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着你 第168章
作者:春韭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二零一七年某个周六下午十七点三十二分。爱玩爱看就来

  这封短信发自一小时零十五分钟前,那时她正在和乔伊**发件人是33一个矛盾得如同人格分裂的号码她第一次收到它发来的信息,是在她被人从十七楼推下的夜晚它警告她nrs不要赴约,而当它第二次打来电话,却告诉她必须放弃一切抵抗乖乖死在一个星期六。

  今天就是星期六。

  李文森盯着手机,神情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

  她的死期或许是今天,又或许是下周的今天。

  可此刻,她只是如寻常站在澄澈的落地窗边直到庭院里的樱花树下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花朵,这才删除短信光脚从沙发里翻出自己的内衣穿上随即三两下套上自己的黑色高跟鞋。

  就这样吧她想就是今天了。除了下了一场雨,做了几场爱,看着树上的粉色花朵扑簌簌落了一地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可她仍像过去十多年一样,行走在负罪与死亡的边缘要么死,要么生。

  李文森走到玄关边,手放在门把手上。

  只是一个不经意地垂眸,一小片墨绿色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入眼帘夕阳的火光虚虚笼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一圈素金镶嵌着祖母绿,在这灰烬一般浓郁的色调中,美得让人屏吸。

  她的婚戒。

  有那么一瞬,她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朝上抬了抬,似想给乔伊打个电话。

  但最后,她只是慢慢脱下手指上的戒指,轻轻放在笼着小朵山茶花的白瓷托盘上,再不去看。

  她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推了推门。

  纹丝不动。

  怎么会推不动?

  乔伊这栋宅子的门是金属灌注的,十分沉重,李文森擦了擦手心,用了几分力,又转动了一次。这次她清晰地听见了门锁齿轮转动的声音,可门仍然紧紧地锁着。

  难道是乔伊出门前不小心把门给反锁了?

  可乔伊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概率就像火星撞地球一样低。

  那就是门锁生锈卡住了边缘?

  这倒有可能,无论这幢宅子装修多合她心意,从门锁一些细节来看,仍然是一座老宅子,建立至少十年了。

  一扇门是挡不住李文森的,客厅落地玻璃窗可以自动升降。李文森找了许久才从窗帘边找到那个小小的、和墙体几乎融为一体的按钮。是和pn手机屏幕的材质差不多的玻璃,旁边有一个极微观的“pn”按钮,看起来十分高科技。

  李文森没有用过这么未来感的窗户,试探地按了一下。

  下一秒,按钮屏幕上居然弹出了一个字幕框:

  “rpss”请输入指纹或密码来解锁。

  李文森:“”

  开个窗户要输入密码?她的未婚夫迟早要完。

  乔伊简直是个细节强迫症。海边老宅楼层不高,三楼摆放杂物,二楼是休息间,也开辟了一个储藏室,一楼是卧室客厅,不知是否巧合,整体格局几乎与西路公寓五号一模一样。从院子里有一个斜坡下有一个车库,乔伊这个从来不开车的br男子,居然真的停了一辆车在车库里,只是车库门关着,也没办法从那里出去。

  李文森跑遍了整座宅子,一扇扇窗户试过去,心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没有窗户是开着的。

  二楼与三楼的窗户,不知为何也都被锁上了。

  她一开始还说服自己这是巧合,但当她发现每扇窗户边都有一个类似的按钮,要通过指纹和密码才能打开时,这种巧合就成了一种可笑的东西。

  窗户四面都是老式的木质门栓,木头只是外观,里面还藏着一层铁片,她干脆用剔骨刀把木头都刮掉,基本确认制作窗框骨架的金属都是钛,最早用来制作火箭壳的材料,她除非运一个军火库来,否则别想把窗框撬开。

  而唯一能让她看到外面阳光的地方,就是屋顶花园,她方才和乔伊**的地方。

  可那里也行不通,栏杆下面是悬崖大海,像基督山伯爵里的巴士底监狱,没有人能从那里爬下来。

  出不去。

  李文森望着客厅澄澈的落地窗,脸色仍然苍白如纸,手脚瘦得能触摸到静脉和骨骼。

  下一秒,她忽然端起身边的椅子,狠狠地朝玻璃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满树的樱花都被震得扑簌簌落下,可玻璃窗仍然完好如初,别说被砸碎,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玻璃。

  这是防弹玻璃。

  远处大海白色的波涛无声地涌起、聚散、涌起、聚散,夕阳陈旧的色调如同一部过时的电影。

  李文森像是终于放弃了所有尝试,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慢地坐下,侧脸沉在过去的时间里,晦暗不清。

  “我以为这就够了,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必真把她关起来。”

  一个小时前,她与乔伊开玩笑说的话,如回声一般在耳畔响起

  “可是有一天,她忽然和我说,她不爱我了。”

  “我不介意偶尔被她的小猫爪子挠一下,也能容忍她隔三差五的忽视和排外但我不能接受这句话。”

  她仿佛又看见乔伊站在她面前,垂下眼,平静的眸子里倒映出她苍白的脸:

  “我不能接受她说,她不爱我。”

  乔伊没有开玩笑。

  二零一七年某个周六,下午十七点四十七分。

  她被关起来了。

  海岛另一头。

  乔伊独自走在老街,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购物纸袋,里面有几条黑色长裙、几样精致的小首饰,和李文森要求的卫生用品。衣物是他常用的品牌,十分冷僻,这座岛上根本找不到门店,他说出来采购,也不过是打电话让人买好了送到他手里而已。

  他出门,是解决一些更重要的事。

  几只灰色鸽子扑棱棱掠过电线杆,夕阳把他的剪影拉地狭长。他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戒指,素金上极简单地镶了一颗祖母绿。

  乔伊抬起手臂,瞥了一眼手表。

  十七点四十七分。

  他离开她的时间已长达九分钟,时间的流逝令他成疾,就像之前七年里他经历的没有她的每一秒那样。时间如此无趣。

  这座小岛上住的多是本地的渔民,长街和阳光都是旧时的模样。乔伊生平第一次意识到不开车的错误,在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不要说br,连便车都看不到。离他们家最近的便利店也要半小时,来回就是一个小时,他还非要装作去过的样子而他已经十分思念他遗落在家里的一团小东西,迫切地需要回去摸摸她的长发。

  她此刻在做什么?无聊还是有趣?她有没有意识到这座房子角落里的小秘密,有没有发现他踢进沙发下的零食盒,有没有找到他藏在书页中,那张薄薄的、等待她签字的婚书?

  哦,没错,婚书。

  口头的约定实在太脆弱,他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想和李文森这种女孩子有惊无险地订婚,还是签合同绑定大额赔款才能放心一点。

  人间四月,正是万物生长的日子,小岛上随处可见卖海鲜的小贩,他前方三四米处就有一个,拉着一辆木头车,车上满满都是海蟹、刀鱼、龙虾。

  乔伊顿了顿,停住了脚步。

  在路边挑海鲜这种事太具挑战性,并不在他的人生计划内。

  但想起李文森前两天抱着伽俐雷养的金鱼,可怜兮兮地说“我想吃海鲜”的模样乔伊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小贩车前。

  “先生买海鲜吗?”

  小贩是个年轻的渔民,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原本正躺在车轱辘上懒洋洋地晒太阳,看见乔伊立刻来了精神:

  “牡蛎和桃花虾都是今天上午捞上来的,有一个死的我就死全家,螃蟹也肥的很,都是本地螃蟹,外地螃蟹我们不卖的。海蛎要吧,要么一样来一点吧?我给你打包好好吗?先生不说话就是同意了,来,我一样给你打包两斤,看你手上的戒指那么靓,肯定是有太太的人啦,先生相信我,这么买没错的,你太太一定会夸你很懂事”

  乔伊:“”

  “他骗你的。”

  带着笑意的声音,如雨水从檐间滴落一般,在他耳畔响起。

  乔伊蓦然转头,就看见李文森正站在海鲜车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才不会夸你很懂事,你一看就是不用自己买菜做家务的人,跑到路边买海鲜是送来让人宰吗?你看他在你的袋子偷偷里装了多少水,他还给你拿了一只半死不活的皮皮虾喂,乔伊,你真的会挑海鲜吗?”

  不,他完全不会。

  乔伊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文森的侧脸,并没有r海鲜贩子在他的袋子里偷偷装了多少死虾。上帝作证,他只懂辨别烹饪好的、盛在盘子的龙虾的好坏,这样野生状态下爬来爬去的并不在他的经验范围之内。

  “你应当庆幸我不嫌弃你是一个三级生活残废,乔伊。”

  他的未婚妻在身边蹲下,叹气的姿态如此娴熟,仿佛他们已经结婚许久,久到她能熟稔地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那样挑剔:

  “海蛎子是秋冬吃的,你去的那些米其林餐厅都是养殖场特供,平时自己就别买了。螃蟹呢,越重的越好,底下是圆的才比较好吃,公蟹和母蟹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有些养殖场会给公蟹喂避孕药,让蟹黄不泄但我偏爱买这种。”

  她指了指无数螃蟹上的一只,抬起头,眼眸弯弯,如同一个真正的妻子:

  “我偏爱吃怀着小螃蟹的母螃蟹,乔伊先生,你要每次都挑这种回家,你的太太才会夸你很懂事,并永远不会离开你,明白了吗?”

  永远不会离开你。

  他从未指望过能从她嘴里听见这样的话。

  乔伊望着她漆黑的、带着笑意的眼睛,不确定似的,又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永远不会离开我?”

  “嗯。”

  他的女孩蹲在地上挑螃蟹,语气就像谈论晚餐一样理所应当:

  “永远不会离开你。”

  “先生?”

  “先生?”

  海岛夏季来的早,却因海风穿过长街而不觉得闷热。小贩用长袖在乔伊面前晃了两晃,才见眼前的穿着气质皆不凡的男人,终于从某种怔然的沉思里回过神来。

  “这个表情一定是想太太了?先生你刚结婚吧?只有刚结婚的男人才会想太太,结婚两年以上的,看都不愿看咯。”

  小贩揶揄地笑了,很有经验的样子:

  “现在海鲜价格贵,难得看到一个男人单独出来为太太买菜了,我给您算便宜一点这里一共五百一十八,就算你您五百吧,您拿好。”

  “等等。”

  乔伊指了指刚才李文森挑过的那只螃蟹:

  “帮我换一只螃蟹,我要这只。”

  小贩愣了一下,随即麻利地用稻草把那只螃蟹捆起来:

  “先生眼光真是好呢,能一眼看出二母螃蟹的年轻人不多了,哦,二母就是一只母螃蟹怀着小螃蟹的那种,除了专门的渔民,都是一些有经验的老人才能一眼看出来”

  “”

  地上是斑斑的栏杆的影子,地面污脏得发黑,陈旧而油腻。乔伊微微垂下眼眸,往身边方才李文森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里没有他的妻子。

  海风拂过长街,那里空无一人。

  “17小时零5分钟。”

  世上最轻松的人无非两类,一是死人,二是将死之人。刘易斯十指交叉,脸上虽有久未休息的疲倦,仍透着一种强大的冷静:

  “你还有17小时零5分钟可活,17个小时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被执行注射死。”

  对面的男人兴致缺缺地抿了一口冷咖啡:

  “哦。”

  “我总有一种感觉,你们什么都知道,只是你们不说。”

  咖啡放在两人中间,渐渐凉了,他们已经在这里耗了近半个小时。

  “我不明白你、李文森、沈城,或者还有的其他人,为什么宁愿自己赴死也不肯把真相说出口但沈城已经死了,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刘易斯看了一眼腕表,语气平静:

  “曹云山,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沈城?”

  “这从何说起?”

  曹云山笑了:

  “人证物证具在,连名侦探乔伊都告诉你我是凶手,你知道他名气有多大吧,还有什么可怀疑?”

  “因为我事后才想起,乔伊从头到尾只说过你是凶手。”

  却从没说过,他是谋杀谁的凶手。

  乔伊,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游戏,他要十分小心,才能使自己不至于陷入他言辞的陷阱。

  刘易斯盯着曹云山的眼睛:

  “或者我们换个问法,杀死沈城的,究竟是不是人?”

  杀死沈城的,不是人。

  李文森这句话实在太匪夷所思。如果他面对的是一个普通的谋杀案,恐怕会在第一秒就把问题归结为李文森精神有问题。

  但从一开始,这几宗谋杀案就处处透着违和。

  案发现场的萨瓦蒂尼香水、曹云山过于完美的谋杀动机、沈城偷李文森戒指、陈郁莫名其妙自杀这种违和在曹云山作证李文森谋杀时达到了巅峰,正常人态度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曹云山是文森八年好友,却一夕叛变,宁做伪证也要把她投入监狱,再加上他今天听到的话

  如果李文森明知曹云山不是凶手,她为什么一直不开口?

  刘易斯仍是十指交叉、平平静静的姿态,静默中自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发誓,只要有一丝证明你清白的可能,我就会在接在来十七个小时里为你争取缓刑空间,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保你不死。”

  曹云山抿了一口冷咖啡,闻言,蓦地笑了。

  十七个小时?

  可哪里来的十七个小时?没有人有十七个小时了。死不死刑有什么关系?毁不毁灭有什么关系?李文森不在意,他也不在意,因为一旦游戏开始,他们都要死了。

  他们,都要死了。

  午后的阳光从囚窗里漫溢进来,曹云山伸出手指,在阳光里虚虚地一握,又一握,在刘易斯惊愕的目光里,低低地笑起来:

  “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哦?”

  “我的确是一个杀人犯,但认真说起来,这辈子,我只杀过一个人。”

  “谁?”

  “李文森。”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更了更了我来更了!

  消失这么久的原因,其实是自然不可抗因素,我们这里发生了十一级大地震,又因为地震产生了海啸,大陆架裂开了,整个地中海的水倒在了我们家门口,然后我们村的火山就喷发了,我带着我的拉杆箱n在废墟里徒步跋涉了三个星期,才终于找到一家有的麻辣烫店

  好吧,我编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