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迟说完整个人就好像再也沒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卡位上
不过一段时间沒见她却憔悴到了如此地步就像是一朵白玫瑰经历了盛放早早地过了花期瓣片边缘已经开始泛黄蜷曲恹恹地打着卷儿
夜婴宁当即大吃一惊之前苏清迟从未向她吐露过这一决定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毫无准备
“清迟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走了你妈妈怎么办还有段锐怎么办”
见苏清迟面色反常夜婴宁只好小心翼翼但她又终究耐不住心底的担忧和急切话題再怎么兜來兜去也终究是逃不过段锐这个人
“我走就是因为我妈婴宁我妈的身体不能再拖了她必须做手术可是国内的医院沒有一家敢做主治医生反复跟我说有这样那样的风险建议我去美国”
苏清迟叹了叹气无助地用手捂住了脸
她从來都不是一个轻易认命的人只是这一次却偏偏要为了亲情而向爱情妥协
“段锐怎么说他不会允许你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一走了之的清迟你们……”
为了母亲的健康是必须但是段锐的婚事也同样迫在眉睫
苏清迟如果留在中海事情还尚有转圜的余地可她如果一走了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双拳难敌四手这不情不愿的婚事恐怕也就是非结不可了
“我沒有告诉他事实上我也不可能告诉他婴宁我实话说了吧你可知道是谁帮助我联系的美国的医院”
明白好友是心疼自己可事实哪里会有那么简单苏清迟哀戚一笑依稀有晶莹的水液从指缝间渗落出來
她的语气让夜婴宁回过神來自己难道是越活越不如从前现在怎么想事情这么简单
“是……”
眉头一跳夜婴宁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不想相信不愿相信
“沒错就是段锐的父亲其实他早就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以前觉得我无足重轻可能我自己也一向沒有流露出想进段家门的意愿所以段家人也一直默许了他和我在一起但是现在段锐该结婚了我就必须要消失了”
苏清迟说着说着反倒是平静下來渐渐地止住了哭泣
“幸好是他爸爸主动找的我那天他的秘书來接我我当时还在医院陪护素面朝天一张脸蜡黄不用别人看不起我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那间办公室很大一楼还有岗哨我进去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秘书才告诉我你可以进去了”
服务生送來两杯咖啡深褐色的液体全都盛在英国进口的骨瓷套杯中皇室御用的牌子看起來精致而考究
“其实一共也沒有说上几句话他爸爸看起來很是寡言又或者身居高位的人全是这样总之我手脚冰凉结结巴巴地问了好然后我浑身颤抖地从对面镜子里看到了惨不忍睹的自己”
苏清迟两手捧杯回忆着那个天色阴霾的冬日午后
“他直接逼你离开段锐”
夜婴宁简直难以置信这种场面似乎只有在电视电影里才能遇见不想就真切地发生在她身边的好朋友身上
苏清迟摇摇头抿了一口咖啡轻笑道:“怎么会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和我说他说文人说女人是水但他却觉得其实男人才是水盛装水的容器不同水的形态也不同有的杯子是塑料杯有的杯子是瓷杯有的杯子是纸杯明明是同样的水装在不同的杯子里就有了不同的价值”
顿了顿她又低声道:“他说苏小姐你年轻漂亮自然是一个好杯子但是不适合我们段家我建议小锐不要将眼光只停留在那些美丽的东西上更要考虑品牌和内涵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不会做错事”
长长的眼睫上沾了一滴滚圆的水珠儿随着眼睛的眨动“啪嗒”一声落下來飞溅开去
这样的比喻已经算得上是足够的含蓄委婉苏清迟当然不会不懂
夜婴宁怔怔地看着她能这样平静毫不歇斯底里地转述出当日所承受的痛苦这对一个女人來说这无异于经历着第二次伤害
“只要我走那么其他的善后工作都不需要我去做我妈妈能到最好的医院治疗甚至给她主刀的是世界权威的医生后续的营养费治疗费等等都不用我操心”
杯中咖啡的温度渐渐降到了最适合饮用的62c苏清迟猛地咽了一大口然后不甚优雅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母亲的疾病以及门第的差异令这个往日里神采飞扬的女孩儿变得憔悴不堪灵气渐失
“清迟你不能就这么答应阿姨治病用的钱我们咬咬牙也能筹得到你又何苦搭上自己和段锐的这段感情”
夜婴宁急不可耐起身走过來挨着苏清迟坐下一把握住她这才发现她的整只手冰凉得吓人
“我自己有一些积蓄实在不行还有灵焰……”
灵焰是两个人多年來的心血平日里当然谁也舍不得将它出手可是事分轻重缓急这个时候夜婴宁当然也顾不得不舍
“沒用的婴宁我们只是有钱可沒有权就算最后筹到了出国手术的钱我们也请不到最权威的专家……”
苏清迟早已认命一般苦涩地闭上双眼重重摇了摇头
未说完的话就这么彻底哽咽在了喉咙中夜婴宁愣愣地看着她许久才轻轻吐气道:“要是再不行我就去求宠天戈……”
若是以前她也不会觉得向宠天戈求助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
只是段锐要结婚宠天戈又何尝不是要结婚如今段家老爷子先下手为强宠家却是毫无动静这一点不禁令夜婴宁感到稍许疑惑
听到夜婴宁因为自己的事情要去求宠天戈苏清迟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她连连摆头字字清楚:“千万不要婴宁你知道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吗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让宠天戈对你充满了保护心理而我太喜欢和段锐较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