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时，素素一行四辆马车、八匹马离开琉璃厂。

　　一行人走到驿道上，便分成三路。着人带着李兴平和他的徒弟去曹各庄安置，南怀仁回京城，他告假太久，得回宫里去销假。

　　素素其实跟南怀仁同路，却不想跟他结伴，给他一辆马车、一个车夫，还有一匣子银子，便把他先打发走了。

　　不过，素素回到京城却并不去别院，安全起见，而是在一处离紫禁城不远的车马店住了下来。

　　这个地段比较金贵些，价钱高，客人就不多。素素包了个小院子，自己带着钱婶儿和明姑姑，还有几个丫鬟住在楼上，林阿炳他们就在楼下守护。

　　一住下，素素便让林阿炳找做功精细的木匠，“给那些镜子背面刷上红漆，再装上漂亮的镜框。做工务必精细古朴，价钱只管给他们往高里开。我是用在要紧地方的，不可出错。”

　　林阿炳立刻就应下要走，钱婶儿立刻说了一句，“林头一个大老爷们儿哪懂得什么讨价还价，该哪里做工精细他也说不清楚，不如让老奴去吧！”

　　素素想了想，也是，便说道，“那就明姑姑去吧！林头要确保那些木匠不会把咱们有清水镜的事情泄露出去。”

　　林阿炳的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便与明姑姑相跟着出去了。

　　钱婶儿明显不乐意，却不敢埋怨素素，只嘀嘀咕咕地小声说，“明姑姑也是个花钱撒手的。”

　　素素忍俊不禁，也不理她的岔。

　　素素在这个小院子里安静地住着，林阿炳放出人手去各处打探动静。

　　“别院被抄了，大门上锁，无人看管！”

　　“义学堂一切照旧！几位管事的都躲到别处去了。”

　　“那个母大虫福晋没有把义学堂给砸了吧？”钱婶忍不住发问，她心疼那些给孩子们烧饭洗衣的家什用具，要是砸了，可得花些银子重新置办呢。

　　林阿炳也习惯忍受钱婶儿了，回答道，“但凡义学堂的东西，福晋都没有动。”

　　素素却听出端倪来了，“报馆的东西她砸了？”

　　别的不要紧，库存的蜡纸和好容易调试得比较好用的几台手动油印机却是她的宝贝。

　　林阿炳便少见地露出一丝笑意，“几位管事走得急，翟举人只带走一点随身用的蜡纸和一台油印机；乔掌柜的只带走今年的账册。戴先生只是兼着两边义学堂的课业，并没有什么紧急的东西。倒是苗子担心拦不住福晋，便将两处屋子上了锁，又把丐帮的乞儿放进院子，把院子里弄得臭气熏天……”

　　素素听得又好气又好笑，点头赞道，“唔，这个鬼机灵，关键时候能顶大用处了！”

　　钱婶儿却气咻咻地骂道，“小兔崽子，看老娘回去怎么收拾他？”

　　不过素素还是有点好奇，“难道四福晋就算了？她不是一直想要账本儿的吗？”

　　林阿炳的苦瓜脸居然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小姐以前化妆成老婆子的法子被苗子学了去，他把两个乞儿的脸抹得蜡黄，又撒了点鸡血，伪装成疫病发作的模样。甚至……”他吞吞吐吐地不敢说下去。