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间称王 第十三章:弹剑而歌
作者:灯下虫的小说      更新:2018-11-09

  项羽飞带着陈子墨刚踏进青龙巷的,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伴随酒香而来的,还有醇厚绵长的剑气。这剑气,不蕴含任何杀伐意味,让人如沐春风。

  陈子墨不是修行者,所以他感受不到那道剑气。但是,他闻到了那股酒香。

  “谁家的酒这么香?”陈子墨问道。

  项羽飞哈哈笑道:“我那位朋友又在弹剑唱歌了。”

  陈子墨不解,弹剑唱歌和酒香有什么关系。

  项羽飞解释道:“我那朋友有一把游龙宝剑,据说是他的伴生之物。此剑很特别,尤其喜欢喝酒。”

  陈子墨翻了个白眼,对项羽飞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剑是死物,一块铁如何能喝酒?

  项羽飞笑道:“此剑里面住着一道龙气,据说蕴养得当,可一朝化作真龙,杀敌于万里之遥。这条龙性情乖张,对天地元气不怎么待见。哪怕将它置于元气浓郁的洞天福地,都难得动弹。但如果拿酒浇洗剑,龙气就会显化而出。屈指弹剑,便会有阵阵龙吟。”

  陈子墨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等辛秘怪事,以前闻所未闻。

  “此等新奇古怪之事,也就在山下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在山上,比这更新奇的多了去了。”项羽飞说道。

  听项羽飞如是说,陈子墨开始有些想修行了。

  两人走进青龙巷,朝那栋宅子走去。

  项羽飞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黑衣小童。项羽飞率先一步跨进院子,迎面而来,是那句让他窝火不已的:“小飞飞,今天怎么突然一下变得这么高洁,想起找我了?”

  项羽飞骂骂咧咧的说道:“老子今天出门不小心踩到狗屎了,就想着来你这儿给它找个伴儿。”

  陈子墨看到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年轻公子哥,腰间挂着一把剑,手里提着一只碧玉酒壶,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脸坏笑。宅子里的人,除了这个年轻公子哥穿白色外,其余人等都是一身黑色。

  年轻公子哥笑眯眯的看着陈子墨,对项羽飞说道:“小飞飞,你和你这位小舅子很有缘啊。”

  项羽飞没听出扶苏话里的深意,一脸傲娇的说:“我未来孩儿他娘的亲弟弟,你说我们有没有缘。”

  陈子墨在项羽飞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跟着进屋。他有种感觉,眼前这位公子哥看他眼神很怪。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和当初在将军府门口,那个中年和尚看他的感觉很相似。眼神有刺,让他浑身不舒坦。

  项羽飞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伸手从盘子里捡起两颗青果,一颗抛给陈子墨,一颗丢进自己嘴里。

  “扶苏,把你那把剑拔出来让我小舅子长长见识。”

  扶苏呵呵笑道:“你叫我拔剑我就拔剑啊。”

  项羽飞翻了个白眼,骂道:“小气那样,那剑又不是你媳妇儿,还怕拔出来被我看光身子?”

  扶苏默不作声,腰间佩剑突然一阵震颤,龙吟骤起。

  “哈哈哈,和你一样小心眼。”项羽飞笑道。

  在那声龙吟响起的刹那,陈子墨感觉贴身挂在胸口的那块玉牌,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扶苏在此眯起眼睛,看了眼陈子墨,又看了眼项羽飞。见二人脸上并无异色,便立马展颜笑道:“要不是因为有这把父王特制的剑鞘,压住了剑气,小飞飞有你好受的了。”

  项羽飞瘪瘪嘴,骂道:“你有伴生剑了不起啊。”

  扶苏呵呵笑了两声,说道:“酸,这青梅果然酸,吃过之后,连说话都是酸的。”

  就在两人互相讥讽的当下,一位黑衣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陈子墨看到他身形蓦然一顿,然后看了眼自己,便走到扶苏旁边说道:“公子,那个人已经来了。”

  扶苏挥了挥手,说道:“让他等着,就说我正在接待贵客。”

  黑衣老人面露难色,提醒道:“公子别忘了此为何来。”

  扶苏对老人的不敬丝毫不介意,只见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道:“知道啦知道啦,一天被你提醒几十次,相忘都难啊。”

  扶苏站起身,对项羽飞说道:“今日十分不巧,有位小娘子在等我。你们是打算等我回来,还是改天再聊?”

  项羽飞骂道:“老子等你耍球啊,重色轻友,绝交。”

  项羽飞站起身,往屋外走去,陈子墨连忙跟上。走出门,听到扶苏在背后嘀咕道:“绝交是个什么体位,没试过啊。”

  见项羽飞和陈子墨走远,扶苏立马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转身朝书房走去。他推开门,只见一位高大威猛,英俊异于常人的中年汉子站在窗边,怔怔的看着窗外的莲池。扶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一池被游龙剑气斩落的荷叶,也没啥了啊。

  中年汉子转过身,朝扶苏拱手一笑。道:“九原镇王河见过太子殿下。”

  扶苏示意坐下说话,自己便大大咧咧的靠在椅背上。说:“想必王将军已经收到父王的信了吧?”

  “属下收到大王的信之后,就立即动身赶了过来。”

  “这么冒失,不会被其他人发现?”扶苏有些不悦的说。

  王河笑道:“陈霸仙此次和青羊真人大战,伏龙镇谁都知道,九座军镇的主帅都会前来观战。”

  扶苏点了点头,说道:“你在长城北边已经潜伏了二十年,王家上下都很感激你。”

  王河感激道:“多谢大王垂青,才有了王家的今日。”

  扶苏笑道:“王将军不必如此,你为大秦所做的一切,父王和我都看在眼里。王家今日所有,都是你们应得的。”

  黑衣老人开门走了进来,说:“公子,大同镇赵将军到了。”

  扶苏点头道:“请他进来吧。”

  “末将赵牧,拜见太子。”身着和身份极不匹配的粗布汉子拱手道。

  “赵将军随便坐。”扶苏笑道:“王将军想必你们都认识,我就不作介绍了。”

  王河和赵牧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一眼,没说一句话。

  扶苏问黑衣老者道:“绥远李将军什么时候能到?”

  黑衣老者回答道:“李奢已经回信,说他要去首阳山摘野菜,实在赶不过来。”

  王河眯起眼睛,大有深意的看了眼赵牧,只见他面色如常。

  扶苏哈哈笑道:“这个李奢还真是个妙人。赵将军,你和李奢在晋国同朝为官多年,你如何看待此事?”

  赵牧抱拳道:“虽然和他同朝为官三十年,但都一直身在长城北边,又各自在自己的驻地督处军务,其实相交甚淡,我对他不甚了解。”

  扶苏道:“你们赵家和李家这一对死对头,在晋国朝堂之上势同水火。不得不说晋国能有如今的惨淡局面,与赵家,李家,韩家三家不和有很大关系。”

  赵牧面无愧色,沉默不语。

  扶苏继续道:“大周气数已尽,大秦崛起之势不可阻挡。儒家有个老家伙有句话说得好,良禽折木而居。既然机会已经摆在了他李奢面前,自己却看不清天下大势,莫非是灯下黑?”

  王河和赵牧都没有开口接话,黑衣老者站在扶苏身旁,闭目养神。

  “此次请你们前来,是想让你们互相见个面,再好好认识认识。免得在不久后的诸侯大战中,冲了自家的龙王庙。”扶苏说道:“此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去做。”

  王河和赵牧站起身,抱拳道:“殿下请讲,我等尽力完成。”

  扶苏缓缓开口道:“三天之后那场大战,陈霸仙会死。如果有人要破坏规矩,上前搭救,我希望你们能够主持公正。”

  王河和赵牧脸色顿时大变。

  “我希望你们不是尽力去完成,是必须。”扶苏说道:“赵将军,大秦要看到你的诚意。”

  赵牧脸色极其难看,沉重道:“既然赵牧选择了和李奢不同的路,自当竭尽全力。”

  “很好,到时候我和赵高都不会出手。楚奴自会有其他人阻拦,至于那个墨家游侠,你俩自己商量着办。”扶苏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出门小心点,虽然我无所谓,但被白马义从看到,你们总归不好交代。”

  王河和赵牧一前一后,退出书房。走出大门,王河抬头看了眼明朗天色,笑道:“赵将军,听说你和荆歌私交不错,那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赵牧冷哼一声,说道:“陈霸仙对你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王河一脸无辜的笑道:“陈霸仙怎么都是个死,我也无能为力嘛。”

  两人并肩走出青龙巷,然后在巷子口分开,背道而行。

  书房内,扶苏轻轻扣着桌面,望着窗外的莲池。缓缓开口道:“那个小家伙很奇怪,赵高,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赵高垂手道:“既然他和太子殿下都是身负气运之人,那么太子殿下自然比我看得更清楚。”

  扶苏哈哈笑道:“我说李奢是灯下黑,其实项羽飞才是那个最大的大笨蛋。”

  赵高说道:“真不要老奴出手?”

  扶苏摇了摇头,说:“我怕死的紧,你还是不要了吧。万一你被人打死了,我怎么走出长城?”

  “那老奴去宰了那个小家伙?”

  “别别别,小飞飞会和我拼命的。”

  “如果他得知真相,就不会怪你。”

  “他自己动手岂不更好?”扶苏笑问道。

  赵高那张终年不化的冷脸终,于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扶苏起身来到窗口,将那把名叫游龙的佩剑摘下,伸手在腰间摸了个空,然后小跑出门,冲着青衣巷某栋宅子破口大骂。

  项羽飞和陈子墨走出青龙巷的时候,变魔法似的从屁股后面摸出一只碧玉酒壶。项羽飞笑眯眯道:“小舅子,我没说错吧,那家伙一身都是宝。就比如这只碧玉葫芦,乃是一个芥子,可以装下须弥山。”

  陈子墨似信非信。

  项羽飞拧开盖子,将酒壶倒置,香气扑鼻的美酒源源不断的从壶嘴倒出来。陈子墨看得目瞪口呆。项羽飞盖上盖子,将碧玉酒壶往陈子墨手里一塞,谄媚道:“记住了,以后多在你大姐面前说我好话。”

  陈子墨咧嘴一笑,说道:“可以的可以的。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宝贝啊,我还有个二姐呢。”

  项羽飞把腰杆一挺,正色道:“自从见到梦竹之后,再爱上其他人是不可能的了。”

  陈子墨呵呵笑道:“好话我替你说,至于她喜不喜欢你我就不保证了啊。”

  项羽飞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么英俊潇洒,古道热肠,为人谦和,武功高强,前途光明的人中龙凤,马中赤兔,鬼中豪杰,你大姐想不喜欢都难啊。”

  陈子墨说:“呵呵。”

  项羽飞立马破功。

  两个人并肩而行,走到青衣巷那座牌楼下面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青龙巷一个尖锐声音响起。

  “项羽飞我艹你祖宗,你他妈的王八蛋才是重色轻友。我祝你生儿子没***,生女儿歪瓜脸。。。。”然后哔哩吧啦骂了一大通。

  项羽飞尴尬的笑道:“非礼勿听非礼勿听。小孩儿放屁,清风吹去。”

  走到学塾门口,陈子墨说:“你真不进去啊?”

  项羽飞打死不敢进去,站在门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我进去了啊?”

  项羽飞使劲点头,虽然张嘴在说话,但陈子墨听不到声音。从唇形上看,大概是在说小舅子,大姐夫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就靠你啦。

  陈子墨朝他挥了挥手,一手拿着碧玉酒壶,一手拿着养有洁白小蛇的小木盒子,走进学塾大门。

  王祭酒正在为学生们讲解儒家经义,陈子昂和梦竹因为年纪最大,在最后面正襟危坐,听的很专心。陈子墨轻声走到大姐旁边坐下,冲她咧嘴一笑。

  梦竹假装低头翻书,伸手在陈子墨大腿上掐了一把。陈子墨疼的龇牙咧嘴,但又不敢喊出声,憋得小脸通红。

  陈子昂狠狠瞪了姐弟两个一眼,便继续专心听课。陈子墨看到,大哥嘴角微微翘起。

  放完学,陈子昂和梦竹两兄妹拜别王祭酒,便带着陈子墨退出学塾。项羽飞坐在对面宅子的门槛上,看着有说有笑的三兄妹,满脸幽怨。

  陈子墨冲他积极眼睛,唇语道:“快表白啊。”

  项羽飞深吸一口气就要起身。梦竹轻轻瞥了他一眼,项羽飞转身跑进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