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罗克拎着一只沉重的口袋,来到位于东伦敦贫民窟的深黯教会大本营。
今晚没有祷告集会,他来这里,是为了《深渊之书》。
在小客厅里,他与赫伯特牧师见面。
看到罗克拿着的满满一袋金银币,赫伯特牧师惊讶得挑起眉:“每一次你都能为我带来惊喜,特莱森先生。或许让你去当马车夫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天生就有寻宝的才能。”
他没有询问罗克从哪里得到这一批成色优良的17世纪钱币,只是清点一遍,说道:“650英镑,我将这些钱币全部买下,这个价格你觉得合适吗?”
“非常公道,无可挑剔。”罗克打定主意要尽快脱离深黯教会,他不想耽搁太多时间,很爽快答应了对方的开价。
数好一卷钞票交给罗克以后,赫伯特牧师只是将那一袋钱币放到房间角落里,就不再理会。
“接下来,是今晚的重头戏了。准备好感受伊索达格的伟大了吗,特莱森先生?”
罗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很好,跟我来。”
赫伯特牧师带着罗克,来到往日举行祷告集会的大厅。他走到台上,在旧日支配者的神龛旁边,轻轻点了一下墙壁。
伴随着隆隆震动,墙壁分开,出现一条隐秘的通道。
赫伯特牧师率先入内,罗克紧随其后。
两人顺着一条盘旋的阶梯一路往下,罗克每走一步,就默念一个数字。等他数到106的时候,终于来到阶梯尽头。
一扇由触手浮雕装饰的大门悄然洞开,走进去后罗克发现,里面是一个相当空旷的圆形大厅。除了在空间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石台,这里空无一物。
地面雕刻着简洁而巨大的图案。如果他视线拉远,从空中俯瞰的话,会发现,那其实是一双巨大的眼睛!
“很抱歉,牧师,我并没有发现《深渊之书》。”罗克环顾四周,有些不解。
“别着急,特莱森先生。《深渊之书》是蕴藏着伊索达格历史与力量的载体,不是一般的书籍。真正的《深渊之书》,藏于深黯教会的众星殿。你今天阅读的,是它的副本。”
赫伯特牧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石台前。
他表情变得格外狂热与严肃,一边念诵着不知名的咒语,一边搓动双手。
一缕缕细沙无中生有一般,从他的指缝滑落,很快在石台上堆积了一座小丘。
随后,赫伯特牧师拿出银色蛇形匕首,示意罗克伸出双手。
罗克照办,看着赫伯特牧师用匕首在自己掌心割出一条伤口,伴随着痛楚,鲜血涌出。
“将血滴在沙上。”
罗克赶紧将手放到石台上方。
当滚烫的血液融入沙堆中,立即发生了变异!
沙堆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开始流动、汇聚,渐渐凝成一块长方形的石板。石板上空白一片,但又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信息。
罗克的双眼不由自主被石板吸引,牢牢盯着。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
他看到星间的邪神,伴随着陨石降落地球。
他看到巨大的触手怪,在深海崛起,接受万众膜拜。
他看到怪诞雄奇的神殿拔地而起,伊索达格的国度在大地上建立。
他看到战火席卷大地,人类高呼着不同的信仰口号,彼此厮杀,鲜血与死亡在不断蔓延。
他看到伊索达格与其他同样恐怖而强大的存在,于天空、于大地、于海洋、于山巅上激战不休。
他看到天穹之上,十星连珠,整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最终归为漆黑的死寂。
走马观花一般,《深渊之书》将数万年前有关邪神伊索达格的历史与传说,都展现在罗克面前。在不断变幻的画面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罗克耳边回荡。
“卡拉昌达-贡戈西亚……”
那不是英语或者汉语,但是罗克依然能够理解其意思。
“苍原大陆!”
直觉告诉罗克,在那个地方,有答案等待他发掘,可以解开邪神分身的秘密。
但数万年过去了,沧海桑田,地壳剧变,传说中的冷原大陆到底在哪里,罗克现在还不知道。
黑暗中,一个银色轮廓,看不清真容的人影,慢慢显形,缓步走向罗克。
银色人影渐渐靠近,罗克就能感觉到排山倒海的力量向自己涌来,无法逃避,无处遁形,只能坦然承受。他的灵魂,他的意识,他的每一块肌肉与骨骼,都开始微微颤抖。
轰!轰!轰!
明明在这虚幻的黑暗中,一片寂静,罗克却偏偏觉得,银色人影迈出的每一步,都犹如雷鸣一般!
银色人影走到罗克面前,伸手在他的额头轻轻一点。
顿时!一道挟裹着隐秘信息的光束,进入罗克的意识深处。
与此同时,在南大西洋某座无名的岛屿上,上百名身穿蓝色长袍,佩戴鲜血触手徽章的男男女女,聚集在一座充满了扭曲黑暗美学风格的巨大神殿前。
神殿正在隆隆作响,发出低沉的悲鸣,仿佛经历了数万年风霜雪雨后,即将走到生命尽头。
“《深渊之书》中的神力突然开始流逝,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伟大的旧日支配者要抛弃我们了吗?”
“伊索达格啊,请宽恕我们的罪孽……”
信徒们不断向着神殿膜拜,希望能用自己的虔诚,阻止悲剧发生。
突然,震动停止,神殿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南大西洋小岛上的信徒们面露劫后余生的神情,再度高声颂唱邪神之名。
而在万里之遥的伦敦,罗克此时也完全恢复神智,回到现实当中。
那块象征《深渊之书》的石板,再次化作沙粒。
在不远处旁观的赫伯特牧师见状,走了过来,问道:“恭喜你,特莱森先生,你轻身感受到了伊索达格的伟大。”
罗克沉默不语,只是点点头。
“你有什么收获吗?”
“我看到了很多,懂得了很多。不过原谅我,这一切都无法用语言讲述。”
“没关系。”赫伯特牧师和蔼的笑道,“‘不可言说’是神秘体验的一大特性,只要你自己的灵魂获得了升华,就足够了。”
罗克并没有完全说真话。
因为最后拿到银色人影传授给他的信息,是完全可以用语言来讲述的。
那是一个仪式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