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不可能。

　　顾西沉冷着脸一言不发，拽着她离开。

　　满脸的眼泪，星眸水雾，看不清路。

　　墨瑶绝望的喊:“顾西沉，你回去，你不要管我！”

　　如果不是她，哪怕他死，也不会丢下自己的父亲的。

　　墨瑶捶打着他，可是虚弱无力的拳头和棉花一样轻飘飘的。

　　“顾西沉，你疯了吗，那是你的父亲啊！”墨瑶啜泣着，哀恸的哭声。

　　男人一言不发，身形明明变得缓慢，却仍然像是快速一般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拖着她。

　　不，拖着他自己。

　　一步一步。

　　一步又一步。

　　眼眶红了。

　　身形佝偻，弯下了腰。

　　他没有回头。

　　一眼都没有。

　　只有墨瑶的哭声在两个人周围环绕。

　　顾西沉喉间传来一声闷哼，唇角溢出了血。

　　“呃——”

　　男人倒在了地上。

　　“顾西沉！”墨瑶惊慌失措的大喊！

　　她伸开双臂想要抱他，两人却承受不住的双双倒地。

　　“顾西沉，你不要有事啊。”墨瑶哭着，清丽的面孔更是惨白。

　　顾西沉的样子很惨。

　　脸上沾满了鲜血，温和的双眸渐渐阖上，却倔强的不肯关上，那是从深处传上来的担忧:“走！”

　　墨瑶扑在他身上，紧紧的抱住他，哭着说:“西沉，我们安全了。”

　　他们安全了。

　　是他的父亲换来了。

　　男人身躯一震，慌忙恐惧，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刚才的地方冲去。

　　墨瑶没有拦着，她也没有动。

　　她安全了呢。

　　顾西沉没有看他父亲一眼，就是为了要保证她的安全。

　　她不可以跟过去。

　　不可以的。

　　荒野上飘荡着无依的风，晃荡着悲哀的哀魂。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也没有很久。

　　墨瑶看着顾西沉抱着他的父亲，像是两座雕塑一样。

　　顾西沉怀里躺着已经没有生息的顾父。

　　顾西沉一动都没有动，死死的搂住自己的父亲。

　　她认识的顾西沉，总是恬不知耻的缠在她身边。

　　怎么形容他现在的神情呢？

　　空洞不是。

　　死寂不是。

　　崩溃也不是。

　　是没有情绪。

　　任何情绪都没有。

　　他只是冷着一起双眸，望着虚空，没有任何感情的机械。

　　墨瑶慢慢走过去，眼泪掉得很厉害，眼睛都红肿了，她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虚痛的道:“西沉。”

　　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墨瑶抱住男人，眼泪全都掉到他的身上:“西沉，你不要这样。”

　　她不用猜，她知道的。

　　他们活了，是他父亲的命换来的。

　　墨瑶抹掉眼泪，咬着忍受着喉间突然冒上来的腥甜，一字一字的道:“顾西沉！你怪我，你打我！你杀了我！”

　　她拽起顾西沉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打起。

　　男人死寂的眸终于起了一丝起伏。

　　墨瑶大哭着，消瘦的身体佝偻，美丽的脸悲哀得厉害。

　　顾西沉动了动手，将自己的手扯了回来，微微的落到了她的脸上。

　　墨瑶立刻握住她的手，压在自己的脸上，不然他离开，

　　她努力摆出一副积极的模样，可是一开口，还是令人心碎的哭声:“顾西沉，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他这样，她真的好害怕，

　　她宁愿，他把一切都怪到她的身上。

　　顾西沉看着面前温静漂亮的脸，嘴唇动了动，极嘶极哑的声音流了出来:“我没有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