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曾教过我喜怒不形于色，可师尊如今，任何心事皆在脸上。”女子轻声说了一句，见涂山羽怒意更甚，无奈道“师尊，你曾说过，时无间，空有间，时间是永恒的，所谓逆转时间，其实是逆转空间，不过若是逆转时间，必须自身实力超过时间点上的所有生灵，甚至得抹杀逆转的时间内的自己，毕竟同一时间上，永远不能出现两个自己。

　　师尊也说过，因果也是时间的一种，只不过是是时间限制生灵逆转时间的手段之一。

　　师尊当年有着灭世之能，清醒之时，世界意志不敢阻拦。师尊入睡之后，世界为求自保，将时间定格在师尊沉睡之后，虽然时间依旧流逝，可是若世界毁灭，那么时间便会回到定格之时。现在师尊可明白了？”

　　“定格时间，便代表从那时间点后，所有的事都会从演或则变化，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方世界从那时间定格后便没了因果？”

　　女子轻轻点头“看来师尊明白了。”

　　听到这话，涂山羽却是怒道“那你可明白，世间如果没有因果，那么现在的一切便只是时间演化，等同于幻象！”

　　“那么，师尊，你认为什么不是幻象？不说我，即便是师尊，不也可能只是时间演化的幻象嘛？”

　　听到这话，涂山羽却是愣神了。

　　见涂山羽如此，女子叹气一声，接着说道“师尊曾经说，修仙便是寻求大道。那么大道的终点又是什么？处于大道内的我们又是什么？师尊当年借助女娲娘娘的元神，一创造人，如今恢复修为，一念山海。那么师尊可曾想过，师尊那一念造化，到底是真是假？是实是虚？对于师尊一念造化，徒儿所看到的所接触的是实，但是想来对师尊而言却是虚无。既然修为不同，看到的不同，那么师尊之上，看到的师尊，想来也只是虚无。”

　　“师尊，天地万物，皆是梦幻，只是所处不同位置，看到的不同罢了。时间是什么？因果是什么？这些年来，徒儿一直在想，可是徒儿想不明白，但是徒儿知道，所谓时间因果，只是一种力量。就如苦情树感念天地至情，改变规则，转世续缘，可那情也是虚无缥缈。在徒儿眼中，那只是一种力量，一种徒儿看不懂的法术罢了。”

　　听着这些话，涂山羽却是沉默了，不知沉默多久，涂山羽苦涩道“我只想复活红红与月初。”

　　“师尊，若你想复活，必须先灭世，将时间追溯到时间定格之时，改变定格的时间，那样才能将因果线归还于生灵。可是若如此，那么一切都会改变。”

　　涂山羽望向女子，表情落寞“真的没有办法了嘛？”

　　女子轻轻摇头“师尊，你比我更加明白这些。现在的你想来连将时间返回昨日也做不到吧？毕竟昨日的时间也有师尊，师尊只能灭世强迫时间回到时间点。”

　　见涂山羽沉默，女子微微叹气“师尊，人力有尽时，即便是你也有无能为力之时，且师尊救回来了又如何？师尊可曾想过，斩断因果线，涂山苏苏便只是涂山苏苏，甚至涂山苏苏可能不再是涂山苏苏。”

　　“这些我想过，只是我不忍她们彻底消失。”

　　“他们从未消失，转世续缘无非换个身份活着。始终是虚无，何必在意这份虚无的表象？”

　　听着这些话，涂山羽心里已经没了复活涂山红红与东方月初的念头。

　　他知道女子说的是对的，也知道，他无能为力。即便他再怎么想，他都得放弃。

　　毕竟唯一的方法便是灭世，可是灭世之后，还有她们嘛？从新演化生灵，现在的一切必然改变。

　　想通是想通，可是涂山羽再看向女子的表情却是有些变了，目光带着一丝悲凉“现在的你，有些无情了……”

　　女子听后，却是轻轻摇头，回道“至上虚无，情亦虚无，世间一切如梦如幻本就虚无，有情又能如何？数十万年看尽世间冷暖，情亦早已忘却，今日之后，或许师尊我也会忘却吧……”

　　“你太过极端了。”

　　听到这话，女子却是轻轻一笑，笑得令人痛心“师尊，我们所选择的不同，经历也不同。我虽活得没有师尊长久，可是师尊一睡数十万年，一场修行亦是千万年。而我只能望着沧海桑田，受尽无尽寂寞，历经世间一切在苦情树下许下姻缘的生灵的一生。”

　　说到这，女子的眼神却是变得冷漠，仿佛世间一切皆是虚无“可是，数十万年，苦情树下的姻缘何止亿万，每一场姻缘，我便相当于轮回两世。无尽轮回，享受着无间之苦，我若还有情，我怎能忍受得了这一切？我恨苦情树将我的魂魄拉入其中，让我堕入无尽轮回。我也感谢苦情树让我多活数十万年，看尽世间的一切，寻求到了我的道。”

　　“轮回是苦，无间是苦，可物极必反，为何你不寻找这苦中之乐，非得苦中寻苦？”

　　“生而有灵，必受苦难。师尊，徒儿也曾寻找过，可是每次寻找到之后，后面却是更多的苦。无尽轮回，徒儿又能坚持多久？无情好过有情，至少无情徒儿不用在意轮回的一切，过眼云烟便可。”

　　听到这，涂山羽也不知该如何再去劝导。无尽轮回，受尽无间，若他和女子一样，或许他还比不上女子吧。

　　沉默不知多久，涂山羽望向女子，表情复杂“你想出去嘛？或许我能办到。”

　　女子轻轻摇头，回道“谢过师尊好意，我如今只想在这里等待消亡。”

　　听到这话，涂山羽双眼变化，眼瞳化为两道刻有不同纹路，不同符文的的图案，随后图案从眼中而出，融入女子体内。

　　“若有一天，你想出去，便用这两道神通吧。”涂山羽叹气一声，随后直接离开苦情树内。

　　虽然女子未有明言，可涂山羽也明白，女子心里怪罪于他。若无他，女子亦不可能受尽这无尽的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