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是从网上看的嘛。”王墨干笑道，心说自己在这个话题上，还是少说话为妙，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原来如此。”吴明不疑有他，王墨一说，他便信了。

　　两人就买房的事又聊了一会儿，大多是吴明说，王墨面带微笑听，她再也没有发表个人意见。

　　等吃完这顿饭，已经是晚上20点42分，王墨还要赶回学校，吴明打车送她到校门口，便坐车回了自己订好的酒店。

　　此时此刻，方家：

　　方扬冲了个澡，穿着象牙白色纯棉家居服，趿拉着蓝紫色的棉拖，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边走进了客厅。

　　沈晴穿一身浅耦合色长款真丝睡衣睡裤，披着一条棕色珊瑚绒毯，靠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她鼻梁上架着副玳瑁框近视镜，左手拿着本书，右手随意地从干果盘里捻出颗杏仁来，刚放到嘴边，就听自家儿子说：“妈，我想去留学。”

　　‘嗒啦’一声，杏仁掉落在了有着美丽花纹的大理石地砖上，沈晴眨眨眼睛，似是没听清又像是反应不过来地问：“你说什么？”

　　方扬坐到沈晴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表情淡定地重复道：“我想去留学。”

　　沈晴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看着已长成大人模样的自家儿子，问：“之前无论是D国的H大和X大，还是Y国的N大、P大给你发邀请函，你理都不理。现在怎么又突然想要去留学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因为敏敏对我现有的态度，才下了这个决定。”方扬坦然回答。

　　“嗯？敏敏对你态度怎么了？我看你俩相处的很融洽啊。”沈晴把手里拿的书随手放在一边，蹙眉问道。

　　方扬回答：“原本写信的时候，她还当我是同龄人；但自从可以时常见面后，我发现她开始当我是弟弟。”

　　沈晴听儿子一说，须臾之间就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出在了哪里：方扬在王墨那儿，渐渐没有性别了。

　　“所以你想通过留学，再度把距离拉开，让她明白你是能够和她平等交流的男性？”沈晴问。

　　“嗯。”方扬点头“妈，M国的M理工大学给我发过好几封邀请函，我想去它那儿读博。”

　　“…几年？”

　　“暂定五年。”

　　“…………儿子，你可想好了，一去五年，敏敏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身边不会缺人追的。”沈晴沉默良久，长吁了口气说。

　　“凡夫俗子哪里入得了她的眼。”方扬自信一笑“妈，你只需要帮我在她每年生日，都约她到家里来就好。”

　　“生日？为什么？”沈晴不解。

　　“天机不可泄露。”方扬露齿一笑。

　　“臭小子，和妈妈还玩儿神秘？”

　　“我也想老老实实告诉您，关键我前脚和您说完，后脚您就能对敏敏和盘托出。”方扬无奈道。

　　“呃…哈哈…敏敏毕竟是妈妈的干闺女嘛…哈哈。”沈晴尬笑道。

　　“嗯，为了闺女您都出卖儿子多少回了？”方扬斜睨着沈晴问。

　　“…你留学这事和严硕导说了么？”沈晴哪能回答这种影响母子感情的问题，遂强行岔开话题。

　　方扬正色道：“是严导师把我推荐给他在M理工的朋友的，他希望我能过去学习更先进的技术和理念。”

　　沈晴又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颔首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去吧。”

　　“谢谢妈妈。”方扬郑重其事地说。

　　当王墨得知方扬要去留学这一消息时，已经是7月初，离方扬出发只有一周的时间。

　　王墨约方扬在京城大学附近的咖啡店见面，她点了杯摩卡，为方扬点了杯冰美式。

　　身穿鹅黄色真丝连衣裙的王墨，肌肤被这一身映衬的仿若上好的白瓷一般，光洁而细腻。她将长发盘在头上，别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景泰蓝蝴蝶发夹，露出修长纤直的天鹅颈来。

　　方扬一进店门便看见了俏丽脱俗、淑仪闲华的王墨，她正以手托腮，出神地看着窗外，眉间像是笼着一团若有似无地轻愁。

　　“敏敏。”方扬走过去，开口唤她。

　　王墨回过神来，见是方扬来了，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微笑，仿若海棠初绽、又似霞光荡漾。

　　“我给你点了冰咖啡。”王墨笑吟吟地对他说。

　　“谢啦。”方扬也笑，更显俊逸非凡。

　　咖啡店里偷看他们两个的人，无论男女，无不屏息静气，心中尖叫：这都从哪儿蹦出来的美人儿、美男子啊？！女娲捏小人的时候也忒偏心眼儿了吧？！

　　王墨手中的小勺，无意识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她咬了咬嘴唇，问：“宁宁，你要出国的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方扬想了一下才回答：“不想你为这件事分神吧，毕竟看你最近的学业还蛮繁重的。”

　　“…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没走你就开始想我了？”

　　“……我承认自己舍不得你走，但事关你的前程，姐……”王墨刚要说出口的姐姐，被方扬出声及时截住了。

　　“敏敏，我留学这几年，很有可能没什么时间回来，你能在假期多回家陪陪妈吗？”

　　“能。”

　　方扬眼中的笑意几乎漾了出来，他伸手覆上王墨的手背，说：“等我。”

　　“…嗯。”

　　………………

　　王墨和沈晴、方宇信三人在一周后，于京城国际机场，送走了前往M国的方扬。

　　方扬的离去，让她的心里有怅然若失的感觉。虽然两人约好通过企鹅号视频联系，但王墨仍然觉得方扬走的太过突然，让她很不能适应，生活中骤然失去他的陪伴。

　　7月下旬，京城大学期末考试结束，在干妈沈晴依依不舍得目光中，王墨乘上火车，返回了家乡宁海市。

　　没有告知吴明归家日期的她，到家第二天晚上才敲响了吴明家的门，迎着他惊喜不已的目光，微笑道：“明哥。”

　　忙不迭将她迎进家中的吴明，见她神色隐隐有些疲乏，关心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没休息好吗？”

　　“昨天下午就回来了，晚上和宁…方扬视频，聊的忘了时间，精神太亢奋，没怎么睡好。”王墨用手按揉着眼周穴位回答。

　　“什么事不能打电话，非要视频说？”吴明有些不满地问。

　　“国际长途太贵了，还是视频方便些。”王墨顺嘴说道。

　　“国际长途？”

　　“方扬去M国留学了。”

　　“真的？！”吴明简直喜出望外。

　　“嗯。”王墨闭着眼睛，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