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洇轻轻合上手扎。

　　起身从行李箱里拿出几张符纸和一把桃木剑。

　　随后走到林夕身旁摘下她的耳机。

　　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林夕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

　　0:00。

　　刚好是午夜十二点整。

　　头顶准时开始响起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她立马合上笔记本凑到苏洇身边。

　　紧紧拉着她的袖子。

　　极其小声地唤了一句：“大师……”

　　苏洇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

　　随后塞给她一张护身符。

　　仰头看着天花板，眼底有亮光一闪而过。

　　施落幼时之所以入风水一门。

　　就是因为她有一双阴阳眼。

　　从记事开始，她就能看到各种鬼魂。

　　她曾经和身边的同伴说过这事。

　　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连孤儿院的妈妈也认为她在胡思乱想。

　　后来，施落就不说了。

　　即便看到了鬼魂也当做没看到。

　　被施爷爷收留之后。

　　她第一次没有在周围看到鬼魂。

　　她对此很好奇。

　　好一阵子之后才知道收留自己的是一个有名的风水师。

　　那些鬼魂忌惮他的威名。

　　自然不敢在他的宅子周围晃荡。

　　阴阳眼给施落带来了很多烦恼。

　　知道原因之后，她就偷偷入了风水一门。

　　她这样做完全是出于自保。

　　后来能被施爷爷教导完全是意外之喜。

　　而现在，苏洇刚一抬头。

　　就看到了天花板上倒立着的一个婴儿。

　　准确地说，是一个鬼婴。

　　鬼婴头朝下，双脚贴在天花板上。

　　那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似乎是觉察到了苏洇的目光。

　　鬼婴忽然看向她。

　　一人一鬼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鬼婴忽然张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轻声询问：“你看到我妈妈了吗？”

　　他说着。

　　又蹬了蹬脚下的天花板。

　　林夕没有阴阳眼。

　　她只听得头顶的脚步声忽然加剧。

　　越发拉紧了苏洇的袖子。

　　苏洇收回视线看向她。

　　忽然转身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瓶透明的液体。

　　塞进林夕手里，“抹在眼皮上，别抹太多。”

　　林夕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一小瓶液体。

　　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才打开瓶盖倒出两滴抹在眼皮上。

　　液体的味道很奇怪。

　　抹在眼皮上凉凉的。

　　林夕眨了眨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苏洇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天花板。

　　轻声道：“往上看。”

　　林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刚好对上了鬼婴的视线。

　　鬼婴再次张开口，露出一排白牙。

　　问道：“你看到我妈妈了吗？”

　　鬼婴的声音软绵绵的。

　　听上去还挺顺耳。

　　可林夕却无心欣赏。

　　满目都是恐惧。

　　她张口，尖叫声几欲出口。

　　苏洇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皱着眉道：“安静点。”

　　林夕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示意自己不会再尖叫。

　　苏洇便松开手。

　　拿着那把桃木剑看着鬼婴。

　　出租屋里住过很多人，鬼婴也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

　　却从来没有得到回答。

　　那些人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便知道了，人类是看不见他的。

　　可眼前这两个人分明能看到他。

　　却不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