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南珠一直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里面的谈话，当杜若衡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时，她几乎是以一种膜拜的眼神看着她的。

　　“娘，好……好厉害。”

　　“那是。”

　　丰南珠并肩与她走在路上，好奇地问道：“娘，那个白莲教的武功真的有那么阴毒吗？”

　　“我不知道。”

　　丰南珠微微一愣：“那娘说的那些病症都是编的了？”

　　杜若衡淡然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啊，她确实体寒，从气色上就可以看出来了。再者，十个女人九个月事不准，冬天这么冷，谁想起床？而且她又不吃饭，怎么可能手脚不冰凉？搬出你爹来，也只是为了唬她。”

　　丰南珠对杜若衡的敬佩再次提升了一个高度。

　　“人嘛，都有年少荒唐的时候，一腔热血无处挥洒，就想着拯救苍生，匡扶大义。但是等真正冷静下来，才会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多么幼稚可笑。这几日她估计也想了许多……为了白莲教奉献出自己的命，不值得。”

　　丰南珠恍然大悟：“娘把她关着好吃好喝地供着，而不是严刑逼供，就是希望她能想通？”

　　杜若衡点头，而后望着灰白的天空攥紧了拳头：“现在我越来越想见识一下这个圣母是什么样了，竟然阴狠至此！”

　　——

　　夜间，外头又下起了雪。

　　萧承诩伸出手去，几朵雪花缓缓地落在他手心，慢慢消融开来。

　　他哈了一口冷气，不由得感慨人的一生亦如这冰晶般短暂易逝。

　　“夜深露寒，姑娘还是快些回房歇着吧。”黑夜里，周子桓提着一盏灯笼向这边走来。灯火照应下，庭院中的那簇红梅开得甚是鲜艳。

　　萧承诩点头曰好，周子桓微微一笑，向外头走去，轻轻关上了院门。

　　他看着周子桓的背影，惋惜地回到房里。

　　——

　　半夜里，萧承诩被突如其来刮来的一阵冷风冷醒了。

　　是窗子没关好吗？

　　他裹着被子起身准备去看一下，却被一声清脆的树枝断裂的响声给怔住了脚步。

　　“你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

　　黑夜中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有点像周子桓。

　　萧承诩眉头微皱，愣在原地没敢动。

　　“周公子请让开。”另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这个声音有点像凤兮。

　　“为何还执迷不悟？”周子桓再次问她，语气有些沉重。

　　这一次女方没再说话了。

　　随即耳边响起了刀剑相碰的声音，趁这个时候，萧承诩跑到窗户底下躲着，想要将谈话听得更加清楚些。

　　透过微张的门缝，他看到了在雪地里打起来周子桓和凤兮。

　　凤兮依旧只穿着件薄薄的白色单衣，光着脚丫站在雪地中，挥舞中长长的白绫。而周子桓手握长剑，以防御的姿态抵挡着凤兮的进攻。

　　几十个回合之后，周子桓率先败下阵来。

　　长剑被白绫弹开插在雪地中，周子桓摔倒雪地里。

　　凤兮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说道：“你打不过我的，还是让我把她带走吧。”

　　周子桓晃悠悠地起身将身上的雪拍下，拔出长剑，呵呵一笑：“既然我答应过要玲儿姑娘要保护她，至少也要拼尽全力。”

　　寒风吹起凤兮的衣袂，她沉静地看着周子桓说道：“她不值得。”

　　“在我心中，从来都没有值不值得的事，只有该做的和不该做的。”

　　“是吗？”凤兮忽而笑了。

　　“我不想让她变成像你这样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哦，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凤兮问道。

　　“一个从里到外早已肮脏不堪的女人。”许久，周子桓开口道。

　　幽暗灯光下，萧承诩没能看清凤兮脸上的表情，只看到风雪交加中，从凤兮的下巴垂下的几滴亮闪闪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