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与烈火之女？那不是祝云容吗！”陆离几乎脱口而出。

　　刘备听到这话不禁讶异：“鲜花与烈火之女，是为汉室最后的力量所在，她就是你军中的祝云容将军？”

　　陆离点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欣喜若狂的刘备当即前去拜访祝云容，闹得关羽张飞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一向沉毅的剑侠为何突然如此失态。

　　“与刘玄德并肩作战，感觉如何？”陆离笑呵呵地问关羽。至今没见到桃园三结义，他倒对这事还有没有谱感兴趣了。

　　关羽看过站在陆离身后的顾雍和貂蝉，道：“那是个值得追随的领袖，就和陆太守一样。”

　　陆离没被这么夸过，顿时有些脸红：“他还是个武艺超群的人杰，就和关云长一样。”

　　两人哈哈大笑，看似谁都没把这商业互吹放在心上，但其实内心已经互相肯定。

　　第二天，陆离军整肃完毕，王李两家三千人、陆离六军三千人、流民万余人在吕梁山东面汇合。这支队伍形成了相当庞大的规模，仿佛一股潮水，在冰原上漫过。除了刘备单骑前去幽州拜谒公孙瓒，关羽张飞都留在陆离军中随队而行。

　　赶赴吕梁山志愿陆离的羌氐联军，已经在拂晓时撤去。他们的任务仍然是保护凉州，至于并州，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一次闪击——虽然这一次已经够了。他们留下了顾雍之后，还交给了陆离两个女人——卞玲珑与王异。

　　“你把她们交给我干啥？！”在杨千万带出这两人时，陆离几乎是以求生欲的本能看了祝云容一眼，跟刘备交谈过的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幸而没有注意到杨千万安插给陆离的两位美人儿。

　　“我也不知道贾诩先生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说这两个女子，你可能都用得上！”杨千万丢下这句话，就拔马西去了。

　　至于剩下的一切解谜和开疆，都还需交给陆离。

　　第二天清晨，集结在陆离麾下的队伍就吕梁山向东。

　　三天间安然无事，果然匈奴势力几乎已经放弃了并州。然而一路上陆离也没见到汉人，只见到青烟腾起的残败村落，其中已经空无一人。

　　进入了晋阳地界。走下缓坡，可以见到一条冰封的大河。在这寒光闪耀的冰河之畔，一座铁城渐渐浮现。汾河与晋阳城，这自然与人工的结合，缔造了并州的首府。这盘踞高原之上的城池位于河谷之中，城池的规模如此之大以至于占据了整个河谷。陆离遥望着这城池，心思浮动。

　　“这就是实现雄图的据点。”张辽骑马来到陆离身旁，微微笑道。作为并州人，他对这座城池有着特殊的感情。高顺、郝昭无不如此。

　　陆离挥了挥手，他身后跟着的人潮就来到了晋阳城边。

　　晋阳城的城门大开着，仿佛欢迎陆离的进入。陆离颇为兴奋地跨马前进，然后他看清了……

　　一座被摧毁的城市。

　　城墙上带着战争留下的痕迹，凹痕与破损并列，星力在城墙上留下了黑色的灼烧痕迹，这座钢墙上更是绘着一道鲜血的符文。

　　更可怕的是，城墙上插着无数的尸首。无一例外，全是汉人。

　　跟随陆离而来的人们，几乎是陷入了极大的恐慌、悲伤和愤怒。大家如一群雕像立在地上，被这满城城墙上插着的尸体完全震慑住。

　　好久之后，陆离才找回了自己被震住的神识，冷冷道：“我们进城。”

　　进入城门的一路上，腐烂的尸首和干涸的血腥铺满街道。折断的兵器和破碎的砖瓦到处都是，既像是垃圾场，又像是坟堆。甚至于战火还在漆黑的木质上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是这座死寂之城的唯一声响。

　　大军井然有序地前进，将这座城打理干净。仿佛是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废墟之中逐渐冒出了许多眼睛。

　　“谁在那里！”陆离喝问道。

　　“是汉军？”废墟中有沙哑的声音说，随后，他们从坍塌的屋梁下、破损的棚屋里走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些就是晋阳城中坚韧的居民们。

　　顾雍统算其数，收得足足万人。这些人都是晋阳城破之后剩下的军民，虽然已经困厄近死，他们却是最坚韧的人。陆离从他们的眼神中能够看得出来，家人亲友的仇恨都被凝聚在他们心里，这是一群苦难的人，却也是被苦难塑造得更为强硬如铁的人。

　　在铁与火血与泪的洗炼中愈发强韧永不绝望，这就是并州的风骨、华夏的风骨。

　　陆离跳下马来，伸手指向被毁灭的晋阳城，对含泪站立的晋阳百姓大呼：“大家所遭遇的，我虽然不能完全了解，却也和大家一样深怀痛恨。但是我不怕告诉大家，我让匈奴人走了。”

　　“走了？”百姓中有些强硬的已经冒火了，“匈奴人劫掠了我们的家乡，朝廷的军队来了，却不敢跟匈奴人作战，反倒放他们走了？”

　　“我是在与匈奴人血战之后才放他们走的，他们已经被我杀得只剩下几百人。”陆离解释道。他知道仍然会有人指责自己不该纵敌，于是陆离一口气都没松就续起了自己的话，“最后剩下的那些匈奴人已经与我约定，此去之后再不为患，但晋阳的百姓们，我们的家乡还没有安全。仅仅一个匈奴，是不可能敢与我大汉为敌的。在匈奴背后，一定有给他们壮胆的更强大的敌人。我的军队已经杀了那么多匈奴人，算是为大家报仇雪恨了，也削弱了塞外敌人的力量。然而，塞外的异族仍然强大，匈奴的失败会让他们更加警觉，我们面对的敌人将会更加可怖。所以，我只有一个问题。”

　　陆离顿了顿，环视过围拢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你们是要抛弃晋阳，让故乡沦为敌人烧杀掳掠的修罗场；还是守护家园，与晋阳城共存亡？你们是要当居无定所漂泊无定的流民，还是血洒并州的雪原，随我一同杀敌？”

　　一片寂静之中，陆离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就在他认为自己的号召失败了的时候，终究有一个声音从人群深处响了起来，继而所有人都张开口，大家血脉贲张，挥臂瞠目，发出了同样的怒吼：“杀敌！杀敌！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