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
郑斌点开小美的朋友圈儿，
笑眯眯地看着。
他自己从来不发朋友圈儿，
也很少看别人的。
看过楚菲的（深圳那个），
现在看小美的。
他发现小美有两张在“劳斯莱斯”车里的朋友圈儿。
两张照片儿，
换了不同的衣服。
那是那天晚上，
俩人車镇，
一开始她穿了休闲装，
后来郑斌要她改工作装。
郑斌居然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完成的自拍。
而且两张照片，明明是同一晚上，换了两件儿衣服，
而这两张朋友圈儿的照片，发布的时间间隔居然有一星期。
让人看了会误以为，小美每天都在坐“劳斯莱斯”上班儿呢……
哦！
小美！
贪财又爱慕虚荣的小美！
你是我的——
办公室女神！
▁▁▁▁▁▁
走出电梯，
郑斌就听到了大厅里的争吵声。
“……他是在冤枉我！我怎么可能辱骂客人！”
“那我不管！人家方老板是这里的贵宾！而且人家说的很清楚！就是前台坐东首边儿那个女孩儿！”
“他在冤枉我！他上来问我洗手间怎么走，我告诉他了，然后他就跟我要微信号，我没给，他就投诉我！”
“哼！——人家方老板可不是这么说的！方老板说得很清楚——说你看他有钱，主动上去勾搭人家，还恬不知耻地跟人家要电话，人家不给，你就服务态度冷淡，故意给人家甩脸子看！”
“怎么可能！我疯了么我！你可以去问问她们——刚才她们都看到了！”
郑斌走出来，
看见小美指着身边其他三个女客服。
但三人清一色地保持了沉默。
在小美对面，站着一个与小美年龄相仿，身材窈窕的女人。
郑斌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下，张开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那个女人看了一眼其他三个沉默的客服，转向小美冷笑了一声：
“看见了么！你的同事都不好意思揭露你干的不要脸的事儿！”
“我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了！”小美气得浑身直哆嗦，“你说话能客气一些么！我只是你们这里的客服，我不是你们的奴隶，我也有人权的，我希望你能放尊重些！”
“呀~！没看出来——你还挺厉害的！——你跟我都能大喊大叫的，可想而知，你能怎么得罪我们的客人了！赶紧啊！麻利儿的！打电话给方老板道歉！”
“我不干了！”小美气愤地说道。
“不干可以啊！我本来也没想让你再干下去！但是你临走之前，必须给我向客人道歉！”
“凭什么！我现在就走！”
“凭什么？哈哈哈，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现在可以走！但是我会在你的人事档案里加上十分精彩的一笔！只要你现在敢走出这个大厅，你信不信我让你在整个惊都都找不到客服的工作！”
“你……”
“乖乖的——现在！给方老板打电话——道歉！然后——滚！”
那女人冷笑一声之后，得意地咕哝了一句“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小美的表情是愤慨的，
但是她整个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她想走，却又走不了。
走，意味着要承担不理智的后果，
小美不是害怕后果，
而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承担。
“郑斌？”
本来在冷笑的女人，认出了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郑斌。
“郑斌？！……”
小美本来愤怒的脸上闪现出疑惑的表情，顺着对面与她争吵女子的目光，转头，而后惊讶道：“呀~你怎么也在这儿？”
那个女子一看小美的反应，马上问郑斌道：“你们俩——认识？”
“当然认识！”郑斌走到小美身边，一把搂住她，“她是我现任女友！”
郑斌刻意把“现任”两个字给重点突出出来。
“你！——”那女子闻言，勃然大怒。
但她马上很好地克制住了，迟疑地问道：“你在这儿……上班儿？”
郑斌突然觉得好笑：“昂！——你不认识我？”
“嗯？”那女子皱眉，这有什么不认识的，你不就是郑斌么，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还要怎么认识？
小美闻言，又惊又喜：“你找到工作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我就是想来告诉你啊~”
郑斌心里有些感动，柔声对她说道。
“你在这儿……”小美对面那个女子迟疑地问道，“打扫卫生？”
“啊？”郑斌一愣。
紧接着，
他就看见一个正在擦大厅地板的老大爷，穿的和他一样的“耐克”服……
我艹！
郑斌心里骂！
尼玛，现在拖地的老大爷生活条件都这么优渥了么！
我出场是来装B的好么！
这老大爷来得可真是……
妈的，下次我换“纪梵希”！
其实郑斌不知道，
郑斌穿的是正版的，
人老大爷穿的是A货，
而且，
纪梵希也是有A货的……
“哼！”
那女子开始冷笑了。
郑斌的尴尬，让她错误地认为，郑斌真的是来扫地的……
其实她没有看过《天龙八部》，
如果她看过的话，应该知道，武功最高的，正是扫地僧……
“给你发微信为什么不回！”
女子在质问郑斌。
小美则疑惑地看着郑斌，
她在猜测俩人的关系，
而郑斌，则是在冷笑。
回什么？
难道被你绿了，保持沉默还不行，还要接你电话……回你微信……
——
楚菲！（前任）
“你要分手可以！”楚菲冷冷道，“但是为什么不能和平分手！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你算什么男人！”
这种话也是能在公开场合说的么？！
她是被郑斌和小美的恩爱给刺激到了！
女人啊……
嫉妒……
“你走吧，”郑斌淡淡地说道，“不想跟你吵。”
郑斌是要放过楚菲（前任）的。
尽管她这么欺负小美，
郑斌不打算追究了。
毕竟，她跟陈馨不同。
这个楚菲，
当初是给过他爱的，
她主动追求过郑斌，
她让郑斌也满足过自己那份小小的虚荣，
她也曾是睡在郑斌枕边儿上的人。
“你让我走——哈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也不知道她听过多少“最好笑的笑话”……
楚菲肆意张狂起来：“郑斌！——你大概还不认识我吧！”
郑斌听得就是一愣……
这句台词，好耳熟啊……
现世报来得这么快么……
“你不就是楚菲么。”
郑斌淡淡地说道。
“哼！——你果然是新来的！”楚菲笑得面目都有些狰狞了，“我告诉你吧！我是这家集团的‘客服部经理’！”
“哦——”郑斌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我怎么不认识你……”
官儿太小……
郑斌一边说着，一边稍微往后退了退，朝着小美身子边儿挪了挪。
因为他闻到楚菲嘴巴里一股很冲的味道。
啧！
她这是多久没被男人“雨露恩泽”过了，胃火这么大……
还是小美香……
楚菲理解错了……
她以为郑斌怕了……
“郑斌！——你还想在这儿继续干下去么！”楚菲大声地喝道。
小美一下子慌了。
即使楚菲刚才威胁她，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
“你想干什么？”郑斌淡淡地问道。
“跟我道歉！求我原谅！然后——我再向你提出分手！”
“你疯了……”郑斌冷笑。
“我疯了？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楚菲仰天大笑，笑得十分豪迈，然后手指着郑斌，指尖儿几乎要对到郑斌脑门子上了，“我告诉你郑斌，从来都是老娘甩别人！没有人敢甩老娘！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跟我道歉！求我原谅！我可以考虑留住你现在这份儿工作！”
“从来”？——你不是跟我说过，在我之前，你只交往过一个男朋友么？
“从来”是什么意思？
楚菲（前任）啊——你究竟甩过多少——“别人”？！
郑斌摇着头苦笑。
他曾经还想过让邓影修理那个把他给绿了的男人。
现在想来，大可不必了……
楚菲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同时有多少男朋友尚未可知，
郑斌和那个曾经“绿”过他的男人，
究竟谁绿了谁，也真的很难说了……
“如果我说不呢？”郑斌依旧平静地看着楚菲。
“我会立刻开除你！并且我会在你的人事档案里……”
“你会在我的人事档案里加上十分精彩的一笔。你还要让我在整个惊都都找不到扫地的工作？”
“你知道就好！”
“很好，”郑斌点了点头，“你记住你刚才都说了什么。”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楚菲冷笑道。
“不用了，”郑斌轻轻说道，“我不道歉。”
“好！”楚菲点着头笑道，“你……”
“我道歉！”
楚菲和郑斌同时转向小美。
小美的脸色是苍白的。
大颗大颗地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
她颤抖着小手，掏出手机了，拨着号鼻音很重地说道：“我……我道歉……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方老板道歉……希望你不要……不要……”
郑斌一把夺下小美的手机，柔声道：“不要道歉，我们都不要道歉。”
“郑斌……手机给我……”小美说着，哭着，上来拿手机，“你不要那么幼稚……”
看到这一幕，楚菲气得脸都变形了。
还敢在老娘面前秀恩爱！
这要是真把郑斌开除，老娘好像也是输了啊！
“好！——”楚菲大声道，“你们两个——给你们一个机会！我决定，你们两个人当中，我只开除一个！谁愿意走？”
“我！……”小美悲哀地看了郑斌一眼，“我走……”
“小美，相信我，”郑斌紧紧地攥着小美的手，柔声说道，“你不会走的，走的人是她……”
楚菲气得已经发狂了：“保安！保安！”
她跺着脚，冲门口大声喊道。
三十米开外，站在玻璃专门之外的保安赶紧一溜小跑儿冲进大厅。
看见楚菲，他点头哈腰的：“经理……”
“这个人被开除了！把多余的人给我赶出去！”
保安一脸凶悍转向郑斌，
然后，
瞬间石化了。
然后，
他不再说话，
只是漠然地看着楚菲，像看白痴一样……
至少……
昨天晚上，这幢大厦的总裁曾亲口告诉他，今天董事长郑斌会来。
可是眼前这个可怜的疯女人，
她可能连董事长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听见没有！你还傻站着干什么！”
楚菲冲保安吼。
“怎么回事儿，吵什么吵！”
电梯口出来一个集团高管模样的人，一边吆喝着，一边朝前边儿走了过来。
郑斌转头看他。
“我艹……！”
接触到郑斌冰冷的目光，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高管，瞬间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继续朝前走……
“嗯？”
楚菲可认识这个高管，看到高管这个反应，她愣住了。
“你回来！”
郑斌对那个高管喊道。
高管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董事长的“三角恋”，被董事长给抓到了……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过来的……
“董事长……”高管干笑着，对郑斌点头哈腰。
“董事长？！”
“董事长？！”
楚菲和小美同时惊呼道。
“你认识我？”郑斌笑着问高管，“刚才酒会上我没见过你啊？”
“我给您拿的话筒……”
“哦……”郑斌作恍然状，然后又道，“你什么职位呀？”
“我……管后勤的……”高管自觉得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董事长要开除自己了，一头汗。
郑斌指着楚菲，问高管：“我要开除她，找谁？”
“啊？——哦！您等着！”
高管一听，原来开的不是自己，死里逃生之余，拼命想要巴结郑斌。
他快速拨通一个号码：“喂！——老马！你手下的人不厚道啊！对着咱们董事长大呼小叫的！这幸亏是让我撞见了！……什么！……压根就不是道歉的事儿！董事长他老人家发怒了！说了，必须开除！……就是你们部门那个楚菲！已经有不少员工投诉过她了，怎么还留着啊！……”
小美还在十分震惊地看着郑斌。
楚菲已经彻底慌得一比！
“楚菲啊。”郑斌依旧淡淡地说道
“啊？……”楚菲在恍惚中，本能地应和着。
“咱们系建过一个QQ群——你不经常上吧？”
“我……没上过……”楚菲音高整个儿抵了八度。
“哦——难怪你不认识我——”郑斌用手指轻扣脑门儿，“你刚才说——要怎么办我来着？”
“啊？”楚菲茫然道，旋即马上反应过来，瞬间作哀求状，“不是，我……”
“……哦，对了，想起来了！”郑斌大声道，“你不但要开除我！还要在我的人事档案里加上十分精彩的一笔！——还要让我在整个惊都都找不到扫地的工作！”
“我……不是……郑斌啊……啊不是……董事……长……你看……”
郑斌不再理会她，转向那个后勤高管道：“你刚才都听清楚啦！”
“听清楚了！”后勤高管拍着胸脯大声表态，“董事长您放心！我一定让老马在她的人事档案里加上——呃……十分精彩的一笔！”
郑斌转向楚菲。
楚菲无助的哀求道：“郑斌……你看在咱们俩昔日的……”
“你放心，”郑斌淡淡说道，“看在咱俩昔日情分上，我一定会让你找到扫地的动作！”
这……楚菲无语凝噎……
“行了，”郑斌对保安使了个眼色，说道，“人家刚才不说了么，让把多余的人给赶出去。”
“好的，董事长！”
保安先是一脸谦恭，
然后立刻凶神恶煞对着楚菲：“你已经不是这里的人了，请出去！”
“郑斌……你听我说……我刚才是跟你闹着玩儿……跟你闹着玩儿的……呀！你别推我呀……推什么推……”
楚菲在保安的推搡之下，离郑斌越来越远，离门口儿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小。
很快，楚菲和保安的争执声，就成了背景音。
“哦——好的——好的、好的、好的！”
后勤高管刚挂上电话，又一脸谄媚地对郑斌道：“董事长，老马也表态了，一定会给出差评，然后把员工对楚菲的投诉，如实地反映到‘华夏国人力资源网站’上，别说惊都，这个楚菲，在整个华夏国都找不到像样儿的工作了！”
“行了，没你的事儿了。”郑斌惫懒地挥了挥手。
“好的、好的，您忙着、忙着……”他谄媚地对郑斌笑着，继而又对郑斌对面的小美讨好地笑了笑，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