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十八万？
才过去一晚上而已啊。
肉眼可见，这条微博的点击量和讨论度还在上升，人们从睡梦中苏醒后，打开微博第一个浏览到的就是这桩“丑闻”，转发和评论的数量“蹭蹭蹭”地往上涨。
“我靠，昨天出了新闻说冠军获五千万投资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个女生真是当代高中生的典范，结果今天就被啪啪打脸。真是心疼博主，付出心血比不上人家衣服一脱啧啧啧。社会险恶……”
“既可以拿钱，又可以爬上极品王老五的床，这女生挺投机啊。岳凌寒岳大总裁，大家懂的？”
“岳家和叶家不是有婚约？家里有娇花，外面的狗屎还是非要去尝尝看，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还能看上这种女高中生也是醉了。”
叮咚——
课桌上的手机发出一声短信提示音。
季雨悠机械化动作地划开手机屏幕，“小小年纪就傍大款这么骚？你怎么不出去卖啊要点逼脸！”
叮咚——叮咚——叮咚——
一条接一条的短信争相涌进手机，无数侮辱和恶心的字眼映入眼帘。
季雨悠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满心满眼的惊惧。
嗡——
手机发出震动，是来自陌生号码的电话，女孩受到惊吓，手一抖就按下了绿色接听键。
“没妈生没爹教的丑逼玩意儿，没人管教你老子来教你做人……”
污言秽语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耳朵，季雨悠仿佛一时被按下了关机键，直直愣愣地听着电话那头男人的辱骂，做不出一点反应。
梁乐乐劈手夺过手机挂断了电话。
“别听别看了雨悠。”她看着季雨悠一瞬间失去活力的样子，心痛不已，“刚刚有人在网上公布了你的信息，这段时间的电话你千万别接，短信也别看了。”
梁乐乐看拿在手上的手机不停震动，干脆就按下了关机键。
这一届网友看热闹的速度最是快，才这么点时间就已经扒出了季雨悠的全部信息，包括母亲早逝，父亲酗酒赌博之类的隐私。更是过分地把女孩的姓名、电话号码、微信号、QQ号一口气全部公布出来。
甚至，甚至还有学校……
梁乐乐心里忽然漫上一阵恐慌，不不不，不会有人这么无聊还到学校来找茬的，安心。
可是事实证明，她果然还是低估了键盘侠们的热心程度。
季雨悠在看了微博后，顿时明白了这一路上大家的目光是为了什么。
她还天真地以为，在被大家蔑视了这么久以后，她终于依靠着努力，能够赢得别人的尊重，狠狠地打那些曾经羞辱她的人一巴掌。
现在梦醒了，是她自己被狠狠地打了几巴掌。
所有的努力都打了水漂，别人提起她时，不会有人记得她救场及时，表现优秀，只记得她坐上豪车的那一幕。看见她时，不再记得她是评委选出的冠军，而是一个潜规则上位的人。
这算什么，对她不切实际幻想的报应吗？
梁乐乐正低着头，用恨不得把屏幕戳穿的力度打着字。
她要和键盘侠据理力争！
“我说大家要不要这么酸呐，现场的视频好几家新闻社都发出来了，这个女生表现的很好啊，比那个男生好多了。而且他们队伍的产品也确实很有创意，怎么就全是靠潜规则了？？？”
很快，评论就一波一波涌了进来。
“呵呵，眼瞎预定。”
“你这么羡慕是不是也想找个有钱人下手啊？”
“小姑娘还是太年轻，多历练几年再来说话吧！”
梁乐乐被气个半死，一群脑残听风就是雨的，被人活活牵着鼻子走。
“雨悠你别管这些……雨悠？雨悠你别哭呀。”
她一抬头，只见季雨悠低着头，在头发的遮挡下默默地掉泪。
女孩儿无声哭泣的模样十分无助，梁乐乐感受到其中的悲伤，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好朋友。
“乐乐，我是不是应该做得再好一点，我如果能再优秀一些，就不会……”
季雨悠泣不成声，陷入了被害者有罪心理。
那些恐吓的言论，声讨的呼声，字字句句戳在她的心头。
“不不不，这不怪你的，完全是因为他们……”
“天哪，天哪，大家快看校门口！”
班长一声惊呼，所有同学争先恐后地涌到窗边。梁乐乐有一种噩梦成真的预感，也犹豫着跟上去想看个究竟。
高一所在的教学楼离校门口是最近的，几乎只有不到几十米的直线距离，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校门口人头攒动。
有男有女，有年轻者有年长者。他们的共同点是人人表情激愤，气势汹汹地向门卫大喊着什么，更夸张的是甚至有人拎着鸡蛋白菜等物品。
可怜校门口的门卫只有一人，想强调学校秩序也百口莫辩，哪怕拉上铁门，也拦不住居然有人试图攀爬进来。
而且他还几乎要成功了！
这些人以为自己在干嘛？菜市场观看午后砍头吗？
还有人发现进不来，拿着个扩音喇叭就往学校里呐喊、辱骂，吸引的所有学生都出来看热闹，这个学校闹哄哄的一片。
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大喊着叫季雨悠有胆出门“应战”，有人趁乱跑到班级门口来瞻仰事件本尊面容，有人则试图维持秩序，但是声音终究被人群淹没。
教室的前后门都挤满了人，一波接着一波，也没有人试图阻拦，周围的同学都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冷眼看着季雨悠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
梁乐乐感觉她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她一个健步冲上去，锁住了前后门，阻隔住那些恼人的视线。为此换得了无数不满的抱怨声。
“干嘛呀，敢卖的女人还怕别人看几眼哦？”
“是啊是啊，大明星不要害羞嘛，你现在可出名儿了。”
领座的女声讥讽着开口，“看吧，这就是不知检点的下场，人人喊打！就因为你一个，现在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季雨悠你怎么不去死啊？”
女孩痛苦万分地捂着了自己的耳朵。
没用，那些声音仿佛刻进她脑海里似的不停回响。
怎么不去死啊……不去死啊……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