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你可别吓我啊！”

　　大长老焦急地蹲在江小天的身边。此时的江小天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先前被莫塔砍了一斧子，伤口不断流血，赶了两天的路，终于是撑不住了。

　　这里是碧龙窟往东千里之外的一个小树林。十二月的小树林白雪皑皑，分不清方向。江小天倒在雪地里，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一道不起眼的伤口所累。

　　曾经的江小天，哪会在意这点小伤。也正是因为此，养成了漫不经心的习惯，对这伤口并未在意，强忍着赶了两天的路。直到倒下，才知道现在的自己真的跟以前不同了。

　　“也怪我，走得急，什么都没带。”大长老两只小爪子在一个银白色的小袋子里掏来掏去，一脸丧气。它环顾四周，一片冰雪，药草都被大雪覆盖，不见踪影。

　　“哎呀，别急嘛。”江小天强忍着微笑，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仰躺在一棵大树下，“我江小天受天火焚身，浮屠穿钉都活了下来，难不成能死在一个破斧子之下？”

　　“哼，瞎逞能。”大长老嘟着嘴，原本焦急的心也因为江小天安慰的话语而放松不少。“你在这等着，我周围瞧瞧能不能弄点药草来。”

　　江小天点了点头，目送大长老离开。终于是眼睛一黑，昏死过去。

　　密林里一片安静，白色的雾气随意地漂浮着，把林子渲染得更加幽僻。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软软的，沙沙的，是踩在雪上的声音。一个高大的人影逐渐显露出来，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男子穿着熊皮大衣，带着帽子，手上拿着一把古朴的弓。他的脚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张而期待地环顾四周。

　　“爹，这林子里真有熊？”男孩儿小声的问。

　　“伢子，仔细跟在我后面，别出声。”

　　男子小心翼翼地走着，他壮硕的身体踩在雪上，只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林子里雾气很重，正在这时，男子的视线之内，远处的树下出现一个黑影。男子脚步一顿，拉弓搭箭，屏气凝神，只听‘嗖’地一声，弦音破空，那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黑影。

　　林子里传来‘啊！’地一声哀嚎，男子原本兴奋的脸慌张起来，快步跑去。

　　来到树下，男子看见的不是什么黑熊，而是一个呲牙咧嘴的少年。

　　少年看着男子，哭天喊地，十分委屈，“有没有天理啊！受了重伤还要被人射。”江小天抱着大腿，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呀！爹，是个人。”男孩儿躲在男人身后，偷偷的观望。

　　“没天理啊！没天理！”江小天没由得受这么一箭，疼痛把他惊醒。一时间真的满心委屈，身上那股子泼皮劲起来了，倒在雪地上来回翻滚耍赖，“你赔我，你赔我！”

　　这一折腾，又触及了伤口，殷红的血从刀口处流出来，把雪地染红一片。

　　“别闹了。”男人赶紧制止江小天，这才发现这家伙受了重伤。江小天这么一闹，最后的力气也没了，两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男子把江小天抱起，弓箭让儿子拿着，两人快步向着东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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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中，江小天感觉到身子暖和了不少，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篝火。火架上煮着肉汤，发出浓郁的香气。

　　见到江小天醒来，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上前搀扶。女人身段不错，长相端庄，眉宇之间很是温柔，恍惚间，江小天差点把她错认成自己的母亲。女人轻声说道：“慢点，伤口可别又裂了。”

　　江小天怔怔地看着女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女人盛了一碗肉汤递给江小天，笑道：“饿了吧，吃点东西。”

　　江小天喝了口汤，是羊肉汤，不咸不淡，味道刚刚好。肉汤下肚，让他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小声问：“这是哪儿？”

　　“这里是西阳城。”女人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男孩儿，他抓着女人的裤脚，警惕地望着江小天。男孩儿的眼睛圆圆的，充满了好奇的光彩。篝火倒影在他的眼睛里，让他看上去更加精灵可爱。

　　这时候，房屋的门开了，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一个高大男子手上提着两只野兔，走进屋内。女子上前帮他抖落衣帽上的雪，温柔道：“回来了。”

　　男子把猎物跟和弓箭递给女子，看到江小天醒了，满怀歉疚地道：“小兄弟，对不住了。是我把你误当成黑熊，好在你没什么大碍。往后几日，就安心留在我家养伤吧。”

　　江小天对于这种无心之失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倒是对男子的弓有些在意。那弓不是普通的弓，上面缠绕着灵气。

　　“对了，你们带我回来时，有没有看见一只小浣熊。”江小天突然想起了大长老。

　　“浣熊？”男子摇了摇头。正在这时，门外咣咣有人凿门，开了门，是一队身着白色绒狍的人马，为首一人语气嚣张道：“钱凑够了没。”

　　男子苦涩地摇了摇头，求情道：“长官，再容我们几天。”

　　“再容几天？”那军官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屋内的女人，“哼，三天。三天后再交不出钱，我可保不住你！”

　　言罢，那人翻身上马，身后跟着一队人马，他们步伐一致，训练有素。

　　“这是军队？”江小天脱口而出。

　　男子没有回答，拉着妻子小声嘀咕。江小天只看见女人满脸忧心，不免心中一恸。女人从侧面看，更像娘亲。江小天眼眶有些湿润了，仔细一想，他已经十多年没回过家了。

　　离家的时候，他就像这个男孩儿这么大。那时候母亲也还这么年轻，匆匆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娘亲现在有没有变老。

　　她的脸上有皱纹了吗，她的鬓角有白发了吗。她还能看得清我回家的路吗。。。

　　江小天一头闷进被子里，鼻头发酸，又不想给别人瞧见他伤心的样子。这时候，被子腿儿被人拉开，钻进来一张小脸。

　　那小男儿看着江小天，细声问道：“哥哥，你怎么哭啦。”

　　“我没哭，我只是眼睛疼。”江小天笑道。

　　“眼睛疼吗。”男孩儿吐了吐舌头，“那你跟我一样，我也常常眼睛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