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零落成泥碾作尘

　　“奏来。”

　　萧帝的声音环绕在大殿之上，秦岚手持笏板，声音低沉的说道：“启奏圣上，石越所言并非实情，跟丢越千秀行踪是假，故意放其直入京师是真！”

　　“你血口喷人！”石越低着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的手越攥越紧，浑身一阵阵的虚汗直冒。

　　“本相是不是血口喷人，圣上自有裁断。”秦岚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秦相此言可有实证？”龙椅之上的萧帝问道。

　　“可召石越所部副使李青，一问便知。”秦岚躬身答道。

　　“召李青觐见！”

　　萧帝摆了摆手，总管太监尖利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

　　台阶下跪着的石越头脑昏昏沉沉的，他好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下一秒也许就即将万劫不复。浑浑噩噩的他仿佛听见了身后走向大殿纷杂的脚步声，看见一旁面目狰狞的黄丹嘲讽的眼神，看见了秦岚不必跪拜站立着的背影，看见大殿昏暗的阴影里韩卢那一副神游天外的面孔，看见了大殿的光晕里那个看不清的皇帝。

　　他不甘心。

　　从一个小小的太监，走到现在他付出了自己作为一个人能付出的所有。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一无所有。他不怕死，只怕自己还没有走到顶峰就倒在了路上。

　　石越咬着牙，双眼通红，猛地抬起头来！既然我要死了，那你们就为我陪葬吧！

　　石越狠下心，正打算张口之时，殿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

　　“启...启禀圣上！那李青他...已在家中畏罪自杀了...”

　　这无疑是石越一生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

　　秦岚心中一惊，眼神电转，射向大殿里那个一直藏在暗影里的韩卢!

　　他急忙上前说道：“圣上！这其中必有隐情！望圣上明察！”

　　“大伴。”萧帝说道。

　　“奴才在。”韩卢躬身答道。

　　“你可知这其中隐情？”

　　“回禀圣上，奴才不知。奴才只知道当初黄丹围剿越千秀之时，卫贵妃曾私自出宫。”

　　“她？”萧帝惊疑不定的说道。

　　“她去了哪里？”

　　“回禀圣上，她去了越千秀落脚的地方。”

　　“她该死！”龙椅上的萧帝愤怒的打翻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转而用阴狠的表情盯着跪在大殿里的群臣。

　　“你们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朕！”萧帝愤恨的目光在每一个臣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韩卢的身上。

　　“奴才见卫贵妃出宫，此时圣上已经安寝，奴婢未敢惊动圣上，便让黄丹紧跟其后，护卫左右。”韩卢说道这里，一直眯着的双眼精光四射，他盯着秦岚说道：“没想到竟是找到了越逆的藏身之处。”

　　“接着说！”萧帝满面寒霜的说道。

　　“卫贵妃一直深居宫中，对外界之事并不知晓，又怎知越逆已入金陵城中？奴婢彻查之下，当晚卫贵妃锦兰宫的宫女秀娥正当值，可当晚她并不在宫中，而是在皇城门口见了自己的舅舅。”

　　“奴才抓了秀娥，她已经招供认罪，是她娘家舅舅告诉她越逆的藏身之处，让她转告卫贵妃的。”

　　话说到这里，韩卢转头阴冷的看着秦岚，说道：“秀娥的娘家舅舅，恰巧就在秦大人府上当差。”

　　秦岚心中一惊，躬身上前急忙说道：“圣上...”

　　“秦岚不必再言。”

　　殿外的柳易生大袖飘飘，几步走上殿来。

　　“回禀圣上，此事乃是老夫所为。”

　　“太傅，这是何意？！”萧帝一脸惊愕的看着柳易生，摆摆手说道：“赐座！”

　　柳易生缓缓坐下，伸手一礼说道：“越逆此次来京，一来是为了查找西魏太子，二来是打算私会卫子夫，问询西魏传国玉玺的下落。老夫本打算引蛇出洞，利用二人私情一举查出西魏太子下落，再灭越逆也不迟。”柳易生看着阴影中的韩卢，继续说道：“谁想大伴竟是下了一手打草惊蛇的高招。”

　　韩卢面上古井不波，一言不发。

　　萧帝满脸疑虑，叹息一声说道：“以太傅之意，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卫子夫身为苍暮贵妃，竟然私会西魏遗贼，自当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