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夜婴宁露出皱眉不解的表情宠天戈沒有急着开门下车而是打算和她聊一些以前很少触碰的话題禁区
他承认自己很少和外人提起过去的事情尤其是和他的家庭有关的事情
这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夜婴宁而是多年來习惯性的自我保护像他这样的人似乎就是一辈子不能喊苦喊累似的因为一旦他对生活略有微词就会惹來无数人的天怒人怨
因为他生來就已经是上帝的宠儿若再不知足简直是罪无可恕
“我刚才说他像我并不是挖苦讽刺而是实话实说”
宠天戈的眼神在半空中和夜婴宁无声地碰撞了一下然后前者不期然地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在方向盘边取过一盒开过封的烟白色的烟盒上不见任何文字和图案托他爷爷的福中央的特供烟宠天戈抽了近十年如今想來这特殊待遇也是快要到尽头儿了
“我和他曾经都是这样手里永远都有花不完的钱但是那些钱永远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家里的长辈若是一个不高兴我们就一个子儿都再也甭想摸到所以你问我段锐到底有沒有积蓄你自己说呢”
看着夜婴宁若有所思的神态宠天戈轻笑一声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
一蓬一蓬的淡白色烟雾萦绕起來那味道带着一点儿香和世面能买到的普通香烟自然不同
“可能我想得太简单了吧如你所说你们的复杂世界我从來沒走进去过”
她想了想还是很难理解宠天戈话语中透露出來的那份无奈和身不由己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在其位自然也就不知道是舒适还是艰难
“所以我才不从政而是坚决地从商从父辈手中接过天宠而且不许集团内的那些老家伙掣肘我的手脚我一上任就让那些以‘功臣’自居的叔叔伯伯们全都去颐养天年了他们老了早就该享享清福了”
他眯眼回忆起刚接手天宠时候的困顿是真的腹背受敌就连他的爷爷都不放心在他周围安插了众多的眼线
那种感觉不是不再疼爱而是呵护了很久的雏鸟有一天忽然翅膀硬了要飞出这个窝不再听你的管束对于宠天戈展示出來的叛逆和能力宠家的一些长辈们自然惶恐不安
“所以我也好段锐也好我们曾经都是傀儡谁最先舍得打破自己这个泥偶谁就能先拿到主动权谁就能做一个只说上句的人否则就是一辈子的玩物永远被各自的老子抓在手心里让你留学就得去留学让你结婚就得去结婚孙猴子永远翻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那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他狠狠握拳复又松开像是在隐忍又像是在发泄什么
这样的宠天戈对于夜婴宁來说是十分陌生的
他难得地对她展示出了脆弱和不甘的一面而少了几分平时的意气风发但她却并沒有因此而轻视他可怜他反而觉得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有血有肉
“一切都还好因为你已经打破了还亲手重塑了一个全新的自我”
她轻轻伸出了手主动握住了宠天戈的手
那种感觉已经和最初的心跳悸动不大一样少了些刺激多了些温情
“我已经越來越相信各人有各人的命清迟是个好女人我相信上天不会亏待她至于她和段锐的未來我只能默默祝福她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夜婴宁能够预料得到对于苏清迟和段锐來说或许还有更多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他们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认命我怎么听着这不太像是你夜婴宁说的话呢你一向倔强不是遇事总喜欢拼死一搏大不了鱼死网破吗”
身边的男人仍旧不错过任何一个挖苦她的机会只是语气中似乎多了许多的宠溺
她脸一红垂下脸來思索了片刻还是抬起头來直视着宠天戈的双眼声音虽然低却十分清晰
“对不起”
他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和林行远进行的交易而向自己道歉
“相比于这三个字我更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因为从你口中说出來的真相于我來说显得更宝贵更真诚”
宠天戈掐灭香烟反手握住夜婴宁的手一脸凝重
此时此地并不是一个适合两人推心置腹的好时机好场合但是他也很清楚以夜婴宁的性格若不抓紧趁热打铁等以后再想问她就会更加的困难
她下意识地向后一缩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不想说这件事
怎么说沒法说
难道告诉宠天戈我想找一个叫aarn的人向他询问那次为你归国接风的party详情而我遍寻不到这个人最后发现他在林行远手里所以我同意给他天宠的内部资料
这么一说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问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件事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到时候她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因为我要调查“我”的死因
我要把杀了“我”的凶手抓出來
“我”死了“我”又变成现在的我
以上这些根本就不符合科学常识搞不好自己还会因为这些疯言疯语被当成精神病人
所以只能避而不谈尽量拖延
“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就请别再追究细节了我不想说”
夜婴宁沒能成功地将自己的手从宠天戈的手中抽出來任由他握着她低下头掩饰掉眼底的纠结之色闷声回答
他注视她良久蓦地叹了一声
“我和你之间不需要原谅和被原谅或许我们给彼此的时间还不够又或许我们之间的信任也还不够所以很多事情难免会产生隔阂我不怪你因为我们都不是完人”
说罢宠天戈拉过夜婴宁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只是别再伤害我我虽然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可我也是很脆弱的”
他喃喃说道用双臂抱紧了她
夜婴宁闭上眼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教堂向神父做了种种忏悔后最后他告诉你孩子你会得到主的宽恕你将得到救赎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要将所有的事情对他和盘托出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现在的她已经沒有办法再去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了这是一种智慧也是一种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