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环！”一个小孩子高声叫嚷起来：“叔叔好厉害！”
陆靖骁放下了枪，含笑地低头看颜暖，颜暖顺势推开他，明亮的灯光将她的脸照得更红。
老板已经把那一米五高的毛绒玩具递过来。
“喜欢吗？”陆靖骁抱着到他胸前位置的玩具看向颜暖。
颜暖因为他刚才对自己的调/戏摆着脸，不去看那娇憨的玩具：“丑死了。”
“是吗？”陆靖骁笑了笑，“如果你不要，那我就随便送人了。”
说着，他作势就要被玩具随手给旁边的一个小男孩。
颜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玩具，一下子夺过来，抿起唇角：“丑是丑，但可以当靠枕。”
陆靖骁又笑，嘴边的笑意蔓延至眼底，露出洁白的牙齿，他双手兜在裤袋里，静静地看着抱着硕大娃娃的颜暖，笑得愈加地愉悦。
“叔叔，你能不能也帮我射一个玩具？我妹妹也想要。”
颜暖闻声低头，就看到一个穿衣很普通的小男孩拉着陆靖骁的裤子，怯怯地眨了下眼睛。
陆靖骁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你想要什么？”
小男孩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妹妹，你喜欢什么，叔叔答应了。”
颜暖看着这对兄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跟颜城。
那时候，他们也渴望地看着那些玩具，只是当时他们没遇到替他们射击的好心人。
当小女孩说要趴趴狗，陆靖骁点头，然后又拿起了气、枪。
老板苦哈哈地把陆靖骁给的十块钱藏起来。
陆靖骁拿起枪瞄了会儿，又放下枪，对身边的孩子说：“你让阿姨站到叔叔身边来，不然叔叔可能打不中。”
小男孩顿了下，随即恍然，忙跑到颜暖身边大声道：“阿姨，叔叔说没有你他不会打枪了！”
无数道暧、昧不明的目光齐齐地落在颜暖的身上。
颜暖尴尬地红着脸，瞪了眼陆靖骁，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阿姨，你帮帮忙，不然叔叔就不给我妹妹射玩具了。”
陆靖骁拿着枪站在摊前，像是在等待她的决定，好像她不过去他真的就不射了。
颜暖抱着毛绒娃娃，被小男孩拉着慢吞吞地到陆靖骁跟前。
她别开脸：“现在可以射了吧？”
陆靖骁直接用行动说明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当陆靖骁又连着打中五个十环，人群里爆发出掌声还有起哄声，小男孩围着陆靖骁打转：“叔叔好厉害，叔叔还厉害！”
陆靖骁却谁都不看，只是直勾勾地瞅着颜暖，好像在等待她的夸奖。
颜暖眸光闪烁，捏紧了怀里的娃娃。
他也没强求，又重新举高枪开始射击，灯光下，深刻的五官轮廓凝上了一层冷硬。
正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起铃声，颜暖悄悄挤出人群，然后拿出了手机。
手机亮起的屏幕上写着乔启云的名字。
想到乔启云跟颜慕珍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颜暖对乔启云再也做不到往日的尊敬，尤其是现在她已经跟乔情深离婚，跟乔启云更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颜暖按掉了电话，但乔启云却孜孜不倦地打过来。
她盯着屏幕迟疑了会儿，才走到旁边的甜筒车旁，选了个安静的角落接起电话。
“小暖。”乔启云开口叫她的名字，语气有些急：“你现在住在哪里？”
颜暖甚至能听到机场播报航班的声音，乔启云应该刚下飞机，还没离开机场大厅。
见颜暖没回答，乔启云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离婚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颜暖拢了拢鬓边的湿发：“我跟乔情深之间一直都存在问题。”
乔启云顿了顿，才问：“设计图的事情我知道了，是不是小深逼你的？”
“没有，离婚是我自愿的，伯父，你想多了。”
乔启云听到伯父两个字，又是一声无奈的重叹，“小暖，对不起，是我没教育好自己的儿子。”
颜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暖，其实……我跟你妈之间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乔启云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声音里满是酸涩：“当初小深说要娶你，我很高兴也很欣慰，我以为他会好好照顾你跟颜城，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颜暖看着远处的摩天轮：“伯父，你不用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小暖，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愿意，这次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带着颜城跟我一起回法国吧，其他事情我都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颜暖抬起头，深吸了口气，望着不远处拥挤的人群，嘴边翘起浅显的弧度。
“不用了，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谢谢伯父的好意，但我暂时还没有出国的打算。”
颜暖看到陆靖骁已经放下枪从人群里挤出来，“就这样子吧，我还有事，就先挂电话了，伯父你自己保重。”说完，颜暖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在给谁打电话？”陆靖骁过来随口问了句，已经接过她抱着困难的娃娃。
颜暖把手机放回包里，没有隐瞒：“乔启云，问我要不要出国。”
“那你的回答呢？”陆靖骁问，他的视线锁住了她的双眼。
颜暖依旧诚实地回答：“我说我没有出国的打算。”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不出国是因为这里有值得你留恋的人？”他忽然问，说得很慢。
两个人站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边，静静地对望，周围的喧闹好像都隔绝在了他们的世界外。
最后还是颜暖先转开头，她脸颊红红地，“我去买甜筒。”说完，落荒而逃地跑了。
陆靖骁抱着毛绒玩具站在那里，望着站在甜筒车前的颜暖，低头拨弄了下玩具的大耳朵，低声说道：“你也觉得她是承认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颜暖买了个甜筒回来，就看到这么违和感十足的一幕，禁不住轻笑起来。
她走到陆靖骁旁边，“知道你不喜欢甜食，所以没给你买。”
陆靖骁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那一晚他在海边说过的话。
颜暖从他手里拿过毛绒玩具：“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
陆靖骁没有直接送她回家，而是带她去了附近的餐厅吃晚饭。
颜暖吃的不多，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旁边一个包厢出来侍应生，颜暖眼角扫了一下，透过微敞的门缝，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乔情深。
他脱了西装，领带也解了，衬衣领口微敞，袖子卷起，正专注地剥着一盘虾。
能让堂堂乔氏总裁这么伺候着的人，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屈指可数。
“小暖？”唐雨桐的声音从颜暖的身后响起。
颜暖转头，就看到唐雨桐站在自己后面，她好像也刚从洗手间回来，长发柔柔地披在肩上，身姿纤细而柔美，可能因为怀孕了，穿着宽松的衣衫和平底鞋。
唐雨桐诧异地看着颜暖：“小暖，你也来这里吃饭吗？”
包厢里的乔情深闻声抬起眼皮，看到门口的颜暖，剥虾的动作也迟缓了。
颜暖本欲回身，视线却恰好对上乔情深的眼睛，她没有回避，平静地掠过他，抬步就走。
回到包厢，她坐回位置上，心情却有了些许的不好。
陆靖骁把自己那盘切好的牛柳递过来。
颜暖接过，低声说了声谢谢。
“怎么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陆靖骁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颜暖摇头，抬头看着五官俊朗的陆靖骁，她端起旁边的红酒，喝了一口，没有放下杯子，而是轻轻地摇晃着高脚酒杯，过了半晌，才开口：“我看到乔情深跟唐雨桐了。”
“在这里？”陆靖骁接了一句。
“嗯。”颜暖点头：“从洗手间回来时看到的。”
陆靖骁放下刀叉，看着她，“所以你不高兴了？”
颜暖望着他：“难道你见到唐雨桐，不会有一点异样的情绪吗？”
陆靖骁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撑着桌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你觉得我该怎么样？”
颜暖被问得语塞。她自认做不到陆靖骁一样豁达，最起码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彻底释怀那场失败的婚姻，哪怕不是因为爱。
“我原以为自己再见他们的时候可以彻底的无视，可是当我真看到他们相携而立，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豁达从容。”
颜暖盯着在杯底摇晃的酒红色液体，声音轻而暗哑：“有时候我不甘心，为什么我的付出他看不到，他当初跟我所说的话不过是为了骗我，想把我骗进乔家好联合他母亲一起折磨我。”
颜暖垂下眼睫，落下的阴影遮掩了她眼底的情绪，她自嘲地勾起唇角：“难道我真的那么一无是处，一无是处到他那样对待我时都没有一丁点心软吗？”
陆靖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颜暖仰起头，他却在她身边蹲下，将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他握紧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