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长吐一气。人至中年，收获的不止是秃，还有丰富的应变能力。他扫了一眼周围，确定除了最萌新的黑钻外一切安好，便迅速重新布置迎战。

　　悬浮在湖面上的金绿色光团稳定向外扩散光芒，侧面湖中大剧院的屋顶不知为何冒出一道虽浅但格外显眼的灿金色光柱，一闪一闪亮晶晶。至于另一边……

　　唔。那坨铂金色的看距离是在大学城那边？他随意扫了眼萌新黑钻。算了，问这姑娘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紫色的菱形水晶混合着金色的丝线非常简单粗暴地绕着金发蓬松的少女紧紧缠了两圈。

　　毫无美感。

　　啧。

　　指挥官左右扭扭脖子动动腿，确定自己的零部件都还安好。

　　“嚯！小姑娘凶起来还挺凶的嘛！”指挥官两手叉在腰后，瞅了眼一动不动的小姑娘，又瞅了眼湖面上荡然无存的怪异鲛人，“强度超14级的怪物嗷呜一下就被击溃了。另外我劝你放开她，我初步估计小姑娘想咬你。”

　　羲让太岁莫名其妙地看了人过中年的指挥官一眼。柯蒂丽亚明明背对他们俩，他怎么知道这姑娘的面部动作？

　　人过中年的指挥官收获的不止是秃，还有丰富的情感经历。他隔着软软的细羊绒手织帽摸摸头顶，“这方面我可比你厉害。”

　　羲让太岁眨眨眼，单手拉起半跪着的黑钻姑娘，大步朝柯蒂丽亚走去。

　　浅色的阴影如同流水随着他的脚步移动到金发光源之下，无声无息蔓延到她身上。

　　隔着浓密的头发，羲让太岁干脆地两指捏住细腻的后脖颈。

　　“你觉得我是猫嘛？”尖利的声音带着鼻音，却没有从动作上反抗这样的举动，“嘁。”

　　“你比我年纪还大，怎么还会失控？”羲让太岁下意识两手指捏了捏，继而放下手，“但效果还不错。”

　　直接清空了包括那只作为头目的鲛人在内的一波蜃楼。

　　柯蒂丽亚深深吸了一口气，“贵橄榄石可是最容易失控的宝石种。”

　　也是失控代价最大的宝石种。

　　金发的少女勉强扭动脖子想要仰头看这个人，却根本做不到。

　　“波尔孜。”羲让太岁朝后面喊了句，“带柯蒂丽亚去大剧院休息。”

　　波尔孜捡起失去反应的仿剑，从羲让太岁身侧接过虚弱的柯蒂丽亚。

　　“我猜你不是早有预料。”人过中年的指挥官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位姑娘，恨铁不成钢般叹了口气，“紫翡大人这几日的职责可不负责蜃楼巡防，来这里干什么？”

　　“正好路过。”紫翡大人语气平静，“而且我不觉得让一个极易失控的贵橄榄石出现在这里是个好主意。高强度的鲛人所能引发的幻象如果是悲剧向的，没有个控制的人在这里，恐怕消失的不止是蜃楼怪物。”

　　“嗯嗯。”人过中年的指挥官学识丰富，“好吧，我承认，这只年轻的小黑钻太不经用了。”

　　羲让太岁却是摇摇头，“月光……严格来说毕竟也是太阳光的一种。星光……她还太年轻。”

　　“黑钻小姑娘好像跟你差不多大吧？而且她是我唯一找到凑合着能用的了。你得明白这两天大家人手都不够。”

　　“……嗯。”羲让太岁顶着指挥官真挚的目光点了点头，慢斯条理摘下手套，左转一百八十度，大踏步匀速起步走。

　　指挥官：“……”

　　人到中年啊。

　　啧啧啧。

　　有些事确实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对吧？

　　我是指突然失控这种。

　　人过中年的指挥官撑着脖子看向天空。三坨色泽上略有差异的光团以相近的频率一闪一闪。

　　“唔，柯蒂丽亚，维多利亚……还有一个是谁？”指挥官拍拍帽子，“算了，一看就是好人嘛！”

　　……

　　维吉尔突然咬着嘴唇闷闷打了个喷嚏。

　　好容易回过劲来的维吉尔揉揉眼睛，好奇看向面前河面上方没有明确界限的光团，“蜃楼的新把戏？”

　　咸珠串死鱼一样挂在维吉尔胳膊上。

　　连刀带珠子暗淡无光。

　　“那看来不是了。”维吉尔掂掂刀柄，两手握紧，“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蜃楼是绝对的敌人这一点是不变的对吧？”

　　刀刃与刀尖泛出截然不同的两种金光，深色的刀身上的纹路逐次描画。珠串嗖地飞甩出去，准确命中刚刚冒头的蜃。

　　……（快进到明天叭）……

　　酣战一夜的收获是丰富的。维吉尔拎着四十一枚黑曜石串成的珠串，抖抖。

　　色泽略深还打上了哑光的珠串在这一刻就像是风干的咸带鱼，散发着诱人的海洋香味。

　　“咕……”

　　“饿了。”维吉尔低头揉揉肚子，虽然带了饼干但好像并不顶用呢。

　　打电话叫来接班的黑钻手下的更加萌新的风纪委成员搭档。应付零星的怪物还行，但对上涨落潮时小规模出现的怪物团就得变成马赛克了。所以维吉尔还得在早上涨潮前回来。

　　还有俩小时呢，早得很。够他吃两轮早饭的。

　　哦不对，大学城外到处是吃的，他说不定可以吃俩小时呢。

　　之前预测的17级指的是明海范围内包括周围水系的总体蜃楼强度，最危险的无疑是城外明河，而在城内最危险的人工湖遭遇的蜃楼强度也就14级左右，至于河道就更低了。别看维同学昨晚忙成狗，但那只是因为他太倒霉，怪物都扎堆在那片河道出现。维同学的上下游昨晚可是闲得喝了一晚上啤酒。

　　反正维吉尔是安安定定上街感受长月祭的热闹去了。

　　水域附近发生的战斗并没有影响到城市的正常运转与祭典的各种安排。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街上已经有不少店铺开张迎接第一波客人了。显然不少人都打着早点出门避免拥挤的想法。

　　市政大楼前的广场上已经搭上了巨大的平台。各行各业以及宝石种的年轻代表们聚在后台。

　　他们是这座城市的未来。他们在今天，在这个灾难降临前辈们九死一生的日子里，他们将要宣誓成为前辈们的继任者。

　　在极久远的过去，这些冲向灾难的前辈们几乎不会回来，这个祭典的意义便在于让这些年轻的继任者接过前辈的责任，成为这座城市的支柱。

　　不过现在也就是个传统仪式啦。

　　维吉尔嘴里叼着草莓糖葫芦，专注地看着店里电视上直播的现场影像。

　　今年是明海承办长月祭，所以搞得很盛大，在往年，多是随便凑合一下，哪里会有直播。

　　糖果店老板有些抱怨地跟常客闲聊。

　　“老板，麻烦再给我拿一串那边那个橙子和苹果混合口味的糖葫芦！”维吉尔喀嚓喀嚓咬掉手中的草莓糖葫芦，视线盯上另一串金黄的。

　　“好嘞。再送你串这个吧？欧铎进口的柚子，应该更合小姑娘的口味吧？”老板热情地把两串糖葫芦打包塞到维吉尔手里。

　　“难得轮到明海搞长月祭，结果又连发高强度蜃楼警报。你说这叫什么个事嘛。”老板转而跟常客抱怨起来。

　　“我看外面人不挺多的？”

　　“这不总扫兴呢嘛？哦，小姑娘欢迎下次再来啊！”

　　维吉尔侧身关上琉璃门。

　　浅色的琉璃门映照出对面人的模样。暗金色的长发上没有任何点缀。维吉尔顿了顿，举着糖葫芦沿商铺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