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观察,占卜小店没有任何灵性反应。罗克迈开脚步,穿过人车混杂的马路,走到对面,推开店门。
叮铃~
门上的绳子牵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店里的人知道,有客来访。
黄昏时分的小店里,点燃了几根蜡烛。
明暗不定的光芒摇曳扭摆,给店内增添了几分神秘氛围。
罗克打量着店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摆件,并没有发现灵性物品。当他以为那个所谓的先知泰拉丝不过是个普通骗子时,一个声音在轻纱幔帐后响起。
“欢迎你,客人,请到里面来坐下吧。”
罗克拨开纱帐,走进里间。
一个身穿黑色长裙,戴着《哈利波特》中那种尖顶巫师帽的女子,坐在一张圆桌后面。她面前摆放着一个黄金底座的水晶球,球面贴着各种闪闪发光的亮片,十分引人注目。
罗克却知道,那不过是个普通的玻璃球罢了。
不过这个占卜师却不一般,居然真的是一位超凡者。
她头顶的精神体光环远不如罗克的规整饱满,呈现出一种残破的状态,颜色是晦暗的褐色。
这种颜色代表了狡猾贪婪的个性与低劣的品德。
毫无疑问,这个吉普赛占卜师,不是个好东西。
“一个实力弱小,只能靠骗术敛财的超凡者……”罗克暗暗给出一个评价。
罗克暂时撤去灵视,摘下帽子,不动声色的坐下。
“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你找到无所不能的先知泰拉丝,想要知道些什么呢?”占卜师问道。
这是个样貌平平的女人,大约五十岁左右,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和斑点。不过让人感到违和的是,她居然有一双鲜红水润的唇,仿佛单单只有下半张脸,年轻了三十岁一样。
“我……我最近有些迷茫。有一个姑娘……我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和她在一起……”罗克装作紧张羞涩的样子,故意将脸涨得通红,将早就编造好的故事说出来。
占卜师看了看罗克的穿着,又瞄了一眼被罗克紧紧抓在手中的帽子:“嗯,我明白了,那个姑娘家里,应该很有钱吧。”
“你怎么知道?”罗克一副意外的样子。
当然,这其中并没有什么深奥的地方。
在这个时代,要区分一个男人所处的阶级,有很多办法,最简单的便是看衣着。
别的不提,罗克今天出门戴的鸭舌帽,就是专属于工人阶级的帽子。在另一个世界,革命导师乌里扬诺夫先生,最让大众熟悉的形象,就是头戴鸭舌帽的样子,这是最能突出其所代表阶级的衣着元素。
对于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男人来说,帽子是必需品。有钱人在正式场合戴丝绸制的高筒礼帽,中产阶级文员和神职人员会戴圆顶礼帽,水边度假时戴草帽,打猎或需要运动时戴猎鹿帽。工人阶级戴鸭舌帽,乡下农民则偏爱软边呢帽。
一看到罗克手中的鸭舌帽,占卜师便脑补出了一个工人阶级穷小子爱上富家女,不知前路何在,正处于仿徨无措中,来求助先知泰拉丝的故事。
“不久前才从一个蠢肥妇人那里骗到一大笔钱,这次又来了笨小伙……”泰拉丝心中十分得意,“看来我很快就能凑够钱,去‘波涛集市’购买所需材料了。以前进行启灵仪式时,太过凶险,留下了后遗症,以至于现在无法调动全部灵性。不过这种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打量着罗克,暗暗算计着:“这个年轻人衣着还算整洁,衣服成色挺新的。说明他虽然是工人阶级,但收入还算可以,不是那种贫民窟的穷鬼。而且,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把他的积蓄全都弄到手以后,可以骗他去从事那些危险却高薪的工作,比如水蛭收集者……或者,让他去参军。现在英国不是在阿富汗有一场战争么?入伍费也很可观……”
占卜师心里有了主意。她从桌下拿出一套塔罗牌,对罗克说:“现在,由你来洗牌,切牌。注意洗牌时心中要默念自己想要询问的事情。之后,我会用塔罗牌占卜出你的命运,再根据结果准备转运的魔法仪式。”
“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罗克默不作声完成了洗牌切牌,然后交给占卜师。
占卜师将第一张牌摆在罗克面前,翻开。
牌面是穿着长袍的老者,他提着一盏灯,手拄拐杖,缓步前行。
“隐者。代表了隐藏的事实、单独的行动……”占卜师嘴上解释着,眉头却皱了起来。
她的塔罗占卜,并不是真的要为罗克解读什么。这其实是一种秘术,通过塔罗占卜的过程,慢慢入侵目标的心灵体,影响其情绪和判断力,使其更易被语言诱骗。
但是当她抽出第一张塔罗牌时,秘术并没有发动,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阻挡了。
占卜师没有放弃,将第二张塔罗牌翻开。
“命运……之轮……”
她拼尽了全力,才将塔罗牌放到桌上,小小一张纸牌,仿若有千钧重担。她牙齿战战,浑身抖如筛糠,虚汗不断冒出来。
这位自诩为女先知的占卜师,此时已经陷入了幻觉当中。
海风骤起,波涛滚滚,她的身体被无形的触手抓住,一下子跃入海中。
她越潜越深,越潜越深……在那无尽的海底深渊中,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那双眼睛冰冷、漠然、高高在上,仿佛万事万物都渺小不堪。
占卜师的灵魂被目光穿透,瞬间就被撕裂!
“啊!!”
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过后,占卜师扔掉帽子,跌跌撞撞的朝门外跑去。她双目失神,嘴角流淌着白沫,脸上只剩下疯狂与恐惧。
啪叽!
似乎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从占卜师身上掉下来。
“我还没出手,你就已经倒下……”罗克看着女占卜师消失在街头的背影,很无奈的耸耸肩。
刚才塔罗牌占卜开始的时候,罗克就能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带着恶意的力量,企图触碰自己的心灵。
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他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旧日支配者伊索达格的形象。
然后,罗克与自己失联许久的邪神分身,再度取得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