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前几个月以好静为由赶走了光明台里早就精神失常的宫人们,光明台和东明殿又离得近他除了睡觉基本都是待在东明殿。{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可乐小说网>而我,好巧不巧就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贴身婢女。我在光明台的杂物房里倒腾出烧水的壶子,费了大力气点着了火烧好一大壶滚烫的热水又找来一个盆子装好了就端进去给他爽一爽。他的寝殿里静得出奇,我走进去时他正背对着我整理书架。我没出声,当他察觉到我进来,就听他说,“你叫虞凉思是吧,名字真难听我希望我不会叫出来第二次。水打来就放在那儿不要走进来。在光明台当差,只要你不多事不多嘴我不准你动的东西你千万不许动不准你去的地方你千万不许去好好听我的话办事做到这些我就不会拿你怎么样,如果这都做不到的话你跟咸鱼有什么分别?如果你真的要当咸鱼我会给你机会改正,否则你就好自为之罢。”他拍拍手上的灰,转过头冲我一笑,“你来前一定听过关于我的许多传言,我不介意你也变成传言的主角。”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第一反应就是小朋友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口渴吗?第二就是看到他还没擦掉的大花脸又忍不住想笑,第三就是手里的水盆太烫了,赶紧放在地上。“公子说的话奴婢都记住了。奴婢也是第一次伺候人若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公子海涵。若是公子不顺心要拿奴婢出气,奴婢也没意见,左右不过一死尔尔。奴婢告退。”我说完就抓紧时间溜了出去。耳朵留意着屋里的动静,他走向热水盆不客气地伸手去抓泡在水里的帕子,然后我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地大吼,“虞凉思——”哈,这不是第二次叫了吗?我装作半天没听见的样子,慢吞吞地摸到门口强忍住到嘴边的笑意,作迷惘姿态,“公子有事吗?”他默默伸出那只被烫红了的爪子,嘴角抽搐地质问我,“这盆水……怎么回事儿?!”“回公子,公子方才不是说要用热水洗脸吗?奴婢第一次伺候人什么也不懂,何况公子也没说滚了就端过来了呀,怎么公子不喜欢?”我装出无辜的样子道。“你!”他指着我半天没说出话,等他平复好心情才道,“好,很好。虞凉思小爷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伸手过来!”“干嘛?”我狐疑着伸出了手,就被他猛地一把按进那盆热水里,“啊啊啊——胡亥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被烫的眼睛发红却愣是不肯掉半滴眼泪,反手又抓住他的另一只手往里面按。大战一触即发。我和胡亥就对着这么一盆水手脚并用地互相按手直到水变得温凉,才累得停下来。我们隔着盆水瘫在地上,我无奈地问,“有意思吗?手肿成这样,小兔崽子你就不肯认个输,幸许姐姐我还能饶了你。”“认输?小爷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给我起来,我们在大战三百回合!”胡亥执拗地说。他好像把自己那张大花脸还没洗这件事忘掉了,我好笑地坐起来,摇摇头从水里捞出帕子拧干,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给他将脸擦干净。动作没个轻重,好几次弄疼他最后直接惹烦了他抢过帕子自己擦洗。看他自己弄得差不多了,我满意地端起盆子要走,突然他拽住了我的袖子站起身,“虞凉思,既然敢这么对小爷,杀了你赶你走都太便宜你了,你以为你很厉害,不如和小爷斗一斗,看看是谁先俯首称臣!”我冷笑一声,“呵,奉陪到底。”往后我在光明台的日子过得非常精神,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身上的被子还在不在,起床查看门有没有被反锁。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梳妆,再叫醒胡亥陪他一起去东明殿里陪赵夫人用早膳。接着带他去书房读书,他不让我进我就故意以研磨为由安然坐在他旁边,他嘴上不说却常把墨汁扬起弄脏我的袖子或是差遣我念书给他听。“……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没吃饭啊,大声点。”“爱听不听!”“信不信我糊你一脸墨汁?!”“你敢……呜啊,胡亥你个小混蛋。”“三天之内都不许擦,敢擦我让董姑母罚你掌嘴。”“算你狠!”第一回合,胡亥胜。午膳胡亥这些天都是留在光明台自己吃的,所有膳食都从外面送来经过我检查。我用赵夫人赏的纯银簪子试毒,悄悄在辣菜里加重辣味盐味在茶水里掺了老姜。然后……“嘶,哈——虞凉思,水!”“来了来了。”“噗——咳!虞咳咳……凉咳……思!”第二回合,我胜。胡亥午后无事就会上武场跑马或者与武师习剑,我负责给他拿各种需要的东西,小到挽手袖用的缎带大到马鞍,还得学着帮他牵马挂马鞍。“动作快点啊你!别像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公子,奴婢本来就是女儿身。”“一块木板罢了还妄说女儿身。”“你!”第三回合,胡亥胜。我在光明台一待就是三个月,三个月内除了和胡亥在小处争长短,日子过得还算安稳。赵夫人和董姑母很惊讶我居然能安然无恙地待这么久无一句怨言,胡亥也不说什么,她们欣慰万分,给了我许多赏赐,加起来都超过了我之前被罚掉的俸禄。“你别高兴得太早,早早把赏赐都交出来饶你不死。”胡亥和我说话时头也不抬懒洋洋的,他有夜读的习惯有我在后更是练就一心二用的本领。“凭什么要交给你?”我哼道。我凭自己的本事赚到的第一桶金干嘛要交给你这个小魔头,帮我吞了怎么办。“呵,那你想好,是哪天被人偷走还是由我保管等我哪天把你赶出去了你也有个钱疏通疏通。”他说得头头是道,我居然真的听进去了,开始思考要不要按他说的做。“你说的有理,给你就是了。”我想通了,觉得的确挺有道理的,又拿来笔抢了他的一方新简牍,唰唰唰立下一份字据,“喏,签了,省得你以后反悔。”“唯女子小人难养也。”他白了我一眼,还是乖乖签了名,“看在你字写的不错的份上小爷就签下了。”“我是女子我骄傲。”我还嘴。“不,你是小人。”他认真说。我差点就没忍住把字据摁在他脸上。转念想想胡亥这些天虽然总是欺负我,捉弄我,嘴上总说着要收拾我赶我走甚至杀了我,结果我却完好无损养得比进宫前还要水灵。也许他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样乖张难以接近,或许他只是太孤单了。生于帝王家,他连至亲都不能信任亲近,没有朋友,不得不用恶劣的假象作为保护壳。这样的人除了他我也见过,那就是虞凉思,不一样的是他们正好相反。“虞凉思你傻了啊,小爷的茶凉了茶凉了还不快点去添。”胡亥不耐烦地砸着手里的茶杯,我赶紧接过去给他添茶。“不许往里面添奇怪的东西!不许太烫!再给弄碟吃的来。”“这么晚了,你让我去哪给你找吃的?”“没有不会去偷啊!”我收回我之前关于胡亥的所有辩白。他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兔崽子,小混球,小魔头。我愤愤地把半凉的茶洒在他脸上,趁他发懵时赶紧开溜。“虞凉思,你个男人婆!”喊声震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