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研看着此时很是落寞的莫子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是没来由的难受了起来。
也许，以前的自己，也跟他现在是一样的吧！
所以可以懂得他的感受啊！
那种渴望被理解，渴望被认同，渴望自己的努力不会白费，仅此而已，却始终做不到的心酸。
不应该是他这个年纪就该承受的啊！
她跟着莫子夏的背影，跑了出去，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莫子夏，真要让他一个人想开些，是很难的事啊！
他需要一个人，哪怕并没有什么用，至少能站在他身边的人！
此时的莫子夏，在柳木研的眼中，仿佛成了一个小弟弟，需要被拥抱的小弟弟。
刚跑出藏书阁，柳木研就被迫眯起了眼睛，太阳已经升起，高悬于头顶，将整个山谷都照得明晃晃的。
山峰之间还有云雾缭绕，柳木研吸了吸鼻子，清晨的空气沁人心脾，山间的空气更是有些湿润的微凉。
视线逐渐恢复正常，柳木研轻声的笑了笑，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也只有头顶高悬的太阳能让她心感亲切。
这种熟悉的不变的温暖，真想拥抱在怀中。
莫子夏又走上了他武阶测试那天走过的山路，也是在这里，他目睹了师姐们的青春芳华，在这里，认识了人小鬼大的覃胖子，在这里，俯瞰了星灵剑谷的全貌。
此时重新踏上这条旧路，却是同人异梦，没了当初刚入谷时的意气风发。
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听闻身后有声音，莫子夏并未回头，只是自顾自的走路，却是已经猜到了来人，问道:“你跟着做什么？”
“小弟弟！这就坚持不住了？”
柳木研听他问话，也不再暗自跟着，跑到了他身边，同莫子夏并排走着，语气神色皆是挑逗意味。
“有时候觉得你很奇怪，我根本看不透你，你的身世，你的资质，你的打斗技巧，甚至于连你的性格，我都看不透。”
“喂喂喂，你才多大啊！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能看透别人？不要这么自负好不好？”
柳木研本来想逗他开心开心，却是一上来被他认真的臭屁脸搅了个没趣！
姐姐我活了三个你都多，我都没敢说能看透谁！你一个小屁孩在这瞎堵什么气！
“打我记事起，族里所有人都很敬着我，特别是我娘，我做错了事也永远不会怪罪于我。”
“哈？小弟弟你有很严重的念母情节哦！”
柳木研忍不住的打岔到，差点笑出声来，可是莫子夏毫不理睬她。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柳木研自觉不合时宜，尴尬的收起了打趣的表情，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讲话。
“爷爷也很宠我，听他说，我就是莫家年轻一辈的希望，刚听到这话时，我并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就已经学会了给自己无限的特权！”
“娇纵不可一世，使唤这个，使唤那个，没事还欺负自己的妹妹，在那个时候，我真的认为自己就是最厉害的！”
“直到他们两个，和爹爹，一起挡在了我的身前，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所以我渴望实力啊！”
“可是老天却和我开了个最大的玩笑，我升灵资质，只有一星！呵！”
那块歇息的石头，也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风雨之下，已有些残破。
柳木研听着他说的话，心中却是安静异常。
她并没有接话，这是属于莫子夏的时间。
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眼前的男孩，在他这个年纪，本应该生活得无忧无虑，交上很多朋友。
无知也好，任性也好，他应该是快乐着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要奇怪？”
“也对，我的事情，应该已经是天下所有人的笑论了。”
“什么事？”
“……你是真的不知道？”
“呸！我一个小山村出来的孩子，能知道些什么？”
“谢谢你！”
柳木研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家伙喜欢打哑谜？
这倒真不是她的问题，毕竟她也只是刚来没多久，而且一直呆在村子里，直到莫名其妙的参加升灵，又莫名其妙的被谢长老带到了这里。
莫子夏却并未有想继续深纠下去的意思，对柳木研说了声谢谢，转身站起，再次俯瞰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他摘下一片新叶，山风轻抚，树叶在指间摇曳。
“可是，老天又给了我希望，他让我在一星也能走上武道征程，他让我武阶直接连升两级，我真的，是信心重燃。”
“不管前方道路多难，不论遭遇多少白眼，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他们能做到的！莫子夏也可以做到！他们不能做到的！我莫子夏同样可以！”
“可是事到如今，现实却是又给了我一锤重击！
“我败给了一套功法！”
“我莫家自创的功法！”
“你知道吗？星灵诀自传承以来，还从未拒绝过任何一个莫家子弟！”
“偏偏少了我……”
“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黑丝轻舞，映着余晖，他竟然是笑得那么开心。
柳木研看着这样的莫子夏，胸口又有了难言的堵塞。
“就算不是星灵决，凭你的能力，所得功法也肯定不会差的！”
听闻此话，莫子夏的笑容凝固了，手指忽的松开，那片新叶，就这么随风而去，在视线中消失不见。
“其实，我什么功法都没有得到。在最后的时间，它也没有认同我。”
“莫子夏！”
“你振作点！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证明的！”
“你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
为什么都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为什么要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给自己增添那么多烦恼？都要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一样的去对待吗？
柳木研生气的咆哮声，拽回了莫子夏走丢的灵魂。
莫子夏回头看她，失落的神色顿时消散，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她的眼圈已经一片微红，眼中亦是泪雨朦胧，使劲的揉了揉眼，坚持将它们埋葬在眼眶。
“你……怎么了？”
“你别管我！我现在问你，有本功法，没有等级参考，没有经验借鉴，也不知道能走到何处，但是，我用人格担保，这功法绝对不弱！你，是学还是不学？”
“啊？”
莫子夏被柳木研的这番话，随即想到了一个可能。
“只顾着自己难受，却忽视了别人的关心和担忧，我还真够自私的。”
“陪了我这么久，都没问过你的所得，不过，对你来说，星灵诀好像也并没有多大的诱惑力。”
柳木研见他情绪稳定了很多，也不想再把话题牵扯回去。
“我真没想到选修功法竟然是这样的形式，和我以前的理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以为？”
“我以为是书！一本一本的！正儿八经的书！”
和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差得也太远了吧！
“……其实，我之前也以为如此。”
这话让柳木研冲他翻了个白眼，毕竟莫子夏可和她不一样，是真正的五大宗门之首出生。
短暂的无言，莫子夏打破了这沉默的僵局。
“是昨天，你与我比试时，所用功法吗？”
“聪明！”
“何名？”
“太极！”
“太极？”
莫子夏皱了皱眉，世家之中，稍有些名头的功法，他都是有所耳染，而这太极一名，却是闻所未闻。
“无等级？”
“什么等级本姑娘真不知道！但至少也是出自一代宗师之手！就我的个人看法，比星灵诀只强不弱！”
“宗师！”莫子夏惊呼了一声，但凡宗师所创功法，品阶至少也是高级！
但是，下一秒他就冷静下来了，因为这并不符合逻辑。
“现任宗师之中，并未有自创功法的人，而历任宗师，数量比现在还少，如果真是出自宗师之手，怎么可能籍籍无名？至少在五大宗门之中，我肯定有听说过。”
“你并未见识过星灵诀，”
“而且，这等高阶功法，你又是从哪获得的？”
柳木研没有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想帮他的忙，却被莫子夏一连问出这么多的为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不相信我？”
“不，我只是想对自己负责。”
“好吧，你有所怀疑也是应该的。”
柳木研想想若是自己碰到这种事，也不会有人相信吧，莫子夏没有直接点明，想来也是顾及着她的情面。
“其实，我说的宗师和你说的宗师有点不一样啦，哎呀，反正也是很厉害的人！”
“有些事情，原谅我现在真的不能告诉你，就算和你说了，可能你也不会理解的。”
“这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认识，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有点难以置信。”
“关于？”
“我的身世。”
莫子夏注视着柳木研的眼睛，眼眶的微红还未消散，满目真诚，表情严肃，又似回忆。
“如果是你的身世，”柳木研正等着莫子夏的下言，他却又是话音突转。
“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
……
柳木研的这句话在莫子夏的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就像在平静的海面上坠落了一颗陨石……
“你你你……我我……”
柳木研看着莫子夏白皙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通红，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结结巴巴的样子，嗤嗤的笑了起来。
月牙微弯，摸了摸莫子夏的一头黑发，“骗你的啦！”
……
莫子夏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你咋这么早熟呢？”
莫子夏看柳木研还在那笑得欢，很是不爽，拜托到底谁比谁早熟？
“其实是因为……”
“嗯？”
“你帅得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