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引来了包括门口小丫头们在内所有人的目光。

　　做大少爷的婢女丫头！小丫头们一颗心都提前来了，大好的机会啊！

　　这可比小姐们的丫鬟体面，况且这日后男子成亲，通房丫头大约都能抬做姨娘，如今少爷已经是秀才，等日后中了举人做了官，身边的人可谓一步登天了！

　　但凡不傻的人都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一时间，十几双眼睛都盯在周致涵身上，希望对方能够挑中自己。

　　“二太太此言也有一定道理，说到底涵儿身边的确是一个丫头也没有。”周明光倒不是想给自己儿子房里塞人，只是单纯考虑起居生活方便而已。

　　一旁的刘氏倒是明白杜氏在打什么算盘，冷笑道“不劳你操心，涵儿的丫鬟我自会好好选，二太太还是管好自己女儿的事情吧——”说完又是一脸的讥讽。

　　杜氏被驳了面子，连带着又戳到先前周思雨在赏花会上的痛处，气氛一时不好了，至于清芬，则是乖巧的站在一旁，眼睛却不住地在看周致涵。

　　“这事稍后我和太太商议后再行决定，涵儿说呢——”周明光看着不发一言的儿子。

　　“父亲做主便是，儿子无异议。”周致涵面色如常，低头拨了拨手腕上的青玉扳指。

　　他才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若是真的把手伸到他的房里来，他自会出手，且一击即中。

　　温文尔雅是真，谋求算计也是真。

　　他周致涵从来都不介意做恶人。

　　难得做看客的白染默默地为杜氏等人点了一根蜡，这群人······自求多福吧。

　　周公子我看好你！

　　接下来的谈话众人显然都无心思了，散席之后，众人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周致涵的住所是从前的正阳馆，与暖雪阁相隔虽远了些，但是有一段路却是相同的，两行人从明雅堂出来自然走到了一块儿去。

　　晚风习习，稍稍有了些许凉意，白染打着新裱糊好的兰花提灯，那是她按照记忆里的土方法扎的，前前后后抽竹条、糊宣纸，废了好几个扎坏了的灯才做好的这一个，不过素白色的宣纸太过单调，白染用毛笔颜料绘了一颗兰草，中空处放上白蜡，显得烛火悠悠，典雅异常。

　　“妹妹这灯倒是很别致——”柔和的男声响起，周致涵弯着一双星眸笑得好看。

　　周思雪对这位长兄印象很好，笑道：“是阿染做的，我也觉得好看。”说完指了指提灯的白染。

　　周致涵发现是大厅中见过的丫鬟，目光稍作停留，又道“这丫头手很巧，看这兰草显得很是清幽，倒比那些用红绸绿缎做的宫式提灯好。”语气里流露出赞许之意。

　　“不如我让阿染再做一个，过些时日送给致涵哥哥，哥哥送了我那样好的宝砚和首饰，雪儿也要回礼的。”一番话说得格外真诚，让周致涵不仅对这位庶妹增添了一丝好感。

　　“那为兄就却之不恭了。”

　　“应该的。”周思雪很是开心。

　　白染觉得并无不妥，所幸没有出声。只周致涵望着那盏提灯出神，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