】

  “好吃。”

  晏褚舀起满满一勺菠萝饭,然后将勺子凑向镜头。

  近距离的拍摄,坐在电脑前的观众几乎能看到菠萝饭散发的热气,仿佛下一秒,他们就能闻到菠萝饭的香味,一个个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啊呜。”将那满满一口菠萝饭放到了嘴里,晏褚的脸上,露出了餍足的笑容。

  【主播有毒】

  【有毒加一,但是真的好好吃的样子啊,不行了,本来想要减肥的我要去泡泡面了】

  因为晏褚的举动,弹幕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还有一些观众开始砸起了糖果,这些都是能换算成钱的礼物。

  第一天的吃播想要红火,那是很困难的,在晏褚结束直播时,房间内才有固定的五百多个观众,这还是托了拉拉的福。

  “以后每天早上五点,晚上九点,我还会直播减肥,感兴趣的可以来我的直播室内给我加油鼓劲。”

  晏褚打算将这个频道双向发展。

  【主播吃那么多还减肥,不是笑话吗?】

  【对啊,吃这么多怎么减肥,别把身体搞坏了】

  “就是减肥啊,以前我一餐吃二十斤,现在我一餐吃十斤,我相信我很快就能瘦下去的。”

  晏褚自信满满的说着,电脑另一头的观众都愣住了。

  很好,这个减肥的理由很强大,饭量都比以前少一半了,那不就是减肥吗?

  可减一半,那也是十斤的饭量啊。

  这个逻辑,似乎哪里有些问题,让观看直播的观众无话可说。

  第319章当我成为网红5

  “呼——呼——呼——”

  晏褚带着耳机,话筒正好九放在耳边的位置,此时他的呼吸声透过话筒,清晰的传达到直播间内每一个观众的耳朵里。

  【怀孕了怀孕了,阿褚你要对我负责啊】

  【楼上的,我怀的是十胞胎,阿褚必须先对我负责】

  直播间里,一个看上去略微在两百斤左右中度肥胖的青年正在跑步机上,缓慢匀速的奔跑着,而那些观看他直播的观众,显然注意点都没放在他的运动上,而是沉迷在他的喘息声中。

  不知道是不是开了直播美颜,镜头里的青年皮肤白皙,原本圆盘似的脸蛋微微显示出了一些不怎么明显的棱角,看起来,多了几分男人的气度,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杏仁眼,有一种猫咪的即视感,睫毛又长又翘,像一把扇子,和几个月前的眯眯眼,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他的身上汗水淋漓,头发早就被汗水浸透,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过下颌线,流入衣领当中,衣服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无端的,就有了几分诱惑。

  可是因为他的气质太过温柔纯然,并不显得低俗色气,即便此时他的体型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健美,可依旧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明明阿褚好纯洁的,可我为什么要那么猥琐,总是莫名的将他的喘息声往不健康的方面去思考】

  【同猥琐,可是阿褚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说话的时候温柔,喘息的时候诱人,想要有这样一个会做饭声音又好听的男朋友】

  近两个月的时间,晏褚的瘦身成果十分显著,从原本的两百五十多斤,到现在的两百斤出点头,足足减下了五十斤,体型也从原本的过度痴肥,到现在的中度肥胖,加上因为肉变得紧实,比起那些正常两百斤左右重量的人,看上去还结实了不少。

  因为体型过大,从一开始,晏褚的健身方式就极其有限,他不能进行过于激烈的健身方式,损伤关节或是肌肉,所以这两个月里,他的健身方式,都是快走以及慢跑。

  最初,他的锻炼场所多数都是在户外,后来因为户外直播的不便,他就从网上买了一台二手的跑步机,在室内慢跑,快步走的时候,才去室外。

  这两个月里,他逐步增加了自己锻炼的强度,从一开始每天早中晚锻炼一个多小时,到现在雷打不动的总计三四个小时的锻炼,可以说,直播间的观众,陪伴着他见证了他的蜕变。

  【主播的存在让我知道了,原来一餐吃十斤饭,真的是能减肥的,这让为了减肥逼着自己食草,不吃晚饭的我情何以堪】

  【没错啊,主播以前可都是二十斤一餐的饭量呢,他都少吃了十斤饭了,主播不瘦,天理难容】

  直播间里嘻嘻哈哈的,原本稀少的几个挑刺的早就被房间内的管理员踢了出去,能够长时间留在这个直播间的观众,早就已经被晏褚的努力折服了,压根就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减肥看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只有尝试过的人,才知道这里头有多艰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人吃喝玩乐的时候,他们在健身房里,别人享受美食的时候,他们在日复一日吃着枯燥的食物,没有什么成功事偶然的,所有的胜利背后都是汗水也执着。

  他们喜欢晏褚,是因为晏褚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或者说是在晏褚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们对这个从大胖子转身为小胖子的青年带不起恶意,相反,随着相处,他们越发的喜欢上了这个青年。

  现在晏褚的直播间已经小有名气了,口碑的相互传播,以及康王大胃王塞复赛的曝光度,这两个月,他已经通过斗鲨赚了三万多块钱,足够应付他的日常开销,还有所结余。

  至于直播间内固定的人流量保持在七八千左右,但晏褚注意到,此时他的那一项任务的进度只完成了百分之二,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四千左右的人,发自内心的喜欢他,认可他。

  这就说明,他现在这样的程度还不够,他曾经去观摩过吃播届大佬饕餮的直播,对方开播时房间内人流量高峰期能够达到七十多万人同时在线,针对并不算特别大众的吃播,这样的人流量,已经是很多同行望尘莫及了。

  但晏褚并不算太急,一边学习人家的直播方式,一边默默经营着自己的频道。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明日再见。”

  感觉到身体对于之后的锻炼已经有些吃力了,晏褚看了看时间,结束了今天晚上最后一场直播。

  【明天见啊】

  【点菜,求主播明天吃酱肘子】

  【酱肘子太腻了,主播减肥呢,我建议主播吃大猪蹄子】

  【楼上滚,阿褚咱们明天吃点清淡的吧,十公斤用洗澡盆盛的沙拉你觉得怎么样,这才是一个正在减肥的人该有的菜单】

  弹幕一片插科打诨的,晏褚陪着说笑了几句,才关上直播频道。

  “嗡——”

  刚结束直播没多久,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晏褚此时正在浴室内洗澡,并为听到手机的响动。

  手机震动的声音维持了一段时间,然后停止,过了几秒后,再次响动起来,两次过后,对方才彻底停止来电。

  晏褚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看到手机上暂时还没暗下去的亮光,拿着洗衣桶走了过去,看到了来电显示的名字。

  江缭,一个如同她的名字一样,让人缭目的女孩。

  “阿褚,刚刚你怎么没有接我电话啊?”

  晏褚将电话回拨回去,电话那一头的女孩声音娇甜,几乎听不出什么愤怒的情绪来,仿佛刚刚她纡尊降贵找晏褚这个备胎反而被冷落,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一样。

  那个女人,就是有那样的本事,将周边的所有男人都哄的服服帖帖的,包括原身。

  “刚刚我在洗澡,没有听到你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江缭没有等来晏褚紧张的道歉和低三下四的讨好声略有不满,不过没关系,今天她找对方的重点,也不是为了和他寒暄。

  “阿褚,告诉你一件事,我向学长告白了,我们在一起了。”

  女孩的声音软糯,因为沉浸在喜悦里的缘故,她的声音跟增添了几分甜意,听着声音,眼前仿佛就能浮现出一张娇羞可人的面容。

  这个消息,说起来晏褚早就知道了,因为网络上以日安为代号的原身,早在两个月前就接收到这个消息,也就是晏褚刚来那些天,从原身的微信中看到的。

  只是电话另一头的女孩并不知道,自己曾在两个月前,就向自己的“网友”日安说过这件事,而日安,正是她在现实生活中钓着的备胎之一的原身。

  “恭喜你。”

  晏褚的眼神幽暗了几分,顺势在说道恭喜时,带上了几分求而不得的苦涩。

  上一世,如果说那些网络上的键盘侠是间接刺激原身黑化的推手,那么江缭,就是直接将原身推入深渊的那个恶兽。

  对方是原身从初中时就暗恋的女孩,那时候,正是原身开始发胖,承受不了落差的关键时间,身边的朋友渐渐疏远他,唯独当时还是他同桌的江缭,对他始终如一,鼓励他支持他。

  只是不知道人心易变,还是江缭从头到尾就没有对他付出过真心的原因,在原身始终如一的情况下,江缭在私底下,却开始渐渐嫌弃原身并且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传播了关于他的更多负面新闻。

  比如因为肥胖所以导致他有狐臭,比如他喜欢毛手毛脚类似的诽谤,这也导致了他的那些同学对他越发疏远,在人云亦云之下,这些流言,伴随他度过了他的整个青春,也导致了他自卑敏感的个性。

  但在这过程中,作为谣言的源头,江缭本人却依旧和晏褚保持着还算不错的关系,在青春懵懂的年纪,被原身放在心上,渐渐奉为女神。

  作为那段记忆的旁观者,晏褚看得分明,那个女孩明显是将原身当做了提款机,因为在原身还小的时候,晏朝宗对这个儿子还没有全然放弃,家境良好的他每个月都能有不菲的零花钱,书包里总有吃不完的高级零食,后来念了大学,他依旧能够得到高出同龄人一大截的生活费,而那些钱,统统被原身花在了江缭身上。

  包括在原身被赶出家门以后,他每个月挣的那些钱,依旧会因为江缭隐晦提出的小愿望而消失,最艰难的时间,他甚至每餐只吃超市九点过后八折的蒸馒头,每餐的花费不超过五块钱,对于自小就生活宽裕,习惯了大鱼大肉的原身而言,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晏褚想了想,对方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联系过他了,算算时间,正好是从她告诉原身化名的日安她已经和自己心仪的对象开始那天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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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对方忽然间又联系上了他,显然是又有了她男友所无法满足的愿望,或者是其他卑鄙的目的了吧。

  想到不久后会发生的那件事,晏褚觉得,自己猜到对方的来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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