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的假期 第二十五章 危机意识
作者:也行33的小说      更新:2019-07-07

  马失礼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尤其是当他醒来时,名叫莱娜的年轻女仆已经在一旁侍候,小推车上已经摆上了面包煎蛋火腿片和一杯牛奶。在莱娜的侍奉下,他洗漱一番,美滋滋地吃下早餐。

  被人侍奉这种事还是第一次。以往伊斯卡尔就算放他去宴席上大吃特吃,也会当夜便逼他启程前往下一处战场。

  伸着懒腰从别墅出来,他便愣在了当场。

  时值初冬,昨天来到这片园林时,林间树叶都已落尽,放眼望去只有些许灌木和种着冬草的草坪上有些绿意,更别提那光秃秃的花圃之中了。

  然而今天气候寒冷依旧,他从屋里出来,迎面便是一阵寒风,却看到了一片绿意的海洋。不仅灌木和林中树木的枝头生出了嫩绿的新芽,门前花圃中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野花,连小溪边那一排枫树上都挂满了棕红色的枫叶,远远望去宛如一片山火燎原。

  只是一夜之间,整片园林竟然焕发了活力。

  虽然眼前的景色怡人空气清新,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昨天夜里必然发生了什么,这让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不知何时,特温斯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特温斯,昨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马失礼问。

  她歪了歪脑袋,说道:“有一股魔力涌过来。”

  “从哪边过来的?”

  “唔……”特温斯沉吟一番,摇头说道:“在屋里,不清楚。”

  说话间,远远看到魏是老先生从大门口进来。魏是走到别墅前与两人打了招呼,看着满园的绿意,也是十分不解。

  “外面也是一样,一夜之间花草都忽然冒出来了。”他说。

  这让马失礼感到愈发不安。

  魏是表示已经和莱斯卡纳老爷打过招呼,如果愿意的话他们可以暂住在这里。马失礼则表示自己既然不会担任妮娅小姐的侍卫,自然不方便多作打扰,当即便带着特温斯告辞了。

  刚从莱斯卡纳宅出来,便看到广场上排着长长的队伍,妮娅正在粥棚下主持施粥。

  马失礼拉着特温斯就跑到队伍末端去排队。特温斯却拉拉他的衣角说:“吃过了。”

  他小声说:“我也吃过了,但谁知道下一顿在哪呢?我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多吃一碗算一碗!”

  但他忽然感到奇怪,这小丫头居然会因为吃过了而不接着吃?于是他手掌轻轻拍到小丫头后背,感应着她体内的魔力情况,发现她那如沧海般广阔的体内魔力已经盈满,不必再消耗体力转化魔力。那么只要接下来不让她使用法术,她的饭量便会回到正常水准,真是可喜可贺。

  他欣慰着,手掌不由轻抚着小丫头的后背。远处什么人小声骂着“变态”、“禽兽啊”之类的话语,但沉浸于喜悦中的马失礼哪在意这个?

  队伍前进,轮到他们时,妮娅看着他们一脸疑惑道:“莱娜没带你们吃早餐?”

  被这么正面提问,脸皮厚如马失礼也不得不干咳两声,尴尬道:“吃过了,但还是有点儿饿。”

  妮娅一脸微妙的神情,但还是给他们盛上粥,今天居然每人还配有一个玉米饼。马失礼将玉米饼小心翼翼地放到胸前的口袋里,坐在路边将粥喝了个干净,感到有些胃胀。

  将木碗还回去之后,他便带着特温斯离开了中央广场。

  昨天中午进镇子后便马上来领了粥,随后便进了莱斯卡纳家宅,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镇子。

  小镇名叫杉弥,听闻得名于西侧山脊上生长着的一大片高达百米的红杉林。小镇道路宽敞,路旁有浅浅的排水沟渠。路两侧以灰砖建筑为主,看上去十分整洁。

  即便不在集市,路上也可以看到很多摊贩,除了常见的蔬果食材外还有很多木雕之类的小玩意。走在路上的人们都很有精神,就连逃难来的南方民众也被感染,脸上看不到太多哀愁的情绪。

  走到街口的告示板附近,便能看到告示板前围着一群人,既有身上花花绿绿的冒险者,也有普通的德林姆人。

  几位冒险者看了一会儿便散去了,马失礼便凑上去看,发现告示板上只有几张招工的便签,没有仅针对冒险者发布的讨伐任务。看来这附近的治安确实不错。

  他看着告示板上的招工便签就头痛,但想到兜里仅剩的几个铜板,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

  招长工的基本无视,他只想稍微攒些路费,并不打算在镇上久留。而那些短工酬劳则实在有些低微,让他很是苦恼。

  “真不想工作啊……”他哀叹道。

  ……

  艾卡这天起得很晚,出门时已经过了中午。好在广场上派粥的棚子还在,便去领了碗粥喝,虽然只领到半碗,但免费的东西总是格外美味。当然,妮娅那鄙视的目光也是一样。

  喝完粥后,他便开始在镇上闲逛。他没有看到平日里一直混在一块儿的那些伙伴,估计他们来得更早,此刻说不准已经在赌场里寻找下手目标了。赌场很混乱,趁机摸上几个铜板是很轻松的事,顺便用摸来的铜板赌上两把,说不定两三天的开销就有了。

  想着这些,艾卡往赌场缓缓走去。忽然,他听到路边的小巷里传来一阵叫喊声,便不由靠了过去。

  “什么?你用不了法术?我花三个铜板请个小孩子来都会法术!”

  艾卡轻笑一声,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不会法术?连他都在学塾里学了两手简单的法术。显然对方是个不知从哪个荒郊野岭来的乡下人,连基础教育都没有受过。

  他有些轻蔑地往小巷里瞥了一眼,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随后,他简直要笑出声来,眼中难以抑制地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他悄悄从巷口退开,然后快步朝着赌场方向跑去。

  ……

  马失礼拿着招工的便签,耐心听这位大胡子店主说完,然后反驳道:“你写着要招五个成年人,那我想这活你就算招十个孩子来,以他们体内的魔力存量,也是无法完成的。而且就算招成年人,要想纯靠法术从镇外把东西搬回来,那对他们的魔力控制等级也有一些要求。能做到的人通常不会被你这五十个铜板的酬劳打动,所以到最后招到的人还是得用双手帮你搬。既然如此,会不会法术差别大吗?”

  见店主陷入思考,他趁热打铁道:“而且你招五个人要二百五十铜,这活你给我两个银币我一个人就给你包圆了,你绝对不亏。”

  大胡子店主看着他身后,问:“那这个喵星族小姑娘呢?”

  “她和我一起的,酬劳一并算在那两银里。”

  店主思考了一会才说:“好吧,但如果你做得太慢,我会扣除部分酬金。”

  走出巷子,马失礼手中抛着装着店主预付的五十枚铜板的钱袋,对特温斯抱怨道:“就没见过这么抠门的,怪不得招不到别人。”

  特温斯踩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说:“我一个人就行啊。”

  马失礼说:“你不准用法术,一丝魔力都不准用。”

  “为什么?”

  “养不起。”

  特温斯作为魔族尚且年幼,魔力掌控很差,同样的法术会消耗更多魔力,事后则需要更多食物来恢复体力。

  他回到广场上,中午的施粥已经结束,莱斯卡纳家为数不多的佣人正在收拾现场。他找到魏是老人,问他借了一辆板车。

  马失礼一边推着板车朝镇外走去,健步如飞。特温斯坐在板车后面晃荡着小腿。

  两人来到离小镇不过四里地的村庄,在那里找到了和店主约好的人。那店主家就在这里,马失礼只需要将他家种的一批冬豆给他运回去,再把豆子给他剥好。

  他将二十余捆豆株装到车上用绳子捆好,拉上特温斯便往回走。一路走一路说:“就这活还要招五个人,这店主不知道怎么想的。每个人还给五十铜,合一块儿就是二银五十铜,就搬点儿豆子的事儿肯出这么多钱,真不知道他那小饭馆儿怎么能开下去。做人啊一定要精打细算,不然说不定哪天就饿死了……”

  特温斯坐在板车上,听着他不断念叨,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走到半路,她头顶幻化出来的双耳忽然微动,就像是真的喵星族一样,整个人在板车上坐直了。马失礼察觉到她的变化,停下脚步静心感应,在路两旁的土丘后面察觉到几个气息。

  对方并没有太过刻意地隐藏自己的气息,这让他有些担心。倒不是说怕什么,就算不让特温斯出手,他们想走还是问题不大。但这一车冬豆要是栽在这里,就很头痛了。

  就在他纠结时,身后的特温斯忽然“嗷呜”一声。他顿时感觉到一道更霸道的气息在身后爆发出来,心脏猛地一跳,险些炸碎在胸腔里。

  随后,躲在道路两旁土丘后的那些气息便落荒而逃,连脚步都不再遮掩,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他听着那细密轻巧的脚步声,知道这是一群波布林。而其中有两个格外沉重的脚步声,显然是高大的灰鬃波布林。

  有两只灰鬃波布林带队的话,就算是一般的五人冒险者小队都会感到棘手。然而面对他们两个,更确切地说是面对特温斯,它们却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马失礼抹了抹额头,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想着特温斯刚才的“嗷呜”一声,听着是可爱,可那股随之而来的威压,即便是勇者时期的他也不敢小觑。

  他拉着板车,感觉腿都有些发软。

  回程花了超出想象的时间。

  然而就在快要到达小镇时,远远便看到镇外站着六七个人。走近一些,便能看到是昨天插队被他撵出队伍的那批人。为首的一高一矮,正是布恩和艾卡。

  他们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怀好意。艾卡手中上下抛着一枚石头,布恩的金色短发被马失礼削去一搓后剪得更短了,抄着双手满脸自信地站在艾卡旁边。

  待到马失礼拖着板车走到他们面前,艾卡怪笑着说:“听说你用不了法术?不愧是乡下人,连基本魔法都没学过,哈哈哈……”

  这话一出,身后的人尽都笑了起来。

  马失礼不由瞥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小镇,说:“你这话说得,我还以为要进的是哪座主城呢。”

  布恩眯起眼,说道:“法术都用不来,昨天倒是很拽啊?”

  他并不是用不来法术,只是体内没有魔力用不了。不过这种事自然不用跟他们细细说明。

  他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艾卡下巴一挑说道:“我打听过了,店老板给你的报价是两银币,预付五十铜对吧。把手里的五十铜交出来,事后再给我们补一银。不过嘛,昨天你那么嚣张,揍一顿还是要的。”

  马失礼轻轻叹了口气。

  女神创造的类人种中,要数波布林和人类的差距最大,然而波布林有一点是人类比不上的——

  那就是对危机的直觉。

  他小心感受着身后特温斯的气息,生怕她暴起直接把这群人连带着半个镇子一起掀了。毕竟要说这些人和她可是有直接过节的。

  为什么事情总是会发展成这样?他看着眼前这群人,缓缓放下了板车。

  用某位冒险者的话来讲,为什么人类总是不断地作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