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出差（二）

　　九点华达商场。

　　装饰恢宏的偌大一个商场只有零星的几个顾客，大部分销售员因为空闲显得没精打采的。华达商场的杨书成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带着*两人围着商场视察。其实这个商场前期评估错误，一开始建的时候，上面说这一片要当成重点发展区投建。结果商场都正式营业了，周围半吊子工程还没结束，繁盛不起来基本没人来，没有营业额这拖一天光人力和物力就是个无底洞，到现在他杨书成是实在筹不出钱来再往进面投了，迫不得已只能卖掉。

　　杨满脸讨好的笑意，只盼望着这位财神爷能在价格上宽松一些，好叫他少赔一点。

　　几人转到首饰柜台，灯光的照射下，玻璃柜台的首饰光彩夺目，一枚银戒吸引了陈晓晓的目光，戒面上镂空着一颗抽象的心，这戒指看着眼熟，仔细辨认下才确定这款戒指跟自己妈妈带的那款样式八九不离十。年轻的时候陈晓晓爸爸还只是一位两袖清风的穷教师，买不起什么昂贵的首饰，省吃俭用才买下了那枚戒指，也是唯一一枚送给自己爱人的首饰。陈晓晓跟在母亲身边自然熟悉那个戒指，现下恍然看到几乎一模一样的，竟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走到陈晓晓身边，见她的视线一直胶着在一款简单的戒指上，便让售货员拿了出来放在晓晓面前：“喜欢它？”

　　陈晓晓点头：“这款戒指跟我爸送我妈的那款差不多。”

　　*示意售货员包起来，杨书成也是个会看脸色的人物，当下表示算他送给陈晓晓了，反正大小只是个银戒指值不了几个钱，大头都在后面呢。

　　陈晓晓看看*，对方表示可以，这才感谢的接过首饰盒，放进背包里。

　　中午商场方面做东，在北京一所有名的王府酒店用餐。本来依杨书成的想法是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地方放松一下，但是看着*身旁跟着一位女士，又摸不准*的态度，又临时换了地方。

　　中国人的习俗酒桌上谈生意会比较容易成功，所以酒文化源远流长。杨书成主陪*，那位副总经理就只能努力不要怠慢了晓晓，多番殷勤劝酒，陈晓晓酒量很浅，但架不住他劝酒词一段一段都不得重复的。很诧异刚刚还跟在身后话不多的人机会没存在感的一个人，一到了酒桌上就是他的天下了。陈晓晓这辈子就喝过一次还把自己给喝进去了，以后就再没碰过。今天碰到这么一位劝酒的神人，陈晓晓有些招架不住，推辞的话来来回回就那几句，早就枯竭了。

　　主位上*终于发觉了这边的窘状，开口解围，陈晓晓投去感激的眼神，才发现*也被迫喝了许多的酒，脸上一片红晕，眼里较平日里少了一些凌厉。

　　陈晓晓想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明显两人的酒量趋于弱势，对方还一直在劝。陈晓晓心里着急，万一*喝醉了这局时岂不是危险了，当下将*的酒杯揽过来一鼓作气喝掉，她的想法很简单，倒下一个陈晓晓不碍事，但倒下一个司令官就什么都完了。场面有一时寂静，杨总这边暂时有些摸不准情势，但见*脸色已经暗下来，也不好再举起酒杯，拿出一份交易合同给*让他过目。

　　*看完后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又将合同放下：“这个数目，杨总不觉得有些过了吗。”明明刚刚还一副醉眼朦胧的神态，现在又化身为商场上的猎豹。

　　“哈哈，陆总真爱说笑，这价格可真不高，要不是兄弟我手头上有些困难，这么好的商店说什么也不会卖了它呀。”

　　*将合同还给杨书成，淡然开口：“我看手头困难是真，这商店好不好的就难说了。”端起酒杯浅酌，里面不知何时已经被陈晓晓换成了白开水，只看颜色倒真不容易分辨。*看了一眼陈晓晓又收回目光心情不错加快语速：“据我所知，华达从开业这营业额就不理想，去年一整年的甚至亏损了15%，尤其是今年亏损了31%，每个月的员工的工资都不能保证，杨总怎么还能说这个商场不错呢，而且就地理位置而言，你看周围都是一些烂尾工程，根本没有什么发展前景。”

　　没想到*能将自己的情况摸得这样熟悉，杨书成的脸色灰败下来：“那陆总是什么意思呢？”

　　*重新拿过那份合同将其中的一个数字改动一下，杨书成眉头紧皱，：“这个不行，太低了吧。”

　　陈晓晓看着气氛不对觉得这顿饭要吃不下去了，便放下筷子，抓紧背包带子确保等会不欢而散的时候能走的利索干脆。

　　*端起酒杯一饮而下：“杨总觉得这个数字低，可我却觉得它还是高，我现在接手的可是一个每天都在赔钱的烂摊子。这么天天亏损下去，我还真的得好好考虑一下还要不要接手。”一句话戳中杨书成的弱点，对方一下变了脸色，又热情的推让起酒来，赶紧将那份修改过的合同收好：“这个数就这个数吧，谈钱多伤感情呀，来来来咱喝酒。”

　　收购交易初步完成，应酬也很快结束杨总派专车送两人回到宾馆。

　　*常年在酒场上走，自然懂得把握一个分寸，今天这点酒远远没到他的底线。倒是陈晓晓因为替他喝了几杯酒，脸上早已显现出绯红，虽然让女人为自己出头很不男人，但这一刻*的心里却心情飞跃。

　　陈晓晓觉得这个地方前景如此不好*却还要买下来很是不解就问了出来。

　　*很喜欢陈晓晓虚心求教的态度，语气柔和良好的解答：“一块土地没有绝对的好不好，关键你得找对一个适合它的营销方式。”看着她还是一知半解：“这个地方做商场可能不太适合，但却不一定不适合做其他用途。”

　　电梯打开，*将陈晓晓送进她的房间亲眼看她关上门两人互道晚安。北京的夜色正浓*无心睡眠，站在落地窗前往远处看去一片灯火灿烂，天空星光璀璨显现出人的微小。对面的房间一片昏暗，也许陈晓晓已经入睡，*看着两扇重叠的门久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